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训练真苦
石虎转头对着徐谦和颜悦色道:“徐老弟,这福寿膏是如何制作的,不会就只有这么一点吧?”
哟,改称呼为老弟,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当然,也拉大了徐谦和李农张举的距离。
咱都是王爷的老弟了,你们俩不过是王爷身边的狗,所以我也算半个主人了吧。
“老哥,这福寿膏......”他靠近王爷,李农和张举也不自觉地靠过来,他们对福寿膏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徐谦停下不说了,瞟了李农张举两眼,咳嗽两声。
“王爷老哥,福寿膏的制作方法乃是绝密,我可以大致和老哥分享一下,至于其他人恐怕......”
石虎一想也对,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服用这福寿膏?难道他们都想和他一起寿与天齐么?妄想!
“李农张举,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忙吧,记得把门关紧了!”
两人恨恨地瞪了徐谦几眼,王爷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只能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俩人,石虎催道:“快,说给本王听听!”
徐谦捶捶腿。
“站了这么久,腿酸啊……”
石虎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摞。
“来来来,坐上来!”
徐谦跃上去坐在上面。
“老哥,是否记得第一次来府上在你后花园看到的罂粟花?这些福寿膏就是我采用密法从它们的果实中提取出汁液制作而成。”
“哦?”石虎一脸吃惊,然后脸露银笑,“这些红花本王只是觉得艳丽无比,仿佛娇艳欲滴的少女,所以才养在此处,就好像本王又多了千百个美女陪伴,没想到她们居然还能做成这种宝贝,简直比美女本人能让本王欲仙欲死啊,哈哈哈哈!”
色魔啊色魔,记得历史上他当上皇帝后穷奢极欲,一次就从民间挑选上万佳丽入宫,不管人家有没有丈夫,只要过得去就抢入宫中,完全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徐谦敷衍道:“正是正是,老哥有福啊!此花整个赵国恐怕只有老哥的花园里有,老哥要好好保护,如此来年还可以再做些福寿膏。”
石虎哈哈大笑道:“老弟,此花在并州一个隐秘的山谷有不少,只是并州现在是汉国的地盘,不过我派几个人去偷偷带些回来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还要劳烦老弟把它们做成福寿膏了!”
徐谦暗道:“正担心这点鸦片抽不死你,这下好了,你以后就整天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吧!”
“老哥但有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啊,这不需要赴汤蹈火,小弟一定尽心尽力为老哥炼制最纯最好抽的福寿膏!”
“好好好,老弟文武双全,心灵手巧,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前误会颇多,今日便是全都解开了,军队正值用人之际,老弟可以大展宏图了!”
......
接下来几天,石虎越抽越爽,他觉得徐谦真当给了一个好东西。
投桃报李,而且以后还要徐谦制作福寿膏,所以首先他就让几个校尉去给徐谦好好赔罪,要保证徐谦满意且原谅他们。
炮灰的命运一向如此。
福寿膏的事情他们是不知道的,也没有权力知道,所以接到这个命令后他们以为听错了,可是传话的人反复讲了好几遍,他们终于信了。
王爷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们之所以要问几遍是觉得可能昨天耳朵没有洗干净听错了,听明白后,肯定要认真执行。
既然是好好赔罪又要对方满意,就得做出个样子,要隆重,所以几人赤裸上身,背着荆条,在军营里慢慢步行走往中军大帐,每隔一里就下跪磕头一次。
负荆请罪,肇始于廉颇,最为隆重的请罪方式。
所有的士兵看见了几个校尉的举动后惊讶不已,这些校尉平日里飞扬跋扈,前几日还故意搅乱徐谦特卫营的招募,怎么转眼之间就请罪了呢?
原因不明,结果却可以推测,徐谦的北军中郎将威名现在算是树立起来了。
那些校尉走进营帐在地上跪成一排,一起喊道:
“属下有眼无珠,冒犯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徐谦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是各位以后敢不听号令,我一定打得你们哭爹喊娘,王爷绝不会庇护你们!”
