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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浊酒空明     诸天武侠寻剑道txt下载     诸天武侠寻剑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分裂天下

    石之轩跟祝玉妍之间的恩怨,已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

    祝玉妍傲然邀战,石之轩却是正有此意。

    他拍了拍徐隐的肩膀,虽未多说什么,但徐隐已经了解石之轩的意思。

    魔门中人行事哪里会有君子协议,一旦邪王和阴后交战,谁也无法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暗中插手偷袭,尤其这里还是祝玉妍的主场。

    事实上,若非因为有徐隐存在,这场聚会石之轩根本不会参与。

    他精通补天阁的武学,等事后寻一个机会偷袭祝玉妍并非难事,可如此一来,也自然难以威压其他魔门宗派,总不如正大光明的交战胜之赚来的名望大。

    “玉妍有心切磋,我又怎忍心拒绝。你我是到外面,还是在这里?”

    祝玉妍冷冷道:“要打就打,何用再择他地!”

    倏的一掌随意拍出,风起之处,尽被天魔力场覆盖!

    堂内众人知道厉害纷纷后撤,一些桌椅盘盏被激起的天魔力量吸引,汇聚到一团立时碰撞为齑粉。

    天魔秘共分六篇十八层,一到四层为“形神篇”,五到八层为“刚柔篇”,九到十二层为“虚实篇”,十三到十六层为“空间篇”,十七层为“解体篇”,十八层为“轮回篇”。

    祝玉妍虽止步于第十七层,但她的天魔力场已可压缩至一点,宛如黑洞一般神奇,若是将这一点彻底爆发出来,就是天魔解体大法。

    瞬间便能造成极其可怕的杀伤力,当然自身也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反噬,会跟着一并身陨。

    此时掌风连出,即便是石之轩也绝不敢直面锋芒。

    但他化自不死印法的幻魔身法更是诡异异常,天魔力场无法将他自身散发而出的真气牵引偏离,反倒会被他以生死真气进行轮转变化,化为己用。

    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在这天魔力场中游离蹁跹,就像落叶擦着风的轨迹在飞行,无论风力如何凶猛,落叶都能不受其害,徜徉风间,镇定自若。

    祝玉妍见状,没有盲目加大天魔力场的引力,她要亲手试探清楚石之轩对外界真气的转换和牵引的原理,于是没有继续保守的遥遥相击,而改为近身相搏。

    石之轩也在等待这个机会,长笑一声迎了上去。

    两人各逞拳脚功夫,拳掌指腿,皆含致命杀招,短短一个瞬间,便能同时交手十数下,快到人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于此同时,不死印法和天魔力场之间的交锋不仅没有稍缓,反而节奏随着拳腿交锋更加快速。

    气劲爆鸣声不时响起,堂内武功稍逊之人,早已面无人色的逃了出去,只剩八大高手这等级数的强者还远远旁观。

    徐隐持剑立于一旁,对这类纯以内家功夫进行生死相搏的战斗,他自己也极少接触,单是旁观便已获益匪浅。

    他的先天真气再加上借助乾坤大挪移领悟出的入微之法,虽说神妙,但与场内二人仍有差距。

    乾坤大挪移对气劲的转移化用有其独到之处,却及不上不死印法在生死间的轮回转用。

    如果是徐隐面对祝玉妍全力而出的天魔大法,就绝不可能像石之轩那样如风中落叶一般不受半点影响。

    他必须得以自己高明的剑法迫使祝玉妍的天魔大法无法全力发挥,从相互之间的拉锯中寻找获胜之机。

    这并非表示徐隐没有把握胜过祝玉妍,作为一个最顶尖的剑客,他从来不会对自己手中的剑失去信心。

    就在徐隐沉思之时,站在大堂一角的赵德言忽然往交战核心区域走了两步。

    这两步看似不起眼,然而在场内两人生死相搏时,却会引发微妙的气机变化。

    魔门中人互不信任,石之轩当然不可能相信在场任何一人。

    赵德言此举会引起他下意识的防备,甚至不得不分出些许精力关注于他,看似影响较小,实则对祝玉妍帮助莫大。

    赵德言前进两步,徐隐也带着微笑前进了两步。

    场中祝玉妍原本微占上风,随着徐隐这两步,她立时收束了动作,石之轩则放开拳脚,又重回均势。

    赵德言看了眼徐隐,冷哼一声,昂然阔步,再进五步!

    这已到了祝玉妍的天魔力场影响范围之内,天魔秘原本就是门随心所欲的武功,举手抬足皆可暗藏莫大威力。

    同时想不想伤人,也皆存乎一心。

    赵德言是祝玉妍的盟友,祝玉妍的天魔力场当然伤不了他。

    而徐隐若是跟着进来,必然会受到天魔力场的反击,可未必能落得好。

    场上石之轩想转移战场,然而他退去的另一个方向,却先被天君席应所据,霸刀岳山亦虎视眈眈一旁。

    还有鲁妙子,他可不是来打酱油的,堂内被破坏得严重,那些藏起来的机关暗器多少也能瞥见些许。

    这里可以说简直就是十面埋伏,杀机四伏。

    安隆不知死活,往天魔力场内踏去,而后立时遭受反击,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魔门两大顶级高手之间的交锋,实力层次稍差之人,根本连入场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石之轩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周围,同时又要全力应对祝玉妍那几乎堪称不要命的攻势。

    手上已是攻少防多,虽未见险相,但已大居下风,如此下去,除非他施展不死印法化死为生的强行逃离,那样自然无人能够拦截于他,但他也休想再争盟主之位!

    这时,徐隐看着赵德言,轻挽了几道剑花,长剑光影摇曳,绚丽异常。

    这原本是个很寻常的动作,但在徐隐的手中使出来,意味就全然不同。

    他所挽的剑花,就和此前在砾石场磨剑的效果一样。

    磨剑以音韵干扰边不负和单美仙的交手节奏,而剑花则是以剑光扰动祝玉妍的节奏。

    每一道剑花闪现出的光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都刚好处在祝玉妍内劲吞吐的转换间隙之中。

    剑光无害,然而徐隐的剑道却是谁都忌惮的!

    无害是剑光,若是他有心伤人,那么剑光便可瞬间化作剑芒!

第十七章 剑光

    祝玉妍不可能不对这样的剑光抱有警惕,甚至每一道剑光的出现,都会令她下意识的聚气护身。

    如此赵德言创造的有利局面,立时被徐隐化解得干干净净。

    正在双方僵持拉锯之际,大堂一角忽然传来嘲弄声。

    “哈哈哈,尤鸟儿,你也会有今天!”

    说话的是周老叹。

    原来尤鸟倦被徐隐击伤后,并没有立刻逃离现场,他知道此时逃走只会引来另外三位同门的无限追杀,所以不如留在这里得阴癸派的庇护,等到养好伤,就不用再怕另外三家来杀自己。

    然而没想到的是祝玉妍跟石之轩交手紧迫,场面局势瞬间变幻,再没有人能顾及他的生死。

    于是周老叹和金环真先向尤鸟倦下杀手,丁九重居于一旁,封堵尤鸟倦全部退路!

    这本是与现场毫无联系之事,他们四人乱战出手,尤鸟倦慌不择路,从徐隐身后跃过,想穿窗而逃。

    在场所有人都懒得理会邪极宗的四个败类,注意力全部放在邪王和阴后的交手上。

    忽然!

    追杀尤鸟倦的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在徐隐背后跃过之时,猛的出招分从多面突袭徐隐!

    首先最先临身的是金环真的魔音尖啸,这并非单纯的内劲音功,而是源自精神层面的杀招!

    比之尤鸟倦此前独脚铜人舞出的鬼啸更加可怕,直从徐隐后脑穿入耳膜,有如无数地狱中的怨灵猛的在徐隐耳中嘶吼。

    瞬间就让徐隐眼前出现群鬼索命的可怕的幻像,来索命的这些群鬼正是过往死于他剑下的厉鬼亡魂。

    寻常人受到这番打击,必然会收束全部心神用以对抗幻象。

    然而丁九重跟周老叹分左右袭来的杀招已抢到徐隐腰肋之处,他们武功只略逊于尤鸟倦,虽不入魔门八大高手,却也算是同一层次的强者。

    这一变化实属突然,莫说徐隐,就是在场的其他魔门中人也有许多都未曾料到。

    赵德言脸上已闪过得意的笑容,显然这一切谋划皆出其手。

    徐隐笑容收敛,眼中已绽放冷厉神光,狭长双目首次睁大!

    一身杀机亦随着双目的睁开陡然爆发!

    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

    但这时出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他释放的杀机不过才将金环真的魔音驱散,然而丁九重和周老叹一双肉掌已击中他的身体。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徐隐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阵轻烟,虚幻而缥缈。

    丁九重和周老叹这必杀一击,穿过了他身体,气劲余波则被一道奇异的真力扭向一旁,未能真正作用在徐隐的身体之上。

    徐隐的身体虽然虚化,但他手中的剑反而更加凝实,就好像他的身体变成了他手中的剑,成为了真正的人剑合一!

    剑光再次闪动,这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是在寸许之地如流星疾射而出的天外飞仙!

    这是独属于徐隐的天外飞仙!

    只取其神不取其形,虽非疾刺而是横挥,却已将这一式剑法中的决绝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剑而出,既不给敌人留退路,亦不可能给自己留退路,将孤、狠、绝、决发挥到极致!

    满堂皆如冬日肃杀,位居于此者,纵然离这一剑再远,亦不由遍体生寒,如与死神擦身而过。

    剑光闪,血光现!

    两声凄厉惊惶的惨叫让魔师赵德言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

    魔门八大高手以下的强者丁九重和周老叹的首级冲天而起,带着充满惊惧、震惊、不可思议的神色飞了出去。

    一旁的金环真骇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栗,她这回是真的追着尤鸟倦的背影迅速离去,恐怕这一生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奔逃在前的尤鸟倦又何尝不是如此……

    徐隐一式剑意使尽,无论是剑法上的变化,气脉中的真气都已发挥到了极致。

    正如这一剑中的绝意,绝代表终止,代表结束,结束了敌人的性命,自己的一切亦踏入终点,力已用老,由强转弱。

    这一剑本已震慑了住了在场绝大多数人,可唯独还有两人并不被方才那道辉煌至极的剑意所震撼。

    他们本就是最擅把握时机的实战大师,他们是魔师赵德言、天君席应!位列魔道八大高手第三和第四席位上的绝顶强者!

    此二人把握住了最佳的时机,趁着徐隐力尽用老,由强转弱之机,忽然同时全力出手,精准果决,且狠辣无比!

