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梦村
苍武国的南面有一处山脉，其名清峦，此山脉巍峨高耸，层峦叠嶂，东西横跨万里，在整个苍武国境内也是一个极为有名的山脉。
清峦山脉内生机勃勃，万千树木成阴成碧，岚烟鬼弥仙踪，眺望山脉，唯独看到两色交错，绿而不动，白而茫茫。
清峦山脉处在缘法宗地界的西面，由佳岚城管辖，而此城方圆百里皆由筑基期的陈庭掌控。
佳岚城东面有处幽深的黑山谷，这里坐落着一座华丽的四合院，陈庭正坐主室的一把太师椅上，微微闭着眼睛，面前恭敬地站立着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
“缘法令距离上次散播已有十年整，宗门已经传令，开启佳岚城的缘来殿，你好好准备一下吧！”陈庭面带严肃地说道。
“是，陈师兄！”
女子应命，声音诱人至极，然而陈庭纹丝未动，待到女子离去后他才晃晃睁眼，眼中带着些些期许。
“但愿这次能找到一些好苗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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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岚城管辖的最西面有一村子，名为幻梦。
幻梦村依托着清峦山脉，伴着从山脉顺流而下的北清河缓缓成长。
现在幻梦村内有好几百户人家，其中还有几个大户，不过和附近其他村落相比就显得有些贫瘠。
村内民风淳朴，多数村民都是以砍柴为生，距离幻梦村东边不到十里的佳岚城是最主要的收柴点。
村子靠近清峦山脉，附近最大的资源便是松树林，相距村庄西面便有一处茂密的松树林，此刻正值清晨，烈阳刚刚升起，这片松树林里已经响起了咚咚的巨响，不少村民已经已经开始卖力地砍柴了，而在他们中间，还有这么一位稚嫩的少年。
少年名叫苏夜，岁有十三，稚嫩的年龄却有着一张绝世的容颜，使得村内的姑娘们几乎全部都对他芳心暗许，哪怕是一些老大哥们都忍不住地感慨他的容貌就不像是个凡人。
苏夜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半丈身高，长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一双如同朗星的眼睛上撇着一对浓密的剑眉。
面色因为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暗黄，但却让他多了一份成熟。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破旧的布衫，衣领极低，导致他的胸膛几乎都裸露在外面，常常惹得村内姑娘脸红尖叫！
除了衣服，裤子和鞋子也同样破旧不堪，这简直和他的绝世容颜难成匹配。
所以常常有人说，如果苏夜能够精心打扮一番，定然会有一番仙人姿态，届时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但苏夜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家境贫苦，这才没能换上一些崭新的衣服。
村民砍柴一般都是两人组队，而和苏夜一对的便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叔，名为柴伐。
柴伐大叔是个爽朗的人，据说在佳岚城里有个当差的亲戚，有他在村里，佳岚城收柴的老厮可从来不敢克扣工钱，所以这里的村民都十分地尊敬他。
柴伐大叔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这里砍了快三十多年的柴了，砍柴的经验甚是老道。
但他年事已高，行不胜衣，砍柴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极为吃力的事情了。
而苏夜却极为不同，他虽然只砍了三年的柴，不仅丝毫不比柴伐大叔的要差，甚至还是所有村民里最厉害的一位。
咚！咚！咚！！！
清晨，砍柴的咚咚声极有节奏地在山林间响起，不时还有大树坍塌的轰响。
每每看下一棵大树，村民们都会默默地祈祷片刻，以试对天地赐予的感恩。
苏夜和柴伐大叔花了一个时辰终于砍完了一颗大树，两人蹲坐在了一起，抓着装满了清水的葫芦一通猛灌。
待两人喘息了片刻后，柴伐大叔忽然说道：“夜啊，过几天就是佳岚城的比武大会了，你一定要参加吗？虽然我知道你的力量比寻常人要大的多，我据说以前的比武大会上也会有一些异人，而且每次比武都会......”
柴伐大叔虽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苏夜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苏夜笑了笑，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必须去，也一定回去，你就不要劝我了。”
“哎....！！我只希望你不要太过逞强，为了能在城里找份工作我能理解，毕竟你确实太苦了。”
柴伐看看苏夜破旧的衣裳，有些心疼地说道。
苏夜又笑了笑，不再言语，为了找工作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走出这里，然后去寻找关于他的身世。
此事他不过只和自己的奶奶，还有杨浩说过，哪怕和柴伐大叔一起砍柴了三年他也不曾讲过。
所以他没有解释，而是沉默回应，柴伐大叔见苏夜不再吭声，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第二章 开始的命运
随着林间咚咚声不断地回响，太阳也地朝着天空的最高处爬升，本来湿润的林间随着温度的攀升变得干燥了不少，让人不至于因为太过湿润而感到难受。
此刻是春季，阳光很是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晒一会。
很快便到了正午，天地比之清晨要清晰了许多，露珠也被洗净，远处的雾气也渐渐散去。
牧夜和柴伐大叔已经将大树劈成了手臂大小的相同木块，并且用粗绳绑好，担到了林地里的伐木场。
“哎呦！真是累死了！”柴伐大叔一屁股坐在了伐木场里的木墩上，气喘吁吁。
反观牧夜，气不喘，身无汗，就好似压根没干过活一般。
柴伐大叔忍不住地感慨道：“你才十三岁啊！竟会有这么好的力量和体力，我当年还跟个瘦猴似的拿短斧都觉得吃力呢！”
这事一直都是柴伐大叔心头里的一根刺，人心中的嫉妒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其实连牧夜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村子里可有不少和他同岁的少年，但他们就像柴伐大叔说的，拿起短斧都吃力。
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把一切都归功于教他锻炼的杨叔叔。
牧夜从懂事起便被奶奶带去了杨叔叔那里，随后几年的日子便是让他此刻回想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期间的残酷让他记忆犹新。
三年，也就是他十岁的时候，杨叔叔就给了他一把古铜色的短斧，让他每日上山砍柴。
当然除了砍柴以外他依旧每天会去往杨叔叔家锻炼身体，不管刮风下雨，从没有间断过，这番毅力倒是让所有的砍柴工都敬佩不已。
牧夜笑而不答，喝下葫芦里最后几口水后，便跑进了伐木场一个避雨的小木屋里。
一只被捆绑起来的小野猪还在奋力地挣扎着，发出了哼哼的响声。
这可是他来时抓到的，许久没尝到肉味的牧夜可是高兴极了。
他并没有和柴伐大叔一样在这里歇息，而是将小野猪抓了出来，捆到了自己担柴火的扁担上，随后就扛起柴火。
“大叔我先走了。”
“好嘞！路上小心！”
柴伐大叔和其他村民的柴火都是准备卖到佳岚城去的，林地外早就准备了马车，而牧夜则要担回到村里，卖给村里的一个大户。
昨日下了一场小雨，路面有些湿滑，不过对牧夜来说却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反而喜欢雨过天晴的感觉，因为眼中的世界往往会比平日都要清晰明亮许多。
林地和村子连通着一条村民铺起来的石子小路，两边是大片的油菜田，此刻正是油菜花开放之际。
南风吹过荡起一股股鲜艳的浪潮，花香肆意弥漫，整个道路都变得沁人心扉，让牧夜都走慢了下来。
这时刻是牧夜最喜欢的，因为他很喜欢花，真的很喜欢。
林地和村子隔着不过三里路，要是担着柴火对其他来说可就要劳累了，不过对牧夜而言却是不算什么，但花香却让他恋恋不舍，本来只要片刻就能走过的路硬是让他走了一刻钟的时间。
幻梦村不大，其间不过四五条路，牧夜绕过了两个弯便来到了一个朱红大门前。
大门面朝南面，高有两丈有余，宽近十二尺，哪怕是五人都能并排而入。
门上挂着一个金字牌匾，匾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应府。
大门两边是高耸的石砖围墙，足有两米多高，并且向左右各延伸出了十数米，可见应府有多大。
牧夜缓缓地放下了柴火，活动了一下筋骨，上前扣了扣黄铜色的门环，这门环不小，足够让两只手都伸进去，并且极为厚实，敲击声能传出数十米远。
片刻后朱红大门的左半边吱的一声开了个口，一位身着淡蓝色短褂，年纪轻轻的小厮将半个身体探了出来，他一见是牧夜立马露出了微笑。
“牧夜你终于来了啊！”说着他便撤回了身体，将大门彻底打开。
这小厮名叫杨浩，和牧夜一样大，两年前牧夜开始往应府送柴后便认识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同龄，两人立马就相识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见大门开了，牧夜立马转身担起柴火走进了府内，步入其中顿时有一种廓然之感。
迈入大门便是一个巨大的院子，其内种着不少鲜花植被，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的东南面是厨房，此刻顶上的烟囱已经飘出了阵阵轻烟，而门口的空地自然便是放柴火的地方了，两人随即便朝那里走去。
“夜，你竟然抓到个野猪！！”
杨浩早就发现了扁担上挂着的野猪，笑笑道。
“是啊！不上山几乎遇不到的，大概是落单了，这下有口福了！”
牧夜美滋滋地说道。
杨浩虽然也为他高兴，但眼中伸出却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杨浩知道牧夜是在一个雨夜，被村子南面一位古稀之年的奶奶捡来的，而那奶奶平日里也都是种菜为生，住着一件极为破旧的茅草屋，为了养育牧夜几乎耗尽了心血，家境可谓贫困到了极点，所以牧夜几乎不可能吃到肉食。
不过就算如此，牧夜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反而比任何人都要乐观，当然他并没有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他还是想着如何让奶奶过的更好，并且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杨浩内心暗叹，依旧露着笑容道：“过两天去比武大会你可要加油啊！我相信你肯定能旗开得胜。”
“你放心好了，我有把握！！”牧夜自信满满地回道。
“对了，因为这事，这两天我要休息一下，所以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送柴火来了。”
牧夜的话让杨浩的面色微微一沉，袖子内的双手微微一紧。
但他马上又笑盈盈地回道：“嗯！我会和管事说的让其他人送柴火来。”
“嗯，好！”牧夜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走到了厨房前，牧夜嘭的一下便将柴火放下，极为娴熟地将柴火上的粗绳解开，然后缠到了扁担上，而那头小猪自然就被他挂着扁担抗在了肩上。
此时从院子的东北脚走出了一名穿着富贵，胖墩墩的中年男子。
他三两下就走到了牧夜两人的面前，神态严厉，颇有威严。
牧夜和杨浩立马表现恭敬，朝着他微微躬身。
这男子正是应府的管家，名为丘庞，在这应府上已经待了十来年了。
“牧夜这是你的工钱拿好了。”
丘庞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了二十枚铜板快速地递给了牧夜。
牧夜结果铜板后顺势说道：“丘管家，我过两天要去城里，所以这两天要找其他人要柴火了。”
丘庞微微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牧夜，似乎猜到什么，然后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杨浩你等一下去找一下柴大叔，让他这两天找人送柴火来。”
“是！”杨浩立马应道。
丘庞说完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待丘庞走后，牧夜收好了工钱扛着了扁担和野猪便准备离去，杨浩自然相送到了门口。
此刻杨浩心中多少有些担忧，看着微笑自信的牧夜，心头总有一丝阴霾。
“夜，比武大会我肯定去不了了，你可一定要当心啊！千万不要逞强。”
“好了你放心！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吗？”
牧夜上前安慰地拍了拍杨浩的肩膀，随后便漫步离去。
杨浩在门口看着牧夜离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几分失落，因为他也是一个孤儿，而牧夜是他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朋友，他不想牧夜离开。
但这一切都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目送牧夜的离去，然后转身默默地关上了大门，看着硕大的院子，心中唯有寂寞。
此刻烈阳已经高挂，村内已经升起了一缕缕轻烟，牧夜急急忙忙地往回跑，想立马就将野猪拿给奶奶看。
很快他绕了两个弯，便到了村子的最南面，这里有些偏僻，伫立着一间极为简易的茅草屋，屋子坐北朝南，也不大，至多也就够两个人生活。
“奶奶我回来了！”
牧夜一把推开了古旧的木门，只见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正微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老奶奶身材瘦小，养着一头雪白短发，皱纹已经很是粗糙，能看出其中的沧桑。
但她脊背却极为挺拔，，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但依旧能从她身上感到一股无法言语的活力。
她的面前有一张半米高的小木桌，桌上面坑坑洼洼，只能勉强将碗放平，此刻摆着两碗米粥和两碟白菜还有两双整齐平放的筷子，她的对面还放着一张平整的破烂小木凳。
“孩子累坏了吧！快吃饭吧！”
奶奶见到牧夜回来了，立马微笑起来，招呼他坐下来吃饭。
但牧夜却并不着急，将身后的野猪拿到了身前含笑道：“奶奶你看，今天我逮到了一只野猪，咋们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
看到牧夜拽着还是活蹦乱跳的野猪，奶奶的笑容更甚，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好好好！今个天还有点凉，先吃饭吧！野猪可以晚上再吃。”
牧夜本想现在就把野猪煮了的，但见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不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将扁担还有野猪放到了一边，立马就坐到了奶奶的面前，拾起了筷子端起了缺了一个小口的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奶奶你也吃吧！”牧夜捞了一口饭，催促道。
