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热战
众人商议部署到很晚,等到帅佐们都走完了,徐谦揉揉发酸的太阳穴,走出帅帐,他突然感觉营后有一股异样的气氛,然后不断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徐谦大吃一惊,莫非陈家坞的骑兵来偷袭了?可是他们是怎么到达自己的身后的?
陈家坞的骑兵要到达徐谦的背后必须往北走再往东,绕一个大圈,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他不相信陈家坞为了对付他如此大费周章。
在这时,郗超兴冲冲地跑来,没有留意脚下,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很快爬起来,双手拍了拍,来不及掸去身上的尘土,朝徐谦的招手道:“徐兄,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他一瘸一拐地跑来,徐谦赶紧扶住他,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似乎是大喜事一般,他问道:“什么来了啊?”
“马、马......哦……不、不,骑兵来了,我父亲的骑兵来了!”
他太激动了,出发之前让母舅去问父亲借骑兵,母舅说祖约的地盘父亲肯定不会派兵,但是他还是去了,一则徐谦救过他一命,他尚未报恩,另外他想留一支骑兵在昌兴城帮助郗超,陈霸天欺人太甚,根本不把郗超放在眼里。
徐谦激动起来,怎么忘了郗超可是高官二代呀。
“来了多少骑兵?”
这时候崔荣平也跑了进来,郗超赶紧道:“是舅舅去带来的,问他!”
崔荣平见过礼,然后道:“幸亏没有来迟,徐堡主,我带了一千骑兵前来助战!”
郗鉴大都督似乎小气了点,才派一千人,不过终归是骑兵,现在自己的力量增强了,部署要有所调整。
“崔大人辛苦,挽飞云堡于悬崖绝壁,里边请!”
同时他把帅佐和各位统领都请来商定新的作战方略。
其他人到场后听到有骑兵助战,一时自信心增加不少。
徐谦把自己的作战方案详细讲给众人听,方案的重心在陌刀队和其他兵种的配合,众人听了之后都心有疑虑,陌刀队只有五百人,能担起重任吗?可是明天肯定是要决个胜负,徐谦的出奇制胜之法也许能够奏效。
议定完毕后,徐谦派人再一次夜闯陈营,去到萧家堡报告了计划,约定飞云堡部队所在方向冒起浓烟之时,萧家堡全军出堡攻击。
萧彪对徐谦大胆的想法也是存有疑虑,不过他本就不想再憋屈地躲在堡中,想要痛快一战,因此痛快答应了。
陈霸天知道飞云堡的人再次闯营,下令全军严阵以待,绝不让报信的人再回去,徐谦太小看他了!
可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人出来,原来徐谦早就让报信之人不必返回,他相信外公会和他配合。
陈霸天弄不清他搞什么鬼,可是都不重要了,凌晨用过早餐,陈军再次黑压压地涌向了飞云堡。
依然是争夺对壁垒的控制权,这次陈霸天下了血本,大批弓手弩手长茅手一起上,掩护挖壁垒的士兵,而且连军队中惩罚逃兵执法军也派上跟在后面,一旦有士兵回逃就砍死!
徐谦的特卫营和新军一直冲在最前,随着战斗的深入,人员损失也是越来越大,徐谦感到心痛!
终于,壁垒到处出现坍塌,陈军从破坏处不断涌入,双方进入短兵相接,而那些壁垒在持续的破坏下则完全坍塌,失去了防护作用。
陈霸天见此大喜,下令道:“击鼓,让步兵向两边移动,给骑兵让开道!我要让飞云堡的人都死在马蹄之下!”
一阵鼓声传来,陈家坞的士兵赶紧边打边往两边移动,他们可不想丧生在自己的骑兵之下。
徐谦看见陈军那边烟尘滚滚,知道骑兵马上就要进攻,便让弓箭手准备。
他的计划就是通过一层层阻碍尽量消耗骑兵的力量,然后用陌刀队砍杀。
骑兵由陈柏带领,远远地冲向这边,飞云堡一阵箭雨撂倒几十个骑兵,但他们是轻骑,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冲出了箭雨的范围,然后越过坍塌的壁垒往里面冲锋。
飞云堡营里也传出一阵鼓声,步兵纷纷撤离,一支骑兵冲了出来,和陈家坞的骑兵厮杀在一起。
陈霸天大出意外,一夜之间哪里冒出来了一支骑兵,不过他粗略一看,对方人数明显要少好多,几乎是两个骑兵打一个的状况,这简直就虐杀呀!
马上作战,马和人的体力消耗都非常之大,二打一之下更是如此,飞云堡的骑兵不断有人落马。
崔荣平捂起眼睛,好不容易求来的骑兵,准备给外甥留的家底啊,徐谦你给我争气点,若是打败了,真是没脸见大都督呀!
徐州和青州接壤,那里有一股独立于后赵和大晋的势力,郗鉴的骑兵长年和他们作战,算是比较强悍的,所以尽管伤亡惨重,也把敌人搞得元气大伤。
徐谦看着自己这边一半的骑兵已经损失,于是传令击鼓,那些骑兵闻鼓仓皇向两边逃走,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实在这相当于自杀的对战中。
陈霸天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镇南王刚才也是一阵紧张,现在大局已定,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边娇艳的陈啸天,今晚可以安心地和他春宵一度了……
陈家坞骑兵想要追击逃跑的飞云堡骑兵,被陈柏呵止,他的目标是中军大帐。
等到飞云堡的步兵和骑兵都散去,他却被眼前一幕搞得有些发呆,只见对面许多士兵整齐地排列成一个方正,每个士兵都是从头到脚全身盔甲,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长长的刀,而徐谦则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前面。
妄想以步兵对付骑兵,徐谦也太异想天开了,而且粗略计算,人数只有五百人左右,瞧他们那副笨重的样子,防护地严实又有何用,还不是活靶子,那些长刀看上去银光闪闪,一定很薄很脆,估计砍了两三次就废了,他自己虽然损失了一两百人,马和士兵体力都严重下降,可是对付这种华而不实的军队还是绰绰有余。
陈霸天和镇南王看到这一幕也吃了一惊,徐谦这人花头精还真多,又搞出一些什么古怪的东西,可是这有用吗,拿着一把长刀就能挡住我的铁骑?
飞云堡的帅佐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陌刀阵,昨晚徐谦和他们讲了陌刀的厉害,并且当场演示了一番,帅佐们和崔荣平等仍然将信将疑。
陈柏在阵前喊道:“徐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走,那就怪不得老子了!”
徐谦怕拖延下去他的骑兵会恢复体力,便骂道:“你们陈家坞作恶多端,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你还是快快下马受死吧!”
123 灭之
“黄口小儿,不知死活!”
陈柏把脸一沉,举起手向后挥了挥。
“兄弟们,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踩成肉泥!”
姜凌云作为陌刀队的统领,和徐谦并排站列在最前,他双眼紧盯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战马,呼吸有些沉重,心脏狂跳不已,甚至手都有些发抖。
徐谦看着他好像连刀都拿不住,说道:“老姜,怎么,害怕了!”
“老子是激动!第一次拿刀砍人砍马,那滋味一定非常美妙!”
姜凌云是大大咧咧的人,以什么为己任根本不是他考虑的事,他只在乎自己爽不爽,这些天看着其他人不停参加战斗,而陌刀队就像一个摆设,他极其不爽,如今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他爽到停不下来!
“我想你也没有那么怂,整个飞云堡可是要靠你来挽救,你要给老子争气点!”
“哈哈,老子成了救星了,老子要爆发!”他回头喊了一句:“兄弟们,把这群狗杂种大卸八块!”
“吼!吼!吼!”陌刀队士气昂扬!
陈柏冷笑,双脚一夹马背,率先朝陌刀队冲去,其他骑兵也跟着策马冲出。
姜凌云感到大地在颤抖,一阵狂风从平地席卷而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骑兵狰狞着脸......十步,到了!
姜凌云闪身避开当头马的冲击,把它交给后面的士兵,就这一刹那间,对方后面的骑兵已经赶到拿刀劈了下来,由于前方骑兵的阻挡和刚才战斗的消耗,战马速度不快,有些疲软,姜凌云挥刀迎上,双方兵刃相接,对方只觉得陌刀势大力沉,“当”的一声,刀断成两截,没等他惊讶的表情上脸,他只觉得脖子一凉,陌刀已经将他上半身斜劈成两半!
姜凌云自己都被陌刀的威力吓了一跳!
对方骑兵看见同伴的死状,惊怒地冲了上来,姜凌云依葫芦画瓢,兜头就砍,对方拿刀格挡,刀身再次断裂,他却比同伴聪明,早已做好准备把身子一斜,刀身沉重,姜凌云收势不住,陌刀直接砍向马颈。
“噗!”
马脖子瞬间断折,马血从颅腔中向四方迸射,溅得骑手和姜凌云一身的热血。
无头马摇摇晃晃地倒下,骑手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满心的骇然,这什么鬼刀,连马都能砍成两截!这仗怎么打!
赤手空拳的骑手只能向后逃跑,身边同样是许多失马的同伴。
后边的骑兵不知道前面什么状况,还是不停往前冲,甚至把逃跑的同伴撞到踩死,而当他们进入陌刀队阵营之中时,就是进入了一个大大的绞肉机,陌刀队员们已经渐渐熟悉了战法,信心也成千成百地增长,所以后面冲入的骑兵全是人马俱碎!
陌刀队员们一个个砍得起劲,鲜血染红了盔甲,浸湿了面庞,姜凌云伸舌头舔舔唇上鲜血,大呼道:“爽!”
徐谦也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人多少马,他力量巨大,使起陌刀来动作没有任何迟滞,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普通人舞动木剑一样轻松自如。
骑兵不断投入绞肉机,在陈霸天看来,他们是不断推进,所以徐谦的什么奇异部队大概已经被踏平了。
不过不久之后,就有许多骑手见鬼了似得冲出骑兵队伍,而此时,陈霸天不知道的是他的骑兵队已经只剩下最后几百人,而陈柏早已淹没在马和同伴的尸体之下……
飞云堡众人看得呆了,这是什么武器,如此逆天,砍起骑兵来就像砍稻草人一样,差不多两千骑兵就这样变成了一堆血肉,战局就这样轻松地逆转了!?
徐谦退出战场,浑身血淋淋地走到中军帐前。
“燃起烽火,同时击鼓,步兵、骑兵一起反击!”
战鼓咚咚,郗超的骑兵返回来朝陈霸天军营冲去,现在该是反虐的时候了!
陈霸天看到自己的骑兵消失在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派出一名斥候前去探看,此刻斥候正狂奔回来,后面还跟着一支骑兵,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骑兵胜利归来,待到看清楚之后,不禁脸色大变,他不明白自己的骑兵到底在干什么,居然放对方的骑兵过来!
“太守,王爷,快跑,骑兵全军覆没了!”斥候远远喊道,突然后方一支冷箭射出,将他射倒在地。
陈霸天脸色大变,急忙喊道:“撤、快撤......不,让步兵营上来顶上!”
他这是要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镇南王叹息一声:“看来他的奇兵奏效了,功亏一篑!”
他也拨转马头,喊上陈啸天,一起玩陈家坞撤去。
萧彪看见了烽火,惊喜道:“好小子!居然成了......让儿,通知全堡士兵,毫无保留,全线出击!”
等他们打开大门,陈家坞士兵已经在仓皇后撤,萧家堡众人受够了委屈和恐惧,此时全部情绪释放出来,疯狂地喊杀着冲向陈军!
败军如山倒,几千人的队伍被追兵分割包围,死伤无数,骑兵不管他人,而是冲到逃兵最前方去截杀陈霸天。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镇南王跟在陈霸天身后,眼珠一转,朝陈啸天使个脸色,头一歪,两人偏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落荒而逃。
罪魁祸首是陈霸天,他们逃了不会有人惦记。
陈霸天以为镇南王仍然跟在后面,骑马边跑边大声说道:“王爷,这次是我粗心大意,太过仁慈,早知道一开始就要先灭了飞云堡的军队......这次回去容我整兵再战,一定会拿下萧家堡和飞云堡,还希望王爷再借我三千骑兵作战......”
没有听见回应他扭头一看,除了几名亲卫,镇南王和陈啸天早已不知所踪。
“大人,王爷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陈霸天“呸”了一口道:“羯鬼果然不可信,居然弃我而去,哼,老子不要你仍能东山再起!”
这时候一个亲卫道:“太守不好了,追兵来了!”
陈霸天吓得屁滚尿流,急忙下令道:“拦、拦住他们,本太守重重有赏!”
亲卫只剩下十几人,追兵黑压压看不到头,怎么可能挡得住?
一个亲卫道:“太守,小的感谢您这么多年的知遇之恩,可是眼下跑是跑不了了,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关系最为亲密尚且如此,小的为了保住性命只好对不起太守了!”
他在马上鞠了一躬,滋溜一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其他亲卫没想到逃跑的理由还这么高大上,纷纷引为己用,然后作鸟兽散。
“你们......”
他哀叹一声,却无计可施,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只得继续逃跑。
陈霸天后悔没有多找几个替身,自己仍然小心不够!
跑过一段斜坡后,马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呼哧呼哧跑不动,他仍然使劲挥舞着马鞭,不一会儿,哪马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上。
他爬起来往两边山上逃去,突然面前一阵箭雨,把他逼得后退。
“站着,再不停下就射死你!”
......
萧家堡和飞云堡一起全歼陈家坞军队,然后不作任何停留,开到陈家坞,剿灭了剩余的守军,占领了陈家坞。
这里有几千户平民,如果保留陈家坞,他们可能会再度起来反叛,所以萧彪和徐谦商定将这些人分成两批充实萧家堡和飞云堡,把所有财物拉走,然后一把火烧毁了陈家坞。
124 白头公之谋
经此一役,两家都实力大增,联合起来远远超过了柳家堡,甚至在整个豫南都排到了前列。
树大毕竟招风,祖约知道了战果后大为惊慌,派使者来指责萧家堡和飞云堡挑起内战,屠杀同胞。
对此徐谦早有准备,他把那些骑兵的头颅一部分送到许昌,让祖约看看他们杀得是什么人,是否挑起内战,祖约心知肚明,仍然谴责他们不该烧毁陈家坞,实际上他是对两家分光了陈家坞的人和财不满。
徐谦将一部分人头交给郗超,让他带给大都督请功。
看到这些头颅大都督明白了此战实为粉碎了一个阴谋,而且郗超杀了这么多胡人,功劳巨大,对他和崔荣平擅自动用骑兵一事不再追究。
祖约对郗鉴放骑兵进入谯郡帮助飞云堡非常不满,却一时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生气。
徐谦为了缓和和祖约的关系,给他送去大量的黄金,并且承诺每年都送财物,飞云堡现在仍然不够强大,若是祖约懊恼了找个借口发兵来攻,就算联合萧家堡也打不过他,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
祖约一向觉得一切都是生意,他发飙的目的既然达到了,就息事宁人,随他飞云堡爱干嘛就干嘛去!