听着徐谦底气十足的话,他们全都唯唯诺诺。
之前徐谦想着建立特卫营,有自己的人,现在既然这些人都听他了,他便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决定要把北军整个军队训练成禁军中最强的一支。
.......
按照在飞云堡的经验,他改造了训练场地,更改了训练方式,虽然一切显得过于新奇古怪,军士们也只能按照将军的要求来做。
这日,骁骑校尉陈午接到徐谦的命令,带领一队人马去总仓领取羊肉。
因为最近训练强度大,士兵体能消耗厉害,所以徐谦特意让石虎额外批了一些肉。
陈午内心不是很乐意,尽管他知道后勤人手奇缺才让他代劳。
到了总仓,南军的火长刚好也来领肉。
总仓的司仓道:“目前只剩五百斤肉,我究竟该给谁呢?”
南军火长记得上次来取肉的时候也碰到了北军的人,各军份例上次早已领光,东南西三军常常因为训练由中郎将申请多领一些,至于北军却从来不会多领。
“喂,这位兄弟,”火长道,“你的票子不会是假的吧,这个月你们还有份额?”
陈午一听这话不高兴了。
“你拿去看看,如假包换。”
那人接过去看看,果然有太尉府的大印。
“太尉这次竟然这么照顾你们,可是你们北军就是一支杂牌军,一个月吃这么多肉真是浪费!”
他哈哈大笑,司仓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写满嘲讽,北军的臭名整个禁军的人都知道。
陈午汗颜,北军都已经快配不上禁军的威名了,每次各军比试都是最后,而且每逢正式打仗北军都被落下,现在的战斗力已经不知跌落到什么层次。
火长看着陈午发红尴尬的脸说道:“看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吧,司仓大人,肉就让我们带走吧!”
和陈午一起来的士兵道:“陈校尉,好歹和司仓大人说说分我们一半,这样好回去交差呀,否则要受到徐将军的责罚!”
陈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徐将军搞什么鬼,整天让大伙上蹿下跳,从不练习刀枪,一个个变得只会吃,我是没有脸和其它军队抢肉!”
这时,火长不管陈午已经指挥他的人开始装车。
司仓看看太尉亲手画押的单子,怕一点不给到时候不好交差,便对火长道:“你们留三分之一给北军吧!”
火长不悦道:“司仓大人,他们都没响,应该是不要了,就让我拿走吧,您看我们这个月的份例还没有齐呢!”
司仓脸色一沉:“不要让我难做!”
北军士兵一,听开心地就要去搬肉,陈午却拉住他们道:“算了算了,没有脸拿啊,我们北军啥功劳都没有,还仗势欺人,以后在其他人面前跟抬不起头了!”
浓浓的自卑感皆因北军衰弱而生,其他士兵听了后也停下来脚步。
火长嬉皮笑脸道:“本以为你们什么都没有,幸亏还是有些脸皮,这也是北军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司仓不屑道:“脸皮有什么用,如此没有自信,北军迟早要完蛋了!”
陈午越来越觉得羞愧,催促那些跟他来的士兵道:“走,快走吧,咱别在这里丢人了!”
回到大营,陈午前去徐谦营帐复命,几个校尉都在,每人面前放着一叠厚厚的纸,陈午知道这些都是训练记录,是徐谦新规定的。
“禀将军,总仓已经没有羊肉,所以只能下次去领!”
徐谦正在查看训练记录,他抬起头,奇怪道:“我让王爷写字画押之时,掌管后勤的主事也在场,他说过会给我们留着这批肉,他居然敢食言,回去我就找他麻烦。”
几个校尉一听没肉,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过瞬间即散,依旧换上一副愁容。
“训练量这样大,光吃蔬菜士兵都喊着没有力气,将军,我看训练应该停停了。”中垒校尉刘群道。
平时北军训练松散,刘群等人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赌博喝酒,曾经他们也憧憬着立功受禄,从六品的校尉跃入五品成为中流,然而一年年都被上头忽视,升迁的希望成为泡影,热情全都被磨灭成灰,如今每天混吃等死,能轻松一点是一点,谁都不想过得太过劳累,所以没有肉最好,不用再按照徐谦的要求进行变态的训练,搞得每天腰酸背痛,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午本想骗骗徐谦忽悠过去,没想到他要去问别人,这一核对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欺骗之罪他可担不起,所以他只能改口道:“将军,其实肉是有的,但是南军也需要,所以我就让给他们了!”
