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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闷的大蟹     乱世太帝txt下载     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 救石头

    除了一人父母生病外,这几人的父母第二日就前去探营。

    因为平日探营这些父母都是成群结队,所以特卫营这边对他们来的目的没有任何怀疑。

    可是这些父母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去,这些孩子像是着了魔一般,一口一个特卫营的事打死都不能说,被逼急了甚至说出了忠孝不能两全的话来。

    这些人以前非常讨厌军营,那里吃住差,长官粗暴,凌虐士兵,家境越贫寒的人越贱,简直就是地狱一般。

    而现在尽管训练辛苦,他们一个个却感觉到每日很充实,伙食不用说,队员们相互友爱,长官如同兄弟,他们相信只要一人有了困难,大家都会来帮助。

    除了紧张的训练,现在军营里有了娱乐活动-做脑筋急转弯、讲笑话,而且司马说以后会教大家认字读书。

    学习文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文化垄断的时代,只有世家大族的人才有先生教他们读书,如今特卫营里这五十几人,也就三四个人识字。

    不管喜欢不喜欢读书,能认字都是了不起的事情,这在以往,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他们的对待军营的态度变了,他们把特卫营当作了自己的家,即使父母亲要他们透露点滴,他们也不愿意,因为特卫营是他们的第二个家。

    那些父母带回来的消息让余沧海非常懊恼,这些人简直不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跑到特卫营去直接质问徐谦。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钱仁来报告说,昨天有个叫余青山的队员的家人没去看他,因为父母均染重病,所以那队员告假回家看父母了。

    真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不过前面的事情让他明白用强不行,对这些穷鬼族人,只能用钱粮来突破他们的防线。

    于是他让余思成带着粟米和药材,去余青山家里慰问慰问。

    父母生病的消息是昨天队友们告诉他的,同时也说了余氏在打探特卫营内部情况的事情,所以他一看到余思成左拎右抱的样子便明白了几分,何况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余思成就瞧不起他,他绝不会突发善心来他们家探望,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他仍然客客气气地请他坐下,在他开口前就说道:“如果余军侯是要来问特卫营相关的事情,恕族弟无以相告。”

    余思成一听,这不是把话堵死了么,他心里颇不以为然,他压根儿就看不起余青山,以前在左军的时候天天欺负他,连个屁也不敢放,现在倒是大大咧咧成了自己的长官一样,要不是为了完成大帅的任务,自己才不会来这个破房子。

    余青山家的确很破,墙壁漏风,屋顶盖着茅草,下雨天还会漏水。

    “青山呐,大帅关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你,你看你父母病得这么重,这些是大帅特意让我带来的草药。”

    余青山的父母躺在床上连连道谢。

    余青山道:“感谢大帅的恩赐,青山无以为报。”

    “诶,大帅也没想要你什么回报,他也不想打听特卫营的事,一个个小小的特卫营,他岂会看在眼里,再说,要想探问消息,你们一起去的人有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就是,大帅是真的关心你。”

    余青山点点头,只要不涉及特卫营的事,他对余大帅的关心还是很感激的。

    “不过......”余思成开始转移话题,“大帅对你们在军营里吃得面条很感兴趣,不知道是如何制作,你要是能告诉我们的话......青山,你的房子要修了啊,改日我叫几人来帮你重新修葺一番吧,这样两位老人住着也舒服一些。”

    余青山见他最终还是将话题转到了特卫营上,冷冷地说道:“这些粟米和药材还请族兄带走,无功不受禄,至于这房子,待我训练告一段落就会自己修缮。”

    余思成脸色终于变了,站起身道:“哼,青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虽然是特卫营的人,也是我余氏族人,族长有权利惩罚叛族之人!”

    “族兄言重了,特卫营里有好几个余氏的人在,难道都是叛族了,族兄没什么事还请快走,我难得回来,要好好侍奉下父母,请不要再打扰我!”

    “你!走着瞧!”

    余思成走后,母亲坐起来对青山道:“孩子,你何苦得罪大帅,你想落得和石头一样的下场吗?”

    “母亲,特卫营就是我另外一个家,我不允许任何人打他主意......你刚才说的石头怎么了?特卫营的兄弟都在说他失踪了一天了,石头他爹快急死了!”

    母亲道:“石头被抓起来了,关在后勤部仓库里,隔壁家铁娃是看守,喝醉了酒不小心说出来的,他妈又是长舌妇,喜欢到处嚼舌根。”

    余青山心道:“石头虽然不是特卫营成员,可是大家都待他如兄弟,况且他也是为了特卫营的事而如此,司马说过,任何兄弟有难,其他人都不可以不管。”

    他站起身道:“母亲,我去外面采点草药就回。”

    他一人来到后勤仓库,大门紧闭,他看看墙面的高度,助跑几步,蹭蹭蹭就上去了。

    跳到院子里,往里面走去,几声惨叫怒骂声传来,他听出了石头的声音。

    他走到虚掩的门口,看见里面两个大汉正在“伺候”石头,余思成正站在一边,他们已经将石头折磨得面目全非。

    他毫不犹豫推开大门,大喊道:“住手!”

    三人转过身来,其中一人正是铁娃,长得黑黑壮壮,人如其名。

    铁娃嘴含讥笑道:“哟,特种兵回来了,听说你们都很不识相,连大帅问点消息都推三阻四的,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正好今天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厉害!”

    铁娃从小就身体强壮,是附近一带的小霸王,余青山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稍不满意就被狂扁一顿。

    余思成闭上眼睛,这个余青山这么不识相,让他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铁娃拿起鞭子突然朝余青山狠狠甩去,他手臂粗壮有力,鞭子带着呼啸准确而飞速扑向对手,他是刻意偷袭,对于特种兵他虽然没有亲自对阵过,但是他们的厉害也是有所耳闻,因此不敢掉以轻心,以期一击必中。

    余青山却不慌不忙全身往后一倒,这是训练中最基本的动作,他两手撑住身体,一个驴打滚,才站起来就一脚踹向铁娃胸口,他的腿部力量通过训练之后力量远远大于常人,因此铁娃身体虽重,却被踹得飞起,远远跌落在地上,嘴巴流出一丝鲜血。

    另一人见此,拔出腰间长剑朝他刺去,这一剑直指胸口,若是刺中定然丧命,其实这争斗本非性命相搏,但是他一看铁娃瞬间被制服,慌乱中便失去了分寸。

    余青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略一侧身轻巧让过,然后使出擒拿手抓住对方手腕,身子移动到合适位置,一个背摔,将对手摔得七荤八素。

    余思成见两个粗壮的家丁瞬间被制服,心里大骇,拔腿就跑,余青山捡起地上的鞭子往他脚下一甩,鞭子像一条长蛇样盘绕住他的小腿,余青山轻轻拉,他就一个狗吃屎扑在地上,牙齿崩裂,满嘴鲜血。

    余青山解开石头身上的绳索,那绳子深深嵌入了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印渍,他身上衣服也已经破烂成碎片。

    身体刚离开柱子石头就倒向地上,这两天他每天都要遭受上百次的鞭打,加上没有任何进食,身体虚弱不堪。

    余青山赶紧扶住他的肩膀,看向他面容时只见他嘴唇干得发白,眼窝深陷,满脸憔悴不堪,似乎已近油尽灯枯的状态。

    此时那三人皆已坐起,眼睁睁看着余青山解开绳索救下石头却不敢再度阻拦,他刚才使出的手段实在太过厉害,几人自忖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余青山指着铁娃道:“去端碗水来!”

    铁娃乖乖地跑出去找水,他不敢趁机溜走,因为他家就在余青山隔壁,人家随时可以找他麻烦。

    他边找水边想:“真是邪了门了,这特卫营怎么训练的,一个弱鸡现在变成猛虎,这以后飞云堡就是特卫营的天下了。”

    石头被灌下去一碗水后,渐渐苏醒,他看见身边的余青山,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青山哥,你来了,我什么都没有说,特卫营的事我一点也没有说!”

    余青山流着眼泪,点点头,他相信石头,在特卫营那样的环境感染之下,是不会有任何人出卖特卫营的!

    他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特卫营的人不能白给欺负,他必须惩罚他们!

    余思成头脑最为灵活,看见余青山不善的眼神就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莫不是要报复,这都是为大帅办事,可是总不能说是大帅要如初做,对了,抓人的是钱仁,他就是最好替罪羊,于是他用哀怜的口吻说道:

    “青山兄弟,都是那钱仁干得好事,大帅本来是让他客气地问石头,谁知那厮邀功心切,居然动用私刑,我一定禀明大帅,严惩他的恶行!”

    余青山看向石头,大帅如何吩咐别人的他不可能知道,但是直接导致石头受苦的凶手一定要找出来。

    石头点点头,那钱仁上次将特卫营生病消息传出从而差点害点特卫营消失,这次又抓住他毒打,他在心中恨透了他。

    “钱仁在哪?”余青山问道,可能的话他要找到钱仁,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特卫营的人不是好惹的。

    “在,在前厅喝酒,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刚开始喝,想必现在还没有结束。”余思成赶紧说道,他巴不得早些将祸水引到钱仁身上。

    余青山手拿鞭子,指着铁娃道:“你过来背着石头,我们去前厅。”

    钱仁正搂着一个婢女在喝酒,他最近越来越得余大帅的信任,大帅许诺下月就将他提拔到参军之职,他感觉自己地位越来越重要,因而白日里也毫无顾忌地喝酒取乐。

    婢女将酒杯送到他口中,他咪了一口,咂咂嘴,准备一饮而尽时,忽闻得一阵尖锐的声音,继而嘴边酒杯碎裂,脸颊上一阵剧痛,整个人也摔倒在地。

    余青山给他一鞭子算是打招呼。

    “妈的,谁特么找死!”

    他吐出一口血水,骂骂咧咧站起来,眼前几人的情形让他一下子迷糊了,怎么自己人背着石头?

    余青山朝另外一个家丁命令道:“你,把他绑起来!”

    那家丁不敢怠慢,连忙过去捉住钱仁就要捆绑,钱仁挣扎道:“你没搞错吧,我们都是自己人,都是给大帅办事的!”

    余思成骂道:“谁跟你是一伙的,你假传大帅口令,残害同僚,大帅不会放过你的!”

    钱仁还想说什么,余思成从他身上撕下一块破布塞进嘴里,不再让他多言。

    不一会儿,钱仁就被结结实实地帮在柱子上,余青山道:“铁娃,你放下石头,和那人一起给我打这厮,直到打成石头这副样子!”

    两人不敢怠慢,使劲全力轮流招着呼钱仁......

    余青山背着手道:“你们要记住,特卫营的人不要惹,司马说过我们都是兄弟,一人有难,兄弟都会赴汤蹈火!”

    他对着铁娃和另外一个家丁道:“再打半个时辰,不许停!”然后对着余思成道:“走吧,余军侯,配些药,找辆马车!”

    ......

    看着余青山赶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余思成不禁擦擦汗,长舒一口气。

    他回到后勤仓库,铁娃和另一家丁正瘫坐地上,旁边躺着人事不省的钱仁,他们预料余青山不会再回来就放下了他。

    他们看到余思成后就要站起来,余思成摇摇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叹道:

    “徐谦不知道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药,个个对他忠诚无比,个个团结一心,可怕啊可怕啊!”

    对特卫营忠诚就是对徐谦的忠诚,谁都会这样理解。

    铁娃道:“我惊奇地是青山这小子的变化,以前那么瘦弱胆小,如今强壮勇敢,他娘的,老子要是去了特卫营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

    石头被放在他爹的营帐里养伤,大伙儿听了青山的讲述,纷纷对他的行动表示赞赏,有的人甚至说要是换了他说不定会让钱仁身上少一块肉。

    徐谦拿出了身上的伤痛药膏给石头抹上,他顿感一阵清凉传遍全身,伤痛之感突然好了许多,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司马大人,我没有给特卫营丢脸……”

    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是特卫营的荣誉,丝毫没提自己所受的伤害,徐谦握住他的手道:“好兄弟,以后你就是特卫营的一员了,虽然你自身的条件决定了你不可能在训练上像其他队员那样出色,你可以做些其它的事情。”

    如今徐谦手里在做的事情有许多,炼铁,造武器,种地等等,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涉及绝密的技术,他需要不少可靠忠诚的人来替他办事,而刚刚发生的事刚好检验了石头和其他几位特种兵的忠诚度。

    石头激动地要爬起来,被徐谦按了回去。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经过和余氏的几个特种兵交谈,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显然要面粉加工和面条制作方法的不可能是钱仁和余思成,背后一定是余沧海在推动。

    其实,同为飞云堡的一员,他是愿意将这些方法告诉余沧海的,毕竟如果三军都强大就意味着飞云堡的强大。

    可是特种兵的训练不单单是食物的问题,还有训练方法,优良的武器和团队合作的精神,这些余沧海是做不到的。

    不过为了保持飞云堡的稳定,他决定还是要去找一趟余沧海。

    在这之前,他找到了余青山,他家里的情况徐谦也了解到了,于是他就拿出了一些钱粮给他。

    余青山推迟道:“司马不可,营里比我困难的兄弟还有很多,您还是去接济他们吧!”

    别看特卫营是按营给得配给,身在其中之人都知道日常消耗之大。

    徐谦笑道:“拿着,咱特卫营不差钱,只要我想去做,你们个个能富甲一方,只是如果没有实力,钱多了反而招来横祸。”

    他这话一点不假,那些没有开出的金银铁矿,只有他愿意,分分钟就能给他带来无尽财富,可是这样的巨富在这样的乱世就是祸乱的根源,连性命都丧失了,还享受什么财富带来的快乐?

    余青山疑惑地看着他,司马平时也会开开玩笑,可是今天他这认真的神情完全和开玩笑时的神态迥异,若说特卫营不差钱,他也不相信,特卫营就十几顶帐篷和一些训练器材,哪里可以藏钱?

    徐谦把东西一放,站起身说道:“不仅仅是你,其他有困难的兄弟都会得到资助,你就放心地拿去吧,我再准你一天假,你回去安排好家里人,心无旁骛地来训练!”

    这些资助来自徐府,是徐云自掏腰包,幸而人数不多,徐家暂时还能应付。

    徐谦找到了余沧海,这位大帅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钱仁等人的事情他也已得知,他稍微安慰几句就不再管他们,倒是余青山这么一个最普通的特种兵就已经如此厉害的情形让他内心不安,他突然感觉到徐谦的恐怖。

    徐谦掏出两张纸递给他,一张上面画出了水力石磨的样子,另一张则是写了面条的大致制作方法。

    余沧海吃惊地抬头看他,他苦心孤诣要得到的东西人家就这样轻易送上门了?

    徐谦早预料到他的反应,淡定从容道:“我从不吝啬自己的东西,只要是有利于飞云堡的......希望这些有助于你的神兵营,以后想知道特卫营的事情,直接来问我,别打特卫营任何人的主意,他们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而且即使最普通的一个特种兵,你也惹不起!”

    余沧海双手颤抖,心里气愤,有撕掉纸张的冲动,可是又舍不得这救命稻草,对徐谦又产生了感激之情,一时间只得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徐谦知道他内心的冲突,就让他自己去和自己斗,他微微一笑,跨出大门飘然而去......

32 讲鬼故事

    矿山上,刘宏拿着用新炼出的钢铁制造的长剑朝制式长剑砍去,“珰”的一声,制式长剑断为两截。

    他对着旁边的徐谦说道:“司马,这可以算宝剑了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变得谨慎许多。

    徐谦举着匕首,刘宏连砍几剑后,长剑出现了裂痕,他沮丧道:“还是不行!”

    徐谦道:“差不多可以了,要想达到我这把刀的坚韧程度,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做到,就在这个基础上稍微改进即可。”

    得到徐谦的肯定,刘宏霎时开心起来说道:“咱就说么,咱这已经算是销铁如泥的宝剑了,哎呀,这要是我那师傅知道我打造出了这样的宝剑,好不羡慕死,铁匠的最大梦想就是打造出一把绝世神兵,欧冶子为炼制干将莫邪宁愿将儿女投入铁炉,如今我们却可以轻松炼制出无数把的干将莫邪,这一切太匪夷所思,欧冶子若生于当世,在司马大人如日的光辉之下,简直就是烛火荧光,不值一提!”

    欧冶子乃是古代公认的铸件大神。

    这话听起来舒服,虽然有点拍马屁的嫌疑,好在发自肺腑,倒也没有那么觉得让人脸红。

    “刘宏,给每个队员打造一把匕首和大刀,匕首就按照我的式样,大刀重二十斤,刀刃用好钢,刀身用熟铁。”

    刘宏沉思片刻,一拍大腿道:“妙啊,刀刃和物接触,需要坚硬,用钢最好,刀身用以承重,需要厚实有韧性,熟铁最佳!”

    “不错,同时改进一下犁铧,马上要到小麦播种季节,我们要开始犁地整土。”

    徐谦给余南溪安排了一个新任务:教队员们识字。到现在为止,记性好的已经学习了一百多个常用字,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余先生”。

    他们若是知道这余先生是个女子,一定意外得吐血。

    晚上,余南溪躺在被窝里看脑筋急转弯,不断“训练”自己的思维。

    徐谦则在案边研究特种兵之间地配合作战,这完全是个新的课题:冷兵器时代的特种兵协同作战。

    关于单兵武器配给,他已经有初步方案,匕首,大刀,迷你劲弩和防护甲。

    经过改进,这种手弩许多连接配件采用新炼制的钢铁,增加了抗拉能力,且体积可以做得更小,加上可折叠设计,手弩可以很方便地携带在身。

    另外,弩剑箭头全部用新的钢铁材料制作,轻便而锐利。

    防护甲由一百块薄钢片制成,主要防护前胸后背,以新钢材做成的护甲足可以阻挡此时的大部分刀剑弓弩的刺伤。

    这些武器的制作需要刘宏和林长木配合完成,他已经将图纸画好,写上要求,让他们尽快赶制。

    做完这一切后,他伸伸懒腰,低头瞥见了在被窝里凝神静思的余南溪。

    徐谦暗暗好笑,这脑筋急转弯的确挺费神思,娱乐一下尚可,每天捧着拿来研究就伤心了。

    徐谦道:“余南溪,别看了,再看就变傻了,不如本司马给你讲讲故事吧。”

    余南溪一听,立即将脑筋急转弯一扔,面朝他准备认真聆听。

    其实余南溪那些沉思的样子是假装的,她的目光时不时在瞥向徐谦。

    这两三个月的相处让她对徐谦的心理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先她只是把他和薛琦姜凌云一样看待,只当作是邻家大哥哥一样,而如今她的内心一种异样的情愫正在产生。

    他这个人,相貌英伟,能文能武,风趣幽默,而且那么受队员们的爱戴,简直是完美无缺,这样的人,每天和自己相处,感觉如沐春风,那种爱慕的感觉自然而然就诞生了。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就时时期盼他能关注她,多看她几眼。

    可是令人气愤的是,他每天忙着各种事情,很少正眼看自己,大多数时候旁若无人倒头就睡。

    余南溪自问自己美貌可以迷倒多数男子,而如今天天和徐谦睡一个营帐,两者之间只隔一层薄薄的黑幕,他竟然对自己无动于衷?

    有时候,她大着胆子披着头发微露香肩从她案前走过,还故意带起一阵香风,手中的镜子可以照见身后,可是那木头只顾埋首案牍,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又有些时候,听见旁边微微的鼾声之时,她轻轻掀开黑幕,看着他刚毅的脸,然后悄悄用玉足踢踢他的腿,可惜他就像死人毫无反应,惹她急了她就扭他一下,他晃晃手,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余南溪感觉无聊极了,时不时会发呆,特别是看不见徐谦时候会非常烦躁,她不知道心中的这种感觉怎么解释。

    今天,徐谦居然主动提出要给她讲故事,她内心一阵欢呼雀跃。

    徐谦躺下后,一把将黑布拉上。

    余南溪道:“你拉上了我怎么听你讲?”

    “不是要保持距离么,怎么,现在不怕我对你不轨了?”

    “哼!”她心道若你真要不轨这黑布有啥用,况且现在本小姐还等着你不轨呢!算了,拉上就拉上,我要是一定要拉开他岂不看穿我的心思了。

    即使是心中多么想和一个人一起,在关系未挑明之前,女孩子总是会保持刻意的矜持。

    徐谦道:“后汉之时,有个叫宁采臣的人被举为孝廉,于是收拾行装前往京城接受任命,一路晓行夜宿,某日天色将黑之时,恰巧来到一座破败的佛寺。寺庙里面杂草荒芜,门破窗漏,狐窜鼠跳,因为之前打听过此地方圆百里并无人烟,所以他只得决定在此借宿一宿......”

    徐谦讲得就是倩女幽魂的故事,只不过但时没有赶考一说,他就把宁采臣书生的身份改为孝廉。

    举孝廉制度是当时地方推荐人才的一种常用方法。

    余南溪睁大眼睛听着,当时民间已经流传不少神仙鬼怪小说,像余南溪这种深闺小姐却很难接触到,因此觉得非常新鲜。

    “走进寺庙,里面虽然破败不堪,房间倒有不少,其中一间已经住着一个遒髯孝廉,宁采臣同他问候过之后便另找一间住下......”

    后面的故事情节就是按照倩女幽魂而来,当讲到聂小倩来勾引宁采臣时,余南溪双手捂住红颊,害臊无比,嘴里喊着“呸呸呸无耻”,也不知道是骂聂小倩还是徐谦,心理则是充满着对后面情节的期待,当听见宁采臣拒绝美色拒绝黄金之时,她心里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情节先是令余南溪感觉非常恐怖,那美丽的聂小倩居然是一只鬼,她骤然感觉背后发冷,不自觉地朝后看看,然后拉拉被子捂紧身子。

    可是当得知聂小倩是被妖怪胁迫之时,她的心中不禁产生了怜悯,而之后宁采臣救助聂小倩的行动让她更是提心吊胆,怕哪一步出错聂小倩就返魂无望。

    让她开心的是聂小倩最终骨肉重生为人,和宁采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摸摸滋润的眼睛,陷入了遐想之中。

    徐谦见她半天没有反应,突然掀开黑布,余南溪吓了一跳,擦擦眼睛,一言不发地用力将黑布拉起来。

    徐谦撇撇嘴,好吧,入戏太深,还没回过神来,本来想讲讲鬼故事吓吓她的,没想到胆子还可以。

    这人鬼之恋的确有杀伤力,余南溪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到聂小倩,把徐谦代入到宁采臣,如果她也变成了鬼徐哥哥会像宁采臣那样慷慨地来救她吗?

