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完败
司马镜玉霸气地走到秦寒霜面前,对着她的心口又是狠狠踹了几脚,“禽兽不如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三翻四次地毒害自己的孩子,你不配是个人。想知道为什么?我来告诉你啊。是我杀了你派去的细作,然后易容成她的样子来套路你的。我来说给你听,你留一口气给老娘挺好了。”
广场之上众人静静的听着司马镜玉解惑:
西蜀的长安宫。
上官舒和南宫云外出之后,司徒和司茜就搬回了西蜀王宫的主殿长安宫。司徒在这里接见大臣更方便,但是司茜很不高兴,本来她就已经很生气了,她打算再也不理小曾祖父了。
姬神医表示,哄小孩子什么的最头疼了。
“司茜啊,过来吃饭了。”
“哼,不要给我说话,我都还没有原谅你。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不能跟娘亲挥手道别,留下那么大的遗憾,不是几顿饭就能弥补的。”
司徒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司茜,过来吃饭,我们很忙的,没时间哄你。”
“好吧。小曾祖父,我打算四个月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司马镜玉很是不解,现在的小孩子太聪明真的不好,“凌若,为何是四个月后啊?”
司茜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掰着手指说,“娘亲会出去四个月,现在还有两个月回来,等娘亲回来我先要跟娘亲玩儿两个月,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小曾祖父这种让人伤心的问题,所以就是四个月后啊。”
“哎呦,司茜的算学都已经这么好了吗?”
这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众人都愣住了。
司茜猛地回头,笑容灿烂了整个饭厅,“娘亲,你回来了!”
司徒也嗖地转头,“娘亲,爹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上官舒上前伸手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们爹有点事要处理,晚些回。”
司徒和司茜的笑容都微微收了收。
司茜转转眼珠,“娘亲,你都好久没叫我们的外号了呢?司茜好想听好想听。”
上官舒全身都是泛滥的母爱,“好。司徒徒,司茜茜。”
司茜嗖的蹦进了司马镜玉的怀里,“姑奶奶,我要拉臭臭,憋不住了,快,快抱我去茅房。”
司马镜玉浑身一僵,这小孩子怎么又在吃饭的时候拉臭臭?!
司徒唰地转头,对姬神医说,“小曾祖父,孤想起来,耿直还在议事殿候着呢,咱们快些过去吧,他还没吃早饭,别把他饿晕了。”
姬神医觉得很不对,这孩子从来不在自家人面前自称孤的,而且,耿直一下早朝就离开了,还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司徒笑眯眯地对上官舒说,“娘,麻烦您收拾下,我们去去就回,我很想吃你做的水煮鱼和溜肥肠,还有叫花鸡,你做好了等我午饭回来吃哦。”
茅房门口,司茜在司马镜玉怀里伸出小脑袋唰唰唰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她趴在司马镜玉的耳朵上小声说,“她不是我娘。”
司马镜玉虎躯一震,“你是认真的?”
司茜的小脑袋猛点,“嗯嗯嗯”。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角落有一个人影,她大声咋呼起来,“姑奶奶,我又不想拉臭臭了,你抱我去议事殿,我要去找司徒玩儿。”
司马镜玉一秒戏精附体,“哎呀,那里是谈正事的地方,怎么能去那里玩呢?”
司茜干嚎,“啊啊啊,不,我偏要去,你不带我去我就哭,我把这一排房子都哭塌。”
司马镜玉无奈地点头,“好吧,但是到了那里你要听话,不准打扰司徒他们议事。”
司茜秒变乖宝宝,“嗯,好哒。”
议事殿,天璇和姬凌染在门口严防死守,两大两小在里面密谋。
姬神医觉得,这个上官舒没有破绽啊,不知两个小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
“司徒,你们真的是认真的?”
司茜指指自己,“哎呀,相信我,我会读心术的,她进来看见我们的第一心理活动是:上官舒就是个圣母,装得最慈爱一定没错。”
司徒补充,“我娘给我们取的外号根本不是这个,她叫错了。”
司马镜玉起身,“我去带人把她抓起来,不知是哪里的细作,要关起来严刑审问。”
司徒扯住司马镜玉的衣袖,“姑奶奶,不急,你先带人去飞机场看看,我娘不是已经封锁了那里吗?看看她是怎么进来的,在外围在巡视一番,看看她有没有外援。再让姬凌染悄悄在主殿附近增加人手,保持距离,不要被她察觉。我不是点了菜吗?等午饭的时候咱们好好看看她的真面目。”
司茜的小肚子突然咕咕咕叫了起来,她窘迫地捂着肚子,“没事了,我能坚持住的,这个时候不能添乱的。”
姬神医笑了笑,很是欣慰地摸摸司茜的头,“没事,我们都安排完了,小曾祖父在这里有私藏,等着啊,饭饭马上就来。”
姬凌染跟着司马镜玉神神秘秘的离开后,门口只有天璇。
天璇吸吸鼻子,再用力嗅了嗅。她趴在门上喊,“你们敢偷吃,我要去告诉舒儿小姐。”
嗖,一直大手把天璇给拽进了门里。
姬神医捂着天璇的嘴,“不许告状,否则老夫就打晕你。如果你不说呢,老夫可以分你一包泡面。”
天璇用力点头。
于是,议事殿内全是泡面香。
司茜吃光了一大碗面,喝了小半碗汤。
天璇叼着筷子眼巴巴地盯着司茜,心想,小主子啊,你多少剩点儿啊。看见司茜放下碗,她嗖的把司茜剩下的半碗汤给抢了,几口就干了。
司茜都懵了,“天璇,你,你,你,你吃早饭了啊,你每天都吃不饱吗?”
司徒早上喝了粥,于是只是把泡面吃了,他把汤推给天璇,“给,多吃点,等下午饭可能没的吃,咱们要抓妖怪。”
天璇兴奋的点头,“好,这次谁是唐僧?谁是孙悟空?妖怪是谁?”
司徒一脸严肃,“我是唐僧,我娘是妖怪,她要在饭菜里下药把我迷晕,然后吃我的唐僧肉,天璇,你是孙悟空,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
午饭的时候,天璇站在司徒身后,看着一家人向往日那样温馨,可是今日又有哪里不对,她思考着。
司徒夹了一筷子辣椒放到上官舒碗里,“娘,给,你最爱吃溜肥肠里面的辣椒了。”
司茜戴着手套把叫花鸡的鸡屁股一下揪了下来放到上官舒的碗里,“娘亲,给,你最爱吃的鸡屁股。”
姬神医一筷子从水煮鱼的盘子里捞起一坨硬物,嗖地放到了上官舒的碗里,“给,这是你最爱吃的水煮鱼的鱼头。”
司马镜玉笑眯眯地盛了一碗汤递给上官舒,“给,舒儿啊,你这段时间一定特别辛苦,这是你最爱喝的鳞柄白鹅膏的菌菇汤,快喝点儿补补。”
假上官舒心想,这太后平时这般受人爱戴的吗?王子公主辅政大臣一起伺候吃饭的?而且这喜好是不是有点太不一般了,她看了一眼碗里的辣椒和鸡屁股,选择端起那碗汤,挤出一个笑,“谢谢三公主。”
桌上的三人瞪大眼睛看着她把那碗汤给干了。
姬神医都没眼看了,他放下筷子坐直,看着面前这个假货说,“你是演戏演的太投入了?还是你真的蠢啊?鳞柄白鹅膏是什么,你知道吗?”
假上官舒笑着说,“姬爷爷,您说什么呢?我自小在医药之家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不就是一种蘑菇吗?您这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假上官舒突然口吐白沫到底昏厥。
司徒冷声说,“天璇,把人关进暗牢。”
姬神医递给天璇一个小药丸,“先给她吃了。”
天璇赶紧照办,嘴上还说着,“是要赶紧解毒,你们这次玩儿的太大了,舒儿小姐怎么能以身试毒呢!”
司茜摇摇头,“天璇啊,你还真是单纯。你就没看出她是假的?”
天璇把药放进假上官舒的嘴里,疑惑地回头,“什么假的?”
司徒用筷子指指桌上的菜,“连个青菜都没有,平时我娘是不准我跟司茜吃这些油腻的东西的,尤其是水煮鱼这种太辣的,你们吃这些的时候,她都是给我们单独准备儿童餐的。”
司马镜玉噗嗤笑出了声,“还有叫花鸡,就这么整只上桌,还带着鸡屁股。我这种粗心的人都看出不对了。舒儿每次都是把鸡屁股去掉的,端上桌的时候也是把鸡肉都撕成条的,最多给两个孩子留两个整个的鸡腿儿。还有水煮鱼,咱们平时吃哪有鱼头啊?那都是齐风来的时候,为了照顾他的喜好才特意做的,还有,你见过这种溜肥肠吗?肥肠是配菜,整整一盘子的溜辣椒啊。”
姬神医不厚道地大笑,“哈哈哈,我晒在廊下的那一筐毒蘑菇还起了大作用了,她直接给自己毒晕了。哈哈哈,还医药之家的后人,连毒蘑菇都不知道,蠢货。用毒蘑菇做的汤,你自己喝吧,老夫全给你留着。”
天璇抓抓脑袋,“所以她是假的?那你们跟我说什么玩儿游戏。”
姬神医淡道,“你演技不好,告诉你实情你会露出破绽的。”
天璇想想,也对,自己的演技着实辣眼睛,“是,您说的是。可是,桌上的菜,就这么浪费了?”
司茜站到椅子上霸气地摆了一个pose,“悟空,把这些带了砒霜的菜全给妖怪喂下去。”
姬神医闻言赶紧拿出银针试了试,还真有毒。
司马镜玉吩咐,“天璇,还不赶紧把人关进暗牢,留在这等过年吗?”
天璇被骂得灰溜溜地提着人走了。
姬神医问,“镜玉啊,外面怎么样?她有外援吗?是怎么混进来的?”
“有一只跟朱雀神似的大鸟带她进来的,不过那只鸟现在已经被青龙玄武给灭了,姬凌染正带着人在飞机场上烤肉呢。其他的外援暂时还未发现。”司马镜玉笑眯眯地邀请,“咱们午饭就去飞机场吃烤肉吧。”
司茜拍手,“好呀。这些就都留个那个坏人。让她自己尝尝中毒的滋味儿。”
姬神医抱起司茜耐心地问,“你怎么满脸愤恨?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司茜忍住眼中的泪,“她想让我们中毒,然后让我们以为娘亲是坏人,让我们恨娘亲,然后,她再换个身份出来救我们,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去找我们的母妃。”
姬神医和司马镜玉往门外走的步子齐齐顿住,大惊道,“什么?!”
司茜把自己看出的假上官舒的内心活动都说了出来。
姬神医和司马镜玉这才知道,原来秦寒霜没死,竟然还想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她就不怕失手了真把两个孩子毒死?!”
姬神医和司马镜玉觉得没胃口了,司徒和司茜也表示,生母都想毒死他们了还吃什么午饭。
姬神医一脸凝重地来到暗牢,假上官舒已经被天璇卸下了易容,露出了姜芷妍的脸,正被绑在刑架上一脸痛苦地呻吟着。
“你们好大胆子,敢这样对太后,王上不会放过你们的。”
姬神医抬抬手,天璇会意,拿起地上的水煮鱼就给姜芷妍灌了半盘子。
姬神医缓缓开口,“我们可没对你做什么,这些饭菜都是你自己做的。说吧,她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谋害西蜀的王。当然,你也可以不说,反正该知道的我们也基本都查清楚了,地上的饭菜都是你的,什么时候把这些都吃完了,什么时候送你上路。”
“你们敢,我是太后。”
天璇掏掏耳朵,伸手就把自己的铜镜递到了姜芷妍面前,“我们太后可不是你这副鬼样子。”
姜芷妍懵逼了,她才刚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呢?!
姬神医带着天璇离开了。
之后,再也没人来审问过她。任凭她再怎么恳求,再怎么招供也没用,没人过来听她的话。只是每日都有狱卒将地上的饭菜给她强行喂下,等她中毒到快死的时候再给她吃下解药,就这样周而复始,持续了半个月,她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她好不甘心,她还没成为第一峰的峰主呢……
第九十二章真相大白
剑宗的广场上,看着司马镜玉教训完秦寒霜,姬长臣对着龙一点头示意。
接着,剑宗的大半人都被龙卫队给抓了起来。
三长老梗着脖子,“姬长臣,你不能仗势欺人,抓人也要给个说法的。”
姬长臣挥一挥手,神州鼎便出现在半空,逐渐变大,确保能让整个神州大地的人都能共同目睹三长老他们的罪行。
当众人看见三长老和秦寒霜向各国派出了一批批神秘死士时,都是心头一惊。但是,下一幕就大快人心了。
百姓们看见了疯狂的鞑靼王将一众死士给围堵在了他们去搞内乱的路上,鞑靼王还把死士们都投进了熔炉中,让他们再也没机会作恶。
其实,百姓们看到的是剪辑后的,风莫可没这么淡定,中间还有一段他拿着鞭子把死士们抽得皮开肉绽的,他还边打边骂,“叫你们敢试图拐卖我儿子,看我不收拾得你们后悔出生。”
整个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就是秦寒霜与上官云联手秘密策划了拐骗贤儿的事情,就是这批潜伏在鞑靼的死士做的。当时是国师悄悄派出了他坐下的小狐狸去从人牙子手里把贤儿给救了出来。当然,后来国师为了引出上官舒使了一点手段,但也都没害人性命就是。所以,鞑靼王在看见幕后真凶时不怒火滔天都不行。
东夷的上官擎苍更暴力,他直接将抓来的死士喂下软骨散扔去喂了狼。他狠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有恨。一是恨自己没教导好女儿,让她误入歧途毁了一生,而是痛恨因为自己的无能险些害得整个大陆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南凉王的做法跟上官擎苍如出一辙,但是南凉王更恨这些人害得他家破人亡,还险些被人谋权篡位,还有,竟然让他的儿媳妇中了毒。
西蜀就简单了。虽然西蜀的小王上在这剑宗,但是针对不安分的分子西蜀早有部署,那些赶去西蜀的死士直接在半路就被截杀了,竟然是西蜀李家军出来练兵的将士,他们把死士当成了山匪就顺手给练没了,还顺便演戏了一些伏击、突围、截杀等等战术战略,你就说牛不牛。
上官舒抱着司徒和司茜,跟国师和姬长臣辞行后便带着他们回到了西蜀。
途中,他们停留在了秦家村旁边的那座山上,就是当初他们第一次隐居的地方。
抱着两个孩子坐在洞口,上官舒盯着远天一直发呆。
司茜一直哭,直到把自己哭睡了。
司徒也在静静地流着泪,有那样的生母他很难过,看见娘亲回来了他喜极而泣,可是,他还是有些想爹了,他抽泣着问,“娘,爹呢?”
上官舒强忍住泪水,她温柔地告诉司徒,“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很美,他说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他。”
司徒擦擦眼睛,疑惑地问,“那,能让我们去吗?”