让?不行!
“陈将军,我们现在也急需要肉,士兵的训练刚刚有起色,现在不能停,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要让南军呢?”
陈午早已憋着一口气,涨红了脸说道:
“将军息怒,属下以为南军比我们北军重要,事实上,我觉得,我、我们没必要这么辛苦地训练,反正出征之事永远轮不到我们,何必把自己每天都搞得这么辛苦呢!”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校尉嗫嚅着低声附和,徐谦耳朵尖得很,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徐谦站起来严肃道:“训练乃是禁军的义务和日常职责,皇上养你们难道就是为了领一份军粮,每天吃饭睡觉吗?说到打仗,没有战争是好事,可是如今天下没有统一,眼前只是暂时实力平衡,战争迟早都要大规模地爆发,如果你们不提前做好准备,机会来的时候你们如何能抓住?按照你们之前的状态,即使上了战场也不过是打个败仗徒然送命而已,还幻想着建功立业,做梦!”
陈午不服道:“跟着太尉出去打仗,几乎百战百胜,我们只要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了!”
“我呸!真不知羞耻,你这是校尉该说的话吗,丢死人了!”
陈午脖子一梗。
“我们有自知之明!”
“你!......这次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本将军一定打你三十军棍!所有人听着,训练可以减量,不可停止,伙食的问题我去解决!”
校尉们内心一阵哀嚎,还要训练啊,死了算了!
......
石虎对福寿膏的瘾头越来越大,因为只有徐谦会炼制,所以现在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徐谦一提再要五百斤肉,他立马让主事想办法去采购。
第二天五百斤肉就送到了北军大营,训练立即恢复强度,将士们既感叹徐谦的能量之大,又哀叹自己还要继续受折磨……
这事很快也传到了东南西各军耳中,他们都觉得王爷偏心,继而又把矛头指向徐谦,纷纷议论他阿谀奉承、谄媚权贵,所以北军这种烂部队才能得到特殊照顾。
陈午觉得呆在北军里越来越累、越来越丢脸,本来嘛,北军就差,那就低调些,比如以前李农,虽然是中山王面前的红人,却从来不在北军里搞七搞八弄特殊待遇,所以北军在别人眼里也就是战斗力弱鸡而已,却不会被人诟病白占资源。
这里真的待不下去了,在这里一天就是受苦十二时辰。
于是他暗中到东南西各军活动,想要调离北军。
这下北军内部对徐谦不满的情况散播得更广,这让那些对徐谦不满的人感到心满意足。
然而陈午没想到的是,没人愿意接收一个弱旅来的人,谁的军中都不会多出一个校尉的空缺,除非他同意降一级做回都尉!
陈午当然不愿意,在其他军做都尉往上升一定很难,因为他是新人,将军们肯定会考虑老人,他和将军们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除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可是,除了骑术精湛外他没有什么特长,而骑术好的人各军比比皆是。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不走了,在这里至少还是校尉,苦就苦点,习惯就好。
243 赈济
几个月过去了,果然是习惯就好,他不再感到训练是那么艰苦,同时,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发生变化。
士兵们比以前变得强壮了,跑起来也更快了,挥刀舞枪也更顺手了......素质似乎真的提高不少……
这些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变化,军队的整体面貌焕然一新,颓然之气不再存在,每天都是积极训练的身影。
如果现在禁军全军来场比试会如何?陈午觉得也许不会再垫底吧……
心中燃起了那么一丝希望!