    直到很久她的情绪才稍有恢复,然后隔着黑帘问道:“徐哥哥,如果你是宁采臣,你会喜欢聂小倩吗,毕竟她是一只鬼......”

    她忐忑不安得等待徐谦的回复,其实,一般的男子应该都会喜欢聂小倩的,她那么可怜,那么美丽,即使她变成了鬼。

    黑布这边的徐谦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嘴里“嗯”了一声,余南溪羞怯地问道:“要是,要是我变成了一个女鬼,你会喜欢吗?”

    她闭上了眼睛,心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若是他连变鬼的她也喜欢,那么活着得更不用说啦。

    可是等了半天对面也没有回答,等来的却是一阵鼾声,她生气地撩开黑布,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迅速地躺回被窝将自己闷在了里面。

    第二天一整日的训练她都心不在焉地想着倩女幽魂的故事,她真羡慕聂小倩,虽然经历了苦难,最终因祸得福,找到了真爱,可是自己呢,真爱在哪里呢,对徐谦的那种依恋感算是吗?

    由于思想开小差,训练中好几次她都差点受伤,被队率骂得了狗血淋头。

    训练之时人人平等,即使薛琦姜凌云等帅佐之子如果出了差错,照样也要挨批。

    晚上结束训练之后,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不是来自身体上,而是来自内心的折磨。

    她甚至连澡都没有洗就歪倒了在地铺上。

    徐谦回来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上前去摸她的额头,她却把头偏道了一边。

    徐谦调侃道:“哟,余先生,怎么啦,之前你来月事也没有这么无精打采呀。”

    她脸上一红,把头钻进被子里,翁里翁气喊道:“要你管!”

    徐谦心道,莫非真来大姨妈了,特种兵训练压力太大,前世那些女特种兵大姨妈推迟两个月的都有。

    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就要躲得远远的,因为此时她们控制情绪的能力特别差,徐谦站起身,马上走向门口,他决定先去各营转转,迟些再回。

    余南溪听见徐谦离开的脚步声,心里却是对他不舍,好不容易熬过一天的训练能见到他,怎么反倒见他撵走了。

    他抬起脸喊道:“徐哥哥,我没事,你昨天的故事太让我感动了,我刚在都还在想回味它呢,你再给我讲个可好!”

    徐谦停下脚步,回头见她一脸的真诚,脸色也很正常,便相信了她的话,心道:“昨天的鬼故事不够可怕,今天给她讲个画皮。”

    他嘴角含笑道:“好啊,不过能否请你先洗了澡再说,一声臭汗,你是女孩子唉。”

    余南溪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心情很好,于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给徐谦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司马大人,请先巡营!”

    预计余南溪差不多洗完澡了,徐谦就走回了自己的营帐,刚进去余南溪就抱怨道:“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她为了听故事,连洗澡的过程都简化了。

    徐谦拉上黑布,脱衣躺下,开始讲述:“太原王孝廉一日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貌美的姑娘独自赶路,那姑娘实在太迷人了,王孝廉忍不住上前搭讪......姑娘于是跟着王孝廉回家,被他藏在后院,开始和他一起生活......”

    听到这里,余南溪心中暗啐了徐谦一口,怎么他的故事里女子都这么随便,这都是看得些什么书,可见这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然而她的心里又期盼这是一个美好的人鬼爱情故事,因此红着脸继续听着,心想反正他又看不见她时样子。

    “......王孝廉碰到一个道士,说他脸色晦暗,被阴气缠绕,精血亏损,有百日之灾,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妖怪,王孝廉说没有,道士让他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无接触生人,王孝廉想到了那貌美姑娘,可是怎么也不相信她是害人的妖怪......”

    余南溪一听不对,今天怎么换妖怪了,而且是吸人精血的,她竖起耳朵听徐谦继续讲到:“......王孝廉回到家,心中始终对道士的话介怀,于是他想把这事当做笑话讲给美貌姑娘听,可是他发现后院大门紧闭,于是绕道从暗门进去,悄悄来到姑娘窗前,从缝隙里往前一看......”

    徐谦故意停顿了一下,余南溪正听得专注,催促道:“看到什么呀,别停呀……”

    “王孝看一看,只见床前站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眼如铜铃,站着血盆大口正在把一张人皮往铺到床上,然后拿五颜六色的画笔在图上绘画,画完之后把笔一扔,然后抖抖人皮批在身上,霎时间他又变成了那个美丽的姑娘......”

    徐谦在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故意放慢语速,降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切更显得毛骨悚然,余南溪初听便瑟瑟发抖,一会儿就双手手心冒汗,讲到最后时她大叫一声,掀开被子,又拉开黑布,直接钻到了徐谦的怀里。

    她用小手不停地捶着徐谦,嘴里呜呜哭泣嗔道:“你真坏,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余南溪这一举动一时间让徐谦也不知所措,没想到这鬼故事还有让姑娘主动投怀送抱的功能,蒲松龄老先生厉害了。

    此刻,他只觉得一个柔软温暖的身躯拼命往他身上挤靠,她乌黑的长发摩挲着他的嘴唇和下巴,她对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徐谦得意地露出了微笑。

33 情愫的味道

    余南溪最初慌乱投入徐谦的怀抱是出于女性的本能,不过她内心的恐惧很快就散去,后面大半时间倒是故意装作害怕,她用力挤入他的怀中,待到他将大手放在自己身上似乎是不经意地蹭了几下,她感觉触电般抖了......

    她心里期盼着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奈何等了半天,对方像是石头般一动不动,她心里懊恼,只得说道:“你、你怀里暂时借我用一下,继续讲故事。”

    这也能借?借就借,反正老子不吃亏。

    徐谦继续说道:“王孝廉吓得魂飞魄散,便出去找到那道士,得到他赐给的拂尘一把,回来挂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以阻止怪物的进入,谁知那怪物法力不弱,将拂尘一把拿下折断,然后闯入房间......”

    刚听到道士将拂尘交与王孝廉,余南溪浑身顿感放松,可是马上怪物居然有能力闯入房间,她不免又紧张起来,又往徐谦身上靠靠,徐谦趁机将她搂得更紧,手指“一不小心”地滑到了腰上。

    他感觉到她背上微微沁出了香汗,肌肤柔软。

    余南溪眼神迷离,呢喃道:“徐哥哥,闯入后怎么样了?”

    徐谦早已有些心猿意马,继续道:“那怪物一进入房间,就扯去人皮,露出狰狞的面目,用尖尖的獠牙剖开王孝廉的胸腹,将他五脏六腑吃得干净......”

    余南溪闷在徐谦怀里大叫几声,原本收在胸口的双收伸开抱住了徐谦,这次她真的被吓到了。

    徐谦感觉浑身不适,全身上下一股无名之火乱窜。

    他心里哀叹:“若我是禽兽便好,不用顾忌太多,偏偏我是正人君子呢!”

    不久之后,余南溪就进入了梦乡,徐谦轻轻推开她的身体,看见她连做梦都带着甜甜的笑容,可是徐谦身上的无名之火仍没有熄灭,他深吸一口气,爬起来走到外面,从水桶中舀了一大瓢凉水,兜头将自己浇个畅快!

    好不容易挣扎着入睡眯了一会儿,余南溪一个翻身又将他惊醒,这丫头倒是睡得心安理得,可惜苦了自己。

    看看漏斗,时间已近凌晨,他便起来胡乱漱洗一番,掀开门帘走出帐篷。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深吸一口气,天空中充满了新鲜而甜丝丝的味道,这就是情愫的味道吧。

    他牵上马徐徐走出营地,队员们依然在梦中沉睡,不久之后鼓声就会将他们唤醒,为着新的一天而奋斗。

    走出营门后他跨上马背,双腿轻轻夹紧马腹,马儿迈开步子慢跑起来。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震,他脑子再次映出了余南溪娇靥般的面容,看来她已经进入自己心里,有点......喜欢上了她啊,还以为就是禽兽般的冲动呢!

    到达矿山之时,天色已经大亮,炼矿区内两个高炉燃烧着熊熊烈火,矿工们在忙碌着,有几个正把炼好的生铁搬到旁边的竹棚子里。

    刘宏从采矿区过来,看见徐谦道:“司马大人,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

    徐谦暗暗苦笑:想睡来着,旁边躺着一个美女,强忍着不去碰她,心里斗争那个辛苦,哪还能睡得着?不过他口中道:“是啊,不知道钢铁炼出多少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说这话也不完全是敷衍刘宏,按照历史的轨迹,几年之后,后赵就要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南侵,史载此次南侵一直从黄河打过淮河,后来因为前汉和后赵的矛盾再起,后赵皇帝石勒不得不退兵。

    这次战争横扫大片区域,导致了大量的堡坞消失。

    而无望山一带地处战争中心区域,更是大小战争不断,堡坞的损失尤其严重,因此徐谦急切地要炼钢造武器盔甲以自卫。

    他当然可以在战争来临之前只身逃到建康,可是他的父母族人和飞云堡的人即使知道战争要来也是不会再南逃的,因为一到南方无地无依靠,只能沦为几个大姓的佃客部曲,受尽盘剥,反而不如痛快地打几战,然后能躲就躲。

    如果说刚穿越而来那一刻他有南迁的打算,他相信凭着自己穿越者的优势在哪里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现在他则改变了想法。

    他能感受到父母对他的爱,能感觉到飞云堡里普通人的可爱,他佩服他们所有人艰苦创业和对抗敌人的勇气,即使那讨厌自己的余沧海,在面对敌人时也是悍不畏死,所以他不能离开,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们。

    刘宏当然不知道徐谦的想法,因为所有的大刀、匕首都已经完工并且队员们已经用在训练之中,护甲甲片不日也即将完成,手弩的关键弩机也在打制,那几个犁铧更是小菜一碟,所以,司马大人如此担忧钢铁产量让他不是很理解。

    徐谦看出了他的疑问,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特卫营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打大仗还是靠大军,试想若是我们飞云堡的士兵都能有锋利的锐器,那么我们不是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么!”

    刘宏一拍脑袋道:“属下目光短浅,没有司马大人站得高看得远。”

    这话并非奉承,一个人的位置决定了他的眼光,一个小兵只会考虑他能领到多少口粮,期盼下一战不要太过惨烈,而不会去考虑整体战略部署,不会想到牺牲局部保全整体,诸如此类。

    徐谦道:“总之多炼好钢,你可是特卫营甚至飞云堡最为重要的一环。”

    “属下明白!”

    徐谦回到营地,队员们正拿着大刀练习刀法,这刀重二十斤,挥舞起来比较吃力,队员们一个个动作都很迟缓。

    后世的特种兵训练并没有这项,但是在冷兵器时代熟练地使用刀剑则是首要能力。

    剑的主要威力在灵巧和刺杀,然而近身肉搏的战斗中双方都全神贯注,很难一刺得中,且士兵战斗不是侠客那般跳来跃去,玩玩比得是力气和耐力,而剑再怎么用力砍劈,仍然轻巧乏力,所以实战中往往是将之改成匕首,充分利用其锋利轻灵的特点,配合大刀使用。

    大刀则势大力沉,不仅砍劈有力,锋利的刀尖也可以用来刺杀,所以它结合了砍劈刺各项功能,在军队的战斗中比剑更适合当面对抗。

    徐谦从后世各路经典刀法中选出一种,和张云一起研磨后传授给队员们。

    对于徐谦来说,刀法什么的是无所谓的,他神力惊人,任何和他拼刀的人估计第一下就被他把刀震飞了。

    可是队员们不同,他们的力气是练出来的,可能会比普通人高出一截,却也不能一下打掉敌人武器,战争年代士兵都身经百战,所以在此前提之下,必须讲究套路。

    队员们表情严肃地练习着,徐谦一个个看过去,走到了余南溪的面前。

    作为女子,力气天生就要比男子差一大截,尽管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她力量增加了不少,挥起大刀来依然比其他人显得吃力。

    看见徐谦站在自己面前,想起昨天晚上暧昧的一幕幕,她脸腾得变得绯红,于是别过脸不去和他四目相对。

    徐谦见她如此,怕影响她训练,便转身走开,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手臂满是肌肉疙瘩的余南溪......想多了,那肌肉疙瘩不吃蛋白粉根本练不出来,余南溪顶多比一般女子健壮一些,比她现在的样子更加前凸后翘,风姿迷人。

    他胡思乱想地走出训练场,来到了厨房,里面堆满了新来的面粉。

    话说面食千万种,该给队员们换换口味了。

    仔细想想,如果以后特卫营执行任务,不可能带着面粉在野外做面条吃,应该带些方便携带且不宜变质的干粮。

    他想到了烧饼,唐宋以后这是非常流行的军粮,相比其它品种,烧饼味道好又营养。

    要做烧饼,先要发酵面粉,这时候没有地方去买酵母粉,只能采用天然发酵,将面团发酵成老面,然后揉入新面。

    他让石头爹揉了一个面团放在盆里,准备让他它暴露空气中,利用天然酵母菌发酵。

    石头爹以为他晚上要做面条吃,谁知他却把揉好的面团扔一边,他担心到了面明天面团坏掉,因此在心里直呼徐谦败家。

    做大饼馒头的发酵技术此时可能只在天下的某个角落被人掌握,至少大都数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石头爹自然是这大多数之一。

    徐谦走回自己的营帐,越靠近营帐越是心跳厉害,他心里猜测着余南溪在干些什么,会不会同自己一样也是忐忑不安。

    他掀开帘子,余南溪正坐再地上发呆,脸上一片忧郁之色,看见他进来后,她脸上红了一红,撇过头,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了?徐谦不明所以,仔细想想今日除了看见她挥刀姿势难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她介怀之事。

    还是不要去惹她的好,徐谦自顾自走到书案边,坐下埋头画起烧饼炉来,凭借现在的制造能力,做个铁炉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刚刚画好草图,就听见余南溪哽咽地声音道:“徐哥哥,今天有人从飞云堡来探亲,他们议论说我爹爹因过度思念我头发全部白了,身子瘦弱了许多,我、我对不起我爹爹......”

    徐谦明白了,她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有关于她父亲不好的消息而与自己无干,他安慰她道:“不然你回去看看他?”

    “我、我不知如何面对他......算了,再说吧!”

    她讲完就倒头背着徐谦睡下,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可事实上,她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她心里非常想回去看望父亲,可是她知道一旦回去就再也不可能和徐谦像现在这样,不是说父亲能把她锁住,家里那几堵墙她现在能轻而易举地翻过,可是翻墙私会并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能和徐谦成婚就好了,可是父亲和徐氏的关系僵硬,两家通婚的可能性渺茫。

    她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抉择,竟然暗自啜泣起来。

    徐谦刚才以为她真睡着了,就拿着画好的饼炉去让林长木和刘宏一起赶制一个。

    两人一听有新的面食要出世,立即按照图纸打造起来。

    徐谦心想:“回去躺在一个美女身边,浑身燥热难睡,不如今夜就和他们一起赶工。”

    见司马居然也加入,刘宏和林长木更加干劲十足,三人分工合作,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余南溪哭泣一阵,心里一横,下了个决定:今夜就献身徐谦,然后明日回去看望父亲,若父亲不逼自己嫁人,则和徐谦徐徐图之,若是父亲立即要自己成婚,只好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说出来了!

    做完决定之后,她躺在被子里,心情紧张地等待徐谦的到来。

    她等啊等.....直到睡熟了徐谦还没有出现,中途她几次醒来,可是徐谦一直没有出现,她似乎明白徐谦是故意躲着她。

    为什么要躲着她?是不喜欢自己吗,是因为自己是余沧海女儿?或者他已有意中人?她不得不胡思乱想起来,直到很久才又迷迷糊糊睡着。

    徐谦三人一直忙到凌晨才把炉子做好,于是就在炼器房里胡乱地睡了一觉。

    天一亮他们就把炉子搬到了火灶房,大家七手八脚地往炉子里加碳,然后放木材烧红。

    徐谦和石头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在一边检视面团,发酵的效果自然没有用酵母粉那样好,不过做几个烧饼倒也可以凑合。

    他摘下一个面团放在旁边用作老面,这样下次的面团一定会更发。

    揉面成粗条,切下一小团,做成生面饼,然后贴在炉子内侧,直到贴完五个后他拍拍白色的双手道:“石老伯,去把煮好的肉汤端来,酱也搞些。”

    他刚才已经吩咐石头爹去煮一些肉汤,此刻他端着一大盆走过来放在矮桌上。

    不一会,烧饼的香味从炉子中冒出,旁边的人闻着后口水不断流出,加上今天是休息天,听说今天做新的面食,更多队员挤到了火灶房。

    张云刘宏和林长木三个大汉将徐谦和铁炉紧紧围在里面,后面也挤着几个身材高大的队员,若不是张云三人实在力气太大,他们也绝占不了这么好的位置。

    按照以往的经验,不抢只能等别人吃饱了吃剩下的粉渣,所以这时候已经不讲上下级了,有两个队率就被挤在了外圈,咬牙切齿地道要在训练中惩罚那些个拦在他们面前的队员,那些队员根本不怕,因为他们现在的水平不比队率差,为了新品面食他们豁出去了!

    人越围越多,差点把炉子挤翻。

    徐谦摇摇头,第一炉的几个烧饼刚放到灶台上,就被三人抢走,他们皮厚,那么滚烫的烧饼紧紧抓在手里怕被人抢去。

    烧饼咬起来酥脆可口,只是吃起来太干,但是蘸酱或就汤喝,那滋味简直就无与伦比!

    三人几口就吃完了,可是这次后面的人不让他们继续无耻地占着位置,几个队员相比使使眼色,一起动手将他们抬起扔到了门口。

    “反了天了!”三人大叫,可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人群。

    徐谦抬头看看攒动的人头,并没有发现余南溪,许是她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挤在男人堆里,他拿起两个烧饼揣在怀里,把烤制烧饼的重任交给了石头爹,然后拿起瓦罐盛了一碗汤走到门口抓住一个队员问道:“看见余先生了吗?”

    他特意将烧饼和汤单独拿给她。

    “没有,今天还没见他出现过哩。”

    莫非在睡懒觉?几个月了从没见她这么迟起来过,也许是心情不好,在营帐里独自伤悲呢。

    他领着东西回到营帐,发现她居然真的还在熟睡!

    他一把拉开被子。

    “太阳晒屁股啦!”

    余南溪骤然惊醒,想起一晚上的焦虑和不安,生气地一甩被子自顾自爬起来跑去梳洗了。

34 余沧海失踪

    徐谦摸摸脑袋,起床气?不过他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他指着烧饼和肉汤道:“新面食,洗完后尝尝。”

    余南溪已经调整了心情,“嗯”了一声,端着水梳洗去了。

    徐谦看她步伐轻盈,似乎心里欢快无比,女人真难懂啊……

    洗完后余南溪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徐谦的书案开始吃饼喝汤,说实话天天吃面条她也有些腻了,这烧饼味道实在美味,她一口气把两个都吃完了。

    她看看徐谦道:“徐哥哥,你还会什么面食,以后都做给我吃吧,最好天天不一样!”

    “我还会......”徐谦一听不对,这是要赖上自己的节奏吗?

    ......

    距离无望山十几里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在匀速前进。

    这队人数量约有百人,里面胡汉杂陈,领头两人中一个是年轻英俊的汉人,一个是满脸横肉的中年匈奴人。

    若是徐谦在此,一定能认出那汉人就是在无望山兴风作浪的原实。

    他在无望山被夜叉兽用树干扫断手臂晕厥,醒了后趁着徐谦和夜叉兽在搏斗之时忍痛悄悄逃出了无望山。

    回到复兴盟里他让人做了一只假肢接上,然后勾结匈奴人大肆清洗复兴盟内部,

    作为投名状,他将高翔青木堂的那批动物药材的消息告诉了匈奴伏汉卫的头头刘涛。

    伏汉卫,顾名思义:降伏汉人的卫士,这是汉国一个针对汉人的特务机构,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汉国统治区域及其附近采取各种对付汉人的行动。

    这些汉人既有民间的组织,又有各路义军,还有东晋政府的间谍机构。

    其行动包括抢掠胡人、暗杀和破坏胡人的一切所有。

    伏汉卫和复兴盟本来是死对头,原实却让他们成为了一家!

    伏汉卫头头刘涛是汉国皇帝刘曜的第十七皇子,其人孔武有力,性子暴虐贪婪,狡猾奸诈,各个组织无一不在其手中吃过巨亏,对其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刘涛根据原实的消息,利用他安排隐藏在青木堂的叛徒,将高翔重新组织的复兴盟杀得支离破碎,并且抢走了大批的动物性药材。

    这些药材,主要用于外伤治疗,可以在战争中救活许多士兵,在关键时刻甚至扭转战局。

    原实看着远处的无望山,想起来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的惊天动地的那一幕,那次,他损失了一只臂膀。

    他咬咬嘴唇,要不是飞云堡的人突然跑来凑什么热闹,他完全可以用陷阱困住那夜叉兽,他也不会丢掉一只手臂,可恨啊……

    突然他想起了江紫萱和余南溪,心中暗暗道:“那江家丫头可算是老相好了,居然路过此地,倒可以去拜访拜访,至于那大美人......”他脑海中浮现了余南溪绝世的容颜,舔舔嘴唇,“可惜没有这个艳福了!”

    他眼珠滴溜溜转动,想找个理由去飞云堡转转,一会儿后他就和刘涛说道:“将军,此处不远有个飞云堡,属下有熟人在里面,相信她一定可以提供些有用的线索,让我们大赚一笔!”