    席应此时尚未自创出紫气天罗的神功,不过灭情道藏有一卷天魔策,其间奥秘自是极为高深。

    席应运功时周身皮肤呈现紫色,气劲阴柔发散,不似天魔气场会将万物往中间吸引,而是反将诸物朝四周撕扯,如同五马分尸。

    反抗的任何力道在接触到席应的魔功时,会被撕扯向四面八方,难成聚力,这一点倒与天魔气场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魔师赵德言的拳劲刚猛暴烈,走的是至阳至刚的路子,这在魔门当中实属异类。

    他的刚猛气劲与佛门功夫有颇多相似之处,然而却无佛门功法的浩然刚正,却专走阴诡奇险之路。

    魔相当中所谓的魔,对应的或许就是佛与道的反面。

    徐隐同时面对魔门当中排行第三和第四的高手夹攻,且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全然相反的真劲,一时间陷入到比方才遭受偷袭更加凶险十倍的境地之中。

    周边的魔门中人、阴癸派长老亦迅速反应,各自站位,尽数全神以对。

    他们皆以为徐隐即便不死也必然重伤,到时他们就要负责补刀。

    因为赵德言与席应当下已是全力出手,一招若不能功成,则必然无法继续追击。

    其中边不负戾气最盛,恨不得徐隐能侥幸不死,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废了徐隐武功,抓回去将他折磨至痛悔生于世上。

    单美仙手中虽已擎上天魔双斩,但并不想对徐隐出手,她所站的位置,甚至是有意为他留下的一道生门。

    只不过场内情况变化莫测,她也不知道徐隐是否能够注意到。

    霸刀岳山已见过徐隐出剑,从他的剑道中又有新的领悟,眼见他再度面临生死时刻,知道必然会全力而发,此时更是全神贯注。

    他虽被徐隐挫了颜面,但此时早已将这些小恩小怨抛至九霄云外,只想诚心借其剑势领悟刀道,因此并未拔刀,也未表现出任何敌意。

    甚至他所处的位置,也算是一道生门,如果徐隐往这冲来,他一定不会阻拦。

第十八章 杀阵

    这些人虽然都很关注徐隐的反应,但事实上,比所有人更关注徐隐的却是石之轩跟祝玉妍二人。

    他们二人虽然仍在交手,却是七成虚招试探,三成实招招架。

    他们都知道两人最终的胜负,有一半的结果将由徐隐的应对所掌控。

    若是徐隐死于赵德言与席应之手,那么石之轩只有爆发幻魔身法,全力逃亡一途。

    若是徐隐能胜过此二人,那么就轮到祝玉妍骑虎难下。

    一时间,场内局势的风云变化,竟全部握于徐隐一人之手。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他,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整体局势。

    就连单美仙与岳山所留出的生门,他全没注意。

    只因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有半分求生想法,那么必然如同被围三缺一的守军,在信心失守后只余彻底败亡一局。

    只有给自己定下死志,方能死中求活,创造奇迹。

    如何死中求活?

    徐隐从来不乏这方面的经验。

    他手中的铁剑看似力已用老,然而却还藏着由死化生的最终一剑!

    那本是燕十三的夺命第十五剑,徐隐明悟其道后,由此而创出了属于自己的终极剑意——破妄明真剑!

    满堂肃杀之意瞬间消失,如化一道龙卷,全部汇聚进了长剑之内,长剑似因此而获得灵魂,它开始震颤、开始鸣叫、开始渴望。

    渴望杀戮、渴望饮血、渴望主宰他人的命运!

    这本就是一柄魔剑,由剑客本身全部魔性所化出的一柄剑!

    看见它的震颤,听见它的鸣叫,位于半空再也无法收势的赵德言、席应,以及天下第一刀霸刀岳山双目同时睁大。

    邪王石之轩、阴后祝玉妍虚交一掌,同时转头看来,眼中已没有必杀的对手,只有这柄已经复活的魔剑!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剑道,却也知道这样的剑道必定在慈航剑典的剑心通明以上。

    那一剑自行而动,分化两道光影,从天君席应与魔师赵德言的身体当中穿过。

    魔门两大神功忽然烟消云散,席应与赵德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退回去。

    没人能看清楚刚才交战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席应和赵德言各自留下了一点东西。

    席应留下的是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他的脸上多了一道剑痕,从额头贯穿鼻梁,锉开上下嘴唇,透出了下巴,整张俊脸被一分为二。

    赵德言留下的是左肩处的一道深刻见骨的剑痕,以及左手的两根手指。

    站在中间的徐隐正抓着那柄剑,他的眼中甚至没有对手,只有那柄剑!

    神色也变得凝重万分,比起对付赵德言跟席应的时候还要凝重。

    他在驾驭它,就像最优秀的骑士在驾驭一匹脱缰的野马,不仅是驾驭,而且还是在驯服!

    只有被驯服的野马才能归骑士真正统御,同样,剑客手中的剑只有被降服,才能为剑客所用,才能做到人剑合一!

    堂内静至落针可闻,忽然徐隐微振剑锋,轻挽出一道曼妙轻灵之极的剑花,才还剑入鞘,入鞘的最后一瞬,剑锋不甘的发出宛似一声呜咽般的剑鸣,似启动了某个开关,大堂的门窗机关尽数炸响!

    鲁妙子已面色苍白,他布置下的所有机关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毁。

    这是怎样可怕的剑意?!

    席应猛的单膝跪地,只手捂脸,血从指缝中渗透而出,他亦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嚎叫。

    赵德言虽有断指,但他的伤势终归轻于席应,止住流血后,只微微发出一声呻吟,沉声说道:“好剑意!赵某立誓,十年后必定奉还!”

    说完,他带着魔相宗的门徒匆匆离去,并不怕徐隐继续追击。

    只因场内还有不少阴癸派门徒,人人皆非庸手。

    而徐隐绝不可能再使出一式刚才那样的剑势!

    石之轩与徐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了然微笑。

    就在这时,祝玉妍忽然不要命了一般,猛的以同归于尽之法,只攻不守的全力攻向石之轩。

    阴癸派众人包围圈再次缩小,防止徐隐插手相助。

    徐隐就算战力还存,此时也必须休战回气,否则即便以先天之体也会大伤本源。

    他和石之轩只是合作关系,没有铁到需要为对方付出彼此性命的地步。

    所以徐隐眼看祝玉妍忽然爆发,也只是冷眼旁观,这是石之轩个人的事,如果连这都处理不了,他这个邪王也就别当下去了。

    石之轩亦被祝玉妍凶猛的打法迫出凶性,习练至补天阁功法的冷酷心性占据上风,出手不仅诡异绝伦,更比之前要犀利数倍。

    祝玉妍很快就将落入下风,忽然间场内所有天魔力场聚合唯一,化作如同黑洞一般的存在,巨大的引力甚至将外围较近的高手吸入进去,瞬间被揉成了血肉球体,极致恐怖。

    石之轩冷酷的面容上出现些许震惊,他接连转换生与死之气,却依旧无法摆脱天魔力场的束缚,一点一点朝着祝玉妍张开的力场中心而去。

    徐隐亦是神色剧变,猛的滑出大堂,这里已无任何一处空间是安全的。

    堂内众人也都跟着撤了出来,就在他们撤出来的瞬间,这栋主楼承重主体断裂,大楼坍塌,将内中二人全部覆盖进去。

    肉眼可见主楼的部分建材仍在往那可怕的力场中聚集,化作齑粉后聚合为球,变得万分凝一。

    就在这时,一声宛如九天雷鸣般的炸响传出,石之轩倒飞出来,喷出一口血仓惶狼狈而逃。

    安隆与徐隐见状亦不敢多留,趁着所有人尚未回过神,同时脚底抹油的开溜离去。

    鲁妙子第一个冲向废墟,扶起半跪在地的祝玉妍。

    方才祝玉妍使出了天魔大法第十八层的解体神功,只差最后一步就险些以解体之法和石之轩同归于尽。

    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祝玉妍最终放弃等到天魔力场汇聚至最强一点后进行解体,让石之轩得以逃脱,同时自己也保住一命。

    比较真实实力,她终归还是逊色一线,必须以解体之法引导同归于尽,否则绝非石之轩的对手。

    此番重创,没有十到二十年功夫,绝难恢复。

    好在鲁妙子不仅精通机关术数,还非常精通医术,扶住祝玉妍的时候便已银针刺激多处穴道,暂时防止伤势扩大。

    此后,祝玉妍一直在鲁妙子的照料和保护下,由此对鲁妙子亦生出微妙情愫。

    也正因为这样的情愫,使得鲁妙子遭至杀生之祸,险被一心斩情绝性的祝玉妍所杀,当然,这已是后事。

第十九章 破妄明真

    三人脱离险境后,来到安隆的一处秘密据点。

    石之轩脸色苍白,他受的伤虽没有祝玉妍那么严重,但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

    “徐兄,看来这回要让你失望了。”

    “邪极宗、魔相宗、灭情道三派的秘籍,石兄可别忘了。”徐隐油然道。

    安隆大怒,“徐隐,石兄已伤成这样,你是否要趁火打劫?!”

    徐隐说道:“徐某不欠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人情,只是提醒石兄一声,让他别忘了此事。”

    石之轩哈哈大笑,“恐怕十年以内石某都没这个能力帮上你的忙,不过……”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卷宗,说道:“这本不死印法不知徐兄感不感兴趣。”

    安隆大惊,连忙阻止。

    “石兄,这是我们天莲宗的地盘,姓徐的虽然厉害,但他也绝对不是毫发无伤,你可不需如此……”

    石之轩抬手道:“安胖子,石某也不喜欢欠人情。”

    徐隐心下冷笑,原著中碧秀心就是因为看了他的不死印法导致香消玉殒,石之轩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事实上黄易武侠系列的神功魔功都不是那么好练的,要么禁忌繁多,要么修炼条件苛刻,就像宁道奇曾上慈航静斋要求观看慈航剑典,结果只看过一次便当场吐血。

    可见某些神功并非随便可以修炼的,若是达不到相应的心性与资质,擅自修炼只会反受其害。

    石之轩所创的不死印法,是深度契合他本人的神功绝学,可以说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第二个与他十分相似的人物,妄自修炼必然会遭受反噬。

    不过徐隐并不畏惧,他的青铜古剑能够识别出风险所在。

    他从乾坤大挪移中领悟出的真气入微之法,在这个世界已非绝顶,在他见识过不死印法的生死二气转换,以及天魔大法的精妙后,又觉得自己的真气入微之术还有提升的空间。

    所以决定先收下不死印法,再结合花间派和补天阁的神功来寻求合适自我修行之处。

    石之轩见徐隐毫不客气的收下不死印法,嘴角勾勒出真诚的微笑,然而眼眸深处却是阴谋得逞之意。

    在经过与祝玉妍拼死一战后,他受伤虽重,但武学境界似又有突破,对于两种分属极端的精神状态,他已能更加融洽的结合在一起。

    这眼中细微的邪念,几乎完全被石之轩脸上的真诚微笑所掩盖,即便以徐隐的精神感知能力,也只微微察觉一丝,这还是他对石之轩这个人早有定见的结果。

    “石兄,今日一战并未决出魔门六道的盟主,然而祝玉妍至少在明面上已胜过你,彻底坐实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号,即便不是盟主,其威望也实属相当。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石之轩摇头道:“祝玉妍绝非看不清形势之人,她若调集所有资源来追杀石某,不说能否有效,但必然影响圣门日后发展。

    所以她必然会首先考虑如何应对未来天下一统的情况,甚至如果石某开始针对这天下开始动用纵横之术,她甚至还会予以一定的支援。”

    徐隐想起原著中对石之轩化身裴矩之后做下的种种事情,微微点头。

    石之轩看着徐隐说道:“徐兄这一战算是彻底在江湖上立下万儿来,以后无论正魔两道,遇见了徐兄恐怕都会绕道走。但如此一来,各方势力对你可会下不同方面的功夫。”

    徐隐哂然一笑,“宁道奇、毕玄、傅采林这样的武道宗师,可曾在意过这样的情况?”

    石之轩眼神微闪,点头道:“你的确堪称他们那一级数的宗师,未知徐兄日后有何打算?”

    徐隐摇头道:“暂无计划,走到哪便算哪,手上既有你赠予的三本神功,怎都得参详一下。”

    “好!那便预祝徐兄神功大成!”

    两人依依惜别,徐隐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地平线外,石之轩脸上真诚的微笑就化作一股意味莫名的笑容,便是身旁的安隆也看得全身寒意直出。

    另外一边,祝玉妍扬言闭关,她的武功实已再无法有太大进步。

    在境界不涨,只涨功力的情况下,对实力的提升无法达到飞跃性质的效果。

    就如扬州双龙,他们从出道至成名天下,不过才区区数年,即便长生诀修炼的是先天真气,但他们整体修为提升并不可能有多快。

    不过武道境界的提升却令他们的实力得以飞跃,足可以弱冠之年,力抗成名数十年甚至近百年的强者。

    闭关养伤之前,祝玉妍召集阴癸派核心门徒,外人之中却并未避讳鲁妙子,这让鲁妙子大为感动,以为自己可有机会获取芳心。

    祝玉妍盘膝坐在石床之上,环顾四周,面色苍白。

    “你们都知道,我与石之轩一战身受重伤,至少十年之内不可与人力战。”

    单美仙担忧道:“娘亲,还请养好伤势,一切皆有我们。”

    祝玉妍却隐有怒气,喝斥道:“美仙!你的修为已是不弱,为何心中仍有恻隐之意?!若是做不到斩情绝性,又如何超越为娘,将天魔大法练至最高境界!”

