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分别
祖约特意派了一队人马,打着豫州刺史的旗号护送运粮队,因而入关之后一路平安,当队伍到达谯郡边界时,冷叶和玄一就和徐谦辞行,他们要往北去天师道圣地,而徐谦要往东南方向。
到目前为止,徐谦还不知所谓的圣地在何方,而且天师道不会只有玄一冷叶和任游三人吧,听起来名头很大,人毛却没怎么见到,冷叶就像是个光杆司令,也不见得有多少武功伴身,还称圣姑,一点没有武侠和玄幻小说里的那些圣姑之类的气派。
“可以告诉我圣地在什么地方吗?”
徐谦和冷叶走在队伍后面,作最后的告别,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当然,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寻回天师令,我会一直待在圣地等你,所以不告诉你地址,你如何来找我。”
冷叶踢翻一块石头,它滚了几下,躺到在路边的草丛上。
“圣地就在徐州城里,你到时候来太玄观找我就可以。”
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般什么名门大派不都是在名山大川上的么,最好是在五岳,嵩山华山泰山都可以啊,徐州是军事重镇,人口繁多,圣地怎可在如此喧嚣的红尘之中!
冷叶听他没反应,转头见他一副疑惑的表情,不明白他受武侠小说影响太深所以认为道派应该在崇山峻岭之中,还以为她要反悔,紧张地问道:“怎么,来徐州找我不可以吗?”
徐谦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冷叶恨不得过去抢走它,玩什么玩,快说清楚!
“不、不是这个意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为什么把圣地设在那里?”
他把狗尾巴草含在嘴里,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吓死我了,冷叶一阵放松,可是她突然质疑起自己的情绪来,怎么如此患得患失,莫不是喜欢上......她突然脸一阵发红,赶紧转移思绪去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我们天师道以人为本,自然是人越多的地方越好,没有众多弟子的布施,道派如何维持?”
她转过脸,继续低头看路。
“既然这样,你们应该去都城建康。”
他发现她脸红扑扑的挺好看,可能是走得热起来的原因吧。
“何止,连长安和襄国都有,不过这几个地方的天师道圣地比较隐蔽,在徐州天师道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动。”
长安是大汉都城,襄国是大赵的。
徐谦记得郗鉴也在徐州,本以为他们玩灯下黑,没想到居然不怕官军,他刚想再问,冷叶把头撇向另一边,声音低低地问:“你大概何时能来?”
想到要离开他,她心中有很强的失落感,只盼他能早点来找她,这是怎么了,她发觉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要不是徐谦五官超灵敏,他不可能听见她说什么,他说道:“喂,饭没吃饱吗,声音低得像蚊子......”
算了,不问了,不然他以为我有多需要他呢!她加快了步伐。
“我也不知道多久,总要处理好堡中事务吧,这次回去我就是真正的堡主啦,吼吼!”
原来他听见了,戏弄我!她想发火,一听他说不出何时,顿时气馁,她觉得自己现在动情太多,于是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平静道:“恭喜你了,徐堡主!”
“同喜同喜!”他调皮地抱抱拳,狗尾巴草还捏在手中。
玄一跑过来道:“话说完没有,前面就是岔路口了......真想早点到达徐州磨面做包子馄饨,我的徒儿们有口福了……”
分叉路口告别后,冷叶走了几步又回来,看着徐谦他们渐行渐远的队伍,玄一趴过来摸摸胡子道:“圣姑,你变了,眼神中含情脉脉,莫非是喜欢上那小子了……”
冷叶把情绪一收,也不理他,自顾自走了。
玄一自言自语道:“以前就是个冷美人,现在一会冷一会热,抽风一样!”
徐谦走到陆晓菊的马车旁,一屁股坐上车辕,差点没把马车夫挤下来,他心情放松,哼起了军旅歌曲: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马车夫道:“徐少爷,你这是哪里的民歌啊,听起来挺带劲的呀,就是内容俺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听歌么,就是听节奏和韵律!”
有些人就喜欢听日语歌英语歌粤语歌,唱得什么不知道,听起来爽就行!
马车夫觉得这话好高深,主要是他不了解节奏和韵律是什么意思。
陆晓菊掀开帘子道:“弟弟喜欢唱歌,到时候来江南和我们水乡的妹子对唱咯!”
她现在和徐谦姐弟相称,并且先和徐谦去飞云堡,然后他安排人押送任游等人去顾家,要杀要剐,任游等人听天由命吧!
徐谦眨眨眼,陆晓菊之前说把丈夫的灵柩送回去就自杀,不知道过了这些日子她有没有改变想法,他必须要在她离开之前说服她放弃这个想法。
“好呀晓菊姐,等我忙完了堡主事务,帮冷叶追回天师令,一定去江南找你,你可要等我呀,而且还得给我介绍几个水灵灵的采荷女呀!”
陆晓菊捂嘴笑道:“兄弟可真贪心呀,还介绍几个给你,我们水乡的女儿都是宝,不过,至少我会给你介绍一个,我一定会等......”
她突然抬头看见了顾三公子的棺材,想到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泛着明亮色彩的面孔顿时暗淡下来。
“弟弟你来,我可以让妹妹陆芳华陪你,至于姐姐,到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呢……”
徐谦已经知道他们有一个两岁的男童,便道:“死者已矣,相信他那么爱你,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总不希望你们的儿子这么小就成为孤儿。”
陆晓菊神情沮丧道:“无妨,他是顾家的孙子,会有很多人照顾他,况且他这么小,记不住我们。”
“哦,有道理,就是不知姐姐之子是否是顾家唯一男孙呢?”
“怎么可能,顾家家大业大,儿孙满堂,单身长房已经有两位男孙。”
108 回堡
“哦,请问顾家各房之间是否团结有爱、亲密无间呢?”
陆晓菊想起了各房之间的明争暗斗,本来这次黑市是大公子来的,他夫君为了提高在家主父亲面前的地位,挤破脑袋才抢来了这个机会,谁知成了替死鬼,回去后他们不知会如何嘲笑自己!
“连表面的亲密都是勉强维持,何谈友爱呢,一个个恨不得对方死了好少分家产。”
虽然是嫡长继承制,庶子次子之间也是利害冲突不断。
“所以啊,你儿子虽然现在没有竞争力,可是保不准有人未雨绸缪,从娃娃抓起减少竞争对手,没有了父母的保护,小娃娃可是很容易夭折。”
虽然看不见她纱巾下脸色的变化,她的眼神开始凝聚恐惧,这是她和顾三公子爱情的结晶,怎么可以这么快让他消失呢,她要把他养大成人,他的身上有着夫君的影子,看着他就是看见了夫君,所以她不能死!
可是就是算她想活,她已经被卢军伟玷污,失去名节的女子如何在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她之前下定了死的决心,显得很淡定,现在发觉想活却不能时不禁慌了,她死死抓住徐谦的手道:“弟弟,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要不你把我儿接来放在你这里寄养!”
徐谦不明白她的顾虑,说道:“姐姐不寻死不就成了……”
陆晓菊羞愧地低下头:“我、我已经失身于别人,哪还有颜面存活于世!”
徐谦明白了,他想了想道:“姐姐若是担心这点,我就把任游等人舌头都割了,那样他们什么也说不了,反正留他们一条小命已经是宽宏大量,顾家出来的人已经都死,这样就没人知道你的事了。”
陆晓菊想了一想道:“带这些人回去就是要他们亲口说出事情的经过,割了舌头后有什么用,弟弟不妨将他们留在飞云堡,我独自回去解释,我现在毁容成这样,他们总不至于怀疑我......从今以后我也是独守空房,唯一的念想就是把我儿抚养成人......”
也好,让这些人带罪从军,生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日,徐谦终于远远地望见了飞云堡,他激动地骑在马上大喊:“我回来了!”
进城之后,他让守门的士兵去飞云阁汇报,然后长长的队伍走在大街上,他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便和他们打招呼,有个老者问道:“少堡主,这些袋子里装得都是粮食?”
“是!”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那老者道:“这么多粮食,小老儿这辈子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粮食啊!”
粮食在广场上堆得如小山一般,帅佐们围着不停打转,嘴里啧啧赞叹,每个人经过徐谦面前都拍拍他的肩膀,投以赞许的目光。
徐谦道:“父亲、各位叔伯,此次运送多亏黑风兄弟,我要在飞云阁宴请犒劳他们!”
“好,我让他们去准备,等下边吃边和我们说说要粮的经过!”
十几个伙夫被叫过来,很快就搞出了一一顿大餐,大家边喝边聊,徐谦把萧家堡要粮先喜后悲、路遇太守使者被追杀、河边黑店、白市剁手、陈家坞戏弄陈啸天、黑市路上救人和黑市凭借美食赢得粮食之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众人听得瞪大双眼,感觉有趣刺激,恨没有和他一起出去要粮!
余沧海道:“贤婿,你若是再不回来,老夫要派人四处去找你了!”
众人一阵大笑。
此时黑风起身道:“各位,黑风需要回去复命,不能久留,若有缘,以后再见!”
徐谦知道他身不由己,也不强留,与他痛饮几杯后,让家仆拿来一些盘缠送他离开。
其余之人继续畅饮。
徐云道:“祖刺史真的会让陈霸天收回征粮令?万一陈霸天和他合作,多分他些粮食呢?”
这种担心很有道理,帅佐们一时又有些忧虑,尽管现在有了粮食,以后呢,陈霸天要是如此压迫下去,飞云堡还能坚持多久?
徐谦道:“祖约不会和陈霸天合作,他虽然贪得无厌,至少还顾及英雄之弟的形象,陈霸天这种要粮方式简直就是强盗抢劫,他堂堂一个刺史是不屑于和他同流合污的。”
众人都竖起大拇指道:“谦儿愈来愈有见识了!”
余沧海道:“按照之前所说,这几日就让谦儿正式接任堡主之位,徐云你可以正式退休,和我一起整日喝酒斗鸡去!”
帅佐们都笑了起来,徐云故意板着脸道:“我才不像你这个老家伙一样没有正形,我就算退休了也要发挥余热,肯定不和你一起喝得醉醺醺!”
夜晚,徐谦和父母亲坐在花园里,他要和他们说说说外公的事,白天是当着众人的面,感觉不一样。
“父亲,其实,外公这人很不错......”
徐云哼了一声,听了徐谦的讲述,他知道要不是出了意外,萧彪就帮他解决了难题,所以骂这个老混球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多年的积冤,不是一下子能从心头消除。
母亲温柔道:“谦儿,你外公好几次派人来看你,得知你没有回来,他很着急呢!”
徐谦道:“明日我就修书一封给他老人家报平安。”
徐云红着脖子道:“你和萧彪要好便好,我不阻拦,但是要我和他相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母亲道:“看看,又急了,老爷子又没有惹到你,你不反对谦儿就行了,反正以后飞云堡也不是你说了算,我看谦儿比你强百倍!”
“我......”徐云一时语塞,的确,他能建立飞云堡,可要是把它带大,这么多年的实践已经说明了他的失败,而徐谦既能缓和萧徐两家关系,又能在外面闯荡交际,可不比他强很多么?
他是那种一心只为飞云堡的人,所以儿子比自己出色,他没有任何失落感,反而觉得肩上的重担可以放心地卸下了,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谦儿,好好干,飞云堡靠你了,不管你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你!”
109 进展
徐谦回到自己的院子,刚一推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他冷笑一下,一个瞬移。
只见一只斑斓大虎怒吼一声,对一击失败表示不满,正准备回头再次进攻,却感觉背上被人骑住,随后虎颈一阵窒息,虎躯一颤,不由自主地趴在地上。
“大花,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吧,还是那样淘气!”
徐谦松开它,摸摸它的脑袋,跨下虎背。
大花站起来,亲热地将头放在他胸口摩挲,粗糙的舌头几乎将他外套舔破。
这畜生每天不会也是这样和阿奴亲热的吧,阿奴的胸......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大花,你又闹什么,这个月你已经弄碎了十几盆花了,少爷回来非得教训你!”
是阿奴走过来了。
大花低吼一声,垂着头去一边躺下不动,仿佛知道自己的错误。
徐谦道:“老虎不发威,你就是病猫!”
阿奴打开门,徐谦闪到她身后捂住眼睛。
“谁,是谁呀!”
她叫了两声,突然转过身子扑在徐谦怀里。
早听说少爷回堡了,能不被大花吓得哇哇叫而且敢蒙自己眼睛的人肯定是他!
“小丫头,你就不怕抱错人?”
“大哥哥,我的感觉从来不会错!”
徐谦抱住她的双肩轻轻推离,她极不情愿地离开她的怀抱,他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小丫头脸蛋粉嫩,嘴唇鲜红,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少爷,你可舍得回来了,在外面又遇到什么漂亮的姑娘没有,什么时候娶回来给我做主母?”
她不是一般的侍妾,敢说敢做,什么玩笑都敢开。
“你这么期盼有人管着你,我给你多娶几个回来!”
徐谦在她的红唇上印了一下,笑嘻嘻地说。
“讨厌!”
她用小拳捶了他几下
大花看见两个主人在这里纠缠不走妨碍它玩耍,走过来将头挤进他们中间。
“这个畜生,”徐谦嘴角都气歪了!
“咯咯咯,”阿奴红着脸笑了起来,“少爷,羞死啦,大花都看不下去咯!”
“老虎肉的味道应该不错,煮还是烤呢……”
大花竖起耳朵,抬起眼惊恐地看着他。
“......都不行,肯定硬得咬不动,据说还带酸味,不好吃。”
大花走过去蹭蹭他身体,表示赞同,它又要去蹭阿奴,徐谦一把拉开她。
“虎头虎脑的东西,别碰我的女人!”
阿奴面前,他尽可以畅所欲言。
“你这个人,好没正经,都是要当堡主的人了!”
“我在别人面前都是很正经的,一看见你就正经不起来,你说,这是谁的问题?”