    他所谓有用的线索是看看有没有机会绑架勒索个富户大姓,得到财物后就溜之大吉,从抢到药材之后,他们一路上已经绑架勒索了好几次。

    这百余人中胡人占了八成,个个嗜血彪悍,行动快捷,因此附近几家被勒索的堡坞对他们无可奈何,刘涛也勒索上瘾,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无本生意。

    他用生硬的汉话道:“很好,原副将,快去快回,我在此等你一天。”

    原实带上两个随从,扮作流民混进飞云堡,很快就打听到江紫萱的住所。

    江紫萱素喜外出游玩,很快就被原实抓住机会和她见上了面,然后江紫萱把他带到江府,江紫萱投怀送抱,两人难免温存了一番。

    原本江紫萱因为胎记在原实面前感觉抬不起头,现在原实断了一条臂,她总算找到了心理平衡。

    原实尽管不喜欢江紫萱,为了得到消息却也忍了,她这个层面的人物,消息应该比普通人有价值,至于男女之事,他是男的,有什么吃亏?

    两人一个为了情欲一个为了财宝就苟且到了一起。

    原实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实则在分析这些话里面的有用情况,特别是关于各个大姓方面的消息。

    可是聊了半天,江紫萱一味地将话题朝情爱上引,问他外面有没有女人,他是否喜欢她,如果她愿意和他私奔他高兴吗等等……

    原实只好骗她说他忙于复兴盟的事情,根本没空考虑女人方面的事,至于和他私奔他倒非常开心,不过他现在四处奔波,恐怕没法经常带着她。

    陷入爱情的女人毫无理智可言,原实这种花心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原实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准备离开,外面新的主子还正等他,离开前他随口问了句那余大美人现在如何。

    女人对男人提及其他女人极为敏感,尤其余南溪一直是她心中的隐痛,不过今天她却开心道:“哈哈哈,那大美人消失了,就那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实好奇地问明情况,沉思片刻道:“你是说她父亲找她都快找疯了?”

    “可不,每个月都要外出一趟,可是哪里有半点影子,你说奇了怪了,这丫头平日里乖巧地紧,怎么会突发奇想离家出走呢?”

    原实心道他怎么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不过他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点子。

    好不容易摆脱江紫萱的纠缠,原实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和其中一人耳语交待几句,那人点点头,疾走而去,原实则和另一人匆匆出了飞云堡。

    ......

    无望山特卫营。

    午后,徐谦在营帐中小憩,石头在外面喊了一声求见。

    一般飞云堡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都是石头前来汇报,他几乎天天往来于两地之间。

    徐谦让他进来后,他行了一礼,说道:“司马大人,飞云堡发生了大事,余大帅失踪了!”

    本来还有点瞌睡虫的徐谦一下清醒了,他略带怀疑地问道:“我没听错吧,余沧海失踪了?”

    石头道:“是的,昨日午后余大帅带领十几个家丁出堡之后一直没有回来,他和府里的人说是有了小姐的消息,很快去去就回,然后就兴冲冲地出了飞云堡,然而过了一夜还没见他们人影,余少爷便领着神兵营的人出堡寻找,再离堡十几里路的地方发现了打斗痕迹,大家便判断余大帅有可能遭遇了贼人所以被抓,现在吉凶难测,整个左军乃至飞云堡上下都忧心忡忡。”

    徐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石头见他突然脸色凝重不语,便悄悄退了出去。

    虽说余沧海和他乃至整个徐氏有些不和,但他毕竟是飞云堡的重要一员,何况他还是余南溪的父亲,他自然要为其生死担心。

    他更担忧的是余南溪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毕竟余沧海是为了去寻找她而下落不明的,她必定会因此过分自责,极度伤心,而他不愿意看见她悲痛的样子。

    可这事不能隐瞒于她,这么大的事她迟早会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况且她有权知道自己最亲之人的情况。

    徐谦走出营帐,远远地就看见她在教队员们认字。

    他走近人群,站在后面,看着她用自己做成的粉笔在一块黑石上写下了一个字。

    余南溪老远就看见了他走来,心跳一下子加快,变得心绪不宁,不得不强行把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撤开,转身写起字来。

    徐谦耐心地等她教完一个字,就在她要继续写下一个时喊道:“各位今天就到这里,我找余先生有事。”

    队员们散去,徐谦走近她身边,她把脸转向一边,徐谦伸出手拉着她往营帐跑。

    余南溪莫名其妙地跟着他,问道:“干什么呀?”

    “有重要的事情,在营帐里方便说话!”

    余南溪心道:“莫非他要和我说好话,或者想要和我亲热……哎呀羞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一方面,只觉得脸颊烧红,赶紧用一只手去遮掩。

    进了营帐,徐谦抓住她的双臂,严肃道:“余南溪,我要和你说件事,你听了后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她脸颊更红,鼓起勇气抬起美眸望着他,心道:“终于要和我表白了,只不过表情装得倒挺严肃,坏人!”

    她后来仔细揣摩徐谦讲得鬼故事,觉得他是有意把自己往开放的方向引,那故事中不是女子随随便便就和男子在一起睡觉了么?另外,给一个女孩子讲这么恐怖的故事,她能不被吓得跑他被窝里去?所以,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嗯,可是我偏偏还喜欢他的坏呢……

    徐谦见她脸泛桃花,秋波放电,一时心里哀叹道:“我已经感觉到她强烈的荷尔蒙爆发,真想和她亲热一番,奈何此时真不是时候,我徐谦命苦啊!”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是个坏消息,你作好心理准备。”

    余南溪见他认真的样子似乎不是装出来的,便收敛了春心,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徐谦道:“你父亲为了找你,在城外失踪了......”

    余南溪恍若遭受电击,脸色霎时变得阴郁。

    徐谦接着和她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到后面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内心充满了歉疚,到最后她终于说道:“我必须要回去了,我要去寻找父亲!”

    尽管对徐谦依依不舍,父亲的生死却是现在最让她挂怀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徐谦道:“我让薛琦和姜凌云送你。”

    她哭泣着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营帐门口,她忽然一个转身抱住他:“徐哥哥,你等我回来,我、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了!”

    徐谦也搂住她,他当然知道她的情意,可是这一回去,不管余沧海是否能找到,他们的情缘也许到头了。

    余沧海活着不用说,他肯定会责怪他私藏爱女,尽快会将她嫁出去。

    若是余沧海遇难了,长兄余勇本就与他不相得,此时更会恨他,长兄如父,余南溪只能听哥哥的。

    为了不使她更加难过,他亲吻了她的额头,柔声道:“我知道,我等你,你注意保重身体……”

35 出救

    余南溪的出现让余夫人暂时获得了一丝安慰,女儿不管犯什么错,能回来总是好的。

    长兄余勇心里对她极为不满,可是当着母亲的面他还是对妹妹回来表现出了热情。

    如今余勇当家,他资历尚浅,无论在家族中和军中都缺乏威望,若是余沧海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能否顺利接任族长还是个疑问,至于军帅之位更是想都别想。

    余沧海一直在为他铺路,神兵营也交与他统领,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一切都会成熟,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族长,然后接替军帅之职。

    所以无论从亲情还是自己未来的考虑,他都期盼父亲一直平平安安,在父亲失踪后他每时每刻都在祈祷他不要受到伤害,对于余南溪的任性出走行为他心里非常不满。

    余夫人问她这几个月究竟去哪里了,余南溪想到以后她和徐谦的事情终究要告诉家人,便如实说出了这几个月待在特卫营训练。

    余夫人早就发现女儿黑了结实了,这才明白居然是因为在军营里训练才变得这样,她自然也听说过特种兵变态的训练,想想女儿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便搂着她心疼地东瞧瞧西看看。

    寻找了几个月的妹妹竟然去徐谦的营中吃苦,这让余勇大出意料,不明白妹妹脑中哪根筋搭错了,母亲如此疼爱于她,他又不能训斥妹妹,加上本来就对徐谦不满,就把父亲失踪的原因全都归结到了徐谦身上。

    余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主动跑到军营去,听余勇如此一说,也开始责怪起徐谦,并要去徐云府上讨说法。

    余南溪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她原来的想法是回家认错然后出去寻找父亲,根本没想把徐谦牵扯进去,她极力劝阻母亲,好不容易才使她没有立即出门去。

    她也和哥哥说明一切是她自己的想法,和徐谦没有任何关系。

    余勇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好好陪着母亲。

    出了余府,他把余南溪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别人,并说徐谦骗走他妹妹,所以导致了他父亲的失踪,徐谦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如此一来,飞云堡中那些支持和同情余沧海的人便对徐谦口诛笔伐,尤其是左军上下更是群情激愤,很多人主张要找徐谦算帐。

    徐云得知此事后派人问清楚情况,虽然知道徐谦没有骗走余南溪,可是对他居然留下余南溪的不明智选择也予以责怪。

    特卫营的人也很快知道了余先生原来是余家大小姐,一个个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他们回忆起余南溪在训练过程和他们一样吃苦受累的情形,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于那些谴责他们司马的言语,他们颇不以为然,余南溪每天开开心心训练,哪有一点受骗的样子?有些队员倒是回忆起来每次众人一起的时候每当提到徐谦余南溪就两眼放光,明显是余南溪喜欢上了司马。

    他们当时看到余南溪和徐谦住一个营帐,以为她是他的表弟之类,如今想想这事就非常暧昧了,孤男寡女一起住了好几个月,会没有点什么?

    队员们围着徐谦问长问短,他只好表示他们之间很纯洁,没有发生他们想象的那回事,不过两人之间有不少好感。

    特卫营的人特别相信徐谦,也对余南溪这个先生非常崇拜感激,因此相信两人之间的清白,同时也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

    好多天过去了,余沧海依然没有消息,余南溪坐不住了,要出去寻找父亲,却被余勇关在后院里,他说道:“妹妹你就让我们省点心吧,好好呆在家里,不要父亲回来了你又不见了!”

    余南溪知道哥哥内心对她甚至有了点厌恶,也就暂时不再任意而为。

    一日,余勇照例带着几十名神兵营士兵出城寻找余沧海,刚到城门口就看见墙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嘴里还含着一封信。

    城门口一阵哗然,余勇清退人群,走近人头,发现那居然是父亲的一个贴身家丁。

    他急急撤下信封,快速读了一遍,原来是绑匪的勒索信,信中要他明日带着钱粮去昌兴城赎人。

    兹事体大,他不敢怠慢,带着信来到了飞云阁,各位帅佐刚巧正在议事,听闻此事,一致同意拿钱粮换人。

    接下来是决定谁去和勒索者交易。

    对于勒索者,大家不明其身份,而这昌兴城是一个废城,周围荒无人烟,步行要三四天,万一勒索者拿到钱粮后翻脸,那么连派去的人也凶多吉少。

    余勇道:“此事事关父亲生死,我责无旁贷,况我神兵营训练颇有小成,想必对付一帮匪徒绰绰有余!”

    有人点点头,的确不错,既可救人又能检验训练成果。

    徐云道:“不如让谦儿的特卫营去吧,此事虽然不能全怪于他,他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余勇冷哼一声道:“不用,我们余家的事,不要他插手,待我救出父亲,还要去找他算帐,要他还我妹妹清誉!”

    在他心里,救出父亲是势在必行之事,此外,若是神兵营能立下功劳,那么他以后在军中的地位可以节节攀升,如此好事,他可不会让给徐谦。

    他压根就没考虑倒此行的风险性,在他心中,救人得功如囊中取物。

    徐云老脸红了一红,见他如此说话便不再开口。

    余勇回到府中,将此事告知母亲后,就去营中准备出发。

    母亲为了放宽女儿的忧虑之心,便将此事转告了余南溪,她得知父亲仍然健在,喜极而泣,心中又担忧哥哥能否顺利将父亲救回,不禁想到:“若是特卫营能出手,肯定能成功的,可是现在徐哥哥估计恨死我了,是我害得他被误解,唉……”

    神兵营出发一天后,徐谦也得知了消息,他心道:“当时留下余南溪的确有些欠考虑,如今余沧海遇到危险,我倒是有责任救他一救......不知道余南溪是否和他哥哥一起去了……反正要回飞云堡和父亲说上一声,就顺路去看看。”

    ......

    余府。

    余南溪坐在窗前,托着下巴呆呆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哥哥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切都应该顺利吧,真希望他们能早点到达昌兴城救出父亲。

    父亲啊,女儿不孝,害得你深陷囹圄,若是你不幸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女儿一定也陪你一起去......

    若是、若是徐哥哥在就好了,带着他的特卫营,他一定能把你平安救回来!

    徐谦,我好想你......可是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你还会理我吗?

    她开始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最普通平常的日子已经像烟雾一样消失不见,庆幸的是毕竟还有一些事情烙印在心底,比如做脑筋急转弯啦,讲鬼故事啦……一想到鬼故事她就联想到了两人暧昧的那一个晚上还有那一个早上,她的脸上开始发烧得厉害,转眼飞起了两朵红云,好在周围没人,倒也不必尴尬。

    她心里暗暗发誓道:“徐哥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待父亲的事有了结果之后,我就去陪着你!”

    她又想到若是父亲不幸遇难自己也将化为亡魂,自己只能让灵魂陪伴徐谦,要是倩女幽魂的故事是真的,那么自己为父亲死了一次,再次还魂就可以完全为徐谦而存在,那样他们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

    她幽幽叹一口气道:“这故事不知道哪里来的呢,这讲述故事之人莫非就是宁采臣本人,否则谁能编出这么凄婉动人的故事呢?”

    忽然,她发现墙上冒出一个人,然后速度极快地跃进院子,借着月光她认出了那个令她心心念念熟悉的身影。

    “徐哥哥!”她低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一揉,那身影已经走到她面前,一股熟悉气息扑面而来,然后她看见了他嘴角含笑的脸。

    她欢心雀跃地拉开房门,一把扑在了他怀里。

    徐谦道:“今天我是来和父亲辞行的,明日我就带着特卫营的兄弟们一起去救你父亲,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余南溪抬眼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父亲素来与他不和,如今余勇又扬言要教训他,他竟然还愿意出手。

    徐谦读懂了她的眼神,抚摸着她的发丝道:“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救你父亲,他是飞云堡的大帅,他有难就是飞云堡有难,所有人都有义务去救他,另外他还是你的父亲,他若有了意外,你一定很伤心,我怎么能让心爱的人受伤呢……”

    余南溪紧紧贴着他的心口,欢喜地留下眼泪,她忽然说道:“让我一起去吧,我要亲自去救出他,而去特卫营第一次大的行动怎能没有我呢!”

    既能和徐谦在一起又能救父亲,她觉得这样的事非做不可。

    徐谦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拿出一件男装递给她,他早已料到余南溪一定会要求和他一起去。

    余南溪跳起来亲了他一口,拿着衣服飞快地跑到帐后更换起来。

    不一会儿余南溪又变回了英姿飒爽的特种兵,两人轻而易举地出了余府,来到飞云堡外,同队员们汇合之后就急行军朝着昌兴城出发。

    余勇带着神兵营正穿越一个山谷,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他回头仔细一看,是他留在后面监视的哨兵。

    只见那人下马禀告道:“司马大人,特卫营从后面跟上来了!”

    余勇怒道:“干他屁事!现在距离我们多远?”

    “约五十里地。”

    “五十里地......来得这么快,前一天还不见他有反应,难道他们是飞得吗!不行,不能让他们超过我们......”他抬头看看两边山坡上的树木和巨石,命令道:“留下二十人,用树木和石头封路,务必阻挡他们一段时间!”

    那哨兵刚想说什么,余勇却一抬手说道:“你快点回去继续监视,其他人立即前进!”说完带头吱溜一下跑了。

    哨兵摇摇头,心道:“特卫营人人背着一个大包前行,并没有马匹车辆,这树木石头能挡几时?”

    一般部队外出总有后勤补给随队,少不了有些辎重,余勇的本意就是让他们把时间浪费在通路之上,可是他没料到的是特卫营把一切能分解的全分解了,粮食上每人背几升粟米,其他都是烧饼,帐篷是徐谦新设计的,利用新钢铁制作空心支架,一队士兵分开背负,而不是沉重的实木,非用畜力拉载。

    那二十几名神兵营士兵堵住山谷之后不久就看到特卫营的人赶到。他们躲在山上看见特卫营的人略在障碍物前停顿,一个领头之人拿出一件东西放在眼睛上朝山坡上四处看看,然后回头说了几句什么话,其他人一个个身手矫健攀爬过石木堆,很快消失在山谷的尽头。

    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打着招呼跑下山坡,阴湿山谷地面只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人早已踪影全无。

    他们面面相觑道:“怎么他们都不带粮食和帐篷吗?”

    有人道:“粮食也许在那背包里,可是帐篷呢?”

    又有一人道:“看看地面上脚印的深浅有可能粮食就在包里,只是背着那么大包粮食还能健步如飞,太不可思议了!”

    “且不管了,赶快追上他们,趁晚间休息时看看能否偷他们几个包。”

    众人实在太好奇了,纷纷点头,然后跑着出了山谷,一直跑得气都快断了,还不见对方的影子。

    “见鬼了,怎么速度这么快,要不是地上的脚印,我真怀疑他们背得是空包!”

    他们停下歇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跑,终于在一个拐弯处看见特卫营的队员一个个靠着石头在闭目休息。

    “他们居然大白天的睡觉,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有什么不合常理的,背这么重的包,不是得多休息吗?”

    众人点点头,虽然他们在睡觉,因为是白天,倒无法去偷什么。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特卫营的人再度出发,神兵营的人赶紧跟上,最初他们还能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久之后他们就被甩地远远的。

    终于有人喊着要休息并说道:“晚上我们少睡一会儿,一定能赶上他们!”

    可是他们错了,一直到了后半夜,他们仍然没有赶上特卫营,要不是地上新鲜一致的脚印,他们甚至认为特卫营故意躲起来或者改道了!

    “他奶奶的,这帮人原来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军,老子走得都要睡着啦,不追了不追了!”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放弃了追赶的想法,这特卫营太特么变态,估计是永远也赶不上了!

36 三大堡坞

    特卫营每人手持一个小小的灯笼,在徐谦的带领下快速行军,在接近凌晨的时候,看见了前方有几个即将燃尽的火堆,微微映出了旁边营帐上的“余”字。

    张云道:“是余司马的人,我们怎么办?”

    在山谷碰到木石障碍的时候,徐谦拿出望远镜朝山坡上观看,那些神兵营的人以为距离很远对方不可能看见他们,所以没有好好隐藏,却不知道望远镜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们军服上的字号。

    特卫营的人也不懂徐谦手里拿的是什么,不过这位司马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徐谦心里明白一定是余勇故意刁难他,心里暗骂他无聊,也不想去理会那些山坡上的士兵,于是就指挥队员们继续前进。

    至于为什么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主要是怕被夜袭,队员们经常半夜三更出来拉练,对黑夜行军也已经习惯,晚上的速度不比白日慢多少。

    徐谦回道:“不要打扰他们,我们一鼓作气到达昌兴城外扎营休息。”

    第二天下午,特卫营已经接近昌兴城外围,众人但见城外彩旗飘扬,扎满营帐,等到再近一些,才看清楚那些营帐分为三个群落,按照当时常规的营帐配置,大致每个群落有两百名士兵左右,每个群落的旗帜上分别绣着“赵”“萧”“柳”的字样,而中间一座敞开的大帐则插着三种旗帜,显然是中军议事之地,远远望去有几人正坐在大帐之下说着什么话。

    刘宏等人看看旗帜然后说道:“是赵萧柳三个大堡坞,莫非他们也来营救余大帅?”

    徐谦道:“若是赵家坞来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其他两家余勇如何有能力请得动,难道是赵倚楼请来的,面子还真够大的。”

    他们往中军大帐走去,两名士兵将他们拦在辕门,说是大营不可随便进,要请示队率,然后朝不远处喊了喊,一人迈着阔步来到特卫营众人面前,此人长得又黑又壮,腰如水桶,胸口绣着“赵”字字样,看来是赵倚楼的人。

    徐谦心想这赵家坞伙食不错,居然把这人养得如此肥胖。

    那人打量了徐谦等人几眼,见他们胸口没有标明身份,不知道来自何处,就问道:“敝人何劲,守门大将,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何劲自抬身份,脸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徐谦答道:“飞云堡徐谦,带领特卫营前来营救余大帅。”

    “飞云堡,救余大帅?”何劲皱皱眉头,一头雾水,没听说过这个堡也没听说过这回事,不过他不知道飞云堡来头,不敢随便拒绝,因此说道:“在这里等着,等我问明了几位将军再说!”

    他跑向营帐,肥胖的身子一左一右摇摆,显得异常滑稽。

    进入中军大营,两男一女正在商量事情,那女的头戴面纱,是柳家堡的当家柳清颜,那俩男子一人正是赵倚楼,另一人则是萧家堡未来的继承人萧让。

    他们三大堡坞来此的目的之一是为了高翔那批药材,本来他们也不知道此事,奈何原实抢了药材后又一路绑架了好几个人并且得到赎金还杀掉,此事引起了公愤,高翔又将药材之事透露给三大堡坞,他宁可药材落入汉人之手也不能便宜胡人,因此三大堡坞就组成一支小的联军来追杀伏汉卫,抢夺药材。

    三大堡坞之中,柳家堡实力最强,赵家坞次之,萧家堡相对弱些,因此联军就以柳家堡当家柳清颜为中军帅。

    柳家堡真正的当权灵魂人物是柳清颜的爷爷柳如是,他掌握着柳家堡的兴衰命运。

    柳如是有五个儿子和几个女儿,柳清颜的父亲在五兄弟中排行老大,各房都有不少男女子嗣,柳家可谓人丁兴旺,所以他并非没有儿子孙子来做这个柳家堡的当家人,之所以选择柳清颜一个瘦弱的女子,是因为她的才谋在子孙辈中是最为出色的。

    何劲朝柳清颜拱手道:“禀大帅,外面有个自称叫徐谦的人求见!”

    三人抬头朝辕门处看看,见几十人穿着黑衣站在门口,虽不太看得清相貌,为首一人却鹤立鸡群地特别显眼,队伍里并未有旗帜,无法知道来人身份,柳清颜因问道:“这徐谦我不认识,不知来自何处,可是找你们二位来的?”