按照郗鉴的意思,陈霸天和羯人的人头都由郗超一起押送到建康。
东晋小朝廷里虽然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但是一致地痛恨羯人,对于勾结羯人的堡坞一向零容忍,所以陈霸天一到建康,就被拉出来游街十天,最后吊死在广场,曝尸一个月!
郗超因为功劳巨大,被留在朝廷任职,这里面一方面是朝廷讨好郗鉴大都督,另一方面,朝廷对豫南根本不重视,有好的人都拉到南方,他们重点是要保住长江以南的区域。
郗超请求将太守之职让给徐谦,朝廷征询郗鉴的意思,因为毕竟北方现在都由郗鉴做主,他觉得徐谦在军事上的确是个人才,想招为己用,于是同意了。
徐谦对做太守了无兴趣,便以年轻资历浅为由推辞,把萧彪推荐给了郗鉴。
居然还有不要做高官的年轻人,郗鉴大为惊奇,他知道萧彪是他外公,德高望重,此役也出力不少,所以慨然同意,并且邀请徐谦来徐州作客。
徐谦想,郗鉴就是豫南实际的皇帝啊,想让谁做太守就做太守!
萧彪非常开心,一场祸事变成一连串的喜事,老都老了还弄个太守当当,虽然是外孙不当才轮到他,说起来很没面子,可是他不在乎,有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么!
由于特卫营、新军和陌刀队表现太过出色,飞云阁第一次会议上众帅佐提议将其他的军队也分别筛选纳入到这三个兵种,军队职业化的建议全票通过。
飞云堡人口增加了将近一倍,而且经此一役,其他堡坞不断有人投奔飞云堡,有人才能谈发展,飞云堡不缺地不缺钱不缺兵器不缺粮食就缺人,按照目前的状况,可以想象几年后飞云堡的有可能跻身豫州第一大堡。
幸而飞云堡的人才储备丰富,余南溪的学校培养出来不少优秀人才,所以飞云堡纵然突然扩大也没有显现出任何乱象。
萧让磨着萧彪将萧家堡交给徐谦,他自认没有才干,萧家堡没有前途,萧彪已经完全心动了,萧家堡姓什么没有那么重要,能够平稳地存在下去才是关键!
当萧彪将想法和徐谦沟通了之后,徐谦也觉得联合才能强大,于是徐谦担任了总堡主,萧家堡堡主为萧让,飞云堡由余勇担任,这倒成全了余沧海一直想让余氏当堡主的愿望。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联合堡终于走上了正轨,徐谦把张云、刘宏和余青山找来,和他们说了最重要的事:发展重骑兵。
人员和物资由张云调配,刘宏负责锻造甲衣,余青山需要训练骑兵。
重骑兵对战,完全靠的是双方的冲撞,而且双方穿着厚厚的甲衣,一般不用刺穿性的兵器,比如刀剑长矛之类,因为他们很难刺穿甲衣,取而代之的是用棒、锤之类的撞击性兵器,直接打在甲片上,受力面积大,甲片容易被击破,即使甲片看起来完好无损,被打之人恐怕五脏六腑早已震伤,大家看隋唐英雄传,秦琼用的是双锏,李元霸用得是双锤,就因为隋唐之际重骑兵仍然风行。
铁甲的作用相当重要,甲片当然是越厚越好,只是马和人的沉重能力是有限的,所以甲片总重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不能再增加。
徐谦把一种冷锻甲的技术传给刘宏,这种技术发明于宋代,不同于以往加热锻造,而是采用冷锻的方式,这样制成的甲片,在同等重量下甲片密度更大更加有韧性,可以减少捶打受到的伤害。
大家听了之后都惊喜异常,如此一来联合堡的重骑兵战力将非常值得期待。
其实,现在骑兵建立最缺的还是马,这个问题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只能把现有的两千多匹马用起来。
......
人怕出名猪怕壮,徐谦的战绩和联合堡的兴起引起了朝中一些王公贵族的注意。
这日,南顿王司马宗一人来到皇宫的后花园寻找小皇帝。
司马宗已经五十多岁,满头白发,是六岁的小皇帝司马衍的爷爷辈。
小皇帝正在花园里和太监宫女玩捉迷藏,一看见司马宗就喊着扑向他:“白头公爷爷来了,白头公爷爷来了!”
司马宗很会逗小孩玩,每次都能把小皇帝逗乐,所以小皇帝很喜欢他,又因他满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很奇特,所以亲切称呼他为白头公爷爷。
“来,抱抱!”
司马宗抱起小皇帝亲了他几下,硬硬地胡子扎得他脸颊发痒,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皇上,外面太阳大,我们去御书房玩吧!”
小皇帝奶声奶气地道:“好!”
司马宗抱着他离开,太监宫女们赶紧跟上,领头的太监主事心里开始暗暗叫苦,这位白头公行事霸道,与当朝国舅又不和,经常会让他们难做。
国舅爷乃是当朝太后的亲哥哥,中书监庾亮,虽然小皇帝由几个顾命大臣共同辅政,实际上皇帝的日常生活都是国舅在安排。
到了御书房门口,司马宗回头道:“我和皇上在里面玩一会儿,你们就不要进来了!”
太监主事哀叹一声,果然又来了,他赶紧上前躬身道:“王爷恕罪,国舅爷有令,让奴才们一刻爷不能离开皇上,王爷若是要和皇上玩,奴才们最好也在里面看着。”
司马顿心里暗骂他们是庾亮的走狗,他没回他,而是问小皇帝道:“皇上,白头公爷爷给你一个人讲故事好不好,这些人在会很吵的!”
小皇帝很喜欢静静地听这位慈祥爷爷讲故事,所以拍着手道:“好呀好呀,就我和白头公爷爷,其他人不准进来!”
主事太监紧张道:“皇上,国舅爷说了您必须随时随地和奴才们在一起,若是国舅爷知道奴才们离开您非打死奴才们不可!”
司马宗想和皇帝单独相处是有用意的,他知道今天庾亮不在御书房所以才进来,这几个奴才每次都要阻拦坏事,他气得白胡子抖动。
“混账!张口闭口国舅,皇上的话你们都不听?国舅爷难道比皇上还大吗?”
主事太监只能陪笑道:“王爷,皇上的话我们不敢不听,国舅爷的话我们也不敢不听,还请王爷您不要为难我们!”
南顿王把皇帝放下,蹲下来拉着他的小手,一脸悲伤道:“皇上,这帮奴才不让我们单独相处,恐怕臣的故事也讲不了了……”
主事太监在心里直骂这个白毛老头,讲个故事而已,哪一定需要两个人独自相处,他就是想和皇帝讲国舅爷的坏话,让皇帝恨国舅爷,国舅爷也知道这事,所以才要他们看牢皇帝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他。
小皇帝不懂这些,一听白头公爷爷不要讲故事就急了,他学着平日里舅舅教他皇帝应有的语气神态道:“大胆奴才,朕要做什么事你们胆敢干涉,你们惹白头公公爷爷不高兴朕就没有故事听了!”
主事太监吓得跪下磕头道:“皇上,不仅是国舅,太后也叮嘱了,否则奴才不敢这样一再阻拦呀!”
一听抬出了自己的母后,小皇帝有点怂了,眨了眨眼睛,一时有点犹豫。
司马宗自言自语道:“最近看了个老虎变人来到城里的故事,可惜没机会......”
小皇帝脑中闪过一个虎头人身的家伙,不对,也许变成人是另外的样子……不管怎样,这个故事他非听不可!
他咬咬嘴唇,拉住司马宗的手往里走,边走边回头道:“朕自会和母后解释,尔等不许来打扰,否则朕让舅父打你们板子!”
主事太监没法,只能立在原地干着急,司马宗露出轻蔑一笑,跟着小皇帝走入御书房。
到达里面,司马宗把小皇帝抱到御座上,然后跪下磕头不起,小皇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自己面前这样,可是白头公好像没有犯错呀!
“白头公白头公,你跪那里干嘛,快给朕讲故事呀!”他有些着急。
司马宗趴着没动,嘴里说道:“皇上,虽然您只有六岁,可是古今帝王都是生而知事,所以皇上您应该已经很懂事,先皇大行不久,奸臣庾亮就把持朝政,排挤我司马皇室,司马诸王空有名头,实则不如豪族一分支,皇室脆弱,没有人支持皇上,老臣先后跟随两位先皇,如今更愿以一腔热血恢复皇室威严,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司马衍人很聪明,皇室脆弱的话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所以他懵懵懂懂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好像做得很憋屈,事实上他感觉不到憋屈,是别人替他憋屈,说得多了,他也真感觉憋屈了。
“白头公你起来,朕知道了,等朕长大后一定不让舅舅再管这管那,朕会有很主见......好了,现在来给朕讲故事吧!”
毕竟是小孩的心性,撑不住严肃一会儿。
司马宗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皇上,等您长大了,庾亮的根基就更为深厚,所以一切行动宜早不宜迟,臣想效仿先帝,引江北的流民豪帅为外援,如今谯郡有个联合堡厉害异常,老臣想把堡主徐谦约到南岸商谈合作,至于具体事项臣已拟好,只要皇上在上面盖个大印,臣割血染书,徐谦一定会来面臣,届时有了江北武力的支持,我们皇室一定可以中兴!”
小皇帝屁股早已坐不住了,什么江北什么合作他统统不懂,他只想听故事,早知道白头公和自己进来是说这些无聊的话,他就不该冒着被母后责骂的危险离开那些太监……
“白头公,章在那儿,你自己盖!盖完快点讲故事,不然朕要出去玩躲猫猫了!”
司马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敲了敲麻木的腿站起来。
“皇上圣明,老臣就自己动手了!盖完就讲故事!”
他拿起皇帝大印,蘸上印泥,端端正正地在写好的文书上按了大印。
他拿起文书吹了吹有些潮湿的印记,心里得意地想道:“平日里讨好小皇帝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不就皇帝的章想盖就盖么,哼哼,庾亮,本王又将多一个厉害的盟友,总有一天,大晋的权力会在本王手中!”
印泥差不多凝固后,他折好文书塞入怀里,阴鸷的面孔立即变得慈祥可爱。
“好,皇上,现在我们开始讲故事......”
目的达到,司马宗急着要去做事,于是胡乱给他讲了一个已经讲过的故事应付一下就自顾自走了。
小皇帝气鼓鼓地坐在御座上,白头公今天很不好,他很不开心!
当晚,一个黑影溜出建康城,急匆匆地来到长江边上,他嘬嘴呼啸一声,茂盛黑暗的草丛中摇出一叶扁舟,载着他往江北而去......
125 进京
几日后,徐谦又接到了一份圣旨,上面说徐谦除灭恶霸,功在社稷,又说皇室衰微,需要他们这些诸侯勤王,着近日进京领赏,到达建康后先与南顿王司马宗接洽,然后进宫云云......
旨意上拉拢的意思很明显。
皇帝不通过郗鉴直接给自己下旨,而且去了后和什么南顿王接洽,显然他们是信不过郗鉴。
他和徐云商量这事,徐云道:“朝廷对我们这些堡坞并不友好,他们认为我们是两面派,胡人来了倒向胡人,晋军来了迎接晋军,有些堡坞的确是跟着晋军时狠杀胡人,跟着胡人时狠杀晋军,但是大部分堡坞只求在乱世自保而已,若是晋国真的争气就应该打过来,不要偏安江南,弃我们于不顾,晋国现在是大族主政,他们忙于内斗,也行皇室振兴之后情况会有所转变。”
“所以父亲,这圣旨......?”徐谦很是犹豫,他知道凭几个宗室的亲王翻不起大浪,现在的格局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按照上面的意思,去吧!”徐云道,振兴皇室,任务很高大上啊!
徐谦想了想,去也可以,免得让皇室的人穿小鞋,领了赏应付下就可以了。
......
就在南顿王派出使者的次日,庾亮来到了御书房,他现在代替皇帝处理日常事务,经常要取用印玺。
他是一个极度心细敏感的人,他感觉印玺的位置好像有些变了,莫非小皇帝又跑来御书房玩耍了?
他把昨日轮值的主事太监叫来。
“刘公公,昨天皇帝跑来这里玩了吗?不是说了皇帝年纪还小,不要带到这么重要的地方来吗!”
主事太监刘公公可不愿意被冤枉,他辩解道:“昨日个是南顿王非要和皇上单独在一起,说是要给皇上讲故事,奴才说了国舅爷您的意思,南顿王不高兴准备不讲,可是皇上坚决要听,拉了南顿王进去而且在里面待了好久。”
庾亮闭目深思,南顿王经常这样,他也问过小皇帝他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小皇帝都说是讲故事。
皇帝人小鬼大,聪明得紧,不过从眼神和言辞中还是可以看出他有时候在撒谎。
其实想想也知道,南顿王肯定会教唆皇帝仇恨自己,作为皇室亲王的领头羊,他对皇室如今的弱势相当不满,对于所有乔迁豪族庾氏、王氏、谢氏以及三吴本地顾沈陆陈都忌惮异常,他们一直想削弱各大家族,奈何却如蚍蜉撼大树,丝毫不动。
南顿王应该会和皇帝说自己的坏话,不仅是他,所有的皇亲宗室都会,说就说了吧,要是对每句话都那么在意自己就没有一刻好心情了。
不过南顿王似乎越来越过分,竟然玩到了御书房,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他可以随便进的!
他让人把小皇帝带来,他没指望着从皇帝嘴里问出点什么,而是觉得小孩子要多多教育,再怎么苦口婆心都不为过,不然这小子被他们带歪,长大了会和自己对着干!
小皇帝站在书案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舅父”,庾亮阴着脸“嗯”了一声。
“皇帝,昨天又和那白头公一起玩了?”
小皇帝知道主事太监又告状了,他也习以为常,而且昨天就说好了被舅舅批评的心理准备,他点点头道:“是的舅舅,就在这里。”
庾亮“哼”了一声。
“皇帝,你年纪不小应该懂事了,御书房可不是谁都能带进来的!”
小皇帝才不管能带谁进来,他想到了昨日被白头公骗,于是气呼呼道:“是白头公要进来的,他是个骗子,说好了要给我讲老虎变人的故事,结果却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还只顾自己玩大印!”