“坏蛋,不理你了!”
她跑向内院,边跑还边回头看他几眼。
“小妮子,眼神勾住我了!”
次日,徐谦让阿奴去陪着陆晓菊,自己来到了无望山军营。
张云早就让士兵们列好队等待堡主的检验,缺个仪式而已,大家早就得到了内部消息。
新军气势如虹,在张云的口令中,一招一式演练的整整齐齐。
他看到有些士兵仍然穿着布衣,身上没有任何盔甲,便问道:“张云,目前新军武器装备如何?”
“堡主,目前有两三百名士兵已经分配到了铁甲新刃,等到全部装备完毕,同等兵力下,我们新军的战力在谯郡,不,甚至在豫州都是名列前茅!”
可不是么,这种单兵配备太奢侈了,想想哪个堡坞自己有铁矿可以想造多少就多少,刘宏那家伙,稍微不好点的铁料就就到一边,这放到外面都是宝,简直是败家子!
“好,让士兵们穿着盔甲刻苦训练,这是为了他们好!”
穿着盔甲势必降低灵活度,但是可以减少刀剑之伤,唯有平日不辞辛劳,才能达到速度与安全的双层保障。
“堡主,陌刀队在另一个校场演练,我们去看看。”
这是徐谦最关心的事,他立即示意带路。
校场上,大约五十名人高马大的士兵正排成方队挥动长长的陌刀,动作整齐如一,阳光下,方队的上空却闪烁着一股寒意。
“目前只有五十把陌刀,陌刀队有五百人,只能分成十组轮流训练,刘宏说这刀超级难打,铁料太硬太软都不行,而且这么长的刀要用一块整铁来锻造,不能有连接,否则就达不到堡主要求的砍劈效果。”
徐谦要求的效果是一刀劈开一段腰粗般的原木,古代没有电焊,有连接的地方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我知道,宁缺毋滥!”
观看训练结束,张云问他是否要去铁矿山,徐谦早有打算,刘宏负责炼铁制造没有问题,现在关键还是粮食生产,马上就是春播了。
“我去找林长木,看看他的犁效果怎么样,你继续训练,不可一日放松!”
无望山附近的一块平地已经去除石头和杂草,一些从飞云堡调来的农民正在翻地。有些犁似乎有些问题,林长木正和一个老农在探讨,徐谦悄悄走了过去。
那老伯说道:“林司农,俺这把犁推着吃力,旁边春富那把重量轻犁得深,你得给俺改进改进,不然干活干不过他,你还说我偷懒尼!”
林长木蹲下,仔细检查犁身的各个部分,徐谦虽然给了他图纸,但是毕竟是第一次从零开始制作,而且是崭新的玩意儿,所以少不了有许多细节做不到位,特别是对于各个组件的尺寸该长该短,各个组件的配合该紧该送,都是要使用过后才能知道。
林长木在自己做出一把后,就召集了几个心灵手巧的人进行批量生产,毕竟是手工加工组装,免不了有配件有差异或者组装工艺出现纰漏,这种情况在现代的加工型企业中也屡见不鲜。
“是犁评扣的太死,没法调节犁箭和犁铧,我给你重新紧固一下。”
他拿起一个榔头一阵敲敲打打,最后自己试了试,感觉没有问题了。
“大伯,再试一下,保证你这次干活快过春富!”
大伯接过犁把,赶着牛犁了一段路,高兴回头道:“真的好使,大司农厉害塞!”
看着大伯挥鞭干劲十足的样子,徐谦笑道:“那位春富见犁不过大伯,恐怕又要来找你改犁咯!”
林长木闻声回头,惊喜道:“堡主,您何时来的,嗨,新东西固然好,小毛病特多,那些家伙一碰到问题就以我偏私呢!”
“犁好用?”
“绝对的,我们地会越多越好,今年我要创造一个粮食奇迹!”
“好,军队的肚子、不、全堡的肚子就交给你了!”
“是,属下一定不负堡主所望!”
忙完这些,该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了,他来到新建的宣教中心,里面有十几个教室,第一个教室中,他从窗外望进去,余南溪正在教一群少年郎念书。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
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
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
这是《诗经.豳风》中的一首诗,撇开解诗人对诗的一些意淫解读,的确写出了古代田家一些生活实景。
那些少年跟着念了一遍,余南溪道:“大家回去多读几遍,亲手抄一遍,下次我来给你们讲解诗意。”
少年们站起来给他鞠完躬,一个个安静地走出教室。
他走进去,余南溪正背对着他在擦桌子,他压着喉咙用公鸭嗓子说道:“余先生,请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什么意思?先生如此淑女,有君子相伴吗?”
余南溪想不起这是哪个调皮学生,回过头来准备要教育一下,却看见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出现在面前,她痴痴道:“这位学生,君子就在前,不知他愿意伴我多久......”
徐谦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喂,教书教傻了么,你明明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何必玩深沉!”
余南溪一下子给他拍醒,白了他一眼,背起双手踱步,粗着嗓音道:“孺子不可教也,本人现在可是学生和士兵眼中的女孔夫子,岂能被你如此粗鲁对待!”
当老师当上瘾了,也就小学水平,还和孔老夫子相提并论,真不想打击你!
“请问女夫子,您有多少学生呀!”
“杰出少年二十个,新军一千人,都是我的学生!”
“吹牛吧,你整天不用吃喝拉撒都用来教书了!”
她恢复了常态道:“你才吹牛,我这二十个弟子同时也是先生,自己温习完功课就教大家读书写字,真是教得认真,学得也认真!”
“哟,你倒挺有创意的,我不过是叫你教士兵认个字你倒把这里整成书院了。”
“这也是按照你的想法来的呀,你不是说什么军队的文化素质很重要,我整天在这里等你也无聊,不如就给你“建设建设”啊!”
110 余夫子
“你这算找到了事业啊……”
他走过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事业?”她皱着眉,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徐谦口中总能迸出一些奇怪的话。
“呃......就是说你的人生有了目标,婚姻孩子不再是你人生的全部。”
她恍然大悟道:“噢……不是你说的么谁说女子不如男,我非常相信你呢!”
当初就是听了他的话逃婚,这家伙话带有魔性呀!
徐谦在教室转悠,在书桌上刻字永远是学生的光荣传统,只见桌子上刻得五花八门:“做将军”“收复河山”“成为名士”“做医师”......
我当时刻得是什么来着?徐谦怎么也想不起来,应该是很幼稚的那种,可是无妨,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徐哥哥,这些少年才智与身体俱佳,只是出身寒微,是你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在这里他们学习练功,充满着活力,每个人对未来都充满了期待。”
有吗,明明是余南溪招收的弟子?他看向她,只见她也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嘴角带着微笑。
这丫头,做了好事都算在我头上了,她在给我收拢人心!
“你刚才说他们还练功?你想把他们培养成文武双全的人才?”
“嗯,我想他们都像你一样!”
这话说得......我爱听,没想到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如此高大,不行,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余南溪突然上来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徐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大白天的,这小丫头难道忍不住要我亲热?也是,教室这么神圣的地方的确不好干些羞羞的事,不然就是上演岛国功夫片了。
余南溪这丫头一向大胆,行事出人意料,难怪徐谦会想入非非。
他们沿着教室一直跑,最后在一间宽大的房间停了下来,徐谦看见门顶上挂着“读书室”的牌子。
靠,老子想多了,不过这丫头又搞了什么新玩意儿?
她推开门,两人走进去,徐谦闻到一股浓重的墨水味道,她过去打开窗户,只见室内立着一排排架子,上面放着一些线装书籍。
徐谦很惊讶,这不就是一个阅览室么。
余南溪抽了一本书给他,他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他给她讲过的那些故事,每一页都用正楷写得端端正正,而且书页已经有些污损,显然是使用频率高的原因。
“士兵们可喜欢这些故事了,有些士兵识字不多,为了能自己看书,学习的时候非常认真.....可惜,你给我讲得故事不多,我脑子又笨很多还忘记了!”
徐谦边看边说道:“你很聪明,故事结构大致完整,语句也通顺,这换我还做不到呢!”
听见被他夸奖,她开心地跳起来拍手。
这丫头心性其实还是挺单纯。
“我回头再写些故事给你,我有成千上万个呢!”
什么写,明明是从电子书上抄,可是话还是要这样说,不然余南溪让他交出原稿,他可说不清楚了。
余南溪自是欣喜异常。
徐谦道:“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在这里选个地方放个布告栏,里面放一些写军队生活和堡坞中的新鲜事的文章,士兵们一定都喜欢看。”
余南溪双眸一闪,随即又暗淡。
“主意是好,本来你可以写,可惜你太忙了,这种小事不能占用你太多精力。”
这丫头真好,事事站在我的角度考虑,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你可以写呀!”
“我?”她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行不行,写文章的都是很厉害的人物,我教教几个小孩子还可以,做文章那可是想都不敢想!”
写文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神圣的事,那代表着教养、博学和智慧。
“你可以的,我们不是要写千古流芳的不朽文章,仅仅是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而已,你可以这样想,你平时也会把身边发生的事和讲给旁人听,大不了你就是以书面的形式来表达而已,也就是说,你就当平时讲话一样。”
余南溪狐疑地看向他:“不行,还是不行,写下来就感觉不一样了!”
写作是件千古难事,要说服一个古代女子来做这事还真不容易。
“这样吧,你可以先试试,不是说非得写几百几千字,哪怕二三十个字也行,譬如就以今天的事为例,你可以写:徐堡主检验了新军和陌刀队的训练,感觉非常满意,但是也指出来了不足......如果想写细点,你就把满意和不足的地方都交代出来,如此轻轻松松就是几百字了。”
有了范文,感觉写作有了头绪,似乎也不是很难,余南溪托着下巴想了一下道:“这倒可以......哎呀我真笨,你写作没有时间,我可以让你给我指导后我动笔呀……好,本夫子决定要开始写作了!”
徐谦拍着手掌道:“好,加油!”
他又想了一想道:“你还要帮我做个事,你要替我宣传我们新军的观念:人人平等、团结友爱,职位高的人和最下等的士兵在人格上平等的,职位低的人通过努力也能升职,在新军,不讲宗族和血缘。”
这些观念在建立新军时就宣传过,余南溪再次听到倒没有那么多震骇,很多士兵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也因此新军上下感觉充满了活力。
徐谦知道,这种想法要是放到外面,定会遭到惊涛巨浪般地打击,如今是个什么社会,如今讲得就是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个前提下展开的。
所以徐谦也没想道把这种思想讲给外人听,他只在他自己能控制的那一亩三分地上创造一个不同的王国。
对余南溪来说,不管徐谦怎样,她都支持,所以立即表示以后会在军营的各个地方都贴满他的口号!
两人走出宣教中心,在后面池塘边的小路上徜徉,余南溪天生快乐,要说现在仍然让她操心的就是她和徐谦的婚姻大事了,只有嫁给他她才感觉内心安定。
他们走过几株柳树,垂下的枝条上冒出一个个嫩芽,稀疏的柳枝间,可以望见水面上有一对鸳鸯在嬉戏。
“徐哥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先申明,是我父亲让我问的!”
什么事,居然让她扭扭捏捏起来,徐谦停下脚步看向她,对方看着水面,仍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脸上瞬间飞上一朵红云。
“我父亲、是我父亲”,她强调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娶我进门......”
少女思春啊,常见的触景生情。
徐谦逗她道:“看来你是被逼的,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娶你是吧?那我就直接去找他说好了!”
明明是女孩儿家不好意思说,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在这件事上还是挺害羞的,他怎么蠢得跟猪一样呢!
猪要是知道了肯定打个问好:关我什么事,他蠢就蠢,别带上我好吧,真是躺在猪栏里睡大觉都中枪!
“父亲说,你、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徐谦想道了柳清颜,两人也是有山盟海誓的,这要是先娶了余南溪,柳清颜后来之人只能做妾,她肯定不会同意......那么等以后先娶柳清颜?也是同样的问题,余沧海估计会杀了自己。
真是头疼啊,刚穿越过来就命犯桃花,哪位大神救救我啊!
余南溪见他眼神闪烁,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徐哥哥犹豫不决,莫非是不喜欢溪儿?”
女孩子太敏感,尤其是恋爱中的女孩子,稍微动点心思就被发觉了,接下来她就要开始胡思乱想了,所以他急忙停下脚步,抓住她双手道:“想哪里去了,我正在考虑什么时间合适呀!”
“我觉得你就任堡主之时就挺好,双喜临门!”
真是太替我考虑了,可是这件事上能不能缓缓,他故作沉思片刻道:“不行不行,就任堡主那日一定非常繁忙,两者都是大事,都不能有所失仪,我怕我不能兼顾,到时委屈了你,怕你会记恨我一辈子!”
虽然是有点找借口的性质,可是实情不假,就是说话的时候有些太做作了。
余南溪道:“既然如此,我不挑日子,越早越好,如何?”
刚才还羞瑟瑟的,现在露出了真面目。
“不行,”他语气坚决道,“终身大事岂可马虎,待我回去挑个好日子!”
这时候,池塘里不知哪来了一只落单的鸳鸯,在那对戏水鸳鸯边游来游去,似乎很羡慕的样子,徐谦惊呼:“不是说鸳鸯到哪儿都成双的吗,怎么它独自在塘中?”
余南溪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说道:“若是我们结婚了,会不会也有人落单,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
话里有话,徐谦转头,看见她的眼眸中闪着一丝神秘的色彩,似乎能把自己的内心洞穿,徐谦感觉,她知道些什么......
“是的,徐哥哥,你和柳清颜的事我知道了,如果我不说,你肯定一直会以为我不知道,一定会瞒着我的,是吧!”