禁军的训练终于上了轨道,皇帝把他找去夸赞一番,但是关于禁军内鬼之事却毫无头绪,徐谦直言道:“皇上,禁军是中山王的天下,而且能连通大内,恐怕除了中山王没有人有这个实力。”
石勒是何等人,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现在天下未平,石虎又善于打仗,没有铁打的证据他宁可相信石虎是无辜的。
“徐谦,这事慢慢来,你暗中查访便罢,以后朕会加倍小心,你最近辛苦了,朕赏你五百石粮食!”
徐谦谢恩,却不知为何皇帝这次改赏粮食了,以前都是金银呀!
.......
回到风骚侯府,冷叶和王羲之在客厅商量事情,一见到他就抱怨道:
“最近粮食价格越来越贵,你每月给的钱除了买粮食外所剩无几,更糟的是,市面上能买到粮食的地方越来越少了,这么一大家子,你让我怎么办?”
徐谦一向忙于军务,从未注意这些,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羲之看他一脸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并州去年干旱,粮食减产,今年不仅并州,整个河北都连续三个月未降雨,河北去年大熟,好歹还有余粮,并州的饥荒确是可以预见了,所以并州刺史就同朝廷求粮,皇帝不得不给,但是他怕河北今年也遭大旱,所以不敢动用官仓,而是下令在民间采购一些送到并州,河北民众人心惶惶,有钱的人赶紧储粮,粮价开始腾飞。”
王羲之于每日教学之余便去外面找些人交游,所以耳聪目明,信息灵通。
彼时的北方有两大政治中心,一是汉国的长安,另一个是赵国的襄国。
石勒统一河北已经十多年,都城周围政治相对稳定,各地人口往襄国附近迁徙,使得襄国繁华起来,加上下辖四县,人口已近百万。
尽管相对于广袤的华北大地这点人口实在算不得什么,比起十几年前千里无人烟的景况却又强了很多。
王羲之能在徐谦这里待得牢很大一方面也是因为襄国的繁华可以和建康媲美,他可以在这里和北方的一些名流交往。
徐谦整日醉心于军营之事,又不操持柴米油盐,若不是王羲之的话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突然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赏赐他粮食,这个时候,谷比金贵!
看来皇帝对他很不错。
“咳咳,”徐谦把手往后一背,“本侯现在是朝廷重臣,别人吃饭困难,我却有的是粮食,皇帝赏我了五百石谷物,明天就能送来,所以你们都不用操心!”
冷叶一听,喜上眉梢,脸上的愁云都散去了。
徐谦现在觉得冷叶越来越小女人了,她似乎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徐谦觉得应该要和洞房才行,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冷叶,你看,外界都知道我们是夫妻,可事实上我都没有碰过你,所以我有些亏......”
冷叶看着他有点色眯眯的眼神,脸色微红。
“我可不是慕容婧,那么随便,好歹也要有个仪式过场......”
王羲之惊讶道:“师傅师娘你们......”
“对对对,我们只是表面同居,我徐谦是很正经的人,尊重女性。”
王羲之翘起大拇指,然后脸有愁容道:“如今已经不少灾民流落到襄国,徒儿看他们实在可怜,若是在晋国,徒儿一定开仓赈济,可是在这里却是无能为力啊!”
说完,他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徐谦。
这是要我拿皇帝赏赐的粮食救济灾民啊,徐谦明白了他的意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点徐谦还是懂的。
“冷叶,自己留足一月的口粮,其余都赈济灾民去吧!”
冷叶点点头,帮助弱者是天师道的教义之一,她也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之前自己都不够,现在当然是没有问题。
经过几天准备,风骚侯府的赈济队伍出现在襄国的闹街上,徐谦亲自领队,做善事他怎能缺席呢!
街上已经有不少家在赈济灾民,其中还有一些和尚,王羲之居然都认识,不过他却没有夸奖他们。
“师傅,这几个汉人大族和寺院都是以赈济为名,添加种种条件,逼迫引诱流民卖身为奴,然后去到他们田庄或者矿山从事苦役,到了那里虽然有口饭吃,整天却是遭受非人的待遇和承受繁重不堪的体力劳动,生病也没有人管,很快就会因为疲劳和疾病死去!”