    何劲赶紧道:“大帅,他说来自飞云堡,要救什么余大帅。”

    飞云堡离柳家堡较远,又是中小堡垒,并不出名,因此柳清颜没有听说过飞云堡,而且余沧海被绑架的事情她也毫不知情,这下她更加茫然地看看另外两个人。

    赵倚楼道:“徐谦我认识,此人乃飞云堡堡主徐云的三子,整天不务正业,是飞云堡出名的恶少,至于他口中说的救余大帅一事,我也是刚刚得知相关消息,在此正想告诉柳姑娘,原实和刘涛绑架了飞云堡左军元帅余沧海,向飞云堡索要钱财,余沧海乃我姑丈,因此他的长子余勇向我求救,并已带领他的神兵营前来营救,却不知为何此刻他没有到,而那浪荡子却到了。”

    他已于近日得知余南溪失踪后的去向,想想那日参观特卫营的事情,他便认为是徐谦勾引了余南溪,从而使她逃避婚约,让他遭人耻笑,他心中憎恶徐谦,因此把他说得非常不堪。

    柳清颜姿容绝代,追求者踏破大门,只是她对那些浪荡公子向来没有好感,特别是像徐谦这种不务正业之人更是深恶痛绝,可是这个浪荡子会独自前来救人,却让她心存疑惑,因此她说道:“既然他不务正业,为何出现在此,而且你如何知道他不是和余勇一起来到?”

    刘涛等被发现追踪多日,他们的人数已经被摸得很清楚,共有一百多人,匈奴人战斗力强悍,所以三大堡出动共六百余人,以绝对优势将刘涛困在昌兴城,此城废弃已久,城中已经十几年荒无人烟,又三面大山阻隔,刘涛因此成了瓮中之鳖,三大堡可以说胜券在握,既可以获得药材又能杀掉刘涛获得名声,赵倚楼不希望这种唾手可得利益让人分占,即使他比余勇早知道余沧海在昌兴城他也不想告诉他地点,他想法将城围得死死的,没人可以出去送绑票,他想尽快拿下此城,没想到绑匪早在外面安排人计算好时间然后投出了绑票。

    三大堡之人尚需做些战前准备,余勇到达之前肯定不能进攻,赵倚楼没法不让余勇来救他父亲,既成事实他只好接受,况且余氏本就听命于他,到时候将余勇纳入他的营部即可。

    徐谦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他天生神力,特卫营的训练他也见过,他从心里忌惮他们,尽管他不相信凭他们那几十号人能对付刘涛或者仅仅是给他们三大堡起个补充作用,他也不愿意徐谦参与此事,因为余南溪的事让他彻底愤怒,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徐谦不可能投入他的麾下,让徐谦以飞云堡的名义分走药材分享名声是他不想看到的。

    有了这许多心思,赵倚楼决定把徐谦诱骗余南溪的事兜出来,让其他人鄙视他的人品,特别是他知道柳清颜嫉恶如仇,一定不会允许徐谦在此,因此他慷慨激昂地说道:

    “因为徐谦骗了余勇的妹妹余南溪,还让她隐藏踪迹,不告诉家里人,我姑丈余沧海爱女心切,因此听信谎言,出城寻女结果被匈奴人绑架至此,徐谦因此心怀愧疚,所以才出现在此,余氏现在和徐氏水火不容,余勇怎么会和他一起出现!”

    还未等柳清颜有什么反应,一旁的萧让已经嚷嚷着:“徐谦乃我表哥,从小游手好闲,如今更加荒唐,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简直丢人丢到东海去了,难怪我爷爷一直不要我和他们徐家的人接触!”

    萧让关于飞云堡的印象完全来自萧彪的灌输:一个小小的堡垒,堡主是他姨夫,懦弱无能,三个表哥都不成器,尤其是小表哥顽劣异常、不学无术。

    如今听赵倚楼这么一说,徐谦似乎已经从顽劣升级到了恶劣,因此他实在忍不住要吐槽一下。

    柳清颜初听赵倚楼关于余南溪被骗之言,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怜的受骗女子形象,此女披头散发,清誉受损,累及慈父,同为女子,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生不如死,而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就站在外面,若不是他心里有愧,余沧海和他非亲非故,他何必假惺惺带着几十个人来装装样子,这种人太过可恶,她本欲替受害者惩罚他,奈何军情紧急她实在没有功夫理她,于是他对何劲说道:“你让此人速速离开,营救人质的事情我们三大堡代办了,若是敢在此逗留,小心军法从事!”

    赵倚楼赞赏地对柳清颜一笑,转头阴着脸对何劲道:“真没眼力见,以后这种杂牌队伍直接让他们滚蛋,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何劲领命而去,肥胖的身子踩在不平的地面上摇摇晃晃,才几步就呼哧呼哧累得不行,要不是为了跟着赵倚楼可以捞些好处,他宁可呆在赵家坞睡觉,早知道刚才那几人是无名小卒,就应该先讨些好处,现在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少坞主训斥了几句,他心里极其不痛快。

    他走到辕门,挺着大肚子,非常不耐烦地朝徐谦等人挥手道:“柳帅说了,救人的事我们三大堡坞代办了,至于你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这种态度这种话,任谁听了都很气愤,特卫营队员纷纷摩拳擦掌想要揍这狗日的。

    徐谦从中听出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代办?莫非他们不是来救人的?为了搞清楚事情他忍着不爽的情绪说道:“请问你们三大堡坞来此做甚,难道不是为了救余大帅?”

    何劲作为赵倚楼的亲信,当然知道三大堡坞来此的目的是救人和抢夺药材,一般的士兵却只知道是救人,如今这个小堡之人打听得这么清楚,难道也别有所图?救人也罢抢药材也好都不关他事,能把消息卖出个价钱才是实在的事情,他本已转身准备离去,此刻却转过臃肿的身躯,靠近徐谦,伸出一只手摆摆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来点好处,我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徐谦心想他们果然是另有目的,不过他们来干什么他并不感兴趣,因此他说道:“这位仁兄,我们身上并无钱财,我们来此专为救人,还请转告你的将军们,救人之事无需代劳,我们自己会解决。”

    何劲心想小堡之人果然穷酸不识相,自己是什么人,难道专门替他们跑腿的么,而且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还想着去胡人窝里救人,简直不知好歹,自己不想和他们费口舌,赶快打发了好去旁边坐着打盹儿,他本来嬉皮笑脸,此刻变得一脸严肃,添油加醋道:“救什么人,柳帅说了,速速离去,否则军法从事,把你们一个个吊起来剥光衣服暴晒三天!”

37 按在地上洗洗脸

    刘宏和林一木脾气最为火爆,此时哇哇大叫几声,向前逼近,对着徐谦道:“司马大人,让我揍这狗日的!”

    徐谦将两人拉住,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骨头痒得厉害,今天要得偿所愿了。

    他慢慢靠过去,特卫营的人也跟着移步向前,那人虽然比他矮了一头,却自恃强壮,又在本方大营,丝毫没有退让,还招一招手喊了一声,把周围两队巡逻的士兵喊了过来。

    敞开的帅营中,赵倚楼虽然和另外两人在商量事情,眼睛却时不时往辕门瞟上一眼,他巴望着徐谦能早点离开,哪想何劲似乎还和对方聊上了,他知道何劲贪婪,一定在想法弄钱,他心中暗骂这个狗奴才多事,希望他收了钱就赶紧了事,可是事情的苗头似乎不对,两方的人有些激愤地在靠近,看样子似乎起了争执。

    柳清颜一心想着救人,此时问道:“依赵兄之见,如何救人为妥?”然而赵倚楼一直歪着脑袋没有回答,她和萧让见此也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徐谦和何劲几乎已经靠在一起,各自后面站着一大堆人。

    她皱眉道:“这些人怎么还没有离开,难道要闹事吗!”

    这时候,他们看见徐谦和何劲后面的人都退开,单独留下两人,看样子要单挑。

    萧让道:“听说我这表哥最近突然力气大得惊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何劲身体庞大,两人若是相斗,不知道谁可以赢呢?”

    古代消息闭塞,除了军情和重要公文,其他都是靠老百姓一张嘴慢慢传播,尤其是各个堡坞之间,消息传播更慢,因此徐谦勇力非凡的事情,除了亲眼所见之人及其周围的人清楚知道外,对于他人而言都是一个传闻,既然是传闻,难免有失实或夸大之病,萧让故有此言。

    赵倚楼对徐谦神力惊人之事并未亲眼瞧见,不过他对飞云堡比萧让更加熟悉,徐谦力气大肯定是事实,至于有多大,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何劲他却是清楚的,某次在军营里他曾举起了一百多公斤的石头,而这个重量普通士兵两个人都抬不动。

    他说道:“柳姑娘无需担心,就让何劲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何劲体重两百多斤,力气又大,对付徐谦绰绰有余,准保揍得他找不到北!”

    柳清颜见徐谦品行恶劣,又在军营里嚣张跋扈,便默默点头同意惩罚他一下。

    赵倚楼招来一个侍卫,对他说道:“去告诉何劲,一定要好好招呼对手,他干得好本少爷重重有赏!”

    那侍卫飞奔来到何劲面前转达了赵倚楼的意思,他声音响亮,许多人听得清清楚楚。

    何劲来了精神,开始脱甲衣,系腰带。

    特卫营这边却传来一阵哄笑,他们的司马有多么厉害他们最清楚,何劲正在自取其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人都有好奇之心,帅营这边三个将军不自觉地起身往外走了一段路,赵倚楼让人找了一张台子站到上面,这样他们可以比较清楚地看见两人比斗的情形。

    校场上,两人对峙着,打斗一触即发。

    徐谦的身形也算高大,可是在何劲的对比之下就显得“瘦弱”起来,在一般人的眼中,这完全是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较量,蚂蚁可以举起比自己体重重好几倍的东西,但是它能打过一只苍蝇么?

    虽说徐谦是个恶少,但毕竟是一方堡主之子,若是出了事情不好交代,柳清颜赶紧叮嘱赵倚楼去吩咐何劲一定要点到即止。

    赵倚楼叫来一个侍卫,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侍卫刚才在旁边听到了柳清颜的话语,此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色自如地离去。

    柳清颜正看着场上的状况,没有看到侍卫表情的变化,那侍卫接到的命令是让何劲至少要把徐谦打残!

    萧让也替徐谦担忧,这个表哥只在六七岁的时候和他见过一次,那次他来萧家堡拆了萧彪一只心爱的箭袋,之后一切关于他的事情都是来自爷爷,他知道爷爷已经断绝和这个姑姑家的关系,可是他的性格和爷爷不同,他心中存在修复两家关系的想法,表哥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萧家的亲人,他暗暗替表哥捏着一把汗,好在刚才柳清颜特别嘱咐过,何劲应该会拿捏好分寸。

    他和柳清颜不清楚赵倚楼对徐谦的愤恨,也不知道赵倚楼的为人,若是他们知道整个事情的情况和赵倚楼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就会制止这场比斗。

    军营里的很多士兵都围过来观看,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挑战何队率!”

    “我都不忍心看到那人被压成肉饼!”

    “军营里最无聊了,难得有场打架看看,可惜实力差距太大,没有什么悬念呐!”

    ......

    场上,徐谦气定神闲地站着,这在何劲看来简直就是藐视自己,他冷哼一声,马上他就会让对手手脚骨折,爬都爬不成,看你还怎么潇洒地站着。

    他睨视着徐谦道:“有人让我卸掉你的手脚,都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怜......”他边说边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徐谦断手断脚的惨状。

    徐谦看到了那侍卫传话时两人眼神都时不时看向帅台那边,心里明白了八九分,是他们上头有人下的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刚想问清楚,何劲却出手了。

    只见他弓步向前,一招“双龙出洞”,双拳铁锤般一上一下直击徐谦的面门和胸部,这普通的一招在他这里变得势大力沉,呼呼生风,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花哨的动作,他认为仅仅凭力量就能碾压对方。

    徐谦故意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实则灵巧地避开这雷霆一击,他本可以站立不动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甩出,此刻因他刚才言语生狠,就生出戏耍之心,准备利用对方好好松松筋骨。

    他退出去并不远,他可不想这个胖子跑多了几步就没有力气,何劲本也没想一击就中,可是对方下盘不稳让他心里一喜,这小子一定是被自己的力量震慑,心里害怕,腿脚发软了,他毫不停歇换步出击。

    他一连打出十几拳,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每次对方都显得非常狼狈,却又刚好避过,他懊恼地站住指着徐谦道:“小子,有种别躲!”

    周围发出一阵嘘声,三大堡坞之人对徐谦只躲不打非常不满,难得有场好戏变成了猫捉老鼠追逐,不断有人发出各种骂声:

    “狗日的,别怂呀,跑什么!”

    “打不过就快点滚蛋,别浪费老子的心情!”

    “早就和你们说了没什么好看,老子睡觉去了……”

    那些站在特卫营队员旁边人发现他们也居然发出嘘声,顿时内心有种日了狗的感觉,你们就这样对待自己场上的同伴?

    有几个特种兵看到他们惊异的眼神,冲着他们喊道:“你们没看出来那胖子被戏耍了吗,连这都不知道,还在瞎起哄!”

    赵倚楼站在台上,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什么狗屁天生神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已!

    何劲稍微平复一下气息后,又打出一波看似牛气冲天实则毫无收获的拳头,那几个站在特种兵身边的人开始相信徐谦是在戏弄何劲,他们把这种看法传播开来,其他人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许多人怒道:“你这人占着灵巧不敢和队率硬碰硬,太卑鄙了,你还是认输吧!”

    何劲也发现了自己像一只猴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大叫一声:“气死老子了,没用的杂种!”

    既然被发现,徐谦就开始耍得光明正大起来,他身形飘逸,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偶尔还伸出脚绊他一跤,何劲摔倒几次后,直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摸手揉脚。

    赵倚楼脸色阴沉,对柳清颜说道:“此人果然是个无赖,堂堂正正的比武居然只是靠逃跑来打赢对手,太无耻了!”

    萧让却看得哈哈大笑起来,表哥就是不正经的人啊,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柳清颜也看得哭笑不得,本来的担心变成了无奈,这算是徐谦赢了吗?

    赵倚楼微微思索,朝侍卫命令道:“全营出动,给我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个小圈子里!”

    跑,我让你跑!

    命令一下,几百人巴不得凑热闹,纷纷围拢而来,特卫营几十人又不能动手打他们,虽然极力阻挡还是被推着往里,很快徐谦和何劲就被困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何劲原本被气得七窍生烟,此刻挺着大肚子得意地笑笑,这下该轮到自己耍猴了!

    所有人纷纷捂脸,三大堡坞的人想接下来就是徐谦被虐的时刻,赵倚楼太狠了,这不是要玩死徐谦吗?

    特卫营的人捂脸是因为想到何劲接下来的命运,他们就不忍直视。

    三大堡坞那几个传播消息的人看见他们又是一样的反应就凑过来问道:“这次你们捂脸不会也是为了何队率吧?”

    特卫营的人一起点头,那几个人顿时心里感觉茫然了,这脸到底是捂还是不捂!

    萧让看了赵倚楼几眼,心想这人真狠,刚才徐谦那样戏弄何劲,如今对手岂不会下死手?他跳下台子大喊着“让让”想要挤进人群去救徐谦,可惜这边营里士兵以赵柳的人居多,他们很多不认识他,而且现在玩得正嗨,根本没人理他!

    柳清颜见现场混乱不堪,皱起了眉毛,军营里怎么能如此乱七八糟,徐谦不正经,他赵倚楼怎么也能跟着胡闹,她刚想下令停止闹剧,赵倚楼却兴奋地喊道:“开始了,大帅,且看徐谦那小子被揍得半死!”

    赵倚楼一时心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瞥了一眼柳清颜惊异的面容,赶紧说道:“我是说这小子太可恶,不好好教训一下难平众怒!”

    柳清颜一看士兵们群情汹涌的样子还有萧让挤进去又被推出来的情形,知道徐今天不被揍得很惨是离开不了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捂脸......

    人群此时又往中心挤了许多,两人靠得更近,徐谦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朝何劲说道:“看来我的手脚你是拿不走了,本司马对活人身上的零件没有兴趣,不过你的脸那么油,等下我要给你洗洗。”

    何劲虽然听不懂给他洗脸是什么意思,心想总不是什么好话,加上被戏耍很久,便双眼通红,不再搭话,倏然张开蒲扇般的肉掌朝他双臂抓去,他要把徐谦拎起来然后再砸到地上摔成肉饼,因怕他凭着灵巧逃避,他这次就出其不意,没想到这次徐谦没有任何闪躲,任他抓住,何劲内心狂喜,这家伙已经放弃抵抗了,他十指用力一捏然后手臂一抬......原本想象中的徐谦身子飞起的景象却没有出现,徐谦像生根于地上一样牢牢不动,他有些不太相信,他可以轻易举起二百多斤的石头,徐谦这点重量怎么可能举不起来呢,他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情形自然落在观战者的眼里,他们不明白何劲在干什么,一个个喊着让他把徐谦摔倒,何劲心里吃惊,嘴上不停骂娘,他不知道见着什么鬼了,这时候徐谦反过来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之上,他慌乱之中感觉不妙,想要把手臂撤开可是脸涨得血红了无论如何也拔不动!

    周围观看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一个个瞪着眼睛,现场也安静下来,何劲羞愤欲绝,刚想抬腿朝徐谦蹬去,却听徐谦低喝一声,腰身一扭,直直将他举了起来,然后一只手松开抓住他的腰带,另一只手松开放下,就那样一手提着拎起来,最后把他扔到地上,一只手按着他脸在地上边摩擦边道:“本司马说要给你洗脸便给你洗脸,绝不食言!”

    才几下子何劲就鼻子嘴巴皮破血流,他想挣扎可是完全动不了,他内心的世界观已经崩塌,本来被按在地上的应该是对方呀!

    岂止是他,三大堡坞之人都呆立当场,他们在怀疑何劲是否个是皮球,中间充气而已,否则无法解释得通!

    萧让刚才死活挤不进人群,又想想挤进去也起不了作用,便跑回去站在台上,正好看见赵倚楼开始捂脸,他往人群中一看,看到了徐谦提着何劲然后给他摩擦摩擦的整个过程,他不由得兴奋地大叫:“表哥威武,表哥威武!”他转头看见柳清颜仍然捂着脸,立即上去掰开她的手喊道:“柳姑娘,我表哥赢了,他果真天生神力!”

    柳清颜睁开双眼,边看着地上狼狈躺着的何劲和神色自如的徐谦,边听着萧让飞快地讲述整个过程,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若不是此人人品太差,倒是可以结交一下。

38 曝光恶人

    赵倚楼见何劲像一条虫一样趴着不动,知道利用他教训徐谦的事情已经黄了,不过他脑子一转,计上心来道:“柳姑娘,这个徐谦如此放肆,殴打我们的人,应该军法处置!”

    说完他跳下台子,径直走向人群,那些人见他过来,往两边给他让出一条道路,萧让和柳清颜也跟着过去,待到跟前他们看见何劲正跪在地上,肥胖的脸上到处是血渍和泥土,徐谦正在问道:“说吧,是谁要我的双手和双脚,你若不说,我就卸了你的双手和双脚!”

    何劲体验了徐谦的神力,知道他徒手就能把自己撕成八块,眼见无人救援,保命要紧,他没发现赵倚楼已经站在他身旁,磕头道:“大人饶命,都是我家少爷吩咐的!”

    这么快就出卖主子了,赵倚楼走到他身后一脚踹去,结果何劲只是微微晃了晃,他反而被弹得后退好几步。

    旁边不少士兵捂嘴笑偷笑,这何劲就是座肉山。

    何劲回头一看,立即调转方向冲着赵倚楼喊道:“少爷救我!”

    赵倚楼心里骂救你个妹,并不理他,而是朝着徐谦道:“徐谦,你殴打军官,扰乱秩序,该当何罪!”

    何劲见赵倚楼给他撑腰,又调转回头道:“对,你敢在我们军营里撒野,要按军法处置!”

    徐谦不知道赵倚楼为何针对自己,他看这何劲是教不乖的狗,先处理了再说,他轻轻一跃到他身后,提起他的腰带往人群中一甩,何劲被高高抛起,他吓得面如土色,在空中高喊:“别走开,接住我!”

    试想谁敢去接几百斤的重物,他话还没喊完,人群中早已空出一块地方,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顿感浑身骨架散裂,嘴里一口鲜血喷出,他在心理直骂徐谦:妖孽怪物啊,怎么力气这么大!

    徐谦这一手更是震慑众人,别说两百斤,二十斤的东西还未必能抛得如此之高,那些靠近他的人纷纷退开,赵倚楼更是跑到了柳清颜身后去了。

    萧让心理爱慕柳清颜,见赵倚楼居然拿一个女子当挡箭牌,鄙夷地看看他,他刚才也听见了何劲说出赵倚楼吩咐他打残徐谦之事,可见这一切的冲突与他脱不开干系,他说道:“赵兄,这何劲是你的人,他刚才说你要他打残我表哥,所以我表哥生气才打了他,你原本以为何劲肯定能打赢我表哥,没想到我表哥天生神力,反而揍了你手下一顿,现在你要以军法对付我表哥,这不公平,我看首先要惩罚挑事之人!”

    他一口一个表哥,惹得徐谦不停打量他,可是他怎么也记不起有这么个表弟,不过这表弟的分析倒是头头是道,而且明显站在他一边,他不由得赞赏地看着他,然后说道:“表弟说的对,我就是想见见你们几个管事的人,没想到那胖子先是出言不逊,后来便想下重手废了我,我徐谦不是软柿子,不能随便让人捏......等下,表弟,请问我们是哪门子的亲戚来着?”

    众人听得入神,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萧少爷的表哥,加之两人分析辩解得有条有理,众人逐渐明白事实是何劲罪有应得,而这指使之人就是赵倚楼,可徐谦这最后一句让人措手不及,难不成萧少爷在此乱认亲戚?

    也难怪徐谦认不出来,两人毕竟只在幼时见过,倘若刚才何劲汇报之时没有先提徐谦的来历,那么此时两人相见萧让也认不出他,萧让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奇怪徐谦的反应,而是走上前道:“我是萧家堡的萧让,见过表哥。”

    如此一提姓名,徐谦就把十几年前的印象搜索调出一对比,可不是那个瘦小的表弟么,眉宇之间的神情和以前一样,他记得当年他拆了外公的宝贝箭袋,被恨屋及乌的他差点被外公打断手脚,还是这个小表弟给自己求得情,所以他对他还是有不少印象,没想到这次又是他出手帮自己,徐谦热情地上去握住他的手道:“表弟我想起来了,没想到在此碰面,幸会幸会!”