啥,柳清颜这丫头出卖了我?这是找事的节奏呀!****要来临了……
111 伤心美人泪
“你不在的时候,清颜姐姐来过信,信中通篇都是女孩子的私房话,直到末尾才似乎不经意地提到了你,问你近况如何。”
徐谦记得出发时给她去过一封信,说自己要出远门,回来会给她写信,让她不要惦念,她大约是等得急了,飞云堡又没有什么人认识,所以写给了余南溪。
“我也只当她是希望多个闺房密友,所以说了很多自己的事,结束之时才随便提到你尚未回来。”
所以柳清颜肯定没隔多久就又给她来信了,徐谦推测。
“不几日,她又来信了,聊完家常后就说堡中有人在训练中受了刀伤,让我问你要一些刀伤刀伤药,我很遗憾地告诉她,你至今还未有消息。”
有人受伤是假,她是从侧面探听自己的消息。
“这次她很快回信了,说你出去这么多日还未有消息,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状况,末尾解释说是父亲让她问的,毕竟你对他有救命之恩。”
都是些坑爹女,拿老爸做幌子泡帅哥,徐谦无奈地想道。
“我想你对柳堡主再怎么有恩情,也无需次次都和你扯上关系吧,凭借女孩子的第六感,我感觉她和你关系不一般。”
这个时候就有第六感的说法了?靠,掐死你的第六感!
“于是这次我写信骗她说,你前日回来了,而且忙着准备和我的婚礼,所以请她不同担心了!”
日,这可要出人命的,徐谦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中喷出怒火。
“别那样看着我,柳清颜姐姐好好的呢,你听我把话说完。”
徐谦压住情绪,好,先听你怎么说,若你是那种为了得到男人不择手段伤害别人的人,我徐谦也不会要你!
“她的回信充满悲伤,祝福我们永生永世相爱,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信纸上都是泪渍......于是我一下明白了。”
她一定伤心欲绝了,我的清颜,余南溪你竟然为了求证而玩弄别人的感情!徐谦扯下一根柳条,愤而转身!
余南溪一把抓住他。
“我说,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完呢,看来你是爱她多一点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瞒着我而我知道后有多震惊伤心吗?”
徐谦停下脚步,她说得对,我怎么没考虑她的感受,他回过身一脸抱歉道:“南溪我,都是我的错,不应该同时拥有两份感情,伤了大家的心......”
余南溪用小手捧起他的脸说道:“傻瓜,你别激动别自责,慢慢听我说……”
她放下手,又从柳枝上摘下一片叶子绕着手指。
“她的信让我仔细想了一天,开始我也很悲伤,心中恨透了你,可是后来想想,你这么优秀,女孩子喜欢上你一点都不奇怪,况且我和你只有口头约定,连聘礼什么都没有下过,你有权选择......”
听到这里,徐谦暗道:“就是就是,都怪我太优秀,没办法!”
“......而我之前的行为已经替你和她建立了一道感情的鸿沟,我觉得我应该弥补,写信说不清楚,所以我就亲自去了柳家堡一趟......”
什么!徐谦惊得差点掉进池塘,你们这是要联成统一战线对付我吗?
“我到了那里,清颜姐姐死活不肯见我,后来她告诉我当时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来意,那份含泪的信纸是她误寄的,她让丫头带话给我说她和徐谦的事怪她,让我不要介怀,她退出。丫头悄悄和我说她近几日茶饭不思,人暴瘦成皮包骨,有时候她竟然拿着一丈红绫望着房顶发呆,吓得她们没有一刻敢让她单独相处,她们把情况告诉了柳堡主,他似乎知道什么,唉声叹气无计可施,只是让她们盯住小姐不让上吊,于是我就去找柳堡主,告诉他我并没有和你要成婚,清颜姐姐无需这样绝望。”
这段话听得徐谦非常揪心,清颜真的是深爱着他,甚至愿意为他去死,唉,这丫头好傻,生命只有一次,珍爱生命,远离徐谦!
“柳堡主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大喜过望,他直言相告说,他并不希望柳清颜喜欢上你,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希望她能嫁到名门望族,之前他已经知道她芳心对你暗许,正愁找不到利剑斩断情丝,他倒希望我和你的事是真的,柳清颜只要能扛过这次,以后就会忘了你,所有他拒绝替我传话,还下了逐客令,让我尽快离开!”
有点过了吧柳如是!柳清颜外表柔弱,内心坚强无比,你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吗,你以为寻死只有上吊一种方法吗,还可以咬舌呀割腕呀,你这是要逼死你女儿呀!
“那后来呢?”他急切得想要知道。
余南溪瞟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紧张过?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的柳妹妹出事......我见柳如是如此自私蛮不讲理,柳清颜以后肯定不会幸福,同为女子我替她感到不满,所以只好做了一回女梁上君子,把在特卫营学得翻墙功夫用起来,爬墙进了柳清颜的院子。”
艺多不压身,多学点总是好的!
“我闯进她的房间,那几个丫鬟见我来吃了一惊,却没有人喊叫,她们知道我来的目的,一个个自觉地退了出去。
柳清颜坐在梳妆台前,对身边发生的事毫无感觉,我看她长发凌乱,铜镜中容颜憔悴,身体瘦得弱不禁风,忍不住热泪下流,对自己欺骗她感到非常内疚。”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我喊了声‘柳姐姐’,她慢慢回头看着我,感觉像是在梦呓地说‘你来啦’,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痴痴地望着镜子。”
惨了,柳清颜变傻子了!
“我知道她内心极其悲痛,感觉变得麻木了,我和她说了我接到她的几封信后对你们关系产生的怀疑,然后出于占有你的私心骗了她,而这次来就是专门解释道歉的。”
“她渐渐清醒过来,眼神有了光彩,她突然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她非常非常爱你,她觉得她对不起我,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可是没有你她实在活不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112 深谋远虑
要我是柳清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虐恋呀!
可是一想女主虐恋的对象是自己,怎么就有一种惭愧的罪恶的自豪感呢!
“我叹了一口气,柳姐姐情根深种,是难得的情种,我虽然也爱......”她脸红了一下闭着眼睛道,“......爱你,但是我天性爽朗,没心没肺,绝不会如此折磨自己,我一定会把你拖上一起折磨……”
此时她已经睁开眼睛,狡黠地看了徐谦一眼。
看来以后得防着这小妮子,居心不良啊!
“我自然也不会放弃你,我从书上看到,三皇五帝圣人中的舜尚且有娥皇女英共侍,于是我试着和她说,我们何不效仿她们,我相信你会对我们都很好,她也是喜欢读书的人,对此事自然知晓,她红着脸说说不定我们也能伺候一个舜出来,显然她是同意啦!”
上帝,感谢苍天感谢舜,感谢传播故事的古人们!我徐谦可以二姝并纳,不用对不起任何人了!
余南溪见他精神奕奕,“哼”了一声道:“以后不准偏心,否则......”她折下一根柳枝,折成几段,扔进池塘。
“咳咳,本圣人一定雨露均沾,毫不偏私!”
“但愿......我和他说了她父亲的想法,她说没关系,反正别人她不嫁,她父亲逼她没用,从今后她要好好爱惜自己,等着你迎娶她过门。”
“回来后我经常和她通信,特别讲了我和你在军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讲鬼故事,清颜姐姐说,你肯定是居心不良,讲故事吓我,你其实是个坏人!”
“这个真没有,当时就是觉得尴尬,没话找话!”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越抹越黑!”
好吧,我闭嘴,也许本少爷潜意识中还真是有那种想法,嘿嘿!
和余南溪分手后,他找到张云,让他派两个特卫队员护送陆晓菊回吴兴,此去虽有千里之遥,大致比较安全。
几日后,徐谦正式继任飞云堡堡主之位,全堡上下欢欣鼓舞,一直庆祝了好几天。
一日,徐府中,徐谦找来梁秋武,他如今已是徐府的总管之一,不过有事没事总爱往无望山新军营跑。
眼见着张云、林长木等人在新军中都找到了位置,受到器重,而自己这个贴身家丁被忽略了,窝在宅里管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他感觉有些失落,今天徐谦突然叫他,让他感觉兴奋异常,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分配给自己。
“堡主,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快点告诉我有什么好事!”
还是那样有点傻乎乎。
徐谦微笑道:“你我一起长大,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呀......你说对了,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秋武眉飞色舞道:“是去炼铁还是去训练士兵,总之不要布在家里就行!”
这小子对我有怨气,得好好开导开导他。
“怎么,当了总管还不满意?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置呢……再说,徐府是我的家,只有家中安定,我才能专心在外面做事,你难道希望我有后顾之忧?所以总管一职非常重要,若你不是我贴心可信之人,我会提拔你?”
少爷有些生气,梁秋武一时慌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少爷,我、我......”
“好了,你去把旁边那个鸟笼子拿过来。”
顺着徐谦的指引,他看到了一只大鸟笼,里面四五只鸟在“咕咕、咕咕”地叫着,刚才竟然没有注意。
他把鸟笼拿过来,徐谦道:“你的任务就是训练这几只鸽子。”
这就是重要的事?玩鸟?少爷还是少爷,玩心依然不改,唉,看来我梁秋武干不了什么正经事。
徐谦见他兴致不高,情绪低落,便道:“这鸟可不是普通的鸟,它叫信鸽,经过训练,它可以从千里之外飞回巢穴,试想一下我们若是出去打仗,碰到紧急情况,就可以让它报信,它说不定可以在危急关头拯救我们。”
这么神奇,秋武忍不住用手去触碰他们,那些鸽子见状往后一阵乱飞,把秋武吓得赶紧缩手。
“他们没有训练过,所以还怕人,等到训练之后,他们会和你很亲热。”
既然鸽子是保命的手段,梁秋武感觉责任重大,他蹙眉道:
“可是,我从没有玩过鸟,不知道如何训练。”
徐谦从桌上拿起一张纸。
“关于训鸽的详细步骤,我都已经写在这里,你照做就行,你是管家,人手资源就自己调配。”
有方法就行,梁秋武接过纸张,他从小就陪读徐谦,识字不少,只见上面写了详细训鸽的步骤,简括之,先要和鸽子培养感情,每天给它打扫笼子、喂食,等到鸽子不怕你的时候,就要近距离训练飞回,风雨无阻,二十里、五十里乃至一百里,最后还要远距离试飞,那时候可能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放飞,整个训练下来要半年以上。
“少爷,我这就去给它们选个合适的家,我一定可以把它们训练好!”
他拎起笼子,把他们当宝贝一般带着出去了。
余青山如今已是都尉,掌管新军五百人,这一日他正在校场训练,远远看见堡主朝他走来,他赶紧整理下军装,中气十足地喊着口令:
“一!”
士兵们呐喊:
“杀!”
“二!”
“杀!”
......
待到徐谦走到跟前,他赶紧行礼道:“参见堡主!”
看着士兵们训练地热气腾腾,徐谦也被感染了,好怀念以前和战友们一起训练的日子啊!
“堡主,你要不要讲几句话?”
“不不不,不要耽误士兵们训练,我是来找你的。”
余青山叫出一个军官代理自己,然后跟在徐谦后面。
“青山,你对现在的职位还满意吗?”
他是直肠子,想都没想道:“满意,非常满意,若是没有堡主的赏识,我现在可能还是一个士兵!”
若是按照以前飞云堡军队的状况,他说的八九不离十。
徐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是赞美的话,青山说出来一点拍马屁的味道都没有。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需要你去实现,可是你要从零开始,虽然你的职位可以不变,手下的兵却要从头带,而且怎么带我也不清楚,都要你自己去摸索,非常辛苦,压力非常大,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客套话官话,若是领导和你这么说你能说不愿意?不过余青山是真心地大喊:“堡主直说无妨,青山唯命是从!”
徐谦之所以选择青山,就是因为他够忠够聪明,当然这并不是说张云林长木他们达不到要求,他们也很好,但是已经有非常重要的事在做,徐谦的意思是在中下级军官中他要培养余青山。
不过徐谦卖关子的水平倒挺高,余青山心里已经打了十万个问号,到底是带什么兵?
“青山,你说我们为什么会被胡人撵着跑?”
“那还用说,胡人的骑兵太厉害了,无论重骑轻骑,而我们这么多堡坞,就没几个有骑兵的,所以只能躲起来防守,任凭胡人横行。”
“正是,想当年祖狄在世,祖家军最鼎盛时,骑兵也只有两三万,步兵有五六万,比之胡人动辄十几万的骑兵实在算不了什么。
从那时直到现在,后赵重兵一直在北方和西边分别对付鲜卑人和匈奴人,他们对晋朝的军队嗤之以鼻,往南方只派了少数胡人部队,然后联合一些叛变的汉人军队对付晋朝。
祖狄能收复河南大片领土,固然和他的英雄气概善于用兵有关,很大程度上也是赢在了战略,但是他的军队终究太弱,越往北就只能勉强和胡人打了个平手,想更进一步却不可能,只能在雍丘等待朝廷的支援。
而朝廷,怎可让重兵游离于自己控制,当初刚刚难度建国,给了他一千人马那是为了展示收复的决心,获得好评,稳固政权,压根儿没指望他真能做出什么大事,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还真做大做强了,估计此时朝廷的心里不是欣喜而是慌张。
试想祖狄若是有了打败后赵的实力,那就足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而且以他汉人英雄的形象,一统江山也未尝不可,所以朝廷开始使用打压策略,拉拢郗鉴,压制祖狄,至于支援,那是白日做梦。”
徐谦滔滔不绝地分析形势,余青山哪里听过如此宏论,一直露出崇拜的目光。
此时士兵训练已经结束,朝阳晒在盔甲上,整个校场显得波光粼粼。
徐谦终于发现自己扯远了,他干咳两声道:“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明骑兵的重要性,等到后赵搞定鲜卑人和后汉,必定将重兵派到南方战场,届时没有强大的骑兵,我们就等着被宰割!”