上官舒摸摸司徒的小脑袋,“不行,那里是我跟他的二人世界。”
等司茜睡醒时已经是满天红霞。
上官舒先把两个孩子安置在山洞中,她拿起昆吾剑在洞口挖了一个坑,把南宫云的那片衣角埋了下去。她并未刻碑,因为她坚信自己能把他找回来,用石头堆起了一个小包,方便她寻找。
上官舒从如意乾坤境中娶了一些食材在山洞内生火做饭。
司徒拉着司茜悄悄来到那个石碓前,两个小家伙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小小的人儿哭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他们不敢出声怕被上官舒发现。
司徒在心里说,“爹,你放心,以后我会替你照顾好娘的。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保护娘才,你这次做的很好。虽然,我平时总摆出嫌弃你的样子,但是,我心底很敬重你,也很佩服你,我一直都拿你作榜样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用那么拼命,只要你一直一直陪着我们就好。”
司茜哭得自己脑子一片混乱,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爹,你回来啊,没有你,咱们家都不完整了,司茜再也不调皮了,以后都乖乖的,你别生气,回来好不好。”
上官舒做好晚饭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哭得睡着了。腾蛇化成的青龙静静的盘在石碓旁,将两个孩子护在自己的身边。
上官舒摸了摸青龙,“你以后就在这守着他吧。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就回来找你们。”
她用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擦干眼泪,叫两个孩子起来吃饭。
等上官舒他们回到西蜀王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
姬神医焦急地在院子里转圈圈,看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去,刚要说什么,就听上官舒凉凉的说,“姬爷爷,麻烦您照顾好他们,我去南凉一趟。”
姬神医还没来得及回应,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司徒和司茜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姬神医赶紧把两个孩子抱进屋,并轻声安慰,“没事的啊,你们没了那样的生母不是还有我们吗?”
司茜哭得直打嗝,想说什么,可是,泣不成声。
司徒抽泣着说,“不,不是,我爹,他,他回不来了。”
姬神医不敢置信,他抬起司茜的小脑袋追问,“什么回不来了?是我想的那样吗?”
司茜点头,然后嗷嗷大哭。
姬神医也哭,整个屋子里一片哭声。
南凉王宫。
南宫厉看见上官舒很是高兴,他不断地往上官舒身后张望。
上官舒突然跪在南宫厉面前,给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抽泣着说,“父王,我没照顾好南宫云,他为了救我遭遇了不测。”
上官舒后面说了啥,南宫厉一个字都听不见了,他直直地向后倒去。
南宫珏眼疾手快地扶住,红着眼眶问,“嫂子,你说什么?别开玩笑。我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儿?你不能瞎我们。”
上官舒一直跪着,她抬头满脸是泪,把自己接下来的话告诉了南宫珏,“太子殿下,请您相信我,也记住我的话,我处理完西蜀的事情,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我一定会把他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们。十年为期,十年后,若是我上官舒食言,我这条命任你们处置。”
上官舒对着失魂一般的南凉王又是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离开,身影孤独寂寥,周身全是难掩的沉痛。
上官舒走后,南宫珏忍着心痛安慰南凉王,给他拍着心口顺气,“父王啊,你别激动,你也听见了,上官舒说了一定能把人救回来的啊,你要好好的,等着我哥回家啊。”
晚上,南宫珏把自己关在寝殿内哭了整整一夜。他个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哥若是出事,那一定是老天爷瞎了。
第二日一早,南宫珏装成没事人一样去找南凉王,劝他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亲爹啊,我昨天又跟上官舒确认了,我哥只是重伤了,她把我哥送到南极仙翁那治疗去了,最慢十年就能恢复,到时候就回来了。她跟你没表达清楚,我已经替您教训过她了,我哥的安危那是能随便说的吗?您说是不是?”
南凉王胡子拉碴发髻凌乱狐疑地看着南宫珏,“真的?”
南宫珏猛点头,“当然真的。”
上官舒一夜未睡,她躲在如意乾坤境内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出来给大家做饭,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东夷长公主府。
齐风又来了。他不厌其烦地缠着上官符馥,让她把上官舒叫回来陪姜芷柔待产。
上官符馥已经没脾气了,发了几次火也没用,真不知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滚刀肉的。
一听见齐风来了,她赶紧靠在软榻上装病。
齐风这次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美其名曰侍疾,实则就是死皮赖脸。
上官符馥真的怒了,她一下坐起身,指着齐风的鼻子,“你个没长心的,你姐都没生过孩子,她有什么经验?你非要让她来看见生产见血,你到底是何居心?”
齐风抽抽着脸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因为姐姐抚养过西蜀的小王上,有经验,我就想着让她过来帮忙带带我儿子,是出生后,不是看着芷柔生产。”
上官符馥差点被气得翻白眼,“你姐那么忙,你为何就盯上她了?放着那么多好的奶嬷嬷教养嬷嬷你不用,非要拖累她,她都多忙了?啊?你是不是非要把她累死不可?”
齐风坐直,很是有理有据地说,“她就是闲散太后,能忙什么?自己也不说生个孩子,西蜀的王上又不是她亲生的,对外人那么上心作甚?有那时间还不如来照顾她侄儿,这才是她的亲人,将来若是她真的没孩子,她侄儿那也能给她养老送终的。”
上官符馥闭了闭眼,大喊,“管家,给我把齐风赶出去。”
齐风走后,一个心腹嬷嬷上前跟上官符馥耳语道,“老奴听说,姜芷柔像是得了什么心病,就像有人要害她似的,生活起居就连做饭都只用您派去的那一个人,老奴猜测,她是怕别人害她和孩子,这才谁都不放心,一定要舒儿小姐回来的。”
上官符馥坐起身,“真的?那这样的话,再派几个人过去。或者把她接过来公主府,等生完出了月子再回去。”
心腹嬷嬷却是摇摇头,“老奴看着像是她更不放心未来小少爷断奶之后的吃食和教育。”
上官符馥直接炸了,“那都多久以后了,再说,那时候她自己不能带啊?孩子的吃食她自己不能做?就算不会,那也可以学,自己的义务自己不想尽,却一门心思地想着拖累别人,谁给她惯得毛病?!舒儿当初还是一个人带的两个呢?她一个都顾不过来?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你数数不下十个。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理她,到时候她自己不管也得管。享受了孩子给她带来的福利,却又不想履行义务,我就不惯着她这臭毛病。还有,你听听风儿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自从他成了亲就越来越不懂事儿,而且这眼界格局就越来越小,哎,一提起来我就气得心口堵得慌。哎,你说说,他们齐家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啊?净是摊上些不让人省心的儿媳妇。”
心腹嬷嬷垂眸不语,心想:主子,您也是齐家的儿媳妇啊,您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银河系,大罗天,上境紫府。
东华帝君斜靠在罗汉榻上问司命,“那个秦家是你安排的?还有,你把南宫云给写死了?”
司命哭得稀里哗啦,红着鼻头躬身回道,“回帝君,秦家是本来就存在的,他们家族已经存在了百年,一直都是心思不纯,按照您的意思,是等着他们修行到了一定阶段就赏个天雷下去让他们灰飞烟灭的。至于南宫云,小神并未安排,小神的主线也并未有南宫云,这些都是她们自己发展出来的支线。玄女这一世历劫的内容是大仁大义,小神没有安排这么曲折的感情线。”
东华帝君微微闭眼,淡道,“那你去查查这个南宫云到底是何身份!”
司命擦掉脸上挂着的最后一滴泪,“是”。
第九十三章嚣张的访客
银河系,上清境禹余天,凌霄宝殿。
少昊天君正在与各方的七十二天帝商议增兵弱水之事,一个守门的侍卫来报,“启禀天君,有外星系使臣求见,他自称是漩涡星系英仙座圣殿的大长老,说是来找您商讨历劫之事的。”
少昊天君听完,不在意地挥挥手,“去找司命,历劫的事务是他们帮帝君在管理的。”
上清境禹余天,司命的驻外办公室内,他正在与上清灵宝天尊实验新型的智能机器人,这是一个萌萌的白色球形清洁机器人,可以自动清扫银河系各个星系轨道上遗落着的陨石陨铁等垃圾。
他听完属下的禀报,不耐烦地说,“去把大长老带进来吧。”
灵宝天尊抱着他的宝贝躲到了内室偏殿之中。
漩涡星系英仙座圣殿的大长老一身黑袍银发碧眼,活脱脱一个鬼样。
乍一碰面,司命惊得差点逃跑。他淡定了几秒后抬手示意大长老落座。
大长老却是一副冰山脸道,“不了,咱们不要浪费时间,我本次前来是为了访问学者历劫的事情,你们没有按照契约的内容执行,还没到时间呢就把我们的人给送了回去,你们这是违约,我要见你的上级问个清楚。”
司命挑眉,呦吼,找茬的啊,他自顾自坐到上首位,不屑地说,“这位大长老,你没问问他们自己都做了什么?他们犯下大错,险些危及到我们银河系的安宁,按照契约,我方有权利终止一切危险行为。要见我们帝君?你还不够资格。麻烦你回去先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让你们的圣尊自己来找我们帝君。”
大长老气得指着司命还要说什么。
可是司命一声令下,“来人,送客!”
大长老就这样被请了出去。
要说这大长老执行力还够强的,他回去后立马就查到了那批人被遣返的真正原因,之前他是太相信自己的人了,竟然听了他们编的故事,可是知道原因后他也觉得是自己人太过分了,他们竟然动了神族设在人界的禁制,还妄想觉醒大西洲的人并引导他们憎恶全人类,将昆仑墟的位置泄露给人类企图搞出人族和神族的大战,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足够处死他们千百遍了,银河系没有直接将他们处置了而是放他们回来,这已经是格外开恩。大长老觉得不能让圣尊没脸,他决定立刻处死那些枉顾星系和平的人,将他们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处置完造事者,大长老匆忙找到二长老商议下一步对策。
“老二啊,怎么办?这眼见着那位就要历劫成功了。我在银河系听说,那位这一世甚是厉害,竟然还以一介凡人之身扛下了天火劫,现下已经成了一个中等级的仙子了,这若是历劫成功,那归来定是要飞升上神的,到时候她跟咱们圣尊的婚事恐怕就摆脱不掉了。”
二长老摊摊手,“我也无计可施。咱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等圣尊出关再说。”
“怎么就束手无策了?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什么事都等着我表哥,要你们何用?”
两位长老闻声转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着莲步轻移缓缓入殿的紫衣少女恭敬行礼,“见过圣女殿下。”
肆意张扬的女子长得清新脱俗,奈何眉间全是狠辣阴毒,“我自己去一趟银河系,那要那般麻烦,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出手处置了便是。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们不要多嘴,表哥出关了也不准告诉他是我替他解决的麻烦,我要亲自告诉他这个惊喜。知不知道?一切等我回来。若是表哥出关前我未能赶回,你们就说我去做客了。”
二人恭敬应“是”。
待圣女走远,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各回各家了。心里却是对圣女很是不看好,她在自家仗着身份可以胡搅蛮缠横行霸道,但是人家银河系可未必搭理她,等着她自己碰一鼻子灰吧。
银河系,大罗天上境紫府中,传来一阵女子撒娇的声音。
“叔叔,按照辈分您是我的叔父,您就答应我吧。你们这里的人界是各大星系历劫的圣地,我就是很好奇,我就去人界转一圈就回,保证乖乖的。”
东华帝君挥手设置了一道屏障挡住了英仙座圣女靠近的动作。
透明的屏障那边,圣女还是一脸我见犹怜的哀求神色,屏障这边的东华却是一直面无表情。
司命站在一旁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最后,东华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去,也可,不过,你要遵从我们这里的规矩,鉴于你们的人之前闹出的乱子,本君必须将你的记忆全部抹除,而且,你要签下契约,如有违反,本君是可以随时终止你在人界历劫者身份的,而且会将你绑着交给你们圣尊处置。”
圣女觉得太苛刻了,但是为了达成目的,她咬牙表示接受,“好,那麻烦叔父现在就送我下去吧。”
东华帝君摇摇头,“现在不行。玄女的历劫即将结束,已经来不及。为了满足你的愿望,确保你们英仙座心服口服地接受玄女的历劫结果,本君会给她再增加一次轮回,让你加入。”
圣女瞪大眼睛,“什么?!”
帝君淡淡地看了一眼圣女,“不服的话,你尽管回去,这已经是本君能做的最大让步。”
圣女极力为自己争取,“叔父,不是我们不服,是她前几世都没历劫成功,就仅凭这一次表现好就让她飞升上神难以服众的。而且,她这一世是在有神族守护的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的和平年代。”
司命眼皮一抽。不是,姑娘,您对没有战乱、安居乐业以及和平年代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东华抿着唇,可是司命已经看出了他的不悦。
司命赶紧建议道,“那下一次增加的这场历劫就用玄女第二次轮回的那个命簿吧,那一场是生死劫,而且是考验她在战乱中对个人生死与国家存亡的抉择。她之前失败是因为太过儿女情长把自己提前折腾死了,没等到真正的生死劫。”
圣女想了想,记起来了,他们的人回去跟她说过的,自己是知道来龙去脉的,她连忙点头附和,“好,就那场。”
“好,司命带她去准备吧,角色让她自己选,但是,她也要跟玄女一样,从投胎开始。”东华淡淡地挥挥手,很是不耐烦。
圣女懵了,那岂不是要吃很多苦?不要,她要直接穿到富太太身上,她刚要开口,就被东华帝君一挥手一阵风给吹出了殿门外。
司命压下心中不喜,笑眯眯地说,“圣女请吧。帝君的决定没人能改变的。而且帝君是最没耐心的,今日他的耐心已经达到了上限,您若是再去打扰他,恐怕他就不是把您扫出门了,很可能是直接打回漩涡星系了。”
圣女瞪了一眼司命,“哼,要你多嘴!走,带本圣女去准备。”
司命把圣女带到了一座由万年寒冰打造的宫殿内。
“圣女请!这里就是众位神仙下凡历劫时保管仙身的地方。把仙身放在这里,神识去到人界,这样就算历劫失败最多就是降一下等级,不会魂飞魄散。这是帝君专门给你们这些访问学者准备的,对待我们自己的神仙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我们自己那都是亲身下凡的,也真有失败了魂飞魄散的。”
一路听着司命的解释,圣女跟着他来到了给自己准备的冰室前。
司命打开门,示意圣女进去,“圣女,请!您在这里稍后,到了时辰,小神自会启动机关把您送到目的地的。”
圣女再次叮嘱,“记得,是南宫云的娃娃亲对象,叫程慧娴,千万别弄错了!”
司命依旧笑眯眯,“请您放心。”,说完,他啪的关死了房门,上了暗锁,随即冷了脸,心想,就你事儿多,耽误我跟着帝君追剧。等等,刚刚自己经过玄女的那间房时是不是瞄到里面多出了一朵红色冰莲?哎呀,先不管了,追剧要紧。然后,他运起仙术一阵残影掠过,赶紧回紫府追剧啊,不能错过上官舒的大结局,否则会终身遗憾的。
走在路上的众位神仙都觉得面前一阵风刮过。
战神问身边的真武大帝,“司命这又是被哮天犬给撵了?”
真武大帝哈哈大笑,“非也。他是忙着去跟帝君追剧。”
“真有那么好看?”
神武大帝点头,“是玄女历劫的,确实不错。”
战神起了兴致,“走,咱们也去看看!”
看着司命跑得气喘吁吁的,东华帝君淡淡地扫了一眼,问,“安排好了?”