小孩子一般不记仇,可是皇帝比一般人成熟,他还记得。
庾亮心里一惊,他刚想厉声问他白头公说了什么,怎么玩大印,可是一想皇帝的心性,他变换了语气道:
“什么?大人怎么能骗小孩子呢,你跟舅舅讲讲他说了什么,怎么玩大印,我去质问他,然后让他一定给你讲老虎变人的故事!”
小皇帝知道舅舅很厉害,很多人都怕他,有他帮忙白头公一定会给自己讲老虎变人的故事了。
“他跟我说什么皇室衰弱,他要振兴皇室,要去江北找人,然后拿出一张纸盖了个大印!”
庾亮霎时间明白了,南顿王把小皇帝带到这里单独相处就是为了用大印假传圣旨!
至于去江北找人他却有些不明白,他知道驻守长江对岸的冠军将军苏峻和南顿王一直暗通款曲,两人之间的猫腻都是公开了的,还用得着费劲偷大印传消息?
莫非他又找了一个堡坞当靠山?
对于南边有人与北岸堡坞流民军私通之事他相当忌讳,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十几年前王氏乃是晋朝第一大族,王敦驻守长江上游,王导控制朝廷中枢,上一任皇帝晋明帝深感皇权无力,于是暗通北边的流民军帅郗鉴引为外援,王敦几次想篡权,除了其他大族不满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流民军的威胁所以瞻前顾后,最后下定决心带兵到建康城逼皇帝退位,郗鉴的流民军果然也到建康外面和他对着干,皇帝仗着城外的流民军和城内其他大族的支持,硬生生熬死了王敦,将王家压了下去,收回大权。
如今司马宗想故技重施,引江北流民军为外援与自己抗衡,一个苏峻已经让他头疼,岂能再有第二个?
对,立即派人去查!他想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小皇帝见舅舅发了半天呆然后自顾自走了,便喊到:“舅舅,不要忘了让白头公给我讲故事呀!”
庾亮顿了一下,又马上离开了,讲什么故事,见鬼去吧!
小皇帝看着舅舅高大的身影离开,心想着明天应该有故事听了吧……
庾亮派出精干的密探,很快就查出了南顿王使者的踪迹,并在他的返回途中将他抓住秘密带回建康。
经过审讯,南顿王使者说出实情,大致和小皇帝说得相符,至于那个被拉拢的流民帅他也知道了是谁。
他认为南顿王一定和徐谦讲了请他进京的意图,却不知道徐谦一直以为是真的过江领赏。
“想过江!”庾亮眼神中闪过凶光,“不知死活的家伙,江南哪有他的容身之地!”
江南虽然地域广阔,大量土地开发却是从三国后开始,西晋覆灭,大量汉族南迁,使得土地不足的矛盾尖锐显现,原来老牌的士族占据三吴膏腴之地,乔迁士族为避免和三吴士族冲突,把开发之地放在宣城、会稽和临海等郡,可以说江南的地盘都被瓜分完了,若有新的势力进来就要牺牲已有士族的既得利益,这是谁都不能接受的。
就说郗鉴,虽然给晋明帝立下了大功,在江南却毫无立足之地,要做官也是只身一人从徐州远赴建康,士族们原本担心他会开口问皇帝要一个郡,然而郗鉴一心为皇帝考虑不让他为难,又想与士族和睦相处,所以根本没有提过要一个郡安置族人,因此江南士族才对他信任,把北边交给了他,给他高官显爵。
反观苏峻,是最近几年崛起的豪帅,和胡人打仗经常获胜,名义上受郗鉴节制,实际上是自立为王。
苏峻很想过江,可是东晋里的那些士族不同意,特别是庾亮,对这种有兵会打仗的人最是忌恨,所以只是让他驻扎在长江对岸的历阳,闻闻建康的气息。
如今又出现一个徐谦和联合堡,实力蒸蒸日上,皇室宗亲又想和他勾结夺权,庾亮对之恨得咬牙切齿。
他把心腹家仆庾忠叫来。
“去,带上一些人在长江边上把这个姓徐的解决,尸体丢到长江里喂鱼,记住,他要是活着过江,喂鱼的就是你们!”
庾忠身形魁梧,脑子灵活,庾亮要杀人放火的事都是交待给他。
庾忠领命而去。
126 山谷杀
南顿王司马宗等不到使者回来便又派人过江查看,结果得到消息说徐谦已经往建康而来,第一个使者却失踪了,同时发现一队神秘人过江,有人认出其中领头的是庾府的庾忠。
有家仆和他汇报说王府附近多了些神秘人,王府似乎处于监视之下。
南顿王觉得事情不妙,便又找个机会溜进宫中诓小皇帝,结果得知他竟然把盖章的事说出去了!
小孩子果然还是不可靠啊,枉费老夫对他这样好!
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使者肯定是落入了庾亮手里,那些派出去的人定是去抓徐谦,庾亮是要把此二人当作证据来治自己的罪!
庾亮当权,表面上他一家独大,实际上他是平衡了各个豪族的利益。
一个弱势的皇帝对他们都有好处,大家分田分地分人,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皇帝只是个象征,管不到他们。
每个皇帝都想把权力抓在自己手里,收田收地收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权与士族权力不可能同时强大。
南顿王这种振兴皇族的举动完全与士族利益背道而驰,所以一旦庾亮将此事拿到台面上,将会形成士族对他群起围攻之势,以目前司马皇族的实力,根本经受不住士族的联合反对,所以惹毛了他们,他就是一个死!
被抓的使者他无法救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徐谦,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
他有人潜藏在苏峻的身边,可以让间谍游说他们截杀徐谦。
苏峻贪得无厌,是反复小人,司马宗对他多有防备,所以在他身边安插内线,随时掌握他的动静。
内线乃是苏峻的一个参军,他接到任务后,综合局势,劝说苏峻道:“将军,属下听到一些风声,联合堡堡主徐谦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听说朝廷将委派他重要官职,南顿王有拉拢他的意思,朝廷似乎想在我们身边安插钉子。”
联合堡的情形苏峻也知道一些,他大大咧咧道:“一个联合堡而已,还不能对本将军构成威胁!”
他有精兵两万人,还招纳了不少亡命之徒,他现在连晋朝都不放在眼里,哪天那帮心高气傲的士族惹自己不爽就打过江去!
一旁的苏固道:“父亲,徐谦此人不可小觑,现在他的联合堡实力虽然不能和我们抗衡,但是看看他上升的速度之快我就觉得可怕,更何况如果朝廷和南顿王再给他支持,不久他就会超过我们,江北也就这么大,届时哪有我们容身之处!”
苏固已经回到了历阳,想起了在萧家堡和师傅受到徐谦的侮辱,他恨不得手撕徐谦。
参军没想到公子竟然帮他,他继续道:“主要是朝廷的那些赏赐,本来只给我们,现在却要分给他一半,不,也许一半还不止,朝中很多人都对我们不满呢,他们不介意让联合堡成长起来替代我们!”
他知道苏峻最在意财物,所以特意强调一番。
苏峻感觉心里一紧,财物很重要啊,他的军队完全靠晋朝给他养着,他自己则尽量不向百姓收税,因为南方自由民稀少,收也收不了多少,不如干脆做个好人,保持良好形象,沽名钓誉一番。
“这......”要分他财物他可不肯了,“参军,你说该怎么办?”
苏固抢着道:“联合堡始终是潜在的祸患,不如趁此杀了徐谦,没有他,联合堡支撑不了多久!”
苏峻觉得杀个人实在算不了什么,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自然是最好了。
“好,参军,这事由你负责,尽快解决!”
“父亲,这事就由孩儿负责,此贼在萧家堡曾侮辱我和师父,我要手刃此贼才感觉心里痛快!”
苏峻点头道:“也好,就让你练练手!”
于是苏固领着一队人,埋伏在徐谦必经的路口。
徐谦一路南来,欣赏着壮丽的山河,许多后世繁华的城市现在不过是荒野之地或者有十几户茅棚屋舍,充满着原始野性的气息。
这日他行经一片山谷,忽然前方马蹄声大作,一队人策马朝他冲来,徐谦赶紧让路,谁知马群到了他面前就把他团团围住。
徐谦第一个反应是遇上强盗,不过他一点也不慌,就这几个人他几下就干掉了。
这帮人正是庾忠带来杀徐谦的。
来之前庾忠也打听过,似乎徐谦武功很厉害,他觉得对方身体应该比他还魁梧,没想到却是匀称修长,像一个公子哥儿,看上去力气也不会大哪里去。
而此刻山坡上埋伏的苏固等人也感觉惊喜,有人替他们收拾徐谦,倒也省得自己动手,看看来人个个身形矫健,全副武装,徐谦双拳难敌四手,悬了。
“等下我只要朝他尸体狠剁几刀就行了!”苏固想道。
庾忠觉得徐谦一个人死在这荒郊野外挺可怜的,便作悲天悯人状道:“你......就是徐谦吧,马上就要死了,有什么临终遗言让我带给你家人吗?”
徐谦感觉惊讶,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有的放矢,莫非不是强盗?
“在下正是徐谦,没有什么遗言要带给家人,倒是想知道这位兄台为何要杀我,否则死不瞑目啊!”
“这个......”庾忠不知道是否要告诉他,有些犹豫。
“怎么,我都要死了,你莫非还怕一个死人?”徐谦刺激他道。
庾忠“哼”了一声。
“你得罪了当朝最权贵之人,所以该死!”
“最权贵之人?我得罪了皇帝?”明明是他下圣旨让我进京,怎么又说我得罪了他?
庾忠哈哈哈哈大笑几声。
“真是边远粗陋之人,小皇帝在朝堂上就是个摆设,当朝最权贵之人非我们庾氏宗主不可!”
徐谦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庾氏,庾亮?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得罪他了?
“这位兄台,你们宗主是庾亮吗?我......好像不认识他啊……”
庾忠暴怒道:“大胆,敢直呼我宗主之名!”
还真是庾亮,当朝国舅,可是我真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居然要我死?!
山上趴着的苏固也觉得奇怪,庾亮为何要杀一个和他没有交集的人?还有,这个来执行刺杀任务的人废话太多了,磨叽了半天还没下手!
“切,名字不就是拿来喊的么,我偏喊,庾亮,庾亮,狗屁庾亮......”徐谦也被气着了,什么玩意儿。
“找死!”庾忠“咣”地一声拔出长剑,他的随从们也抽出剑来。
“等下!”徐谦急忙摆手。
庾忠冷笑一声道:“求饶没有用,今天你必须死,本来可以让你死个痛快,现在你居然玷污我们宗主的名字,我就要慢慢折磨你死!”
徐谦道:“我才不求饶,我是想问你,你和你的这些人马上要死了,有什么遗言要我带给你们家人不?......啊呀不对,我不认识你们家人呀!”
他皱起眉头,似乎很愁苦很烦恼如何带遗言的样子。
山坡上的苏固等觉得徐谦真是会耍嘴皮子,但愿他的本领能和嘴皮子一样厉害。
庾忠被气笑了,刚开始可怜这家伙就是个错误,结果被一个死人闹得心情很差。
“兄弟们,给我先砍断他的双手双脚,然后我要割他舌头挖他眼珠,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剔下来!”这种事他没有少做,那些庄园里的奴隶要不听话想逃跑就是这个结果。
苏固讥笑徐谦,让你逞口舌之快,马上就要成人肉条了,害得老子想砍都没得砍的了,也罢,到时候装起碎肉拿去喂狗!
那些人围了上来,徐谦瞳孔骤缩,真是狠毒呀,看来我也不要手下留情了!
这时一人已到跟前,从马上挥刀就劈头盖脸地砍了下来。
这一刀居高临下,势大力沉,来如疾风,一般人只有挨砍地份,徐谦却是脚尖一点,轻轻闪到一侧,然后提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马上之人刺了一个透明窟窿。
那人瞪大难以置信的眼睛,从马上翻滚下来。
庾忠大喝一声:“好身手,让我来会会你!”
他手中剑尖左右颤动,长剑犹如游龙一般朝着徐谦胸口挺进,让人既无法判断该往哪里躲闪也不知该如何格挡,只有一味地后退。
对于冷兵器的使用,徐谦不如庾忠熟练,他正如对方打算那样不停向后撤退。
突然庾忠像是力气使尽一样长剑停在空中,徐谦见此停住拎剑就要反攻,可他手腕刚动,对方剑尖倏然暴涨数尺,电光火石之间,徐谦以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后退数步,可是剑尖还是直直刺进了肉里。
山坡上的苏固低声惊呼:“好阴险的招数!”
血从剑尖处汩汩流了出来,彼时衣裳宽大蓬松,庾忠看不真切,以为剑尖一定刺中了心脏,加上这招他从来没有失手过,因此他得意奸笑道:“都要拼命打架的话,我九条命也不够活到现在,本大爷一向喜欢玩阴的!”
他把剑一松,按照以前的经验,由于剑尖深入身体,长剑不会掉落,而是剑柄拉风地上下不停抖动。
可是这次,长剑“呛啷”一声掉落地上。
庾忠万分讶异地看了看地上的长剑,然后抬头看到了对方脸上一丝嘲讽的微笑,他知道这次失策了,对方竟然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一股寒气从背后冒出,他刚想转身跑动,忽然觉得脖子一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庾忠带来的人看见他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头颅滚在了一边,吓得纷纷逃窜。
徐谦追上去,宛如鬼魅一般东蹿西跳,不一会儿就把所有人杀光了。
他不是嗜杀,他是怕他们跑了去报信,尽管这些人的主子迟早会知道他没有死,但是那时他也许早已安全地到达了建康。
徐谦撕下一个死人的衣服擦干净宝剑、入鞘,接着淡定地继续上路。
127 渡江
苏固看得傻眼了,身上鸡皮疙瘩直冒,万分庆幸这次截杀徐谦的不是自己啊,否则身首异处的就是他!
他快马加鞭回去和苏峻禀告了事情的经过,苏峻也很惊奇。
“此人功夫如此厉害,倒很棘手,看来得多派一些人才行。”
参军道:“以他的速度,再多的人也拦不住,派去的人枉送性命而已。”
苏固一捶桌子。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不杀此人难解心头之恨!”
参军抚须微笑:“当然有,他在陆地上迅即如风,但是在水面上,他一定无处遁逃了……”
苏固一拍脑袋。
“对啊,他要去建康肯定要渡江,届时我们在水面上围住他放乱箭,就算他侥幸逃到水里,我们带上鱼枪,肯定能扎死他!”