“堡主真是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徐谦双手放在背后,微风吹来,一袭长衫飘飘,靠,此刻应该要有把羽扇,然后拿起来扇几下,恐怕有诸葛孔明的风范了吧!
他装逼没一会儿,余青山思索片刻道:“不过属下仍有疑惑......”
“说!”徐谦大手一挥,“本堡主定为你答疑解惑!”
“您刚才说后赵光是骑兵就有十几万,届时若是南侵,就算我们飞云堡全民皆是骑兵也仍然抵挡不住啊!”
“那是自然,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增加存活的几率,毕竟我们不是后赵的主攻目标,而且有了骑兵其他堡坞要打我们的主意就要多掂量掂量。”
余青山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了,不过我们现在一匹军马也没有,该从何着手?”
徐谦想起了萧彪被盗的千百匹马,虽然直接凶手已经受到了惩罚,可是幕后大老板还逍遥自在,现在奈何不了他,唯有忍字当头,不过他那些马总是要取回来的。
“不急,先把马场建好,马自然就会有了,对,五百匹以上的规模。”
余青山看着白花花的太阳,大白天的,堡主似乎在说梦话。
徐谦看他望着东边,惊奇地说道:“真是心有灵犀,你怎么知道我想把马场建到无望山东边,哈哈,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走,去那边看看!”
“......”
无望山东边也不是一块平地,有些地方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有小山坡,不过这里附近有一条河流过,而且春秋水草茂盛,徐谦看过,那些草都是马爱吃的羊草苜蓿,肥美有营养。
照道理这个地方不应该有如此良好的牧草,徐谦查阅过资料才知道,这个时代是属于小冰河期,寒带南移,温度特别适合牧草生长。
“余青山,第一步,从堡中找些人平整山地,然后建起围栏和屋舍,要尽快,这些人的用度你去找石头,他现在管后勤,尽管多叫些人,咱现在不缺粮。”
一万石粮食的事余青山也听说了,堡主现在是土豪。
既然他下了决定,自己遵照执行,努力办好差就行。
徐谦又道:“你尽快安排好建造马场的人,然后和我去一趟萧家堡。”
113 征粮令取消
为了士兵们的文化生活和思想提升,徐谦花了几天时间和余南溪把宣教室里的宣传栏搞了起来,里面有生活类的杂文、讲解新军理念的文章和每日识字。
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贴出来,余南溪既兴奋又忐忑不安,不知道士兵们看了会作何反应。
马上就到了开馆时间,余南溪拉着徐谦躲到了宣传栏后面。
士兵们逐个走进读书室,开始几个士兵发现了他们,徐谦示意他们随意,生活里官兵平等的观念已经慢慢渗透进他们的脑子,所以他们也不客气地站在那里看起宣传栏,后面进来的人只关注到前面的士兵,没人再发现徐谦他们。
外面嗡嗡声越来越杂,宣传栏前已经挤满了人,一人忽然道:“李大,这文章不是写的你吗?”
旁边有人附和道:“对,真的哎,‘李大不畏困难,从十里越野跑掉队王到第一’”
“哈哈,我上榜了,堡主夫人一开始找我,我还以为犯了什么错误,她和我说听到士兵们议论我训练很拼命,就想要写写我的事迹,咱一听吓了一跳,这是要被写进文章里吗,这是要出名吗,你们知道我讲了我的事后回来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干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徐谦和余南溪也对望一眼,两人都摇摇头,表示猜不到。
“咱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咱爸妈问问祖坟上是不是冒青烟了!”
众人哄笑。
余南溪也捂嘴笑了起来。
两人从屏后悄悄出来,绕过人群走到外面。
“徐哥哥,李大真有趣!”
“士兵们其实很简单,都是普通人。”
“徐哥哥,士兵们学习的积极性都很高,我想把识字本人手一份,可是抄写起来太费时间了。”
一千多本啊,抄到何年何月!
“呃......那就印吧!”
只好把四大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提前八百年了。
“我回头教你一个方法,这个方法最开始做起来会很麻烦,但是以后要印什么东西就简单了,我们甚至可以把故事书、思想宣传册都人手一本。”
活字制作费时费力,印两三本不划算,可是印几千本就体现出效率了,以后再增加多少士兵都不怕。
余南溪看看他,这人的脑袋瓜子怎么就那么聪明呢,人类的脑容量何时达到这种程度!
这日,飞云堡收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征粮令取消,已经缴纳的粮食全部退回!
文书由原来下令的两人送来,不过这次他们投了文书就回去了。
这事没有确定之前,大家仍然悬着一颗心,现在算彻底轻松了,对徐谦的仰慕不禁又高了一层。
而且,最近时常有些堡坞带着礼物来到飞云堡拜见新任堡主,这些人平时跟飞云堡没有交情,徐谦继任大典很早就发出消息,也没见他们来,这次来是因为他们也收到了取消征粮令的文书,经过多方打听,竟然是因为徐谦和祖刺史求情才使他们逃过一劫。
他们想徐谦和祖刺史一定交情匪浅,这棵大树他们是伴不上了,所以曲线救国,巴结飞云堡。
徐谦心里有数,这完全得靠那个吃货王爷,实际上他和祖约并没有交情,而且他也不想和他有交情,这人太过贪婪。
所以对于来访者,徐谦以礼待之,而且送回的礼物比他们送来的还要丰厚,如果他现在和他们说其实他和祖约并没有私交你们不要表错情什么的,人家还以为他看不起他们。
人们有时候并不知道事实是什么,却往往相信眼见的就是事实。
这一日,徐谦接待完一个来要将女儿嫁给他的堡主,并最终婉言谢绝后,梁秋武哭丧着脸来找他,一见面就跪下来流眼泪。
咋了,死爹了?刚刚还看到梁老伯在花园里瞎转悠。
“少爷,我、我......鸽子有的丢失,有的死了……”
秋武悲愤欲绝,他觉得完全辜负了少爷的期望,居然连几只鸟也看不牢!
“都没了!......别急,跟我讲讲怎么回事?”
这小子很内疚,不过鸟总归是鸟,他以前也没训练过,倒是要知道原因。
“刚开始好好的,感情建立起来了,在附近飞得也不错,十里二十里都没有问题,到了五十里后,有一只鸽子放飞了就没有回来,有两只鸽子每次回巢都是最后,那只丢失的鸽子我派了很多人沿途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飞得慢的两只我以为是体力问题,也没有特别注意,后来这两只鸽子精神变得很差,渐渐开始掉毛,我才明白他们生病了,我去找一些养禽农户,他们也没见过鸽子,不知道如何治理,但是劝我把他们和其他鸽子分开,避免传染,我慌忙将他们分开,那两只生病的立即就死了,其余的没过多久也不行了……”
看来鸽子比较难养啊……
徐谦道:“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有点遗憾,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秋武低着头出去,一边擦着眼泪。
“别伤心了,鸟还可以再找!”
他拿出电子书查阅,不是所有鸽子都能训练成远距离传送的信鸽,鸽子同人一样,体质有强有弱,而且每只鸽子识途能力也有差异,有些鸽子在回巢中飞着飞着就走失了,有些鸽子根本经受不住风雨无阻的训练,很容易得病死去,大约是过劳死一类。
哎呀,是我粗心了,徐谦有些后悔,要是好好训练好歹能成功一两只吧,现在......
就在这时,梁秋武兴奋地跑进来。
“鸽子、鸽子,少爷,有鸽子了!”
他挥舞着双手道:“外面有个人拉着一车鸽子说是要找少爷,我已经把他带进来了!”
来得太突兀,徐谦一下脑子有些短路。
“那人有没有说叫什么?”
“叫刘、刘黑碳。”
原来是他,鸽子的问题解决了!
刘黑碳想着在白市卖鸟终究没有出息,想着徐谦那么厉害,不如跟着他混,他知道徐谦特别喜欢鸽子,所以特地想方设法弄了一大车,千辛万苦地拉到飞云堡作为见面礼。
徐谦让秋武带着他熟悉徐府,做个管事,同时协助秋武一起训练鸽子,他对鸟性的理解肯定有利于信鸽的训练成功。
114 盗马
余青山从飞云堡里招来了五十多人筹建马场,每天车轱辘一样在无望山东麓忙个不停,他对骑兵部队的建立充满了渴望,因此想尽快完成马场的建立,然后实现下一步目标,尽管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可是有什么关系,不是有堡主吗?
徐谦几乎每隔一天就过来看看马场的进展,余青山知道他也很着急,因此更是加紧工程的进度。
马场终于一天天有了样子,地平了,草种了,围栏建了,屋舍也立起来了,如今就等主角进场。
“堡主,属下不负所托,马场草成,如今可否进行下一步?”
徐云看到了他的努力,见他眼圈乌黑,颧骨高耸,内心有些心疼,是不是我逼得太紧了?
“青山,我看你需要休息几天,不要累垮了身体,不然我得另找骑兵将军去了!”
青山急了,甩开膀子打了几拳,做了一个后滚翻。
“我身体棒着呢……堡主,您就告诉属下下一步该怎么做吧,我都快憋死了!”
毕竟是盗马,所以要和青山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做的事情是被逼的,是合理的。
“好,青山,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当时我从飞云堡出发......”
徐谦一口气把萧彪失马和自己得到马场位置图的事说了出来,青山听完后握拳道:“陈家坞欺人太甚,我们应该把马抢回来!”
等的就是这句话,徐谦道:“这就是我的下一步:盗马!当然,光凭我们不行,我要和外公商量一下,最好和萧家堡一起行动,我们要陈霸天双倍偿还,你和我一起去萧家堡!”
萧家堡内,徐谦介绍了余青山,然后看着萧彪,感觉他衰老很快,以前脸上还算光滑的皮肤如今都起了皱纹,花白的头发全都变成了银丝。
萧彪看到自己的外孙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表弟萧让也是一脸欣喜。
徐谦把离开萧家堡后发生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他们自然又是一番惊叹,萧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个不起眼的白家堡搞得自己差点堡毁人亡,而外孙惩罚了直接凶手,真是令人畅快。
萧让对表哥更是敬佩,要是他外出这一趟,估计已经曝尸荒野了。
“外公,我知道萧家堡粮食困难,因此特意运送了五千石给您救急,想必粮食过几日就到!”
柳家堡的粮食也还了,还送了他们几千斤好铁,本打算送兵器,可是新军自己用的尚来不及制作。
萧彪流下老泪,他不是感激,是感动,粮食被烧马被盗后,很多人猜测是因为他得罪了陈家坞,全都对萧家堡避而远之,没有一人伸出援手,想想平日萧家堡为了各堡所做的事情......萧彪一阵阵心寒。
他已经开始勒紧裤带过日子,徐谦的粮食无异于雪中送炭,他整天忧虑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徐谦道:“外公,如今陈家坞马场在哪已经知道,我看那地方在坞堡的边缘地带,所以我想把咱们的马牵回来,只是我担心这样会不会惹恼陈霸天,从而对我们不利?”
陈霸天会不会发兵来攻打呢?这是徐谦忧虑的事。
“我赞成你的主意,至于发兵打仗,恐怕他没有这个胆子,一方面朝廷让祖约和郗鉴看牢豫徐二州,谁敢惹事,他们肯定会出手来管,另一方面,即使他真把兵派来了,老夫也不怕他,最多打个平手,然后拼家底,就算拼不过,也要让他大伤元气,他仇家那么多,在自己堡中还躲着不敢见人,一旦实力削弱,恐怕落井下石的人会排队到了黄河!”
萧彪分析的头头是道,徐谦不再担心。
萧让道:“表哥,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一定要亲自把马赶回来!”
他需要表现自己,作为徐谦的表弟,不能太给他丢人!
徐谦明白他的心思,微笑道:“这次我不会去,全权交给青山,让他带领五十名特卫营队员,陈家坞风头正盛,绝料不到会有人敢偷他们的马,我和你只要坐在这里等着骏马归圈!”
徐谦要特卫营成长,就必须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也能完成任务。
萧彪道:“外孙你说得没错,不过还是仔细为上,萧让你就陪你表哥喝酒下棋就行。”
萧让想想特卫营的本事,自己去简直就是拖后腿,所以也不争了。
余青山听说要他带队独自行动,既兴奋又紧张,堡主显然对他很信任,他暗暗发誓不能辜负堡主这份情义。
“堡主、萧堡主、萧少堡主,青山这就回飞云堡带人去陈家坞取马,请你们等我好消息!”
“等等,”徐谦叫住他,对着萧彪道,“外公也派两人去吧,届时可以带路,把马送回马场。”
萧彪点点头道:“让儿,你去安排两人和余青山接头,至行程怎么安排就由他们自己决定。”
宽大的院子四周,各色花等竞相开放,蝴蝶蜜蜂在忙碌着,院子中间的石桌上,徐谦和萧让正在棋盘上厮杀。
萧让心神不定,盗马的人已经去了十几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要出事才好,想着一个棋子就落错了,他刚想拿起来就听到一个不满的声音:
“住手,”徐谦一拍他的手,“你都悔棋十七八回了,有你这样下的吗?”
萧让用力搓搓自己的脸。
“表哥,你真淡定,一门心思下棋,根本不担心余青山他们啊!”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徐谦的信心大于忧虑。
“君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乎?”
萧然崇拜地看着他,表哥一身儒衫,还真有诸葛孔明的风范。
突然,院门被推开,余青山带着一股风跑进来。
“堡主,属下不负所望,已经将马场的马全部赶回!”
徐谦想起忘记和他说当时被盗的大约是千把匹,于是问道:“大概有多少马?”
“据属下估计,约有两千五百匹!”
看来是把陈霸天的家底掏光了。
萧让手中原本拿着的棋子“啪”地掉在地上。
“这么多,哈哈,我们马场挤不下了!”
徐谦白了他一眼。
“有马还怕没地方放!”
望着马场上拥挤的马匹,萧彪哈哈大笑。
“痛快,老夫压抑的心情终于舒畅了,谦儿,这里一半的马归你了!”