    单美仙一时语竭,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再将天魔秘心法重新回顾,务必要真正做到灭情之境!”

    祝玉妍没那么多精力继续喝斥女儿,转头对辟守玄、边不负、闻彩婷、云长老、霞长老做起安排。

    “今次圣门虽未选出盟主,然而我当众击退石之轩,虽未占到多大便宜,却已建立起足够威望,今后我们阴癸派还是圣门第一大派!

    这是我们的优势,你们这十年间务必守好,万万不可断送!”

    众人皆点头应是。

    “石之轩受伤不会比我好多少,也一定会觅地静修,你们不要想着去找他,就连慈航静斋、宁道奇、四大秃驴出手都未能擒住此人,足可见他的武功智慧皆非寻常。

    十年时间,天下必然一统,若是真是以北统南,天下局势定然大变。石之轩与我一样,有心一统圣门两派六道,合齐天魔策十卷。

    一定不会让天下太平太久,到时我若还未出关,你们务必要暗中助他,不要顾及私仇!

    圣门大业当前,我与他的一些旧怨实在登不上台面。这天下也唯有大乱,方可兴我圣门大事!可曾明白?”

第二十章 圣门格局

    鲁妙子站在一旁,听着祝玉妍调理清晰的安排这十年间阴癸派上下诸事,事事皆涉及机密。

    而祝玉妍却一点也不隐瞒自己,心下不禁万分感动。

    却根本不知祝玉妍熟知人性,对付像鲁妙子这样的情场初哥,简直随意拿捏。

    事情安排结束后,鲁妙子不由问了一句。

    “祝后,此前一战,那个叫徐隐的剑客必然名震天下,此人剑法高绝,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祝玉妍却是双目放空,仿佛陷入此前一战的场景当中。

    “那样的一剑,就算是我也绝不敢正面硬接啊……”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那样的一把剑,那样的一道光,对于境界稍低一点的人,足以对信心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

    就像那一战结束后的霸刀岳山,离去的时候,他的背影再没有了天下第一刀的豪迈,微弓着的腰竟显得有些老态。

    祝玉妍说道:“以后遇上此人,千万勿要交手,他的剑在当今天下无人可及。”

    鲁妙子惊讶道:“便是高句丽的剑神傅采林也及不上?”

    祝玉妍道:“傅采林我没有见过,他的奕剑术从棋理而入剑理,也是天下第一等的心法,可要比杀气,一定远远比不上此人的剑,他的剑有魔性……不,他的剑是活过来的剑!”

    在场众人没有理解活过来的剑是什么意思,祝玉妍也没有深入解释,她继续道:“此人这次虽然协助石之轩出手,但我看来,他与石之轩却非一条心。”

    鲁妙子奇道:“可昨晚一战,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说是龙潭虎穴,如果不是关系密切,徐隐怎会助石之轩?”

    祝玉妍柔声道:“也许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存在交易。”

    众人这才想起石之轩在动手前将花间派与补天阁的神功交给了对方。

    鲁妙子疑惑道:“我有些想不通,像徐隐这样的剑客,怎会需要圣门的武功?”

    祝玉妍却似能够理解,“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当习武遇到瓶颈,穷尽一切方法也无法突破时,只有将希望放在别处。

    他那样的一剑虽然厉害,但我也看得出来,那一剑是人剑相抗,而非人剑合一,从这方面来说,还及不上斩杀丁九重与周老叹的那一剑。

    可威力却远远过之,显然这一剑存在某种隐患,一种连徐隐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隐患,他通过自我修行已无法突破,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另辟蹊径。”

    鲁妙子和周围的人有所领悟,但又都有所茫然,因为徐隐最后一剑本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一剑。

    “如果只是一场交易,那么这个人行事亦正亦邪,或可为我们所用!”

    旁人都没有理解如何让徐隐这样的剑客为他们所用,祝玉妍便已让他们退下。

    便是鲁妙子,在最后一次诊脉后,也礼貌告辞。

    屋中只留下了单美仙一人。

    祝玉妍说道:“徐隐此人纵不能为我圣门所用,也断不可让他成为我圣门的敌人。”

    单美仙垂首道:“女儿不知其意?”

    “他跟宁道奇不一样,宁道奇武功虽强,不过践行老庄学说,逍遥世外,手中从未染过半条人命。虽与我圣门为敌,可威胁并没有那么大。

    然而徐隐此人,剑法狠辣凌厉,最关键的是他的每一剑都是绝剑。他若出手,必染血而归,若与我们圣门为敌,恐怕就是涉及生死存亡的大敌!”

    单美仙想起徐隐昨夜在黄龙山庄以内,真正只出过两次剑,而两次出剑都是足以震惊天下的神剑。

    这个江湖的确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样可怕的剑术。

    所以在砾石场的那一战,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场游戏,或许连热身都称不上。

    那么那一番听来狂妄之言,其实根本就是没有半点虚假的实话。

    一时间心中情感复杂难言。

    祝玉妍说道:“美仙,你当知我们阴癸派的要义和宗旨。”

    单美仙点头道:“男人统治天下,女人掌控男人,所以女人虽无力争霸天下,却有掌控天下之能。”

    “不错!这本就是我们阴癸派弟子修行的一面,你可多向闻彩婷闻师叔请教,如何去掌控一个男人。”

    “如何去掌控一个男人?娘亲是想让我去掌控徐隐?”

    祝玉妍笑道:“不错,只要他还有心,就一定逃不开我们阴癸派的秘术!”

    单美仙一时愣住,心中情绪更加复杂。

    祝玉妍伤势又起,微微蹙眉,正提气镇压,未能及时发觉女儿心理上的变化。

    “就像为娘掌控鲁妙子一样,试想若非是他,为娘这伤可能就永远也治不好了。”

    “可鲁妙子本就对娘亲真心实意……”

    “男人多好美色,若为娘无法青春永驻,又不知掌控男人心思之法,他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会被牢牢吸引在此。

    好了,这些都是小道,虽有用为娘却并不专精,你还是去找你闻师叔请教吧。

    不过要万万切记,我们阴癸派的宗旨是斩情绝性!可以此术操控男人,但绝不可真的动情!

    如若情不自禁,也万不可与他发生关系!否则……否则……”

    祝玉妍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痛悔不已,厉声提醒,“你若真的动了情,就一定要使尽一切手段,将他杀了!只有杀了他,你才能诛除心魔,练成天魔大法!”

    单美仙一脸茫然的走了出来,一直等候在外的边不负发现了她,带着淫邪的笑容走上前来。

    “美仙,不知宗主叮嘱了你什么事情?”

    单美仙极其厌恶此人,冷漠道:“师叔,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要去寻闻师叔了,还请让开。”

    边不负已知晓自己实力不如对方,来不得强,只微微一笑,让到了一旁,双拳却已紧握,眼中不知想着什么事情。

    ……

    徐隐并不知道自己已成祝玉妍拉拢的对象,他躲在一间客栈内疗养伤势。

    那晚一战他看似只出两剑,却都是面对最为凶险的情况,毕生功力短时间内接连爆发,中间几无停顿。

    再加上丁九重、周老叹、席应、赵德言的攻势对他也并非全然无损,他受的伤其实一点也不轻。

    只是此前一直面对魔门奇诡之人,不得不装作无事,以免被人偷袭,白捡便宜。

    身上的伤,借助青铜古剑的神异,最多只需一天就能彻底恢复。

    不过最难压制的却是破妄明真剑带来的反噬,那一剑伤敌而未杀,就被徐隐以自身灵性强压着归于鞘中,魔剑不平,犹自嗡鸣不已。

    直到现在仍在影响徐隐的剑心,以至于他不得不花一定时间来压制魔性,以防留下隐患。

第二十一章 魔女心思

    就在他疗养之时,他所暂居的客栈内来了一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她虽衣着朴素,然而一身出尘之气,却叫人印象深刻。

    那位姑娘将房间就定在徐隐的隔壁,徐隐住了几天,她也住了几天。

    每到入夜,都会有箫音传出,洞箫清幽,高雅宁静,内中似藏梵音,竟对徐隐压制魔性有着奇效。

    原本需要至少七日才可完全平复魔剑残留于心的魔性,当下却只用了三日。

    徐隐知道是隔壁那人的功劳,那人也甚是奇怪,与自己一样,除了一日三餐皆由小二亲送饭菜入屋,几乎足不出户。

    若说她不是针对自己来的,鬼都不信。

    所以第三日徐隐魔性消除之后,便立即来到对方门口,叩门相询。

    哪知连叩数声,竟无人应答。

    以他的感知能力,居然感知不到屋内有人,于是索性推门而入,果然空空如也。

    原来此人已趁着自己最后一次调息便退房而去,当真奇怪。

    徐隐很好奇此人是谁,径直来到客栈掌柜处询问起来,掌柜只说对方是个长相秀气的读书人,没有给出太多信息。

    当问起夜间洞箫之事时,掌柜与店小二皆是一脸茫然。

    显然晚上的箫音被施展了传音入密之法,只会传入徐隐所在的屋中,对方就是冲自己而来的。

    徐隐走在路上,反复思索,仍无线索。

    如今与他有恩怨的皆是魔门中人,可魔门当中除了花间派以艺术入武道外,恐怕没有其他人能吹得这么好的洞箫。

    况且箫音当中暗藏梵音,能让人平心静气激发灵性,显然不可能是外道武学。

    这一瞬间,徐隐立刻想到了慈航静斋,而后想起了石清璇。

    不过此时石清璇并未出生,那么这个人便呼之欲出。

    除了她的母亲碧秀心,又有何人能有此高雅精致的箫艺?

    徐隐微微皱眉,来到这个世界,他并未与慈航静斋直接打过交道。

    如果说间接方面,那便是相助石之轩击退宁道奇,这不仅只是得罪宁道奇,而是得罪以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为首的武林正道。

    但对此他并不在意,武林当中这两个门派向来做过不少以德报怨之事,纵然得罪了也不会有多大事,只要别像石之轩那样,总是打主意分裂天下,覆灭三教思想以魔门思想替代就行。

    徐隐现在身怀魔门三大秘典,当然要觅地参悟,用以触类旁通。

    所以离开这个小镇后,他便绕行山间,甩开数道跟随于后的目光,如野人一般藏于剑阁莽莽群山当中。

    这里的山崖皆是壁立千仞,险峻非常,离群索居所要面对的自然环境当然极为恶劣。

    但是对徐隐这样的顶级高手,所谓大自然的生存压力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只随身携带了足够的盐巴,以及一些调味料,便选择半空中一处山壁内的天然溶洞暂居起来。

    在这里练功,绝对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所打扰。

    他首先并未急着看不死印法,因为不死印法源自花间十二支与幻影剑法。

    他先将三本秘籍投入青铜古剑的剑灵当中,然而剑灵却将这两本秘籍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

    徐隐诧异,问道:“这三本秘籍难道没有继续可提升之处?”

    剑灵说道:“它们不完整。”

    “不完整?”

    “它们全部源自天魔策,而天魔策已非单纯的凡间武学,我当前情况只能改良凡间武学,对于超越这类层次的功法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即便我这集齐了天魔策残篇,你也无法将其全部补全?”

    剑灵说道:“倒也并非如此,只是补全整本秘籍的话倒是有可能做到。不过需要比较高的要求,你至少得集齐至少七成以上的残篇。”

    徐隐皱眉道:“七成?当前魔门两派六道全部秘籍可能达到要求?”