奶奶点了点头，从桌子下面伸出了一双血管凸起，指甲微黄，满是皱纹的手，也静静地开始吃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慢，但却很稳。
很快两人便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奶奶收拾起了碗筷来到厨间清洗，而牧夜则拿着菜刀抓着野兔走到了外面，他准备去河边去将这野猪处理了。
当牧夜走后片刻，奶奶很快洗净了碗筷，此时，一个略微粗犷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快准备好了吧！”
奶奶并没有丝毫惊讶，神色如常，点了点头，拿了一块粗布擦了擦手，转身看向了开口说话的人。
此人正是训练牧夜的杨叔叔，他本名叫做杨森，一个人住在附近的一个小木屋内，平日里几乎没见过他外出，就这么一直淡淡地生活着。
他穿着一身轻皮衣，头发卷卷有些邋遢，嘴角习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腰间还别着一个大葫芦，里面装着他好似从没喝完的酒，因为牧夜每次看他喝总是极为大口而且还会喝好久，就好似里面真的有无尽的酒一般。
他深深叹了一声，“时间要开始转动了吗？”
“时间一直都在转动，只是轮到我们去面对它转动带来的变化了。”
奶奶说出这话时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发生了变化，本来有些暗淡无光的双瞳变得炯炯有神，身上甚至散发着帝皇般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杨叔叔一愣，点了点头，唏嘘道：“是啊！终于轮到我们了。”
第三章 梦妍
牧夜抓着小野猪很快就来到了河旁，北清河本就从清峦山脉顺流而下，这里又靠近村子，所以河流极为湍急，能极为清晰地听到哗哗奔流声。
牧夜先将那小野猪放到了河旁，然后心中默默祈祷了一番，随后便抬起菜刀干净利落地划开了小野猪的脖颈，鲜血开始急速地喷涌而出。
本来有些无力的小野猪忽然就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叫声也变得异常巨大，但它四周都被捆绑住，根本没能移动半分，但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出，它的生机也很快消失，叫声从开始的哼哼变成了啊啊，最后完全失去了声音。
牧夜在心里又默默地祈祷了一番，开始对小野猪进行解剖，他的刀法极为娴熟，片刻便将这只野猪处理好了，多余的内脏他便丢进了河里，
河水翻滚，溅起层层浪花，转瞬便将这些内脏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牧夜能够有如此娴熟的技巧也要多亏了杨叔叔教导的经验，不过那过程实在不是他想要回忆的过往，偶尔想起他都会忍不住地战栗起来。
牧夜看着处理好的猪肉，抓着菜刀就往回走，期间蹦蹦跳跳的，高兴极了。
很快他就回到了茅草屋前，看着家门大开，正好看到了那个熟悉但又让他有些害怕的身影。
但他还是立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将猪肉高高举起。
“杨叔叔你看，我今天逮到一只野猪，我切点分你吧！”
杨森的神色平平，似乎压根没有在意那头野猪，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留着和你奶奶一起吃吧！还有今天不用来训练了，过两天是比武大会了，好好休息吧！”
“好的杨叔叔！”牧夜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杨森这话可是有些破天荒了，他的训练可是极为可怕的，每次牧夜都会累得半死，他一开始之所以不怕，其实完全是因为对杨叔叔的害怕，不过后来再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许多后才决心坚持下去。
当然能够休息一段时间他也绝不会介意的。
“我先走了。”杨森回头看了一眼牧夜的奶奶，便走出屋子，左手摸着自己邋遢的头发，右手抓起酒葫芦又朝着口中灌着美酒，倒是显得极为潇洒。
片刻后也就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口。
杨森走后，牧夜连忙进屋，将猪肉放到了厨房的锅里用木锅盖封闭，现在还是初夏，也不会有一些蚊虫，这样做就足够了。
随后他转身笑眯眯地看向了一旁的奶奶。
“奶奶，晚上我们可要好好吃一顿了。”
奶奶也笑盈盈地回道：“好好好，你也累了吧，可以好好先歇一下了。”
“好嘞奶奶，你也要休息休息了。”
说着牧夜便从怀中掏出了今天的工钱，和往常一样，他都会放到厨房一角的土罐子里。
土罐的开口很大，手能直接伸进去，但牧夜探头一看，里面只有稀落的五个铜板，倒是让这土罐显得有些多余了。
牧夜将二十个铜板啪啦啪啦地丢了进去，然后略微沮丧地看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转身眯笑着看向了坐回到小板凳上的奶奶。
“奶奶我先回房休息了。”
“好，反正你杨叔叔那边也不用去了，就睡个午觉吧！”奶奶慢慢地回道。
“嗯嗯！”
于是牧夜便推开了厨房东南面的木门走了进去，顺手将门轻轻地关上。
牧夜的房间极为简洁，一扇透风朝南的窗户，一张勉强看着像样的木床，而整张床便已经占据了房间一半多的面积，上面铺着一堆干燥的稻草，还有一个破旧的被褥，连个枕头都没有。
而地面则是被踩实了的乌泥地，凹凸不平，厨房其实也是如此，雨季的时候地面往往极为湿润。
牧夜进了屋子便将腰间别着的水葫芦拿下放到床头，而短斧则靠到了门上，防止无法栓紧的门因为风来回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噪声。
之后他便终于能歇口气，身体一软直接躺倒了木床上。
“呼...比武大会...真期待，我一定要赢！”
牧夜工作了一个上午，虽然看上去并没有疲劳，但实则还是消耗了不少的精神，躺在床上多少能放松一些，不过他有些迟疑，不太敢入睡，但他思索了片刻轻叹了口气还是闭上了双眼。
厨房内的奶奶此刻也已经回到了房间，她的房间比牧夜的稍大一些，不过却有着一个较为精致的木床，这可是牧夜精心为奶奶打造的。
并且还有一层崭新床垫和一床厚实的被褥，还有一个绵柔的枕头，而这些则是应府此前过年时送的，可让牧夜高兴了一番，奶奶自然也是非常满意。
屋子内的一角出放着一个漆黑封闭的罐子，透着一股阴森，和整个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进了房间奶奶便立马转身将门关上，这扇门关的很紧，甚至透不出风来，门也从没有晃动过。
奶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健步向前走到了罐子前将塞子打开一角，然后将自己的右手食指伸了进去。
罐子内漆黑异常，一丝微光落入才能隐隐能看到一条盘踞着的黑蛇，安享地熟睡着。
当奶奶的食指伸进去的那一瞬间，那黑蛇猛然睁开了双眼，以肉眼所不能及的速度直接咬了上去，它锋利的牙齿瞬间刺进了奶奶干瘪的肌肤，好似婴儿一般开始贪婪地吞噬着奶奶的鲜血。
而奶奶不动声色，本来温柔的眼神此刻却显得极为冰冷。
过了片刻，那黑蛇好似吃饱了一般，竟自己松开了嘴，缓缓地瘫倒在了罐子的底部，再次陷入了沉睡。
奶奶缓缓地将手指取了出来，那本应破洞流血的食指，瞬间修复，完全看不到一丝受伤过的痕迹。
她随后便将罐子轻轻地盖上，然后和牧夜一样静静地躺倒在了床上，静静地，完全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不过隔壁里的牧夜却在睡梦不断地挣扎着，但却迟迟无法醒来。
“你为何创造了我们？”
“为了向前再迈出一步。”
“但你现在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是多余的，她才是我需要的，而且你想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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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见红之时，牧夜猛然从床上惊醒，哪怕工作了半日都不流汗的他此刻竟然大汗淋漓。
他神色惊恐，不停地呼哧着大气，胸口起伏不定。
“又是这个梦！！”
刚刚牧夜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他隐约记得梦中有一个人，这个人朝着他一指点来，而他则开始分解成了无数的碎片，唯有其中一个碎片落入了世界之中。
“我是那个碎片，那我又是谁？他又是谁？她又是谁？”
刚刚的梦境他重复了太多次，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对话，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牧夜知道自己是在一个雨夜被奶奶捡来的，那时还只是一个婴儿。
但自打他懂事起，他便想去寻找自己的身世，而刚刚的梦境也开始偶尔出现在他的梦中。
特别是第一次做到这个梦时，他几乎极为肯定地认为这个梦境恐怕就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也就是如此，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绝不简单，至少不是凡人丢弃子嗣那般狗血。
也就是如此，他心中对修仙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或许梦中的那个人就是仙。
也就是如此，牧夜要去参加佳岚城的比武大会，除了获得胜利得到一份好工作让奶奶安享晚年，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寻找修仙的方法，然后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牧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右手抚摸在了自己的腹部，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体内有一颗彩色的豆粒，这颗豆粒就好似他身体的一部分，一直徘徊在他的丹田处。
牧夜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却十分确定这东西对自己并没有坏处，所以便给它取了个十分秀气的名字：梦妍。
牧夜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奶，包括杨叔叔，也包括杨浩，这是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他的梦曾经和奶奶说过，但奶奶只是笑了笑让牧夜不要多想，便是所谓的顺其自然，有缘自会知晓。
他也曾和杨叔叔说过，但牧夜没想到一向比较刚硬的杨叔叔竟然也和奶奶说同样的话，让他顺其自然。
而后他还和杨浩提过，杨浩自然是大吃一惊，脑袋里面胡乱思考，他看过几本与仙人有关的书籍于是便脑洞大开。
“你不会是某个仙人大能的转世吧！梦里的你肯定是被仇家追杀，最后逃得一线生机，在这里转世为人。”
牧夜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他总觉得不太一样，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他便放弃了，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如何思考都不可能会有结果。
第四章 出发
牧夜醒来时就闻到了肉香，他知道奶奶肯定已经将饭做好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空空的小肚子，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拍了拍脸蛋，将那说不出的惊恐和迷惑拍走，嘴巴来回上扬了数次后才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将靠门的短斧拾起别在腰间，这才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肉香再次扑面而来，将牧夜完全淹没，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穿着的粗布衫都好似要爆裂开来。
就坐在门旁的奶奶看牧夜出来，露出了她那如初的慈笑，但那眼神的深处却又似乎隐藏着什么。
“孩子，起来啦！饭好了，你去盛吧！”
“嗯嗯！”牧夜兴奋地点了点头，连忙走到锅前，打开了那嘣嘣直响的木盖。
下一刻水烟腾起，将牧夜彻底笼罩。
他闻着美味，急速地盛了两碗，端到了桌上。
奶奶也慢慢稳稳地拿起屁股下的小凳，走到桌边，就坐了下来。
嘴馋的牧夜已经开始大吃起来，许久未吃到鲜肉的他，此刻大概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
而奶奶则慢悠悠地，夹食着面前的米粥，她看上去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在品鉴一般。
而牧夜好似一副饿了数日的猛兽，狼吞虎咽地吞噬着面前的食物，碗里吃完便去盛，一来几趟，锅中米粥渐渐见底，而奶奶也放下了筷子，碗已干净。
一顿饭就在天边渐渐隐去的火红夕阳中结束了。
洗净了锅碗筷勺后天色已经昏暗，村子也渐渐寂静了下来，月色朦胧，撒下了白色的余晖。
外面已经能听到孩子们欢愉的玩耍声，田间蟾蜍的叫声渐渐高昂，早已经习惯的人们反而有些离不开它们。
饭后休憩片刻后，牧夜和奶奶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夜晚的寂静能让人的感知变得更加灵敏，油菜花香荡着清风拂来，飘入了牧夜的屋内，饱食过后的他闻着清香显得更加的轻松愉悦。
但此刻这份轻松却并没有让他很快地入眠，因为他的内心有些沉重。
他的脑海中，如同游隼划过天际的速度，不断地回忆着过往的画面，有喜怒有哀乐，但更多的是不甘，还有一种渴望。
“这次比武大会我一定要赢！”
牧夜紧紧地握了握双拳，乌黑的眼瞳透过了一丝倔强的坚定。
接下来两日牧夜没有再去林地砍柴，但他依旧没有忘记锻炼，清早一起，吃完饭便来到北清河，顺着河边一路向东慢跑。
慢跑完了之后，他还会在原地不断地演练杨叔叔教他的斧法，他感觉整个斧法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每演练一次他都会感觉到有些疲累，这让他感觉十分的神奇。
大约演练了十次好牧夜便会大感吃力，如果是平日他还会继续，直到自己再也挥不动为止，但比武大会将近，他只选择适可而止，免得受伤影响发挥。
而后他便会慢跑回家，倒是不会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油菜花田沐浴一下芬芳。
他很喜欢花，所以他自然也喜欢花田，在这里他会忘记平日里的烦恼和忧愁，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在这里一待便是一天，除了吃饭，他便会一直呆在田间，如果把这里当家恐怕他都十分乐意。
两日的光影很快，在老者眼中恐怕就是一闭一睁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但在牧夜感觉中这两天度过的有些漫长，或许是因为有花的陪伴。
这天清晨，春光明媚，牧夜整个人精神抖擞，眼瞳深处中甚至能看到一丝炙热的火焰，两日的休息让他的斗志已经达到了顶峰。