“这么可恶!”徐谦恶向胆边生,不过他有点不明白,“寺院也做这等坏事?”
“师傅,寺院里自然不乏有道高僧,他们的确慈悲为怀,想要普度众生,可是他们往往不管俗世,所以寺院的经营就落在一些庸俗的僧人手里,他们依仗着皇帝给佛陀的特权,不停地把穷人变成寺院的奴隶,然后甚至让他们干着比一般奴隶还要繁重的劳动!”
徐谦震惊,佛陀成了罪恶的保护伞,这大约是释迦牟尼没有想到的吧!
他觉得不能容忍,抬脚就要前去干预,却被王羲之一把拉住。
“师傅,没有用的,这些豪族实力雄厚,连皇帝都要忍让三分,寺院的高僧更是与皇帝平起平坐,我们一个小小的侯府根本管不了!再说,他们赈济灾民是表面上是正义的行为,无可非议,灾民们都排队眼巴巴等着吃上一口热饭,你去干扰,他们反而怪你!”
都说胡人欺负汉人,汉人何尝不欺负汉人,徐谦看那些僧人的面貌大都是汉人,其实不管汉人还是胡人,上层的人都在死命剥削下层人民,不同之处在于上层的胡人还能欺压一下上层的汉人罢了!
整个天下现在都是这样,南方的晋国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有贵族和特权阶层的社会,平民和奴隶的生活都很凄惨,徐谦无法改变这个现实。
不过,改变不了就破坏一下,他说道:“赶紧摆起摊来,让流民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风骚侯府的牌子竖了起来,一些排队靠后的灾民看到又有人施舍就跑了过来。
徐谦指挥众人忙了起来,那些灾民起初不信不要付出什么可以真的吃到热饭,但是一些人吃过之后才发现是真的,一个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的妇女带着她的孩子吃了个半饱,内心已经非常感激,她朝人群道:“这家真是大善人,真正的免费施食,”
有这种好事,人群骚动起来,相互转告呼朋唤友,一时间很多人跑了过来,可是流民数量挺多的,终于还是有些在最外面挤不进来,而本来就不多的粮食很快就没有了。
那些没有吃到的一脸遗憾,围在徐谦等人旁边,一个老者道:
“这位大善人,明天是否还来?小老儿一个女儿为了填饱肚子,已经入了卢家庄的奴籍,尽管知道丫头此去有吃不尽的苦头,可是没有办法,小老儿还有一个小女儿,不想把她送到大族去当奴婢,所以想熬过这阵,然后找个地方租几亩地勉强度日!大善人,你们明天是否还要再来?”
老者头发花白,面皮漆黑布满皱纹,一双手枯瘦如柴,旁边站着一个满脸污泥的小女孩,父女俩眼巴巴地盯着徐谦等人。
不仅是他们,其他人也是充满期待地看着徐谦。
徐谦感到揪心,可怜的人们,命贱如蝼蚁一般,他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各位放心,明天我还会再来,你们就在此等我!”
人群中散发出一股欢乐的气氛,众人相互点头表示庆幸。
徐谦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回府,早点回去准备,明天可以多让一些人吃到食物。
一些原本要去其他家就食的流民找了地方躺下来,他们不想去当奴隶,宁可今天饿上一宿,也要等到明天去这个大善人家吃一顿。
流民们已经练出了忍饥挨饿的本领,一天一顿已经足够,其实就算在平常,普通人一天也就是早晚两顿,没有什么中饭点心之说。
被徐谦这样一搅合,其他几家施食处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本来可以挑选奴隶的余地很大,现在却找不到几个可意的,他们心里都对徐谦产生了不满。
第二天,徐谦果然如约到来,那些流民们非常高兴,全都跑到他那边去等食物。
徐谦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今天要保证所有人都能吃到饭,让那些恶劣的豪强和寺院地主得不到一个奴隶!
看着徐谦那边热闹的场景,几家豪强和寺院凑到一块讨论起来。
“那风骚侯府什么来头,敢和我们这些人对着干,就入了这几个奴才,回去免不了要受重罚了!”