    “不可,最多只能还原出道心种魔大法。”

    徐隐嘴角一扯,说道:“道心种魔岂非已足够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也是有境界的,只单纯以不完整的道心种魔破碎,这等层次也算不上高,还会影响日后潜力。

    我建议你不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魔门的功法上,这个世界魔门的功法隐患极多,成功率极低。”

    徐隐沉默下来,他没有继续追问破碎虚空的方法。

    青铜古剑也觉奇怪,它此时已不在徐隐心中,因此不知道徐隐所思所想。

    “你不想知道怎样才能破碎吗?”

    徐隐漠然道:“你曾提醒过,只要能完全掌握破妄明真剑,就可破碎虚空。可你从未说过,要彻底掌控这一剑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古剑道:“有一种方法可以助你迅速掌握这一剑。”

    徐隐哂笑道:“我知道。”

    方法就是令古剑重回体内,且只用青铜古剑,如此就能轻易人剑合一。

    青铜古剑也能够迅速将其对剑道更高层次的理解,以心连心的方式直授给徐隐。

    如此一来,徐隐要真正掌握那一剑,当然不难。

    正常情况下,有这么个类似老爷爷一般的角色住在体内,旁人怕是欣喜若狂。

    然而徐隐却忌惮自己成为某个逝去强者的宿体,变强的道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引导掌控,从而彻底失去自我,甚至可能成为他人复活的契机。

    所以对青铜古剑的提示,他向来十分谨慎,哪怕多走弯路,也绝不肯全盘接受。

    青铜古剑已理解徐隐的想法,它什么也没说。

    不过这也提醒了徐隐,魔门之路需要慎重。

    “关于战神图录所在,你能否感知得到?”

    “它在另外一个空间之内,七十年才会与这个世界有一次交集,接触点随机不定。

    我可以感知到它何时与这方世界接触,但无法感应出具体位置。除非你能提供条件。”

    徐隐暗道:它连天魔策都无法改良,更不用说还原出战神图录,看来要寻到战神图录还得通过其他方法。

    “什么条件?”

    “提供与战神图录有联系的东西,你应该已经猜到是什么,这非常困难。”

    这个世界与战神图录有联系的,自然是指天魔策、长生诀也许包含慈航剑典。

    徐隐皱眉道:“还是得寻齐那几本书了。”

    “只要能够获取书中的内容即可,知道得越多发现战神殿的位置越精确,你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因为我知道它要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至少还需要四十三年。”

第二十二章 神功契机

    徐隐一愣,那时正式剧情就已经开始了。

    他心中暗道:“长生诀是最好寻找的,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只要等待剧情开始,就能发现。

    慈航剑典也有办法接触,毕竟宁道奇都可以直接索要,说明慈航静斋的人要比想象中大方。

    唯独只有天魔策……它原有十卷,如今只剩六卷。这是根本不可能完全集齐的,看来还是要想办法集齐更多的魔门功法。

    寻找战神图录以求破碎虚空只是一种方法,对于自身武功境界的提升,依旧不可松懈。

    这两方面难度相当,但我两方面都要着手行动,任何一方都不可偏废,只有这样成功的可能才越大。”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徐隐从未忘过这句话,现在时间还很长,不急于寻找其他功法,可以先从获取的三本秘籍中看看是否有助于己的妙法。

    他最先翻开的是幻影剑法,这门源自补天阁的武功,名称虽为剑法,实则包含内功积蓄、真气化用、步法奥妙、剑技达巧。

    徐隐只看过一遍,就对其中的剑法已了然于胸,这同样是一门以杀道著称的剑法,不过全无光明正大之意,每招每式都是在描述如何更巧妙的偷袭杀死对手。

    最高的境界是杀掉对手的同时,让对手及周围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本就是刺客行事的准则,秘籍当中无一句不在践行刺客行事的标准。

    其中的心法诀要,有关于精神方面的修行,这涉及到哲学层面,讲究冷血无情,无愧魔门传承。

    徐隐看了一遍后,当然不可能上手修炼,他练这种武功隐患极大,会促使魔性更难压制。

    放下幻影剑法,再打开花间十二支。

    这里面同样不仅仅只有武学技法,与幻影剑法一样,包含有整个花间派的秘籍心法。

    尤其讲究以画艺入武道,与当初徐隐借雕刻之法入剑道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徐隐不善画艺,但是他的雕工技法堪称巧夺天工,可与花间派的武学相互映证。

    尤其是花间派的身法轻功,堪称天下一绝。

    徐隐的轻功在这个世界不算一流,因此毫不犹豫的借鉴下来,以弥补自身短板所在。

    光吃透花间十二支当中涉及的全部轻功步法,徐隐就耗时近半年,只因内中武学道理涉及哲学艺术,需要一番沉淀方可进修。

    在完全看完花间派与补天阁这两门全然相反的秘籍后,徐隐心有所感,这才打开不死印法来看。

    粗粗浏览一遍,他就被石之轩的智慧所折服。

    生死命运、因果轮回、阴阳二气,秘籍中已不仅是单纯的真气化用之法,涉及到更深层次理论。

    通过这本书,徐隐已知道佛门四大圣僧为什么一定要除石之轩而后快。

    这并非因为他非常强大也非常邪恶,而是因为通过他的不死印法,已能做到化佛为魔,化魔为佛,佛魔一体再不可分割。

    不仅是从武学理论上彻底颠覆了佛门武学,更是在哲学层面、信仰传播之上对之造成了颠覆。

    如果石之轩能化身为一名圣僧,依托他的佛学理念,足以诞生出一门堪比如今佛教四宗的新教派。

    此教派混合天台宗、律宗、禅宗、净土宗四派思想,又添加魔门奥义圆融合一,一经推广,对现今的佛门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影响。

    所以静念禅院、四大圣僧不是因为石之轩强才追杀他,而是事涉道统,不得不争!

    徐隐看完整本不死印法,纵然他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对儒道两家也毫不在意,却也险些被其影响。

    更不用说里面的功法玄奥,让人即便在粗看的时候,也难以自禁的本能修炼起来。

    徐隐会乾坤大挪移,这门功法在理念上与不死印法纯属两回事,但在真气化用的入微方面,有着极为相似之处。

    所以徐隐这一入门,就当真险些入魔。

    越是高明的内功心法,其对修炼者的心性精神影响也越大。

    即便是长生诀这样的功法,寇仲与徐子陵所练之图不同,选择的动静特质各异,对他们日后的性格成长则有着显著的影响。

    寇仲求动,徐子陵求静,因此前者欲望强大,立志争霸天下,后者逍遥自在,只想携美隐居山野。

    徐隐发觉不对,立时强行阻止自己修炼下去。

    暗道:我即是我,我的本心当由我之经历和天生特质所决定,怎都不该由一本他人所作的武学秘籍来影响,否则丧失本心,日后又怎能有信心寻求剑道巅峰?

    他历经三世,阅历非同常人,个性亦坚定如铁,再加上他没有信仰,因此对不死印法的诀要说断就断,毫不拖泥带水。

    原著中碧秀心会因此而死,恐怕因为她本就是佛门中人,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不死印法中佛魔相融的思想影响,只要入门就根本不可能断绝联系,最终死于这门功法之下。

    不过虽是浅浅入门,徐隐亦受功法中阴阳二气逆行相交的原理影响,对自身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有了质的推进!

    原本经过青铜古剑改良的乾坤大挪移已被推进至了第九层。

    第八层是真气归墟而入丹田,自丹田不走经脉,直接透出皮肤,于体外形成挪移气场!

    只要真气足用,哪怕逆行于狂风暴雨之中,也绝无半点雨水能够沾湿身体!

    雨水接近身体一寸距离,便会被皮肤之外的挪移气场自行滑开。

    若是遇到高手全力一击,挪移气场只要加大力度,哪怕自身不动手,都能轻松将其力道全数反击回去。

    这一层修炼的前提不仅是先天境,还要达成第二阶段,也就是彻底结成金丹,由此才能将真气不走经脉,直接从脏腑皮肤中扩散出来。

    真气可扩散至体外一尺之远,一尺之内堪称绝对壁垒!

    现在的徐隐就是这个境界,他身周一尺以内的确堪称绝对壁垒,不过相比天魔大法、不死印法仍要逊色一筹。

    那第九层境界,真气入微就不再只是体内所用真气,而是可以直接控制身体附近三丈以内的天地元气,以极细微的手法将其精确掌控。

    这一层原本并无具体修行方法,因为徐隐的条件一直没有达成。

    直到现在仍有差距,不过当他从不死印法的真气化用中获得灵感,他忽然达成了第九层乾坤大挪移的入门条件!

第二十三章 功法增进

    徐隐此番再花了半年的时间,如今借助乾坤大挪移的气场,已可凝化成身周七尺无可侵犯的领域。

    他见识过不死印法与天魔大法,自信四尺到七尺的范围可与这两种真气不分高下,如若进了自身四尺以内,也就是一剑的距离,他的剑锋将可撕裂这两种气场。

    当然,这个世界变强的并非只他一人,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魔门强者当然不可能全都止步不前。

    而他离乾坤大挪移第九层彻底大成,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那至少需要彻底修炼成先天无漏之躯,只有到达这个境界,身内小天地与身外大天地才可彻底融合为一,才能真正感知到天地间元气的流向走动,如此对于控制身外更远距离的天地元气才能更加如臂使指。

    以此方世界的灵气浓郁程度,纵然进展快速,也需要接近三十年功夫。

    这比起当初贯通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而言,难度还要大!

    毕竟是将人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涉及全身筋骨皮、脏腑髓液都包含在内,每一处器官的洗练都需要靡费许久时间。

    以三十年而论,已实属最保守的估计。

    这一年时间,天下间已发生许多大事。

    首先北周已完成灭齐大业,彻底一统北方,与南陈彻底形成南北相持之态。

    南陈虽有长江天险,不过守江必守淮,最重要的淮河防线早在侯景之乱时便已落入北齐手中。

    再加上长江上游的天险之地川蜀又早已在北周之手,可说南陈已绝无向北而抗的余地。

    陈朝不得已举全国之兵于国门,随时抵御北方强敌,宋阀在此已成举足轻重的力量。

    邪王石之轩再次消失在江湖中,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

    阴后祝玉妍闭关十年,魔门因与徐隐一战,势力大消,全面收缩。

    徐隐的名字也因此在江湖上广泛传播,他与宋缺一样被列为武林中近年来新近崛起的高手。

    不过宋缺毕竟才弱冠之年,而徐隐已是中年。

    像他这样没有师承、家族的高手,很让不少人好奇,因此也有不少人开始打探他的出身。

    霸刀岳山因与天君席应有嫌隙,嘲弄席应被徐隐毁容的面部,两人约战于长安城郊。

    席应惜败半招,之后竟找上岳山家门,屠其宗族满门。

    霸刀岳山由此变得偏激暴戾,四下寻找灭情道门徒,见之即杀,掀起好大一场风波。

    宋缺活跃于北地,周灭齐之战,他暗中效命北齐军中,力抗北周,原本有机会力挽狂澜,不过北齐政治混乱,帝王昏庸。

    在北周多面进攻下彻底崩溃,宋缺孤掌难鸣,只能逃回南陈。

    慈航静斋在这场战役中,也是多面出击,与佛门四宗配合,替北周巩固下了新打下的领土民心,受到北地多家门阀关注。

    碧秀心在此期间名声大噪,被多家门阀视为座上宾,而她与单美仙的决斗之日也似越来越近。

    此时徐隐自深山而出,沿江而下,直达江陵。

    之所以前往南方,是因为天下一统在即,南北交界处各方势力龙蛇混杂,遇到魔门中人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否则以魔门的隐秘,徐隐天下间到处乱跑,也休想能发现他们巢穴所在。