115 狼烟起
转眼半年过去了,飞云堡的各项事情终于有点眉目,徐谦也暂时松了口气,期间多次想道冷叶的相邀,心中总是悬着不好过,好在冷叶似乎被其它事羁绊住,也没有派人来催他。
马上就是秋收了,徐谦准备收完粮食就去徐州找冷叶。
军队屯垦的田地里,粟米沉甸甸地弯腰,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在收割粟米,徐谦和林长木也参与其间。
林长木一口气割了二十茬,然后直起腰来,徐谦也刚好站直休息,两人对望一眼,林长木道:“堡主,你去休息吧,这些粗话可不是你干的!”
徐谦前世也是农民的儿子,从小就学割水稻,所以这点活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林长木,别小看我!”
“哪里哪里,属下的意思是堡主有更重要的事!”他咧嘴一笑。
“还有什么事比粮食更重要!.....得感谢你的犁,今年飞云堡的收成比往年高了三成。”
“堡主,我可不敢贪功,没有你的创意和图纸,我就是长十个脑袋也想不出来改直辕为曲辕!”
我也不敢贪功啊,徐谦心道,我就一大抄而已。
两人继续弯腰割粟,突然田边有人喊道:“堡主在哪,有紧急军情!”
所有收割的人都站起来看向汇报之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军情”二字,众人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徐谦心中一凛,跑向田边对那人道:“走,去营帐!”
徐谦走进帅帐中,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正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看见徐谦进来就赶紧起来跪在地上道:“堡主,快救救萧堡主他们吧!”
......
萧家堡外围,战马嘶鸣,兵戈森森,陈霸天在阵前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面朝千疮百孔的萧家堡说着话。
那戴面具的男子道:“没想到萧家堡如此耐打,已经十几日了,他们已经打退了我们几十次进攻,陈太守,出师不利啊!”
陈霸天道:“先生莫急,萧彪绝没有料道我会能向你借两千精骑随行,他的步兵野战简直不堪一击,现在骑兵已经将他打怕了,所以他龟缩着不敢野战,我整天在外面辱骂,萧彪性格暴躁,总会忍不住出来,届时将是他的死期!”
“如此甚好,我借你的都是轻骑兵中的精锐,杀些步兵简直如砍瓜切菜,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对了,那个什么飞云堡真的有那么重要,要你特意分兵去伏击?”
“重要?从战略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尽管他是萧彪的外孙,就算不伏击,本太守也不怕他来援救,但是他惹恼老夫了,此人不但向祖约告状让我撤回征粮令,还盗走了我两千多匹马,这口恶气实在难消,所以本太守巴不得早点抓住他大卸八块!”
赌坊剁手的事他就不提了,虽然它使自己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比起以上二事来简直是小儿科。
陈啸天的事他不知道是徐谦干的,否则这事肯定得算上一笔。
他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毛头小子,搞出这么多让人恶心的事,本太守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先生点点头道:“这种小鱼小虾尽快干掉,不要耽误你我占领整个谯郡乃至豫南的大事,你派去报信的人够机灵吧,能把他们引进埋伏圈?”
“其时我也不用特意去引,他若接到消息肯定会抄近路,我是看萧家堡围得一只鸟也飞不出去,反倒替他着急,想用它引鱼上钩,要来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
帅帐中的报信之人把萧家堡的境况描述得万分着急,甚至说萧彪已经重伤,萧家堡破堡之日在即。
徐谦不明白陈霸天怎会如此大胆,居然挑起内战,就不怕祖约制裁他?
“这位报信的大哥辛苦,你先下去休息,我这就整兵出发!”
那报信之人眼珠子转了一下,跪下磕头道:“还望堡主抄近路赶去,我真怕萧老堡主撑不了太久!”
徐谦不知道去萧家堡还有近路,便欣喜道:“有近路,那就劳烦信差到时候带路!”
信差心中暗喜,脸上却是忧郁着退下去。
徐谦听那人说对方有一万人,萧家堡有六千多人,但是因为遭受偷袭损失惨重,所以自己堡中的三千人一定要全部派出去,而且还不够,要向各堡发出求援信。
他让张云很快派出十几人分头报信,除了柳家堡他能肯定派人来之外,其他都看运气了,平时这些堡坞见着陈霸天就像老鼠见着猫,现在人家带着大部队来了,还不躲得严严实实?
特卫营、新军和陌刀队全体集合率先出发,至于其他人就由张云派出联络员由其他帅佐率领随后赶来,一切都在紧张进行中。
......
同时,在飞云堡和萧家堡中间的一座山上,刘黑碳正拿着两笼鸽子准备放飞,忽然他发现山下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人,前胸后背上都有‘陈’字,个个全副武装,这陈字太熟悉了,以前在白市就经常看见穿着陈字的人收赌债,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他喊了一声“晦气”,赶紧往上跑,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这些人在树枝茂密的地方蹲下隐藏,看起来像是要打伏击。
他捕鸟出身,这几个月在附近放鸽子,对周围地形已经很熟悉了,陈家坞离此非常远,出现在这里非常不正常。
他正想着怎么办,两个军官模样的人却朝他这边跑来,边跑还便解裤带。
刘黑碳赶紧躲到一边,然后背面传来淅淅碎碎的撒尿声,一人说道:“老子最讨厌搞伏击了,偷偷摸摸,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不就几千人的小堡嘛!”
另一人道:“飞云堡惹怒了太守,他一刻都不想看见他们存在,所以想让我们速战速决。”
“那就等吧,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骗进来!”
刘黑碳大致听出了意思,他们要伏击飞云堡的人!
他悄悄后退,跑到山顶,撕下内衫,咬破手指在上面写道:“小道有伏兵!”
然后他将布衫卷起绑在鸽子腿上放飞出去。
有些埋伏的士兵正无聊地盯着天空,看见鸽子就推推同伴道:“快看,那什么鸟,一只腿那么粗!”
116 好鸟
无望山的军队训练有素,半个时辰内就集结完毕,特卫营清一色的重型大刀,新军身背长剑,手持长矛,矛头已经用新铁改进过,矛竿用的是木头。
陌刀队最为奇特,人人抱着一个高过头顶许多的木柱,实际上这些木柱里面装得是陌刀,外面用一个木制空壳包裹。
张云点过人数,汇报道:“禀堡主,特卫营二百人,新军八百人,陌刀队五百人集合完毕!”
“哦,陌刀队已经增加到五百人了?”
这倒让徐谦有点惊奇,才半年就增加了四百多把,莫非刘宏突破了什么技术,锻造陌刀更加快捷容易了?
陌刀队由姜凌云统领,他人高马大又有臀力,这种不讲求速度的兵种最适合他。
“姜兄,陌刀队发展不错啊!”
每个陌刀队成员都身着重甲,姜凌云微微欠身,得意地笑笑。
薛琦统领新军,他和姜凌云并不是因为帅佐儿子的身份才做了统领,两人训练成绩优秀,善于团结士兵,有点散尽家财为军队的味道,所以士兵和军官们一致推举二人,这对于刚刚转型的无望山军队来说的确是幸事,尽管徐谦宣传军队不会任人唯亲,可是总有一个过渡阶段,而两人完美地担当了桥梁作用。
薛琦道:“堡主,他陌刀队得意啥,无非就是拿着你的鸡毛当令箭,让刘宏的人都去打陌刀了,你看看,我的新军只有一半士兵有新甲新武器,其余的都是用的以前老掉牙的武器!”
人力资源有限,徐谦不得不偏向陌刀队,在这个骑兵盛行的年代,运用得当,陌刀队可能成为制胜的法宝,如果对方没有骑兵,用陌刀队在野战中推进也宛如坦克般犀利。
想到骑兵,他不禁遗憾余青山的骑兵队尚未能出征,士兵们的骑术还很差,目前勉强能不穿盔甲骑马训练,马上使用武器还不会,更甭提穿着厚重的盔甲挥舞兵器了,这样的骑兵拉出去不就是给对方当活靶子练习刺杀术吗?
他安慰薛琦道:“等到这次战斗后,我就想法增加工匠,给你们完善武器,你已经把新军的战斗意志调节得很好,武器的事是我的责任!”
“堡主,我没有抱怨的意思,我相信你自有安排!”
这倒不是拍马屁,现在全军上下哪个不服徐谦,就是让他们赤膊上阵,他们也相信堡主一定深有用意。
徐谦挺直腰杆,咱这堡主当得还算成功,这次一定要好好打一仗威风一下。
他记得外公说过如果陈家坞来攻,他应该可以打个平手,再不济就打消耗战,那么飞云堡的军队,特别是新军一加入,战争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自己这边。
然而他不知道的陈霸天这次有备而来,两千精骑加八千步兵,到现在为止对方损失只有几十人,而萧家堡已经减员了上千人。
特卫营由张云率领,在前方开道,并且由信差领路。
飞云堡的老一辈帅佐们自然知道小路,可是徐谦这一辈的人对之不是很清楚,因此就听凭信差带路。
在现代,徐谦执行任务往往带着军用地图和导航定位仪器,根本就不用人来导航,所以一进入古代战争环境,他一开始就犯了错:轻信他人。
军队一路前进,很快就要到达小路,信差心里放松了。
就在这时,后面一匹骏马奔驰,梁秋武在马上大喊道:“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军队一时懵了,堡主不是在前面么,怎么后面有人喊停止前进?
梁秋武追上徐谦,一下马就扑倒他身边耳语一番:“堡主,刘黑碳就在前面山上放鸽,他送来消息说那里有陈家坞的伏兵!”
他把布条递上,心里对徐谦训练鸽子的做法敬佩万分,这可真是关键时刻救了一千多人的命啊!
徐谦看着染血的布条,汗都出来了,我日,差点儿没开始打仗就挂了啊,古人太狡诈,难怪能写出孙子兵法那种书,上兵伐谋,我的特卫营新军陌刀队再强,人家从山上滚石头射箭压着打,我就是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就他自身来说,尽管个人能力吊炸天,但是在大规模的战争中,你砍一刀我放一箭,一不小心就挂了,恨没有穿越成铁骨铜身!
他阴恻恻地看了看信使,他娘的,一个英雄人物差点命丧宵小之手。
“来人,把信使抓起来!”
信使拔腿就跑,刚看道徐谦的眼神他就感觉不妙了,不过没几步,就被抓了回来,前面都是特卫营的人,他怎么可能跑得了。
“冤枉啊,堡主,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报信,你怎么把我抓起来了!”
“为什么把你抓起来,你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吗?大家知道一下,这厮是陈家坞的人,想把我们引入伏击圈!”
几个统领都已经跑过来,听说之后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
“堡主,请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好奇。
姜凌云自作聪明道:“堡主一定是在陈家坞安插了间谍,如此神来之笔,实在让我佩服!”
徐谦咳嗽两声,不必如此神话我吧,我还真没想过陈家坞会公然发动战争从而提前进行间谍活动。
“没有间谍,是秋武带来的消息,”他厉声对着信使道,“说,萧家堡现在如何了?”
信使一听对方没有间谍,八成是闷的,想要诈他,对方果然谨慎小心,他咬牙道:“堡主千万不可听信他人,我真的是萧家堡派来的,前面并没有伏兵!”
哎呀,不到黄河不死心!
“秋武,把传来的信给他看一下!”
秋武出列,得意地把沾满血污的破布在他面前晃了晃,薛琦等人也好奇地凑过来。
信使不明白这么一块破布能说明什么,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
薛琦知道梁秋武被堡主分配去玩鸟,常和其他将领一起私下笑他,如今这个玩鸟的人却送来了至关紧要的消息,倒有点让他不服,他说道:“秋武,你整天玩鸟,哪里来的如此重要的军情,一块破布能说明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谎报军情是要杀头的。”
大家都看向他。
秋武气愤,平日里训练鸽子都被他们嘲笑玩物丧志,他都说了堡主训练鸽子有大用,当然用来传信他没有说,虽然堡主没有说这是绝密,他自己觉得应该保密,他们都不相信,还说自己是堡主的娱乐大使,这下我可翻身了吧,他不屑道:“我的消息就是玩鸟玩出来的,而且百分百准确,不然刚才他跑什么,你要是不信,带着你的部队过去试试!”
“你!”徐谦都信了,他敢不信?他就是好奇他怎么得知消息的。
“你们都别怀疑了,信使,我不会冤枉你,快说萧家堡现在如何了?”
信使见他这么肯定,知道狡辩没有用,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不理不睬。
徐谦道:“你犯得是死罪,可是我们新军优待俘虏,你若坦白,饶你一命,否则即使你不说,等下我抓住几个伏兵,就不怕没有人说出来,你狗屁机会没有!”
信使想了想,歪着脖子道:“萧家堡已经被困十多天,估计现在都快被攻克了,就算你们知道了有伏兵又咋样,你们去到萧家堡就是填坟的!”
众人大惊,梁秋武的消息确信无疑了!不过还有疑惑,张云道:“胡说,这么多天难道他不派人出来报信!”
“报信?一只鸟也别想飞出萧家堡!”
信使忽然觉得陈霸天这招伏兵之计是不是不明智呢,不如安安耽耽打下萧家堡再进攻下个目标吗,如今伏兵之计失败,前面山上的两千人估计就要没了……只是,究竟对方是如何知道伏兵计划的?
117 进出自如
徐谦拍拍秋武的肩膀。
“做得好,回来给你和刘黑碳记功,现在你回去,碰到有三军的帅佐就让他们快马加鞭赶来见我,去吧!”
他要和他们商量下如何对付伏兵,毕竟他们知道地形。
秋武骑上马,经过薛琦时弯腰道:“我就是玩鸟的,而且先立功了,你要努力哦!”