苏峻也微微点头,如此一来,徐谦必定要做个水鬼了!
这日徐谦来到了长江边上的渡口,这里熙熙攘攘挺热闹,而且有一队士兵常驻此地,检查所有想过江的人,有路引的他们才放过江。
其实这些人主要是防流民过江,有路引的一般都是朝廷官吏或者由北岸返回的的商贩,东晋朝廷不欢迎那些穷苦的人。
司马宗没想到路引这个细节,所以徐谦拿不出来,被兵丁当作流民赶得远远的。
总不能强行渡江吧,自己又不是强盗。
就在这时,一个精瘦的老者带着两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走来,他们看见了在路边踌躇的徐谦,老者上前说道:“这位小兄弟似乎有困难,不知道可否告诉老朽,或者老朽可以帮忙?”
跟随他的两个仆人无奈地摇摇头,大管家就是太爱管闲事,一路上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谦警惕地看着他。
老者连忙道:“老朽冒失,小兄弟不必害怕,老朽是吴郡顾家大管家顾诚,一向喜欢扶危济困,这里的兵爷都认识我,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吴兴顾家?徐谦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你们三少奶奶是陆晓菊吧,她可还好?”
顾诚惊奇道:“小兄弟如何认得我家三少奶奶!”
徐谦简单说了救助陆晓菊的经过,顾诚顿时老泪纵横。
“原来是恩公啊……我家三少爷死得好惨啊……三少奶奶原是吴兴第一美人,如今也是毁了容蒙面度日......若不是恩公,三少爷连骨灰都回不来,三少奶奶也早魂由天外了!”
讲着讲着他就要跪下来,徐谦立即扶住他。
“举手之劳而已,管家不必太在意。”
顾诚唏嘘一会儿道:“听说恩公家在谯郡,怎么会出现在长江边上?”
徐谦想自己的名声这么大了这老者居然猜不到自己可能是过来领赏的?算了,这事也没有必要说,就随便编个理由吧。
“在下在丹阳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姑姑联系了我,说是给我说了门亲事,我过来相亲呢!”
“哦,原来如此!”顾诚恍然大悟,那时很多北方人就是靠联姻才能入住江南,看来徐谦是想在江南定居了。
看着顾诚一副我理解你理所当然的样子,徐谦一时不着头脑。
“那么恩公,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先到丹阳,然后我们分手,恩公办完事后一定要来吴郡一趟,好让顾家表达谢意。”
徐谦道:“多谢管家盛情邀请,能和你们一起走是好事,可是,我没有路引,他们不让我过去。”
“小事,”顾诚拍拍胸脯,“我来解决!”
他健步走到渡口守卫那里,和他们说了几句,指指徐谦,又掏出一些银钱悄悄塞给了他们,守卫终于点点头,顾诚一招手,两个仆人便同时邀请徐谦向前。
这次守卫没有再阻拦,反而笑着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有福气啊,能入赘顾家!”
徐谦正迷惑不解,顾诚忙开口道:“公子,结亲送日子不可耽搁,我们快快走吧!”
说完拉着他就离开了,等到了较远处才告诉他他编了个顾家要招他入赘的理由,然后顾家名誉做担保、又塞了钱,所以那些守卫才肯放行。
好吧,我徐谦靠入赘立身了!
经过了守卫的岗亭,徐谦看见那里停泊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其中一艘是商船,载满货物,狭小的船舱里一个汉子正在拨着算盘。
顾诚指着商船道:“恩公,不如一同乘船,也好有个照应?”
“好呀!”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过江了。
走到商船上,上面堆满了各色货物,几乎没有地方落脚,顾诚邀请他先进船舱,徐谦一头钻了进去,里面传来一股浓重的汗馊味,他捏着鼻子坐下,顾诚和两个伙计也挤了进来,加上刚才那个拨算盘的,狭小的空间挤了五个人。
徐谦感觉顾诚几乎坐到了他腿上,里面的味道越来越浓,他快窒息了。
犹豫了一下,他不得不拒绝顾诚的好意,要去旁边租一条船。
“管家,难得来长江边上一趟,我想租条船眺望眺望江景,所以......”
顾诚早就注意到了徐谦的脸色不好,见他如此说便顺水推舟道:“恩公想得对,浩浩长江,南国屏障,既然来了不一睹风采乃是人生遗憾,恩公请便,不过恩公可以让你的船慢慢跟着我,大家一起有个照应。”
徐谦听他处处为自己着想,倒也非常感激,不过他有些疑问:
“管家,这长江上莫非有江盗,不然你怎么如此担心?”
顾诚抚掌大笑:“有我顾家的商船陪伴,江盗定会避而远之!”
还真有?不过他没怎么放在心上,顾诚一看就是老江湖了,跟着他没有错。
徐谦在旁边租了一条小船,跟着商船沿江漂流而下。
此段江水流淌缓慢,小船缓缓而行,徐谦负手而立于船头,看着涛涛江水,不禁发出和孔子一样的感叹:“逝者如斯夫!”
顾诚看着玉树临风的徐谦啧啧赞叹。
“此子外表不凡,老夫看着有点帝王像,若是顾四小姐能嫁给他,一定会显贵,顾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败落了!”
他自言自语,旁边的人听后也都瞪大眼睛盯着徐谦,大管家看人一向很准,他们也要目睹一下未来帝王的风采,有人想最好能从徐谦身上拿些东西做个纪念,未来他发达了可以拿这东西去找他要官要爵。
天黑了下来,幸而已近月中,一轮明月升起,月华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除了徐谦和商船,其他一些渔船也早已点起了灯火,一时间宽阔的江面上三三两两地泛起红光,旷达悠远的意境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徐谦躺下来仰望明月,千里共婵娟,无论是现世和上世的亲人们都在思念彼此吧……
128 落江
此时,艄公忽然说道:“这位公子,前面几里处江面变陡,船会颠簸得厉害,公子还是进舱躲避一下吧!”
艄公熟悉航道,徐谦觉得听他的没错便躲进了船舱。
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嘈杂声大作,已经躺下的徐谦一骨碌坐起,船舱太矮,他不小心撞了上去。
“哎呦……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摸着额头怕到外面,只见江面上火光大盛,大约有十几条船正朝他们快速靠拢,借着火光,可以看见船上的人都黑衣套装,脸上也蒙着黑布。
艄公双腿发抖,哭叫道:
“真是运气差啊,碰到了江盗,这下命啊没有了!”
徐谦想起了顾诚的话。
“大叔不必担心,旁边的商船上是顾家的人,他们是我朋友,而且他们打点过江盗,不会有事的!”
艄公一听,很是放下心来。
这时顾家的商船也靠拢过来,其船比徐谦的小舟高大,因此顾诚在上面喊道:“恩公,没事,让老夫来和他们沟通,您就安静地坐在船上!”
徐谦回道:“那就有劳了!”
他对这些打家劫舍的暴徒没有好感,因此躲到船舱里去睡大觉了。
那些蒙面人的船靠近了他们,上面是苏固带来的人。
苏固早就派人在渡口监视,因此他知道徐谦就在那条小船上,顾家这条大船拦在这里很是碍事,因此他喊道:“商船上的人听着,请你们速速离开,我们和小船上的人有话说!”
顾诚在黑暗**手道:“这位英雄,老夫顾诚,吴郡顾家大总管,在长江两岸颇认识一些英雄豪杰,小船里的人乃是顾家的朋友,望这位英雄行个方便,要财要物,顾家都出了!”
苏固心道:“哟,小子交游广阔,可惜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少他么废话,顾家算个球,我乃长江边上第一家,什么都不缺,就是要那小子的人头!”
顾诚想徐谦这是怎么得罪人了,不依不饶啊。
“这位英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以为你们蒙着脸就查不出你们的身份,如果你们还想这一带混的话最好卖顾家三分薄面!”
苏固旁边一人道:“少主,和他废什么话,直接乱箭射死,纵火焚烧,保管尸骨无存!”
“哼哼,好,那徐谦做了缩头乌龟躲着不敢出来就让他的朋友先吃点苦头,传令下去:放箭!”
顾诚见他们交头接耳以为是在商量撤退,谁知其中一个蒙面人喊了一句话,所有蒙面人都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出来。
顾诚大惊失色,赶紧喊道:“快躲进船舱!”
“嗖嗖嗖嗖”
利箭扎在货物和舱顶上,有一部分飞向小舟,一支箭射中艄公,他“啊”地惨叫一声掉落水里。
徐谦终于听见了动静,他爬出船舱,一支箭刚好贴耳飞过。
顾诚看到了他的身影,立即喊道:“恩公,有人要杀你,快躲起来!”
苏固也看见了徐谦。
“快,全部往那边射!”
箭矢如蝗,离得又近,徐谦却背靠商船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那些人一时竟对他无可奈何。
苏固让他们停止射箭,清了清嗓子。
“徐谦,我知道你厉害,不过你怎么也无法兼顾你的朋友,你若是不束手就擒,我就把商船上的人全都射成刺猬!”
“你们又是庾亮派来的?”徐谦很惊叹庾亮这些爪牙的嗅觉,这么快就又找到了他!
“哈哈哈,我们才没有庾亮那么蠢......废话少说,你到底要不要救你们这些朋友!”
顾诚喊道:“恩公,不要管我们,你快想办法自己逃离!”
“多嘴多舌,射他!”
一个蒙面人朝顾诚突发一箭,他躲闪不及,惨叫一声,被射中了胳膊,疼得冷汗直冒。
听蒙面人的口气似乎他们不是庾亮派来的,徐谦实在想不通他还得罪了谁,不过此刻他已没有时间多想,艄公已经因为他沉尸江底,顾诚伤得很重,他不能让更多人陪葬。
“住手!我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有种我们往前再走一段,我一个人单挑你们!”
苏固想,离开商船作为依靠,徐谦就会全面陷入包围之中,任他剑术再高也无法将全身护得滴水不漏!
顾诚忍住疼痛道:“恩公,万万不可单独离去呀!”
徐谦笑道:“不用担心我,你们快快靠岸找个地方医治剑伤,有缘我去吴兴看你和陆晓菊!”
说完,捡起船上的竹篙往水里一点,船便如离弦之箭向前驶去。
“快,跟上他别让他跑了!”
苏固朝下属大声吼叫,那些人急忙几人划一条船追上去。
“诶!”顾诚狠狠叹了口气,一咬牙,“跟上!”
伙计道:“管家,我们的船慢,况且以我们的身手帮不了什么!”
“不管了,先尽力追,恩公若有事,回家真没法和三少奶奶交待呀!”
伙计们摇摇头,一起出舱帮船夫撑船去了。
徐谦挥篙如风,霎时间就行出几里,江面渐渐地变窄,水流开始加速。
眼看着蒙面人被甩开他却停止撑篙,任小舟随波逐流。
他要抓住黑衣蒙面人,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苏固在后面看到徐谦快速消失,急得直跺脚,破口大骂那些下属无能废物,待到隐约看见徐谦身影时他才放下心冷笑道:“哼哼,划不动了吧,你以为你的力气无穷无尽么?”
徐谦再度被三百六十度围了起来,苏固发令道:“准备弓箭!”
几十张弓拉成满月朝向他,这次徐谦在劫难逃了。
徐谦毫无惧色,反而淡定地朗声大笑道:“这位‘英雄’,既然我死期不远,你就不必蒙着脸装狗熊了吧?”
苏固“嘿嘿嘿”奸笑几声,摘下黑布。
“徐谦,好久不见,萧家堡一别你可是越来越威风了,这不连皇帝都要召见你了,嘿嘿……”
徐谦定睛一看,这人是......哦,乌有道的徒弟苏固,我和他的确有些恩怨,也不至于在长江上追杀我吧?
“苏固,你师父技不如人还不肯虚心学习,他的医术完全是凭运气,我看你不如转拜我为师,我可以把我的绝密配方传授与你!”
苏固知道他药方的神奇,所以非常心动,不过要拜他为师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徐谦,你现在性命都在我手里,没有资格谈条件,况且我要你死不仅是因为私怨,你的联合堡太耀眼了,很多人看着担心害怕,不想你进京,我们苏家军就是其一……算了,说太多也是浪费口舌,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肯交出药方,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但是要剁掉你的双腿,你废了之后就安全了,哈哈哈!”
原来是因为联合堡变得强大遭人嫉妒眼红了!这年头弱小被人欺负,变强遭人暗算,黑暗啊!
都是坏人,尤其苏固和他老子,徐谦恶向胆边生,杀心炽烈!
“啊......只卸我双腿,那倒是真要感谢你的大恩了,只是这双腿我现在还要留着,所以药方我就不给你了!”
苏固想药方这么复杂的东西应该是记下来放在身上,杀了他说不定能搜到,再者,比起药方,大业更为重要。
“小的们,给我放箭!”
他突然下令,百箭齐发,朝着徐谦铺天盖地地射去。
徐谦已经做好准备,翻身跳入长江,一手拿匕首扎小舟,另一手拿起来了轻机枪。
“想杀我?不知道我是穿越者自带热武器吧!”
“突突突......”
““啊啊啊”......”
寂静的江面响了巨大的声音,机枪吐出火舌,苏固的人不停地跌落江里。
“什么玩意儿!”苏固脑中刚泛起这个疑问就觉得腿上重重遭到一击,接着麻木、跌倒,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他抬头看看周围,他的人已经或是落江或是躺在船上一动不动。
“到底什么鬼!”他大吼一声!
徐谦冷笑,准备爬上船划过去教训他一番,谁知江面陡然变得湍急,一个漩涡卷来,他毫无防备之下被带了进去。
此时,顾诚的船也已经赶到,他远远地听见巨大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到后只看见江面上漂流着十几条船,没有看到一个人。
“发生了什么?”
等到靠近后他才发现那些船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尸体。
“怎么可能,恩公一人把他们全都杀了?”
接连经过几艘都是这样,最后他发现了徐谦那条小船在漩涡里打旋。
“恩公!”船上没有人,可以想见徐谦一定凶多吉少了。
一个仆人道:“八成恩公是掉入漩涡里淹死了……管家,我们快点离开吧,这里这么多死人,万一被其他过往的船只看到就不好了,况且您流了这么多血!”