    如今的徐隐的名头已天下共知,他的本来面目也许知道的人不多,但魔门中人一定很熟。

    所以再次出山他做过一番易容,将头发染至花白,留下三缕长须,一副行走江湖的赤脚郎中做派。

    身上再挎个木盒,内藏一些自己炼制的草药瓷瓶背在背上,一脸悲苦天下,怜悯苍生的慈和模样。

    船出蜀中,入山下,飞流直下,后顺流而入江陵,接着转道淮河前往扬州。

    这等战争间隙,却是商贸最为忙碌的时期,各方势力都在转运各自的资源,由此造成一种虚假的繁荣。

    徐隐所乘之船为一艘寻常的商船,然而商船却一直跟着前方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而行。

    那艘船上备有弩车、霹雳车,夹板上多立甲士,显然是某个达官贵人的私船。

    这类船只兼备战船功效,跟着它们行走便不惧江上水贼打劫,也算商船的船老大颇有眼光。

    然而接受了保护,肯定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船老大找到了徐隐,他背后跟着两位北周的披甲府兵。

    船老大的笑容有些尴尬,“莫大夫,您行医天下,必有仁心,现在前面船上贵人家公子有恙,四下寻不到医者,特来延请先生施以援手。”

    如果答应的话当然可以称为请,可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两位披甲府兵恐怕就会动手绑过去了。

    徐隐不动声色,说道:“既有患者相请,老朽自当不能见死不救,还请两位带路。”

    船老大见徐隐颇为配合,微微松了口气,任由两位府兵将他带上了前面那艘船。

    上船以后,徐隐这才发现船上布景要比自己从外面所见更加华丽十倍。

    同时也看到这艘船不仅派了人去自己所在的那艘船寻人,周围的船只都去了府兵搜索医者。

    看来内中贵人所患颇急,简直到了病急乱求医的地步。

    他不动声色的垂首跟着船上内侍向内舱而去,途中各舱外所悬挂的灯笼上皆书写着独孤二字。

    独孤氏为北方鲜卑大阀,不过与慕容氏一般,早已融入汉文化。

    独孤阀虽为高门大阀,不过行事向来低调,尤其当下与权倾北周朝野的隋国公上柱国杨坚联姻,影响力深入北方政坛上下。

    杨坚其妻独孤伽罗颇有手腕,得杨坚十分尊重信任,后杨坚废北周皇帝,改立大隋,窜位为帝,独孤伽罗身为皇后,其影响力直到李唐立国仍在。

    这样一个门阀,所行之队若无家中豢养的名医,说出来鬼才信。

    不过当下所患之疾连随行名医都医治不了,说明绝不会那么简单。

    “大夫请来了吗!”

    忽然前面的舱室中出来一名侍女,年华虽老,却风韵犹存,尤其看上去明明是个下人,却有着寻常豪商都没有的威严,当是常年御下练就的气质。

    两名侍者连忙让出通道,将徐隐请到面前。

    那侍女看了眼徐隐,见他一派赤脚郎中的做派,失望之意已溢于言表。

    “还有其他的医者吗?”

    两名侍者同时苦笑摇头,一人说道:“跟在周围的都是商船,只有这位云游天下的先生会点医术。”

    侍女管事轻咬贝齿,叹气道:“距离前方的县城还有多远?”

第二十四章 独孤阀

    其中一名侍者无奈道:“最近的只有一日就到,不过琴姐你也知道的,近来陈国总无故挑衅,未至扬州以前,都有可能遭遇南贼侵扰。”

    那位叫琴姐的侍女管事跺了下脚,说道:“先请这位先生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就算前方危险,也必须靠城延请名医!”

    徐隐旁听他们对话,却是眼睑微垂,不动声色。

    跟随那位琴姐一路往内而去,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老朽云游天下,也算见多识广,如贵人船上这般富贵之家,通常都会有名医相随。敢问琴管事,患病贵人所犯为何症,连相随的名医也无可奈何么?”

    那位琴管事见徐隐谈吐自若,思路清晰,兼且并未因主家格局气势有任何紧张,表现得镇定自若,与寻常乡间赤脚郎中全不相似。

    想起他是个云游天下的游医,或许并非谎话,这等见多识广的医者也许真有办法医治小公子的急病。

    “不敢隐瞒这位先生,患病的是我家小公子,原本船上的确有家医跟随,不过家医也患了相同的急病,与小公子一般陷入昏迷当中,自救都不可能,又怎能救我家公子?”

    徐隐不疾不徐的跟随而走,皱眉道:“敢问是贵公子先病还是医者先病?”

    琴管事停顿一下,说道:“昨夜是小公子先病倒,然后家医前往诊察,只说是受江风侵袭,小公子日前又暴饮暴食,以致突发急病,开了道寻常医治风疾的方子。

    药还未给小公子饮下,今早他自己就忽然也病倒了,病症一模一样!他们两个都服下了方子,却无半分效果。眼见小公子身子越来越冷,主母已经急得茶不思饭不想。”

    徐隐奇怪道:“寻常风疾只会造成高热,若病症不重,以桂枝汤就能发汗去寒,怎会越来越冷的?”

    琴姐再次打量了一眼徐隐,说道:“我家主母博闻强记,也曾看过一些医术,也是这样说的,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徐隐微笑道:“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在未见到贵公子之前,老朽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医过公子的医者也跟着病倒,莫非此病还有极强的传染性?敢问还有接触过贵公子的跟着患病吗?”

    琴姐意味深长的说道:“从昨天开始,主母便未离开过公子半步,我还有舱内众多侍者也围绕着公子做过许多事,却只家医一人病倒。”

    徐隐微微点了点头,同样意味深长道:“那就可排除此病可以传染的可能了。”

    “主母也知道……”

    说到这里,琴姐对徐隐多了更多信心,同时也很欣赏徐隐不问不言多余之事的态度,这表示他懂得分寸。

    一个寻常江湖人士,能懂得这样的分寸就一定能活很久。

    两人来到最后一间,同时也是最大最奢华的一间舱房前。

    里面闪出一个带着黑头冠的男子,看其神光内敛,皮肤之中暗藏神光,当是为内家高手。

    修为纵然未突破至先天,也必然相去不远。在这样一个家族当中,有这样的高手随行,也不算奇怪的事。

    那人看着琴姐的眼光却颇有敌意,显然在这个家族中与琴姐很不对付。

    他几步缩地成寸般就来到两人面前,这人打量了一下徐隐,语带讽刺的对琴姐说道:“琴管事,你找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乡下郎中?得亏主母平日里对你重用颇多,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琴姐咬牙道:“风先生,你是要阻止我带人去医治小公子吗?!”

    风姓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是怕你随便找了个庸医,反倒误了公子性命!”

    徐隐对此依旧一语不发,这属于豪门内斗,与己无关,最好能就此赶自己离开,也好不去趟这趟浑水。

    “风行健!一切自有主母定夺!你不过是我们独孤家所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替主家来做决定!”

    风行健脸色剧变,忽有一些扭曲,冷哼一声,阴恻恻的说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于你,若是小公子的病未被治好,你还有这个赤脚郎中,都得受家法处置。”

    琴姐心中一寒,显然非常清楚所谓的家法处置是什么意思,但此时已无他法,对徐隐说道:“莫先生,只能靠你了!”

    徐隐还未说话,风行健却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心没治好公子,全身上下被割出几十道口子扔进江里喂王八!”

    徐隐呵呵一笑,说道:“医者仁心,无论是否能救,老朽都会全力施为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隐神态慈和,非但没有半分惧意,还带着几分舍生取义的高贵,看得两人都是一愣。

    琴姐心中信心更足,也不理会风行健,推开了舱门,领着徐隐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当中摆着一座铺满厚被垫起来的床榻,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紧闭双目的仰卧在中间。

    他的身旁忙碌着许多侍女,身侧则坐着一名神色忧愁的美妇,此人眼角虽隐见鱼尾纹,但比起风姿韵味,比旁边的琴姐更高出几分。

    尤其她的身上天然自带一股尊高华贵的气息,有凌然不可侵犯之感,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低下头表示臣服。

    徐隐心道:独孤家的主母?独孤伽罗嫁给了杨坚,应该被称为杨家的主母。

    但这又不能完全套入史实,如果以小说中的说法来看,独孤阀在四十年后的阀主是独孤峰,他的妻子叫尤楚红。

    虽已年迈,刚出场时却能以单杖轻松胜过寇仲与徐子陵,实力可入整本书的前十行列。

    若非曾经练功走火入魔,否则实力可以直追三大宗师那等层次。莫非眼前这个中年美妇便是尤楚红?

    那躺在床上这位小公子又是何人?

    那位美妇明显在一直为小公子输入真气,希望能借此延缓病情。

    她武功显然非常高明,在徐隐跟琴姐在门外与那位风行健争吵时就已知道。

    但她向来不会介入家族下人间的勾心斗角,微微看了眼徐隐,眼神古井不波,只微微点头。

    “我家外甥就拜托先生了。”

    徐隐微微皱眉,外甥?这小公子不是独孤阀本宗的人?但是看她如此小心,显然身份非同小可。

第二十五章 独孤公子

    这位主母武功极高,已从门外琴姐与风行健的争执中知晓缘故,所以没有任何废话,神态之中除了高贵,也没有任何异状。

    但这不代表房内其他下人和管事的态度,他们看向徐隐的眼神都充满严重怀疑之色。

    甚至有不少与琴姐相熟的,看向她的神色多有责怪,那是担心徐隐一旦医治不好小公子,很有可能会连累他们也被跟着责罚。

    徐隐对此故作不知,朝主母拱了拱手,也不客气,放下背上的背囊,坐到床边,一边为小公子诊脉,一边观察他的气色。

    他本身就精通医术,又有一身极为精纯的先天真气。

    先通过寻常诊脉之法,发觉这位公子的脉象的确是寻常的风寒之状。

    不过其人体虚阴寒,无论是体表还是脏腑,皆是寒意森森,又绝非风寒之状。

    于是问道:“敢问小公子体虚转寒,是从何时开始的?”

    主母说道:“昨天后半夜开始,初时的确是风寒之相,先生可知此为何疾?”

    徐隐此时已将一股先天真气度入小公子经脉之中,运转了一个周天。

    以他精细入微的真气化用之法,立时察觉到经脉之中的异常。

    “先中毒,再中风寒,风寒为毒发之引。”

    他平平淡淡说完这句话,却不蜇引起惊天炸雷。

    那位主母的眼神霍然凌厉,如有电芒疾射。

    琴姐与周围的侍女竟当场跪了下来,身伏于地。

    甚至有管事出言怒斥,“主母,这赤脚郎中当真是信口开河!定是妖言惑众之辈。

    他无法治疗小公子的病,便推脱中毒,便以为可摆脱自己的责任!不加以惩处,定会让世人以为我独孤家好欺!”

    那位主母不动声色,双目紧紧盯着徐隐,那瘦削的身躯却带来如山岳压顶般的压力。

    “先生可敢为此言负责?”

    这句话听来平淡,实则内藏巨浪,如果徐隐应对不当,恐怕必遭大祸。

    徐隐神色依旧平稳,淡然道:“老朽行医天下,自然敢为自己诊过的病例负责。

    这位公子其实早被下了寒毒,此毒名为伏脉阴络散。若只少量,则无大害,还有祛火解热之效。

    可若是服用此散后,忽暴饮暴食,致使经脉阻塞,又受江风所袭,感染风寒。

    则会引起伏脉阴络散中的寒毒混合风寒之毒侵入脉络,甚至脏腑。

    原本寻常寒毒以桂枝方或者其他驱寒生热的方子,足可引发体内阳火祛除寒毒。

    不过有伏脉阴络散的寒毒所扰,令体内阳气难以自生,故而只会导致寒意越发深入,直到死于风寒顽疾。”

    这位主母也算行走江湖多年,可从未听过伏脉阴络散这种毒药,神色有些将信将疑。

    但听徐隐说得头头是理,不像临时编造出来的,于是客气道:“先生既知病理所来,可有医治之法?”