司命擦擦额头莫须有的汗,躬身道,“因为怕出错,小神亲自把她关进的冰室,还增加了您专有的暗锁,没人能打开,就等上官舒这边结束,一起送他们进入下一轮回了。她那么喜欢吃苦历劫,让她多等上个把时辰的,在里面冻上一冻,还算她赚到了呢。”
东华帝君不置可否哦,指了指妙华镜,“大结局刚开始,你回来的正好。”
接着,战神和玄武大帝也静静的站到一边,三个大神和司命一起盯着妙华镜开始专注地追剧。
第九十四章人生百态
西蜀王宫的议事殿。
一个活泼灵动的妙龄少女正被逼着批阅奏折。
她一身明黄的蟒袍,束发的是紫金冠,这是标准的储君穿戴。
她苦闷地咬着笔头儿,偏过头对身边的中年女子求情道,“姑奶奶,你们就放过我吧,我不是做帝王的料啊。你们这样逼我,我会抑郁的,还会短寿。嗯?放过我好不好,让我去管理剑宗也成。嗯?”
“姬凌若,你少白日做梦,赶紧干活。剑宗你娘已经交给凌凌玖了,有你啥事儿?”,说着,司马镜玉手拿戒尺就走了过来。
司茜赶紧低头赶工,“好好好,您别打我,我马上干活。”,她就觉得自己就是被地主逼迫着干活的奴隶,她是好惨一姑娘。
司马镜玉走到司茜身后,伸头看了看,嗯,批阅的挺好的,满意点头,“你呀,不能逃避责任,我只是在你成年之前帮忙做的这个西蜀王,等你长大,那是要把位置还给你的。我还要去南极之洲找你娘他们一起闯荡江湖呢。”
司茜皱着脸,微微抬头,“哼,都是借口。当年你是要继承燧明皇位的,可是把可怜的司徒给骗了去,现在你又要拉我下水,要说逃避责任,你是第一个。”
“哎?你个小屁孩,敢顶嘴?你娘去年离开的时候可是交代过的啊,你若是不听话就让我教训你。”
司茜赶紧换上了求饶的小表情,“好了,求您,我错了,您去该忙啥忙啥,我一定完成任务,你别在我身后,我会胆战心惊的,这一心惊肉跳就批不好,这一批不好就会影响国计民生。”
司马镜玉扶额,“好了,好了,你别念叨了,我走,这就走,你别跟唐僧似的念经,我头疼。”
司茜低着头,听着司马镜玉的脚步走远,抬头,眼神无助,挫败地瘫坐在椅子上,惨兮兮地哼唱,“我这个悲惨的人啊……”
燧明皇宫,神龙殿。
一身龙袍的司徒面如冠玉眸如朗星,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站在神州鼎前问对面的国师,“为何娘亲进入南极之洲后便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像了?”
国师神色阴沉,“因为那里并不是人界,是南极仙翁的地盘。一切自有天数,你去忙你的,她有她的命运,任凭你操碎了心也无济于事。”
司徒无奈地点头,不舍地把目光从神州鼎上移开。
他走之前还交代,“国师,麻烦你帮我看好那个坦克,除了你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国师不耐烦的摆摆手,“快走,怎么跟你娘一样爱絮叨。”
司徒走后,姬长臣都后面现身。
国师嫌弃的一撇嘴,“神出鬼没的,你真的不想告诉他你是地仙,你根本没死,是长生不老的?”
姬长臣摇头,“不了,还是别打扰人类的正常秩序。”
突然,国师神色一变,他掐指一算,闪身消失。
姬长臣赶紧追出去,却被国师留下了话给挡了回来。
“你留下,替我守好这九鼎和神龙殿,守护人间太平。”
南凉王宫。
南凉王南宫珏在宫人的护送下来到了后宫一处偏僻的宫殿。
他推开门,只见头发花白的南宫厉坐在院中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看见南宫珏,他抬起头,“你哥回来了吗?今日就是十年之期了。”
南宫珏挤出一个笑,“呵呵,父王,不急,这一大早的。等晚上或许就回来了。”
蜀山之上。
姬神医的小院没了原本的清净,两个老人家又一次因为下棋差点打起来。
姬神医一声怒吼,“都给老子滚出去。烦死了!”
上官擎苍指指风莫,“看看,都怪你,你说你好好的鞑靼王不做非要提前退休。我提前退休那是因为有凌凌拾,他把朝政处理的比我都好,你呢?你家贤儿才十三,那么小,你能放心?”
风莫一气之下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不放心?他两三岁就能把你那废物女儿给打哭了。”
说完,风莫赶紧捂住嘴,完了,这老东西又要伤心了,怎么办?要怎么哄?他焦急地看向姬神医。
姬神医上前一手一个抓起二人,“走吧,别整日当咸鱼,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能发挥余热的,走,跟老夫去配药,舒儿丫头今日就能带着南宫云回来了,他们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咱们得先做好应急药备着。”
东夷长公主府。
齐明忠正在指导齐鹤宣读书。他交代孙子继续背诵文章之后,自己去了花厅。
上官符馥正坐在花厅逗弄小孙女,见他过来,抬头问道,“怎么样?鹤宣可有进步?”
齐明忠沉着脸,“进步?不退步就是好的。你说,我去年亲自给胖子写信让她回来教鹤宣,她就说忙,结果,转头就去云游四海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哪个重要?我孙子那是要排第一的,知不知道?”
上官符馥把孙女交给奶娘抱下去,她也黑了脸,“你现在就让你儿子给带得四六不分道理不懂,你孙子重要,那是你孙子,又不是舒儿的孙子,她没那义务,鹤宣自己的娘都撒手不管他,你叫舒儿一个做姑母的怎么管?再说,她没那责任,你们少把别人的责任推给舒儿。别说她忙,就算她有时间我都不会让她来,你们齐家的事情少把她牵扯进来,到时候教得好,鹤宣成材了,那就是你们齐家基因好,鹤宣他娘管的好,万一像现在这样没出息,那就是被舒儿教坏的,你们这几个狼心狗肺的,嘴一歪就颠倒是非,我太了解你们了。”
齐明忠见上官符馥真的动了怒,他立马平静了语气缓和了态度,“你看,我就说说,你这还急眼了,行了,我不说了,舒儿这不是也没来吗?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你有时间得劝劝她,自己的弟弟还是要帮的。”
上官符馥腾的一下火冒三丈,“怎么帮?帮什么?你儿子宠着自己婆娘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当祖宗一样供着,我女儿就得来给她当牛做马?别说舒儿身份高贵,就算是嫁给了一个农户做了农妇那也不行,他自己的日子总想着不劳而获,总想着让别人帮,首先他这思想就不对,应该反思和改正的是他齐风两口子,齐风最应该做的是劝他婆娘自己动手自食其力,我舒儿又没错劝什么劝?你就宠着你儿子吧,像你家老太太当初惯着你二弟一样,最后养出一个奸懒谗滑的白羊狼来。以后不准你偷偷拿公主府的银钱去补贴他们,你儿子现在是时候回西蜀去拼个未来了。这边有我们,他有啥可不放心的?”
齐明忠轻声劝,“好了,你别生气。风儿是放不下孩子,这孙女又才一岁,他说等孩子都大些再去,他们一家四口都回去。”
上官符馥抬手,“我就知道,他的这个婆娘会拖累他的前程,你说当初若是挑一个像咱们女儿那样的,哪怕是有她三分之一能耐的,能管好家就行,那风儿还用惦记家里?没准现在已经统帅一方了,哎,可是他自己愿意啊,把婆娘养成了还未启蒙的闺女,家里家外全部他一个人扛,还乐在其中。你以后别跟我说他家的事,让我少生点气多活几年吧。”
齐府,姜芷柔坐在花厅吃着葡萄,一见齐风回来立马就捂着头,扶着身边的丫鬟开始哼哼,“哎呦,我这头啊,又开始疼了。都怪我操心太多,总惦记着孩子们夜里着凉,这晚上经常睡不好。”
丫鬟嘴角一抽,心想,少爷和小姐一直由公主亲自照看着,公主才是睡不好的那个吧,听说每晚小姐只要一动公主就立马醒来查看换尿布叫奶娘喂奶什么的,公主还要早起亲自给他们做饭,您可是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啊,您还真的是够累呢,这身子可真是比公主还金贵,就靠臆想就能把自己给累着,真是比公主那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还脆弱呢。
齐风看见姜芷柔头疼,赶紧把手上的账本交给管家,上前给她揉起太阳穴。
“你呀,要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反正有娘在,你以后都好好睡觉,不许瞎想。”
丫鬟是上官符馥从公主府派来的心腹,她忍下心中的气,借口去给夫人端燕窝离开了,她担心自己再看下去听下去会忍不住掐死那对自娱自乐的老爷和夫人。跟夫人的演技比,那些大家小姐争宠什么的简直弱爆了。跟老爷比,那些戏本子里被妖精勾了魂的书生都不算是最昏庸的。
第九十五章以我血脉换你重生
朱雀,不,现在已经是神鸟凰,她叼着河图洛书上了昆仑墟。
这日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恰巧也在。他接过凰递上的河图洛书,看了看后问道,“你主子可有交代什么?”
凰躬身道,“回紫微大帝,主人说让我把河图洛书放到人界仙泽最盛的地方滋养,等待它的下一个命定主人出现,届时再入世去福泽万民。”
紫微大帝略一颔首,“好,本君就暂且代为保管。”
凰躬身告辞,“多谢紫微大帝,小神告辞。”
一声神鸟的啼鸣响彻天际,凰朝着南极之洲急速而去。
白茫茫的天地间,上官舒一身白衣与冰雪融为一体。
她跟青龙最后确认,“这里就是南极之洲的冰原中心?确定?”
青龙盘旋在半空对着上官舒点点头。
上官舒拿出一把匕首开始凿冰。
朱雀到的时候,上官舒已经做成了九瓣冰莲,正盘膝坐在冰原之上将自己的冰魄神功引到冰莲之中。
朱雀和青龙紧张的看着,同时也警戒着周围的异动。
当上官舒把全部的冰魄神功注入冰莲后,睁眼看去,剔透的无色冰莲竟然化成了紫莲,但也就是变了个颜色而已,再就没了任何反应。
一阵风吹过,上官舒的衣角被吹起,恰好盖住了冰莲的一个花瓣。
上官舒眸光一闪,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的像个孩子。
“南宫云,你等着,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她拿出南宫云仅剩的那片衣角放在莲心之上,担心被风吹走,她又拿了一块冰压到了上面,接着,她突然毫无征兆地拿起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滴到莲心。
她歪头看了看,觉得这样太慢了,又催动仅剩的那一丝内力将自己全身的血都引到手掌之上,她微闭双眼,脸色惨白,口中喃喃,“以我全身血脉换你重生之机,南宫云,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归来!”
国师赶到的时候,上官舒已经一滴血都不剩,成了一座冰雕,僵硬地坐在冰原之上。
她面前的紫莲吸收了她全部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变红,最后红光万丈,照亮整个天际。
南宫云的身影从红光中走出,他悲痛地上前,想触摸一下他的傻丫头,可是,国师抱起上官舒转身避开了他伸出去的手。
国师冷声呵斥,“离她远点,遇见你就是她的劫数。”
南宫云抬头一见是国师,他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单膝跪地,“求求你,救救她,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
国师带着上官舒走了,留下一句话。
“南宫云,你此生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生顺遂。”
妙华镜前,三个大神唰的转头齐齐看向司命,“这就完了?”
司命摇摇头,笑眯眯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动作,“还有一丢丢。”
凰的一声悲鸣唤醒了瀛洲仙岛之上还在打盹的神鸟们。
他们一个机灵,立即高级警戒。
可是,来的却是自己人啊!
朱雀将上官舒放到了一个菩提树下。
国师化身成了一条白色的巨龙不停地在上空盘旋,然后,凰也加入其中,他们飞行的很有规律,像是在布下一个什么法阵一般。
东华帝君淡淡地问,“司命,这瀛洲的法阵下面镇压的是哪位来着?”
司命不敢耽搁,立即回道,“是当初借着英仙座一个小仙的仙身趁虚而入的魔族大王子。”
东华帝君一下坐直身子,“不好。”
紧接着,三个大佬嗖嗖嗖全都消失了。
司命愣愣地看了看妙华镜,然后一拍大腿,“我滴个帝君哦,小神怎么忘记了,这是唤魂阵呢,白泽这是要带着凰将玄女的神魂重聚啊!可是,她还有一缕神魂是用来锁住封印中的魔君的啊,这样不就是要连魔君一道给放出来吗?白泽啊白泽,你真的是疯了啊,当初不就是玄女替你挡了魔君一剑吗?至于你这般违反天条来换她重归仙位吗?你可知这样会害了整个太阳系啊?!真是,你就不能先回来找我?我是可以帮忙一起找办法救玄女的啊。”
司命原地转着圈圈,搓着手手,“帝君啊,希望您能及时赶到啊!真武大帝,您不是刚刚从灵宝天尊那得了一件法器吗,赶紧派上用场啊!战神啊,希望您能念在昔日情分放白泽一条活路啊!还有,小神要不要去找天君搬救兵啊?帝君,您怎么没交代一句呢!”
“念叨什么呢?这般叨叨叨的,真不知平时帝君是怎么忍受你的!”
这是真武大帝的声音?!司命一回头,满眼欣喜,“帝君,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顺利吧?”
真武大帝晃晃手里的锁妖塔,“收了!我们跟着帝君一起,还能解决不了一个小小的魔族?!”
一转头,司命发现东华帝君衣角有血渍,嗷的一嗓子扑了上去,“妈呀,帝君你那里受伤了?小神这就去请太上老君。”
战神都被吓得退了一步,拧着眉道,“司命啊,下次弱水再有战役本神就放你去打头阵,你这一嗓子保证能把对方先吓跑一半儿。”
神武大帝微微一笑,“司命,你安了。你家帝君没事儿,那是白泽的血。他给了白泽一脚。”
司命心头一松,接着又开始担心白泽。
帝君掐了一个诀,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袍,靠在罗汉榻上不耐地摆摆手,“司命,你们安静,继续追剧。都认真些,现下没了玄女,本君要启动快进。”
司命挪着小碎步靠近真武大帝,小声问道,“玄女呢?白泽还好吧?”
真武大帝用袖子遮了遮嘴窃窃私语道,“玄女已经神魂归位,重列仙班了。只是,帝君交代,让她在冰室内等着下一轮回开始。白泽也没事,就是之前准给他的假期没了。”
妙华镜中,出现了燧明一统八荒的场景。
南宫云手握尚方号令千军万马,他成了燧明的战神,令敌人闻风丧胆,也成了燧明的使臣,他手持符节穿山越岭漂洋过海,用双脚走遍了八荒的每一处土地,替燧明皇帝姬凌渊完成了真正的天下一统。
天下太平之后,他回到了西蜀那个秦家村旁边的高山,每日都站在山巅的洞口遥望远天,似是在等待他心中执念着的那个人,从青丝等到白发,直到他修炼成仙,他做了那里的山神,一直在那从未离开,一等就是几万年……
第九十六章云舒晓梦
妙华镜前,司命又哭成了泪人,太感动了。
东华帝君扔了一个葡萄,一下砸中司命的脑门,东华淡淡地问,“南宫云是谁?你查清没?”