    萧让比徐谦整整矮了一个头,他仰视着表哥,他今天在表现太惊人了,萧让忍不住捏捏他的手臂和肩膀,啧啧称奇道:“明明也是血肉之躯,怎得如此厉害!”

    赵倚楼见他们开始认起亲来,心中一片乌云飞过,转念一想,即使他要废徐谦之事是真别人又能奈他如何,为了让徐谦颜面丢尽遭到谴责,他决定把和余南溪订婚又被他诱拐之事和盘托出,他愤然道:“对,我就是针对徐谦,他诱拐我的未婚妻子余南溪,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萧柳二堡的将士们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只是惊讶地看向徐谦,赵家坞的人很多都知道此事,因而愤怒地看向徐谦,萧让看着徐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柳清颜满脸更是诧异之色,开始赵倚楼没有说清楚,他还以为余南溪待字闺中,没想到居然是人家的未婚妻,夺妻之恨在此,难怪赵倚楼会携私报复,她心中对他同情起来,而徐谦在她脑中的印象更差,她声音冰冷地说道:“徐少爷,请你快些离开,若不是看在萧少爷的面子上,我一定对你按军法处置。

    徐谦此刻才明白赵倚楼为何处处针对自己,明明是这个色魔自己犯下错误才使余南溪离开他,却要他来背这个黑锅,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抹黑自己,柳清颜这种无知少女被他蒙蔽,心中已经对自己印象极差,所以不想留下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徐谦的光辉形象岂容玷污,他嘴含讥笑道:“柳姑娘,人我是一定要救的,所以不会离开,至于余南溪出走的原因,可不是赵少爷说得那样,他心里最清楚自己做过什么!”

    余南溪之前有个丫鬟叫怜儿,长相绝美,赵倚楼欲行不轨,怜儿贞烈,投井而亡。

    余沧海替赵倚楼遮掩,余南溪后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心里不自觉地对赵倚流产生了排斥感,做亲戚可以,一听要嫁他,她潜意识中自然而然地想要逃离余府。

    后来余南溪把这事也告诉了徐谦。

    赵倚楼不知道自己的丑行已被余南溪曝光在徐谦目前,许多坏人总以为自己凡事都做得天衣无缝,他看着徐谦道:“笑话,你的意思是余南溪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徐谦觉得应该点醒点醒他,否则这个恶人以后不知道还会玷污多少良家少女!

    “不知赵少爷可记得余府有个投井而死叫怜儿的丫鬟,她和余南溪情同姐妹,余南溪知道她的死因之后,内心已严重受伤,所以她害怕嫁你才奔逃出府,这死因我就不明说了,赵少爷心里自然明白!

    赵倚楼当然明白,而且至今对此事记忆犹新,如此贞烈对丫鬟,他是第一次碰到,这并不是说他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而是以后碰到这样的女子要先囚禁起来,免得死了连累自己的名声,还没有得快活!

    不过他不明白徐谦何以得知此事,余沧海当然不会主动透露此事给任何人,多半是这个老不死的对消息封锁不严,好在徐谦空口说白话,没有人证,他来个抵死不承认就罢了,只是这徐谦知道的太多,是个祸害,之前只是想把他赶走,现在则应该趁他人少将他除去,他看见徐谦旁边的几个人都忿忿不平,于是想激怒他们先做些过火之事,最好是连柳清颜一起得罪,他高声说道:

    “徐少爷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什么怜儿可儿的我根本不认识,我们元帅也是女儿家,对你欺骗女子使之陷入不孝的行为也非常反感,趁着她没有发火,你赶快滚蛋,来人,把他们赶走!”

    柳清颜听不出怜儿之死与赵倚楼和余南溪出走有任何关系,心想余南溪既然许配给了赵倚楼,一个丫鬟之死怎么会搀和其中,这徐谦百般狡辩,内心一定有鬼,因此当一队士兵走出来,领头的队率看向她时,她点点头。

    这对士兵走过去推搡特卫营的队员,张云、刘宏和林长木等早按耐不住了,几声令下,特卫营的队员使出擒拿手,将十几个士兵眨眼间放倒在地上。

    赵倚楼冷笑一声道:“你的人本事再大,能逃出我们几百人的合围吗?”他挥挥手,三大堡坞的士兵全都兵刃出鞘,将特卫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双方火拼之势一触即发。

    余南溪得知赵倚楼是为了自己的原因才为难徐谦之后,心理觉得对不住徐谦,可是她实在不愿意再面对表哥,而且她相信徐谦能够解决眼前的困难,所以她在人群中一声不吭,哪知赵倚楼对徐谦不依不饶,把自己离开的事情全怪罪到徐谦头上,柳清颜本与徐谦没有宿怨,只是因为听信了赵倚楼的一面之词,所以对徐谦有了偏见,任着赵倚楼指挥士兵对付特卫营,她并不担心特卫营打不过他们,只是父亲尚在囹圄等待救援,自己的人就开始拼杀,岂不是让胡人占了便宜,她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澄清事实,改变柳清颜对徐谦的看法,不能让表哥肆意胡为,想好之后,她清脆地喊了一声:“都住手,我有话说!”

    除了特卫营的人,其余人只知道此处只有柳清颜一个女子,一听女声就全部停了下来,却看见一个小胡子的人从特卫营队员里走了出来,然后撕去嘴唇上和双腮上的胡须,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

    余南溪走向赵倚楼,轻声叫道:“表哥……”

    赵倚楼惊讶地看向她,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表妹竟然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快步走向前想要抓住她的双臂,却被她一闪躲开,赵倚楼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清醒,都是徐谦,是他害得表妹同他如此生疏,他愤怒道:“表妹,姑父已经将你许配与我,若不是那可恶的徐谦从中做梗,我们早已成就百年好合之礼,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他再此走向余南溪,她却躲开他,满脸悲伤地说道:“表哥,不是我应该嫁不嫁你,也不是徐谦做了什么坏事,是你自己应该反思自己的作为,怜儿的死因我清清楚楚,你做了什么天都在看,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和徐谦没有一点关系,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都说出来,我只是求你不要再为难我们,我们只是想一心一意地救我父亲!”

    赵倚楼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

    她又走向柳清颜,对着她道:“这位姐姐,今天一切都是误会,我就是余南溪,徐谦并没有拐走我,是他收留了我,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救父亲,不想生事,等到救出父亲我们就离开。”

    柳清颜冰雪聪明,听完余南溪和赵倚楼的对话后,早已将整个事情猜透得八九不离十,不过赵倚楼的善恶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他们只是战略同盟,她不可能处罚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做和事佬,她说道:“妹妹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还替徐少爷申辩,可见赵兄是误解了他,天下汉人一家亲,有什么过节不能解开的呢,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

    虽然没人能拿赵倚楼怎么办,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很多人从心中鄙视他,赵倚楼深知这点,不想再在人群中逗留,也不再理会余南溪,面无表情地走回了中军营帐。

    萧让松了一口气,表哥原来是被人误解的,看来他并没有那么不靠谱,还有挽救的希望啊!

    柳清颜用妙目打量徐谦两眼,对于从小崇拜英雄的她来说,眼前这位男子似乎已经在诠释着英雄的部分涵义,心里的小小激动不言而喻,可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很快移开眼睛,语气平和道:“刚才多有得罪,如今请徐少爷进账一叙。”

    虽然她将鼻子和嘴捂住,留出的额头却是白洁细腻,比余南溪还略胜一筹,徐谦有着去扯下面纱的冲动,可那样的行为也太浪荡了,他只得暂时忍住,对于她的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不管他们来此是何目的,能得到更多人的帮助总是好事。

39 昌兴城外

    柳清颜见余南溪英姿飒爽,正是梦想中自己想要变成的模样,欢喜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妹妹一起进去吧!”

    赵倚楼见到他们走进营帐,鼻子里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另一边。

    双方经过一些交流,结合两边的信息,对余沧海被绑架之事有了清楚的认识。

    柳清颜说道:“你可知道昌兴城里这些胡人是什么来路?”

    徐谦摇摇头,对于绑架者的身份他仍然不清楚。

    柳清颜柳眉倒竖,温柔的声音变得冰冷,仿佛是在提及绝世恶魔一般道:“这里面藏得是匈奴人的伏汉卫,还有一些变节的复兴盟败类!”

    徐谦心里一惊,复兴盟和胡人势不两立,怎么搅到一起去了,高翔大哥说要重塑复兴盟的声威,看来他仍然没有赶走原实叔侄,多半这败类和他们有关。

    关于伏汉卫,他并不清楚,因此说到:“我和复兴盟的一些人打过交道,他们之中有许多好汉,比如青木堂堂主高翔,是我敬佩的大英雄,但是他们内部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把复兴盟当作谋利工具,排斥高翔等人,却没听说投靠胡人,难道现在竟然沦落到此?而关于伏汉卫,我倒并不清楚。”

    柳清颜道:“复兴盟的原实带着一帮人投靠了伏汉卫,一个专门杀害对胡人有异心汉人的组织,作他们恶多端,其头头刘涛更是恶贯满盈,这一路他们绑架勒索了不少人,你们飞云堡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徐谦这才知道绑架者的真实身份,那原实果然将罪恶进行到底了,不过他们居然还绑架了其他人,难道说他们几个大堡也遭殃了,他问道:“所以,你们在此是为了救你们自己的人质?”

    萧让一拍桌子,龇牙咧嘴道:“其他人质在交付了赎金之后被杀害了……这刘涛简直禽兽不如,我若抓住他,一定剥了他的皮!”

    柳清颜道:“胡人根本不会讲什么信誉,他们根本不是人,应该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胡人多么残忍徐谦当然知道,后世的史书上多有记载,汉人在他们眼中就是猪狗一样的畜生!

    徐谦道:“胡人的确该下地狱......你们来此是为了给人质复仇的吗?”

    赵倚楼本来一直沉默,听到徐谦问他们来此的原因,他并不想让他知道城内有一大批药材,他插嘴道:“我们来此做甚你不需要知道,你还是尽快想办法救出余沧海,否则一旦我们攻城,保不住胡人会狗急跳墙杀了他!”

    余南溪刚才当面说不想嫁他,甚至因为他而离家出走,让他颜面扫地,他心中对余南溪充满了气愤,甚至他都在考虑和余氏断绝关系,对余沧海也开始直呼其名起来,而且他对救余沧海一点也不感兴趣了。

    柳清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此刻因爱生恨,已经不想顾及余沧海的生死,这些心情他倒可以理解,不过因此而不想救人却是不对的,而至于药材之事,她觉得告诉了徐谦也无妨,她对徐谦道:“复仇是必须的,另外复兴盟的一大批药材落入伏汉卫之手,这批药材数量巨大,足可以拯救上万名士兵,我们一定要抢回来......当然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应该想法先救人。”

    见柳清颜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徐谦,还答应他救人,赵倚楼心中非常不悦,可是他不敢对柳清颜发火,只是道:“既然柳姑娘告诉你们了,你们要保密,另外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批药材你们飞云堡是没有份的。”

    救人之事他避而不谈。

    徐谦对药材什么的根本没有兴趣,他也懒得搭理赵倚楼,这种人渣和他多说一句都是浪费,而且对于救人他自己心里有底,特种兵不就最擅长干这个,如今情况都已经了解,他一刻也不想多停留,于是起身告辞。

    萧让心想着要扶持这不成器的表哥一把,因此对他说道:“表哥,把你的军营设在我们萧营旁边,我好照应你,不知你这次带来多少人?”

    徐谦能听出他是一番好意,尽管以特卫营的实力灭他萧家这两百人绰绰有余,不过他还是表示感激,然后告诉他他们有五十人。

    柳萧二人人互看一眼,昌兴城虽然不高,也有两丈左右,城里敌人不多,也至少有两百人左右,这五十人如何能救出人质?

    赵倚楼知道徐谦的特卫营爬墙没有问题,可是要在两百人的胡人中救出余沧海那也如同火中取栗,胡人的战斗力强于汉人,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里面胡汉杂军只有两三百人他们却带了六七百人!可见徐谦太自不量力了!

    萧让哈哈笑了起来,他身高比徐谦矮了一个头,几乎是跳起来拍拍徐谦的肩膀道:“不要紧,不要紧,表弟我会罩着你的,一定想办法和你把余大帅救出来先!”

    徐谦倒是挺喜欢这个表弟,只是对他处处要保护自己的举动哭笑不已,搞得他是表哥自己是表弟一般。

    柳清颜安慰徐谦,说她一定想办法先保证余沧海的安全,他的那点人到时候从旁协助即可。

    柳清颜没有摆大堡的谱,似乎也挺担忧自己,徐谦对她也多了丝好感。

    萧让非常热情地带着特卫营队员来到他们的营地旁边,指着一块空地要他们在此安营扎寨,他见他们除了每人一个大包外身无长物,便问道:“如何建营?”

    原本徐谦想用钢管搭建小帐篷,可是发现此地周围有许多林木,便决定建一些大点的帐篷,毕竟空间宽敞住起来也舒服些,所以他指着林木说道:“砍了他们自己搭。”

    “那估计要好几个时辰才能完成,若我有多余木料可以借你,可惜这次......”那时候的砍刀用熟铁打制,刀口易卷,砍起树木来非常费劲,因此临时制作帐篷柱子等很耗时间。

    徐谦道:“多谢表弟操心啦,我们会尽快完成。”

    萧让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你们的粮食呢?”

    徐谦心想这个表弟真是够婆婆妈妈的,他掏出一袋粟米给他看看。

    “就这么点?你们打算明天就回去吗,我看余大帅未必能这么快救出呢……这样吧,粮食没了来找我要!”

    虽然烦点人还不错,徐谦暂时忍了他的啰里八嗦,心里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就在这时,他靠近徐谦,神秘兮兮地说道:“表哥,我要走了,我得去找柳姑娘聊聊天,柳姑娘没带面纱的样子你没见过吧,那真是赛西施比昭君,可惜你没这个福分,不熟悉的人她是不会露脸的,不过你别担心,你只要跟着表弟我混,总有一天你能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不过我提醒你,就算你看见了也不可以长异心,柳姑娘是我的,嘿嘿……”

    徐谦真的无语,说道:“知道啦表弟,我也要忙了,你快去吧,不耽误你的人生大事!”

    ......

    昌兴城城楼上,刘涛看着外面飘扬的旗帜,对着原实说道:“这次汉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出动军队围困于我,你可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在晋胡边境,汉人军队的主体是各个堡坞,比较分散,胡人战斗力很强,所以即使碰到小股胡人军队,汉军也往往避而远之,而此次昌兴城内有着三百个胡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而汉军一反常态,倒是让刘涛有些犹疑了。

    原实道:“昨夜我已经派人潜出城去调查,他们大约有七八百人,今天我们的外哨传来消息,一直到下午才又有几十人过来,但是似乎与先前来的并非同一批,双方差点起了冲突,依我看外面的汉军人数不会再增加太多。”

    “七八百人?他们难道吃了雄心豹子胆,我们有三百多人,你说若真的打起来,会是什么结果?”

    原实明白胡人的战斗力,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方虽有小损,敌人却有团灭之虞!”

    刘涛点点头,这种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不过他随即想到汉人也并非不明白这一点,可是却只用这点人马围城,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今晚派人去探探究竟,他们是为何而来,是否真的只有这些人马!”

    原实也不理解城外这些人的动机,于是立即领命前去安排。

    ......

    城外,到晚饭时分,特卫营已经搭建了三座帐篷,萧让回来时看到后不可置信地绕着营地转了三圈,的确是真材实料。

    他走到加工木柱的地方,看见队员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刀在削枝条,那刀锋利无比,眨眼间就把枝头削得干干净净。

    “这、这......表哥真是败家子啊,如此宝刀居然拿来砍削木棍!”

    他抬眼一望,见四五个队员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这样的刀在砍得热火朝天,他跳起来大叫道:“过分了啊,这飞云堡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富有!”

    他见一个队员放下大刀去拿木材,便走过去想拿起来试试大刀,可是一只手根本拿不动,两只手举起也很费力,原本他看到队员们轻松自如的样子以为此刀刀身中空,没料到居然是实心的。

    他又跳了起来:“这得费多少铁料,这一把刀我可以打造十几把长矛了!”

    长矛只有矛头是铁制的。

    徐谦在不远处指挥队员安装木棍,回头看见表弟像一只跳蚤一样在蹦跶,便走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表弟痛心疾首道:“表哥,我知道你败家,可你也不能如此糟蹋宝贝呀!”说着他双手费劲地举起刀晃了晃。

    徐谦心道:“这小表弟管得也太多了,不过他倒也是一番好意,好好和他解释便了。”

    他说道:“表弟说的这个呀,这刀我们多得很。”

    萧让道:“表哥,我从赵倚楼那里知道你们飞云堡为了特卫营花了不少钱,这几把刀估计是集中财力打造的吧,你可要珍惜些,你们是小堡,经不起折腾!”

    徐谦无奈心想,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他朝特卫营的队员们大吼一声道:“兄弟们,拿出你们的大刀,给我表弟瞧瞧!”

    “是!”队员们纷纷解开包裹亮出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差点把萧让眼睛闪瞎了。

    “这、这、这.....”萧让惊得合不拢嘴,内心开始严重怀疑爷爷从小对自己关于飞云堡的教育。

    徐谦拍拍他的肩膀:“表弟,跟着表哥混,宝刀大大的有!”

    萧让一听,心道:“大大的有......?什么鬼话,应该就是说还有宝刀,听说这个表哥平时就爱挖来挖去,莫非是挖到了矿?也不对,有矿也打不出这样的宝刀,难道是挖到了一个宝藏,里面都藏着神兵利器?”

    他仔细想想,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最大,于是靠近徐谦,神秘兮兮地说道:“表哥,我懂了,以后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至于宝刀,可以卖些给表弟否?”

    徐谦心道:“表弟人不坏,倒是可以卖些给他,我虽有宝刀无数,可惜人数有限,即使三军全部配上一把,也就三千人可用,萧家堡却有七八千的兵力,将来若有困难,可以引为外援,当然在这个年代,卖钱毫无意义,况且金银矿自己想要多少有多少,还是换些粮食和马匹比较迫切。”

    飞云堡的粮食一直紧巴巴,马匹几乎等于零,有的几匹也是羸弱之马,可以拉拉货物,和战马相比相去十万八千里,所以飞云堡没有骑兵,若是在野外碰到敌人的骑兵队伍,那只有被砍的份。

    徐谦说道:“表弟,我给你一百把大刀,你换给我一千石粮食和一百匹马带草料,如何?”

    萧让“嘶”地倒吸一口冷气,一次一百把宝刀,这出手也太大方了,粮食和马匹虽然金贵,毕竟还能想办法搞到,这宝刀可是无处可寻呀。

    他觉得徐谦这笔生意做亏了,他是很实在的人,因此说道:“表哥,小弟可不想占你便宜,你开得价码不高,但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若是再增加恐怕我们也吃不消,要不然你给我五十把?”

    这表弟果然为人实诚,徐谦有心要结交,而且对于别人来说求之不得的宝刀他只要花些时间就可以打造出来,因此他摆摆手道:“不必了,就这样决定,待到此事一了,回去我就给你准备。”

    萧让激动地抚掌大笑,这表哥做人做事非常靠谱,和爷爷口中的完全不一样,是不是爷爷对飞云堡有什么成见,故意和自己说成那样的呢!

    这时有人喊道:“余司马他们到了!”

    余勇带着神兵的人经过徐谦营门口,徐谦朝他挥挥手笑道:“余兄,早啊!”

    余勇气得七窍生烟,明明天快黑了,还说早,分明是在嘲笑自己,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些负责抵挡徐谦的人,心里骂他们一百次蠢货。

    余南溪躲在一群队员的身后,心里暗暗替哥哥感到羞耻,谁都可以惹,千万别惹特卫营!

    余勇得知赵倚楼已经在此,非常兴奋地去找他,赵倚楼本已经决定同余氏断绝关系,因而不想见他,不过他转而一想,婚姻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余南溪自己怎可决定是否嫁他,只要余沧海或者余勇一句话,她还是他的,把她弄到手后,一定要好好“招呼”下这个使自己受辱的女子,所以现在和余氏的关系还是要维持下去,况且还可以利用余氏对付徐谦,他已经不想看到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余南溪就在徐谦的军营里,她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否则何必化妆成男子,如今只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余勇,他必然会去找徐谦麻烦。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让人把余勇请了进来。

    余勇对三大堡坞的人同时出现在此也是充满疑问,赵倚楼给他解释了一遍,夺取药材之事也没隐瞒,他知道余勇没有胆量和他们争夺,同时他自告奋勇地要帮他救人。

    余勇对妹妹弃婚逃走之事一直心怀不安,常恐赵倚楼因此割断和余氏的关系,没想到赵倚楼不仅只字未提余南溪之事还打算出手相助,他这次来见他时的惶恐一扫而空,对赵倚楼只剩感激涕零,他说道:“少坞主不计前嫌,实在让我万分感佩,舍妹已经回到余府,待到救出父亲,就送与你完婚!”

    赵倚楼暗暗得意,一切果然不出所料,余南溪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故作愤怒地站起身,转身背对余勇,仰头一言不发。

    余勇见他突然变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测可能是提到了余南溪的原因,立即上前道:“舍妹年纪尚小,还请少坞主多多海涵,以后我会好好教导于她,让她恪守本分,不要......”

    赵倚楼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何必等到以后教导,现在就可以开始!”

    余勇不明白他的意思,尴尬道:“舍妹正在家中,并不在此,我如何教导......”

    “家中?你确定?今天白天我还见过她,并且出言不逊侮辱我!”

    “这.......我真不知晓,敢问她在何处?”

    “徐谦军营!”

40 约战

    余勇马上明白妹妹又跑到徐谦那里去了,他正愁没有理由找徐谦麻烦,此刻“蹭”地站起来,怒气冲冲道:“少坞主,我这就去把妹妹带回来,徐谦欺人太甚,我神兵营这次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看看!”

    他快步冲到门口,赵倚楼喊住他道:“多一些人总是有好处,把我的人也带去吧!”

    他拿出一块令牌给他,这次余勇作为亲哥哥完全站在道义的一边,徐谦再敢耍花样就真得灭了他!

    ......