早餐过后，牧夜带上了两个几乎从不离身的家伙，站在家门口，看着奶奶那永远慈祥的笑容，心中越发地坚定。
“奶奶我出发了。”
“好！孩子路上小心啊！”
奶奶挥手朝着他道别，直至看他消失在了下一个拐弯口。
比武大会的事情牧夜早早地便和奶奶说了，起初他还以为奶奶会反对，但没想到奶奶只说了一句话。
“我老了，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要做什么你自己做决定就行了，但切记不要后悔。”
便是这句话让牧夜更加坚定了信念。
“他出发了，他的命运之轮也终于开始转动起来了。”
杨森从牧夜离去的另一个方向缓缓走来，眼神凝望着天空，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奶奶沉默少许淡淡道：“我决定站在他这边。”
此言一出，杨森似乎受到了猛烈的震撼，脸色蓦然严肃了起来，甚至有些惊悚不安起来。
若牧夜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从未见过杨森有害怕的东西和事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杨森大叫道。
奶奶轻叹一声道：“我很清楚，但我更相信他。”
杨森愤愤道：“就算你要下注，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至少他还有一线可能，这孩子顶多一枚棋子罢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奶奶的眼睛忽露精芒，似乎望穿了过往，跨越了时光。
“你什么意思？”杨森忽然有些迷糊，疑惑道。
奶奶沉默，不再回答，但她那干瘪的面孔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
杨森仔细地盯着奶奶看了许久，长叹了一声道：“我不拦你，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奶奶见他离去，缓缓抬头望向了天空，天上有几片云，只是不动，静静地楞在了原处，不知道是等待风来还是雨来。
————————
幻梦村村子本就不大，从家里出发到码头也不过片刻时间，不过这段路牧夜走的有些慢，也有些沉重。
步行五百后，绕过了最后一个屋子，他终于看到河旁的木栈道，而这就是小村的码头了。
让牧夜惊喜的是，柴伐大叔和一起砍柴的大哥们，都站在码头边上，除了他们竟然连杨浩也在。
他们翘首以待，不停地眺望着牧夜这边，而看到牧夜现身后，他们的脸上都洋溢起了爽朗的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牧夜很是激动快步上前。
“当然是来给你送行，顺便给你鼓鼓气加加油啊！！”柴伐大叔上前一步抬起结实的右手，拍了拍牧夜的左肩，笑呵呵地说道。
“这两个烧饼是给你路上吃的拿好了。”
柴伐大叔从怀中一掏，取出了用两片大叶子包裹住的烧饼递给了牧夜。
牧夜双手捧过，还能从上面感觉到一点余温，显然是柴伐大叔刚刚从村北卖烧饼的聂大妈那里买来的。
“谢谢！！”
牧夜知道这是柴伐大叔的一番好意，没有拒绝，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此刻杨浩也走上前，从身后取出了一个裹起来的大叶子递给了牧夜，在牧夜耳边窃语道：“这里面是草莓。”
“啊！！草...”牧夜吓了一跳，神色骤变，叫出了声来。
但他张开的嘴巴马上就被杨浩的双手手给封住了。
“你别叫啊！！”杨浩惊慌失色，急促地说道。
他立马撇着眼睛，用余光扫过了身旁的人，好在柴伐大叔一副漠不关心，充耳不闻的样子，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草莓可是极为珍贵的食物，也就只有像应府这样家境殷实的大户才能享用。一颗草莓怕就能抵得上牧夜一日的工钱了。
“你哪里弄来的啊？”牧夜并没有马上收下，把杨浩拉到了一旁，惴惴不安地轻声问道。
“这个我总有办法，你安心地拿去吧！”
杨浩嬉笑了一声，脸上有些得意，拍了拍牧夜的后背让他放心。
牧夜看刚刚杨浩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知道这草莓的来路恐怕没这么简单，但他又不忍心拒绝，最后咬了咬牙收下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赢的，到时候回来我请你吃草莓，吃到饱！”
牧夜缓缓地塞到了怀中，和烧饼一起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双眼注视着杨浩极为郑重地说道。
杨浩轻笑，笑逐颜开，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
随后牧夜又和其他几位砍柴大哥打了声招呼，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踏上了颠簸不断的小木船，向船家交了三枚铜板。
小船没有蓬，好在今日无雨，只有大风，不然牧夜便要步行赶路了。
今日的幻梦村只有他一人乘船，故而船家看他上船便去解开了缆绳。
小船随即便被那汹涌澎湃的北清河上卷出了岸边，颠簸不停。
船家倒是不惊，从容不迫地挑动着竹竿，控制着小船前行的方向，动作娴熟，行云流水，显然是个熟手。
船头上牧夜左手摸着胸口处两个鼓起的包，眯笑着地朝着岸边的人挥手告别，
他们亦是如此，并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美好期望。
第五章 林辛
春天，清晨的河面总是荡着轻烟，小船驶的极快，如同一只离弦的箭，将这些轻烟从中撕裂，然过后，轻烟亦会聚拢而来，渐渐地迷失了远方。
仅仅过了片刻，牧夜便只能隐约地看到幻梦村的轮廓，但却已经看不清岸边的人了。
此刻他站于船头，望向了东方，河水之上亦是迷雾烟云，偶有清风吹拂而来，似卷起了帘幕，露出了蔚蓝的一角。
又过片刻，小船便驶入了峡谷之中，小船也变得稳当了一些，迷雾微微散去，但却并未清明许多，反而有些昏暗。
此刻能较为清晰地看到河道的两旁高耸岩壁，岩壁上起着碧绿，偶有青年飞过，鸣声入耳，似赛仙境。
不过牧夜的心却并不在此，眼神依旧注视着迷尘的前方。
“小伙子啊！到佳岚城还要点时间呢！你先坐下歇歇吧！”
船家是个老翁，带着一顶有些暗黄的斗笠，披着蓑衣，手上极为灵活地耍着竹竿，站在船尾。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峡谷间却隐隐有回声传来。
牧夜一愣转身朝老翁微微一笑。
“好！”
说着牧夜便上前两步，坐了下来，一只脚伸直，一只脚拱起，倒是摆了个好姿势。
“有些太紧绷了。”牧夜口中喃喃道。
老翁开口前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攥着，以至于此刻坐下的他多喘了两口气，这使得他对老翁心生了一丝的感激。
迎着清凉的晨风，听着滚滚河水的奔腾，嗅着两面岩壁荡来的青草香，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下一个码头。
船家早早地便将船速控制了下来，准备好了缆绳，正好在靠岸的前夕，他蹦上了码头，将缆绳绑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结实木桩上。
说是码头亦不过是三两个石台阶罢了，台阶上有条小路，蜿蜒曲折，通向了山的另一边：余金村。
余金村就在幻梦村的隔壁，但却比幻梦村要富裕很多，就像村的名字一样，家家户户都余有黄金。
此村据说有接近上千户人，大户亦有五十数以上，在佳岚城统治的周边算是比较有名的村子了。
“小伙子我们就等一刻钟。”老翁坐在了台阶上取下了斗笠扇着凉风道。
“好！”牧夜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时间流逝的很快，烈阳渐渐高升，隐隐从两边的山头探出了脑袋。
老翁望了望远处一棵大树的影子，起了身，正要解开缆绳准备出发，忽然远方传来了一声高呼。
“船家等等我！！等等我！！”
老翁转身，牧夜睁眼，望向了那个从远处跑来的少年。
少年一头乌黑长发，脸蛋本已经生的雪白，偏偏还穿了一身白衣，脚上还穿了一双白布靴。
他恐怕是从老远的地方跑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本就已经雪白的脸蛋都显得有些苍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病秧子呢。
少年临近，牧夜和老翁也终于完全看清了他的模样。
少年长的亦是极为英俊，天庭饱满，面如冠玉，举手间还隐隐有一种华贵的气息，怕是村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他跑到老翁前，双手握膝，身体半弯，呼哧呼哧不停地喘着大气，颈部还不断地冒着汗水，显然是累坏了。
“船...船家，你...你的钱。”少年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伸出右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碎银，直接递给了老翁。
老翁眉头一皱有些尴尬。
“小伙子我身上可没有能找给你的钱啊！”
“没..事...没事！不用找了。”
少年晃晃悠悠地爬上了船，直接瘫倒在了船中央。
老翁见如此也没有再说什么，笑盈盈地收了钱，上前解开了缆绳，抓起了船上的竹竿，带着两人驶向了前方。
片刻后，那少年终于恢复了点体力，缓缓地坐了起来，此刻他正好面对着牧夜，当他看到牧夜时顿时惊为天人，张开的大嘴怎么都闭不上了。
“你...你...你是何方妖怪？！！”少年举着微微颤抖的右手指着牧夜，目瞪口呆。
牧夜自然知道少年被自己的容貌所震惊，但他早已经习以为常，撇开了脑袋，并没有理会他。
少年眼睛瞪得极大，他见过不少英俊之人，但他见过最帅的也只有自己了。
但此刻的他有了极大的挫败感，面前的牧夜让他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没想到有一人能俊到如此妖孽的程度。
这少年看着牧夜，心脏跳动的极快，不知道是因为被吓到的还是被惊到的，还是因为还没缓回来。
过了许久，少年才从惊愕中回过了神来，他神色沮丧，低着头，口中嘀咕道：“这天下竟然还有比我林辛还英俊的人！！苍天啊！！”
原来这少年叫林辛，他的话在山谷间传开，老翁在他身后一笑，而牧夜则满脸诧异。
“此人竟然如此自恋！！”
这样的人牧夜是第一次见，难免会有点惊讶，当然牧夜依旧没有理他。
但林辛眼瞳一闪，忽然来了精神，刚刚的沮丧顿时一扫而空，身体往前一趴，嬉笑地爬到了牧夜的旁边，一脸猥琐地开口道：“这位兄台，再下林辛，不知您名讳是？”
牧夜看林辛的样子内心叹息，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但此刻两人就在这小船上，逃也没法逃，总不能把他踢下去吧！
“我叫牧夜。”
牧夜沉默了两息还是开口回道。
“牧兄可是要前往佳岚城吗？”林辛又问道。
“是的！”
“那你一定是去参观比武大会吧！今天的佳岚城肯定极为热闹。”林辛满脸的兴奋，看得出对比武大会很是期待。
林辛很明显是误会了牧夜，参加和参观虽然就差一个字，但意思可是天壤之别。
牧夜倒是并没有点破，当然也没有点头，只是沉默。
“既然我们两人目的相同，那便结伴同行如何？”
林辛说这话时特地还朝着牧夜靠了靠。
“我还有其他事，不了。”
牧夜将身体往边上一挪，立马开口拒绝。
他有种预感，尽量还是不要和这人呆在一起为好。
“那你总要去看比武大会吧！那咋们一起去好不好啊！”
林辛还不放弃，又朝牧夜靠了靠。
“不好。”
牧夜又往边上挪了挪，就快到船舷了。
林辛看牧夜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顿时有些泄气，身子一软，神色萎靡，好似一朵枯萎的栀子花。
但下一刻这朵花好似被施了仙法，忽然又绽放开来。
林辛再次挺拔了身姿，咧开大嘴露出了笑容道：“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比武大会，我就和你说说有关仙人的事情。”
牧夜用余光能看到，林辛刚刚数息间面色的激烈变化，不禁感到有些惊奇，而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林辛竟有关于仙人的事。
虽然牧夜从杨浩哪里也借来过关于仙人的书籍，但书籍上大多都是稗官野史，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
“你先说说看。”
牧夜虽然对仙人之事极为在意，但他还是比较谨慎，并没有直接答应林辛。
林辛见牧夜如此说道，心中暗喜。
“嘻嘻！上钩了。”
林辛忽然变得一本正经，开口道：“苏兄，你可知这佳岚城中便有仙人？”
牧夜心中对林辛还是抱有期待的，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或许真会知道点什么。
但他没想到林辛一开口便送了他一记惊雷，使得他脑海嗡鸣不止。
好在牧夜在杨森的训练下意志亦变得极强，他神色如常过了片刻，开口道：不知。”
林辛从开口的那一刻便紧盯着牧夜，然而他并没有从牧夜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变化，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失望。
“不应该啊！我每次说这句话，不管是谁都震惊的半天合不拢嘴，怎么到他身上就不管用了呢？”
林辛被牧夜的淡定给镇住了，半天都没有再开口。
“就这些？”
牧夜有些等的不耐烦，抢先开口问道。
林辛一惊，连忙反应了过来，硬咳了两声。
“当然不只这些了，我告诉你，这次除了去比武大会，我便是去寻找仙人的，我知道仙人在哪里。”
林辛这下可是信心十足。
“我都把我最大的秘密都说了，我看你还不答应。”
林辛心中笃定牧夜肯定会答应与他同行。
“口说无凭。”
牧夜依旧神色平平，波澜不惊，对林辛说的好似有些不屑。
“我……！！”
林辛哑口无言，他好像确实没办法证明自己说的，就算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牧夜看，恐怕也证明不了什么。
林辛再次泄气了，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就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但你要带我去看看仙人。”
忽然，边上的牧夜淡淡地开口。
这句话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刹那间将林辛点燃。
林辛瞬间容光焕发，连忙蹦了起来，喜笑颜开，弯着腰俯视着牧夜，急忙确认道：“真的？”
牧夜点了点头。
“好耶！”
林辛兴奋地朝着牧夜扑了过去，然而牧夜早有准备了，两手一发力就将身体往前一带，整个人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船中央。
扑了个空的林辛并没有丝毫介意，坐在船头冲着牧夜直傻笑。
其实从林辛说到仙人时，牧夜便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牧夜能看出林辛应该没有撒谎，所以他这才答应与之同行，就算自己判断错了，与他走这一遭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当然牧夜更多的是相信。
牧夜坐了下来，心中隐隐有些小兴奋，他来佳岚城参加比武大会的最终目的便是寻找仙人，没想到刚刚上路便遇到了惊喜。
“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惜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也要和我同行。”