司命吸吸鼻子,抹了一把脸,躬身道,“回帝君,小神并未查出。此人不在咱们银河系的任何一本命簿之中。小神也试探过,英仙座那边的人也不认识他。小神猜测他可能是跟玄女有缘的什么万物所化。”
帝君捏捏眉心,“好。安排下一个轮回吧。安全起见,访问学者以后不能放进人界,本君已经专门造好了一处幻境。本期的幻境本君已经开启,就叫云舒晓梦。让她们都进去吧,英仙座那边不是又送了十个人嘛,都一起。公平起见,一视同仁,都保留着自己的记忆,不过,关于神界的事情要抹掉,只能留下在人界的记忆,什么爱恨情仇的牵绊也可以保留。对了,把白泽也丢进去给本君历劫。”
司命小算盘啪啪一打,帝君高明啊,那个什么圣女和英仙座的十个神仙哪有人界记忆?相比之下玄女可是经历了几世轮回的,经过经验总结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白了,现在的经验简直不要太老道,看她在里面虐绿茶一定特别爽歪歪哦。
司命美滋滋地来到冰殿,在一处角落启动了一个机关。他哼着小曲刚要离开,就听见像是机器齿轮的咔咔声,听上去的感觉就像是在走路时自己的左脚踩上了右脚,他咋呼着把头探进设备房,可是,异常不见了,一切恢复正常。他是个特别谨慎的人,这都是被帝君打磨出来的,他又去了监控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时间出现了错乱,圣女会比上官舒早八年出生,等等,他摸着下巴,也就是跟原来的那个剧本完全吻合,程慧娴大了上官舒八岁,若说这里面没鬼,司命打死都不信,一定是圣女动了手脚。
司命马不停蹄地跑回去跟帝君告状,“帝君,一定是圣女携带了什么违禁物品,干扰了时间顺序。”
帝君淡道,“无碍,空间顺序正确就成。且看她们长大后是何景象。”
司命摸摸手上的命簿,小心地试探,“帝君,现在不看吗?”
帝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司命,“她们现在应该刚刚呱呱坠地,小孩子长大有什么可看的。至少也要等到十几岁能作妖了才有趣。”
司命不予苟同,他在心底默默嘀咕,这都是带着记忆的,穿着尿不湿玩儿百米跨栏那也是可能的!
云舒晓梦的幻境内,刚刚满月的上官舒乖乖地把搭在摇篮上的小脚脚收了回去,不行,自己太小只了,这若是翻车,自己可能会被摔死。
司命好奇地问东华帝君,“帝君,这幻境中的其他人都是谁啊?”
东华指了指司命手上的命簿,“你那里有很多人排队历劫的,本君就随便拨了一批进去,反正里面跟人界差不多,走过一遭回来也是历劫完成。”
司命大惊,不是,您老是什么时候动的我的命簿啊?他颤抖着手赶紧逐页翻看,这一看,好嘛,一半儿的人后面都备注着“云舒晓梦”四个字,这帝君还挺细心,他要赶紧回去跟自己的真正直属上级司命之神南极长生大帝报备一下。
司命的脚还没等迈出去呢,就被东华帝君叫住。
“司命,今日本君无事,你给本君大致讲讲原来在一轮回玄女都做了什么?”
司命嘴角一抽,心想,帝君,您是无事,可是小神还有事要忙啊,他眼珠子转转,只能曲线救国了,快点讲完是最好的出路。
于是,东华帝君就听见司命说:“上官舒这一世出生在农村,他爹也是个大夫,不过比齐明忠差远了,他们家很穷,还被她奶压榨,连买盐吃的钱都没有,后来她奶要把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卖给一个四十多的鳏夫做添房,她娘帮着她跑了,她阴差阳错到了外国,后来学成归来,在广州遇到了已婚的南宫云,给他做助手,后来南宫云太强势了,俩人就那啥了,然后,上官舒就经历了几次离魂,可能都是因为想跟南宫云在一起的执念导致的,然后她就英年早逝了,她去世后,她本该经历的生死劫才开始,外国联军攻打了她们的国家,家破人亡,国破山河碎啊。然后,全剧终。”
东华扬扬眉,“这般无趣的么?”
司命笑眯眯,“帝君,这一世应该不一样了,毕竟上官舒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白了。小神很是期待她手撕绿茶的场面呢。还有白泽的加入,一定会很精彩。敬请期待哦。”
东华淡淡挥手,“滚吧。”
司命赶紧滚了,他可没忘记自己的正事儿。
云舒晓梦中,八岁的程慧娴已经在自己的周围开始寻找同盟。
她的父亲是有名的商人,优渥的家境让她有机会进了县城中最有名的洋学校黎姿坦顿。
黎姿坦顿的校长是一位英国留学回国的爱国人士,他觉得国家振兴要先从教育抓起,于是就联合自己之前的学校在这里创办了分校,能来这里的孩子不仅要家境好能出得起学费,还要家长有开放的思想能接受外国的文化。
学校里女生不是很多,长得漂亮的程慧娴很快就成了校花,再加上她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可以说是整个学校的团宠。
她利用自己各方面优势很快就找到了同盟,而且已经成功地找到了三个英仙座穿过来的伙伴。他们虽然都没有了神界的记忆,但是能模糊地记起小时候母亲都带自己去过城郊的一处紫潭,那里的水是紫色的,特别漂亮,喝了那里的水一生都不会生病。程慧娴把自己这一部分记忆写成了童话故事,那些伙伴就是因为看到了故事才主动找到她的。
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她抬起手腕上的金色手链,当初能靠着它改变时间保留记忆,那么,这里的世界,她迟早是主宰。上官舒还在尿炕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天才少女了,她就不信,还能让上官舒成功历劫!
漩涡星系英仙座的圣殿中,两个长老终于把星星给盼出来了。
仙云上神周身仙气缭绕地走出密室。
两位长老赶紧跟这个星系的主宰禀告最近的大事,他们毫无保留地把那一批人试图破坏银河系和平的事情说了。
二长老还主动说,“神尊,这都怪我们没选好人选。”
大长老补充,“怪我们,没能办好您交代的事情,请您责罚。”
上座之上的仙云上神,眼神有点迷?!
“本尊何时让你们派人去破坏玄女历劫了?”
大长老如实说,“不是您让圣女交代我们的?”
说道后面,他自己都觉得不对了,他们被骗了。
仙云上神不怒自威,“你们不是他的臣子,各自去领一道天雷刑。小惩大诫。圣女人呢?”
两位长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她去银河系的人界历劫了。”
仙云上神点点头,“也好,让她吃吃苦头涨涨记性才能不再胡闹。随她去吧。下个月不是要与银河系的神族在奥尔特云团外举行联合军演吗?准备的如何?”
大长老胸有成竹,“请您放心,我们已经组织好了,咱们的军团正在日夜加紧操练。”
“好,到时候本尊会亲自到场。”,仙云上神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本君先去休息,没什么大事的话明日再议。”
第九十七章跨越万水千山 归·来
站在妙华镜前,司命不断地搓手,他好激动,莫名地好激动。
东华闭了闭眼,“你让开,碍着本君施法了。”
司命赶紧往边上靠了靠。
东华手指微动,妙华镜水幕铺陈,云舒晓梦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春光明媚,天朗风清。
客船在广州登陆,一靠岸,众人就见从上面下来两人,提着四口大箱子。一位是身着洋装、眉清目秀、俊朗无双、高大端方的北地公子,一位是面容秀丽、唇不点而朱、眉间略带几分英气的南方佳人,一身洋裙仿若画中人。
黄包车夫见到二人均眼前一亮,都热络地上前,“您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如我们送上一程,顺便帮二位介绍介绍我们这里的风土民情。二位放心,车费保证合情合理合规矩。”
“你,还有你,麻烦帮我们把箱子放车上。”,佳人叫了两个车夫,一个满脸喜气洋洋,满嘴吉祥话不断,一个寡言少语内敛稳重。
她,上官舒,经过百般磨难,漂洋过海,不仅死里逃生,机缘巧合下还修学了外国文学。两年留洋的经历,辗转在各种工厂中做工,心细如发的她记录了工厂经营、人员管理等诸多注意事项,这让她对自身的见识引以为傲,自诩是管理学的佼佼者;孤身一人完成了自己在国外的游历,算是荣归故里,不过,也不能算是孤身一人,因为上官舒身边还有一个一直陪伴她同甘共苦的男闺蜜白泽。
两人乘车去往广州城中最繁华之处。路上听闻这里的星辉楼茶点很是有名,另外,在广州的郊外有一家机器织造坊,名为“云慧坊”,乃是国内制造业机器化的先驱者。
“先带我们去星辉楼附近的客栈。”上官舒吩咐着。
两人入住客栈,放下行李后,前往星辉楼去品尝心念已久的“家乡的味道”,大饱口福。
云慧坊中,会议结束。
突然一个胖乎乎小女娃跑进会议室,奶声奶气地对南宫云喊道,“爹爹”。
奶娃身后一个极尽温柔的声音响起,“圆圆,慢点,别摔了!”。
南宫云高兴的上前几步抱起奶娃,奶娃委屈的在南宫云怀里对着他说道,“爹爹,娘亲坏,她又叫我圆圆,我都被叫得瘦不下来啦。”
南宫云笑道,“好,不叫圆圆,叫婉娩,“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我们婉娩永远是最美的。”说完,南宫云对着落落大方风姿绰约的程慧娴温柔一笑。
他在乱世中走过大江南北,没有祖业荫庇,家中兄弟姐妹五人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他历尽千辛终不负众望成立了南宫家自有的机器织造坊,并励志终将其发扬光大。
程慧娴,当年也是大家闺秀,两人自幼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南宫老爷死于天灾,南宫云家道中落,程家想毁亲,但是程慧娴不想做那不仁不义之人,就违背父母,生米煮成熟饭,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了家徒四壁的南宫云,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南宫云,走过严寒酷暑经过百般磨难始终相伴左右,她不仅对南宫云不离不弃,还在创业初期给南宫云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他不负众望,而立之年便打下一片事业,他们如今算是苦尽甘来。
瞬时回神儿,南宫云对自己的夫人道,“慧娴,我已将今天重要的事宜处理完,咱们去星辉楼吃完上午茶再回家。你们以后不必再远远地跑来这里,在家等我就好。”
星辉楼中,上官舒又听见有人在议论云慧坊,说是那里做工很轻松,赚的还多,每年还有红封可以拿的。她甚是惊讶,“这么有名的织造坊...这么秀气的名字...定是一个美女老板!”。
她心想,“不知道是哪位姐妹,竟也怀有如此超前的魄力,姐姐我定去会你一会。”
思及至此,上官舒抬头一脸奸笑地看着白泽,“小泽泽,等着我去看看是否能给你找个媳妇儿”。
白泽听到此话脸都绿了,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是圆是扁,就要给自己找媳妇儿?!虽然,不知道上官舒脑子里到底又是什么诡计,但是,白泽凭着两年的经验直觉肯定对面这丫头又要“开作了”,他直言道,“舒儿,nozuonodie,咱们刚回国,你最好老实点”。
此时,正在不远处陪家人吃上午茶的南宫云并不知道...他,老成持重的南宫家老爷,竟被臆想成了某人口中的“姐妹”!!!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就在上官舒回国的当晚,风起雨落,带来一室春寒。
晚上,客栈中,白泽敲响了上官舒的房门。
上官舒开门看见把自己用衣服包成粽子的白泽,止不住掩嘴大笑,“我说小泽泽,你真是个小伙子?怎么这么怕冷?”。
白泽翻了翻白眼,“我不比你们南方人,自带那一身抗寒的浩然热气,我们北方这个时候屋子里是有暖炕的好吧,还有火炉子。哼!”说着,白泽撇着嘴走进了上官舒的房间,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上官舒顺手关上房门,听着白泽那“浩然热气”四个字,她不由回想起两年前的那天,远在异国他乡的雪地上,她看见了被大雪掩埋得只剩下一点点头的白泽。她顺口说,“小泽泽,我突然想起当年,你一个大活人能被埋在雪地里差点成了肉馅冰棍儿,当年要不是我这个抗寒的,你已经成了异域的活体标本了。”
“得了,你闭嘴吧,这都两年不提了,你怎么又说?”,白泽撇撇嘴瞪了一眼,“不过话说回来,你现下有什么打算?我们虽然在国外带回了积蓄,不过不能坐吃山空的。”
上官舒拿过来一个热水袋递给白泽又顺手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嗯,老白,你说的对,不过这里是祖国,面对目前国内的情况,我认为赚钱是其次的,首先我要去找机会发光发亮,为祖国尽点绵薄之力,顺便解决了吃住就OK了。”
白泽点点头,然后看着上官舒一脸谄笑,“舒儿,你说的对,你现在有目标了么?我跟着你。”
上官舒瞥了一眼白泽,“别跟我装,就你的能力,可以在这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还跟着我?!你少来,说不定以后我要仰仗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想保护我,但是,这是国内,没有那么多危险的。”说着上官舒上去拍了拍白泽的头,接着道,“安了,安了。”
白泽忙躲,不让她再进行这种类似抚摸宠物的动作,然后道,“知道你聪明,但太聪明了就不可爱了!好伐!不过,我们刚刚回来,还要熟悉环境,需要时间,所以我们暂时还是一起行动比较稳妥。”
上官舒听了白泽的话思虑片刻后说,“嗯,你说的对。我想先去云慧坊探探虚实,或许那里就是我们在国内一展拳脚的跳板,明天咱们一起去吧。”
白泽赞成的点头,“好”,然后接着说,“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热水袋我拿走了,拜拜”,话毕,一溜烟跑了。
第九十八章问姓惊初见
次日,两人一早吃完早饭就动身去向云慧坊。
两人叫了一辆黄包车,上官舒认真地欣赏着广州城的繁华和广州郊外一路的风景如画。
一个时辰后两人抬头望着朱漆大门上的牌匾“云慧坊”。
上官舒喜上眉梢,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大门走去,白泽紧紧跟上。
来到门房处,上官舒对门侧的小厮微微颔首道,“小哥,劳烦通报一声你们老板,说我们求见。”
看着小厮一脸的疑惑怔愣,上官舒拿出一两银子塞给小哥,旋即改口,一脸谄笑地说,“劳烦问一下,你们云慧坊的主子是谁呀?我们前来求见,我们是刚从海外回来的,我叫上官舒,烦请小哥帮忙通报,多谢!”