“我日!”薛琦跳起脚来,秋武早已一骑绝尘离去。
信使被带了下去,不久陈仲平来到,徐谦和他说了情况,陈仲平沉思片刻道:“可以走大路,那样会多花时间,不如绕到他们身后袭击他们,估计解决他们所花的时间和绕道差不离,却可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徐谦表示赞同,对方两千人,偷袭么,自己派新军和特卫营就行了,陌刀队不适合山地战,被派在山下守住路口。
陈家坞埋伏的士兵紧盯着山路,丝毫没有料到危险正从身后逼近,特卫营和新军突然杀出,他们才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个赶紧回身抵抗,特卫营的本事和武器就不用说了,陈家坞的士兵丝毫没有抵抗力,就算新军,斗志昂扬,也是打得敌人鬼哭狼嚎。
陈军一看形势不对,纷纷往山下逃去,到达路口,只见前面整整齐齐列队着全副盔甲武装的士兵,一个个手持长刀,后有追兵,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可是人还没到对方跟前,长刀就砍了下来,他们赶紧举刀去挡,然而他们的刀在对方的刀下宛如木头所做,长刀压下,直接把人和刀都劈成了两半!
后面冲过来的人看得骇然,赶紧掉头往山上回去,于是前后相撞,自相踩踏,死伤无数。
大约只持续了一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山林里堆满了敌人的尸体,树木和绿草都染红了,山林间弥漫着一股腥风……
这是陌刀第一次砍真人,敌人的死状让士兵们自己都颤抖,生生被劈成两半啊,好疼的感觉……
徐谦对此早已心里有数,因为据记载陌刀一刀下去,“人马俱碎”,现在还是单单劈人呢!
徐谦把信差提出来,问清楚了陈霸天的人数,而且得知对方居然还有两千多轻骑兵,不禁奇怪问道:“他的马已经全部被盗了,怎么还有那么多骑兵,难道他有不止一个马场?”
信差告诉他,其实那是羯人的骑兵,不过换上了汉人的服装。
这么说陈霸天已经决定做羯人的走狗了,若是没有好处,胡人会派兵帮他?而这好处,钱粮羯人肯定不在乎,唯一的就是地盘了。
徐谦原打算突袭,敌人就是有一万人他也不怕,可是对方有骑兵,他不得不掂量一下,改变计划。
新军和特卫营虽然厉害,在轻骑兵面前却是不堪一击,陌刀队是轻骑兵的克星,可那也是有条件的。
陌刀队一般要和已方的轻骑兵配合作战,需要双方轻骑兵对冲几回,马的体力消耗很多以后,骑兵的冲击力严重下降,这时陌刀队再上,就可以和骑兵对抗。
另外,双方数量也不能相差太多,现在徐谦只有五百陌刀队方正,对付一千多骑兵可以,当然,一千多方正可以对付的人数成倍上升,三四千骑兵没有问题。
想当年唐朝五千陌刀队杀得突厥骑兵心惊胆寒,每次突厥进犯的人数总在万人以上。
现在,没有骑兵配合,徐谦不敢拿陌刀队去当活靶子,毕竟骑兵速度快,陌刀队身披重甲,行动迟缓,对付没有体力消耗的骑兵太吃亏。
徐谦让部队驻扎在陈家坞军队十里之外,并且一夜之间挖了深壕,修建了壁垒,以防对方偷袭,同时派出斥候打听其他援兵当消息。
陈霸天没有等到伏击队伍胜利归来的消息,却发现十里之外多了一支军队,经过打听,他才知道自己的两千伏兵已经悉数覆灭,而十里之外的正是飞云堡的军队。
他感到震惊,对于伏兵的覆灭,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误,除非有内奸通风报信,可是手下的人都是跟他几十年的,个个知根知底。
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他决定不想了,趁着援兵没有和萧家堡沟通里应外合,他打算分兵攻击飞云堡。
可是就在当天晚上,一队人马居然闯过他的军营,进入了萧家堡。
实在太嚣张了,陈霸天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分兵攻击的计划不变,飞云堡只有三千人,原先准备多派一些一举歼灭,此刻不过少派点人多花点时间而已!
徐谦深夜闯营进入萧家堡,为的就是报信,让外公不要失去信心。
他发现堡中到处躺着伤员,萧家堡损失似乎很大。
萧彪和萧让看到他来异常高兴,十多天了,每天都要承受陈家坞的进攻,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更糟的是他们根本派不出去人求救!
不过最初的兴奋之后,萧彪又恢复了忧虑。
“谦儿,陈霸天向胡人借来了骑兵,所以外公我才晚节不保,你若是没有骑兵......唉,有又能怎样,根本不可能是羯人轻骑的对手......你还是带着飞云堡的人躲到许昌去吧,那里至少离祖家军离得近!”
徐谦知道祖约不会庇护自己,他那么贪婪,只会吞并自己,之前对自己的客气不过是做给王爷看,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外公,别丧气,我已经向其他堡坞发出了求救信,咱们一旦人多,唾沫也能淹死他!”
人能多多少?自我安慰罢了……
萧彪心里当然有数,凄惨一笑道:“人再多也没有用,不过是给骑兵练手而已……傻孩子,你没打过仗,你和我加起来人数和他差不多,问题的关键在骑兵,只有我们有骑兵,才能和他一战,否则......没有用的......都怪老夫忘记了他是多么没有底线的人,居然勾结胡人残害汉人……”
“外公,坚持住,我去问祖约借骑兵!”
他本想劝萧彪和他一起走,可是想想外公肯定不同意,果然,萧彪摸摸他的头道:
“不管如何,我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誓于萧家堡共存亡!”
当晚,陈霸天接到报告,一队人马从萧家堡出来,冲出大营逃走了。
陈霸天怒了,他已经加派人手巡逻,没想到对方还是如若无人之境,他跳脚大喊:“马上整兵,揍那小子去!”
118 李代桃僵
深夜,徐谦坐在帐里无眠,说实话,问祖约借兵是很不靠谱的想法,他也想过拿更多的金子来换,可是这样无疑会引起他怀疑金矿的事,祖约这次可不用给平东王面子,也不用担心名誉受损,他只要等着陈霸天逞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所以,目前的情况似乎无解,只能坐着等死?
我日啊,人家穿越到某个王朝不是太子友就是皇帝疼,就我可怜兮兮地在这三不管地带担惊受怕,人比人,气死人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门卫急匆匆进来禀报:“堡主,前方来报,敌人正在填壕沟,估计想要进攻!”
“走,去看看!”
外面天已大亮,徐谦拿出望远镜看向对面,数不清的陈家坞士兵正拿着各种器具盛土往壕沟里倒,陈霸天亲自在在阵前督阵,时不时颐指气使,拿着鞭子抽打一些手脚缓慢之人,看来他非常着急迫切地想要消灭自己啊!
擒贼先擒王,如果杀死了陈霸天,困局自然而然就解了,此处与陈霸天的距离不在弓箭射程之内,但是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可是有狙击枪的,上次在陈家坞被冷叶破坏后就是因为找不到他才刺杀失败,这次显出真身就是他的死期了。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顾不得旁边之人的疑惑,他刷地将狙击枪端在手中,填入一颗爆弹。
所谓爆弹就是子弹进入目标物体之后就会爆炸,如果射入人体炸出一个大洞,绝没有还生的机会。
对方虽然骑在马上时而移动,但是也有伫立观察的时候,趁着此时,他把陈霸天罪恶的脑袋纳入了瞄准镜,这个距离对于狙击枪来说并不太远,所以徐谦两个呼吸后就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那些忙碌的填沟士兵耳朵里除了挖土和跑动的声音外,就是陈霸天焦躁地训斥声,突然,那些靠近陈霸天的士兵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然后脸上莫名其妙就感到了水滴,大概是下雨了,怕陈霸天责骂偷懒,没有人敢抬头看,然而陈霸天的怒骂也突然消失很久,有些士兵抹了一把脸,发现手中红白粘稠的东西,不禁骇然,终于有人忍不住朝陈霸天马上看去,结果他看到了一座无头尸体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他吓得把手上的篮子一扔,跌倒在地,指着天空说不出话来,这时有同伴以为他累得摔倒了,怕他受到鞭打,赶紧过来拉他起身,他一把抓住同伴的手,语无伦次道:“看......太守......头.....快看......”
同伴抬头一看,吓得把手中的铲子一扔,大喊道:“不好啦,太守的头没有了!”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一时间工地上鸦雀无声,这情景太恐怖诡异了,怎么一个人好好的突然没有了头!
就在这时,对面飞云堡传来一阵欢呼声,许多士兵挥动双手簇拥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站在壁垒之上,他们瞬间明白,是飞云堡的人杀了坞主!
究竟用的什么武器?众人疑惑不解,只是感觉内心恐惧,全都丢下工具抱头鼠窜,那马受到惊吓跑了起来,陈霸天的无头尸体栽倒在地。
本来这是个绝好的反击机会,可惜壕沟把飞云堡的军队也挡住了。
“张云,我们一起去看看陈霸天军队的状况,若是因为陈霸天的死混乱不堪,我们立即反击!”
“是,堡主!”张云兴奋万分!
......
那些吓破胆的陈家坞士兵刚到军营外就大喊:“坞主死了,坞主死了……”
整个军营哗然骚动,士兵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住嘴,吵什么吵,再敢惑乱军心,统统杀头!”一个尖细地声音喊道,只见陈啸天从营帐里钻出来,如今成了太监,他面无豪须,皮肤白皙,甚至化了妆,油头粉面,而且姿容不俗。
他指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士兵道:“过来,说说怎么回事!”
那士兵走过去,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里直骂他妖孽,这容貌,害得老子都想日他了。
他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陈啸天阴着脸听完,初初脸上显出惊讶,但是一直听到陈霸天头颅消失也没有特别激动的反应,那些士兵见他如此冷静,心里感觉奇怪,倒也不再慌乱。
“就这点屁事,你们都在此等着!”说完他转身进帐,只见上首位置赫然坐着陈霸天,那个面具人也把面具摘下放在一边,如果冷叶在此,一定认识此人就是被他误做太子的后赵镇南王石聪!
镇南王一心与太子争宠,想要在晋赵边陲树立军功,可是皇帝视北方的鲜卑人和西方的匈奴人为心腹大患,迟迟不肯南征,于是他想到了以汉制汉的计策,扶植一个代理人,上次冷叶刺杀之时就他就和陈霸天商量要控制谯郡的步骤,只因担忧祖约干扰,所以迟迟未动。
近来,随着祖约对晋廷不满的加剧,他觉得有必要和羯人合作,给自己留条后路,何况镇南王也是黑市的大股东之一,他主动找到镇南王,两人很快达成了协议:镇南王可以扶植陈霸天控制谯郡,但是不准明目张胆地派遣军队,每年陈霸天要输送十万石粮食和十万匹布帛;羯人和祖家军永不争锋。
祖约在表面上还是要维持晋廷的忠臣形象,万一晋廷派军队北伐,他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晋廷的急先锋。
若是羯人大军南下,因为有协议,他可以呆在原地当个“亡国奴”,也可以保全军队南撤。
镇南王当然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可是他不在乎,他要暗中先控制战略位置重要的谯郡,届时大军南下,他就可以迅速建功立业。
他和大将军石虎关系密切,石虎是南征北战,为后赵立下汗马功劳,在朝廷和军中威名赫赫,有他支持,加上自己的军功,应该可以改变父皇的想法。
想想那太子石弘,身体柔弱,整天和一帮儒士谈经论道、吟诗作赋,完全和羯人豪放英武的气概不符,朝中很多大臣忧虑,如此下去,羯人还是羯人吗?父皇也满心忧虑,虎父犬子,大业未成!
父皇一直下不了决心换太子,那么自己就要以实际行动来刺激他!
陈啸天和两人复述了事情的经过,陈霸天擦擦额头的冷汗。
“奶奶的,幸亏老子用了李代桃僵,不然今天就交待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两劫。
镇南王“哼”了一声,他最看不惯这付胆小如鼠的样子!
陈霸天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谨慎些总没有错......那小子用得什么暗器,这么远也能打爆头颅?看来以后不能随便露面了……”
陈啸天回答不知道,镇南王暧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如今紧要之事是稳定军心,你不露面恐怕此战要败北,你做汉人皇帝的梦想就这样夭折了?”
镇南王许诺帮他控制豫州和徐州之后,就允许他称帝,建立自己的王朝。
这个诱惑太大了,陈霸天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就算被利用他也甘心,哪怕只做一天皇帝他也觉得值了!
“大哥,军营里不会有事,以后外面抛头露面的事都让我上!”
被阉之后他曾心里一阵抑郁,对陈霸天恨之入骨,家里那么多妻妾成了摆设,渐渐地,他胡子开始掉了,皮肤变细了,烦闷之际,他拿起了小妾的胭脂水粉涂抹,谁知打扮之后居然比他府中任何人都美,那些妻妾看到他都嫉妒,而他也从中发现了新的天地,于是,陈府受宠的不再是美女,而是那些长得英俊的家仆……
陈霸天看着变成“妹妹”的弟弟一副怡然自得有担当的样子,心里对他的内疚减少不少,对他赞许地点点头。
于是陈霸天现身帐外,和众人说明被杀的人是替身,众人早知道他一向谨慎有加,作出这种举动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一个个安下心来。
陈霸天一回营帐就开始收拾东西,镇南王讥讽道:“又要换个营帐了,累不累啊你!”
收拾好东西,陈霸天拉开他座位底下一个暗门,这里直通另外一座营帐,在整个军营里,这样相通的空营帐有十几处之多,现在每到一处,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洞!
“啸天,我和王爷去丙字营,你派个亲信马上来听差......走吧,王爷!”
镇南王撇撇嘴,暗骂道:“又钻洞,地老鼠!”