这是牧夜心中最为疑惑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帅啊！我既然不能成为最帅的人，那我就要和最帅的人做朋友。”
林辛说的非常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牧夜也听的非常清楚，但却完全不敢相信，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
他完全无法理解林辛的想法，仅仅思考了片刻，便将刚刚的记忆从脑海中抹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有闭目养神的牧夜，和欣赏风景的林辛，还有摆渡的老翁，载着小船，随着前涌的北清河，驶向了远方。
第六章 佳岚城
小船很快就停在了下一个村的码头边，这里是最靠近佳岚城的大渔村。
大渔村的码头不小，因为这里的河水已经相对平稳了很多，所以大渔村的村民多为捕鱼为生。
所以码头亦是热闹非凡，附近已经不少渔民载着渔船在北清河上捕鱼。
牧夜十分的羡慕，内心不免叹了口气，而边上的林辛则极为兴奋，看到有渔民捕到了鱼便高声欢呼，就好似自己捕到了似的。
或许是这里距离佳岚城很近，所以并没有人来乘船，但还是等了一刻钟后三人才再次出发，算算时间到佳岚城应该也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
略微平静的河面让小船行驶的有些缓慢，但牧夜也并不着急，他知道比武大会上午报名，下午才开始。
很快船家便靠岸了，虽然这次只载了两个客，但收益却是往日的数十倍，老翁自然欣喜万分，坐在船头一个劲地朝着林辛挥手道别。
这里的码头比大渔村大上很多，河面上有不少来往的船只还有大小不一的渔船。
这里去往佳岚城还需要上一个小坡，而这小坡上的行人已经络绎不绝了，或许正是因为今日的比武大会吧！
路上，一旁的林辛依旧笑呵呵地欣赏着路边的风景，而牧夜则不停地观察着路上的行人。
行人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附近的村民，有的拖家带口，有的两两成对，显然都是来参观今天的盛会的。
而其中也有不少人面色凶悍，带着武器，隐隐散发着一些凶煞，这些人肯定就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人，也就是牧夜可能面对的对手。
他们亦和牧夜一样，不停地转动眼球打量着身边的行人，自然也少不了将牧夜也包括了进去。
而每个看到牧夜的人都不免露出一丝惊讶，都忍不住地多看两眼。
这让牧夜稍稍有些后悔，没提前做一下打扮，于是便蹲下摸了摸些灰泥，往脸上抹去。
林辛一开始还疑惑牧夜要干啥，没想到是要做这个在他眼中和毁容没有什么两样的事情，吓得他立马就抓住了牧夜的手拦了下来。
“你干啥啊？要遮掩也不是这么干的。”
然而牧夜压根没有理会他，管自己抹上了泥灰，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名邋遢的男子，倒是和他的破衣裳很是相配。
林辛可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但却根本无法阻拦，看着牧夜的俊美脸庞被摧毁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落了起来。
“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莫不是个怪胎，你不会是想要参加整个比武大会吧！”
牧夜默不吭声，转动脑袋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四周的人，他能够从这些人的行为举止还有呼吸节奏来判断他们的实力强弱。
比较幸运的是，牧夜在直觉上还没有在路上看到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于是他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了一分。
林辛知道自己拽不过他，只好默默地跟在一旁。
这个小坡不长，伴随着路人的喧哗吵闹，两人终于走到坡顶时，远处的佳岚城已经尽收眼底。
佳岚城的城墙完全由石块堆砌而成，并且每个石块都极为均匀，所以城墙看上去让人极为舒适。
城墙足有二十多余丈高，正门两边各延伸五百余丈，使得城墙就好似一个侧躺的巨人阻挡着一切的生灵前进。
城墙下到处弥漫着匍匐向上的藤蔓，几乎都快爬到了城墙的中段，如果能从高处向下望去，整座城就好似被天地自然呵护在手心一般。
林辛显然是来过了佳岚城，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不过路上却有不少人和牧夜一样，是第一次来的，自然免不了惊讶和赞叹，更有不少小孩发出了惊呼之声。
此刻距离佳岚城已经很近，两人稍稍加快了脚步片刻后便来到了城门前。
只见城门两侧伫立着两排铁甲士兵，一排五人，每个人都手握一把长枪，眼神犀利，不断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
不少人都被他们盯得毛骨悚然，步伐顿时加快了不少。
正门之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金晃晃的佳岚城三个大字清晰无比。
牌匾之上的城墙还建有一栋小城楼，城楼前亦伫立着五名铁甲士兵，然他们却是注视着远方，好似在警戒着敌人的到来。
而除了他们以外门口还有一名身穿铁甲，体壮如牛的兵官，他腰间别有一把插鞘的长刀，大手一直紧握着刀柄。
他的眼神比那些铁甲士兵更为可怕，身上隐隐有一丝煞气，恐怕此人手中有不少的孽障。
然而他来回在城门口徘徊，时而悠闲观景，时而扫视行人，显得极为悠闲。
牧夜一见甚是羡慕。
“我要是能当这个差应该很不错了。”
牧夜一边想着，两人随着人流向前很快便入了城。
入城之后林辛立马就兴奋起来，城内此刻已经是车水马龙，来往之人川流不息，干净敞亮的马路一路向前蔓延，道路两旁古老的建筑拔地而起，建筑前各色摊位一应俱全。
林辛本就是来游玩的，看到摊前各自古灵精怪的玩意，自然忍不住上前一观，不消片刻手上便捧了一堆东西。
牧夜看了直摇头，虽然他也十分感兴趣，但却奈何囊中羞涩，以至于他只能饱饱眼福。
路上林辛不断地搜刮着玩意，而牧夜则一直打探着比武大会的会场，然而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往前走。
牧夜看了看一直前进的人流终于明白了过来，暗暗自嘲。
片刻后牧夜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的烈阳已经完全爬上了高空，距离最高点也不是非常远了，他知道报名的时间不多了。
然而一旁的林辛依旧还在兴头上，身上竟已经背起了一个大包袱，牧夜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要先去比武大会了，你还要玩多久啊？”
牧夜有些着急，但又不想放过林辛这个有可能见到仙人的机会。
然而林辛都没有转身看牧夜依旧兴奋道：“你先去吧！我再逛逛！！哇...！店家这东西咋卖啊？”
牧夜左右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去比武大会，报名了再说，虽然他也不愿意放过林辛这个机会，但他总不可能将林辛直接拽过去吧！
心中有了决定的牧夜叹了口气，脚步加快顺着人流一路向前，很快便和林辛分开了。
第七章 庞凶
佳岚城很大，今日的盛事，让这条牧夜踩着的大道分外热闹，而这也使得他想要再加快点脚步，都显得十分困难。
但或许有不少人和他是同样的想法，以至于人流的速度倒并不算慢。
片刻后，伴随着一路向前挪动的人潮，牧夜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前，此刻广场的四周已经围满了群众，好在牧夜的个子不算矮，勉强能看到广场内的样子。
广场中央此刻摆放着九个红底木制擂台，直径约有七八丈的，每个擂台的中央都印着一个巨大的斗字，九个擂台三三陈列，显得尤为壮观。
擂台的四面相距擂台两丈左右，都已经设下了木制的围栏，每隔两丈便会有一名铁甲士兵，手握长枪伫立，并且面向群众。
他们的眼神比城门口的人显得更加的可怕，使得外面再拥挤，也没人敢过于靠近围栏，因为实在没人想和这些铁甲士兵对视。
擂台的北面放有一张雕凤的太师椅，太师椅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油光锃亮，显然不是凡品，太师椅左边还放着一张小茶桌，可见稍后应该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牧夜此刻有些小小的兴奋和紧张，能在如此的场合来展示自己，这对他来说可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他左右扫视了一番，发现在擂台的左侧正排着五条长队，队伍缓缓向前，似若游龙，这应该就是报名点了。
牧夜深吸了口气，从人群中磕磕碰碰，来到了五条长队的最后面，刚刚他大致扫视了一下每条队伍的人数，判断出离擂台最远的那条队伍人数最少，于是便快步上前，排到了最后。
原本排在最后的是一位比牧夜高半个头的光头大汉，手上握着一条一米长的木棍。
他回头瞥了牧夜一眼，先是一愣，但随即那犀利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的不屑，口中喃喃道：“长得跟个娘们似的竟然还来参加比武，真是不嫌丢脸。”
牧夜自然听在耳里，但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朝着他沉默微笑，虽然他的脸上沾了点泥，但是近距离还是能够看出他的俊美。
这一笑让这大汉又愣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便把头转了回去。
这种事情牧夜早便习惯了，他只记得杨叔叔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实力会让瞎了眼的人闭上他的狗嘴。”
队伍缓缓向前，虽然四周依旧非常嘈杂，但此刻的牧夜的内心却渐渐平和了下来。
一路上林辛的出现，城市的壮丽，让他失去了一些冷静，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地稳定一下情绪，争取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比武。
就在牧夜屏蔽了四周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中时，他的身后却是发生了一些小状况。
一名身高六尺有余，体型壮硕得像头野猪的凶煞男子走到了牧夜这条队伍的最后面。
此人赤裸上身，胸前长满了浓密的黑草，脚下穿着一双巨大的铁靴，他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微微颤抖一番，凡是走过的地方，无不留下一道清晰的脚印。
此刻牧夜的身后已经排上了十来人，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回身望去，纷纷面色剧变。
不仅仅是他们，就算是牧夜前面的人亦扭头来看，有认识他的人立马惊惧，和边上的人轻声道：“这是城西村的庞凶啊！看他那体格真是吓人，据说他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只老虎！！”
庞凶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望着前方的人，眉头一抖，瞳孔一缩，冷哼了一声。
他这一声冷哼不同于其他人的冷哼，这声冷哼就如同巨鼓一震，强烈的声响朝着四面瞬间荡去。
刚好站在他前面的人甚至被震倒在地，吓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连滚带爬地逃到了一边，其他的人亦面色阴沉，匆匆忙忙地走到了一旁，将道路让了出来。
庞凶这一哼将自己的四周清理出了一块空地，在这本来拥挤的广场上显得尤为特别。
他嘴角微微上扬，显得极为满意，然而当他再往前望时，却看到牧夜依旧伫立在原地，本来脾气就暴躁的他顿时额头的青筋暴起，脸色涨红。
他一脚蹬出，整个人微微一跃，跳到了牧夜的身后，砰的一巨响，整个地面都微微塌陷了下去。
他鼻孔中猛地喷出了一抹热气，巨大的头颅朝着两边扭动，发出了咔咔的巨响，一脸嗜血地望着牧夜，就好似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在此之前牧夜其实一直在闭目养神，靠着聆听众人的脚步声缓缓前进，然而当庞凶来后，四周的脚步声开始紊乱，他这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前已经没有了排队的人，他一眼便能望到那不远处坐着一位半百的老厮，他面前摆着一张小书桌，上面整齐地放着文房四宝。
然而牧夜却并没有关注这个，因为他看到前面那些报名者都退到了左边，并且纷纷都摆出了一副隔岸观火，一脸嘲讽的样子。
那名本来排在他面前的光头大汉更是一副冷笑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
牧夜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影子，心中叹了口气，他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了，暗骂了一句。
他转过身来，抬头望着虎彪，文质彬彬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牧夜这一问将虎彪愣住了，也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楞住了，而下一刻这些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起来。
“这小子死定了，如果他刚刚立马赔礼道歉或许庞凶还会放过他，但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
“可惜了他长着一副好皮囊了，庞凶要是一拳下去他应该会哭好久。”
“也不知道是哪个村来的，是没见过世面吗？可怜啊！可怜啊！”
“哼！！”
众人的喧哗让庞凶显得尤为难受，他又一次冷哼了一声，吓的所有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而这一声冷哼让众人有些吃惊，因为站在庞凶如此近的牧夜竟然微丝不动，这和他那看着有些柔弱的身体看上去极为不符。
庞凶虽然也有点惊讶但却是显得更为恼火。
“小子，滚开！”
庞凶的声音极为粗犷，震慑力十足，然而牧夜却并不为然，笑笑道：“不让。”
牧夜的话再次震惊了四周的人，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给他判下了死刑，甚至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情形。
“嘣！！！”
一声巨响，如同钟鼓回鸣，山石崩塌，瞬间从广场中传出，扩散到了整座城市，城内之人纷纷一顿，脸色疑惑地望向了广场的方向。
第八章 碾压
“嗯？！！”
庞凶右眼一挑，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
刚刚他一拳如同奔雷轰向了牧夜头颅，脸上带着嗜血，期待着下一刻那璀璨的鲜艳洒落。
然而牧夜竟只抬了抬左手，便将他那巨大的拳头轻松地挡了下来。
轻松可能都说的有点过了，更像是随意举了一下手而已，就好似随手挡了一下河面飞溅起的水滴，没有丝毫的波澜。
拳与掌的碰撞发出了惊骇之声，震荡四方，震的人们纷纷倒退，不少人甚至在倒退中跌倒在地，骇然地望着他们两人。
此刻的景象顿时震惊了所有的人，因为他们和庞凶一样，看到牧夜那轻描淡写地挡下了庞凶的拳头，一时间每个人的嘴巴，都不约而同地张大，眼瞳也不停地放大，脸上都带着无比的惊诧。
“哇....”