小哥接过银子道了一声,“好,您稍后。”然后,高兴地去通报了。
管家听到通报,附在南宫云的耳旁轻语了几句,南宫云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开会。
片刻后,小哥跑回来,向上官舒说,“上官小姐,我们老爷在开会,让我带您二位到会客室。”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上官舒与白泽跟着小厮来到会客室,小厮说了句,“请稍等片刻”,之后就离开了。
上官舒坐下,之后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门旁边放着一盆兰花,长长的会议桌,围着摆放了八张最简单的椅子,墙上挂着两幅字:“勤”、“俭”,两扇大窗打开,可以望见窗外的清澈湖水和水边的垂柳。
上官舒心下已对这云慧坊的老爷有了猜测,“低调奢华有内涵”,然后对着白泽一脸失望的悠悠道,“小泽泽,你的媳妇没了,人家是老爷”,然后浑身颤抖强忍着大笑。
白泽斜睨了一眼上官舒,并翻了个白眼,然后望向窗外风景,不搭理上官舒。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去,丝毫没人搭理这两位远道而来的“游客”。对,就是“游客”。
两人过来的消息早已传到云慧坊各个管事的耳中。
然而,会议结束后,南宫云带着他们悄悄地看了上官舒二人之后,他们便去湖边的餐厅用下午茶去了,边吃边闲聊。
王管事说,“不知道今天来这的那两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怎么会有心思来我们这里?”。
卫管事说,“南宫老爷这声名远扬的,看看,俊男美女的都找上门来了!哈哈……”。
连管事一脸奸笑无缝衔接地道,“南宫老爷,我看那个小姑娘很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啊!哈哈哈!”。
管家开口打断众人的戏谑,“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年轻人不凡。”
南宫云借机开口道,“你们慢慢吃,我还是去跟人家打个招呼,这样一直晾着也不好,别坏了我们云慧坊的名声。”说着,南宫云起身离开,向会客室走去。
就在五个时辰后,白泽即将暴走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低沉爽朗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抱歉,让二位久等”,他进屋后先看了一眼桌子,然后佯装微怒,对着身旁的管家嗔道,“怎么没给客人上茶,怠慢客人,咱们云慧坊何人给你的胆子?没规没矩。”
管家低头退下,去吩咐人上茶了。
等茶上来后,南宫云抿了一口茶开口说,“二位,不知今天光临寒舍,有何事?”
上官舒快速打量了一眼南宫云,高大俊朗,风度翩翩,目光澄明中带着让人难以看透的幽深。还是之前的那个南宫云,也是那个在燧明为了自己甘愿舍命的人。可是,他貌似已经不记得自己了,那这一世他为何要与自己有牵扯呢?这不是过得挺好,刚刚还听打扫阿姨说他妻子贤惠女儿孝顺的。自己是不是要离他远远的?不,不行,太偏离轨迹会影响这个世界的整体走向,那就还是按照之前的吧,自己注意把控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上官舒收敛心思,语气沉稳地回道,“我们昨日刚从海外回国,听闻云慧坊有着先进的机器织造技术,今天就冒昧前来,希望有机会见识一下国内的机器织造技术。另外,我们想凭借海外的经验可以在我们制造业的发展上略尽绵薄之力。不知,南宫老爷可否给我们一个机会?”。
上官舒说话间,南宫云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个胆大冒失的初生牛犊。
上官舒:桃李年华自带的一身灵动,五官精致,但不画而墨的眉带着三分英气,使美中自带疏离,一份浑然天成的“生人勿进”,目光澄澈,眸底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处变不惊的深邃,表面的美若繁花掩藏着胸中的丘壑和眼里的山河,这个几位管事眼里的花瓶,倒是可以用英姿飒爽来形容的,似乎不简单。
白泽:眉清目秀的俊朗公子,身形高大,带着北方男子的刚毅,表面却一幅小跟班的模样,眼中对上官舒的守护之坚定,不知如何形容,是对亲人、友人、还是爱人?
南宫云暗暗地摇摇头,“美色误国呀!这位年轻人的事业之心与抱负,终是排在了“守护”之后。”
瞥见南宫云暗戳戳地打量着他们,上官舒以为南宫云会觉得他们是年轻莽撞心血来潮的胡闹,所以,接着又说道,“人,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我们并没有显赫的家世,只是怀着对未知的向往和探索,便偷偷去了欧洲。在那里学习到很多前所未有的知识,他们的制造技术和管理思想是我们需要借鉴的,但那里也并不是万物皆好的,他们也会有饿殍遍野,他们对我们的如画山川和富庶物产等等也是觊觎已久的,而且他们越来越难以抑制他们的狼子野心了。所以,我回来的首要之事,便是将自己的见闻变成我们抵制他们力量,古往今来,弱肉强食是一成不变的。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希望找一个平台快速将国内的制造技术和管理思维发展起来,以夷之术而制夷。”
上官舒说完,拿出自己的一本手札,递给南宫云。
听到上官舒的这一番慷慨陈词,再看见手札中的管理之道和经营之关键,南宫云再次在心中肯定了他对上官舒的印象是对的,这个女子绝对是不让须眉的存在,暗暗后悔自己不该给她下马威,不该等到现在才来见他们。于是,南宫云开口说道,“上官小姐,真是相见恨晚呀。在国内,即便是男子都很少能有你这番言辞和见地,在下佩服。我朝真是代代才人辈出,别具一格,这真是华夏之幸。”说完,南宫云举起手中茶杯道,“上官小姐,今日见面仓促,我以茶代酒,谢过你们远道而来的相见,也谢过你耐心的等候。”
上官舒也是举起手中茶杯回道,“南宫老爷,您这声谢我们受之有愧,没有相约就冒昧前来,真是抱歉,同时也多谢您的赏识,我也以茶代酒借花献佛,谢过您对我的伯乐之恩。”
大家饮过茶后,南宫云尴尬开口,“上官小姐,今天真是抱歉,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今天不能跟二位聊太久,我让管家送你们回去。”
听到此,上官舒起身微微颔首,“南宫老爷,今日是我们冒昧叨扰,那我们不打扰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多谢。”
南宫云见他们就要离开,然后又急忙追加一句,“不知后天二位可有时间?对于上官小姐今日前来所托之事,后天,我留一天时间跟二位详谈可好?”上官舒就是一喜,“好,那南宫老爷,我们后日再来叨扰。”说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南宫云回到餐厅,见到众人还在,微笑摇头对众人说道,“真是个妙人。”
众人见到南宫云这表情,互相相视而笑,纷纷开口,
“怎么,老爷看上那丫头了?哈哈哈”
“别胡说,我觉得,老爷的征服欲被唤醒了,哈哈哈”
“送上门了,老爷收了吧,嗯?”
南宫云瞪向他们,“你们闭嘴,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说的。别人不知,我是怎样的人,你们还不知?你们这些话休要再说,平白给我添乱,看不惯我日子过得太顺遂了是不?”。
众人都脸带歉意道,
“抱歉,我们失了分寸。”
“不过,那二人过来做什么的?”
南宫云在见过上官舒后到现在仍旧心中涟漪难平,丝毫没有心思应对眼前几人,于是懒懒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先散了吧,我还要回去带妻女购物,不送了,各位。”
待回到家里,坐在书房中,看着手札,脑中仍然回荡着上官舒的话,此时,他开始思忖着,或许云慧坊可以有他从未想过的不一样的未来......
妙华镜前,东华瞪着司命,“你不是说她这一世不怎么样吗?这不是挺厉害的,二十岁的姑娘能有如此胸襟不容易,难道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有了不同?”
司命用袖子擦擦鼻尖的汗,“帝君,小神之前只是跟您说了概况,没说的这般细致,省略了很多细节。直到这里,她与前世都没什么不同。”
东华帝君微微闭上眼,“下去吧。以后记得别胡乱省略。”
司命脑子中却是想着,“南宫云跟圣女成亲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帝君怎么能视而不见?还有,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上官舒不是有记忆吗?她都不去争取一下南宫云的?他们前一世有情人没能终成眷属,我都已经很伤心了,难道这一世就不打算改变一下?还有,那个程慧娴一定有问题。我要好好盯着她。都是她害得南宫云比上官舒大了十岁,十岁呢,十年的时间应该能发生很多事的,哎,十年也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啊!虽然上官舒不能因为感情再耽误家国大事,但是那也能爱情事业双丰收不是?不行,我要去想办法帮帮他们。要不,去找一下月老?……”
东华睁眼就看见司命站在那嘀嘀咕咕,“你还没走?”
司命吓得一抖,“小神这就告退。”
东华淡淡地提醒,“不要乱搞小动作。”
司命用微笑掩饰被抓包的尴尬,“不会,怎么会?小神一向很老实的。”
第九十九章进退有度 量力而行
第二日,上官舒拉着白泽几乎逛遍了整个广州,还仔细游览了一番云慧坊附近的一个村子。
一路的见闻深深触动着上官舒。
路边,百姓的生活百态入眼,入耳,入心:
万花楼下,一个妇人抱着高热不退的孩子,在门口等着里面自家相公醒酒,好拿了钱去给儿子瞧病。
赌坊的门口有人输光了银钱,被赶出来,又不死心地立下字据,拿自己的女儿做赌注,再次进去赌。
一个乞丐为了跟狗抢食,挡了路,被一个富家公子命小厮打得头破血流。
星辉楼下,几个乞丐排着队,等着掌柜施舍剩菜和粥水。
有两个乞丐在聊天,
“昨日,我见着小黄病死在路上了,被官差拖出城扔去乱葬岗了。”
“是吗?就那个逃荒来的孩子吧,挺讨喜的,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还有机会去给赌坊当个烧火小厮的,病了没能去成,苦命啊!”
猪肉摊上,一个妇人为了让屠户多给自己些折扣磨破了嘴皮子。
旁边的馒头摊上,老板接过一个小孩子的银子,将四个馒头包好递给孩子,慈爱地嘱咐他拿好。
客栈里一对夫妇走出来,男人吩咐着身后的丫鬟,“仔细点照顾夫人,她走路你要扶好,外面有日头的时候,你要给她遮着。再像昨日那样让夫人自己去倒水,我就卖了你!”。妇人满脸柔情地看着男人,“老爷,我没那么娇贵的,是你太宠着我了。你再这么纵着我,让我变得四肢不勤五谷不识,日后有了孩子可如何是好!”,说着,男人扶妇人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去,车夫打马渐渐远去。
有酒楼小厮下工后对自己娘子的感叹,“娘子,我跟你说,咱们穷人也挺好的,像咱们家,我每天回来看见你跟儿子在家等我,就觉得很幸福。你不知道,昨日,我们酒楼有一个老爷摆了五桌酒席,说是新纳了一房小妾,家里的当家夫人不准,结果就摆到我们酒楼了,那真是热闹。他们一桌的人都说他夫人有失妇德,这种给家族开枝散叶的喜事竟然还挡在门外。那个老爷倒是没说什么。后来才知道,这已经是他第十五房妾室了!啧啧……他那后宅,那么多女人,每人几句话都能赶上戏班子的一场戏了,还真是热闹,我真的想想都头疼,有钱人的日子真是理解不了。还是咱们这样,平平淡淡的才更安乐和谐。”
又听到珠宝坊内有争执声,原来是两位大家小姐在争首饰,自行开始加价竞拍。
路上一个纨绔公子眼神浑浊地拦住了一个大家小姐,一定要人家做自己的侧室,被身后女子的各个一顿毒打,争执闹大,直接去了衙门。
来到通往云慧坊的路上,从路边村子走出来两个妇人,聊着天:
“他婶子,我扶着你,你慢点。你这身子刚好,可要小心,你家那位啥时候回来?”。
“谢谢大嫂。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当初跟着去守了边关,还是南疆那里,听说毒物最是多。我这日夜提着心,天天跟佛祖祈祷,一定要保佑他平安。”
“真是苦了你,自己在家带着俩孩子。”
“没有,我倒是多亏了俩孩子,我们娘仨都靠着虎头在码头做工养活,这次生病啊,我家丫头衣不解带地看着我。我这心里真是太知足了。”
“说的是,那俩孩子,很是招人喜欢,村里人都夸赞,你真是命好,真是佛祖庇佑!”
......
穷游了一日,白泽口渴,在村口的一户农家要了两碗水,一碗自己一饮而尽,一碗递给上官舒,“舒儿,这水好像是泉水呢,可是救了我这条快要干涸的咸鱼了。”
上官舒接过水,一饮而尽,“这水确实好喝。”
接着,她走进院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这户的老人,“老人家,谢过你们的水,这个你们收着。”,说完,她转身带着白泽离开了。
上官舒和白泽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十几个小孩子,差不多都在九岁左右,被一个中年妇人赶着,那人对孩子不断拳打脚踢,“你们爹娘既然把你们卖给我了,以后你们就得听我的。快点走,要不晚上不给你们饭吃。”
上官舒看到他们的方向,那是百花楼,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卖到那种地方。上官舒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上前拦下。“这位姐姐,如果我想买这些孩子,不知道你卖不卖?”
那个妇人一愣,打量一番,看见眼前是个美人,眼里习惯性地露出贪婪之色。
白泽见状上前,挡住妇人打量上官舒的视线,语气不善地道,“问你呢,卖不卖?”
妇人又看了白泽好一会儿,装出为难的神情,“我这买了有大用处的,但是如果二位诚心想买,那给我五百两吧。”
上官舒回道,“二百两”。
妇人一口答应。
上官舒立即拿出两张银票。
妇人刚伸手,还没碰到银票,上官舒抽回银票,伸出另一只手到妇人身前,“卖身契呢?”
妇人在口袋摸索半天,终于拿出十张卖身契。
上官舒见到少了几张,疑问地望着妇人。
妇人见阴谋被戳穿,讪讪道,“还有几个孩子的卖身契在百花楼内,要不你告诉我个地址,等下我再给你送过去。”
上官舒怎么会透露自己的行踪给这种人,救人要紧,但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没有卖身契的来路不明之人自己也不能留在身边。多年的漂泊生活让上官舒知道,心善的同时也要适时的狠心。于是,抽回一张银票,递给妇人一百两,“那我就只买这十人。”
妇人不情愿地接过银票,把卖身契交给上官舒。上官舒和白泽核对好十个孩子与卖身契,带着孩子转头又折返回了郊外。
就在刚刚路边的村子里,上官舒找回了那家农户,上官舒把十个孩子留下,并给了两位老人一百两银子做生活费,让他们好好照看这些孩子,还说自己以后会再过来,他们若是没看顾好孩子,自己就会找他们算账,然后与白泽回广州城了。
回到住所,白泽屁颠屁颠跟着上官舒,“舒儿,我们去吃饭吧,饿死我了。”
上官舒猛地从神游中回神,“嗯,吃饭,吃饭。”
吃饭的时候,白泽见上官舒机械地动物本能似的吃着东西,心里满是问号。
吃过饭,白泽终是忍不住,“哎,我说舒儿,你这是被自己救人的义举感动了,还是把魂儿送去云慧坊了?魂不守舍的,要我帮你找个大师不?”
上官舒白了一眼,“大师,不需要。我需要大狮子,做红烧狮子头。”
白泽突然觉得自己头顶凉飕飕的,然后,浑身一抖,“舒儿,回房聊,我好冷,好冷”,说完,他双臂抱怀跑向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上官舒缓缓开口,开始总结:“我在想昨天的事,毕竟明日就要再次登门,总要好好想想。昨天,我们首先是被人给了下马威,或者说是不屑。终归我们太年轻!尤其我们这俊男靓女人神共愤的脸,恐怕被人误认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胡闹孩子了。后来,尤其是我说完我的想法后,你看见南宫云那眼神没?好像被雷劈一样,怎一个震惊了得。南宫云还算是一个海纳百川心胸开阔之人,他可以接受我们的不拘一格,尤其是我一个女人的“超凡脱俗”,但是其他人,怕是,我高估了国内人的思想喽,他们以后怕是会把我当妖怪了,我的想法自认为正常,但是在现在这番天地间怕是惊世骇俗啊。尤其今天的一天见闻之后,这里真是把男尊女卑演绎到了极致,这里就是一个多收三五斗米的农户都要讨个小老婆的,我深感我们这条路恐怕不好走,但是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到终点。老白,你可后悔跟着我?”