    特卫营外面灯火通明,余勇带领三百多人将特卫营团团围住,要徐谦交出余南溪。

    接到队员的报告,徐谦敲敲脑袋,这女人真麻烦,给自己拉了一波又一波的仇恨。

    走到大营门口,余南溪也已经跑出来,她看了徐谦一眼,眼神里满是羞愧,自己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吧。

    她看到哥哥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身后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显然是来打群架的,她无奈而焦急道:“哥哥,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徐谦是来救父亲的!”

    余勇冷笑道:“有我神兵营在此,哪还需要他多此一举!我看他是为了讨好你,来此走马观花一趟,就他那点人,还不够胡人塞牙缝的!”

    徐谦在一旁听得无奈,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使不是余南溪的父亲,任何飞云堡的人出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他对着余勇道:“是不是真的想救人,你后面就知道了!”

    “我们余家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快快离开这里......等等,你一而再再而三诱骗我妹妹的事今天要给我个交待。”

    余南溪双颊绯红,嗔道:“哥哥你胡说什么,这件事白天已经和赵表哥说清楚了,不关徐谦的事!”

    这点余勇倒是不知道,赵倚楼也没有提起,回去可以问问,不过他实在不愿意看见徐谦在此和他抢风头,一定要撵走他:“关于南溪的事我回头再向少坞主确认,不过你必须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给你难看!”

    徐谦当然不怕他,只是自己好心换来驴肝肺,想想都窝囊,我徐谦穿越来此难道是来受气的,既然他觉得救人没有问题,自己还是识趣地离开,这一切余南溪都看在眼里,想必她也不会怪我,于是他回头道:“特卫营,拔营回堡!”

    刘宏等人难得等到一个练手的机会,内心非常不愿意离开,可是特卫营平时的训练就强调要绝对服从长官命令,他们只能狠狠地瞪了余勇几眼,愤然去整理行营。

    余勇见徐谦屁也不放一个地要离开,以为他是害怕了自己的人多势众,内心对他充满了鄙视,什么狗屁特卫营,还自吹以一敌十,他看见余南溪转身也要离去,一把拉住她道:“妹妹,跟我回去!”

    余南溪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我会和你回去,我要当着表哥的面把事情再说一遍!”

    ......

    柳清颜和萧让得到消息赶来时,特卫营已经人去营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徐谦因为害怕新来的神兵营,所以被迫离开。

    第二天,中军营帐中,余勇和他们见了面,一起商讨援救余沧海的策略。

    柳萧赵先是问了神兵营的情况,余勇先把徐谦的特卫营贬得一无是处,然后一通吹嘘,把徐谦那里抄来的训练方法夸张地描述一遍,三人听了大喜,如此夺取药材又多了几分胜算。

    对于救人,也没有特别好的方法,除非是偷偷潜入城中,只是胡人加强了戒备,这样做的难度太大,众人一时间一筹莫展。

    沉默一会儿后,柳清颜开口道:“你们谁比较清楚刘涛的性格?”

    赵倚楼为了获取药材对伏汉卫做了详尽的调查,特别是关于刘涛的信息有厚厚的一叠,他说道:“此人是匈奴汉国皇帝的十四皇子,深受皇帝刘曜宠爱,恃宠而骄,与太子刘聪矛盾颇多,此人性格狂傲自负,暴虐嗜杀,利用伏汉卫网罗了胡人中的精英,经常捕杀汉人,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柳清颜冷冷道:“胡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此人是百恶不赦,不过他既然非常自负,若是能刺激他先进行野战,有神兵营在此,一定能将他先行擒获!”

    萧让一拍大腿道:“如今三大堡坞就有六百多人,神兵营以一敌三,如果进行野战,胡人无疑如同螳臂当车!”

    赵倚楼道:“胡人不是猪,岂会做此自杀之事!”

    大家都明白这点,柳清颜道:“所以我要问他是怎么样的人,明天余少爷前去交谈赎人之事,以保证余帅生命安全为前提,尽量用激将法让他同意野战,届时我们一鼓作气将他打败,迅速进城援救!”

    目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众人点头同意,商量一下次日的对策,然后各自回去安排。

    次日他带着神兵营的人来到城下,这本来是座废城,城墙坍塌,此刻却被人修补过了。

    他派人朝城里喊话,不一会儿刘涛带着几个胡人嘻嘻哈哈地站到城墙上,原实恭敬地站在一边。

    余勇让人说明了来意,刘涛抬手停止打闹,朝着原实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原实转头吩咐了旁边的胡人几句,那几人领命而去,他自己则转首传话道:“大人说了,要放人可以,先把城外的所有人马后撤二十里地,然后献上一千石粮食,五百两白银,五百两黄金,这些我们之前给你的信上都说了,不知你可有带来呀?”

    城外人群骚动,纷纷戟指骂他无耻,刘涛见没有人搭话,大声说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否则就杀了人质。”

    他把手一挥,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带上来,余勇一看是余府的一个老家丁。

    刘涛伸出手来,原实递上一把尖刀,他拿着刀逼近家丁,在那人目前晃了晃,那家丁吓得浑身哆嗦,他拼命挣扎。

    刘涛用刀在家丁脸上划出了几道印记,然后说道:“如果不交赎金,下场将会是这样的......”

    他熟练而迅速地将刀插入家丁胸口,搅了几下,家丁口中和身上喷出大量鲜血,然后脖子一软脑袋挂下,迅速毙命。

    刘涛将他心脏挖出托在掌上,鲜血滴答滴答不停落下,他将心脏放在鼻子边嗅嗅,似乎很享受地摇摇头,然后用力将它扔向城下众人,那家丁的身体也在他命令下也被丢了下来。

    城下前排的人赶紧后退,所有的人都看得血气上涌,余南溪转过身呕吐起来,柳清颜极力保持神色镇定,胸口却剧烈起伏。

    余勇大骂道:“胡狗,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刘涛哈哈大笑道:“少在此逞口舌之利,快快献上赎金,不然将你老子的心挖出来喂野狗!”

    余勇目龇欲裂,手指握得嘎嘎作响,直欲立马杀上城楼,柳清颜虽然内心极度气氛,却依然冷静地提醒道:“余少,镇定一下,想法让他进行野战!”

    一句话让他清醒不少,他思虑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堂堂伏汉卫首领,大赵十四皇子,威名更胜刘聪,却在此处对一个被捆绑的老人动刀子,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伏汉卫就知道专门干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有种就下来与我们真刀真枪地实战!”

    这些话正戳中了刘涛的软肋,伏汉卫属于间谍机构性质的组织,虽然杀了不少汉人,却从来没有上过正面战场,太子刘聪因而经常拿此事嘲笑于他,不成想今日竟然又被汉人讥讽,刘涛怒不可遏,伸出舌头快速舔了两下尖刀上的血迹说道:“打就打,老子怕你们吗!”

    原实不太相信城外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救余沧海而来,一个小堡的族长怎么有此能量,他怀疑他们是冲着药材而来,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他们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却难以让他理解,似乎除了有阴谋外没有其他解释,他怕刘涛中了他们什么计策,因此说道:“将军,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对方似乎有恃无恐。”

    刘涛道:“怕什么,老子有几百人,消灭他们轻而易举!”

    原实道:“这几百人都是伏汉卫的精英,若是损耗太多,回到都城对付太子的力量就薄弱了。”

    刘涛一心想把太子拉下马取而代之,一听这话就犹豫起来,和这些汉人斗气显然没有太子之位来得重要,他朝下面喊道:“你们这些贼人,本将军不屑与你们打架,乖乖交上赎金要紧,免得血污我手!”

    余勇初听刘涛同意野战,内心欣喜异常,然而见他旁边的人和他说了几句后立即变卦了,顿时焦急地扯开嗓子骂道:“你伏汉卫不是自称精英,以一敌十么,你们有一百多人,我们才六七百人,就害怕得乌龟一样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耻,六七百人的一方嘲笑一百多人的一方胆小,可在当时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就有这么大,特别是堡坞内的军队,他们也非常有自知之明。

    刘涛被人骂成乌龟,气得把尖刀朝城下扔去,原实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同他说道:“将军,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敢于这么嚣张地围在此地,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我们只有一百多人,却不知我们早就在暗地里经营昌兴城,城中原本就有两百人在此,将军,不妨答应同他们野战,一举将他们歼灭,如此可在皇帝陛下邀功请赏!”

    “哦?”刘涛转怒为喜,昌兴城内这另外两百人是他为了避太子耳目而悄悄训练的,平日里非常注意保密,汉人很少靠近这一带,因此根本没有发现这里面居然常年住着一群胡人,既然胜券在握,他就可以大开杀戒,把城外这群人屠戮干净,他大叫道:“敢骂老子,打就打,明天下午城外决战,不来谁就是孙子!”

    城外诸人松了一口气,愿意打就对了,余勇道:“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不要拿我父亲要挟我们,有种先把我父亲放了!”

    他明知刘涛不会放了余沧海,故意用这话激他在战斗前不对余沧海有任何伤害。

    刘涛果然道:“本将军光明磊落,你父亲会在牢里好吃好喝招待着,等我擒拿了你们几个,然后一起去各个堡坞下些帖子要些钱财,哈哈哈。”

    柳清颜对刘涛前后对态度变化起了疑心,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回营之后只感觉心神不宁,他把赵倚楼找来,问他神兵营的真实情况,赵倚楼居然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明日是生死之战,岂可儿戏,柳清颜决定让神兵营和三大堡坞的人比试比试。

    余勇接到消息后,知道柳清颜是要检验一下他神兵营的战力,显然她是不太放心他们,余勇最初感觉不悦,转而一想这反倒是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便兴奋起来,迫不及待要去表现一番,不过在去之前,他派了十名士兵看住余南溪,这次绝不能让她逃走。

    比试安排在柳营,方式很简单,就是双方拿着木棍对打,余勇派出五十人,三大堡坞派出一百五十人,神兵营的士兵都是精心培养的,以一敌三毫不在话下,经过一番战斗,把三大堡坞的人都打趴在地上。

    余勇内心得意,柳赵萧三人虽然心理不爽,对明天的战斗倒是没有怀疑了。

    余南溪白天看到刘涛的残忍之后,对父亲的处境极为担忧,尽管他答应野战而且似乎汉军稳操胜券,可是万一刘涛准备了对父亲不利的后手呢?她觉得必须在今晚将父亲救出,而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徐谦,似乎没有别人。

    除了看守她的十个士兵,其他人都去观看比试了,余南溪决定去找徐谦,心理祈祷他回去只是按正常的速度行进。

    那些士兵见到她走出营帐就上去阻拦,余南溪也不搭话,抬手就放倒两人,其他人不敢怠慢,一拥而上,余南溪情急之下只能拔出大刀挥砍,对方也拔出兵刃,他们不敢伤害她,企图将她大刀打掉,可是让他们绝望的是,那些兵刃一碰到大刀就断成了两截,大刀锋利无比,他们心中骇然,纷纷躲避,余南溪见有空隙,就飞奔而去,那些士兵根本就追不上,只能看着她绝尘而去,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余南溪才跑出二里地就碰到了特卫营,他们正在往回赶,徐谦见到她就打趣道:“余南溪,你又跑出来了,这次我可不留你了,否则你哥哥表哥什么的又要来打我啦!”

    她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抓住他的手臂说道:“徐哥哥,你回来就好,我们趁着天黑悄悄进城救出我父亲吧!”

    她和他说了白天约战的事。

    这时候徐谦身后一人道:“不好,这场野战三大堡坞之人凶多吉少,那城中的胡人可有三百多人,个个都是精英。”

    余南溪一惊,朝这人望去,感觉非常眼熟却想不起来,徐谦道:“这是复兴盟青木堂的高翔高堂主,原实以为只有他在青木堂放了他的人,却不知高大哥也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前几日那眼线趁着出城搜集信息找到高大哥汇报了三大堡坞围困昌兴城之事,并且提到了你父亲被绑,高大哥见是我们飞云堡之人,便想过来协助援救,不巧我们就碰上了,他的人对城内非常熟悉,并且和我们约好了联络方式,救出你的父亲问题不大。”

    原来如此,余南溪松了一口气,马上向高翔行礼致谢,众人继续前进,余南溪又问道:“高大哥刚才说的城中胡人有三百人是怎么回事?”

    高翔和他们说了石涛秘密训练之事,徐谦和余南溪对三大堡坞和余勇都担心起来,他们一直以为城内只有一百多人,现在敌人多了两倍,明天的约战的确不妙。

    余南溪担心哥哥,便对徐谦道:“徐哥哥,我们要去救他们呀!”

    徐谦脚不停步道:“当然,先救出你的父亲,然后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我们要是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估计又要被赶,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提醒他们离开,张云,你悄悄地给柳清颜送信,告诉她城内的情况,他们这些人之中,也只有她稍微靠得住些。”

    余南溪明白徐谦的意思,眼下也只有这样。

41 救出余沧海

    众人来到城墙下,眼线早就在那里等待,高翔问道:“阿六,我们如何进城?”

    阿六为人圆滑,深得原实信任,原本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可是原实最后投靠了胡人,这点让他难以接受,他的父母就是死于胡人刀下,堂堂七尺男儿,岂可奴颜婢膝地侍奉仇人,他知道高翔一身正义,因此主动找到他,成为他在原实身边的眼线。

    阿六道:“城门口有一队胡人看守,除了胡人可以进出外,汉人进出都只能从城墙上乘吊篮而下,我虽可以入城,但是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对付他们,这城墙上倒有一处防备松懈,要隔很久才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只是这城墙有两丈多高,如何上得去?”

    高翔道:“带我们过去看看。”

    阿六领着他们来到城墙的一角,高翔摸了摸了墙面,整个城墙虽被石涛修整过,这角落里地却没有动过,城墙开裂,长满杂草和苔藓。

    高翔咬一咬牙道:“我们复兴盟善于暗战,爬个一丈高的城墙毫不费力,这两丈高的城墙却从未试过,今天必须得尝试一下,但愿不要掉下来惊动敌人。”

    徐谦也走过去摸了摸,然后抬头望了望,黑暗中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片黑影,他对高翔道:“高大哥,我上去杀掉城楼上的守卫然后去城门口干掉那一队胡兵,你们去城门口等着。”

    高翔吃惊地看向徐谦,他知道他勇力过人,可是这爬上两丈高的城墙不是力气大能做到的事。

    那时候还没有发明什么铁爪飞索之类,即使有,一般的人也爬不上去

    阿六更是惊异,伏汉卫个个力大无穷,身怀绝技,他不仅要爬上去还要把那二十几人都干掉,这牛吹得也太大了吧,高堂主带来的人太不靠谱,千万莫要人未救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急忙阻拦道:“这位壮士,伏汉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不要冒险折了自己的性命。”

    徐谦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多谢你一番好意……”话未说完,他已经倒退几步,然后冲向城墙“蹭蹭蹭”地往上跑去,待到一丈多高时,拔出匕首插入城墙裂缝,然后借力继续往上走,不一会儿众人看见他越过城垛消失了。

    张云道:“司马上去了。”

    刘宏和林长木道:“这对司马来说小菜一碟,只是司马太爱表现了,什么时候让咱也表现表现呀!”

    其他队员也低声附和,爬这个墙,他们也可以!

    高翔和阿六醉了,怎么现在爬个墙这么容易了,难道是自己落后了?

    这时,他们又听特卫营的队员说道:“快去城门口,不然司马要等我们等急了!”

    什么,阿六心道,这城楼上少说也有十个胡兵,还有城门口那十个,就算他们是手无寸铁的老头,这位司马也没有这么容易就解决他们吧!

    他这样想着,脚下不自觉地跟着其他人往城门口而去,刚到那里,见徐谦已经开了门蹲在地上扒胡人的衣服。

    阿六揉揉自己的眼睛,今天见鬼了么,这是从哪里来的人,这么变态!

    高翔从徐谦爬上城楼的那一刻起已经收起了自己的惊异之心,淡定,一定要淡定,什么事情发生在这位徐老弟身上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他看见阿六矗立风中凌乱的时候,他就往他胸口轻捶了两拳道:“别傻站着,显得很没有见识!”

    没有见识?阿六脑袋轰的一下,是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快了吗?

    徐谦对着阿六道:“我想余沧海被关押的地方一定有不少胡兵看守吧,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可以方便行动。”

    阿六道:“余沧海被关的地方在城北,还有十几名被他掳掠而来的汉人女子,大约有三十多名胡兵看守,由于明天要大战,所以其他人都集中到城南的校场接受任务去了。”

    徐谦一听只有三十人,就把手中的胡服扔了,说道:“一股羊骚味……本来我一人去就够了,可是还有十多名女子,还是要多去几人。”他点了张云几人,余南溪也一定要去,她要亲手救出父亲。

    阿六带着他们来到城北的一处破败的楼房,门口几个胡兵看到他们就哇哇地冲过来,他们一向轻视汉人,见对方人多也毫不惧怕,没成想刀还没有落下就一个个成了死鬼。

    他们冲进房内,有十几个胡兵正在调戏那些女子,她们一个个衣不蔽体,呼天抢地,料想此生永远无法逃出魔鬼般胡人的手心,有几个女子拼命将头往墙上撞去,奈何被胡人眼疾手快地拉住,想死也死不成了。

    余南溪冲过去,手起刀落,结果了一个正专心致志欺负女人的胡兵,其他人发现了特卫营的到来,拿起弯刀投入了战斗,他们根本不是特卫营的对手,很快一个个便成了特卫营的刀下亡魂。

    那些女子见特卫营的人宛如神兵从天而降,使她们避免再次受辱,纷纷过来磕头谢恩,徐谦让队员们扒下胡兵的衣服给她们披上。

    他们进到另一间房里,余沧海正蜷卧在地上,余南溪喊了两声,他抬起头,用混浊的眼睛看向她,这些日子他吃不饱睡不好,整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发全部花白,他感觉他的生命正消失得厉害,往日的雄心壮志在此刻烟消云散,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尽管他听到了余南溪的声音,看到了她的身影,却不知道这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余南溪见往日意气风发的父亲变得痴痴呆呆,心中一阵酸楚,两行热泪滴落下来。

    徐谦走过去搂她一搂,然后弯腰背起余沧海往门口跑去,到了门口他突然想到做好事怎么能不留名呢,于是又折回撕下一片衣服蘸上胡人的血在墙上写道:“飞云堡徐谦到此一游!”

    ......

    刘涛得到人质被抢的消息急忙赶来,看到徐谦在墙上的涂鸦,气得拿刀在上面乱划,已经有人把今晚的损失报告给他,并且从一个奄奄一息的胡兵口中他们得知了徐谦的人数,他朝原实吼叫道:“这徐谦什么来头,带着几个人就杀了我们这多人,还把人质和那群贱女给救走了!”

    原实把徐谦道身份告诉他,并把在无望山发生的事也说了一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徐谦不仅仅是天生神力这么简单,他出入昌兴城如入无人之境,这种人实在太危险了,他找来一人道:“迅速把此人情况报告给皇帝,将他列入危险人物名单之列。”

    匈奴汉国皇帝处有份危险人物列表,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大晋的皇帝,后面依次是几个世家大族的族长,还有一些将军和堡主坞主之类的,甚至复兴盟的高翔也在名单之列,只是排名比较靠后。

    那人领命而去,刘涛忧虑道:“有此人在,明日对决胜负难料了,他们才几人就杀了我几十名精英!”

    原实道:“徐谦与城外这些人并非一伙,前几日双方差点发生火并,徐谦已经被赶走,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回来抢走人质,我已经派人出城查看情况,若是他又和城外的军队和好,那我们需重新商议对策。”

    刘涛道:“从现在起我要住在中军营帐正中,以防他再次偷袭。”

    他回到营中,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这时原实来报告说:

    “将军,徐谦一伙救了人绕开城外的军营离开了,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他来此就是为了救人,而城外这些人压根就是为了我们那批药材而来!”

    刘涛松了一口气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另外这些人会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明天我一定要杀得血流成河,以解今日之气!”

    ......

    柳清颜收到了徐谦秘密递送的消息后,召集几人在营帐中议事,她本就对刘涛存有怀疑,此刻更是忧心忡忡,赵倚楼却对药材志在必得,在得知消息是来自徐谦之后,不禁嗤之以鼻道:“危言耸听,我看他是嫉妒我们能得到药材,我绝不离开!”

    余勇一心要救父亲,况且他对自己的神兵营信心满满,即使胡人有三百人他也不怕,哪像徐谦一样胆小如鼠。

    萧让对药材也充满着渴望,当然他对柳清颜的谨慎也相当理解,女人么,总是胆子小些,如果她愿意嫁给他,他会好好保护她,他劝柳清颜不要担心,他会在她身边替她挡风遮雨。

    见众人都不愿意离去,她也无法和徐谦当面核实消息的可靠性,作为第一大堡,此时如果退却,以后威望定然受损,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复叮嘱几人明日小心,一切见机行事。

    次日下午,双方在昌兴城外列阵对战,三大堡坞以神兵营为前锋,以精挑细选的一百人为中锋,其余为后卫,柳清颜坐在车上,赵倚楼和萧让守护,声势浩大。

    伏汉卫只有一百多人,相比之下显得冷冷清清,可是那些胡人一个个趾高气扬,毫不畏惧。

    余勇站在阵营最前面,看着胡人跋扈的样子,心道等下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他带头冲向敌人,胡人也往前冲去,双方一碰面就疯狂厮杀起来。

    神兵营的人一和胡人交上手就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强大,他们的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人要大和快许多,难怪杀汉人都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他们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余勇本来想独自表演一番,此刻保守起见,让旗兵举旗示意中锋也投入战斗,果然人数一多,胡人开始招架不住,许多人往两边逃窜而去。

    伏汉卫的人初时感觉这些对手比一般的士兵要强悍许多,心里有点小小的惊异,若是对方都是这种实力,今天的战斗就辛苦了,不过苦归苦,打败他们还是没有问题。

    不久对方就呈现弱势,他们准备大开杀戒,对方却立即出动了中锋,伏汉卫的人顿时有点慌乱,可是打了一会儿发现,后面上来的人战斗力明显要弱许多,于是马上又镇定起来。

    刘涛和原实在城墙上观战,一眼便看出了神兵营的不同,心想汉人果然奸诈,不知道哪里弄出一支厉害的军队,他一想到如果他们和徐谦一样,那今天就是万劫不复了,正当他准备鸣金收兵时,却看见对方中锋已经压上,想收也收不了,他心里一阵焦急,可是不久他就发现对方的攻势并没有增强许多,他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有前锋部队稍微强些,那么他就可以按既定计划执行了。

    伏汉卫中一直有人时不时盯着刘涛的手势,这时候见到刘涛做出了双手食指向两边分开的动作,那几人心里明白,边打边用胡语喊了几声,汉军这边逐渐感觉到胡人开始变弱起来,慢慢开始有胡人向两侧逃窜。

42 一波三折

    汉军大喜,胡人终于支撑不住了!