有人险些发出声来，但他立马就用两只手死死地封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被庞凶盯上。
时间好似被定格在了这一刹那。
“哎！！”一声长叹打破了在场的宁静。
“想要低调点都不行吗？哎！！”牧夜在心中又长叹了一声。
下一刻，庞凶忽然感觉到，牧夜散发出了一股极为致命的气息，他亦是习武之人，对自己的直觉还是极为有信心的。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开始的从容变成了惊讶，而此刻却变得越来越骇然，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的恐惧，面容开始有些扭曲。
在他眼中，眼前的牧夜已经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而是变成了一只狰狞狂暴的凶兽，这凶兽已经张开血盆巨口，随时准备将他一口吞灭。
“你！！！”庞凶在惊惧中退后了半步。
他不是只想退半步，而是只能退半步，因为牧夜那左手虽小，却如同苍龙之爪，将庞凶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庞凶开始挣扎，他块头很大，但他挣扎的样子却是十分的狼狈，就好似一只中了陷阱的野猪，开始不停地嚎叫。
他狼狈的样子在四周人的眼中一览无遗，有人幸灾乐祸不停地匿笑，有人面色严肃，不停地打量着牧夜，还有人沮丧摇头，似乎已经失去了参赛的兴趣。
望着眼前挣扎的庞凶，牧夜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又放了下来。
而面前的庞凶却已经弹射而出，在天空化作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发出了一声冷闷的巨响，然后昏死了过去。
牧夜力道控制的很好，之前便知道广场的南边有块空着的草地，不然要是把庞凶砸到了什么房屋上他可赔不起。
在场所有人顺着那一道弧线看向了昏倒的庞凶，一时间众人又张开了面部的肌肉，甚至有人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掐了掐自己的脸，最后终于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牧夜瞥了一眼原来站在他面前的光头大汉，只见他张开大嘴眼球蹦出，满脸惊诧地看着他。
牧夜笑了笑喃喃道：“杨叔叔说的可能不太对啊！他们的狗嘴怎么没有闭上呢？哈哈！”
他缓缓地走向了那老厮，内心有些窃喜。“这样也好，能省点时间。”
当牧夜缓步走到老厮前时，边上还有身后的人才敢缓缓地排了进来，并且最前面的人还特别地远离了牧夜一丈，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反对，因为他们可不想变成庞凶那样。
那老厮自然也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连忙露出了笑容望着牧夜。
“交两铜板，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这里就行了。”
老厮将早已经沾好的毛笔递给了牧夜，用那充满皱纹的左手指了指面前的宣纸。
宣纸上此刻早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下了十数列名字，有人行如草书，有人舞若游龙，倒是一眼便能看出书写之人内涵深远。
牧夜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了两枚铜板按在了桌上，取过了毛笔，在那宣纸上按照顺序记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毛笔奉还，便转身离去。
那老厮虽以反面看字但却露出了一丝金芒，将那宣纸一转不由面色剧变。
“好字！！”
只见那宣纸之上牧夜二字虽比其余三字甚至四字要短，但笔风却是极为犀利，每一笔的收尾就好似在这字上砍了一刀。
但两字整体看去却显得极为自然，并没有让人生出一丝畏惧之感，反而能感受到阵阵的坚毅。
老厮在城内办事亦有二三十年，见过的名字不计其数，但唯独牧夜这两字让他感觉到震撼，一个劲地点头，脸上露出了极为欣赏的表情。
“喂喂！！可以让我报名了吗？”
排在最前面，一脸猥琐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不耐烦道。
老厮还沉浸于牧夜的字，被人一打断面色顿时一沉，将宣纸放回，将毛笔一搁冷哼道：“交两铜板，自己沾墨，写下名字。”
说完便往后一靠，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你...”
中年男子自然看出老厮眼中的不屑，但却也不敢在此发作，将那刚刚升起的怒火压了下去，取出两枚铜板重重地拍在了桌上，随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便走。
老厮瞥了一眼他写的字，脸上的不屑更加明显，然后继续重复着刚刚的话。
牧夜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走出了广场，此刻已经是晌午，烈阳高挂，被路人摩擦的地面隐隐冒出丝丝的轻烟。
行人倒是已经稀疏了一些，只是这些离开的人把热闹带进了酒楼里而已。
街上已经荡漾着各种美食的芬芳，使人陶醉，这些芬芳就好似迎宾的仙女，不时还会牵引着客人荡入酒楼，让人如痴如醉。
牧夜同样也沉醉在这铺面而来的食香，然而他心中只有羡慕，却根本不敢踏入其中。
囊中羞涩啊！
他叹了口气快步远离了大街，走进了一个阴凉的胡同里，胡同很窄，至多也只能两人并排而行。
或许正是如此，这里才无人走过，倒是一个难得的清净之地。
来的路上牧夜还特地找了一下林辛，然而人海茫茫，丝毫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牧夜又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取出了怀中的两个小包放在了面前。
过了一早上烧饼依旧还有点温热，吃起来还有点脆脆和咸咸的感觉，倒是十分入口，毕竟他此刻也有点饿了。
一旁的草莓一共五颗，极为鲜红，顶部的叶子都已经被拔除，上面还沾着几滴晶莹透亮的水珠，显然杨浩是将他们洗净后才包好给牧夜的。
牧夜顿时有些感动，缓缓地拾起一颗塞进了口中轻轻一咬，草莓的汁液顿时迸发而出，在他口中四下乱窜，疯狂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酸酸甜甜的感觉从口中朝着全身瞬间扩散，让牧夜顿时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草莓真的是太美味了。
第九章 比武开始
很快牧夜便将面前的食物风卷残云地解决了，他拍了拍肚子，舔了舔唇边残余的甜汁甘液，十分满足地露出了笑容。
两个包裹食物的大叶，被他随手撕碎，洒落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然后他又回坐到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比武大会的开始。
他站的地方距离广场并不算远，如果大会开始了，广场上的喧哗声必然会传到此处，所以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休息一番了。
烈日虽高，但胡同里依旧阴蔽，地面上那早已经被磨平的花岗岩，散发着丝丝的凉意，穿过牧夜的破裤，透到了他的心间，散到了他的全身，顿时让他放松了不少。
此刻的宁静让他想起了林辛，想起了他说的话。
“哎！不想了，他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
时光如梭，烈阳刚刚从那最高点开始降落，一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忽然从广场中爆裂开来，顷刻间荡遍到了全城。
本来寂静的午时，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下一刻便再次喧腾了起来。
路上的闲人，酒楼里的醉人，好还有像牧夜一样躲在阴影处的人，就像是火山喷发出的岩浆，疯狂地涌向了广场，整个城市再次爆发出了蓬勃的生机。
牧夜也随着人流走向了广场，不消片刻，广场就再次步入了他的眼球。
牧夜一眼望去，原来擂台北面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了一个中年男子，左后方还站着一名身着朴素的仆人。
中年男子衣着端庄，气宇轩昂，精神饱满，一眼便能看出是个习武之人。
他的身形比牧夜要高上不少但同样偏瘦，面色偏黄，穿着一身黑灰色的长袍正坐在太师椅上，隐隐散发这一丝霸者的气息。
他此刻眯着眼睛，左手三指端着一个青瓷茶杯，杯盖已经打开放在了桌上，茶杯上面冒着轻烟，能判断出里面的茶水应该是刚刚烧开的。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幕让牧夜有一丝惊讶，因为他能看到那杯茶水竟丝毫没有波动。
“嗯...此人不简单！”牧夜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情，虽然他早已经能够做到。
中年男子的右侧，靠近报名点的地方，此刻多了一个巨大的铜鼓，边上站立着一个赤裸上身，头戴红色布巾的壮汉，他手拿一把锣锤，显然刚刚的锣鼓声是他敲响的。
时间缓缓流逝，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消片刻擂台的四周便已经挤满了人，牧夜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也有五千人之数。
此刻，那名手握锣锤的壮汉，抬头望了望烈阳，又看了看脚下的影子，好似做出了一个判断，两手紧握住了锣锤，腰部猛地发力，红布包裹的锣锤头部被狠狠地击打在了铜锣的正中央。
刹那间锣鼓声响彻云霄，广场上大多数人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靠的太近，锣鼓声依旧能够穿透到每个人的心中，震的所有人心神剧动。
鼓声后，原本喧哗的广场顿时寂静了下来，虽然依旧还有一些丝丝细语，但都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那名端着茶杯正坐的中年人终于动了，他将那已经不再冒烟的茶杯靠近了自己微暗的嘴唇，轻轻啜了一口，然后便放回了桌上。
随后这位中年人终于站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他身上的气质完全发生了变化，本来只散发的隐隐威压，此刻却好似如同大山一般，顿时朝着众人挤压了过来。
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满脸的惊讶。
当然还有不少人纹丝不动，并没有被此人的威压所镇住，牧夜自然也在其内，他同样没有一丝波澜，但内心却颇有惊讶。
这般气场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仅仅这一刹那，这中年男子的地位便在牧夜心中拔高了数分。
这中年人扫视了一圈，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朝着众人拱手一拜。
“在下宇文蓝，在城中担任总管事，但因有他事，不得不引咎辞退。
于是我征得城主同意举办了这次的比武大会，意在选出下一任的总管事来接替我。”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沸腾了起来。
“竟然是总管事，这种大人物可是难得一见的啊！”
“关键是人家要走了，不知道有谁能来接替他。”
“哈哈哈！！都不要抢了这位置肯定是老子的了！！”
“大言不惭！！等一下可不要被人打的屁滚尿流了！”
......