看着上官舒投来的愧疚神情,白泽坚定地回答:“我从不后悔,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上官舒又开口说,“老白,或许,以你的能力,在这里,尤其是你男儿身的身份,找个机会你会扶摇直上,比起跟着我要更容易得到光明的前程。这次怕是我要把你连累惨了。其实,我希望你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未来。”
白泽怎会不懂,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舒儿就是一切,忙着敛去眸光中怅然,用纨绔的表情看向上官舒,“舒儿,急什么,人生那么长,慢慢享受红尘万丈,不好么,我跟着你是享受生活,倒是你,事业心那么重,你不累么?人生除了家国天下,还有很多有趣的,你每天都这么过,我都替你可惜,浪费了你这绝世芳华喽!”说完,他吊儿郎当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上官舒回想着他的话,不可谓不对,但是,她只想活出自己,艰难又如何,不枉此生就好。不过,现在看大庆王朝的形势,没有她一开始以为的那般简单,所以要好好筹划一番。再想起南宫云,她觉得南宫云可以接受她的想法,就证明他是一个开明之人,或许,注定了这一世也是要抱紧南宫云这只大腿才行。
回房后,白泽思考着上官舒的话,并回想着这两日的所见,心中思忖,“现在大庆朝的形势的确对舒儿是不利的,不强势无法完成她的心中所愿,太特立独行恐怕最后还会招来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毕竟,变革对于皇帝来说都是万般艰难,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子。要赶紧建立自己的势力,暗中守护舒儿。”想着想着,白泽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第一百章初识云慧坊
料峭春寒中的清晨,万籁俱静。
上官舒一直坚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她起来去叫醒同伴,收拾行李。
“为什么带着行李?”白泽一脸疑惑。
上官舒开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因为以后我们的吃住有人管了啊”。
二人收拾好行李,叫了两辆黄包车。
路上白泽一脸哀怨,他有起床气呀,“为什么我们这么早!”。
上官舒真是恨铁不成钢,“少年当自强,你咋那么懒?”,又斜睨了他一眼,“昨天明摆着是被人家轻看了,今天我要早点去找回场子!”
来到了云慧坊,南宫云刚下车就见到等在门口的二人,甚是惊讶,心想,年轻人如此勤勉,孺子可教。
敛藏心意,南宫云带着管家朝上官舒和白泽走去,“上官小姐,行李交给管家吧,你们跟我来。”接着又关切地问道,“还没吃早餐吧?”然后又自问自答,“我也没吃,你们跟我一起吧。”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默默地跟着南宫云向餐厅走去。
吃完早餐,南宫云说,“我带你们看看我的云慧坊。”
于是,上官舒便在一直的惊讶中完成了她回国的第四天。
他们先来到仓库,南宫云指着被明显划开的三处区域解说,“这里是原材料区、这里是半成品区、这里是成品区;原材料区存放着从各地采购的蚕丝、棉花等织布所用的材料,这里还有一个待检区,在确认收货前,我们会派专人检验,品质合格的入库,不合格的会退回给供货商,或者记了数量下次补齐;半成品区里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纺织好的蚕丝料等上等丝绸,一部分是一般的棉布;成品区则是琳琅满目很多分区,每种布料一个区域,相同的是已经上好色,待出售。”
对这精细的管理,上官舒深深感叹,还没回过神,他们就来到了织造间,院子很大,从原材料挑选,到被明显分开的不同机器,再到不同半成品的不同包装标示,以及单独的不良品检验区和修复区,还有机器维修区的各种工具,整个区域二十人左右。
接着来到染色间,亦是根据不同布料区分不同的机器和不同的包装方式,整个区域也是二十人左右。出来走在长廊中,上官舒已是难掩激动,两眼发光地看向南宫云,“南宫老爷,所以,你的织造坊也就这些人!不足五十人,便包揽了所有的布料品种的生产?”。
南宫云大笑,“当然不是,我们还有辅助人员,我这就带你去看。”
于是,他们又来到三间房子前。
一个是账房,大概十人,掌管着进出账务,听说他们的账房先生每年底还负责提前预算出下一年的收支。
一个是调度房,大概也是十人,负责根据布匹需求提前安排原料采买以及生产和售出,也负责客人需求和关系管理,以及出售路上的押运镖局的安排。
最后一个是技术房,这里分成三组,一组负责机器的维护和修理,这些人是被人捧得高高的存在,共五人;一组是负责布料的花色研究和染料调配,共五人;还有一组是负责监督生产过程中质量管理和研究改进方法,也是五人。
上官舒疑惑开口,“为什么辅助人员比正经生产的人员还多?”。
南宫云耐心回道,“每类人员都有一个总管事,辅助人员是按照我们布匹的种类划分的,我们的布匹需求最多的有五种,所以这五种的账房和调度每种一人,还有各两人负责其他日常卖的并不多的,剩下的负责将这些人的信息汇总,并报给总管事进行安排。技术房的人不多,是因为日常的问题不多,只是维护维持日常秩序和突发应急。”
上官舒不禁惊叹,“南宫老爷,你是留洋过?还是有留洋的朋友?也不对,就是在欧洲也没有这么精细的管理啊!我真的是惭愧,之前竟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心思。今天真的是领教了,佩服,打心里佩服。”然后又羞愧的低头,“让南宫老爷见笑了,我昨日的慷慨陈词想来都是笑话。”
南宫云却再次震撼于上官舒的坦然,“上官小姐,您也不必谦虚,我昨天真的是被你震撼到了的。不瞒您说,我这些是我十年的不断尝试,在不断的失败和嘲笑中得来的,即便如此,就连几个管事也只是按照我的吩咐执行,并无几人能与我想到一处。很多人也是不认可我的,认为我一直是疯疯癫癫不正常。能遇到你般志趣相投之人,我认为我的云慧坊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将来。”
白泽看着两人相见恨晚的样子,不觉背后一阵寒意,脸上不知不觉露出来娘子被人抢了的哀怨。可是,他再怎么哀怨都没人关注他,这又让他顿感人生凄凉,啊!
转眼一上午过去,南宫云让管家安排了午饭,饭后又让管家带着二人去了给他们安排的客房,上官舒甚是满意。
休息后,下午南宫云在会客厅又聊了他对上官舒的安排,“上官小姐,我想以后你跟着我做我的副手,您可愿意?”
见上官舒沉默,南宫云又补充,“以后你和白公子的吃住我全权安排,每日的饭食会有人按时给你们送去,房间也会有人定期打扫,每月给你十两银子的月钱,您看还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上官舒见南宫云安排完,满脸谢意道,“多谢南宫老爷的安排,我很满意,我以后全听老爷的,不过,我这位朋友也是满腹才华的,只是不善言辞,您看是否有差事给他安排一下?哦,他是建筑方面的专长。”
南宫云思索片刻后,有些尴尬的道,“我们云慧坊以后是有各地设立分部的打算,但是可能要等个一年半载,不知白公子可否等......”
话还未说完,白泽就急急应声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他要好好地看住他的舒儿,免得被狼叼走了。
然后南宫云对着上官舒道,“上官小姐,以后我可否叫你舒儿?否则每天你跟在我身后,我还要喊你上官小姐,有些......”
上官舒应声道,“可以,我是晚辈,还是初出茅庐,以后还请您多多提点指教。”
南宫云爽朗开口,“好,那舒儿明天就开始上工吧,我们正常每天辰时开工,申时收工;但是你作为我的副手,还要陪我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当然有时还要应酬。同时,我还要你快速掌握账房和各个生产环节的关键事务的门道。你可能承受?”
上官舒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走上“战场”,多少有些忐忑,不多很快就掩去,满满自信的道,“可以。”
心中也是暗暗给自己加油,“上官舒,属于你的人生路从此就要开启了,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是自己选择的、属于自己的,那就是最美的,加油!”
南宫云让上官舒回去休息为次日做准备,之后离开了。
上官舒拉着白泽去逛街了,对,她要买买买。新生活的开始,一切都要崭新的,两人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买完,上官舒还给自己置办了几套贫民粗布衣服、素雅的裙衫、短打、男装,因为她从南宫云的安排中知道,自己以后甚至是要以机器为伴的,她美丽的洋裙不适合。最重要的,是初来乍到要低调,装鹌鹑。她向来是注重场合进行穿搭的,这一点她深以为傲,也就是这细节,给她之前的人生满满地加了分,相信以后还是能够加分的。买了几包点心后,上官舒满意地打道回府。
晚上,躺在床上,上官舒闭上眼睛想着今日的一幕幕,与之前的那一世真的是完美重合,她也暗暗佩服自己的演技。
白泽躺在床上则是想着,怎么才能让舒儿离南宫云远一点,或者不让他们独处也成,总之,舒儿不能再跟这个生死劫在一起了,否则又会被他害死,自己现在不是国师了,没那能力起死回生的。
是的,在帝君的吩咐下,司命只保留了白泽在人间的记忆,也就是他在燧明做国师时候的记忆,至于自己是什么上神之类的全部都不记得了。
第一百〇一章试水
次日卯时,上官舒提着两包昨日买回来的点心来到云慧坊门口,门口的两个小厮见一身素雅洋裙、扎着简单马尾、笑容灿烂的上官舒走来,赶紧迎上前,“上官小姐,您这是有事出去吗?要我们给您叫车不?”
上官舒看了看他们,摆摆手道,“不是,我是来等老爷,接他去晨会的。”
说着将两包点心递给小厮一人一包,“这是我昨天买来给你们的”,
见两人要推辞,上官舒又接着说道,“给你们,就拿着,不要推辞,否则就是看不起我,还有老爷既然已经让我做了他的副手,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也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不要客气了。”
见两人接下,上官舒貌似不经意的开始东拉西扯,“昨天不是你们吧?你们换人了?”
两个小厮见这美若天仙的人丝毫没有架子,于是也热络地回答上官舒的问话。
原来,门房是有九人的,其中一个管事,他们叫他薛师父,前两年就立下了各项规矩,其他人都是循规蹈矩做事,所以从去年开始,这个薛管事平时很少露面,只有老爷吩咐,或者云慧坊有大规模来访、节日、出了大事的时候才出面。剩下八人,分别是小赵、小钱、小孙、小李、小周、小吴、小郑、小王。两人一组,分别是白天两班,晚上两班轮流值守。上官舒一听这姓氏这排行,明显是来了这里之后被安排的,心下了然。还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要换岗了,上官舒跟二人摆摆手告辞,回去房间。小郑和小王以为她回去休息了,也没在意。可是机智如上官舒,怎么会是去做“休息”那么没有脑子的事。
她回去又拿了两包点心,赶着门房换岗后、南宫云来到前,又匆匆跑来大门口,笑意盈盈的将两包点心给了小赵和小钱。又拉着二人攀谈。原来这里每隔七天一次晨会,各个管事都会出席。每隔六日休沐一天,这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老爷和管事并不是日日都在,但是老爷没有大事的话每日辰时都会来这里各处走上一遍,管家跟随老爷多年,老爷只要外出就会带上他,可谓寸步不离,除了公事之外的事务都是管家打点的。上官舒暗暗谋划着要跟管家搞好关系,既然要在这里做一番事业,以后跟各位管事管家自然要多多合作的,所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才好,公事上自己还没有摸出门道,先从琐事小事下手最好,所以管家就是第一个目标。另外,说不准以后自己会成为这些人的“竞争对手”,那可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呀,先低调小心行事方为上策。知道今日是老爷和众管事议事之日,上官舒又勤快地跑到议事厅,见里面一个长桌,七把椅子,主位一把,长桌两侧各三把,椅子前方的桌子上都放着文房四宝。思考片刻之后,上官舒跑去自己房间拿来自己从欧洲带回来的笔和小本本,顺便从议事厅旁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主位稍稍偏后的位置。这是她给自己安排的“垂帘听政”之处。她可不想自己在别人侃侃而谈的时候,自己站得两腿发麻。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上官舒将自己的小本本放在椅子上,跑去接南宫云。
见到南宫云下车,上官舒上前挥手,“南宫老爷早”。
见到等在门口的上官舒,南宫云眼中闪过惊诧,“早,舒儿”。
然后南宫云走向议事厅,后面跟着管家,上官舒也默默跟上。
议事厅中,连管事、卫管事、王管事、李管事、薛管事都已经到了,坐在位子上正喝茶聊天。见到南宫云,都放下茶碗起身见礼。
南宫云走到主位坐下,并示意众人落座,开口向各位管事介绍,“这位是上官舒,昨日我新招揽来的副手,以后会跟在我身边。”
众人先是惊讶,然后均看着一身洋裙面容姣好的上官舒,他们眼中纷纷露出不屑与耐人寻味的神情。
上官舒自动忽略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上前微微颔首,“上官舒见过各位管事。”
南宫云接着道,“舒儿,等下我们议事,你就负责记录。之后整理好,明日给我过目。”,并示意上官舒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众人开始议事。从众人的言辞中上官舒了解到,连管事负责调度房一应事务以及所有采办事宜,卫管事负责织造间、染色间、仓库的管理,王管事负责技术间的管理,李管事负责账房,薛管事和管家全程并未开口,但是自己已经打听了这二人所负责的事务,所以现下对于这云慧坊自己已经了解了大概。
议事之后,南宫云交代上官舒把今天的议事内容整理好第二日给他过目,之后就带着管事上车离开了。
车上,南宫云夸赞管家,“想不到你虽然一把年纪,最近越发机灵了!还知道给那丫头添把椅子。”
管事听及此尴尬开口,把今早上官舒的一举一动都交代给了南宫云。
“看来我又小瞧了她,胆大心细,很好”,南宫云目光逐渐深邃。
上官舒吃过晚饭,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一般下午尤其傍晚时候云慧坊很是安静的,上官舒很是疑惑,院子里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呀,算家丁和伙房的人,也有百十余人了,怎么会这么安静。然后回房间拿着两包点心来到了门房处,上前热情地打起招呼,将点心给了小孙和小李。上官舒说出自己的疑惑,小孙简直就是个话痨,滔滔不绝的,不仅回答了上官舒的疑惑,还讲起了八卦。
原来这时候工人们都吃过饭回去住处休息了。工人们的住处是在云慧坊最北边偏僻的一排屋子,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是住在那边的。他们的饭厅也在那边。而上官舒和白沙所住的客房本来是安排给各位管事或者远来客人用的,是属于主院。上官舒心想,怪不得要比客栈还好上许多。
云慧坊初建的时候,各位管事和老爷都是吃住在这里的,那时候这里还很荒凉,老爷们住的地方还不如现在工人的院子。那时夏天蚊虫鼠蚁很是多,听说当年有两位管事半夜还被老鼠掉到脸上过!后来云慧坊越来越好,各位管事也都在附近置办了宅子,所以客房很少有人住了。
听说卫管事是个怕老婆的,王管事现在的夫人是续弦的,南宫云的夫人是最温婉的。管家一家人住在南宫云的宅子,管家的老婆是程慧娴的奶娘。连管事的家事很是神秘,没人八卦过。李管事也在附近置办了宅子,但是并没有把妻女接过来,说是父母上了年纪都愿意留在老家。薛管事当年身受重伤被南宫云所救,后来就一直跟着南宫云。门房的八个小厮都是薛管事的徒弟。虽然小孙没说,但是上官舒早就看出这八个人绝对不简单,虽然表面是小厮,但是就见过的这六个,哪个不是谦恭却不卑微,站如松,走路沉稳,目光坦然,还略微带了点杀气,恐怕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
回到房中,上官舒回想今天的事和人,与上一世并无出入:
连管事精明内敛、卫管事爱算计心机并不太深、王管事深谙技术但不通人情世故、李管事精于算计、薛管事不插手生意但似乎是个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管家是最为圆滑之人可谓深得南宫云真传;南宫云的“六大护法”各个深藏不露,均是个中翘楚,而能拥有六大护法的南宫云也还是那个最会拿捏人心的隐藏高手。
上官舒躺在床上想,虽然到现在都没什么异常,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要继续试探,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第一百〇二章找到切入点
次日,又是卯时,上官舒把自己收拾妥当,今天她穿了一身粗布工人装,吃过早饭,看看时间还早,便在院子里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排房子前,这里很是安静,根据前世的记忆这里便是工人们休息的地方,应该见没什么好看的,她转身刚要回去,就听到管家的声音,“你们知道不,以后管住你们的嘴巴,对一个新来的小丫头什么都交代,若是被你们薛管事知道,可仔细你们的舌头。”
然后是小孙的声音,“管家,她不是老爷的副手么,如果是别人,我们不会跟她说那么多的。”
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我看呀,是人家的点心好吃吧,把你万年库存的话都套出来了。”
接着小孙的声音又响起,“我看你是羡慕嫉妒,你们当值的时辰不对,没有机会得点心,更没机会见美人,才这么气急败坏的说我,哼!”