    徐隐笑道:“不难。”

    他随手写了个方子交给面前这位主母,主母看了眼方子,她明显也懂些医理,一眼就看出方子主要是拔寒生热的,虽比桂枝汤等常见的方子药性更强,不过应当无法应对这个局面才是。

    这位外甥身份重要,她不问明白不敢轻易处置,沉声道:“先生,这方子明明只是药性更强的驱寒方子,你真有信心能起得到作用?”

    徐隐说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否练过内家功夫?”

    “他家学渊源,值此乱世,又怎可能不习武强身。”

    “如此就更加简单了,药性不过是相辅,最重要的却是施针以激活脉络之中的阳气,只要激发一点,就可借药中去寒之力,使得脉气阴阳平衡。”

    那位主母稍有犹疑,但是当下别无他法,再等一天,也不知这位外甥的病状会加重到何种程度,万一死在他独孤家的船上,恐怕到时无法跟杨家交待,于是只能点头答应。

    但她并未离开,就站在旁边看着徐隐为那位小公子施针,同时船上本就备有一些草药,正好都在徐隐的方子内,立时被人取了过来,当场检查后便熬煮起来。

    药熟以后,徐隐已给这位小公子身上主要穴位扎上了银针,同时暗施先天真气。

    其实药方与银针刺穴之法都是辅助,最重要的就是以他的先天真气度入自身阳气进入小公子脉络之内,助他祛除寒气激发脏腑以内的阳元。

    若没有他的真气入体,这位小公子的银针扎得再准,药下得再猛,也是没有用的。

    之所以要这么麻烦,是徐隐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一身精纯的先天内功。

    那位公子在饮下药后,果然没有超过一刻钟,背心和脑门便冒出了汗来。

    在场众人不禁睁大眼睛,仿佛瞧见奇迹出现。

    琴姐顶着的压力最大,此时见到徐隐的医术果然起了作用,甚至忍不住长长吐出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主母当然不会瞧不见小公子的变化,那副冰山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探手试脉,果然察觉出小公子体内阳气自生,只要能再接再厉逼出寒气,自然能够病去抽丝。

    她立时躬身向徐隐道谢,“这位先生果真是世外高人,是楚红怠慢了,还请先生原谅。”

    徐隐却说道:“小公子基本没有大碍,这样的虎狼之药饮过这一副后,就不要再下,就用桂枝汤吧,剩下的只是对付寻常的风寒罢了。”

    同时,徐隐听到这位主母自称楚红,显然就是独孤家主母尤楚红了!

    原著当中她出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八十岁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没想到年轻的时候的确风姿绰约,哪怕已至中年,依旧美丽绝伦,若是再年轻十岁,恐怕不会比她的孙女独孤凤差。

    尤楚红心下沉甸甸的石头已经落下,对徐隐的话当然言听计从。

    却听徐隐接着说道:“听闻那位医者也中了相似的毒,前因后果我不太清楚,但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还请带老朽去见一见这位同道。”

    在场众人都是心感佩服,也似只有面前这位莫大夫这样的神医,才具备如此仁爱心肠,看向徐隐的目光也带上了深深敬重。

    尤楚红当然不可能阻止徐隐去治疗那位家医,事实上那位家医也可能是被牵连于此,自然不能坐视他死去。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琴姐带着徐隐往那位医生住舱而去,刚刚准备出门,尤楚红又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姓名,我独孤家对恩人向来敬重。”

    徐隐侧头微笑,说道:“老朽贱名不足挂齿,夫人就叫我莫先生吧。”

第二十六章 尤楚红

    徐隐不告诉尤楚红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还没想好。

    之所以自称姓莫,是因为原著中徐子陵假扮神医时取名叫莫为,寇仲取名叫莫一心,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觉得十分有趣,便化了这个姓。

    小公子被治好的事,已经随着徐隐跟琴姐的出去哄传整艘大船,人人脸上皆现出喜色。

    路上每遇到一拨人,殷勤的琴姐都会向众人介绍徐隐,尤其是再遇到那位风行健时,更是一副得胜姿态,高言炫耀。

    船上所有人再见到徐隐时,再没有开始的轻视之态,只觉此人为世外神仙,礼敬有佳。

    那位风行健也很有趣,并未因琴姐的挑衅而有半分怒意,全程只对徐隐表达殷勤,对之前的无礼连连道歉,甚至自扇了好几个耳光。

    此人变脸极快,脸皮之厚,让徐隐也颇为佩服,只呵呵一笑,不再搭理,跟随琴姐来到了那位家医的房间。

    刚刚进房,徐隐便微微皱起了双眉。

    这位家医房中满是药草味道,这一点不奇怪,一个常年浸淫于医道中的人物,房间中有这样的味道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徐隐进门时,感觉不到这房间中有生机存在。

    即便病得像小公子那样,也绝不可能一点生机都没有。

    徐隐的武功境界已至天人合一之境,对这样的生机有着强烈的第六感效应。

    所以他怀疑这位医者已经死去,于是三步做两步的来到那医者床边。

    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冰冷,看似与小公子一样。

    琴姐身后带着几位侍者,正随时听候徐隐的命令,他此时在这艘船上已等同于半个主人。

    “莫先生,是否与小公子一样,我们已将药材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徐隐却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他轻轻转过那位医者的脑袋,看到脖颈大动脉处有一根不太明显的大拇指指印。

    “不用救了,人已救不了了。”

    琴姐也懂武功,自然也看见了那处不太明显的指印,惊道:“这是……这是有人暗中下了毒手?!”

    徐隐说道:“封锁好这个房间,除非夫人同意,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也不允许任何人碰这个房间中的任何物体以及尸体!”

    这一刻徐隐自身气势勃发,在场每一个人皆下意识听从他的指令,纷纷退出房间去寻找尤楚红。

    哪知徐隐等了许久,尤楚红却并没有赶来。

    她只派了一个手下来找徐隐。

    “莫神医,主母请你去主舱一见,关于这里我们会看守好现场,保证无人会来破坏。”

    徐隐眼神微动,点了点头,再次来到尤楚红所在的主屋。

    此时这里已没有开始那么多人,只余她最亲信的两个侍女在场,就连琴姐都不被允许进入。

    “莫先生,我已经知道施大夫之死,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离开小公子。”

    听到尤楚红这句话,徐隐微微点头。

    门阀世家当中,区区一个家医之死算得什么,怎及得上家中重要人物半点。

    尤楚红见徐隐神色淡漠,隐有疏离之意,心中颇为过意不去,说道:“莫先生,这并非是因为我们冷血无情。其实自从你说出我外甥阿摩病因出自中毒,这船上暗中所藏的阴谋斗争就再也隐藏不住。

    说实话,这里除了这两位我娘家的人和你以外,其他人我再也无法信任。我担心万一我稍一离开,阿摩便死于非命,那么我独孤家和杨家之间的关系可就不好说了。”

    徐隐终于知道面前这位小公子是谁,他便是日后导致隋朝灭亡的主因,隋炀帝杨广!

    杨广的小名就是阿摩,本名杨英,他虽是杨坚与独孤伽罗的次子,身份暂时比不上嫡长子杨勇。

    不过终归占据一个嫡子的身份,其身份之高贵重要,绝对需要尤楚红以十二分的精力来顾全其安危。

    徐隐暗道:原来我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救了未来的一个暴君!

    虽说后世各种论坛有说法为杨广翻案洗白,但不顾民力修运河,又不顾军力国力三征高丽,皆可看出其本人志大才疏、残暴无道,视百姓如猪狗,当然就得承担天下反的后果。

    再者说,一个只用十几年就能把老子留下的庞大家业败完的败家子,也能被称为千古一帝的话,那千古一帝可就太多了。

    徐隐朝尤楚红微微躬身,“老朽理解夫人的难处,不过我希望杀人者能付出其该付出的代价。”

    尤楚红笑道:“我虽不能轻易离开阿摩,不过并不代表我会坐视此事不管。

    先生能轻易发现施大夫的死因,又能如此准确快速的处置现场,往日应当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吧。”

    徐隐笑笑,并不否认。

    “那么楚红可否延请先生全权代为处理此案?”

    徐隐眼神微沉,却是认真点了点头。

    “老朽既想找到杀人凶手,又不想深入贵阀内部斗争。”

    尤楚红轻笑道:“可这似乎并不太容易做到,要知道凶手应该是知道先生将阿摩救好后,才对施大夫下的杀手,这是担心施大夫被你救醒后,说出他是谁。”

    徐隐笑道:“我知道夫人的意思,琴姐带我出去的时候,每遇到一波人都会向他们提起老朽救人的经过。

    那么凶手定然是在这一波波相遇的人当中,这人数不在少数,但按照独孤阀的能力,一个个施以盘问,未必不能问出线索。

    可这样一来,我要听每个人的说话,就难免知道贵阀内部的某些事情,说不好就会陷入进去不得自拔。”

    尤楚红点头道:“这本就是常理,所以莫先生还要查下去吗?”

    徐隐伸出大拇指,轻声笑道:“可莫某要找到凶手,却未必需要依赖此法。莫某行医数十年,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每个人手中的指纹无一相同,夫人可感兴趣?”

    尤楚红和两位侍女大感意外,问道:“当真如此?”

    “不管是不是这样,今日总可证明。施大夫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大拇指指印,指印虽浅,却十分清晰,老朽有办法将其拓印下来,夫人只需要召集全船人集合,一个个当众采集大拇指指印,老朽便可找到凶手是谁。”

第二十七章 无辜者

    尤楚红虽对徐隐的方法感到好奇,不过仍旧答应了他的要求。

    徐隐让琴姐亲自带人将施大夫的尸体抬到尤楚红所在的屋子门口,这个要求虽然过分,但尤楚红并未制止。

    船上有海带,徐隐又使用这些晒干的海带制作出碘水溶液,所用的化学方法出自他第一世学过的知识,困于环境,手法不得不显得粗糙,但依旧勉强弄出了一小瓶碘水溶液。

    而后将溶液蒸发,熏到士大夫脖颈处,令其颈部指印变得更加清晰。

    其实徐隐以本身的能力,不需要这么麻烦就能记住指印,但他要当众证明,就不得不这么做,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施大夫脖子处的指纹印。

    与此同时,施大夫死前,与琴姐打过招呼的人共有三十七,都被“请”到了房间内。

    尤楚红看着徐隐的举动,心下奇怪,但依旧任其施为。

    来到这里的人听说是为了追查真凶,个个都十分紧张,不过门口已有披甲府兵持刀看守,无人敢轻举妄动。

    徐隐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三十余人,让人呈上印泥,让人将各自指印与名字留于纸上。

    琴姐忍不住问道:“莫神医,他们都有嫌疑,不过却未见你对他们进行问话,光摁下指印就能找到真凶么?”

    在场人中,除了尤楚红和她身边的两个侍女,无人看到施大夫尸体上的那枚指印,因此暂时没有弄清徐隐这么做的目的。

    真凶就隐藏其间,不过人人神色狐疑,倒是无法从这一点看出端倪。

    徐隐说道:“老朽累世行医,不善破案,不过却善于从医道之上发现线索,这般手法也不过辅助一用,便于筛选出嫌疑最大之人,但具体仍旧需要夫人审判。”

    尤楚红依旧有些狐疑,“先生,你确定真的可行?”