然而此言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而牧夜便是愁的那位。
他一开始所知的比武大会，是说会选出前几名的人，而后授予城内的差事，而此刻竟然只有一个位置。
也就是说只有第一名才能获得，这让牧夜的两个眉头不禁挤在了一起。
“不管如何总还是要试试的。”
山外有山，牧夜从来不认为自己已经是最强的了，至少杨叔叔就能轻松将他击倒，他不确定人群中是否有比他强的人，总是要赌一把才对。
众人很快也安静了下来，而宇文蓝也再次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兴致勃勃那我们便开始吧！台上的规则只有一个：生死自负，点到为止！”
宇文蓝回到了座位上又眯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身后的那名仆人立马低了低头，从身后抬出两个瓷罐子，走到了前面，指着其中一个罐子开口说道：“这罐子内放着写有报名者名字的纸条，我随后会随机抽取，报到名字的请自行上台，两两一擂台，胜者我会将纸条放回到另外一个罐子里，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一个人。”
众人纷纷点头，这规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相当公平的，见大家没有意见，这名仆人便伸出右手，从罐子里抓出了一把纸条开始念到：“王息！！”
“王息！！！”片刻见无人回应他又高喊了一次。
“王息！！！”
还是没人回应，这名仆人有些生气，“三声过后如果不上台，可视为弃权。”
说着他便把那张写着王息的纸条揉成了一团，直接丢到了地上，开始打开下一张纸条。
接下来随着一个个名字的报出，场上九个大擂台渐渐地站好了比试的人，而这期间弃权的人竟有半数，不知道该说他们有自知之明呢，还是没有勇气。
上台的人神态各异，有身材魁梧，赤裸上身手握大刀的，有矮小灵活腰间扣着一把匕首的，也有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
很快九个擂台十八个人终于到齐，那名仆人这才停止了报名，直起了身子大喊一声：“比试...开始！！”
第十章 傲慢的白丘
随着又一声穿云裂石的锣鼓声响起，场上的十八人几乎同时出手，两两碰撞在了一起，噼里啪啦声顷刻间传来，场下的众人也开始欢呼呐喊起来，一时间广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有的擂台实力悬殊，比试刚刚开始便已经决出了胜负，而同样有实力相当的两人开始了漫长的较劲。
牧夜扫视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从这些人的速度和力量便能判断出，这些人均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个幸运的开头。
场上的战斗倒是结束的很快，因为实力相当的人也不愿过多地消耗体力，都选择以一击来决定胜负，不然最后落的两败俱伤也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而此时，牧夜发现，那名仆人竟能非常准确地将获胜人的纸条放到另外一个罐子里去，这可是需要不错的记忆才行的。
“没想到这仆人也不简单啊！”
刚刚结束的比试并没有扑灭众人的激情，不少人交头接耳评论着比试的结果，并且期待着下一场比试的开始。
那名仆人也不耽误时间，当这些比试的人刚刚离去便又开始报起了名字。
......
“牧夜！！”
没想到第二场便轮到自己了，牧夜脚下一点，微微跃起，跳过了围栏，三两步就踏上了左边中间的那个擂台。
整个擂台周围的围栏唯有东北角有一处开口，然而此刻也是封闭的，所有上台的人都是直接跳过围栏进去的，这或许是宇文蓝设下的一个小小的试炼吧，将一般人都排除在外。
也确实，连半丈不到的围栏都跨不过去，又有什么实力当上佳岚城的总管事呢。
牧夜上台后下面顿时非议不停。
“这是男人吧！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
“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看他这么瘦弱的样子八成连对手一击都吃不下，丢人现眼！”
“啊！！帅哥看这里！！看这里！！”有不少少女动了春心不停地呼喊着。
“哎......大意了。”牧夜叹息了一声，从他进入到城里有段时间了，脸上的灰泥早就风干，他的脸蛋基本上就没有做多少修饰，不过好在有宇文蓝的震慑也没有人敢闹腾。
至于那些嘲讽的人都是没有在牧夜报名时呆在广场的人，并且牧夜出手也是极快，所以看到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看到的人在人群中，自然不由暗暗地嘲讽起那些不明真相的人。
围栏外的蜚语丝毫没有动摇牧夜的内心，他深吸口气，笔直地站立着，期待着对手的到来。
“白丘！！”
“我来也！”
只听的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一名少男竟从擂台西面的建筑上飞跃而下，他身着一身黑衣张开双臂，如同一只燕子一样滑翔而下，轻巧地落在了牧夜面前不到一丈的距离。
此人出场的方式可谓是华丽非凡，倒是让众人都纷纷一愣，而下一刻又炸开了锅。
牧夜略有惊讶，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此人亦是俊俏不凡，脸蛋白皙和林辛有的一比，不同的便是林辛穿的一身白衣而此人则是一身黑衣，倒是和他有一种孪生兄弟的感觉。
他此刻亦在打量着牧夜，并且显得尤为自信，那仆人还在报着名字，而白丘则开口道：“你是叫牧夜对吧！我看你腰间别着一把斧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个砍柴工吧！”
牧夜点了点头，这对他并不是什么忌讳的事情。
“你或许有些小本事，所以才来参加比武大会，但以你这般瘦弱的身体，恐怕是不可能取得第一的，我这里有一锭黄金足够你一年的工钱了，你主动弃权如何？”
白丘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黄金丢在了牧夜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嫌弃和厌恶。
这样的场景自然落入了场下人的眼中，白丘的傲慢可谓是一览无遗，而这也让不少人产生了一丝愤怒。
牧夜并没有生气，因为这种事情他也也曾经经历过，就好像别人看到他的脸会惊讶一样，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微微弯下了腰，拾起了地上的黄金用衣袂将它擦拭干净上前几步，放到了白丘的面前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金子是个好东西，但我不会弃权。”牧夜说的很认真，也很明白。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睛，一时间那些愤怒的人纷纷大笑为牧夜喝彩。
因为他们实在看不惯这些纨绔子弟的行径。
“小子有骨气！”
“就算打不赢，至少脸还在，年轻人好样子！”
“小子他不知道你的实力，等一下要好好揍他一顿！”
......
而这些喝彩声到了白丘的耳里却是显得极为讽刺。
他雪白的面孔顿时微红，双目怒撑，一脚踢出，将面前的那枚金子踢出了老远落在了围栏之外，顿时引的一群人蜂拥而去，场面刹那间有些混乱。
“被你这样的贱民碰过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要呢！下面的人谁抢到就是谁的，而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等一下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白丘已然愤怒，表情已经变得异常的狰狞，眼球充血恶狠狠地注视着牧夜，全然没有了一丝的镇定。
然而愤怒的不单单是他，在他将金子踢出去的那一刹那牧夜的内心同样燃起了一丝怒火。
此刻的牧夜虽然看似镇定，但他却很不高兴，他没想到此人如此不珍惜来之不易的金钱。
牧夜的性情极好，几乎从不发怒，哪怕以前也有被人嘲笑过，但却和今日完全不同。
刚刚那枚金子被踢的从他身边划过，但却好似在他心中落下了一记重锤。
没有人比牧夜更知道金钱的来之不易，他每日辛勤劳苦所赚来的钱不过是这一锭金子的九牛一毛。
然而白丘却好似扔垃圾一般地将它踢开，这无疑是否定了他的努力，否定了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所以牧夜很生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牧夜的愤怒，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竟渐渐暗了下来。
天空中无形地长出了一朵朵灰暗的乌云，将高空的烈阳吞噬，阴暗笼罩住了寰宇，带来了一丝凉意，或许是因为春天，这股凉意让有些人感觉到了寒冷，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服。
不远处静坐的宇文蓝好似也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地睁开了右眼，看了牧夜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
就在两人愤怒中场上十八个人再次站好，又一声锣鼓声传出。
就在围栏外的众人捂着耳朵等待着回音的结束时，白丘已经倒在了擂台之外，他整个人鼻青脸肿，已然昏死了过去。
大多数的人都是一副愕然的样子，他们只看到牧夜闪身到了白丘面前，然后白丘便和那庞凶一样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落在了擂台之外。
只有少数几个有眼力的人看到牧夜一手抓着白丘，另外一手连续出了十数拳，并且绝大多数拳头都落到了白丘的脸上，最后一拳更是重重地锤在了白丘的肚子上，然后白丘才飞出了擂台。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丘几乎在眨眼间便被牧夜击败，然后围栏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又张开了那闭不拢的狗嘴。
第十一章 狂暴的庞凶
牧夜看都没有再看白丘一眼，从擂台上跳回到了人群中。
四周的人看他的眼神终于都发生了变化，看了看凄惨的白丘又看了看牧夜那妖孽的面孔，几乎每个人心中都不禁有了一丝寒意，牧夜身边的人更是不约而同地退后了数步。
擂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但刚刚发生的一幕却让这一场比试显得黯淡无色，场上的人虽然看似战斗的十分激烈，但却显得索然无味，只有唏嘘几人在呐喊助威。
这场比试在片刻后便结束了，白丘也被两名铁甲士兵抬了出去，或许是因为白丘是城里的大户，出了围栏便有两名仆人上前将他扶着离开。
“活该！”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众人的眼中，而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百姓所以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当然这里面不会包括那抢到金子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人能不能安稳地离开城了。
“庞凶！”
那名仆人再次开口，声音嘹亮在广场内回荡。
此声过后看到庞凶被牧夜击倒的人纷纷一愣，他们都没想到庞凶竟然还敢来参加比试。
忽然一道巨大的身影从遮蔽了天空暗淡的光辉，众人纷纷抬头，只见庞凶挺着肥大的肚子，如同一只飞猪飞跃了人群，重重地落到了东南角的擂台上，他那庞大的身躯顿时惊诧了众人。
他除了眼角上有些擦伤外看上去和牧夜之前见到的样子一般无二，这也全因为牧夜手下留情的原因。
他用那冰冷的眼神环视了四周，十分享受着众人畏惧的目光，然而当他看到牧夜时，眼皮顿时一跳。
牧夜那平淡的眼神在他眼中就好似猛兽的利齿，时时刻刻撕裂着他的心神。
他猛地将头撇开，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背后早已经冒出了冷汗。
那名仆人继续报着名字，然而庞凶上台后他一连报了七个名字都没人回应，他不由地看了一眼庞凶心想这样也好，也省的一些废物再报第二次了。
而台下的看客自然也开始议论纷纷，倒是并没有多少人对那些弃权的人冷嘲热讽，更多的是期待着敢与庞凶一战的人出现。
“萧起！”
第八个名字被叫了出来，这个名字也很普通，也没人听过，想必也是个普通的人，众人神色平平，没有提起丝毫的兴趣，又或者是因为前面七人的弃权而显得有些麻木。
然而人群中忽然有一丝骚动，一个瘦小的身躯凌空跃起落到了庞凶的面前。
众人定睛，只见此人身高不过只到庞凶的胸部，穿着一身短布衫，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手臂上那紧致的肌肉能判断出此人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他腰间还扣着一把插鞘的小短剑，只见他取下后在右手上把玩了一番，舞出了一段剑花，倒是让底下的人大饱了一下眼福。
庞凶双手抱胸恶狠狠地注视着面前的萧起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足够灵敏我便打不到你？”
萧起沉默不语，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和庞凶比力量这绝对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他看着庞凶冷冷的嘲讽心中顿时有些疙瘩，但已经上了台再下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做不到，也只好硬着头皮先把脚固定住再说。
很快第三场的比试的十八人再次到齐，此刻天色再次黯淡了下来，天空的阴云带着可怕的压迫力一步步地朝着佳岚城侵蚀而来。
广场四面的建筑上偶尔伫立着象征着灾厄的暗鸦，他们的声音哀嚎渗人，好似在预示着劫难的到来。
如果仔细倾听，兴许还能听到丝丝的轰鸣声，如果站在高处眺望，兴许还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光。
然而此刻伫立在广场上的人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些，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注视着萧起和庞凶站立的擂台。
他们内心虽然有对萧起勇气的认可，但他们更想要知道的是萧起是否有和庞凶一战的实力。
大战一触即发。
“锵！！.....”