听到这里,上官舒知道自己怕是给别人添了麻烦,所以走过去向管家颔首见礼,“管家早,我出来散步,见这里人多就过来凑热闹。您老这么早就过来了,真是辛苦。”
接着看向旁边的四人,招招手道,“你们早呀。”
然后她看向两个陌生人,心想这两人应该是没见过的那两个薛管事的徒弟了,但还是装作傻白甜模样的问,“管家,不知这二位是?”。
管家应声,“他们是小周和小吴,平时夜里值守,你应该没什么机会见的。”
上官舒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同时,已经暗戳戳的打量完两人,知晓这两人怕是他们之中伸手仅次于小赵的人,没错,按照前世记忆是小赵最厉害,其次就是他们。
此时,小周和小吴一脸惊呆模样的愣在原地,他们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还这么和善,还对他们微笑!
管家瞪了二人一眼,然后转过头对上官舒说,“他们昨日里触犯了规矩,我刚在教导他们,现在他们应该知道了,我带上官小姐去门口接老爷吧,这院子挺大的,怕您迷路了万一误了时辰。”然后一脸和善的带着上官舒离开了。
小周眸光追随者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忘了回神儿,小孙瞥了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周呀,今天的上官小姐被这身粗布衣裳藏了风华,前两天她身着洋裙才是甚美的。不过,幸好你没见到,否则真担心你离魂了。哈哈哈!”
小周回过神儿,瞪着小孙,“我才不是你那么肤浅之人,我是见上官小姐如此平易近人,不像传闻中那样拒人千里之外,感到震惊罢了。”
同时另一边,上官舒已经来到门口,同样的,见到南宫云下车她笑意盈盈的招手问安,“南宫老爷早!”
南宫云经过昨日,已经对上官舒的举止见惯不怪,回道,“舒儿,早!”
然后走向议事厅,到主位坐下。
上官舒紧随其后,见南宫云落座,她恭敬地给南宫云递上茶水。
南宫云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上官舒,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缓缓开口,“今日为何如此装扮?”
上官舒回答,“我想着今日不见外人,不用顾忌场面,而且我想着我应该再去生产现场转转多学习,这身衣服更适合站在机器前。”
南宫云唇角微微勾起,看向上官舒,“我昨天交代你的事可完成了?”
上官舒从口袋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南宫云。
看着比昨日的本子要大。南宫云打开,见里面工整的簪花小楷,南宫云又被“出乎意料”了。他仔细的翻看着里面的记录,分开了调度、采办、出售、技术、账房的事项,并记录了各个管事的意见,同时下面又汇总了他昨日对各项事宜的看法,并在最下方标注了各种处理方式的利弊;最后的这些利弊分析显然是上官舒的意见。
她虽回国不久,对国内形势不了解,对他们云慧坊的经营也了解不多,但是,凭着她在欧洲的见闻,她还是在大胆推论后写下了建议。
南宫云对她的提议不是全部赞同,但是,无疑,她的提议给了南宫云处理事务的新思路。南宫云点点头,没有对她的记录做任何评价。
南宫云转而看向管家,“去把李管事叫来”。
接着对上官舒说,“舒儿,听说你给门房小厮买了见面礼?为何我都没有,莫非你对我的门房情有独钟!?”
上官舒一听,眼睛圆睁,心里骂骂咧咧,“姑奶奶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做情有独钟那种闲事,是哪个碎嘴竟敢告我黑状!”。
她心想,自己光明磊落,于是坦然开口,“老爷,我第一日来多亏小厮没有直接把我拒之门外,我这才有机会见到您,有机会见识咱们云慧坊的不同凡响,所以我甚是感激,就想着要谢谢他们。可是,我那日早上第一次见到的不是当日接待我的人,但是我又不好把礼物藏起来,所以就给了他们,然后打听了他们的轮值情况,想直接谢过小赵。然后又想,我初来乍到恐怕最忌讳的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就想着依依见了门房的人。”
突然上官舒似乎想起什么,转而又道,“哦,对了,我还没有给小吴和小周礼物,想来他们当值时我是见不到的,等下要送过去他们住处才行。”
她最后偷瞄了一眼南宫云,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接着交代她的想法,“我既然答应您来了云慧坊,也把这里当家看待,那么我就想快点了解这里,所以趁着空闲时间跟门房拉近关系,之所以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每天见到的人听到的事应该是不少的,从他们入手想来是了解这里最好的突破口。现在了解了一些基本的规矩,接下来,我要对管家下手了,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快点了解,也能更快的帮到您不是!”说完,上官舒悄咪咪用余光一扫,恰巧捕捉到了南宫云一丢丢的震惊之色,她快速低头,掩藏掉自己悻悻得意的神情。
南宫云听完,并没有回复上官舒,他计算着,此时管家和李管事应该快到了,所以支开上官舒,“你不是还有两份礼物要送么?去吧,送完再回来找我。”
上官舒回了一声“是”,便去“送礼”了。
她提着点心来到刚刚那排屋子前,就懵了,刚没问他们住哪呀!是的,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是不应该知道每个人的住处的,否则就有鬼了,她装得不知所措,这里这么多屋子怎么找呢?也不能喊,否则还以为她跟人家有啥瓜葛。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她上前问道,“美女,麻烦问下下,小周和小吴他们住哪里?”
那个小姑娘指了指左边的一间屋子,“那里,拾号房”,然后那满脸写着“你是谁、你好奇怪、你要干啥”的纠结表情看着上官舒。
上官舒不甚在意,道过谢后,走向拾号房。她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小周在吗?小吴在吗?”
听到声音,正在喝水的小孙一口水喷出,一早被管家叫起来刚躺下准备睡回笼觉的小周和小吴傻愣在当场。小李拿着他正在看的“五禽戏”,停止了正要翻书的手。他们是四人一间屋子,现下屋子里的四人生生都成了木雕,同屋里仅有的摆件桌子椅子和床一样。
片刻后,上官舒见没有声音,又抬手敲了敲门。这下屋里有了动静,像是一阵的手忙脚乱中还有人踢到了凳子,凳子剐蹭地面的声音还有人压抑着的那一声“哎呦”。
上官舒知道自己这是惊到了人家,也知道自己找对了,所以默默地退出了十步左右退到院子中等待,以免一会儿房门打开有人恶作剧或者慌乱下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情况。同时也庆幸自己今天的低调装扮,要是以前那样洋气、回头率百分之百的穿搭,今天恐怕要闻名整个云慧坊了。
等了一会儿见到小周和小吴开门出来,他们尴尬的看向上官舒,“上官小姐好,找我们是有事?”
上官舒见到来人,这俩人怎么耳朵根还红了,?知道自己怕是不便久留,于是拿出手上的点心递给两人,“这是给你们的,你们八人都有的,我无法在你们当值时见到你们,所以就给你们送过来了。老爷那边还有事等着我,我要回去了。拜拜。”将点心放到两人手中,然后挥挥手离开了。
本来不是什么事,八人平等对待,礼物一样,甚至于比起其他人上官舒和小周小吴都没怎么说话,但是奈何有一个八卦小孙,真是戏谑了好久,也八卦了好久。什么小周小吴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月亮,所以才有仙子来访,嘘寒问暖,什么小周小吴这样人以后一定是有艳福的。当然小孙也只是在他们八人中叨叨一番,他自是知道上官舒的身份,不好大肆胡诌的,这一番戏谑后来也就渐渐淡去了。
第一百〇三章账房偷艺
上官舒回到议事厅,见李管事已经在了,而且大家慢悠悠的喝茶,似乎是在等她。她急忙上前微微颔首,给南宫云见礼,也跟李管事打了招呼。
之后,南宫云带着几人开始他每日例行的巡视,上官舒默默跟在后面,今日南宫云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很快便又回到了议事厅。
坐下后,南宫云看向上官舒交代道,“舒儿,以后我不过来,或者我没什么安排的时候,你就跟着李管事,他可是很厉害的账房先生,你跟他多学学账目。”
上官舒心下了然,南宫云把自己支开一定是跟李管事说了什么的,聪明如她,到李管事近前见礼,“李管事,劳烦您,以后请多指教。”
李管事精明的笑道,“上官小姐,不必客气,老爷交代,我自是会好好指点于你的。”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月,每天早晨上官舒都是接了南宫云,并跟着巡视云慧坊,之后便是整日整日在账房里。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上官舒是装装样子。因为账房里并不是每日都很忙的,大家分工详细,日常没什么事情,只有月初和月末才会忙的跟大战似的。而不管闲还是忙,都没有上官舒什么事。她就被当成空气一样,凉凉地晾在那里。
李管事以为上官舒会早早打了退堂鼓,不想这次他失算了,三个月了,这丫头还在。
账房每三个月会有一次总结,大家会把自己的账务重新核对,无误的上报,李管事看过就会统一封存;如果有问题,则所有人都参与检查,不仅仅是仓库,甚至会下到生产环节、采买环节,只到问题解决,并提出避免方案。
上官舒也真是好运,就在六月中,她快要闲的冒泡泡发霉的时候,账房迎来了总结之日。而这次,恰好遇到了一个问题。
账房的小毛发现,四月采办回来的棉花的量,按照平时是可以产出二十匹棉布的,但是这次少了两匹。于是,这些平时只喝茶聊天打算盘的人,突然变了一个面貌。
账房首先开始自查。这里的规矩是,谁发现问题谁主导,查明原因,无法解决再由李管事出面。
小毛是负责汇总的,他找到汇总的另一人,两人先是再次核算,确认不是他们汇总的问题后,便找来负责棉布账目的先生,一起开始检查。
先是来到仓库,与负责入库的人一起核对棉花的入账。由于季节原因,那种厚布料需求不多,所以此次采买的棉花也不多,便是分两次入了仓库的,而且入库时是足数量的,并无损毁。入账的没错。又顺便再核对了布匹染色后入库的数目,确认是与卖出的一样,只有十八匹。
接着来到织造间,找来他们日常生产领料的账目核对。事实是领用也没问题,而且按照平时的经验,最后产出包装的布匹数量是二十匹,也是对的。
于是,他来到染色间,查阅染色间布匹的账目,见染色间领过来的数量是对的。而染色后包装的数量却只有十八匹。
发现了问题,他为了确认是否是染色间的问题,小毛找到当日领布来染色的人,那人确认是二十匹。又找来负责染色的工人,他们却说,只看到十八匹。
显然问题出在染色间染色之前,如果不出意外,丢失的那两匹就在这染色间。对,就在这里。小毛很肯定。因为他们出入云慧坊都有人检查的,不会被带出去。即使如此,更没人会打偷藏布料的注意,因为除了徒劳,没什么意义。
所以,小毛让染色间的主事,在不影响正常运作的的前提下,安排人开始打扫现场,不放过每个角落,同时清查现场的布匹,最后在染色机器下面的空隙里发现了那两匹失踪了的布。并证明不是人为,而是在放入机器前不小心掉下去的。
这时,负责机器修理的技术人员过来,“幸好发现了,否则哪天万一掉入机器中,毁了机器那麻烦会更大。”
有人将此事告知了卫管事,卫管事也听到了技术人员的话,了解到染色间的失误,狠狠处罚了这里的主事。
因为此事,南宫云在接下来的晨会上赞扬了账房的人,同时也对卫管事交代,要管好下面的人,时刻不能放松。
经此事后,上官舒知道了账房的分量,也了解了南宫云让她先去账房的原因。于是,她也借此机会,自掏腰包请了账房所有人去大吃了一顿。大家看上官舒如此平易近人,也一扫之前对她只是高冷的印象。之后,账房的人虽然没有刻意来巴结,但是也不会再避着她讨论账务。至此,上官舒才知道,平时真的是只有她才会“被闲的冒泡”。
不过,精明的李管事还是刻意安排上官舒让她避开账房的管理核心。上官舒对此心知肚明,但是面上丝毫不显。
上官舒依旧赖在账房,只不过,她从六月开始便每天忙着去翻看云慧坊的以往的账目,不想放过任何一张纸。
大家吃着上官舒每日带来的荔枝,看着她翻着账目,就像看话本子一样,还以为她像以往一样闲的打发时间。
只有上官舒自己知道,她已经开始从过去的账目上找到了关键,偷偷地理清了账房的管理核心,甚至于发现了他们每年能够预测下年收支的方法。
时至九月,秋高气爽,天朗气清。上官舒又开始了闲得头上长出了蘑菇。她知道自己作为管理者已经掌握了她想知道的,但依旧留在这里。她有她的小心思,她要等到账房预测下一年收支,对自己的猜测进行实际验证。
这一日,早晨跟随南宫云巡查完毕后,上官舒被留在了议事厅。
南宫云有点不悦的开口,“舒儿,我让你去了账房,你怎么就跟失踪了似的。对于晨会上的事,你也不提意见了。若不是每天早晨你雷打不动的来陪我巡视,我会真的以为你逃跑了。”
上官舒一听,这是埋怨自己没有给他老人家上报工作呀。于是理了理思路,回答道,“我之前真的是没有找到门道,把自己过成了咸鱼。经过上次染色间一事,我是梦中惊醒。也是刚刚才理清账房的工作,正打算跟您上报来着。”
上官舒瞄了一眼南宫云,见他在等待继续听的样子,就接着道,“正常来讲,所有人都以为账房只是记记账,为了方便查找银钱去向以及追讨欠款而已。但是,咱们的账房不仅仅是账房,他们掌握着云慧坊所有生意的命脉。从采办原料、生产中间的浪费、到技术改善带来的节约、再到售卖环节的银两回收,以及闲置银钱的利用、钱生钱,最后还有每次上交朝廷的税款,如何互惠互利。这里的乾坤真是奥妙无穷。我现在把自己闲置在账房是因为在等,想看看他们如何预测下年的收支。”
南宫云真是震惊。这个小丫头,李管事那个人精都没看出,还跟他上报说,每天小丫头吃好喝好,还在他的账房玩好!恐怕,他们告老还乡那天都不会知道,这个小丫头已经暗戳戳地掌握了他的生死命脉了。
看着南宫云一切了然的模样,上官舒担心他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李管事。就凭李管事那个老家伙的小心眼,他若是知道,怎么会允许自己身边埋着一个炸弹,怕是会立马排雷了,于是,急急开口,“老爷,我今天的话千万不要告诉李管事。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藏着自己的秘术是理所当然的。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竟然被我悄咪咪的知道了,我以后就没机会再学习了。”
南宫云见上官舒求知若渴一脸恳切的模样,唇角微勾道,“我答应你,这是我跟你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账房要在十月中才开始明年的收支预测,还有一段时间呢。”然后又玩味的开口,“你之前不是说要对管家下手么,什么时候开始呀?放心,管家不知道的,我等着看他对上你之后的应急反应。”
上官舒有点不好意思,弱弱开口,“多谢老爷提醒,我可以安排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了。再也不用闲的冒泡泡,我真是很开心。”
南宫云高兴地看着上官舒,见她这越挫越勇的稀有动物,有点自己当年的影子,他真是更喜欢这孩子了。同时,他隐隐地有一丝对管家的同情,那个向来自诩能颠倒黑白、掌握别人生死的人,恐怕要栽倒在这丫头手中了。
次日,上官舒带着自己从欧洲带回来的咖啡找到李管事,当面给李管事泡了一杯,并将剩下的咖啡全部送给了李管事。
李管事一开始喝不惯,但是喝了几口后便对这个礼物爱不释手了。
上官舒提醒道,“李管事,这个最好在上午喝,提神很有效。下午尤其晚上千万别喝,会彻夜难眠。”
李管事乐得合不拢嘴,只会说一个字了,“好,好,好。”
上官舒见状,趁机开口,“李管事,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答应。”
李管事那精明的神色又上身了,微咪双眼道,“何事?”