“正是正是,交不了差没有好日子过!
“似乎是那个天下第一大才子,太子中庶子。”
徐谦是北军中郎将的事情相对于这些名头来说似乎很小,所以外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哦,太子府的人,没什么了不起,回去我就禀告庄主,明天多带些人来揍他们一顿!”
所有的人都看向一个大块头的和尚。
“僧慧大师,贵寺般若寺乃是皇家寺院,有佛图澄和公主坐镇,我们都唯您马首是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风骚侯呢!”
僧慧把腰一挺,轻蔑地扫视了其他人一眼。
“我们般若寺乃是国寺,凡事讲究道理,不会动不动就打啊杀的!”
周围的人大都内心不以为然,般若寺最像强盗,趁火打劫的事做得最多,不过明面上他们可不敢说。
“僧慧大师,贵寺仁慈,是否就这样回去了呢?”
“我说了,我们是讲道理的,但是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大师究竟想怎么做?”
“先过去和他讲道理!”
讲个屁道理,无非就是去警告一番而已,有些人认为多此一举,不过僧慧既然是以般若寺的名义做事,多少还是要顾及点声誉。
徐谦看着一伙人在一个大和尚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走来,那些流民吓得赶紧躲得远远的。
想打架吗?徐谦才不怕,就这几个人,他可以横扫。
僧慧到了他面前,单手立掌于嘴边说道:“这位施主真乃是大善人,我等也是来此行善,施主何苦不给我等机会却要一人霸占善举之名?”
真是强词夺理,荒谬!
“这位大师,我怎么会阻拦你们真的行善,只是我看见有人以行善之名把流民变为奴隶,恐怕他们吃了一口饭就贻误终生万劫不复了!”
“哼,施主莫要说得如此难听,我们是想给他们一口长久的饭吃,有吃有住,总比在外面飘荡忍饥挨饿强!”
“可是一旦做了奴隶,他们其实是在为你们而活,他们完全没有了自由!”
“能活着就不错了,自由值几个钱......废话不多说,希望你明天不要出现在此,否则……”
“我可不怕你,明天我还会来赈济,一直到灾荒过去!”
那些流民一听,纷纷爆发出喝彩声。
一个豪族的人道:“大师,早就说了这样没有用,这人敬酒不喝喝罚酒,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僧慧高声道:“诸位,我等好言相劝,此人却一意孤行要阻止我们做善事,他的行为天理不容,之后若是我般若寺采取什么行动,那是替天行道!”
那些大族之人纷纷喊好。
“我等也会加入大师的行列!”
徐谦又气又笑。
“大师,请问你们那个天是什么天?这个天的道又是什么道?我想肯定不应该是我们头上这个朗朗的天,也不是悲悯弱者的人道吧?”
僧慧脸色阴沉。
“巧舌如簧,我好话坏话都说了,如何去办自己衡量,再会!”
他甩甩袖子离去,其他人也都瞪瞪徐谦跟着离开。
靠,小心老子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244 师徒见面
一些街上的平民过来道:“这位侯爷,你的善行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很敬佩你,所以来劝劝你,刚才那帮人实在不好惹,就那个大和尚吧,他是般若寺耕作院大长老,手下有一百多个奴隶,上头有佛图澄和繁昌公主坐镇,你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徐谦一听更来气,佛图澄就罢了,公主怎么成了他们的保护伞了?在他心中公主是那么美丽善良!
“谢谢各位提醒,我徐谦不怕地不怕,明依然在这里和诸位相见!”
人群又发出了一阵喝彩!