    余勇救人心切,也不指挥军队去追逃跑的胡人,带领着前锋直接杀入城中。

    赵倚楼见胡人开始溃散,立即指挥全部后卫军队压上。

    他一心要抢夺药材,也不管两边的胡人,而是往中锋部队拼命挤去。

    早知道胡人如此不堪一击,他就应该把自己的部队作为中锋!

    余勇的前锋刚入一半,突然道路两旁许多胡人杀了出来,看上去比外面的还要多。

    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大笑。

    不好,中计了!余勇幡然醒悟。

    他连忙指挥后退,城门太小,恐怕大部队没有进来自己这点人早就被围杀了。

    后面的汉军仍然在往前挤,双方相撞,不少人摔倒在地,被混乱的人群踩死。

    “中计了!”

    城里的士兵大声呼喊,他们要后面的人停止涌入。

    城外的汉人军队大惊,连忙回撤。

    刚才假装逃走的胡兵聚拢而来,从两侧包抄各堡军队。

    汉人军队军心大失,毫无抵抗之力。

    胡人杀得性起,简直就是在屠戮!

    一时间城门内外鬼哭狼嚎,死伤遍地。

    余勇好不容易才杀出城门,浑身已经被胡人砍伤多处。

    看着混乱的汉军,他流泪大喊:

    “败了,败了,父亲,我对不起你啊!”

    赵倚楼和萧让本来一起护着柳清颜,此刻一看情形不妙,赵倚楼扔下柳清颜独自逃命要紧。

    柳清颜的车子被人群挤翻。

    她摔倒在地。

    萧让带人守护着他,虽然浑身受伤,却毫不畏惧。

    柳清颜坐在地上,内心后悔没有听徐谦的建议。

    萧让边打边想。

    要是表哥在就好了,他那五十把宝刀组成的特卫营一定很厉害的,就算是表哥一个人,要护着柳清颜出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自己呢,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真没有用啊!

    城里的伏汉卫全部杀了出来,汉军被撵得四处奔逃。

    刘涛欢喜地手舞足蹈,他远远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柳清颜,立即下令道:“快,把那妞抓住!”

    一群胡人围了上去。

    萧让带人围成的防护圈越缩越小,终于他自己肩膀和大腿都中了刀,倒在地上。

    柳清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拿起匕首横在脖子上,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胡人的侮辱!

    原实和刘涛来到了她面前。

    一阵风吹起她的面纱,两人目睹了她的惊世容颜,顿觉呆滞。

    不过原实很快反应过来,突然飞出一把小刀插进她的手臂。

    “啊!”

    柳清颜痛苦地叫了一声,匕首掉落。

    原实飞速上前将匕首踢飞,满脸淫笑道:

    “如此美人,死了可惜,应该送给将军享用!”

    他弯腰去揭她的面纱。

    柳清颜想咬舌自尽,可是疼痛使得她浑身没有丝毫力气,只能留下两行清泪。

    “嗖!”

    就在原实的手即将接触她的面纱时,只听空中嗖的一声。

    原实脸上得意的表情凝住,眉心之处开出一朵红花。

    一支箭贯穿了他的头颅。

    那箭势不可挡,将他身后的一个胡兵也钉在了地上。

    周围的胡人吓了一跳,抬头四望。

    “嗖嗖嗖”

    这次是一些长矛。

    几个胡人被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不由自主地飞起来掉在地上。

    刘涛大惊,赶紧远远从柳清颜处跑开。

    柳清颜挣扎着站起来,抬眼望去。

    远处徐谦站在那里,手里托着一根尖尖的长木,又往她身边的其他胡人掷去,那些胡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就成了串串。

    徐谦一挥手,特卫营队员嗷叫着冲出来。

    奶奶的,憋死了,终于轮到他们上场了!

    此刻,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余沧海目睹了激烈的战斗过程。

    昨天被救后他终于吃饱了睡足了,精神有些恢复,今天就由余南溪照顾着在此观战。

    他看到了汉军掉入陷阱,喋血城门。

    那里面有自己的爱子,他内心焦急,掩面哭泣却无能为力。

    但是现实还是要面对!

    他痛苦地抬起头,却看到了特卫营的众人宛如一把黑色的尖刀,直插胡人的心脏。

    他们游弋在敌人的队伍中,所向披靡。

    那些胡人纷纷丢盔弃甲,哭爹喊娘,最终全部逃不出被灭掉的下场。

    瞬间逆转的局势让刘涛傻眼了,这特么是天兵天将来了吗?

    他拼命往城中跑,心中万分后悔做出了野战的决定。

    不,野战没有错,一切都毁在这妖孽般的徐谦身上!

    他那几十人都是妖魔鬼怪么?他们用的什么兵器?我堂堂伏汉卫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次真是栽得彻底,万劫不复了。

    萧让用刀支撑着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快哉,终于让胡人体味了一把被撵杀的滋味!”

    柳清颜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望天空。

    那里依旧碧蓝美好,她却感觉已经死了一次......

    赵倚楼见战局迅速逆转,柳清颜侥幸不死,想到刚才自己因胆怯而弃她不顾,怕她日后报复,连忙转过身跑到她身边,假装无奈道:

    “刚才被胡人追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丢掉了柳姑娘,恕罪恕罪……”

    柳清颜不理她,坐起来直直地看着前方。

    只见徐谦掂了掂手里的长矛-这是昨晚临时赶制的-瞄准了跑近城门的刘涛。

    他手臂大开一甩,在常人无法想象距离之外,长毛长了眼睛一般飞向刘涛的背后。

    长矛穿透他的身体,带着他往前飞去。

    刘涛重重遭受一击,鲜血从口中喷出,意识瞬间模糊。

    我飞了......

    “嘭!”

    刘涛被牢牢地扎进了城墙缝隙,就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摇摇晃晃地挂在了那里。

    萧让张大嘴巴。

    表哥我崇拜你!

    我要告诉爷爷,他说的都不正确,表哥不是败家子,他是英雄啊!

    柳清颜看着那伟岸的身姿,胸口出现一种莫名的悸动。

    她忘记了伤痛,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艰难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徐谦,她要到他身边瞻仰他的风采!

    山坡上的余沧海仰天长叹!

    爽快,人生第一次看见汉人军队碾压胡人!

    憋闷之气一扫而光,他心情舒畅,突然对一切争夺开始释怀。

    即使再年轻十岁二十岁,他也不可能有一场这样精彩的战斗,如今他的争夺又有何意义?

    徐谦,只有他才是飞云堡的未来。

    余氏也罢徐氏也罢,在胡人面前都是被杀戮的对象,若是飞云堡团结到徐谦手下,那么未来……也许他看不到,可是余勇看得到,余南溪看得到!

    他被余南溪搀扶着来到战场。

    看到徐谦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赞扬的表情。

    关于余南溪出走一事他也已经了解了。

    他明白她的真实想法,徐谦完全是被冤枉的。

    余南溪和他表明了她喜欢徐谦的心思。

    他没有反对,他不想女儿再在情感上受困,何况他现在知道徐谦前途不可限量。

    赵倚楼看着余沧海缓步而来,忍不住擦擦不相信的眼睛。

    他怎么从这里出来了,他不应该是在城里么?他甚至以为他早就被杀害了!

    然而,尽管他显得苍老了许多,可他的的确确是余沧海!

    虽然因为余南溪不想和余氏再有交集,可是场面上的礼仪还是得维持。

    他走过去扶着他。

    “姑父。”

    他喊了一声,余沧海点点头,露出感激的微笑,他当然不知道赵倚楼来此的真实目的。

    赵倚楼把他介绍给柳清颜和萧让。

    两人很惊讶,余沧海不是应该在昌兴城里关着吗?

    余南溪看着他们的表情,自豪地告说道:“是我和徐哥哥救出的!”

    萧让差点给徐谦跪下,又是表哥干得好事,他是飞进去的么!

    柳清颜也是同样的想法,徐谦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他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更加高大了。

    余南溪对他们这种表情见怪不怪,我徐哥哥让你们掉下巴的事还多着呢!

    她突然想到了余勇,抬眼看看四周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焦急地朝众人问道:“我哥哥呢,你们谁看见他了?”

    有人说到道:“胡人溃败之时,司马就带着人进城了,想必是去救余大帅。”

    赵倚楼心念那批药材,催促道:“我们也快进去看看吧,万一有残胡在就不好了!”

    几个士兵找来担架,抬着柳清颜和萧让。

    众人进入城内,柳清颜指挥士兵分头搜索,一直到达城北刘涛的宅子。

    只见门口两个胡人人头落地,余勇则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哭喊:“父亲大人,孩儿不孝,来晚了,孩儿无颜再回飞云堡,就让孩儿在此永远陪着父亲大人吧!”

    他本想从那两个胡人口中问出藏匿父亲的地点,谁知两人不懂汉话,叽里咕噜一大通,还抬手指指天上。

    他们本想说人质已经跑得老远了,余勇却当成了已经上天了,因此一怒之下连砍两个人头,然后悲伤地哭起来。

    众人见他不明真相,把活人当死人哭,还声情并茂,不免觉得好笑,余沧海也哭笑不得,喊他道:“勇儿,为父没事,快快起来!”

    余勇乍听之下,以为父亲显灵,吓得跌坐地上。

    忍着恐惧回头,看见一大帮认识的人簇拥着父亲,他虽然容颜苍老却精神矍铄。

    父亲没死!

    他赶紧站起来,擦着眼泪走过去抱着他。

    余南溪少不了又一番解释。

    余勇想想之前自己狂傲不可一世,结果却兵败如山倒,不禁惭愧地低下头。

    这时,有士兵进来朝柳清颜禀告道:“报大帅,药材已经找到,足足五十大车,请问如何处置?”

    赵倚楼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带来的人损伤了一半,却能换来三分之一的药材,值了!

    不等柳清颜开口他就说道:

    “分成三份,柳堡可以多拿两车。”

    一个士兵正要领命而去,柳清颜喊了一声:“慢着!”

    她现在对赵倚楼极其不满,平时就喜欢抢在自己前面下命令,还挟私报复情敌,关键时刻丢弃伙伴逃跑,得到这些药材他没有尺寸之功,却急着要分去三分之一,这样的人太可恶,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她说道:“虽然最先发现药材的是我们三大堡坞,可是真正能得到它全靠徐谦,没有他,我们早已丧生胡人刀下,因此这批药材该如何分配应该由徐谦来决定!”

    萧让一听,立马叫好,现在表哥就是他心中的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倚楼脸色难看至极,可是他不敢对柳清颜放肆,柳家堡能有今日,那是在朝廷有人的!

    这些堡坞虽然远离朝廷控制,可是朝廷要是不爽也是可以派军队来剿灭他们,堡坞实力再强,哪可以和朝廷对抗?

43 柳家堡

    这药材可是救命的宝贝!

    谁得到分配的权力,都会把好东西往家里搬,但是得到了还要有福享用才行!

    徐谦有自知之明,他和特卫营虽然厉害,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一次就算可以对付五百人吧,那对手要三千人五千人呢,而且这些人一起进攻飞云堡,他和特卫营可以逃走,其它人呢?

    这些不是他胆小懦弱,是现实,他若是分配不均或者给自己分得太多,其他人都会有想法!

    这三大堡坞他飞云堡惹不起任何一家!

    更何况这药材之事定然会传扬出去,拿到了要保得住才行!

    他不想在飞云堡尚在弱小之时招来任何祸患!

    当然他相信柳清颜让他分配是出于真心,没有任何想要置他于险境的意思。

    他一脸真诚地说道:“在下不过出了点微力,药材是大家一起流血得到,还请柳姑娘做主。”

    微力?

    一旁的萧让见他神态恭敬毫不做作,在心里啧啧赞叹,表哥不仅神勇无敌,而且谦虚无比,真乃我辈楷模也。

    柳清颜真心佩服他的宠辱不惊。

    试想前几日余勇围他营地羞辱于他,他虽蒙冤却毫不介怀,一般人有了他这个实力早已将余勇打得趴下,可是他心胸开阔毫不计较。

    今日立此大功,没有居功自傲狮子大张口,态度真诚,考虑周到,这使得她心中对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

    此刻她突然觉得刚才的建议似有不妥,分配药材之事若是委任于他反而是害他,因此她道:

    “徐少爷真是人如其名,谦虚得很,柳家堡离此地最近,我的意思是把药材暂时先拉回柳家堡,所有的人先去那里,伤员需要马上医治,分配之事可以慢慢商量。”

    大家对柳清颜的决定没有任何疑义,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

    赵倚楼再怎么汲汲于药材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况且药材由柳清颜分配,那么至少三分之一他是有的。

    两天之后,众人到达了柳家堡。

    它的规模比飞云堡大了好几倍,人口两万之多,可以作战的人数达七八千左右。

    彼时朝廷里的中央军也不过五六万,若是对外作战,各个世家大族会出一些私人军队,一般凑到十万人左右。

    所以在远离朝廷中枢的边境地带,有八千人的军队已经是非常厉害,各个小堡得看他脸色,向他寻求庇护,朝廷的地方军也时时刻刻想要拉拢它。

    之前早有哨兵报告了柳如是昌兴城大捷之事,因此他拖着病体,在长子柳江的搀扶之下在城门口迎接众人。

    站在他一起的还有一名道士,此人气宇轩昂,面泛红光,和病怏怏的柳如是显出了极大的反差,在人群中特别显眼,甚至把主人翁的风头也抢了。

    柳如是看到几十车的药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这些东西太珍贵了。

    他看着柳清颜,心里一阵欣慰,果然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当初选择她当继承人是他一己之意,前几年他身体尚可,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但是自从背后长了一个大疮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堡内那些心怀不满之人便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把柳清颜拉下马,若不是好友葛洪医术精湛,让他至少能站立行走,堡内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柳清颜资望太浅一直是他的心病,这次她居然指挥杀掉了几百个伏汉卫的胡人,还把石涛人头也带来了,又获得了大批药材,以后谁想再提废掉她就得掂量掂量。

    柳如是虽然喜笑颜开,他旁边的柳江笑容却比哭相还要难看。

    他是长子,本来柳家堡该要他来继承,谁曾想柳如是想一出是一出,让小妹来当家主,害得他这个大哥被人耻笑。

    他好不容易等来柳如是病来如山倒的日子,正积极筹划联合其他几个兄弟和长老以女子终究无作为为理由弹劾柳清颜。

    偏偏她这时来了一个大大捷,这下他的计划需要更改或者延迟了。

    他更担心的是那些原来跟随自己的人会改变态度!

    他言不由衷地朝柳清颜说道:

    “妹妹,恭喜啊,我们柳家堡这次风光了,朝廷肯定会给我们丰厚的赏赐呢!”

    柳清颜拜谢了哥哥。

    她知道他内心现在是火烧一样的嫉妒,她不想和他说这次的功劳都是徐谦的,她就是要哥哥认为是她打了胜仗,好让他觉得心里难受,谁让他平日里暗地里老是针对自己。

    当然,她不会和徐谦争功,适当的时候她会告诉父亲。

    柳如是道:“你们兄妹之间要齐心合力,打胜仗我固然喜欢,柳家堡一团和气才是天!”

    他这话是在敲打柳江,柳家堡的问题不在于外而在于内,祸起萧墙才是柳家堡最大的隐患。

    柳江自然听得懂,口上唯唯心里却不以为意。

    柳如是对女儿说道:

    “快来谢过你的恩师,没有他的栽培,你怎么会有今天,没有他,我也看不到你有长大的一天......你师傅呢......哟,跑到那边查看伤员去了,真是医者仁心啊……”

    那道士不知何时跑到伤员队中去了。

    柳清颜连忙跑到道士身边鞠躬。

    道士笑呵呵地扶起她,夸赞了她几句,然后却面带忧色地走到柳如是身边。

    “老堡主,葛洪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救治这些伤员,这次我方虽然大捷,却也有几百人受伤,我刚才大致查看了一下,有几十名士兵刀伤颇深,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虞!”

    柳如是道:“把这些伤员好好安顿,葛先生和老夫招待完这些外堡贵客之后立即给他们医治!”

    没有受伤的士兵也被妥善安置,柳清颜吩咐大肆杀猪宰羊犒赏他们。

    一群人向柳家堡议事大堂走去,徐谦边走边想刚才那个道士,嘴里自言自语道:

    “葛洪?葛洪?莫非是那个写了《抱朴子》的葛洪?”

    《抱朴子》乃传世道家名著,分为内外两篇,内篇讲炼丹符篆之事,外篇议论时政得失,内篇更是道家集大成之作。

    葛洪早年武艺出众,因抗胡有功被封为伏波将军,后来退伍修道求仙,朝廷屡次征召而不应。

    那时候道士往往也是医生,所以他还是医道大家,他后半生所著的《肘后备急方》在中医历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

    总而言之,此人是个厉害人物,干什么都很出色。

    不过徐谦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伏波将军,若真是,到时候要和他结交结交。

    酒宴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

    柳如是几次对着葛洪提及伏波将军的称呼,徐谦终于确认了他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葛洪!

    柳如是对他极其尊重,夸他丹道医道高明,大晋无人出其右者。

    其他人对伏波将军的称号或多或少的知道,又见他一派仙风道骨,的确符合柳如是之言,心中难免对他肃然起敬起来。

    葛洪喝得高兴起来,举起酒杯敬了一圈,然后说道:

    “想当年金戈铁马,小道也算叱咤风云过,战场上生死看得多了,便悟到人生短暂,何苦不爱惜这肉身,因此退隐山林之间,与丹炉药草为伴,倒也颇有心得,将来小道一定会将所感所悟化作文字,与世人分享......

    医道丹道都奥妙无穷,小道不敢如柳兄所言忝居第一,单说这外科,我师弟乌有道就远胜于我,若是他能在此,外面那些伤员得他救治,定能减少残疾,伤重者亦可保全性命。”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人体免疫力差,一个小小的破伤风就可能致命,有时候受了伤,直接把伤口处绑紧,结果导致肢体坏死。

    众人一听还有比葛洪厉害的医师,纷纷赞叹,心向往之。

    柳如是接着把话题转到夸赞自己的女儿身上,如何貌美如花,如何兰心蕙质,当然这都少不了他这位父亲的慧眼识珠,悉心培养。

    柳清颜一直带着面纱,除了赵倚楼和萧让见过几次庐山真面目外,其余人都没有见过真容。

    徐谦腹诽道:“自吹自擂,虽然柳清颜皮肤看上去挺白,五官说不定走位不准,不然老是带着面纱干嘛,如今风气开放,早不流行戴面纱了,在外面还可以说是遮挡风沙,这都进了屋了……一定不好看!”

    俗话说女人也爱看美女,嫉妒不嫉妒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余南溪忍不住道:

    “妹妹从未一睹姐姐真容,待到宴后一定要去姐姐闺房看看。”

    柳如是方才醒悟,对着柳清颜道:“颜儿,你一向落落大方,怎么进屋还蒙着面纱!”

    柳清颜心里感到无奈。

    去昌兴城她是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记得那天刚走到大街上,那些男子看到她之后连走路也走不稳了,街上一片混乱,许多人痴痴呆呆地跟着她走,无奈之下她只好带上面纱,快速离开,她这才感觉太美的话出去也是麻烦。

    当然她不好意思和父亲说是因为怕陌生男子迷乱才带上面纱,而是说一时之间忘记了,然后她就慢慢除下了面纱……

    萧让虽然见过几次,却恨不能长睹芳颜,此时更是争分夺秒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赵倚楼闭上眼睛,他怕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可是柳清颜可不是什么丫鬟下人,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余勇已年过不惑,对女人之事相对看淡,此刻也在心里啧啧赞叹。

    余沧海则是惊叹柳如是怎能生出如此宁馨儿,莫非是天上的仙子转胎?

    徐谦觉得口干舌燥,目眩神迷。

    这女人脸上的每一部分都像是经过计算精心雕琢,而各部分的组合全都符合黄金比例,后世那些什么影视美女与之相比简直太lou了。

    余南溪美目忽闪忽闪,天下怎么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连她都要爱上她了,普天下的男子都会喜欢她吧。

    她看看周围那些男子的傻样,不禁觉得好笑,可是看到徐谦那心神全失的德行,心里难免泛起一股酸意。

    这家伙家有美妾,又勾走自己的芳心,现在对柳清颜又动心了,本来以为他是个正经人,没想到天下男人一个样。

    若是她把这话当着徐谦面说,他肯定回道:

    “如此美人我不动心,那我还是个正常男人吗?”

    可是此刻她如何能说,都是她自己生事,要看什么她的真容!

    她趁人不注意拿起一颗花生砸到了徐谦脸上!

    他回过神看见她娇媚的怒容,撇了一下嘴,也不理她,赶紧拿起酒杯润润喉咙,浑身燥热呀。

    见众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默不作声,对此效果,柳如是非常满意,他咳嗽一声道:

    “诸位,小女此次有如此功劳,少不了你们的合作,我将把这次大捷报给镇北大都督郗鉴,你们在座诸位也会有相应的赏赐,我在此敬大家一杯。”

    镇北大都督是大晋北方地区最高长官,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行决定封赏,如果功劳巨大,他就报到朝廷由皇帝亲自颁布赏赐。

    像昌兴城这次就属于大功之类,一次灭掉灭掉几百胡人精英而且只损失几十人,恐怕大晋南渡以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胜利。

    他抬头一饮而尽。

    众人从柳清颜的绝世容颜震撼中缓过神来,也都举杯喝个杯底朝天。

    听了他报功的话,大家都渐渐咀嚼过味道来了,敢情柳如是把昌兴城大捷都归功到柳清颜身上从而归功到柳家堡身上了,其他人就是个摆设,可是大家都知道功劳是徐谦的。

    赵倚楼幸灾乐祸地看向他,立了大功又如何,小堡之人,怎么都提不上台面。

    萧让心里为徐谦不平,可是柳清颜因此而能出风头,他也替她高兴。

    余沧海和余勇则心里不是滋味。

    如今他们彻底服了徐谦,和他一条心,都是站在飞云堡的立场上看事。

    这场大捷明明是归属于飞云堡,柳如是居然恬不知耻地往自己身上拉,而柳清颜面容绝代,内心却也不善良,占了别人的功劳一声不吭,还满面春风心安理得地接受赞美!