顾诚脸色发青,别人发不发现他不在乎,他只想打捞恩公的尸体,可是一方面是夜晚,另一方面此地水情险恶,搞不好连他们都搭进去。
“算了,走吧,到吴郡发个消息给他家人,然后给立个空冢祭拜,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几日后顾诚回到吴郡,把途遇徐谦以及他不幸与仇家共亡的消息告诉了陆晓菊。
陆晓菊自然悲痛万分,她觉得可能她是煞星,和她有关系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她安排人给飞云堡报丧,同时给徐谦举办了风光的葬礼。
苏固那日被射中大腿,疼得昏迷,在江上漂流到天亮,被过往的船只救起,因为他的打扮太像江盗,所以被直接送到了官府。
醒来后他自报身份,又说是执行军务,苏峻的公子谁敢得罪,结果他很快被放了出来恭敬地送到历阳。
不过他的大腿坏死,子弹也没有取出来,发了几天高烧居然拣回一条命。
他亲眼看着徐谦掉进漩涡,相信他不可生还,瘸了一条腿也双没有白瘸。
加上之前庾亮了截杀,北方一个流民帅两度遭杀最终命丧长江的消息传播开来。
庾亮久久等不到庾忠的覆命,此刻才知道他已经全军覆没,徐谦居然是苏峻干掉的。
“都不是什么好鸟,窥视我富庶的江南,徐谦更是自不量力,可笑可笑!”
南顿王司马宗得到消息后舒了一口气,心情却是复杂的。
这家伙死了他就不用担心被庾亮揪住小辫子,苏固还算是有头脑的,在江面上围杀他......这人太厉害了,把庾亮和苏固的人几乎杀光了……也是有点可惜,如果他活着并且能成为自己的盟友,将来绝对可以成为制衡庾亮的杀手锏……
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以后还是要多和苏峻沟通,只是这人贪得无厌,野心太大,就像一把双刃剑,搞不好会割到自己啊……
129 广陵城
那天徐谦突然卷入漩涡,虽然意外他却没有太多慌张,作为全能特种兵,应付极端水中条件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比如这种漩涡,首先保持冷静,然后掏出简易氧气面罩带上后借着漩涡之力钻入水底。
漩涡在一定的深度就消失了,水底一片平静,他往前潜游几百米后钻出来呼吸一会儿,然后朝着江岸游去。
其他人一定以为他死了,这是他需要的,他不想再惹来杀手,不是他害怕,而是他怕被缠住。
庾亮和苏峻要杀他不让他进京,他偏要进,他要去找到南顿王,和他结成联盟,让庾亮和苏峻难过!
他不知道南顿王已经把他当弃子。
徐谦再游了几百米后就爬到了岸上。
他把衣服脱掉拧干扔在一边,然后仰面躺下休息片刻。
天空黑黢黢的,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人的地方真是渗得慌。
一会儿后他站起来把衣服搭在肩上继续走路,没有GPS他的定位仪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发现自己完全迷路了。
硬着头皮往前走,或是旷野或是山坡,直到天大亮他才看到前面有个小山村,大约有七八户人家。
他在心里欢呼一声,因为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把仍然湿漉漉的衣服穿上,走到第一户人家,隔着竹篱笆朝里面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好半天没反应,他正要离开,一个老太端着簸箕打开门走了出来。
“谁呀?”老太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望着篱笆外模糊的身影。
“是我大娘,我落水了,上岸后迷路了,肚子饿了一晚上,您能给我点吃的吗?”
老太靠近篱笆,见徐谦一身衣服没有一处干的便赶紧打开篱笆门。
“真是可怜的孩子,快进来!”
“谢谢大娘!”
徐谦跟着进了茅屋,里面光线不是很好,徐谦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孩子坐,大娘给你烧个火!”
老太在地上的坑里生了个火堆。
“孩子,脱掉衣服烤烤吧,这里就大娘一人,不用不好意思!”
“好的大娘!”徐谦感受到了一丝母爱。
他拿起衣服烘烤,抬头见大娘背对着他走到米缸前犹豫一会儿,然后下了狠心似的弯腰,大概是从里面量米吧。
一会儿后,大娘端着碗朝他走来。
终于有饭吃了,现在他可以吃下一头牛啊。
等接过大娘的碗来朝里面一看后他却傻眼了:一碗清粥,上面飘着一点绿色的菜叶子。
他抬起头看看大娘,只见她万分宝贝地看着这碗粥,仿佛这是人间绝世美味。
“吃吧吃吧,大娘还有!”
她大方地鼓励徐谦,以为他也舍不得吃掉
这可口的食物。
真是饿了啊……徐谦端起碗几口就将碗喝得底朝天。
真是清粥啊,他只喝到了屈指可数的几粒米,也许这对大娘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孩子,饭吃饱了吧?那就躺一会儿,大娘出去拾点柴火。”
吃饱?徐谦哭笑不得,也许大娘“饱”的概念和他不同
他不想伤大娘的心,点点头,还装着打了个嗝。
大娘指着旁边一张木板床道:“去那里躺一会儿吧!”
“哎!”他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将烘干的衣服穿上走过去躺了下来,那床摇晃几下,发出“嘎吱”的声音,徐谦真担心会塌了。
大娘满意地走出去,带上门。
徐谦一骨碌起来走到米缸边掀开盖子,发现只有缸底一捧米。
他心道:“这点米还不知道是大娘几天的口粮呢,我还是走吧,不然害得大娘要饿肚子了,这一饭之恩我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桌上,讲真话,在这偏远的地方,金子真得不如一斗米来得实在。
徐谦走到村口,碰到一个中年汉子扛着锄头从对面走来,他行礼道:“这位大哥,不知道附近可有集镇,我想买匹代步的马去到建康,还有,敢问此地是哪里,去建康多远?”
中年汉子放下锄头拄在地上。
“去建康?这里是广陵,去建康你得先过江,马没有用,你要的是船,只是你要过江可不容易!”他摇晃着脑袋道。
“啊!果然还没有过江,这个江这么难过的,这里难道渡口又被守牢?”徐谦感觉有点绝望啊。
“正是,此地聚集了大量北方的流民,治安非常不好,他们侵占本地人的土地,朝廷屡次驱赶,他们走了又回来,朝廷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但是派了百人的军队管理各个渡口,只要他们不渡江,朝廷就不管他们!所以广陵乱得很,到处是帮派,我们这些善良的百姓只能躲到偏远的地方勉强糊口!”
江南的那些大族真自私啊,只为了自己丰衣足食,根本不管流民们的死活!
中年汉子又道:“公子穿着讲究,不像一般
的逃难百姓,身上应该有些钱物,可以试着去广陵城找些地头蛇偷渡过去。”
好像目前只有这样,徐谦问明了方向,道了谢便往广陵城而去。
渐渐地他看见了远处有一面低矮破旧的城墙,稍微走近些便望见城头上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广陵城。
路开始宽阔起来,两边不断传来阵阵恶臭,经常可以看见缺胳膊少腿的死尸躺在浅草丛中,有些已经完全只剩骨架。
什么地方啊,这么多人暴尸荒野,徐谦骇然!
进入城中,垃圾破烂扔得到处都是,两边都是一些低矮的棚户,人们穿着破烂到处走来走去。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看到衣着整洁的徐谦感到很惊奇,他们跑过来围着他,有几个年纪大点的露出不善的眼神。
徐谦停下问道:“我想过江,应该找谁?”
一个大孩子站到他面前双手交叉于胸前,撇着嘴道:“有钱么?给钱我就带你去见大佬!”
徐谦微笑道:“多少?我有的是钱。”
大孩子眼睛闪烁着兴奋。
“十个......不、二十个铜板!”
徐谦皱皱眉头,对方以为要价太多,连忙道:“十五个吧,再少我可不会给你跑这一趟。”
徐谦哈哈笑了起来。
“我只有金子,你那十五个铜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你有钱找我吗?”
他掏出一颗金子在手里掂了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头颅随着金子的上下而起伏。
大孩子当然找不出来,他眼珠子一转道:“我们这些人都可以给你带路,每个人都要分钱,加起来总可以了吧?”
其他孩子一听,纷纷表示赞同。
徐谦觉得好笑:“看来这大佬的住处也不是什么秘密的地方,不然怎么每个人都知道呢?我不如自己再逛上一逛,打听一下就找到了呢!”
大孩子脸上一红,然后目露凶光道:“你到底给不给,城门口的死人你看到了吗?你总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吧人!”
这下轮到徐谦惊讶了。
“怎么,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大孩子头一扬,得意道:“正是,他们不听我话,老子一刀一个剁了他们扔到城外喂狼,所以你还是识相一点交出黄金,老子饶你不死!”
徐谦才不相信他的话,可是这小子竟然以杀人为荣,徐谦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不知道这是什么环境下造就的性格?
“小娃娃,带我找到你们大佬,我让他给你十五个铜板,否则一个也不给!”
大孩子觉得失了面子,忽然吼叫着朝徐谦面部就砸来,徐谦一个闪避,抓住他后背的衣服一下子把他擎举在了空中。
“妈呀!”其他人吓得四散奔逃。
大孩子在半空中挥舞挣扎,这种手脚都落空的感觉很恐怖。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徐谦笑道:“只要我调整好角度稍微用力往前一掷,准保你头先落地,脑袋开花,脑浆迸射,然后你就可以和城门口那些死人一起作伴了……”
大孩子吓得魂飞魄散。
“这位大哥,英雄,我错了,我不要你的钱了,不就十五个铜板嘛,不至于要我的命吧,呜呜呜……”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喊道:“这位英雄手下留情,吾弟不懂事冒犯了你,我替他赔罪!”
130 南城四虎
徐谦转头看去,一个魁梧的黑脸汉子正朝他走来,旁边跟着那群孩子,看来他们刚才报信去了。
徐谦本来就是吓吓他的,因此手腕一曲,轻轻巧巧地把他放了下来,大孩子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顿时发现接触地面的感觉真好!
黑脸汉子冲他喝道:“让你胡闹,这下知道天外有天了吧,快给这位英雄磕头谢罪!”
大孩子爬起来磕了三个响头,徐谦摆手道:“算了算了,小孩子么,自己去玩吧……”
大孩子如逢大赦,站起来迈着颤抖地腿逃开。
黑脸汉子含笑拱手道:“在下黑虎,不知道英雄尊姓大名?”
他刚才看到徐谦把他百来斤重的弟弟像棉花一样举起放下,心中顿生敬畏,脑中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
“在下......徐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名,这里总不会有人要杀他吧。
“徐英雄,看你气度不凡,怎么会出现在广陵城这种地方......这样,既然来了,还请英雄移步舍下小憩。”
徐谦看对方也不像常人,想着有求于人,便拱手道:“好说,还请兄弟带路!”
黑虎带着徐谦在杂乱无章的街区穿梭一阵后来到一幢泥瓦房之前,徐谦发现这是这里唯一一幢能称得上房子的地方。
跟着走进去,房子里面很大,有很多隔间,都没有什么装饰,很古朴。
屋里到处三三两两地站着人在说话,黑虎每经过一处,有人就拱手道:“四哥好!”
两人最终来到一间大房间,里面挤满了人,只听有声音粗声道:“大哥,城北十霸欺人太甚,已经打死不少兄弟,而且地盘越扩越大,再这样下去我们南城四虎就要无家可归了!”
徐谦心道:“靠,进入黑帮了,好熟悉的感觉,在前世卧底了好几次呢!”
“大哥,我带来一位英雄,他天生神力,也许可以帮我们!”黑虎喊叫着往里挤,其他人赶紧让路。
徐谦心里一沉,我可没有说要帮你们呀,我可不是恶势力的打手,你这黑脸怎么自作多情呢!
两人已经来到所谓的大哥面前,徐谦见他满头黄发,额头上围了一块白布,右额角隐隐有红色渗出。
黄发,他不会叫金虎吧?额头包扎过,打架了!
“大哥,这位是徐谦徐英雄,徐英雄,这位是我大哥,人称金虎。”
黑虎介绍起来。
嘿嘿,果然猜中!
“金大哥好,在下徐谦!”
金虎见徐谦也不是很强壮,以为黑虎言过其实,不过他一向仗义好客,所以淡淡回了句:“好!有什么要求和四弟说,我要处理一些事情......四弟,带他下去好好招待,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这么简单?徐谦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不然做些违背良心的事他会不安,当然,他也感觉到了金虎对自己的轻视,不过这根本就无所谓。
他道了声谢拉着黑虎就离开,他需要黑虎给他安排偷渡呢。
黑虎急了,一把拉住他。
“徐英雄稍等!”
他走过去对着金虎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轻视徐英雄呢,他的确很厉害的!”
旁边一个白眉和一个红鼻的大汉道:“四弟,不可对大哥无礼。”
徐谦想:一个白虎一个红虎。
“黑虎兄弟,我急着要过江,金大哥让你帮我一把,我们走吧!”
白虎道:“过江?那可不是小事,这位英雄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恐怕我们四虎也不愿担责渡你过去呀!”
红虎道:“有理,大哥好说话,什么阿猫阿狗地都来求他,我们兄弟可是要好好替他把关!”
徐谦有些恼怒,居然说他是阿猫阿狗!
金虎呵斥道:“二弟三弟不可造次……四弟,你就安排一下这位兄弟渡江!”
还真挺有义气,徐谦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坏,他有困难如果力所能及就帮帮咯。
“金大哥,既然你这么讲义气,若是兄弟我能出力的话就爽快地和我说,兄弟我义不容辞!”
金虎点点头,这人倒也颇有豪气,可是城北十虎都是当兵出身,个个悍不畏死,一帮手下也是如狼似虎,他们南城四虎已经几年没有碰到对手,最近却屡屡吃亏,如今就算多了一个人恐怕也占不得便宜,他正考虑要不要和他们妥协划分地盘。
“徐兄弟,感谢你的好意,为了争夺地盘已经死了很多兄弟,我已经想好了,和他们妥协吧!”
黑虎激动道:“大哥,不可呀,十霸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他们的目的是占领整个广陵,一旦我们妥协他们会变本加厉,他们对待自己人都那么狠毒,死了的兄弟直接扔到城门口,对待我们更不会手软,所以我们只能抗争到死!”
旁边有人道:“广陵城的百姓需要四虎庇护,若是换成了十霸,百姓们的生活更加困苦,南朝那帮人让我们滞留此地进退不得,真的太心狠了!”
另一人道:“这十霸一年前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时候我们团结一致和朝廷对抗,已经争取到了很对权益,我严重怀疑这十霸是朝廷故意安排的!”
“对!”
“我也这样认为!”
不断有人附和。
金虎大声道:“住口!这些话只能在在这里说说,传到朝廷耳朵里他们又要驱赶我们!”
白虎道:“不管他们什么来历,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和其决出高下,不然广陵城永无宁日!”
众人沉默,注定失败的是他们啊,怎么办呢?