等到他们离去陈啸天则从上面走了出去。
丙字营帐里,陈霸天背着手来回踱步思考计策,镇南王道:“这个徐谦还真有两把刷子,本王听平东王很欣赏他,当然此位老兄是个吃货,他的评价不足道,不过卢氏大少爷也和我讲过他的一些事情,加上在谯郡的一些事和他刚才杀人的手段,本王感觉此人简直有些神了,因此本王有些爱才,想把他招入麾下,陈太守,你看你是否可以试着劝降一番?”
119 探营
“他是萧彪的外孙,我和萧彪是死对头,恐怕我们无法相处。”
“诶,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是外孙,年轻人么,贪财好色,还劳烦陈太守一试,若他能成为你的助手,你成就帝业的路上少了一个劲敌,多了一股力量。”
他算什么劲敌,陈霸天内心不以为然,他说道:“如今飞云堡的人以为我死了,稍懂兵法的人一定趁机进攻我,只要我布下疑阵,保管他有来无回,若是此次他能逃得性命,我就佩服他,而且他受了重创,那时再招降,一定事半功倍。”
陈霸天谋略倒也有一套,镇南王心底对他还是挺佩服。
这时,一人走了进来。
“禀坞主,我父亲让我来找伯父,不知有何吩咐?”
陈霸天一看是侄子陈柏,此子虎虎生威,他很喜欢,唯一的缺点就是好酒,好在他早已下了禁酒令,饮一斗者就打五十军棍,基本上也就是打死了。
“柏儿,我要诈死,你安排给我办丧事,军营里挂起白条白幡,士兵们哭丧,并且开始拔营起寨,要显得军心涣散,同时在四周安排骑兵.....懂了吗?”
给活人办丧事多不吉利,但是作为计策就不一样了,陈柏领命而去。
他来到仓库领白布,军队打仗死人往往要用到白布,所以每次出来都带不少。
他边走边用鼻子嗅了嗅,全军没有一个地方有酒,除了这里,军队度支吴良整天呆在仓库里不出去,因此没有人管他喝不喝。
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吴良盘腿坐在地上自斟自饮,甚是惬意。
“大胆,居然饮酒,拉出去打五十军棍!”他故意吓他。
吴良头也不回,咪了口酒,摇头晃脑道:“最好把我打死,叫我来就是记账,说好的当参谋嘛,日,连陈霸天人毛见不到!”
“嘿嘿嘿,”陈柏过来坐在对面,抢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睛回味一番。
“好酒,馋死我了……我说你老就别抱怨了,我伯父什么人,还用得着参谋?就我那太监老爹,虽然和他是一个娘胎里生的,脑子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不成了太监了还死心塌地地为伯父卖命,真是害得我们全家臊死了,如今又对男人感兴趣,我真他妈怎么会投胎在这里!”
吴良冷笑一声道:“你也就背后说说,当面对那太监还不是巴结奉承,谁让你兄弟太对......你还别说,有朝一日坞主当了皇帝,你的太监老爹就更有用武之地了,哈哈!”
陈柏觉得拿着杯子喝得不过瘾,直接拿起酒坛灌起来,吴良过去抢下来道:“你、你给我留点,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没酒喝我得闷死在仓库!”
陈柏一抹嘴道:“快了,堡主定了绝妙好计把飞云堡援军先干掉,然后一鼓作气踏平萧家堡!”
吴良好奇道:“什么好计?”
陈柏眼睛通红,这酒力道可以啊,他坏坏地一笑,很突兀道:
“坞主已经死了,你不知道?”
吴良一口老酒差点喷出来,他之前似乎听到外面喧哗,但是他除了撒尿外,动都懒得动。
“死了?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他还定了计策?”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他真死过一回......”他把替身的事情和诈死之计说了,然后道:“我其实是来领白布的,要不是知道你有酒,我会亲自来?”
吴良替徐谦感到惋惜,他那点人,来了就是全军覆没啊!多好的少年啊,就是命短了点。
徐谦和张云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观察,徐谦拿着望远镜,看见陈营中士兵们奔波忙碌,似乎遇见了什么大事,有个地方不少人在剪白布,有几座营帐已经拔起收拢。
看来陈霸天死后他们的确无心恋战了。
这时候张云捅捅他的手臂道:“堡主,您那玩意儿借我看看呗!”
他经常看见徐谦拿起望远镜,不知道用它看东西是什么感觉。
“给!”
张云将望远镜拿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还用手摸摸想确认是什么材料,可是半天也没有搞懂。
“这材料你没见过,快点看下,时间紧迫。”
张云赶紧拿起了放到眼睛上,可是看上去一片模糊,什么都没有。
“哎呀张大帅,你拿反了!”
“啊,怪不得!”张云脸红一下,立马换个头。
突然,他感觉远方的世界变得如此清晰,敌人衣服上的“陈”字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是面孔,动作手势,都一览无余。
“太神奇了堡主,这是千里眼啊!”
“当然......我看以他们的撤离速度,今天晚上未必走得了,虽然他们现在人心涣散,但是毕竟人数众多,还有骑兵在两侧护卫,为了保险起见,你先回去带部队过来埋伏在山上,我趁着夜色进去烧他们粮仓,到时候火光冲起之时你们再杀进去,切记,勿冒进!”
张云点点头,领命而去。
徐谦看着陈营的变化,那些白布条发给士兵戴在头上,或者绑到长矛上、车辕上,在一座帐前设起了灵堂,许多人站在那里哭泣,似乎还有一个非常艳丽的男人,那是......
看了半天,徐谦终于认出了那是陈啸天,只见他拿着一块手帕,像个女子般点点拭泪,瘦长的身子竟然显得有些娇娜,对面陪哭的几个人都时不时偷看他两眼。
我日,辣眼睛啊,不得不说陈啸天心里素质还可以,割了就有割了的活法,这点我真是望尘莫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见陈营辕门上挂起了白灯笼,门口守卫就稀稀拉拉的几个,想必他们已经无心在此久留了,徐谦想到。
陈营驻扎处的一边是个峭壁,一般人难以攀登,但是对于徐谦来说,上下简直就是小儿科,他系统里的标配之一就是登山索,于是他找好位置,沿着峭壁溜下来,敌人根本不会料到此地有人会下来,因此无人看守。
徐谦非常顺利地接近营帐,这时,他看到一个士兵拿着一个箩筐在撒纸钱,等到他靠近之时就把他抓了起来。
他问出仓库的位置,然后把他打晕,用破布堵住嘴,用腰带把手绑在后面,自己则换上了“陈”字军服,拿去箩筐边撒钱边往里面走去。
120 搬救兵
一路上纸钱飘飘,营中寂静无声,白天忙碌的人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空气中透露出一股异样的气氛。
突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暗地里朝他跑来,徐谦心中一紧,穿着他们的衣服还被发现?
他站在原地,左臂挎着篮子,又将手枪拿出迅速装上消声器,等下情况不对直接干掉,免得打斗起来发出声音引起更多人注意。
那军官老远就指着他道:“你哪个营的,怎么还在这里晃荡,你们长官没和你们说吗?”
说什么?徐谦心里不明白,他举起篮子道:“我撒纸钱!”
军官已到他面前,问道:“哪个营的?我要找你们长官谈话了,明明让他安排所有人埋伏起来,居然不执行命令!”
埋伏?徐谦心里一颤,也就是说周围看不见的地方现在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难道他们知道飞云堡要来偷袭?
“我是后勤的。”
战斗人员和后勤人员应该沟通不多,他只好冒险一试。
“哦,怪不得不认识,后勤的人可能是没有通知到,你快点回去,别在这里破坏计划!”
“是是!”徐谦赶紧点头离开,一会儿后故意装作被绊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军官早已不知所踪。
“不对劲,有猫腻!”
他往仓库方向走着,不敢停下来,等下到了那里再想怎么办,反正外面的人没有看见火光不会袭营。
到了仓库外面,他刚想进去,门帘却突然掀起,他赶紧一个转身躲到一边。
他看到有人哼着小曲,站在营地里嘘嘘,那人面相很熟,正是吴良!
好啊,这个老小子,还没有改邪归正,竟然跟着陈霸天来打我们!
吴良进门之时,他闪身跟了上去,仓库里物资不多,一览无余,想必陈霸天没有想到他会在此耽搁如此之久。
空荡荡的仓库没有他人,徐谦喊了一声:“表外公,最近可好!”
吴良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只见徐谦穿着陈家坞军服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又是这个瘟神!
“表、表外孙,你怎么在这里?”
“很吃惊吗?你怎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表外公,人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不想来的啊,陈霸天一定要我来,我拼着老命不献一计一策,所以就被贬到仓库来了!”
老子真聪明,懂得随机应变,吴良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徐谦闻着他满身酒气,嘴边还带着肉沫渣,而且头上也没有绑白布,就问道:“看来你内心的确恨他,他死了你也不戴孝,还喝酒吃肉。”
吴良已有三分醉意,随口答道:“他是诈死,他若真死了……”他发觉不对,立马住口,可是看见徐谦已经一脸的惊讶!
事到如今,他只能把情况主动告诉他,坦白和逼供性质不一样!
“表外孙,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急着要报告你一个天大的阴谋,可惜我出不去呀,在这里干着急,我和你说,你杀死的是陈霸天的替身,他料到你会偷袭,就故布疑阵,张下天罗地网等你!”
徐谦终于明白了刚才军官的那番话,顿时背上寒气直冒,若是自己不来放火碰巧得到消息,飞云堡的军队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陈霸天果然老谋深算,和他比起来,自己似乎太嫩,分分钟要被他干掉的节奏!
“表外公,你的消息太重要了,这次我就不责怪你,你有你的难处,希望你好自为之......对了有办法通往旁边的山崖不被发现吗?”
在吴良的帮助下徐谦离开陈营,回到了刚才和张云分手的地方,对方也刚刚带着新军和特卫营赶到。
“堡主,因为要填沟,所以耽搁了,你等急了吧?”他以为徐谦见他们没来所以急着跑出来了。
“张云,撤,这是个陷阱,回去把沟再挖起来!”
尽管不明白具体情况,堡主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张云来不及细问,连忙传令照做。
陈霸天在营中闭目端坐,陈柏在一旁恭敬地站立。
“柏儿,现在几时了?”
陈柏看看漏斗。
“寅时一刻。”
“此刻是人的深度睡眠时间,有些人你就是在他耳边喊他也醒不来,此时还不来偷袭,他是想不到还是发现了不对?”
他纯粹是在自己思考,陈柏却误以为在问他,自以为是道:“他这么年轻,懂什么谋略,估计是想都没有想到要偷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了!”
陈霸天拿不准,说道:“伏兵勿动,同时你派两个人出去探探情况。”
一直等到晨曦微露,也没有见军营里有动静,派出去的人回报说飞云堡的人又在挖壕沟,而且挖地比之前还深还宽,同时那个被徐谦绑住扒了衣服的士兵也被人发现,综合这些,陈霸天判断徐谦是发现了不妙所以加深了防御。
“柏儿,你的判断失误了,他还真来过,诈死之计失败,让让士兵们回去休息吧,还有那些给死人弄的玩意都撤去!”
陈柏领命而去。
王爷不是说要招降吗,这小子有点意思,可以考虑。
他掀开地板,钻洞去找王爷......
到达了王爷的营帐,他推开盖子探出头,旁边就是地铺,只见石聪和陈啸天相拥而眠,腿还缠在一起。
真他娘恶心啊,想吐,陈霸天迅速盖上盖子退回去吐了一番。
盖子的声音惊醒了王爷和陈啸天,等他再次露出脑袋,两人已经穿好衣服正襟危坐。
这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吧!
“哟,啸天这么早就过来啦!”为了证明他刚才没有看见那一幕,他如是说。
看见就看见了,装什么,本王不在乎,镇南王一脸自如道:“看来昨夜飞云堡之人没有来偷袭?”
“王爷明鉴,所以我想试着招降一番!”
“好,美女金钱官职,只要他想要,你就先答应着他!”
招降的使者,陈霸天选择了吴良,他想这次老吴同志应该感谢他终于给了一个重任。
吴良满心不悦,这不是让他去飞云堡军营挨骂吗,可是陈太守难得让他去一次,他又不好拒绝,幸亏是让他去徐谦军营,他也算为他立过功,要是让他去萧家堡,他肯定不去,估计到那儿一张口就被萧彪砍了。
于是以吴良为主,陈柏为辅,两人来到了徐谦军营。
除了余沧海坐镇飞云堡,其他帅佐都来了,徐谦正和他们商议对策。
听到吴良等人的目的,徐谦没有料到陈霸天居然想招降自己,他正计划去祖约处借兵,可是离开军队又不放心,此刻正好以“考虑考虑”为由拖延一下时间,他把想法告诉各位帅佐,大家都觉得可行。
吴良得知徐谦的意思,不相信他真会考虑投降,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和陈霸天完全是两路人,也许徐谦有自己的计划,他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有陈柏在,徐谦的态度他也看到的。
送走了吴良陈柏,徐谦让张云再次派出信使去各堡求救,目前为止连最大可能来的柳家堡都没有消息。
徐谦星夜兼程来到许昌,祖约一听门卫传话说他来,立即想到他肯定是来搬救兵的,他虽然没有在战场,可并不代表他不关注形势,他还想趁火打劫呢,而且他和镇南王有约定,只可隔岸观火,所以袖子一甩,让祖亮应付,自己躲了起来!
这个滑头父亲知道儿子与徐谦有过节,所以他无所谓得罪不得罪徐谦。
徐谦又累又饿又渴,祖亮知道父亲的意思后,也暂时没有现身,而且没有让人给徐谦提供一粒米一滴水,就让他那样在那里坐了一天,他才装作从远处回来跑进厅堂。
“徐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我父亲出城巡边,不知何时回来,嘱托我万一有客就替他招待招待!”