上官舒应声开口,“我想偷懒一个月,您看,我每天憋在账房闲的抓心挠肝的,我在那里跟受刑似的。你们那些门道太深,我真是没那脑子,学不会呀,所以,我想溜出去散心,您答应我吧。”
李管事一脸了然模样,“好,不过,小心些,别让老爷发现了。”
上官舒高兴的回应,“好。”然后一溜烟的跑开了。
以为自己得逞的李管事不知道,他眼里的傻白甜已经开启了另一扇技艺之门。
第一百〇四章拿下管家
上官舒一脸惆怅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该如何找到突破口呢?管家每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南宫云身边。
白泽看见她回来便兴冲冲的跑过来,抬头哀怨地看着上官舒,“舒儿,我都好久没能跟你好好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冷落臣妾三个月了。你们日啖荔枝三百颗,都没我的份儿!”
上官舒一巴掌呼过去。
白泽急忙躲开,然后贴心地问道,“舒儿,你这是怎么了?一脸愁云惨淡。”
上官舒叹气,“哎,我要想真正地有底气地在这里开拓自己的天地,要多了解云慧坊,多了解南宫云的为人处世。所以,我打算拿下管家。”
白泽听到“拿下管家”这四个字,慌了神,一下咬了自己的舌头,疼得龇牙咧嘴。
上官舒白了一眼白泽,“就知道你只会添乱。”
白泽安慰了一下自己,镇静之后,他一脸的得意,“不要小看我,你以为我这三个月是混吃等死的!我就知道你,我已经帮你铺好路了。”“你知道南宫云的汽车吗?”
上官舒都懒得抬眼看,依旧低着头,“他每天早晨过来不都是坐汽车来的?明知故问。”
白泽见上官舒不耐烦,所以不再卖关子,“你不知道,现在汽车在国内是稀有之物,就是宫里的主子都只是见过而已,所以他每天过来,那个车都是避开耳目的,除了他云慧坊的人,别人是不知道的。他的那个司机,是偷偷跟着洋人学了好久才捣鼓明白汽车的。就在前几天,那个司机老家有事,回老家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南宫云这个奢华的秘密自是要继续藏着,所以他找不到人开车,最近都是坐黄包车来的。”
听到此,上官舒眼前一亮,她在国外为了赚钱是给人当过司机的,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于是,她急急地跑去找管家了。
被晾在原地的白泽一脸凄凄惨惨戚戚。
“管家,最近您老可有问题难解呀?或许我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管家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上官舒,一幅看疯子的表情。“上官小姐,您最近是在账房受了莫大的刺激么?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要不要我帮您请个大夫?”管家摇着头要离开。
上官舒突然觉得自己冒失了,一脸歉意和尴尬,并恭敬地对管家道,“管家,抱歉,晚辈唐突了。我是听说老爷最近没有坐自己的车,听说司机回老家了。我会开车的。我或许可以帮忙,不知你们可否信得过我。”
管家高兴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吩咐人安排黄包车带着两人赶去南宫府。
到了南宫府,南宫云见到上官舒一脸惊讶。似乎还有一点微怒,“管家,你怎么坏了规矩。你难道忘了,家里是不准生意相关的人来的,这次可好,还是女人。你可知错?”
管家讪讪地回道,“上官小姐,她会开车。所以,我才一高兴昏了脑子。老爷,您息怒。”
听到上官舒会开车,南宫云也是喜出望外。“好了,这次就算你将功补过。不过,家里的规矩还是不能坏。让舒儿开车带你去云慧坊吧。明早早些过来接我。”
程慧娴抱着婉娩从楼上慢慢下来,走到门口恰好看见被开出门的汽车尾灯,“老爷,那是谁?你的司机不是请假了吗?”
南宫云微笑着接过婉娩,“来婉娩,爹抱。就是云慧坊新来的一个员工,刚好会开车,我让他把车开到云慧坊检修一下,明早来接我。”
程慧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在意。
得到天助的上官舒,兴奋地开着车带着管家回了云慧坊。
于是,她知道了一个秘密,原来云慧坊还有一个暗藏的车库!
停好车,上官舒检查车子确认没问题,并且油也是足够的,便锁好车库的门,跟着管家回到院子。
吃过晚饭,上官舒跟管家确认了次日出发的时辰。见天色也还早,她就慎重地开始套话。深知管家就是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得逞。所以,她降低自己的身份,顺带着把自己的智商也一降再降,也利用了自己刚刚回国的优势,向管家暴露自己一无所知的事实,向管家奉上国外带回来的西洋镜,“这是给您夫人的,一个小物件,请您不要嫌弃。”
见管家收下了,她接着道,“管家,我刚刚回国,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外面世道,误打误撞,也是三生有幸来到这里,我现在的日子才能这么顺遂。但是,我想早晚我要直面外面的世道。所以,能不能劳烦您给我讲讲。当然,如果能说说跟我们云慧坊有关的,那自是最好。我先谢过了!”
管家欲开口,又看了看天色,“舒儿小姐,我答应你,会多讲些这里的事,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改日,我多留些时间给你好好讲讲。”
上官舒也不急于求成,毕竟放长线才能探得大鱼,她爽快回应,“好,那您老人家早些休息。明日接老爷,我会早起准备好的。”说完,愉快地跟管家挥手告别。
翌日,上官舒早早地来到车库,再次检查车子,确认一切正常之后,在车里等着管家。待到管家过来,两人便出发接了南宫云来云慧坊。
陪着南宫云巡视完成,又把他送回家。之后,她便无事了,就回到房中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吃过晚饭,上官舒悠悠然地来到白泽的房门前,敲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里面一道吊儿郎当纨绔的声音传来。
上官舒推门而入。看见白沙正坐在桌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模样。上官舒见状自顾自坐下,默默开始喝茶,她不去打扰他,她的苦恼是不能为人道的,她只想旁边有个人,能让她觉得身旁有点人气就好。喝了一会儿茶,上官舒默默离开,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依旧每天接送南宫云陪同巡视,循规蹈矩。
她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没有放弃管家这个突破口。每天不是给管家送点吃的,就是托人买来上好的女儿红拿给管家。
上官舒滴酒不沾,可是她有一个白泽呀。
白泽也是拼了,为了上官舒,时不时就被拉去陪老头喝酒,然后就听着上官舒在旁边兴冲冲地巴拉巴拉地问管家各种历史。
管家见小丫头要问的也不是什么机密就开始侃侃而谈,甚至讲起了多年前云慧坊的起源。这期间,白泽也被迫知道了很多他并不感兴趣的秘密。
第一百〇五章旧事
原来,当年因为一场洪灾全村人家破人亡。
南宫云的父亲便是死于洪水之中。突经巨变后,刚满十五岁的南宫云担起了振兴家族的重任,安顿好娘亲、兄长、姐姐和弟弟妹妹,独自出来闯荡。
程家小姐慧娴,不顾家里反对,执意遵守两人的婚约,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决定跟着南宫云一起走南闯北。
后来,他们二人跟着难民一起赶往广州。
路上难民太多,因为争抢食物,时常会发生打架斗殴,也会有老弱妇孺体力不支半路死去。
有一天,他们在近广州的一个小山下落脚。
南宫云扶着体力不支的程慧娴在一块石头下靠着坐下。他自己转身上山去找食物。还没走出太远竟然听到马蹄声。他匆忙赶回山下,就见由远及近来了一队官兵。领头的人称是要剿灭山上的匪寇。
众人心下一片凉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这命可真苦,大老远地游进这个池子,饥寒交迫之下,还要眼巴巴地看着城门起火。
南宫云一路见了太多生死离别,实在不忍同族再继续亡命。他回头怜爱看向程慧娴,“慧娴,可愿意跟着我搏上一搏。”
程慧娴点点头,“都听你的。”
于是,南宫云从难民中走出,来到那个官兵统领面前,躬身一礼,“草民有一计,可助大人兵不血刃拿下匪寇。”
领头的不屑的看着南宫云,显然是不信眼前这个瘦小又其貌不扬的人,但是也不妨一试的表情,“你最好不要耽误我们的时机。若是让匪寇跑了,你们所有人就都一起陪葬。”
南宫云心想,不耽误就不会陪葬了么?然后说,“我先上山帮您一探虚实,免得不必要的伤亡,只是劳烦您稍等而已,您不会有任何损失。”
“好,希望你能有点用。”领头的挥手示意两人跟着南宫云上山,意思是试探不成便杀了南宫云二人。
程慧娴是生死不离南宫云的,便跟着南宫云一起从小路上山。那是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可就算再苦再难她都要跟着南宫云。
四人在小路尽头真的发现了山寨。
可是,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匪寇发现了,并被打晕抓到了山寨。
醒来时,就见眼前一人,丰神俊朗,一身浩然正气。见那人坐的位置,明显是山寨的当家人。可是这人怎么都不像匪寇啊。
南宫云回神儿,见身边只有昏迷的程慧娴,那两个官兵已不知所踪。
似是知道南宫云的疑惑,匪寇头目开口,“那两个助纣为虐的,我已经让人处理了。看样子,你们两个是难民?怎么要拿了我,趁机飞黄腾达?看你们是远道而来的模样,不知道状况,我不怪你,愚人就只知官是正途,但你可知也有官逼民反?听说山下官兵有五百多人。看来我们这次在劫难逃。想来那山下的官兵也是有把握才采纳你的意见,想兵不血刃的取胜吧。想来我们是动摇了当地知县的小金库,这是狗急跳墙了。这里的村民都是靠我们劫富济贫才能继续活下去,从此之后这方圆百里内的村民怕是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了。”
南宫云看见匪寇头目真诚的目光,信了他的言辞,同时问道,“我看您并不像落草为寇之人,不知您为何会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一个声音惆怅响起,“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妨告诉你。我叫薛长鹤,我祖上是前朝两广总督的谋士,朝代更迭那些权谋算计都是皇家的事,与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为何每次都将无辜百姓卷进其中。在明朝灭亡之后,我祖上便对所有的权势都失望透顶,所以便带着自己的族人百十余人来到这里,本是想依山傍水隐居于此,但是,天意弄人,前几任官吏还算清廉,至少附近村民还可以安居乐业,可是近几年这里来了一个知县,他不仅搜刮民脂民膏,还逼迫村民给他修建宗庙,上报只说百姓感激他,他无奈只能顺从民意。上面又怎会知道他的真面目。我们实在不忍民不聊生,便出手劫富济贫,刚刚盗空了那狗县令的金库,把所有钱财都暗自分发给了附近百姓。这次是我冲动害了族人。我见你是个心怀善念能成大事之人,希望你帮我一件事。我们这些年已经搜集了那狗县令所有的罪证,希望你能交到广东巡抚的手上,救百姓于水火。”
南宫云点头应下。
就在他背着依旧昏迷的程慧娴下山之时,山寨大火满天,里面无一人幸免。
后来,那个知县被巡抚大人下了狱,上报朝廷,拯救了百姓。南宫云因为有功,得了百两赏银,在广州慢慢起了家。
管家和李管事也是当年难民中的一员,他们原本也是在高门大院中做事的,奈何一场天灾毁了原本的幸福。他们见南宫云凭一己之力救了那么多毫不相干的人,被南宫云的魄力和善举震撼,于是,自那之后便跟着南宫云了。
听完管家的“故事”,天色已经很晚,上官舒回房,但是没有睡意。回想着管家的话,并不像是假的,只是,怕是被省去了很多关键。
既然,那个匪寇头目姓薛,那么......薛管事!肯定有关系!他的八个徒弟,怕是也有关联的。
还有,那赏银百两,真是够小气的,偌大个朝廷,抓了个蛀虫,那个蛀虫的家底怕是有好多个百两了。百两银子够活几年而已,怕是做不了什么的,南宫云的发家史怕是有隐情。匪寇怎么会乖乖被抄家灭族。既然有后人留下,那么恐怕钱财多少也会留些给南宫云这个恩人的吧。
想到这里,上官舒不禁一哆嗦,完了,她好像知道了别人的秘密,知道的太多容易活不长的,她想长命百岁呢,不要啊!
这个云慧坊,那个南宫云,真的就像她预想的那样很不简单。
她要睡觉。睡眠可以洗脑的。可以让她消化信息,化作力量。
“哎,我这举一反三、见微知著的本事可真让人头疼。”一声长长的哀怨,之后,上官舒翻了个身竟然睡着了。
接下来几日,上官舒又知道了云慧坊的由来。
当年的广东巡抚姓卫,就是现在卫管事的叔父。卫巡抚对南宫云很是赞赏,虽然朝廷赏赐的事他无能为力,但是私下里很是惜才,便交代自己的侄子去与南宫云交好,还暗中相助让卫管事支持南宫云建起了云慧坊。当年在百废待兴的云慧坊中被老鼠掉在脸上的人就是卫管事。连管事和王管事是卫管事的好友,见卫管事难得的废寝忘食不畏艰难要做一番事业,两人也跟着加入支持。他们的家人为了与巡抚拉近关系,自然不会阻拦。卫管事利用自身优势,负责与各种官员搭好关系;连管事本身是贵公子,平时就喜欢买买买,所以他自告奋勇负责采办;王管事平时喜欢研究一些机关秘术,对稀奇玩意喜欢拆拆修修的,所以后来担起了技术管理。就这样,这几个在别人看来很是不靠谱的人建立了云慧坊。后来南宫云指导卫管事熟悉织造,渐渐地卫管事也接管了织造间等事务。
上官舒思考着,各位管事都各有优缺点,唯独连管事最让人难以捉摸。这些人都跟前世想差不大,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