徐谦大致听明白了,广陵城原来是四虎治理,一年前突然冒出了十霸开始和他们争地盘,双方打斗各有损伤,十霸占了上风。
徐谦干咳两声。
“金大哥,若是信得过兄弟,我倒是愿意单独会会十霸,可惜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你可以给我指路!”
所有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包括黑虎,他可不认为他一个人能对付十霸。
白虎和红虎也道:“徐兄弟,刚才我们说话是重了点,你也不用赌气一个人去冒险,你若是愿意,可以加入我们!”
徐谦一想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人去,于是闭嘴了。
周围的人有的在心里笑他,这人真是爱面子,一定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很厉害,然后让别人劝他,年轻人,有点虚伪啊……
131 城北
众人讨论一阵,金虎坚持要和谈,为了兄弟们不再受伤,为了广陵城的安宁。
黑虎坚持要斗争到底,红虎和白虎支持大哥的决定,但是觉得四弟也有道理。
其他人的意见也有分歧,或战或和,莫衷一是。
结果众人不欢而散,约定明日再议。
金虎忧思忡忡,没有心情招待客人,让黑虎陪徐谦用餐。
黑虎热情地招待徐谦,只是吃得非常简单,酒是奢侈品,没有,有一点点野兔肉,还有两三个野菜,然后是稀饭。
“徐兄,你别看我们住的房子比其他人好些,这也是大伙儿强烈请求大哥才同意造的,至于吃的,广陵城人多粥少,能喝上稀饭已经不错啦,徐兄弟多多包涵吧!”
徐谦听见老是被叫徐英雄感觉有些别扭,所以要求黑虎直呼其名或者叫徐兄弟。
听他说了这些情况,徐谦对四虎好感再度上升,同时对广陵城的百姓生活状况又了更深了解,至于他自己,吃些什么他无所谓,填饱肚子就行。
“黑虎兄弟,不如你带我去城北转转,若是碰到十霸我可以替你调教调教。”
“啊?”黑虎刚喝下的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徐兄不是开玩笑吧,广陵城谁不认识我,刚到城北我就会被十霸的人打死!”
“别怕,有我呢!”徐谦拍拍他的肩膀。
这位兄弟自视过头了,黑虎直摇头,就算是十个普通人围着你也够呛吧!
“徐兄弟,算了,等明天我劝服大哥大家一起去,人多好办事。”
徐谦摸摸下巴想了一下,掏出一块金子递给黑虎。
“好吧,这是就听你的,我这里有二两黄金,权当我过江的费用,你们也一定要去打点的吧。”
一出手就是黄金,黑虎惊叹徐谦出手阔绰,不过他不是贪心的人。
“徐兄,不需要这么多钱,你拿二两白银即可。”
徐谦把黄金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我没有比这小的钱了,你可以找给我五百个铜板。”
“这......”
“就这样,不然你们就要免费送我渡河了!”
黑虎倒想免费来着,可是他们也没有闲钱啊!
于是他拿了金子,出去凑了一千个铜板拿回来交给徐谦。
“兄弟,这些你先拿着,余下的就当存我这里,下次来时再取!”
一千个铜板有满满一大袋,徐谦觉得放在身上太麻烦,又掏出一大把放到桌上,然后收起袋子系在腰上。
“就这些我拿着,多了在腰里晃来晃去也麻烦!”
黑虎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就听你的,反正是给你存了!”
两人闲聊一会儿,黑虎因有事离开,独自留下徐谦在房中休息。
徐谦闭目养神片刻,眼睛倏忽睁开,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街上,刚才被徐谦徐谦举起吓得屁滚尿流的大孩子正在那里和同伴玩耍,徐谦已经知道他叫小虎,黑虎说这小子想大些了就和他们凑个“五虎”。
徐谦朝着小虎走去,他正背对着他,同伴拍拍他胳膊提醒他,小虎回头一看,脸色苍白,拔腿就想跑。
“小虎,我有事找你帮忙,有铜板奖励哦!”
听到徐谦和善诱惑的声音,小虎顿步好奇地看着他。
“我、我能帮你什么?”
徐谦把他拉到一边。
“听说城北十霸横行广陵,欺压良善,我想去教训教训他们,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所以想劳烦你带路。”
小虎眼睛大亮,他早就想打那十霸,只是他年纪还小,每次都被排除在斗殴的队伍中,他可不管徐谦打不打得过,只要去打了他就兴奋。
“真的,走!我们这些小孩子他们根本不会管,所以城北我一向照去不误!”
他转身就离开,徐谦跟了上去。
边走边掏出钱袋,掏钱的时候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小虎侧过头看见铜板脸上一红。
“徐大哥,我带你去是凭义气,不是为了钱,刚才问你要钱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没事,拿着,”徐谦笑着道,“这个是给你的劳动报酬,听说你父母病重,刚好可以给他们请郎中看看。”
黑虎和徐谦说过小虎的情况,他父母本在城北做事,结果得罪了十霸的人,被打了一顿赶了出来,之后一病不起,小虎就靠给陌生人带路来赚点小钱。
他抓了几把钱塞进他的怀里,小虎擦擦眼泪。
“我父母都是十霸害的,徐大哥,你要替我父母报仇!”
“放心吧,十霸果真如此,他们就应该滚出广陵城!”
两人边走边聊地走远。
其他孩子看见小虎和徐谦神神秘秘地往城北走去,徐谦还掏钱给小虎,他们就觉得小虎不够意思,一个人独享好处。
一个孩子道:“我去找四哥,小虎又去城北了,四哥保证打烂他的屁股!”
徐谦和小虎此刻正穿过一条荒凉的街道。
“大哥,本来这里很热闹,因为十霸经常在此挑起事端和我们打架,所以就没有人住了。”
过了这条街,徐谦发现这里更加地脏乱差,棚户破烂地不成样子,百姓个个蓬头垢面,和城南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尽管城南也是寒酸无比。
“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十霸无偿服役,每月都要交粮钱,十霸几乎榨干了他们,城北的良田几乎都落入他们的手中!”小虎气愤地控诉,“大家本就是来广陵逃难,现在没了田也无处可去,只能被十霸盘剥每天混一顿稀粥,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接连两条街都是破烂满天飞,直到第三条街才感觉干净一些,十几幢豪华气派的房子一溜排开。
“这就是十霸的住处,广陵住得吃得最好的就是他们了!”
小虎停下步伐不走了,原本的豪气荡然无存,真当要去挑战十霸他觉得是找死。
“徐大哥,要不算了吧,十霸现在手下有几百号人,我们去挑战不异于鸡蛋碰石头,还是等四哥他们一起吧……”
徐谦微笑。
“怎么了,怂了,你若害怕就在这里守着,我可要上前去敲门了!”
小虎顾不得脸红,急忙道:“十霸可凶狠了,见人就砍,他们每人都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据说这剑是因为杀得人多,人血滋养过才会变得如此锋利,我们俩要是上去,恐怕只有养剑的份......”
他用惊恐的眼神看向那些豪宅,仿佛十霸随时都要冲出来砍得他们鲜血直流,然后哈哈大笑着把剑在血水里浸啊磨啊……他竟然有点哆嗦起来!
“哈哈,有意思,十霸居然还是剑客?或者是被传得玄乎?亦或是打了心理战?”徐谦心想。
小虎心道:“徐大哥不吭声,一定是害怕了,他要是强出头丢了命我可要心里不安了,所以还是早早回去为妙。”
“走吧徐大哥!等下十霸的人看到我们在这里徘徊就会上来盘问,脱身都困难!”
“嗯……你先回去,我去会会他们。”徐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就径直往前走了。
“喂......我......”小虎踌躇犹豫,到最后咬一咬牙,“算了,死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追了上去,徐谦回过头对着他笑笑。
“不错啊,有胆量!”
132 十霸
这么多宅子徐谦不知道该找哪家先。
“小虎,十霸难道没有在一起办事的时候,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先找谁!”
小虎道:“十霸的房子内部是相通的,平时他们都在老大霸天之处汇聚议事,所以我我们只要去霸天的豪宅就有可能全部找到他们......不过徐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一个个消灭他们比较好吧?喏,这里是他们老十霸石的住处,这家伙武功最弱,人最懒,此刻一定躺在家里睡大觉呢!”
徐谦抬头看见门楣上写着“霸石府”。
“要灭就一次性解决了,跑来跑去多累!”徐谦说完挪步往前,反正有牌匾,他找“霸天府”就是了。
小虎的好心再一次遭拒,他只能无奈地跟着徐谦。
走到最中间的一间豪宅,徐谦看见了金灿灿的“霸天府”门牌。
“听说这门牌是纯金打造,这得可以买多少东西!”小虎感慨。
就在这时,门打开,一队人走了出来,小虎看了一眼为首那人,立即吓得缩到徐谦身后,浑身瑟瑟发抖。
“徐、徐大哥,这是老三霸雷带着人去收钱粮,霸雷可凶了,我父母就是被他和手下打残的!”
霸雷已经带着人走到他们面前,他脸上都是一条条长长的疤,真有点像打雷时一条条的闪电,整张脸狰狞恐怖。
“你们俩什么人,十霸街岂容尔等进来,来呀,抓起来打一顿!”
他根本不管来人是敌是友,只要不认识看得不爽就要打!
他手下的人已经习惯了,打错了老大会负责。
他们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小虎尖叫着往后跑,可是没几步就闻一阵“啊”“啊”的声音,他惊奇地回头一看,霸雷的手下全都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发出呻吟之声。
而徐大哥依旧在原地玉树临风地站着。
“果、果然厉害呀!”
霸雷见徐谦把一两百斤的汉子当小鸡一样随手抓起来就扔,脸上疤痕扭曲,心里犯怵。
“你、你敢挑衅我们十霸,我、我剑没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剑和你比试!”
他屁滚尿流地跑回“霸天府”,小虎拍手道:“不可一世的霸雷原来也是胆小鬼!”
徐谦抬腿往“霸天府”大门走去,他可没有耐心等他。
小虎充满了信心,趋步紧跟。
刚走到院子里就碰到了一大群人,走在前面的几人个个衣着华贵手提宝剑,不用说就是十霸兄弟了。
小虎在他身边道:“真巧,霸天、霸地、霸雷、霸云、霸风、霸雨、霸山、霸河、霸江、霸川都在。
徐谦在心里骂道:“瞧这名字取得真是贪心啊,整个世界都被他们兄弟霸占了!”
霸雷对着一个金须大汉道:“大哥,就是他们在门口打了我们兄弟,现在没有得到允许就自己闯了进来!”
旁边一个独眼大汉道:“大哥,就让我会会这个小子先!”
金须人阴沉着脸道:“二弟,担心点!”
霸地点点头,提剑过来招呼也不打就刺了过来。
真是霸道啊,按套路打架总得报下门户吧,这样打输了下次好找人家报仇啊!
“你就是霸地吧,你打架不讲规矩吗?也不问问我是谁!”
“问你?哈哈哈,无名之辈而已,我们十霸打架从来不问姓名,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有何好问!”
“狂妄之徒!”徐谦躲过凌厉的一击,抬手就是一巴掌。
出手太快,谁都没有看清楚什么情况,只听得“啪”地一声。
霸地挨了一耳光,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这记耳光仿佛从天而降,他心中骇然。
“二弟,对方敢独闯十霸街一定有些本事,拿出你的绝招来!”
霸地摸着脸道:“好!”
绝招?这可不是高武世界,难道你还能放出剑气不成?
只见霸地把右眼独眼的眼罩一扯,一只硕大发红的眼睛暴露而出,赤色的泪水迅速流满半个面孔。
左脸是人脸,右脸是鬼脸,同时并列于一张脸上,看起来极度扭曲怪异。
小虎尖叫一声,吓得转过身不敢回头。
徐谦也觉得不忍直视,连忙低下头。
霸地心下大喜,他的绝招就是“丑得不敢直视”!
趁着徐谦分神的瞬间,他极速抬起剑尖又刺了过去,以他的速度,只要争取一个呼吸,他就能送对方上天!
徐谦的感知力远超常人,速度更是不用说,剑尖触及皮肤的瞬息他极速往后一撤。
这也行?霸地大惊!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徐谦脸色古怪。
“你问我?看看你的样子,当然你是鬼了……对了,你的绝招有没有使出来?”
徐谦在想他这红眼莫非有放出什么光照的异能?否则怎么能称为绝招?
小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徐谦道:“我想起来了,霸地的绝招是叫‘丑得不敢直视’。”
“咳咳”,徐谦差点吐血,什么鬼!
霸天见霸地失败,知道单打独斗没有一人是徐谦的对手。
“兄弟们,结成剑阵,一起对付他!”
剑阵?还真有这玩意儿,徐谦警惕起来,量变引起质变,他不敢轻视。
只见霸地霸天霸雷三人并排立于最前,后面三霸四霸排成两列,全都握剑在手,虎视眈眈。
霸天大吼一声:“剑浪三重!”
三霸一齐出剑分上中下刺向徐谦三路,这点当然对他构不成威胁,不过马上中间三霸越过前者头顶再度刺来,徐谦堪堪躲过最后四霸又已赶到,剑花满天盖下,徐谦只得往地下一滚,狼狈躲过一击。
此情此景刚好被赶到的四虎看在眼里,他们不由得全都大喊:“当心!”
小虎看着徐大哥被打得手忙脚乱,正担心后悔间见到了四虎,喜出望外地跑过去道:“快去帮帮徐大哥!”
黑虎瞪他一眼:“都是你惹得好事!”
他们是听了小虎朋友的汇报后预感到事情不妙才赶来的。
霸天见到他们,哈哈大笑道:“来得正好,今天一并解决了,广陵城就是我们的天下!”
此剑阵他们一直在修炼,直到最近才达到熟练的境地,没想到徐谦是他们第一个试剑石。
四虎冲到徐谦身边慰问几句,霸天等已经重新结好剑阵准备进攻。
133 灭霸
金虎道:“不能让徐兄弟替我们送死,二弟三弟四弟一起上!”
“嗯!”三人一起点头。
霸天冷哼一声:“找死!”
四虎手提大刀一起冲了上去,四把钢刀齐齐劈向当头的三霸,势不可挡!
霸天一脸平静道:“变阵!”
中间三霸散开位置,当头三霸退入空隙,与中间三霸并成六剑,乘着四虎头刀落空之际,六剑交错刺出。
这一招实在是狠,四虎看着眼前的人把剑刺向了旁边,神情一滞,如何会想到旁边的人把剑刺向了他,所以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全都手忙脚乱地避让后退,金虎红虎背划破衣服,白虎和黑虎被刺进肌肤,鲜血渗出上衣。
十霸的进攻却仍未结束,霸天大喊一声:“惊涛拍岸!”