居然让这厮招待,而且他还搞得十年不见的好兄弟再次见面一样,脸皮之厚超乎想象,罢了,出来混,就要这样,他压住内心的厌恶,也喜笑颜开道:“祖兄,别来无恙,上次一别,甚是想念。”
祖约暗道:“哟,应变挺快,我喜欢.....”他故意大方道:“徐兄,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计较了,说起来是小弟我没怎么见过世面,尽闹笑话,徐兄反倒让小弟清醒了。”
狗改了吃屎?徐谦不相信,但是客气道:“我也年少轻狂,下手不知轻重,羞辱了祖兄,没想到祖兄心胸宽广,实在令在下汗颜,祖兄,不知贵府有水没有啊,在下骑了一天的马,口干!”
“什么,那些该死的奴才竟然没有给徐兄上茶!这些杀才,简直败坏我祖家声誉,来人啊,快点给徐堡主上茶!”
一个丫头很快端着茶碗出来,祖约朝他瞪了两眼道:“过来,狗奴才,不知待客之道吗!”
丫头红着脸低头不语,不是你自己吩咐不要上茶的么,我早就看到这位英俊少年嘴唇发干,人家心疼死了呢!
“还不快上茶!”丫头转过身,他在她臀部捏了一把,丫头一声尖叫放下茶碗跑了出去。
徐谦暗骂,真是贱人啊,不管场合吃豆腐的是吧,要不是为了搬救兵,老子才不会和你这种人渣坐在这里喝茶!
算了,人有罪,茶无罪,再不喝水老子要渴死在这里了!
他端起碗,轻轻啜了一口。
“呀呀呸!”
他把一口茶水全部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咸得发苦,这下好了,嘴巴不仅干,而且涩。
祖亮心里乐开花,老子特意给你加了一块大盐巴,渴死你!
“哎呀,徐兄,怎么了,难道我们刺史府的茶太苦吗?”
苦你妹,你特么有意的吧,他真想揍他一顿,可是一想到要问人家借兵呢,只得忍着道:“的确太苦,没想到刺史府的人口味这么奇特,我实在不习惯,祖兄还是给我来一杯开水吧!”
祖亮大喊道:“来人,上杯水!”
徐谦感觉嘴巴干燥难耐,伸长脖子等着上水,可是很久也没有见人来。
怎么可能有人来,老子早就安排好下一手,就是不给你水喝,祖亮内心得意,却装作恍然大悟一拍腿道:“多怪我,刚才和那丫头亲热一下,估计她不敢进来了,不巧的是今天其他下人全都去忙别的事了!”
狗日的,我忍,肚子也好饿,问他要吃得就更别想了,他估计会给我端上一盆屎来,算了,就让他发泄一下,借兵才是头等大事!
他舔舔唇湿润一下,陪着笑脸道:“我已经等了一天了,想必刺史大人巡城应该快回来了吧!”
憋屈,真憋屈!
“徐兄,我父亲对边防事务亲力亲为,出去一次必定每个地方都要看过,所以往往少则十天,多则一月,他今天才刚走,恐怕你是等不了他了……”
徐谦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推脱之意,不过还是尝试道:“不如你带我去找他如何?”
“不瞒徐兄,刺史出巡是头等机密大事,除了几个贴身侍卫,在下也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祖亮一脸的无奈。
演,你就给我演,戏精,你是他亲儿子,他会不告诉你!
祖亮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心里倍爽,更爽是飞云堡马上就要覆灭了,徐谦将成为一只流浪狗,对了,届时可以再去柳家堡找找柳清颜那小妞......现在么......他说道:“徐兄不远千里赶来,腹中一定饥饿,我这就亲自下去安排食物招待,你在此稍侯!”
不等徐谦反应,他已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泥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鬼才信你去准备食物,看来借兵无望,还是先回去再说。
他走出客厅,瞥见一群奴婢闪入花丛,哼,没有人伺候?可恶!
路旁边有一个水塘,徐谦渴得不行,只得趴下舀起喝了两口,然后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时,只见对面一个小厮掏着老二正往水塘里尿尿。
“啊呸呸呸!”
徐谦指着对面大骂道:“有没有素质,刺史府怎么可以随便撒尿!”
那小厮做个鬼脸,闪入后园不见,祖约在花丛中看着这一幕,露出舒爽的微笑。
徐谦骑马出城,在野外打了只兔子烤着吃。
祖约祖亮,你们等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报今天的奇耻大辱!
121 初战
徐谦灰头土脸地往回赶,一路心情沮丧,思绪万千,如今飞云堡似乎面临死局,他不知如何面对飞云堡的众将士,亦或是投降也是一条出路?可是要和陈霸天沆瀣一气,在他面前苟延残喘实在违背良心,,再或者弃飞云堡于不顾,一人游走南方,这却是禽兽不如的行径......想来想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越是接近军营,他的内心越是忐忑。
前方就是飞云堡驻扎之处,举目望去,他发现营垒似乎变多了,而且听到了战马的嘶鸣,究竟有怎么回事!
接近辕门,就有士卒大喊:“堡主回来啦!”
徐谦将马交给士兵,走向帅帐,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其中一男一女,一个绿衫一个黑服,都很瘦弱,正是柳清颜和郗超。
他们来援助我了,徐谦心情稍微振作,柳清颜一定带了不少人,郗超自己脚跟未稳,大约能带几百人来已经不错,徐谦并没有给他发求救信,他之来出乎意料,大抵是出于友情,想想风雪中的对饮,实在令人怀念。
“徐兄!”众人面前柳清颜一本正经地喊道。
差不多一年未见,她发现他黑了瘦了,却显得更加的刚毅,每天她都思念他,两人有过不少次通信,她亦已知道余南溪将她们愿意都做他新娘的事说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脸上微微泛红。
“柳妹!”
她虽是仍然瘦弱,却比以前丰腴了一些,皮肤也更加白皙,那动人楚楚之样让他忍不住在她脸上徘徊一会儿。
“徐兄!”
郗超上前打招呼,虽然他没有收到徐谦的求救信,可是经过一年的努力,他能做到谯郡发生的大事小事他都会知道一二,他把徐谦当作危难之际认识的朋友,所以一得到消息他就带着人马赶来了。
“郗太守,多谢前来援助!”
张云上前道:“堡主,柳姑娘带来五千人,郗太守带来五......百人,我们的实力大为增强!”
一切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他说道:“可惜祖约那厮不肯借我骑兵,我徒手而归,我们加起来虽然有八千人,包括萧家堡在内步兵是陈霸天的两倍,可是他步骑结合,战力仍然大大高于我们!”
有人说一个骑兵相当于二十个步兵的战力,这大约是说骑兵成阵对付步兵可以发挥出如此功效,以此算来,徐谦这方想要凭步兵获胜起码还要两三万人。
当然新军战力强悍,可以抵御很大一部分步兵,但是那也只是步兵,一旦碰到骑兵就只有挨揍的份。
特卫营更适合偷袭或者执行特殊任务,当然他们可以虐比他们多好几倍的敌人,可是两百人的特卫营在几万人的战斗中起的作用如杯水车薪一般。
陌刀队倒是专门可以对付骑兵,可是如前所述,除非对方的骑兵有了一定消耗,否则陌刀队笨重难行,成了对方骑兵的活靶子。
郗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想想还是止住了。
所有人脸色都很凝重,陈仲平道:“谦儿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下陈霸天的招降使还会再来,陈太守已经不耐烦了!”
吴良坐在议事大帐,他实在不愿意来此,飞云堡的人看他都是鄙视的目光,他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已知晓。
他看到徐谦脸色苍白,精神有些萎靡,料想他前两日一定是想办法去了,但是应该不顺利。
徐谦还是老腔调,再等等。
陈柏不乐意了,说道:“徐谦,不要自视太高,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再给你一日的时间,再不答应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再给十日一百日还是一样,宁可背水一战拼个你死我活,投降不是我徐谦的风格,不过多一日可以多点部署!
夜晚,柳清颜来到徐谦营帐,心中本来千言万语要说,可是眼下这种情形双方心情都很沉重,儿女之情只能压抑在心底。
“徐哥哥,我父亲不让我来,他说派人来也是送死,我苦苦哀求,他才答应!”
她没有说出父亲的条件是让她在嫁人之事上听从他的安排,然后才同意她带兵。
柳如是真是个白眼狼,早知他这么冷血,想当初老子就不救他了!
他在心里道:柳妹,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可是还有以后?怕是这一战老子要捐躯了,刀枪无眼,防不胜防……对了,没必要让她陪我送死,不如劝她回去。
“柳妹,你能来我万分感激,可你父亲是对的,你不应该来!”
“徐哥哥,你怎么这么说呢,为了你,我宁死不惜!”
“你还是走吧,军队里不是你呆呆地方!”
“那余南溪怎么能呆在军队里?......你是因为我父亲才赶我走的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听他的,这次打完仗我就跟你走!”
徐谦硬硬心肠道:“私奔的女人我不要!”
“你!”
柳清颜感觉心都要碎裂了,她咬牙道:
“要赶我走,不可以!反正活着也了无生趣,我宁愿死在这!”
她扭头跑了出去,她知道徐谦肯定是因为担心她才赶她走,他现在压力太大,她要让他静静。
徐谦冷静下来,把她赶走,那她的军队是否也走了呢,那样更没有胜算,当然她是不会走的,也罢,大战前叫特卫营的人绑了她偷偷送回柳家堡吧。
次日,吴良陈柏再次来到,徐谦还是那个态度,陈柏连骂都懒得骂,甩甩袖子走了,吴良也无奈得跟了出去。
镇南王见徐谦这么不识相,也就失去了兴趣,陈霸天下令再次填沟,同时对萧家堡的进攻也再度开启。
眼看着沟壑一点点被填平,飞云堡的人变得越来越紧张。
徐谦把特卫营放在前面,增加杀伤力,新军居中,飞云堡其他军队其次,最后是陌刀队。
想必敌人一定先派步兵攻壁垒,夺取后用骑兵冲击,只要死守,就能拖延战况,说不定会有什么时机来临,徐谦有点自我安慰。
壕沟很快填平,敌人呐喊着冲过来,壁垒也只有一人多高,时不时有敌人闯进营中,但是都被杀死,这种面对面的肉搏,陈家坞根本不是对手。
另一部分敌人开始拿着锄头挖壁垒,俗话说得好,只要锄头挖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壁垒虽然用土石反复压实夯筑,在陈军不停地挖掘之下,部分地方开始出现了松动。
徐谦冲杀在最前线,手腕翻飞,一刀一个,地上留下大片的敌人的尸体,陈家坞士兵见他速度与力量宛若鬼神,纷纷避开,于是他只好追着敌人跑。
可是战线很长,他跑到左边,右边敌人就涌上来,他跑到右边,左边又顾不上了。
他看见壁垒岌岌可危,大呼一声道:“特卫营,跟我杀到外面去!”
两百把大刀在营垒外穿梭,陈家坞的士兵突然感觉自己的兵器像是豆腐做的,稍微一碰对方的大刀就断了,然后就是赤手空拳搏斗,等着挨刀被宰。
一时间陈军大乱,士兵纷纷后撤。
陈霸天在一边掠阵,不过前面站了一排高大的士兵形成人墙给他挡住,他时而从人缝中往外瞧上几眼。
镇南王已经习惯了他的胆小,蔑视地看了一眼,说道:“前方战局不利,我方士兵已经在逃跑,没想到飞云堡的人这么能打,陈太守,赶紧调集弓箭手!”
陈家坞干脆鸣金收兵,徐谦人少,不敢追击,退回了壁垒。
“张云,快,组织人手修复壁垒!”
没有了壁垒,敌人的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那时就是灾难了。
飞云堡的人全都上来帮忙,大家都知道壁垒的重要性,所以疯狂地搬石运土,将壁垒加固加厚。
陈霸天岂容他们修复壁垒,几百个弓箭手上前一齐放箭,顿时箭矢如蝗,密密麻麻从空中落向飞云堡阵地。
就在对方弓箭手出列之时,飞云堡的人已经往营中撤退,但是人数太多,免不了有落后的,身上被几支箭射中,扑倒在地。
陈霸天喊道:“就这样,步步推进到营垒边,破坏他们的防御!”
飞云堡的人已经拿出来盾牌,冒着箭雨守在壁垒边。
陈霸天指挥道:“弩手,上!”
这次是手弩队,适合近射,一群士兵拿着工具跟在后面。
在弓弩的威慑下,陈家坞的人再次挖起了壁垒。
“奶奶的,张云没有办法吗?”
“我已经问过几个帅佐,来得匆忙,弓箭不多,估计一轮射完就没有了,所以得留着关键时候用!”
什么是关键时候?也许帅佐们是指骑兵冲过来那阵吧。
好在特卫营有手弩,在盾牌的掩护下,他们靠近壁垒射击那些埋头苦干的士兵,特卫营手弩是特制的,力量大,弩箭锋利,特卫营射击精准,许多敌人一箭毙命,众人一看不妙,又丢下工具跑了回去。
镇南王嘴角翘起,有什么样的主帅就有什么样的士兵,稍微遇到点困难就后撤,这还怎么打仗!
他刚想让陈霸天再次组织进攻,可是看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飞云堡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黑夜无法进攻,天黑之前又未必能拿下,到时候草草收场,徒然损兵折将而已。
陈霸天老谋深算,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对方虽然有奇弩,但是迟早会消耗完毕,所以拿下它只是时间问题,不急在一时,于是下令撤军。
飞云堡里欢声雷动,终于打赢了第一战!
帅帐中,徐谦让张云安排人回飞云堡取弓箭和劲弩,要刘宏不分昼夜地打造。
虽然这这只能是拖延败局,可是努力还是要做的。
帅佐们看到了特卫营和新军在实战中的战力,若是假以时日飞云堡能壮大,那么徐谦一定可以打造一支无敌的军队,可惜呀,天时不对,恐怕飞云堡将不久于世上。
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开始战斗将会更加恶劣,尤其是壁垒一破,敌人骑兵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冲杀,那时将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