锣鼓声再次响起，萧起率先进攻，果然如大家所料，萧起的速度不凡，几乎在眨眼间便冲到了庞凶的面前，手上的短剑剑尖朝前对准了庞凶的左大腿笔直地刺去。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庞凶好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竟在原地纹丝不动，这对于稍微认识庞凶的人来说是不正常的。
他本是习武之人，萧起的速度还没有达到极为惊人的地步，庞凶应该能反应过来才对。
而是一旁接过庞凶一拳的牧夜则摇了摇头，低语道：“他输了！”
或许是当局者，萧起却是以为庞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地露出了凶狠的笑容，狠狠地将短剑刺向了庞凶的左大腿。
“乒！！”
这一刹那并没有出现众人想看见的剑入血出的场景，只听的一声金属断裂之声，萧起的那把短剑竟然应声而断。
而在短剑断裂的一刹那萧起也失去了一点平衡，身体随着惯性前倾了一分。
但就是这一分让他面孔急剧扭曲，因为庞凶的右手已经带着呼啸而来的狂风急速地朝着他靠近。
然而萧起因为惯性根本无法逃避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巨手将眼中的世界淹没。
庞凶面露残暴，像抓小鸡一样地将萧起带到了半空中，右手将他的面部几乎完全遮挡，甚至让萧起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不停地舞动四肢，敲踢着庞凶的右手，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
从敲锣开始到此刻才过了不到两息的时间，而胜负显然也已经产生，但或许是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又过了两息后，围栏外的群众这才纷纷叹息将头一瞥。没劲，无趣，太渣，种种蜚语此起彼伏地响起。
然而当众人以为庞凶应该打算将萧起直接扔出擂台然后宣布自己胜利时，一声巨响再次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庞凶的擂台上。
只见庞凶抓着萧起不停地敲击着擂台，啪啪啪的巨响不断地传来，本来结实的擂台都渐渐地出现了凹陷。
萧起开始时四肢还在抖动，就好似一只刚刚被割断了脖子的公鸡，还在一颤一颤。
然而当庞凶敲击完五下之后，萧起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动静，就好像死了一样，又或者确实是死了。
但这却远远还没有结束，庞凶依旧在不停地敲着砸着，好似失去了理性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疯狂起来，甚至当他看到擂台上被敲出了鲜血后变得更加的狂暴，并且开始不停地发出阴毒渗人的笑声。
围栏外的人从开始的冷漠渐渐地变得有些恐惧，不少人身上长出了鸡皮疙瘩，甚至有坐在父母肩膀上的小孩开始哭啼，这种哭啼声在这短暂寂静的广场上显得尤为明显。
小孩哇哇的哭声，广场四周乌鸦的凄厉的叫声，擂台上的敲击声，这三种本不相干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好似形成了一段凄惨的旋律，使得广场上的人心越来越冷，面色越来越阴暗。
第十二章 萧起的死亡和陆川
牧夜本以为，庞凶只是为了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才想要杀鸡儆猴。
但当萧起变得没有丝毫动静之后，庞凶的表情变得渐渐疯狂之后，牧夜知道这事情和自己想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本能地想要冲上去制止庞凶，因为庞凶如此，恐怕与上午被自己击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有责任去制止庞凶。
但牧夜刚刚微屈的身体很快又直了起来，因为有一个身影先一步出现在了庞凶的面前。
“够了！！”
宇文蓝的出现让疯狂的庞凶忽然镇定了下来，将手上的萧起随手一丢，扔出了擂台，顺便还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样子就好似一只刚刚填饱肚子，嘴角还滴着鲜血的凶兽。
他冷冷地看着宇文蓝，忽然抬头，爆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巨吼，吼声震撼寰宇，比那铜锣声还要刺耳数倍，广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有受不了的人纷纷开始后退，口中不停地谩骂着。
这声巨吼后，意外再次发生，庞凶忽然抬起了他那青筋爆裂的右脚，凶狠地踢向了宇文蓝。
“庞凶这是疯了吗？”
看到这一幕的人脑海里都冒出了这一句话。对，他疯了吗？明明赢了还要残忍地对待萧起，明明赢了还要向宇文蓝出手，应该是疯了吧！
庞凶这一脚速度极快，远远超过了轰向牧夜的那拳，空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音爆声。
然而这一脚却根本没有轰击到宇文蓝的身上，几乎所有人只看到庞凶在疯狂的旋转中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扬起了无数的尘埃，双眼一白，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宇文蓝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眯上了眼睛。
“厉害！”牧夜感叹道。
刚刚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间，也唯有牧夜和在场少数几人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仅仅只有一击，宇文蓝只出了一招便将庞凶击倒。
但这看似和牧夜一样的一击却又截然不同，因为宇文蓝仅仅只是伸出了右手，化而为掌，轻触了一下庞凶的腹部，然后庞凶便飞了出去。
牧夜虽然看到了宇文蓝的出手，但却丝毫看不出其中的内涵，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了这声感叹。
一旁的铁甲士兵很快便围了上去，有一人来到萧起身边，轻触了一下他的颈部，摇了摇头，他死了！而且死的很难看。
牧夜能看到他的四肢已经弯曲的不成样子，身体变得凹凸不平，有断裂的骨头穿体而出，喷射出大量的鲜血，地面已然被染的血红。
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要不是人的头颅足够坚硬，或许他已经被庞凶捏爆了。
“该死！！”牧夜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那庞凶碎尸万段。
然而宇文蓝已经出手，并且已经将他击晕，那他实在不合适再上去教训他了。
“都抬下去吧！”宇文蓝淡淡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萧起的死亡。
牧夜微微一愣，看着宇文蓝漫不经心的面孔，内心不由泛起一丝波澜。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多数的人虽然面带着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冷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牧夜低头静了静，微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会不理解为何会如此呢，但他却真的不喜欢这样，甚至讨厌如此。
所以他忽然也有些讨厌自己，因为刚刚他也并没有先一刻冲上去，不然或许萧起还有救，这事他有责任。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已经无用，几名铁甲士兵冷漠地抬走了萧起和庞凶，通过了东北角的开口不知去到了何方。
牧夜眺望远方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都要去寻找萧起的家属，尽自己所能做一些事情。
庞凶和萧起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比试，刀剑相交，肉拳相碰的声音依旧不时传来，牧夜深吸了口气收了收心神，继续观察着场上的比斗者。
幸运的是这三场他都没有看出能与他一战的对手，原本有些暗淡的神色稍稍舒展了开来。
这场比试亦在短时间内便结束了，此时牧夜注意到那名仆人身下已经洒满了纸条，算算之前报的名字，弃权的人竟有十之八九。
牧夜想想也能理解，第一不是谁都有自信当的。
那名仆人此刻已经将身体快弯到了底，显然剩下的纸条已经不多了。
“陆...川！”
那名仆人在报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顿了一下，而且表情竟然还带着一丝恐惧。
牧夜一愣，然后发现广场忽然寂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每个人的眼中都好似带着一丝惊恐。仅仅是一个名字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让众人都为之生畏。
牧夜不认识此人，广场上亦有不认识的，但他们也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啊？”
知道的人连忙扫视了一圈更小声地回道：“他杀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还多。”
这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了牧夜的耳朵里。
比见过的人还多！！！就是只见了今天的人那也有上万啊！！此人手上竟屠戮了万人！！这样的杀人魔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同样是一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了中央的擂台之上，他怀抱一把插鞘的长剑，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
他的出现带着某种可怕的压力，让整个广场都好似压低了一分，低的并非是广场，而是人的头。
陆川的眼神带着殷红的凶光，没有任何人敢于他对视，自然每个人的头都不由地低了低。
他长的亦是俊俏，但身上隐隐散发着一丝黑气，凶煞逼人，让人心生畏惧。
当他出现后，寂静的广场很快又想响起了那名仆人的声音，然而寂静依旧，根本没有人回应，回应他的只有天际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轰雷声。
当他把那个罐子捞空后，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将地面上洒满的小纸团带上了阴沉的天空，片刻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这纸团不仅仅他丢弃了，同样也被世界丢弃了。
他走到了一旁的罐子前继续伸手掏出纸条，又一个个的名字被报出，但刚刚那些本来获胜的人却没有一人回应，直到牧夜的名字被报出。
第十三章 林辛现身
“牧夜！”
那名仆人其实早已经麻木，他知道陆川，所以当陆川出现时他便猜到了结果，但他依旧需要按照流程来将这些名字报完。
“牧...！”
正当他准备再报第二遍时，他看到牧夜竟然站到了陆川的面前，顿时冷漠的表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数息后他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但他没有继续报名而是走上前说道：“便让他们两位先比如何？”
台下的人们也刚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纷纷点头，他们虽然看过牧夜出手，知道他是个高手，但陆川的凶名已久，没有任何人是看好牧夜的，但如果牧夜能够让陆川受点伤，那之后的人或许还会有上场一试的想法。
“好！那两位准备！”
一旁敲锣的壮汉在示意下再次敲响的铜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习惯了这声音，台下已经没有几人捂住耳朵了，而是死死地盯着最中央擂台上的两人。
锣鼓声后，当回音依旧绕耳时，擂台上的两人已经交换了位置，这一切只发生眨眼之间，擂台下的人根本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陆川依旧抱着那柄插鞘的剑，而牧夜则手上握着断了的半根斧柄，斧头现在已经落在了地上，斧柄的切口极为平整，显然是被切断的。
下一刻牧夜便捡起了地上的斧头，神色黯然地离开了擂台。
“轰！！！”
一声春雷终于从远方降临，震的人们心神剧动，众人这才反应回来，左右环顾希望有人解释一下刚刚发生的瞬间，一切发生的太快，从锣鼓声响起到牧夜离开不过两息时间。所有人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陆川出剑了吗？就只砍断了牧夜的斧柄吗？没有人和他们解释，或许这只有台上的两人还有已经睁开眼睛的宇文蓝才知道吧！
牧夜走的十分匆忙，没有人能跟上他，应该说当众人反应过来想追上去时，才发现他已经没了身影。
此刻牧夜已经回到了午时休息的那个胡同里，这里比之前显得更加的阴暗，甚至望向里头都只能隐约看到两边模糊的建筑轮廓，黑暗渐渐从远处侵蚀而来，好似要吞没一切。
牧夜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地坐了下来，双腿弯曲微张，将那断裂的斧柄和斧头放在了屁股根部和两脚的中央愣愣地望着。
“轰！！！轰...轰！！”
又一声春雷震天，并且爆裂出无数个细小的轰鸣声，然后渐渐消失。
风变大了，天更暗了，雨要来了！
比武大会结束了，陆川获胜，宇文蓝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显然对此人极为满意。
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去，而且走的很快，因为雨要来了。
“轰！！！轰...轰...!”