后面四霸凌空跃过六霸,从空中居高临下抖动剑花。
四虎慌忙应付,但是都未从前番吃惊中回过神志,加上四霸来势迅速,全都被刺中身体跌倒地上。
霸天道:“结果了他们!”
十霸围成圆圈,举剑朝地上乱刺,四虎躲避不及,接连被刺,发出惨叫,一会儿后四虎就被刺得靠紧在一起。
金虎惨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今日丧生于此,可惜了我不能带领广陵城百姓过上好日子!”
其他三虎道:“死就死,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霸天讥笑道:“好!去阴间做你们的兄弟吧!”他抬起剑,其他九霸也举剑作最后一击。
四虎闭上了眼睛等死,突然他们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砰”“砰”“砰”......
他们吃惊地睁开眼睛,本来凶神恶煞般站立的十霸全都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下鲜血流出。
“大哥,怎么回事?”红虎问道。
金虎白了他一眼。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刚才不也是和你一样闭着眼睛等死吗!”
红虎委屈道:“您不是大哥么!”
“......”金虎无语,大哥不等于神仙。
小虎刚刚见十霸即将杀死四虎,目龇欲裂,他抄起一条凳子就要上前,却见徐大哥掏出一个黑乎乎东西朝十霸点了点,伴随着一阵恐怖的声音十霸就躺倒了地上。
他跨过十霸的身体跑到四虎面前。
“各位大哥,是徐大哥用、用暗器杀死了他们!”
他们看向徐谦,对方已经站起来,看了看衣服上被刺破的地方,然后朝他们走来。
他们也挣扎着爬起来。
“徐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会使用暗器!”黑虎忍着痛兴奋地叫道。
徐谦自然是使用了手枪,刚才的情形刻不容缓不得已而为之,他在心里默念:“有伤天和有伤天和,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他一脸平静道:“雕虫小技,没有你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的暗器也不会偷袭成功。”
金虎道:“不管如何,徐兄弟救了我等性命,为广陵城除去十害,金虎在此感激万分,以后但有差遣,莫不从命!”
他用力一抱拳,其他三虎包括小虎也都抱拳行礼。
就在这时,地上传来“咳”“咳”“咳”的声音,四虎和徐谦一下子紧张起来,四虎立即跑去捡起大刀,徐谦跃开在一边。
死人堆中,霸天渐渐地撑起身子,他嘴角流血,面容痛苦,也不知道背上中得暗器什么来头,力量这么大,直接钻入身体,击晕了他。
他看着躺了一地的九霸,内心满是酸楚,十兄弟在老家耕牛种田多好,偏要来趟浑水。
他看着满心戒备的四虎和徐谦,嘴角泛起一丝凄惨的微笑。
“呵呵,你们知道我们十霸的来历么,你们以为杀了我们广陵城救属于你们了吗?”
金虎看出他受伤很重,应该没有威胁,便拖着脚步走向他道:“什么意思霸天?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大人物在背后不成?”
“嘿嘿嘿,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们,咳咳咳......”他又拼命咳嗽起来,那暗器应该是伤到了肺脏,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咳了半天也停不下来。
黑虎不耐烦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有话快说,装什么死!”
“噗!”霸天喷出一大口鲜血,趴到了地上。
“四弟!”金虎阻止道,“别这么快弄死他,让他把话说完!”
黑虎呸了霸天一口,就地坐下,他也伤得很重,刚才那一脚扯到了伤口。
霸天歇了半天,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死之前一定要说出他们的靠山,让四虎寝食难安!
“我后面的人乃是我朝第一权臣、太后的兄长、实际上的太上皇、庾亮庾大人!”
“啊!”四虎大惊失色,这意味着他们杀了朝廷的人,和朝廷作对了?
徐谦一皱眉,又是这家伙,应该不是来杀他的,十霸一年前就出现在了广陵城。
霸天看着四虎惊骇的表情感到很满足,就是要这个效果,让他们生不如死,整日生活在恐慌之中,相信庾大人一定会替他们报仇的!
他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气喘吁吁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民,聚集在广陵,还团结一致,不听朝廷号令,让庾大人寝食不安,他派我们来就是要夺取你们的权力,控制广陵,现在你们把我杀了,庾大人会更加忌讳你们,不日后,他会派兵来再次驱赶你们,让你们滚回老家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一阵,忽然上气不接下气,两眼一翻白倒在地上死去了。
金虎颓丧地往地上一坐,朝廷还是容不下他们,始终把他们当外来户,当弃民!
黑虎愤怒道:“什么狗屁庾大人,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还有那些高门大族,难道就他们是人,我们不是人吗!江南就属于他们吗?依我之见,不如起兵反了,杀过长江,宰了那狗日的庾亮!”
红虎道:“庾、王、谢等北方豪族脸皮八尺厚,过江就和顾、张、陆、吴争田地,占着控制朝廷中枢瓜分江南,分完了就不让其他人染手,从古至今,天下第一自私就非他们莫属!”
白虎道:“他们真真不如汉国和赵国,虽说他们对汉人有成见,可是只要是真心归属,一样占田占地,汉人和胡人有什么区别,都是炎黄子孙么,迟早是一家!”
金虎道:“话虽如此,可是汉人心里还是难以接受胡人的统治,我们生此乱世,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这些话徐谦都听在心里,他早已开始讨厌江南这个小朝廷,国之重器已经成为几家大族的私器,他可以回飞云堡,离江南远远的,可是四虎和流民无处可去,他们这么多人一移动,任何一个势力都会防备着。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劝说道:“既然庾亮担心的是你们团结不听话,你们就主动要求他把你们分治,每年给他供奉。”
“这怎么可以!”红虎、白虎和黑虎几乎同时叫道,“他们不让我们过江,我们还要听他指挥给他钱粮,有这种好事!”
金虎道:“徐兄弟所言有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起来广陵也是属于晋朝的。”
红虎道:“若要听他的也可以,大哥必须入朝为官,至少要做个什么尚书的!”
白虎冷笑道:“二哥幼稚得紧,朝廷的官他们几个大族分分都不够,你就算去了,也是个虚职,有鸟个意思!”
小虎见他们争论不休,说道:“各位大哥,咱先回去养伤,满满再讨论可好?”
金虎“呵呵”一笑。
“也对,把十霸死亡的消息封锁起来,回去再好好计议下一步之策!”
134 乌衣巷
众人商议良久,依然是起兵的、北归的、服软的莫衷一是。
徐谦忽然想起,几十年后东晋和前秦有一场著名的战役淝水之战,东晋以8万对阵前秦80万,结果打得前秦落花流水,而东晋在这场战役中主兵力就是招募自广陵的流民。
那支军队就叫北府兵,以后,得北府者得天下,最后北府兵落在一个叫刘裕的人手里,此人最终代晋立宋。
可以想象北府兵崛起之后,广陵的状况肯定得到了改善,成功人士谁不想霸家乡建设得更好?
所以他们应该一直存在于广陵,而且战力得到东晋朝廷的承认才会招募他们,这次危机应该能渡过。
于是他道:“依我看,为了长久生存与发展,暂时的服软还是很有必要,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看问题,若是大哥愿意留在建康,在庾亮看来,相当于大哥是做了人质,然后大哥可以从番卫东晋的立场来说服他,比起广陵,他更忌惮的是苏峻和胡人。”
“什么,让大哥做人质!”要不是徐谦杀了十霸,他们一定认为他是庾亮派来的。
“我看可行!”金虎沉着道,“郗鉴大都督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决了南朝对他的疑虑,先皇死后,各大族对他疑虑颇深,郗大都督不顾个人安慰入朝为官,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是软禁自己,到如今南朝已经完全信任了他,反而一定要他回徐州镇守,我自然不能和大都督相提并论,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为了广陵的父老,牺牲我一人又有何惜!”
众人感慨,万里神州竟然无处容身,只有成为那自私自利的大族附庸才可苟活!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徐谦可以参与的了,在四虎的安排下,他顺利地度过长江,来到了吴郡。
他打听着来到顾家,可惜大管家和陆晓菊又出去行船了,顾氏的生意基本就靠他们。
徐谦遗憾,只好在吴郡城买了马骑往建康。
一路经过不少大庄园,一眼望去,良田千米,奴仆成群,南朝的人多数是在为大族而活着。
一日后,徐谦到达了建康城,牵着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哼!不是有很多人不想我过江来这里吗?老子偏来!”
建康街上一派繁华景象,不少贵族子弟肥头大耳,乘着高轩大马,穿着绫罗绸缎,浑身佩玉戴金,趾高气扬。
那些平民麻衣草鞋,一个个面黄肌瘦,畏畏缩缩地走在街道两边,宽阔的中央街道仿佛不属于他们。
再看看两边的建筑,大都数是逼仄狭隘的木屋或者石屋,只有远处有一片高大的房屋。
徐谦走到那里,街口竖着一大块石碑,上书:“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徐谦不自觉地念起了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的千古名作。
乌衣巷乃是东晋大族的居住地,那些掌握朝廷命运的人都居此地,他们相互联姻,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血缘关系网,把东晋司马皇族架得空空的。
外面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往乌衣巷走去,徐谦很想看看这名声震天的巷子到底是怎么个样子,便牵着马往里走。
街上的人看到他走进去,相互说道:“这人穿得这么普通,脸上又是充满好奇之色,一定是外来的一般人家。”
“肯定了,否则怎么不知死活走到乌衣巷里去,那里岂是一般人可以踏足的!”
那些人摇摇头,有几个好事又闲的便在巷口张望。
徐谦走了一会儿,对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人骑着白马,马嚼、马鞍、马蹬和马鞭全都金灿灿地发光,马上之人穿着锦袍,发髻上插着玉钗,带着金冠,面白如玉,脸上表情淡漠,眼神傲视一切。
那些随从也是一个个穿戴华贵,走路眼角朝天,队伍散开填满街巷。
徐谦无处避让,只能贴墙站立。
马上之人早就看到他,到了面前后微微皱眉,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
“哪来的贱民,在乌衣巷乱窜!”
他手下的人立即过来撵徐谦。
“快快快滚,这里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吗!”
徐谦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忍着气被他们推了几把,掉头就打算出去了,无非是高门大宅,再高有后世的电梯房高么!
他走了几步,前面又出现了一帮人,两个身穿红衣的轿夫抬着一顶珠光宝气的小轿,轿子周围有七八个薄纱高髻的婢女,个个容颜姝丽,气质不凡。
他们也把街巷填堵了,看到徐谦过来丝毫没有要相让的意思。
这里的人都这么霸道么?徐谦只得靠墙一站,看看他们霸道对霸道。
感觉到轿子停下了,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蓉儿,这么快到了吗?”
头一个穿着绿衣的婢女道:“大姑,前面有一个贱民挡路,还有庾府的二公子也过来了,我们让是不让?”
“贱民?乌衣巷什么时候轮到贱民进来了!真是世风日下!”
轿帘掀开,里面居然还坐着一个女童,正用手把着帘子。
徐谦看到了那个大姑,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就像一只煮熟的螃蟹,头上插满金钗玉钗,脖子上挂着几条很粗的金项链,手上十几个金镯子玉镯子,稍动一下就玎铛响。
只是那张脸长满了麻子,鼻子上还有几颗肉痣,脸颊上的腮红加上喝了血一样的嘴巴大概用掉了一大瓶胭脂。
大姑看到了徐谦,眼睛却是一亮,美男子他见得多了,徐谦却给他一种特别的魅力。
“蓉儿,和这个贱民说,去我们王家,保他荣华富贵!”
“是,大姑!”蓉儿福了福,走到徐谦面前道,“贱民,你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们王家大姑看上你了!从此以后你就是人上人,在大晋之内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甚至是皇族之人见你都得低头,呵呵呵,贱民真是有福气!”
说实话,蓉儿长得挺漂亮,可是她一口一个“贱民”,满脸歧视的神色让徐谦不爽极了,这些大族之人从上之下都是人渣!
“啪!”徐谦的手不受控制地打了下去,这次他有点用力,蓉儿转了好几个圈才摔到地上,只见她满嘴鲜血,牙齿落了一地,半边脸肿得像猪头,神志恍惚。
“大胆!”王大姑怒喝,没有人敢对王家的人动手!
“好,打得好!这个贱民我喜欢,狗才,带这个贱民去庾府做我n跟班!”
刚才那个骑马的少年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蓉儿被打,兴奋地拍着手掌。
那个叫狗才的下人抽了抽嘴,走过来道:“贱民,庾二少看上你了,福气呀,在庾府做一条狗都要比生在中等人家强,恭喜你呀,加入我们的狗队,哈哈哈!”
庾二少的其他随从也全都会心地大笑。
徐谦相信没有人会以做狗为荣,即使是给皇帝做狗,所以这些人的心态扭曲成什么样了!
“对不起,在下对做狗没有兴趣,庾府还是不叨扰了!”
“呵呵呵......”王大姑一阵尖笑。
“庾冰,他不买你帐呀......这小子挺有意思,连王庾两家都不给面子!”
庾冰“嘿嘿嘿”笑起来,嘴巴歪斜,原本英俊的脸一阵扭曲,笑相难看过哭相。
他轻轻一夹马来到徐谦面前。
“嘿嘿嘿……”
他的那些随从听到这个声音就毛骨悚然,主子一生气就笑,他要发飙了!
果然,他抡起金鞭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徐谦一抬手精准地抓住了金鞭往下面一拉,庾冰“啊”的一声坠落马下。
狗才一看不得了。
“天杀的,敢打主子,给我一起教训他!”
王大姑脸上的肉痣也是不停抖动,厉声道:“世风日下,贱民目无尊上,你们给我一起去打死这个贱民!”
两个轿夫和那些婢女也凑上去。
巷门口那些人听到杂音,大着胆子走进几步观看。
徐谦非常非常不爽,南朝的这些大族都是杂种,没有一个善人。
所以他没有手下留情,但闻不停地“啪”“啪”之声,所有人几个呼吸之间都已经躺到了地上,王大姑也被扯下轿子扔到了人堆上。
巷子口的人脸色巨变,这个人是找死吗,把王导王丞相的长女和庾亮国舅的二公子给打了?这是要同晋国所有的大族结仇吗?
徐谦揍得爽后,拍了拍手。
“你们就不是人,思想低劣,只管自己享受,不把其他人当人,下次不要碰到我,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他走出巷口,那些看热闹的人赶紧散开,此人是亡命之徒,他们得离得远远的。
135 南顿王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想找个人打听南顿王府,可是街上的人都避瘟疫一样躲着他。
无法,他只得加快脚步,走到另外一条街上,然后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客店小二倒是个人精,对建康城无所不晓,他告诉徐谦南顿王府就在三条街外的皇庄大道乙号。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在建康城住得久之人都知道,所以店小二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晚上,徐谦正在熟睡,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把他吵醒,他不想多管闲事,翻个身继续睡觉。
可是,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来到了他的门口。
“哐啷!”门被狠狠地踹开!