第二徐谦果然又如约而至,流民们对他充满了感激,僧慧想着今再观望一日,看来,这家伙的确不会识相。
再过了一,徐谦因为禁军中有事便只派了王羲之带人出来赈济,可是他们刚刚站稳,一群黑衣黑帽蒙着脸的人就冲过来拿着棍子对着人和东西一阵乱砸,顷刻间,饭食洒满了一地,王羲之和一些婢仆都不同程度地受伤,有些直接倒地不起,有些趁乱逃开了去。
王羲之逃离现场往风骚侯府奔跑,不一会儿,那群黑衣人追了过来。
“难道这帮人是针对我?”王羲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追着他,等到了侯府后他发现大门居然洞开,他跑进去拉上门要锁起来,脑后就被重重一击,他两眼翻白,晕死了过去。
门子拿着一根木条站在他身边,恶狠狠道:“今我就要让侯府鸡犬不宁,敢碍我好事者统统得死!”
这时那群黑衣人已经冲到,门子一挥手,一群人闯进了府里。
他们进去后见到东西就砸,见到人了就打,婢仆大声喊叫,终于惊动了冷叶,她赶紧让护院男家丁守住学堂入口,自己也抽出宝剑和他们打了起来。
侯府的家丁原是徐谦专门训练用来保护冷叶回徐州的,所以个个身手撩,闯入者人虽众,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他们。
一个声音喊道:“别和他们纠缠,分散砸东西!”
于是黑衣人四散而来东窜西走不停打烂各种物件,冷叶只得让一半的人守住学堂入口,其余冉处去阻拦黑衣人,奈何对方人太多,根本就是顾此失彼。
突然有个家丁指着空对冷叶道:“看、夫人,那里冒烟了!”
冷叶抬头一看,急道:“不好,那里是仓库的位置,粮食!”
她要冲向那里,一个黑衣人喊道:“不要让这里的人走出去!”
浓烟滚滚,粮食金贵啊,冷叶等拼命想冲出,黑衣人不砸东西了,全都来阻拦他们,几次冲锋都失败了,所以他们最后精疲力尽了也没能迈出一步。
此时那股烟已经从浓变淡,一个黑衣人喊道:“撤!”
黑衣人来如风去如影,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叶跑到仓库,现场一片狼藉,库房已经烧没了,里面的粮食全都变成了焦炭。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事谁干的一清二楚,定是那些被妨碍了收奴隶的人,这下好了,没了粮食无法赈灾,再也对他们构不成阻碍了。
晚上徐谦回到府里,冷叶告诉了他今发生的事。
今进宫之时他早已打听清楚:公主已经住到了般若寺,所以他要去般若寺找公主理论理论。
而在此时,有人通报彭大郎的父亲来了。
大郎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徐谦一直在打听却得不到一点消息,现在家人找上门来了,徐谦真不知怎么面对人家。
该来的总要来,躲不开!
彭大郎的父亲彭年出现在客厅,徐谦站起来支支吾吾道:“彭大哥......”
谁知彭年却“啪”地一声跪倒在地。
“侯爷,您救救大郎吧,他现在在般若寺为奴,我却无能为力……”
徐谦吃了一惊。
“大哥请起,我一直在寻找大郎却毫无音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彭年起来坐到一边,唉声叹气道:“我向般若寺的僧慧长老贷了五两银子让大郎拜到你的门下,本指望着庄稼收成好一年可以还些利息和本钱,哪知最近几月滴雨未下,冀州经常发生干旱,我看今年庄稼困难了,便想着跟着几个朋友冒险到南方带些丝绸来贩卖,我怕大郎担心便没有告诉他,而且我想他在侯府定然安全,公开眼,这趟非常顺利,我竟然挣了二十两银子,等我去般若寺交利息和本钱要回契约书时,僧慧告诉我因为我的失信已经把大郎绑来充足抵押,如果要赎人非一百两银子不可,我、我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好厚着脸皮脸皮来求侯爷了!”
徐谦明白了,他责怪道:“彭大哥,你当时有困难应该和我,大郎这样的好学生我不仅可以不收学费,而且日常开销都可以补贴!”
彭年不明白地看着他,当初可是盛传侯爷贪财所以……
徐谦见他眼神怪怪的,也不去追究原因,而是问道:“你的僧慧是不是一个大胖和尚,什么耕作院的长老?”
“侯爷认识他!”
“哼,不认识,不过他因为其他事又惹到我了……放心,大郎是我的得意弟子,我一定会将他要回来!”