    他们两个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只因现在人在屋檐下,又有伤员需要治疗,所以也没能发作。

    徐谦当然知道柳如是的想法,可是他并不在意,小小的胜利罢了!

    宴席当中他和柳清颜多次对视,他感觉到她秋波带电。

    如此佳人,我徐谦举手之劳能使她获得殊荣,何乐而不为哉!

44 未见君子 忧心如醉

    柳清颜的确多看了徐谦几眼,她现在对他有些许好感,若是他愿意她倒可以尝试和他交往......

    可是她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正和余南溪两情相悦,怎么还会注意自己,再说她也不能强行插足他们的感情,那成什么了呢?

    她觉得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况且冷静想想,自己和他也就认识那么几天,他的为人到底如何也还是不清楚的,今天她占了他的功劳,她要看看他是否功利之心很重,她看他那几眼也有这种情愫在里面。

    让她开心的是,除了摘下面纱那一刻他有些失神外,其他时候他都面色自如,丝毫没有因功劳被占据而愤然变色,当然他也有可能内心不满而强自表面镇定,若过着如此,他的克制力倒也让人觉得敬佩。

    宴散之后,宾客们被安排到客房休息。

    柳府专门有西苑供宾客住宿,装修舒适。

    葛洪常年冷冷清清一人住在最大一间,今天一下子多了很多客人,西苑就显得热闹了。

    柳如是把柳清颜叫到自己房间,询问整个战斗的状况。

    柳清颜如实地描述了整个事件前后发生过程,柳如是越听越觉得惊讶,这特么这场战斗完全是徐谦个人的表演秀,其他人完全是多余累赘拖后腿呀!

    如果是其他人和他讲这件事,他一定会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听完后给几个惊叹的表情,然而心里多半是不信的,可现在是自己的女儿在陈述,她不会过度夸张,他想到了今日宴会时说得那番话,突然觉得有点脸红。

    柳清颜道:“父亲,若要报功,徐谦和他的特卫营应该是首功,女儿没有及时和你说明,是女儿的不是。”

    柳如是咳咳两声,就算是她提前说了,大功仍然是柳家堡的,一个小小的飞云堡能创造如此大的功劳,说出来别人都不信,关键是,报功的权力在他柳如是手中,别人报功大都督是不会信的,他安慰柳清颜道:

    “颜儿,我会把徐谦排在第二位,在萧家堡和赵家坞之上,而这批药材,需要送给大都督一份,其他的分配我也会照顾到飞云堡,这样也算对得起他了……还有,此人既然如此厉害,老夫倒有些爱才之心,想把他收入麾下。”

    柳清颜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还不是看得很明白,她觉得这样还是委屈了徐谦,明明是他的功劳,为什么要让别人去领赏,她说道:

    “父亲,我们不能这样做,徐谦肯定会生气,你既然想留住他,就应该实事求是!”

    没人搀扶的时候,柳如是全凭拐杖走路,他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顿顿拐杖道:

    “你毕竟年轻,还有许多事情不懂,我虽然把你作为首功报给大都督,但是大都督如何上报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他会按照我们的内容上报,或许,他会找一个自己的亲信报成首功,当你实力不够强大的时候,你只能被别人掌控,你的命运,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徐谦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同我们争辩,反而应该感激,至少我们把他排在其他堡坞之上了。”

    柳清颜听得出父亲的无奈,他还要仰人鼻息,也听得出他的自豪,他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前途,她既然要做柳家堡的当家人,也得习惯这种处事之道,一旦她理解了某种规则,她就会运用它,不会感情用事,这也是柳如是看重她的原因之一,她的理解力和决断力是一流的。

    可是今天她还是有些犹疑。

    柳如是见她闷死不吭,稍微思索一会儿道:

    “我知道你能体会我的苦心,往常的话你早就愉快地接受了,现在还是内心不安,莫非,你看上那小子了?”

    知女莫若父,他一下点中了她的心思,柳清颜脸红着低下头,算是承认了。

    “这倒难得,你一向心高气傲,连才貌双全的镇北将军之子和大都督之子都看不上,可惜,此人出身不够高贵,与你差距太大,我们若是与之联姻,会被人耻笑的。”

    柳清颜嗔道:“爹爹,我从不在意门第高低,还有我只是对他有好感,他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别的女子,他们说不定好事临近了,我哪能和他谈婚论嫁!”

    她说完,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忧伤,走到烛台边剪下一段灯花。

    蜡烛燃烧得更旺,烛油不断流下,她看得有些痴了过去。

    柳如是觉得她的想法很危险,自己的女儿可是要“卖”个好价钱的,她的婚姻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门第之事是必须在意的!

    好在按照她的说法徐谦似乎正在和某个女子相恋而无法顾及她,害得她心中像蜡烛一样垂泪,作为父亲也很心疼她,不过仔细想想,那徐谦在此也不会久住,届时他回去之后,两不相见,她对他的情感自然会渐渐淡漠,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同时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过客而使父女之间产生罅隙,他本来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就噎了回去,反倒安慰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

    柳清颜辞别父亲,出来往徐谦房中而去,报功之事不可更改,她心中还是有很多歉疚,若是不和徐谦说明,她今晚将会辗转无眠。

    在徐谦房门口逡巡良久,几次抬起玉臂,想敲门却又放弃。

    她从未在夜里单独去到一个年轻男子的房间,尽管她有“充足”的理由,她是为了公事,可是仔细探查一下自己的内心,她却羞耻地脸红,那公事的后边,不就是自己一颗怀春的心在作祟吗?

    ......

    徐谦一回房中就召唤出自己的背包,仔细检查里面的疗伤药物,他想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到那些受伤的士兵。

    背包中有一个专门的医疗药箱,里面有必备的外科手术工具和一些药剂。

    他把手术刀剪刀消毒绷带等工具掏出来放在一边,把药剂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里面有十支抗生素,一包消炎药丸,一大包固体消毒药粉,一小瓶喷雾剂和一张纸片。

    抗生素是用于严重感染的,消炎药次之,固体消毒药粉须按比例掺水外涂使用,喷雾剂用于跌打损伤,纸条上记录的是俩个药方:

    一个用于配制消炎解毒药,另一个用于配制跌打损伤药。

    徐谦要找的正是这两个药方,那些成药有限,不能满足医治大量伤员的需求,而有了药方就可以按需配制想要的药物。

    这两个药方是常规药方的简化版,可以在没有复杂工业设备的情况下制造出药物,其目标就是为了特种兵在极其简陋的环境中在现成药物消耗完毕的前提下可以自己配制药物。

    消炎解毒药配方的成品既可口服也可擦拭,擦拭的效果没有碘伏那么好,但是也还不错,更珍贵的是跌打损伤的药方,那是云南白药的简易版。

    云南白药是中国的国家级机密,全能特种兵是国家级军队,因此有资格拥有这个调整过的配方。

    他把两个药方上的几十种药材交叉次序都抄下来,药材名之间留出空隙,填进一些不相关的药材名,药方太宝贵,他准备明天想办法去弄些药材,为了不泄露原材料的使用,他只能采用这个鱼目混珠的方式。

    他刚做完这些就听见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西苑今晚宾客众多,有人来来去去也很正常,他不以为意。

    他在脑中背诵着两个药方,他现在记忆力超群,不一会儿就将两个配方的药材和比例记熟。

    令他奇怪的是,门口那脚步声时有时无,仿佛是在徘徊,他早判断出那定然是一名女子,难道是余南溪来找自己,若是她可没必要在外面踌躇,他带着疑问上去“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柳清颜在门口来回走了十几次,越走心里越是慌乱,心跳快到不能呼吸,她终于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敲开房门,于是咬咬嘴唇,准备离开,她刚转过身迈开双脚,耳里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磁性的男声道:

    “原来是柳姑娘。”

    她心里颤抖了一下,看来他早听到了外面有人,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快速平复心情,她终究是身处高位的人,能够快速反应调整自己,待到她转过身来,她已经面容平静,神态优雅,她轻启朱唇道:

    “冒昧来访,本有事相告,却恐打扰徐兄休息,因此想明日再来......”

    烛火微光的夜里显得暗淡,她雪白的面庞却像一轮明月,使得徐谦眼前一亮。

    对她相告之事他毫无头绪,却臆想了一下他是否来是来真情告白的,随即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不过能同她多相处一会儿也感觉不赖,况且搜集药材之事多半还要她帮忙,他绅士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给她让出一条路。

    柳清颜已经抛却了诗经里描述的那种“未见君子,忧心如醉”的感觉,大方地走进房中。

45 乌神医?

    徐谦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到了客厅,脱鞋踏入地毯,面对面跪腿坐下。

    柳清颜正襟危坐,

    柳清颜整理一下情绪,宴会上父亲的那番话已经表明了他将要如何报功,徐谦心里也应该明白了,她要做的事就是表达一下父亲的无奈和己方的歉意,她说道:

    “此番昌兴城之行幸得遇见徐兄,不然小妹恐已魂归天外,红衣绿裳破碎成片,玉颜乌发化作黑泥,小妹感恩戴德,思以回报,力劝父亲将首功归于徐兄,从而闻达于天下,父亲自有想法,只许徐兄以第二功臣上报,以小妹忝居第一,小妹内心歉疚,惶恐不安,又无力扭转父亲心意,唯一之法只能来求徐兄宽恕。”

    说完之后,不等徐谦有任何表示,就站起身来,朝徐谦深深鞠了一躬。

    徐谦赶紧站了起来,拜堂似地鞠回一躬。

    说实话他对这些功劳什么的并不介意,能够报上去得到些什么完全可以看作意外之财。

    前世他执行任务之时扮演过很多角色,知道这报功里面的门道,如果换成其他人在他父亲那个位置上,多半也会那样做,说不定更狠,全都换成自己的人,而自己这样一个小堡的无名之辈完全可以被忽略。

    从人的本性出发来判断,她父亲算不上好人也不能说是坏人,只能说是个正常人罢了。

    他们本可以不顾自己的感觉,而柳清颜居然特意登门致歉,可以看得出她还有些在乎自己,他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直起腰说道:“姑娘多虑了,徐某对名利之事看淡得很,姑娘不必担心我会有想法,姑娘的一番好意徐某也承情了。”

    他云淡风轻地将柳清颜的愁云一扫而空。

    凭着短短的接触柳清颜早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徐谦是个大度的男子,那包容一切的胸怀让她仰慕,若是她的兄长们也能和他一样不斤斤计较,柳家堡更是如日中天了。

    两人谦恭礼让,气氛显得融洽起来。

    重归座位之后,柳清颜低眉看见矮几上的纸张,便伸出纤纤玉手边抚弄边看了起来。

    徐谦见那十指细长如葱,手背柔若无骨,便想若能将它们握在手中抚摸一番定是情趣盎然。

    那纸张上面皆只是罗列药材之名,完全不似药方,柳清颜自幼拜葛洪为师学习诗文,常常去他房中请教,经常可以看见各种医书,好奇之下便也缠着葛洪教她一些医术,默记一些药方,久而久之也粗通医理,她疑惑地问道:

    “徐兄,这些药材写在此处有何深意?总不至于是一个药方,若是,小妹倒孤陋寡闻了。”

    她柳眉微蹙,一脸不解,倒有些病西子的神态,看起来是那么得楚楚可怜,徐谦直欲上前将之抱入怀中,他控制住自己的冲动道:

    “听你口气,似乎懂得医理,我也熟悉一些外伤治疗之法,这些正是我一个药方要用的药材,我准备将它配制起来医治伤员,只是药材太多,我想拜托柳姑娘替我搜集,不知可否相助?”

    他只说是一个药方,其实是两个药方,他并不是不相信柳清颜,她若是去收集药材定当也是委派他人,此药方一旦功效显著,便会有人打它主意,难保她的人中不会有利欲熏心之辈,他又不好意思叮嘱她保密,那样显得对她很不信任,届时又要费口舌多解释,反正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治愈伤员,这点善良的欺骗无伤大雅。

    柳清颜如何不肯,这么多伤员光靠师父和她根本来不及,没想到徐谦居然还懂医术,她不禁用美目多看了他几眼,面前的少年风流倜傥,一身白衣流云般地著于雄健的身体之上,五官棱角分明,微笑之时露出象牙白一样的牙齿,他胸膛挺起,修长的手臂放于双膝之上,

    他刚才说他懂医术,虽不知水平如何,治疗些轻伤之人总没问题,只是他这药方委实古怪,需要药材数量罕见之多,而且也没有药材配比剂量。

    前一个问题倒好解决,那些药材大部分柳家堡都有,少部分可以向外求助,也就是一两天之内可以解决,后一个问题非得要问清楚,不然搜集之事会是毫无章法,她说道:

    “徐兄一片仁心可动天地,我自当倾全堡之力相助,还请徐兄告知每种药材需要多少。”

    她伸手将纸张递给徐谦,红色的衣袖滑落,露出洁白光滑的手臂。

    真当是骨肉均匀徐谦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两声。

    他拿过纸张,想了想,在上面随意标注了要多少两,这些能满足最低要求,却不是真正的配比规律。

    柳清颜重新将药方拿入手中,药材的配比让她看得如坠雾中,她想可能这也许是他的独门秘方,她便也不再询问,而是将药方塞入袖中。

    她感觉到时间已晚,虽然恋恋不舍,还是起身告辞。

    柳清颜已经走到门口,她回头见他呆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道:

    “怎么,徐兄还在思考药方有无不妥之处?”

    “呵呵,”徐谦干笑两声,他正在思考如何泡她,不过嘴上却应承道:“正是,药材种类太多,不要漏掉才是,仔细想了想,好像应该没有问题了。”

    两人来到门口,走廊不远处两个小厮提着写有“柳”字字样灯笼正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三人不停地在讲话,那最中间的是葛洪,两边之人都是道士打扮,一个中年一个少年,柳清颜和徐谦都不认识。

    柳清颜没想到私访徐谦被这么多人撞到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待到他们走到面前,她喊了一声师傅,然后说道:

    “我和徐兄商量完明天救治伤员的事情正要回去呢……师傅看来有客人来访?”

    葛洪先是疑惑她出现在此,不过一听是为了救治伤员,就恍然大悟道:

    “原来徐少爷也懂医术,如此甚好!”

    继而他对着柳清颜兴奋道:“快来见过你乌师叔和苏师弟。”

    他朝两边转转身对着身旁两人道:

    “这秀外慧中的就是我的徒弟柳家堡的当家人,旁边那位是飞云堡的徐少爷。”

    中年男子乌师叔并未听说过飞云堡,想来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堡,所以对徐谦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柳清颜向他恭恭敬敬行礼,他略欠欠身子当作回礼道:

    “贫道乌有道,早闻师兄称赞柳当家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清颜虽为他晚辈,却是大堡的当家人,他免不了要客气一些,所以当面赞扬她。

    柳清颜称谢。

    乌有道看了一眼旁边的被称苏师弟的男子,他正垂目自思。

    乌有道咳嗽两声,他抬起眼皮,过来朝柳清颜道:“小道苏固,见过师姐。”

    此刻靠近柳清颜,他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忍不住盯着多打量了几眼。

    乌有道见此,心中一喜,苏固乃冠军将军苏峻的爱子,生来不爱权势不爱女人,一心求医问道,无论在内在外都一副道士打扮,眼看到了成婚年龄,他却从不近女色!

    苏峻甚至让人找来美女放在他床上,他仍然无动于衷!

    今天他却多看了柳清颜两眼,乌有道感觉有戏,回去一定要把此事告诉冠军将军。

    为了让柳清颜对苏固也产生好感,他觉得有必要将苏固的身份揭露,他说道:

    “柳当家可知我这爱徒来历?他是冠军将军苏大人的爱子,苏大人有五个儿子,爱徒排行第二,大少爷身体孱弱,将来继承苏大人大业者,我这爱徒机会最大。”

    冠军将军苏峻被称为战神,曾多次打败胡人,他的军队是大晋北方的一道重要屏障。

    彼时的地方军队很大程度上都是将领的私人军队,将领宛如一方诸侯,经常是死了之后由某个儿子继续接管军队。

    所以乌有道此番话是在提醒柳清颜关注苏固,他可是未来的一方诸侯。

    柳清颜何等聪明,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苏固的身份的确很有诱惑力,可是在感情方面,她不想掺杂太多的政治或者门第因素,不管能否成功,她都要尝试追求纯粹的爱情,所以她淡然自若地说道: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还往苏师弟不要嫌弃本堡贫寒。”

    一开始苏固的确心里发生了抖动,世上怎会有如此惊艳的女子!

    不过女人同他心中求医问道的磅礴大志之心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他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

    然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心外无物起了来。

    乌有道无奈,好歹你也多看几眼,让人家姑娘知道你有意思,这倒好.......

    葛洪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颜儿你刚才说救治伤员的事,宴会上我还在念叨若是乌师弟在这里就好,这下他真来了,明天你和苏师侄一起辅助他......哦对了,徐少爷既然也懂,明天人手就又多了一个,毕竟伤员太多,我们忙不过来。”

    柳清颜点头道:

    “刚刚徐少爷已经让我帮他找药材去了,师傅和师叔若有需要也一并告知颜儿吧!”

    乌有道说道:

    “等会儿回房之后我写好,让这两个小厮带给你即可。”

    苏固一听救治伤员的事,顿时来了精神,最近师傅刚给他传授了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他刚好可以拿来试试。

    师傅的外科技术的确一流,曾经治好过父亲的箭伤,也医好过不少士兵,尽管也有失败的病例,古往今来谁能百分百治愈刀伤呢?

    他看看柳清颜,师伯的徒弟,不会差哪里去,他看看徐谦,这一位?他问道:

    “这位兄台,敢问师承何人?”

    在不知道对方真实水平的前提下,问他师傅是谁可以大致判断他的实力,名师出高徒是至理名言。

    葛洪和乌有道也看向他。

    徐谦感到措手不及,你们这些人好好聊完赶快走就行了,老子还要睡觉呢……

    那个我师傅是谁?

    他想起了给他上课的导师杨教授,就是他,反正和他们也说不明白,就实打实说吧,他道:

    “我的师傅是杨教授。”

    “杨教授?”

    彼时尚未有教授这种称呼,所以杨教授作为名字实在新奇。

    苏固身为冠军将军之子,交游广泛,常以见识多自称,他又常随着乌有道外出行医,可以说认识不少名医,这杨教授却闻所未闻了。

    他看向乌有道和葛洪,也许他们会知道?

    可是那俩人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也是没有听到过。

    由此判断,这杨教授说不定是个籍籍无名的地方小郎中!

    既如此徐谦的医术水平可见一斑了,不用放在心上,他说道:

    “徐兄,虽不知尊师是哪位,水平如何,明天有我师傅在,一切都以他为主,我们几人不要擅自行动,以免帮了倒忙,还有,你运气太好了,说不定明天我师傅可以指点一下你的外科手术技术呢!”

    他崇拜地看向乌有道,他是他心中的偶像。

    乌有道傲然地抬起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名人都是这样看天的,徐谦吐槽。

    葛洪点点头,师侄果然思虑周全,对伤员负责,徐少爷造化不浅,一般人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徐谦心道:“老子是正规一甲医院培训出来的,临床经验丰富,去什么协和邵逸夫当个主任大夫绰绰有余,还给你打下手?算了,和他们扯太多也没有毛用,老子要去休息要紧,先应付着他们,明天自己干自己的就行。”

    他点点头道:“当然,一切以乌神医为主。”

    他称呼他为神医,实含戏谑之意,就你医术好,那就是神医咯,可是其他人听起来他却是巴结讨好。

    柳清颜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道这家伙嘴巴甜得发腻,她如此貌美,却没见得他夸赞一句。

    苏固对他一阵鄙视,马屁精,当着这么多人奉承,好不要脸……看来自己的脸皮还不够厚,自己怎么没想到突然给师傅“加封”神医的称号呢!

    葛洪“呵呵”笑了两声,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乌有道立把仰视天空的目光下调四十五度,心想小堡也有可造之材啊,抚须说道:

    “明日好好表现,我这关门弟子还没有找好,一直在物色人选......”

    说了一半之后他意味深长地盯了徐谦一眼,然后转头对着葛洪道:“师兄,我们快快回去商量明日治疗方法吧!”

    说完就潇洒地迈步前行,带起了一股旋风。

    苏固跟在后面,经过徐谦时羡慕看他一眼,快速说道:“你真有福气,师傅要收你做弟子呢!”

    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柳清颜也非常开心。

    她虽然不在乎门第等级,可是父亲在乎呀!

    若是她和徐谦真有那么一天,怎么说服父亲是很头疼的事情。

    私奔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她做事一向考虑后果,私奔定然会惹怒父亲,说不定他一气之下就发兵灭了飞云堡,届时他和徐谦只能无根流浪,那样的生活恐怕徐谦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假如徐谦做了乌有道的弟子,情形就不一样了。

    乌有道深受冠军将军信任,将儿子托付与他,他又是葛洪的师弟,可以说名望在父亲之上,成为他的弟子,和将军之子称兄道弟,将来终有飞黄腾达的一天,那么两人之事自然不会遭到父亲阻挡。

    她对徐谦说道:“徐兄,明天加油哦,小妹告辞了!”

    徐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腹诽道:

    “做乌有道弟子?你们问过当事人我的想法吗?老子的导师可是杨教授,人称中国第一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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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帝介绍:
华夏破碎,大族霸占江南,高门显第据皇朝国器为私用。异族统治北方,痛苦的民族融合带来了历史的新出路。徐谦在一个个契机下控制了异族的朝政,华夏的统一似乎提前到来......乱世太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太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太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