小二的声音传来:“狗才哥,轻点,这门要被踹坏了!”
“踹坏了又咋滴!就你们这个破客栈,比庾家的猪圈还差!”狗才气势汹汹。
徐谦明白是来找他的,还没等他穿好衣服,一大帮人就挤了进来。
狗才半边脸用布抱着,他看见徐谦悠闲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小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打了王大姑和庾二少居然还敢在建康成里睡大觉!你脑残吧?不过也好,我正好可以报仇!小的们,上去捆起来!”
“真他妈烦,到处都有甩不开的苍蝇!”徐谦暗骂。
他对打架实在没有了兴趣,于是推开窗户跳了下去然后迅速打开门跑上街,三下五除二就甩开了那些人。
夜里难辨方向,他纵身跃上屋顶,躺在那里睡觉。
时不时的,下面有人匆匆跑过,看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直到凌晨,大街上才安静下来。
还是乘此去找南顿王吧,白天人多眼杂,他不好行动。
到达皇庄大道,两边的建筑物非常宏伟,毕竟是司马宗室的聚集地,虽然势力衰弱,保持体面是必须的。
他再一次跃上屋顶,只能不走寻常路,像他这么寒酸,估计走正门废了口舌还进不去。
跳入南顿王府,时不时有奴婢走来走去,他们已经在为主子新的一天生活而忙碌。
徐谦已经对那些大型府邸的结构有了很深的了解,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南顿王的书房,打开窗户爬了进去。
书房非常豪奢,墙上挂着名人字画,翡翠玉如意、玛瑙珊瑚装点着紫檀书桌。
书房有一大一小两个隔间,徐谦在小间里一张桌子上坐下,等待着南顿王的出现。
大约半个时辰后,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有两个人说着话走进来。
“王爷,据可靠消息,那飞云堡的流民帅并没有死,他先是出现在了广陵,昨天又出现在了建康,打了王大姑和庾冰及其下人一顿,然后竟然堂而皇之地住到了客栈,庾冰派人去抓可惜又被他逃走了,现在庾王两家差点把建康城翻过来了,仍然没有找到他。”
“哦。”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此人如此命大,庾亮和苏峻的人都杀不了......真是麻烦,若是他被庾亮抓起来就不好了,到时候他拿出我假传给他的圣旨来保命,庾亮一定会定我个私通北边之罪!”
假传圣旨?徐谦不明白。
另一人道:“都怪苏峻的人办事不力,那么多人在江上都杀不死他!”
什么?听他口气是他让苏峻来杀我的?
“本王后悔当时没有想清楚就想把他召入结盟对抗庾亮,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唉……这样,你多找些人暗中也去寻找那小子,若是发现了不声不响就把他做了!”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那人走出去带上门。
徐谦差点喷血啊,南顿王召他来原来是想利用他,现在被对手发现了就想灭口,果然,南朝都是一帮混蛋人渣!
南顿王在紫檀桌边忧心忡忡坐下,流民帅一刻不死,他就感觉有一把利剑悬在半空。
徐谦走到他身后,喊了声“南顿王!”
司马宗猛然从座位惊起,吓得灵魂三窍出了两窍。
无论是谁,在一个自己认为只有本人在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都会被吓得半死。
“你、你什么人,怎么会在本王书房?!”
南顿王惊怒,厉声喝道。
“火气别这么大,我是受你邀请才大老远从北方过来找你的,不算不速之客。”徐谦在宽大的檀木椅子上坐下。
南顿王眼珠一转,心下明白了八分。
“你......就是徐谦?”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南顿王猜测他刚才和手下的话徐谦一定听见了,不过对方既然没有表现出生气,他也乐得装糊涂。
“太好了!听说你葬身长江,本王正为你伤心欲绝呢,这下我们可以共谋大事了!”
脸皮真厚啊!
“共谋大事?不是谋我性命?”
“喔......哈哈哈,本王也是无奈之举,怕你没法成功到达建康,落入敌人之手对我造成威胁!......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从此以后我们同心协力,你在外我在内遥相呼应,总有一天晋朝就是我们的天下!”
司马宗相信,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况且徐谦一个小小的流民帅能搭上他这根粗线肯定是求之不得啊!
冷血的政治家!徐谦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上,一切以自己为中心!
若是司马宗真是那种实力雄厚的政治家,徐谦也不介意被他利用一番,可是从历史上来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纸老虎,后来在一场事件中被庾亮找了个借口轻易就砍了脑袋。
总体来说,徐谦还是讨厌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尤其是被司马宗暗中算计更让他觉得不爽,他可以一刀就结果了这满头白发的老头,可是那样太便宜他了。
他想了想道:“王爷所言乃是至理,在下愿效犬马之劳,可惜的是,联合堡地少人穷,缺粮缺马,恐怕不仅不能为王爷效劳,反而成为王爷累赘啊!”
司马宗松了一口气,对方能逃过两次追杀并且在建康城出入自如个人本领一定惊人,他要是想杀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如今他显然消除了杀意。
他当然没想着徐谦一下子壮大,他只不过是想除了苏峻外找个备胎罢了。
似乎为了表示诚意,他说道:“本王可以给你弄一道圣旨,你去找历阳太守要一千匹马,一万石粮食,算是本王给你的见面礼,对了,本王给你的那道圣旨还在吗,可否交还给本王?”
历阳是苏峻的地盘,他就是要苏峻和徐谦有矛盾,这样他才渔翁得利,至于那道圣旨,上面提到过他的名字,所以他必须要回来,后面的圣旨他不会傻傻地把自己的名号写上去了。
他大约以为这些流民帅又穷又笨,所以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
徐谦很快猜透了他心思。
“多谢王爷抬爱!如此联合堡日子会好过一些……至于那道圣旨,在下掉入长江后落到水里被冲走了,实在无法给王爷。”
圣旨这么重要的东西徐谦当然是用特殊材料保护得很好。
南顿王怀疑地看看徐谦,不过对方的眼神很真诚,他也无法去搜身,而且现在既然已经结成了同盟,他应该没有必要骗自己了。
“那行,你在此处等我,本王进宫给你搞一道圣旨,记住,不要出去乱走,庾王两家都在抓你!”
南顿王进宫去了,徐谦在他府里是安全的,他也不会在自己的府里动手杀人,徐谦那么好的本领,动起手来王府就要遭殃了,而且很容易惊动庾王两家。
136 得马和粮
徐谦就在南顿王的书房里吃吃睡睡,直到晚上他回来。
南顿王将一个细长的黄色袋子扔给徐谦。
“这里面就是调拨物资的圣旨,你拿去吧……外面庾王两家还在搜索你,所以明日你坐本王的马车出城。”
小皇帝越来越难骗,废了好多口舌才弄到了这份圣旨,他盼望着徐谦这个瘟神实实在在快点离开这里,所以要亲自送出。
徐谦打开看了一下,内容如他所说,徐谦塞进了怀里。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我可不想落入他们手里。”
到了后半夜,徐谦从书房里出来,跃上屋顶,跳入街道,他要去找庾亮。
再次进入乌衣巷,他轻手轻脚地往前跑。
豪宅的门口都挂着灯笼,他最先经过王家,他们的大宅宽度有一公里,然后就是庾府。
又是翻墙进去,庾府比南顿王府大了许多,徐谦找了半个时辰才大致锁定庾亮的书房。
里面的灯居然还亮着,徐谦心想庾亮这么勤政爱民?
他推门而入,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不过立马从里间传来了声音。
“庾智你来了,下一步要圈的地我已经画好,你先去看看,我洗把脸。”
徐谦没有发声,走过去查看桌上,果然有一张地图,名字为“京城山舆图”,上面画圈圈标注了建康城周围良田和林地的范围,大部分都是庾王,有一份部分是其他姓氏,有几个地方特别画了红色的圆圈。
“这几个小族的人都不太好搞,恐怕你要使点手段,本国舅不介意死人,至于那几户本地农民,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滚蛋就是,这些事你应该轻车熟路,我也不多说了。”
呵呵,徐谦在心里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庾亮有了这么多田林还要侵吞那些小族和平民的!
庾亮见外面没有反应,便奇怪地走出来,然后看见了徐谦正盯着山舆图。
“大胆,你是何人,敢乱闯我的书房!”
徐谦微笑地看着他。
“一个你想杀的人!”
庾亮想了想,他想杀的人很多,那些反对他的司马皇族、北岸的苏峻、广陵的流民等等,当然最近还有一个闹得建康鸡飞狗跳的流民帅,莫非......
他刚想喊人,徐谦掏出无声手枪直接打在了桌上的一块奇石上,坚硬的石头瞬间碎裂。
庾亮嘴巴张大怔立当场。
“不乱喊就对了,你的头绝对没有石头硬!”
庾亮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杀手失败的原因,这家伙不仅功夫后,还有秘密武器!
“你、你想怎么样?若是杀了我,朝廷一定会派兵围剿你们联合堡!”
他这话不是威胁,大族们虽然内斗,在对外维护自身利益上却是出奇的齐心,就比如他们齐心架空司马皇族,瓜分晋朝的权利一样。
他是大族的代言人,他若是被一个外人尤其是北方流民帅杀了,这个流民帅就是众矢之的。
都这个时候还威胁别人,徐谦恼怒地抬起枪朝他头上射去,子弹射断发簪,他的长发凌乱散落,显得狼狈不堪。
庾亮脑袋轰鸣,浑身冒出凉气,他忽然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理智的脑袋,北方这些人长期在艰苦的环境下一定都变得好勇狠斗起来。
不过,显然对方现在还不想杀他。
“好好好,你有什么要求就提,杀了我你得不到什么好处!”
徐谦吹了吹有点发烫的枪管。
“你要杀我无非是怕我和南顿王内外勾结,实话告诉你,南顿王在我眼里狗屁不是,联合堡不会做他争夺权力的打手……我对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大族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我没法对你们怎么样,自有天道来收拾!”
徐谦不会去求这些大族对江南的民众或是江北的流民好些,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是不会答应的,历史会让这些大族消亡。
其实庾亮也没把联合堡放在眼里,徐谦若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北方不会成为他的目标,至于徐谦说他们自私自利他也不在乎,什么天道报应的更不会放在心上。
徐谦从怀里掏出南顿王的第一份圣旨扔给他。
“这是南顿王召我来的圣旨,他就交给你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要给我点什么?”
既然南顿王要利用他要杀他,也休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庾亮接过来打开一看,面露喜色,哈哈,把这份东西往王家谢家顾家等几个大族族长面前一放,南顿王就死定了!
真是惊喜呀,原本以为他来报仇杀人,没想到是来送大礼的。
“好!既然你这么坦诚配合,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马要粮食,五千匹马,十万石粮食!”
庾亮脸色骤变,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江南总的也就万把匹马,因为这里地形以丘陵为主,骑兵很少,而十万石粮食可供一军一年的口粮了。
徐谦冷笑道:“心疼么?没有我们这些堡坞在豫州给你们顶着,你们能安安稳稳地在江南享受豪奢的生活?”
庾亮想发怒,这家伙老是说话那么露骨,不过看看他手里的枪,他忍住了。
“两千匹马,五万石粮食,而且、而且以后你不准再入建康!”
徐谦内心升起强烈的反感,自私啊!
“三千匹马,八万石粮食,除非你请我,否则我才不会再入建康!”
请你?庾亮内心翻了几个白眼。
“就这样说定了,我给你一道手令,马匹你去找大都督要,粮食我就从建康城送出!”
还是庾亮权力大,一个手令就行,南顿王还要去骗圣旨。
庾亮写了个手令交给他,徐谦接过看了一下塞进怀里。
“好,粮食你安排人给我送去,我相信你国舅的人品,我也相信我随时可以渡过长江出现在乌衣巷!”
庾亮心里一沉,原本打算能赖一点是一点,这下还是守约吧!
徐谦又道:“还要麻烦你派人送我出城过江,来的时候那么狼狈,走的时候不能风风光光至少也要舒舒服服!”
请神容易送神难,尽管这尊神不是庾亮请来的。
于是庾亮安排了一辆豪华马车把他送出建康城,过江的时候动用了他平时在江上喝酒坐的一艘画船。
徐谦一路吃好喝好,过江后去历阳找太守要了马匹和粮食。
南顿王第二天去找徐谦时已经发现他消失了,他不明白徐谦是何用意,不过他走了总是好事。
上朝时他当庭被御史弹劾挟持圣意,勾结北岸流民帅,抓起来下了大狱。
后来他得知是徐谦把圣旨交给了庾亮,破口大骂他无耻,却不去想若是徐谦就是一个普通人早被他害死了。
南顿王后来被毒死在狱中。
徐谦在飞云堡外就望见堡壁挂满白帐,守卫亦是素衣素帽。
看这阵势,莫非是哪个帅佐或者父亲归天了?
他急急忙忙赶向城里,守门的士兵一见他掉头就跑。
“鬼、鬼来啦!”
“......?”
进入堡坞,大街上也是挂满白条,街上有人看到他全都乱了,呆立也有跪的也有跑的也有。
走到徐府门口,父母亲都在,有人在拉扯余南溪,最终她却挣脱拉她的人冲了过来。
“徐谦,你一定是死得冤,灵魂不散从长江边回来了是吗。”她边跑边喊。
“我死了?”徐谦突然明白了,他们一定是以为自己时在长江里了。
余南溪扑倒他怀里,别人都说徐谦死在外面一定变成了厉鬼,现在是化成原型来勾魂的,她可不在乎,她巴不得一起同他去了。
她流泪满面,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徐谦有力的手臂搂着自己,而且他的胸口的心跳是那么明显。
“是我太想他了……”她以为是错觉。
父母也走了过来。
“南溪,”徐谦柔声道,“我没有死,我的本领你难道不知道?一条长江能奈我何?”
余南溪抬起头,美目氤氲,她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脸,手上不停地在徐谦身上乱摸。
实实在在的肉体,有温度,有气息,他真的是活的!
“你没死!你没死!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她用拳头捶击他的胸口,情绪更加爆发,多少天了,她每日以泪洗面,几次想去长江边吊唁都被余沧海拉住了。
父母走过来摸摸他,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儿命大!”
徐府大门大开,街上那些躲躲藏藏尾随的人也都跑出来,所有人把素衣素帽丢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