    徐隐自信点头,“当然。”

    最先摁下手印的是风行健,他虽不满一被带进主舱,就像囚犯一般被强逼着跪下,但行事似乎坦荡,只是有些不满的瞧了琴姐一眼,便摁下了指印。

    徐隐扫了一眼,就发现他两根手指的印子皆非施大夫脖颈处的那枚指纹,因此不动声色,看着每个人都留下自己的指印于纸上。

    中间的时候,他就已发现了真正的凶手,便以眼神给予尤楚红以暗示。

    尤楚红颇为惊讶,被徐隐判定为凶手之人,徐隐虽不认识,不过尤楚红似乎很了解,因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等在场三十七人的指印全部留下,徐隐故作一番对比,在真凶名字处圈了一笔,再拱手交给尤楚红。

    没人看到徐隐圈的是谁的名字,现场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在场所跪三十七人,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忍不住的四下观望,担心徐隐这个神医仗着自己的威望胡乱点名,冤枉好人。

    外围的甲士见状,在军官指挥下,立刻收紧包围圈,刀枪出鞘,锋锐直指中间,更加剧了在场的紧张氛围。

    尤楚红拿着那张纸,然后又瞥向施大夫脖子处被蒸染出来的清晰指印,一一对比,发现果然只有徐隐圈出来的那枚指印与其相同,心下大感震惊。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置凶手,只叫来身旁之人,让他们张开拇指,又做了一番对比,发现果然每个人的指印都不相同。

    她忍不住问向徐隐,“莫先生,难不成每个人的指纹都完全不同?你确定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人的指印完全一样?”

    徐隐微笑道:“莫某行医数十年,这一点还是颇有自信的,指纹是独属于每个人的标致。”

    在场三十七人就算再糊涂,也大致理解这位神医破案之法,忍不住都瞧向施大夫脖颈处的指印,那里虽已渐渐淡了下去,不过站近看的话还是非常清楚的。

    而且夫人已经看过,她一定记得十分清楚。那么根据这位神医所说,岂非通过指纹就能判断出凶手是谁?

    三十七人互相看向身边之人的拇指印,自己则下意识的藏起了自己的手指。

    有人反应较快,立刻坦荡的伸出自己手掌,对尤楚红叫冤,“夫人,你可看我留下的指印,我绝对不是凶手,施大夫脖子上的印子绝不是我留下的!”

    一群人也跟着叫唤起来,那位真凶心下狂跳,从未想过会这样留下线索,口里虽与众人叫得一样,眼睛却已瞧向四周,明显在寻找逃跑路线。

    尤楚红眼神毫无停顿的在每个人脸上掠过,忽然微笑着对徐隐说道:“莫先生大才,今日真是辛苦你了。秋棠,你带先生下去休息,莫要失了礼数。”

    徐隐微微躬身,他见尤楚红已有决断,自己也不想深入独孤阀内部斗争过多,便随尤楚红的侍女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尤楚红语气平淡的宣布道:“莫先生的妙法很不错,可惜我并未发现各位所留指印,有与施大夫脖颈处相同的存在,你们的嫌疑可以排除,不用过多担心。”

    那三十七人同时长长松了口气,欣喜的向尤楚红道谢。

    来到舱外,秋棠忽一脸歉意的对徐隐说道:“莫神医,奴家知道你是医者仁心,又心怀正义,想要为死去的施大夫讨个公道,然而像我们这样的高门大阀内部,很多事情已不能用是非黑白来简单说明,夫人此举其实有无奈之处,还请你不要心有芥蒂。”

    徐隐微笑道:“莫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我已尽了我之所能,就像医道有穷,这世间不可能存在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夫人所选择的结果,不论因由如何,必然是有利于保护更多的人,所以我能体谅夫人的苦心,秋棠姑娘莫要在意。”

    秋棠看着徐隐眼中充满智慧且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世外高人模样,心生重重的孺慕之意,对施大夫之事反而有了更深的愧疚。

    她轻咬贝齿的说道:“莫神医,独孤家不会薄待施大夫的,回去后主家定能保他妻儿生活无忧,秋棠也会在其中出一份力。施大夫的孩子也很会读书,秋棠会努力让他进入独孤家的族学的。”

    “秋棠姑娘人美心善,菩萨心肠,按照佛家因果,日后定有福报。”

    秋棠受徐隐赞扬,俏脸微红,带着徐隐去往他的客舱。

    她武功不俗,路上暗中观察,见徐隐虽面貌沧桑,然而步履沉稳,气息浑厚,比许多壮年男子还要雄健,忍不住暗想:这位神医看似年迈,其实身体颇为年轻,却不知有没有收徒,如果收的徒弟有他一半好,那也是让人欣喜的……

    想到这里,竟连耳根都红了。

第二十八章 真凶

    当天夜里,小公子杨广醒了过来,出了一身汗之后,果然病去如抽丝,除了一丝疲惫,脸上已经有了神采。

    尤楚红大喜过望,却冷酷的下了一道命令。

    徐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是由秋棠亲自端来的早餐。

    她眼中颇有几分喜意,对徐隐说道:“莫神医,昨夜有人饮酒过度,失足掉进了江里,等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淹死了,真是可惜……”

    徐隐眼神微动,叹气道:“这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毕竟是一条人命。”

    “是!”

    秋棠收敛笑容,然后脸上不笑,眼中却充满笑意的说道:“那个人是江林。”

    徐隐心中一跳,记起昨日的指纹,江林就是杀害施大夫的凶手!

    他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了……有劳秋棠姑娘送来的餐食。”

    秋棠说道:“以往都是由我亲自做饭伺候主母,这碗鱼汤是奴家一早起来煮的,希望能合莫先生的口味。”

    徐隐微微垂下眼睑,故作不解风情,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做什么事,并且还是一副丑陋游医的模样,怎会引起面前这位堪称风姿绰约的清秀婢女恋慕的。

    心道:尽早下船吧,不适宜继续跟独孤家纠缠下去。

    秋棠见徐隐对自己温的鱼汤很满意,露出羞涩的笑容,接着又说道:“风行健风先生昨夜似乎发现了江林落水,他跳入江中去救,很可惜,也被淹死在了江中。”

    风行健曾针对琴姐,嘲讽过徐隐是个赤脚郎中。

    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徐隐并不怪他,事后这个人恭恭敬敬,当面道歉走得很开。

    难不成也与那个叫江林的家伙有所勾结,所以才被一起处置掉?

    秋棠看出了徐隐的疑虑,说道:“风行健对先生有怨怼之言,认为先生医术虽然高明,可手段下作,有意在主母面前让他们丢脸,四下煽动下人们对先生不满的情绪。

    他虽只是我们独孤家的客卿,可言行逾矩,主母本有心去惩处他,既然他已落江而死,就当做一笔勾销吧,先生以为呢?”

    徐隐心中微凛,风行健的武功不弱,而昨夜徐隐并未感知到船上有过任何交手的声响。

    显然处理风行健的人武功极高,能让他全无还手之力,独孤阀的底蕴果然深厚。

    他放下碗筷说道:“秋棠姑娘,莫某对此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秋棠看不出徐隐对这件事的真实看法,心中略有慌乱,以为徐隐并不喜欢独孤家滥杀的手段,担心惹他不喜。

    徐隐对此没有任何解释,微微一笑,吃完早餐后,便去见了尤楚红,并且为杨广再次诊了脉。

    “夫人,小公子身体强健,恢复得很不错,只要注意别受江风,不出十日便可如常。现在每日忌食发物以外,可自行修炼内功,有利于恢复元气。”

    杨广年纪虽幼却颇为大胆,看着徐隐问向尤楚红。

    “舅妈,这就是你提过的那个神医?可我看他平平无奇,真有那么厉害?”

    尤楚红笑道:“怎么,你不信舅妈的话?”

    杨广苦笑道:“我怎敢不信,只要你别回去跟我娘告状,你说什么我都信!

    不过可惜那个江林,舅妈,你让他死得太便宜了,为什么不留着等我醒来?

    我从父亲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足够让他开口吐露一切消息,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尤楚红看着杨广不说话,却听杨广继续说道:“算了,他死就死了吧,反正他还有家人,不把他一家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总对不起我遭受的这番劫难!”

    尤楚红淡淡的说道:“阿摩,你这番话要是让你娘听见了,只怕不禁你三年足,你是休想离开国公府的。”

    杨坚的两个儿子都不惧怕他本人,但是对独孤伽罗都颇为畏惧。

    杨广恳求道:“好了,舅妈,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去管它了,求你别和我娘说我说过的这些话吧。”

    尤楚红抚摸着杨广的脑袋,“好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自有大人来处理,你想去扬州,不过现在出了这事,舅妈可不敢再带你涉险,等前方靠岸,就换车马北上长安。”

    杨广哭丧着脸,说道:“那阿摩遭受此难,总要有点补偿吧。阿摩不敢跟姑妈要求别的,就让这位神医一路随行到长安去吧,娘身体原本有恙,其他庸医一直治不好,阿摩想让这位神医帮忙看看。”

    徐隐暗自皱眉,正在想理由拒绝。

    “呵呵,小公子客气了,老朽粗鄙之人,不知礼数,上门叨扰贵府,未免他人笑话,有辱贵府声誉。

    此番不过江湖相逢,因缘际会,我看等前方登岸,便就此告辞,也算了了这段善缘。”

    杨广从小颇受溺爱,何曾被他人拒绝过自己的要求,徐隐口中客气,但在他耳中听来却十分不满,戾气自生。

    但他为人向来虚伪、心胸狭隘,眼中有杀机闪过,嘴上却笑了起来,搂着尤楚红的手说道:“舅妈,阿摩只是想为母亲尽一点孝心,我劝不动这位神医,还是你来帮帮忙嘛。”

    尤楚红没有感知到杨广的微妙变化,但已入天人合一境的徐隐,对杨广情绪上的细微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只道不愧是将来败光大隋江山的暴君,虚伪做作、心机深沉自小就能窥见一斑。

    尤楚红微笑着劝道:“莫先生行医天下,到哪里不是救人?我们独孤家还有阿摩的杨家,虽被世人称为北方最大的几个门阀之一,难道就不在莫先生所救苍生的范围之内?”

    徐隐露出苦笑,暗道自己作茧自缚,非要装什么神医,早知道昨晚就该找借口悄然溜之大吉。

    “先生医术实不亚于天下间最顶级的名医,此番随我们入长安,若能闻达于显贵之中,将来无论是传学还是行医天下,世人必然趋之若鹜,岂非比这般游医乡野所能拯救的人更多?”

    徐隐叹了口气说道:“老朽随恩师学医以来,就曾受教诲,不可深入结交豪门世族,虽能速得富贵,却也极易陷入各种风波难以自已。”

    尤楚红肃然起敬道:“先生的师父定然是了不起的世外高人,否则一定教导不出先生这样高风亮节之人。

    不过还请先生怜悯阿摩一番孝心,我姐姐的确有些旧疾,时常折磨她夙夜难寝,延请过无数名医,皆无法可医。”

第二十九章 强留

    徐隐知道无法再出言拒绝,否则这与自己塑造出来的医者仁心的形象有违,只能拱手答应。

    “如此,老朽愿一尽全力,不过等治疗完贵人旧疾后,希望能放老朽云游天下。”

    “我知先生心意,倒是定然绝不相逼,甚至若有谁敢强迫先生,就算是他北周皇室宇文世家的人,也休想纠缠先生。”

    听到尤楚红这句话,徐隐心道:尤楚红连北周皇室都没瞧在眼中,看来距离杨坚篡位已不遥远,真实历史应该是在几年以后他才废去幼帝,登基为帝,建立大隋。

    不过武侠世界不可以正常历史的轨迹来对待,或有差异,也许杨坚篡位就在不远。

    这么大的事,暗地里必然已风起云涌,按照魔门的个性不可能不参与一脚,也许这番入长安能有不错的运气。

    入夜,杨广一人独睡,暗影当中只有一名侍卫守护。

    这是杨广出事后,收到飞鸽传书的杨阀从扬州调来的家族亲卫,自幼保护在杨广身边,是他最为亲信之人。

    杨广忽然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的说道:“杨泽,那个莫神医今日竟敢拒绝本公子的邀约,这世上除了爹娘,没有人能拒绝我的要求,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仍旧下不了这口气!”