第三声春雷来了，而在此之前每个人的脸蛋都白了一瞬，雷电就在眼前，将这阴暗的世界照亮了一瞬。
滴答！！
有人好似听到了这个声音，于是他边走边注视着地面。
滴答滴答！！
又是同样的声音响起，地上也出现了暗痕，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了几分。
雨来的很快，来的很急，哗啦啦地就下来了，伴随着不断闪过的雷电和轰鸣声，浸湿了大地。
路上的行人有的直接躲进了附近建筑的屋檐下，不停地拍着被淋湿的衣袂，有的抱着脑袋开始狂奔起来不知去往何处，只有少数几个撑这纸伞的人还在慢悠悠地走着。
雨很大，大的让本来平整的大街都积起了一滩滩的水池，大的让本来纷扰城市变得安静了不少，大的让每个被淋湿的人不住地破口问天。
牧夜依旧坐在那个胡同里，他听不到雷声，听不到雨声，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了那里。
雨水顺着他那乌黑的短发流过脸额，流过脖颈，流到了身体里，身后的石墙淌着屋顶顺流而下的雨水将他的背面浸泡，身下的石路积起了一小滩水。本就衣着单薄的他他片刻间便湿透了。
春天的雨水很凉，但此刻更凉的或许是他的心。
失落和苦痛交织，在他的心中不停地缠绕，他似乎失去了思考，如同一缕孤魂野鬼，世界都好似与他脱节。
雨还在一直的下，牧夜还一直地坐着，淋着雨望着眼前被打湿的斧柄和斧头，愣愣的，愣愣的。
忽然，雨好像停了，一瞬间就停了，饶是愣愣的牧夜也不禁有了一丝的反应。
他眼球微动缓缓向上，视线从地上的斧头开始向前，路过自己的粗布鞋，穿过了脚尖，看到了一双雪白的鞋子。
这双鞋子不能算很白，因为它被雨水打湿所以有了一丝的暗淡，并且天色昏暗人影遮蔽，它又暗了一分，但它在牧夜眼中却是那么的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牧夜的眼睛猛地放大，抬起了头。
入眼的是一名右手撑着纸伞一身雪白的英俊男子，他的脸在此刻竟比衣服还有白上一分，显得尤为突出。他咪笑着望着牧夜伸出了左手。
牧夜那麻木的神色也终于有了波动，他亦伸出了左手死死地抓了上去，顺着那人的力量将身体一带，站了起来。
“你死哪去了？”牧夜的眼神中带着小忧郁，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喽！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我被你弄疼了！你轻点！”林辛眉头一抖，将左手一缩，从牧夜那被雨水浸泡过的手中窜了出来，不住地甩着手臂。
其实只要牧夜不松手林辛也根本缩不回去，不过既然他人就在面前，那自然也不需要抓的这么紧了，反正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你不就是输了吗？需要这么沮丧吗？”林辛活动了一下左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有在？”牧夜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林辛的问题，反而将问题推给了他。
“我没在，不过刚刚在来的路上问了一下别人而已，人家稍微一形容我就知道那人肯定是你了。”林辛见牧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追问摆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回道。
也是，像牧夜这般面孔再加上完全不符合他的一身穿着还有斧头，想要找出第二个人恐怕都比登天还难了。
“好吧！所以你现在回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是要带我去找仙人吗？”牧夜有些兴奋向前迈了一步，和林辛间的距离顿时只有不到十寸，眼神闪光直直地盯着林辛。
牧夜要比他高半个头，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实在太有压迫力，林辛顿时一个激灵，退后了半步。
“你问就问嘛！需要靠这么近吗？我可是个守信用的人说了带你去自然说到做到。”
第十四章 人靠衣装
“真的吗？”牧夜完全不顾林辛的介意一把将他的双肩抓住，本来阴沉的脸蛋顿时如同向日葵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本来还想反抗一下的林辛顿时定在了原地，他完全被牧夜的笑容给惊呆了，此刻的他甚至都已经听不到一旁的雨声，只能听见自己左胸那不断传来的心跳声。
林辛右手一松险些将伞摔落，好在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把伞抓稳了，不过还是让伞敲到了牧夜的脑袋上。
牧夜也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敛了神色退后了一步，不过他的眼睛依旧冒着金光，目光灼灼地望着林辛。
刚刚的狼狈让林辛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两声说道：“你这斧头还要吗？”
“要！”牧夜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连忙弯下了腰将那斧头又别回了自己的腰间，而另外半截的斧柄则直接塞进了早已经湿漉漉的衣服里，然后又带着一丝兴奋直盯盯地看着林辛。
林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身体一转朝着胡同外走去，而牧夜则静静地跟在了他的身边，至于为什么不是身后，自然是为了挡雨喽。
两人很快便走出了胡同来到了大路上，此刻雷声远了，天也亮了，雨也小了，有些离家近的人从建筑的屋檐下冲了出来，遮挡着脑袋一路狂奔，溅起了无数的水花，甚至有不少小孩撑着伞在雨中嬉笑打闹，城市在这些人的带动下渐渐又焕发出了生机。
雨天从来不讨人待见，特别是大雨滂沱更会让人感觉讨厌，但雨天之后世界却又像被清洗过一番显得更加的迷人。
特别是那空气，甚至还会带着一丝清香，哪怕这可能是错觉，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空气是最为清新的。
牧夜深吸了口气，甩了甩头，跺了跺脚，拧了拧衣角和裤脚，这就算是将身上的雨水解决了。
“你要不要换一件衣服？如果没钱我可以先给你垫着。”林辛在一旁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开口道。
“不必了，这些都不重要！”牧夜摇了摇头，他确实对这些不在意。
林辛低头思索了片刻忽然严肃地说道：“不行！我们可是要去见仙人的，你这身行头实在太难看了，到时候人家嫌弃你不让你见怎么办？”
牧夜一听面色一沉，心里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你...借我点吧！你放心！！我肯定会还的！！”牧夜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了，并且十分认真地给出了承诺。
“一套衣服而已，我送你便是了，走吧！”林辛笑了笑，大步迈出不给牧夜再说话的机会。
牧夜站在原地，淋着小雨，望着林辛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的温暖，这种感觉就像是柴伐大叔和杨浩送他食物时的那种，一种朋友的温暖。
牧夜匿笑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并且没有再说话。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贩卖衣物的店铺，有些微胖的掌柜子一眼便看出林辛器宇不凡，猜测应是个贵主。
而看到牧夜时他却先是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因为牧夜那脸蛋和他的衣着实在不相匹配，让他这个卖衣服的人看的心底净生疙瘩。
掌柜子很快从柜台前走了出来，来到了两人面前咪笑着说道：“两位是要买什么呢？本店新进了一批货，都是城里最顶级的裁缝制作的，二位需要看看吗？”
掌柜子说话的时候至始至终都是看着林辛，因为他知道付钱的肯定是他，绝对不可能是穿着破烂的牧夜。
至于穿着得体的林辛，身边为什么跟着一身破烂的牧夜，这就不是他需要想的了，不过他偶尔听说某些大户子弟有些特殊的癖好，看了看牧夜的面孔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不必了，你去帮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顺便拿条毛巾让他擦。钱不是问题！”林辛指了指牧夜，然后将纸伞往门边一靠，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旁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好嘞！这位公子里边请吧！”掌柜子的笑容更甚，根本不在意林辛的无理，因为他听到了最想要听到的话，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牧夜也不耽搁，便随着掌柜进了内堂，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掌柜便带着牧夜走了出来，还在喝茶的林辛一抬头猛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你穿的是什么啊？！！”林辛被茶水呛的直拍胸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刻的牧夜穿的一身宽大的白绸衣，但奇怪的是这件绸衣并没有扣子，中间完全的镂空的，将牧夜的胸膛完全暴露了出来，而更奇怪的是这件衣服本身做的很薄，能隐约地看到牧夜的整个上身。
而他的下身则穿着一条异常宽大的黑色丝织裤，若非腰部有一条细绳系着，那它一定会掉下来。
“这挺好的啊！我就是喜欢宽松的，这样不会影响身体活动。”牧夜还甩了甩手看上去十分满意。
“给我去换一身正常点的！！”林辛过了片刻终于缓回来后恶狠狠地瞪着掌柜，一字一顿地说道。
掌柜被林辛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冒出了冷汗，心想：难道是我想错了？
“抱歉抱歉！公子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换一下吧！”掌柜连忙赔礼道歉，他可不想惹怒了金主。
“这位公子我们进去再换一下吧！”掌柜看着牧夜轻声道。
牧夜自然看出了林辛生气，但是却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既然他不喜欢那就换吧！于是他也没再说什么便和掌柜又进了内堂。
“哎失算啊！我早该想到的。”
牧夜两人走后林辛轻抚额头一脸的黑线，刚刚掌柜的眼神中他已经猜出了大概，本来身为大户人家的公子他又怎么会没听过一些传闻呢！
“都怪牧夜这张脸，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谁还会误会啊！”
林辛气愤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心中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这次牧夜进去的稍微有点久，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牧夜才和掌柜走了出来。
此刻的牧夜换了一套黑色云纹劲装，稍稍有些紧致的衣服将牧夜的轮廓完全地勾勒了出来。
但这些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牧夜那略带忧郁的眼神，恰恰好与这套服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整个人一下子便从原来极致的矛盾中变到了极致的完美，虽然腰间还别着半截的斧头但这丝毫不影响。
看着如此的牧夜，林辛都已经忘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整个人就好似看到了一座金山一样，眼神没有丝毫的晃动，直盯盯看着牧夜。
一旁的掌柜看到此景心中松了口气，又想：看来我猜的应该没错，只是猜错了衣服而已。
第十五章 梦妍的异动
“怎么样？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牧夜有些着急地问道，因为再换衣服上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他怕耽搁太久会见不到仙人。
“好！非常好！简直太棒了！”
林辛缓回神来将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放，茶水飞溅到他的手上，但他全然不在意这些，起身笑盈盈地看着牧夜，如同看着一个艺术品一样目不转睛。
“那我们快走吧！”林辛直直的眼神把牧夜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一步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林辛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道。
“啊！！好好好！你轻点嘛！疼！掌柜，这是你的！”
林辛撇开牧夜的手，揉了揉肩膀，从胸前掏出了一锭黄金，直接扔给了掌柜。
掌柜连忙弯腰接过，在手上搓了搓，然后双手捧住拽的很紧，笑的将两个眼睛就挤进了眼窝。
而相反牧夜则将两个眼球都挤了出来，嘴角不停地抽搐。
赔大了！！
看着牧夜心痛的表情，林辛匿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说着林辛便先一步朝着店外走去，此刻雨已经停了，路上的行人再次熙攘起来，明媚的阳光从那渐白的飘云中洒落，世界再次被点亮，光明再次重现了人间。
所以林辛也懒得再要那纸伞便对掌柜说：“这伞便放你这里了，如果今天回来时还有雨我便来拿，如果没有那就送你了。”
“好嘞！公子！”
掌柜连连点头，笑盈盈地将两人送到了店外，直到看到他们两人消失在街道的另一侧这才转身走进了店里，望着门边已经不再滴水的纸伞他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之前买的那些东西都哪里去了啊？”
这事牧夜一直想问，但奈何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哦！那些我都随手送给路上碰到的小孩了，太多不方便，而且带着这些去见仙人总有点奇怪。”
林辛一脸随意的样子，让牧夜又一阵心疼嘀咕道：“送我也好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险些被发现的牧夜一阵尴尬，连忙将头瞥到了一旁。
林辛一脸的疑惑，摇了摇头开口道：“此去东南方，你一定要跟紧我，不然可能会走失的。”
看着林辛有些严肃的表情，牧夜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行走，两人很快便窜进了小巷里，佳岚城可不小，这里的小巷更是多的惊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迷路。
但牧夜发现林辛的脚步没有一刻的停顿和犹豫，仿佛对这里十分熟悉。也不知行进了多久，两人穿过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后竟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片空地不大，一眼望去都是坑坑洼洼的黄泥，雨后沾湿的泥土散发着一股粗糙的味道，但这里却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恶臭。
林辛和牧夜面色一沉但却并没有瞬速离去，因为他们都看到黄泥地上还趴着一个人，但牧夜却是一眼便看出这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一具名为萧起的尸体。
“他怎么被人扔在了这里？！！”
牧夜大惑不解，按理来说城内的官府也应该将他的尸体安放好，然后等他的亲人来认领才对，为何会直接丢弃在这里呢？
“你认识他？”林辛捂着鼻子问道。
“嗯！他叫萧起，是参加比武大会的人，被人打死了，但没想到他的尸体竟然被扔在了这里。”牧夜一边说一边缓缓走上前去。
“你要干什么？”林辛疑惑，不明白牧夜为何上前。
“他的死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还是帮他一把吧！”
此时牧夜已经走到了萧起的身边，只见萧起衣衫凌乱，想必身上的东西已经被人搜刮过了，刚刚的大雨将他浑身湿漉，身下的鲜血和泥水混合交融，变成了一种恶心的褐色液体，显得尤为渗人。
牧夜弯下腰想要将他的身体翻正，但在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他好似被针刺一般，条件反射地将手缩了回来。
“怎么了？”林辛一直看着牧夜，对他想做的事情到并没有反对，但刚刚他却发现了牧夜的异常，连忙问道。
“没事！”牧夜淡淡地回道。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如同清峦山脉上奔腾而下的北清河，不断地爆裂，轰鸣。
刚刚他触碰到萧起的一瞬间体内的梦妍竟出现了一丝波动，而后在瞬息间牧夜感觉到有一个东西从萧起的身上通过肉体的连接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这是梦妍第一次有了反应，但牧夜万万没想到这个反应竟是从尸体上来的，这让牧夜总觉得有些不详，但好在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于是依旧表面镇定，让人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再次伸手去触碰萧起，这一次没有任何异常，他心中松了口气，双手稍稍发力将他翻了过来。
看着萧起那面部全非的样子牧夜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默哀了片刻。
此刻天空的阴云散去，已经有不少的光辉洒落到了空地的北面，牧夜起身决定在这里为他挖一个坟。
雨后的泥土松软了许多，牧夜从怀中掏出了半截斧柄，不消片刻便挖出了一个两米长的小坑。
他抖了抖斧柄上的泥土，又在附近抓了一把野草，将沾上的泥土擦去，直到再难清理才塞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后牧夜便将萧起的尸体拖进了坑里，将他平放，并将他两只扭曲的手相叠放到了腹部，而后又默哀了几息，便徒手将一旁挖出来的泥土推进了坑里，盖在了萧起的身上。
整个过程林辛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牧夜那不断抖动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好似有一种极为珍贵的东西就在眼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看向牧夜的眼神越发的光亮，两手不约而同地紧了一紧。
很快萧起就被完全掩埋，牧夜本想立个木碑，但一想边上应该还有人住，没有人会想住的旁边有个坟吧。
“先这样吧！有空我会去找你亲人的消息，到时候让他们来将你带走吧！”
牧夜再次默哀后找到了附近积水的小谭，洗了洗手，然后来到了林辛的身边。
“走吧！”
“嗯！”林辛点了点头便带着牧夜又窜进了另外一边的小巷里，身后的空地很快便被四周的建筑遮掩，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