    吴泽隐藏在黑暗当中,看不出他的想法,他说道:“公子身份尊贵,就算这个贱民救过你,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恃恩逞强,需要属下斩了他的头颅吗?”

    杨广很满意这个亲信的表示,微笑道:“我的确很想杀他,不过舅妈他们都很喜欢他,而且我也要在爹娘面前表现得与兄长不一样。

    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不能动他,尤其是你,只能对他表示十分的尊重,万万不可有半分无礼。”

    吴泽点头道:“谨遵公子指令!”

    “哼,只要他去了长安,我总有千百种法子收拾他。我娘的病是陈年旧疾,看过无数名医皆无法根治,就不信他能够奈何得了。

    到时他若是治不好,我便能以此为借口,寻机将其斩杀!这以孝道为借口,又有谁能阻拦得了我?”

    吴泽赔笑道:“公子天生智计无双,这世间又有谁能逃脱得了公子的手段!”

    杨广哈哈大笑,黑暗的环境中,笑容狰狞而残虐,这就是暴君本性。

    此时的长安非唐时的长安,自汉末乱世以来,长安屡遭兵灾。

    纵然从西魏开始就作为北方大国都城,可由于南北朝之时战乱频繁、商业凋零,此时的长安城更似一座军城要塞,控扼整片关中平原,对于商业上的发展很是微弱。

    事实上得等杨坚建立大隋,才会在龙首原上另开新城,这就是大明宫的前身。同时在城内建立东西市,大力扩展商业。

    此时杨坚虽未篡位,但半年前周宣帝宇文赟驾崩暴死,由其幼子继位。

    由于宣帝在位期短,不足一年,且昏庸无道,沉溺酒色,不问朝政,满朝文臣武将敢怒而不敢言。

    因此其忽然驾崩后,御正下大夫刘昉、内史上大夫郑译伪造诏书,让随国公杨坚接受遗命,辅佐朝政。

    实则这帮幸臣是计划控制住杨坚,以掌控朝政,完全不知此番引回来的却是一头猛虎。

    就此,杨坚彻底摆脱宣帝在位期间朝不保夕的情况,从扬州返回长安。

    此时他不仅仅是随国公、上柱国,还领了丞相职务,总览朝中一切军政事务。

    面对懦弱无能的幼帝,亲信遍布朝野的杨坚有着深厚的统治基础,而且他主政后,一改宣帝所施的贪酷暴虐之政,改施仁政,民间亦颇得人心,可说篡位之机万事俱备。

    目前他所剩威胁,只有朝中宣帝幸臣以及各地宇文阀的藩王。

    北周宗室中有实力的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都已看出杨坚狼子野心,自不会甘心拱手让出宇文家的天下!

    而此时的长安,正是北周国政当中这场风暴的核心所在。

    路上,因战乱平息,民间渐渐恢复生机,旷野之中尽是出行开垦劳作的百姓。

    想必不需要几年,北周国力必然又将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足以开始攻伐南陈。

    北周各方势力虽内斗不休,然而对此都是信心十足。

    南陈一方自不甘坐以待毙,尤其是宋缺这样坚持汉统核心的纯粹民族主义者。

    旷野之中,一人一刀一马,飒踏如风,从后方迅速追上了独孤阀的车队。

    车队当中有武士高声喝斥,意图阻止此人接近。

    那人不言不语,兀自驰骋冲来。

    四名独孤阀武士拔出刀枪,迎击而上。

    双方对冲而过,交手不过弹指刹那。

    便听得四名武士同声闷哼,飞跌落马。

    无人能看清那名刀客是如何出手的,他甚至都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刀!

    独孤阀中已有高手意识到此人是个强者,因此同时跃出两名先天境的武者,凌空挥掌击向那名刀客。

    那人纵马不停,右手握住刀柄,忽然间刀光如匹练般闪过,独孤家的先天强者击出的隔空掌劲立时消散于无形。

    他们二人面色惊诧,同时迎面冲去。

    双方再次交手,仍是一瞬而过!

    两大先天高手竟未能令那名刀客速度稍缓片刻,交手不过一招便手臂折断,神色惨淡,各自弹开。

    那名刀客只用了刀背,纵然面对少见的先天高手,亦不值得他用出全力。

    他掠过了整个车队,横刀立马,拦在独孤阀的车队前方,神色睥睨,威风凛凛。

    对方虽只有一人,但独孤阀却不得不停下车队。

    徐隐坐在马车上,将这位弱冠刀客所为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暗道:宋缺的刀意比此前在成都时所见更强数分,当是战阵杀伐生死一线之中,又有新的顿悟。

    来人正是宋缺,遭受北周满朝通缉之人,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大胆,孤身一人来拦截独孤阀的车队。

    “敢问车队中,话事的是独孤家的哪位!”

    尤楚红一声冷笑,取过她惯用的手杖走了出去。

    “岭南宋家的小子,你不好好待在岭南享福,却跑来北地领死是为何事?”

    宋缺笑着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独孤阀主的夫人了,宋缺在此有礼了!”

    尤楚红冷哼道:“你连伤我家六人,一句话便想搪塞过去?”

第三十章 北周国乱

    宋缺傲然道:“奉劝尤夫人最好能让宋某搪塞过去,宋某敢在你举国通缉之下,孤身北上为大陈之使,就已心存死志。

    此来,一为完成国主所托,二来,愿试刀大周,能杀得多少杂胡北寇便杀多少,尤夫人的分量足够做我刀下亡魂!”

    尤楚红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已气得面色通红。

    但她出身世家大族,自幼的教养让她能够压住怒火。

    原想跟宋缺决一死战,不过听他自称为大陈使者,那么此事就涉及到两国外交争霸。

    自己虽在独孤家颇有威望,不过终归只是一介女流,不能因一己之怒干涉国之大事。

    她冷然道:“既然你为陈国使者,直接去长安见我国主便是,截我独孤家的车队纯粹只为挑衅么?!”

    宋缺哈哈大笑,说道:“宋某不是已被你大周通缉?这北上之路多遭各方伏击,宋某行事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只能一路杀来,刀下已不知斩了多少贪妄之辈,着实不胜其扰。正巧遇到贵阀车马,愿一路同行,可省却不少麻烦之事耽误行程。”

    此人如此强势立威,居然只是为了搭乘便车,让原本紧张万分的独孤阀众人升起荒唐的感觉。

    尤楚红说道:“我若不允呢?”

    宋缺从怀中取出陈国国书,“国主国书在此,听闻如今大周主政之人乃是杨坚杨丞相,尤夫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不识大体吧。”

    尤楚红恨宋缺出手就落了独孤阀面子,但又不能阻拦国事,说道:“你可跟着我家车队,但绝不许靠近我们二十步以内!路上吃用住宿你请自理,休要烦扰我们!”

    宋缺暗道:这小气的女人!

    但谁让他行事向来强势霸道,当下也只能如此,总不好逼迫过甚,否则这一路真要打进长安!

    独孤阀的车队后面自此跟上了一人,然而北行不过两日,又有一人靠近了车队。

    那是个带发修行的女子,容颜清丽脱俗,仙蕴缭绕,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

    尤楚红似乎认识对方,礼貌的邀请对方进入了车队。

    “莫先生,这位是慈航静斋的传人,梵清慧梵师傅,你云游天下,想必可能也听说过慈航静斋的名字。”

    尤楚红殷勤的向徐隐介绍起梵清慧,同时也向梵清慧介绍起了徐隐。

    梵清慧对徐隐所伪装的济世救人的神医形象颇有好感,持礼道:“乱世之中,心怀苍生救济天下,皆为我道中人,天下间若多一些像莫神医的这样悲天悯人的高士,或能减少苍生许多苦楚。”

    徐隐客气道:“医者医人难医心,医病难医天下,只求得一个问心无愧,便足矣。”

    尤楚红连忙道:“我那位姐姐,虽是一介妇人,却雅好读书、识达今古,作为杨丞相的左右手,参与过不少政策制定与实施。

    这北周仁政、律法,亦有很多出自她的手笔。如先生能让她身体更加康健,便也相当于间接拯救了许多黎民百姓。”

    徐隐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

    尤楚红看向梵清慧,“说来我家与杨家得亏贵派支持,否则去年我姐夫杨坚功高震主,未必能够活着到达扬州就任扬州总管之位,来自他们宇文家的恶意实在太大了。”

    就连前任皇帝周宣帝都知道杨坚有反叛之意,也亏尤楚红好意思说宇文家对他们恶意很大。

    徐隐在旁边暗自冷笑,看着马车外面,神游物外。

    梵清慧显然很清楚这些门阀世家之间斗争的门道,她淡然说道:“静斋只为天下苍生与黎民百姓,非只支持某家某姓。”

    尤楚红心下不喜,说道:“不错,他们宇文氏行事残暴酷虐,若真按照他们的施政方案继续下去,只怕会是下一个暴秦!”

    梵清慧知道尤楚红是在拉拢自己,继续支持杨坚,甚至支持他谋朝篡位。

    这一点静斋内部已有定计,本就不会被外界举止所动摇,只是微笑着说道:“清慧此来并不是为了此事,而是为了你们车队后面那人。”

    尤楚红惊讶道:“宋缺?”

    徐隐也转过了头。

    却听梵清慧道:“天下必将归于一统,这一点其实宋缺心里也知道。不过他希望的是以南统北,重新光复汉人血统,所以定会全力干预北朝之事。”

    尤楚红不屑道:“就凭宋缺,他的确武功才智卓绝天下,但凭他一人,又怎能扭转大势?”

    梵清慧说道:“如今的大周,真的是完全不可动摇吗?”

    尤楚红愣住,忽然不说话了。

    如今杨坚主政,然而外部各大藩王皆全力抵制,说要爆发内乱也是一夕之事。

    如杨广险些被毒害,这其中幕后指使者是谁,尤楚红心中本已有数。

    可正是因为太过清楚,所以她反而不想将事情捅得人尽皆知,这只会加速迫使某些人狗急跳墙。

    而现在她的姐夫杨坚还未做好准备,尤其南方陈国虎视眈眈,这样的内部斗争牵一发而动全身。

    徐隐这时说道:“两位,老朽有些气闷,先请告辞,出去透一透气。”

    梵清慧也说道:“尤夫人,清慧此来正是寻找宋缺的,也请告辞。”

    徐隐和梵清慧坐上了各自的骏马,梵清慧忽然告诫道:“先生似乎不愿入长安?”

    徐隐苦笑道:“老朽一介闲云野鹤,本就不愿参与太多高门贵族内部的事情。”

    “可先生武功不俗,为什么不寻个机会自己离开呢?”

    徐隐心下一跳,不过几句交谈,怎么梵清慧就看穿自己底细了?

    他久经历练,是个老江湖,心中虽在打鼓,可面上神情不变,脑海疯狂运转思索。

    对了!即便是我,在不直接交手的情况下,也只能通过气息判断对方的内功修为,可擅长气功就等于武功很高吗?

    于是徐隐只是略带惊讶的说道:“师傅眼力当真高明,老朽的确跟随家师修炼过医道养生的气功,虽可保寒暑不侵、百病不生,但并无与人动手的能力。”

    梵清慧笑道:“原来如此,我观先生相貌虽老,可吐纳悠长、神韵内敛,这是内功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所展现的表象。

    便以为先生也和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一样,也会跟着修炼运功使劲的法门,倒是清慧唐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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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武侠寻剑道介绍:
一柄青铜剑,可完善残缺功法,可提升修行效率。
徐隐身为古剑术复原者,偶然得之,却因此穿入诸天武侠世界。
在这些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他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古剑术!
有四十八路避水剑法,神鬼莫测;
有独孤九剑,剑技之极;
有太极剑意,通明剑心;
有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有夺命十五剑,剑意斩神;
有六灭剑廿三,灭六道破轮回;
徐隐握住了手中的剑,踏入那无尽剑道的追寻之路,直到斩破诸天!诸天武侠寻剑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武侠寻剑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武侠寻剑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