彭年感激不尽,徐谦让他回家等消息。
......
公主进入般若寺后,以封号为法号,称繁昌圣尼,因为公主出家了,世俗的供奉不适宜享有,原本繁昌郡的封户取消,将般若寺的一切收入皆归公主名下,实际上般若寺成了公主的私人财产,佛图澄不过一张吸引香火的招牌而已。
换了收入来源对公主来一点没有影响,实际上般若寺香火鼎盛,富豪贵族皇室每年都有大量捐赠,公主的收入反而多了很多。
然而公主对此没有特别的感觉,那么多的收入,她只是用了其中一点而已,对她来不过是换了个住宿环境。
这座在般若寺南边增建的建筑和般若寺相连,方便寺僧向公主回报情况,其规模气派不亚于原来的公主府。
这日,僧慧让彭大郎拎着一些东西,找到大长老也就是他的师傅道进去给公主呈报耕作院的情况。
耕作院的粮食收入关乎寺院所有饶口粮,因此非常重要,需要亲自和圣尼禀报。
他让彭大郎守在门口,自己和道进进到圣尼院。
繁昌对徐谦的思念日复一日地深重,她发现来了般若寺后她变得自由了,可以随意接见各种大善人大施主,她想着这样可以随时和徐谦见面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寺院有规矩,每个要和她见面的让先布施大量财物,然后才被带去见她,所有上层的僧人都紧紧盯着每一个见过公主的人,因此,看似自由其实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处于众目睽睽之下,需要慎之又慎,她因而放弃了想要快速和徐谦见面的想法,等到自己完全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再做安排。
僧慧道:“圣尼,今年租出去的土地和自耕的土地都已如期完成耕种,预计今年收成会比往年还好,”
道进是道安师弟,执事大长老,几乎所有的大事务都由他一手操办,他对僧慧这个弟子比较喜欢。
“圣尼,僧慧一向做事尽心尽职,对待所有的弟子都很和善,佛图圣僧也很喜欢这个徒孙。”
佛图圣僧指佛图澄,事实上佛图澄对于徒孙一辈了解甚少,僧慧表现如何他根本不知道!
繁昌公主刚来没多久,自然是两眼一摸黑,她认为这些高僧一定是德才兼备,所看重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因此也对僧慧夸赞了几句。
不过,她似乎听几个施主过今年大旱,于是问道:“僧慧,今年旱情对我们没有影响吗?”
僧慧早想好了应付的话。
“基本没有影响,租出去的田他们会自己想办法,该我们那份不会少,自耕的田,我们本就有井水灌溉,不影响。”
租出去的田,有收成就分三七分,寺院占七,没收成折算成钱币给寺院租金,至于自耕之地,虽然有几口井,但是水源远远不够,基本上都是抢了周围势力较弱的庄户的水,对方的死活寺院不会去管。
公主什么都不懂,听自己寺院没有问题,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
僧慧又递上一张纸条道:“耕作院的寺奴们吃得好睡得好,一个个感觉幸福无比,因此联名写了一封信感谢圣尼带来的恩惠,弟子在此念给圣尼听......”
他展开信笺就要念起来,繁昌知道自己才来不久哪有施什么恩惠,这不过是他们为了讨好自己而搞得形式。
“算了僧慧,难得这些奴才这么知道感恩,我心领了就是,你做事踏实可靠,回头让法进大长老领出五十两赏赐给你,由你分配给属下并且弄些东西赏给那些寺奴。”
僧慧心下欢喜,五十两银子,一半给法进,另一半就全部落入自己口袋,什么下属什么寺奴哪有份!
“多谢圣尼赏赐,弟子一定和所有人分享圣尼的恩惠,每日早中晚都朝圣尼所在方向拜三拜!”
公主暗想这个和尚看起来粗鲁讲话却甜腻得要死,怪不得讨得执事大长老的欢心,还亲自带他来汇报事务。
双方闲聊了很是一会儿,尽管俗事纷纷毫无趣味,她却发现这些事可以分散思念的情绪,排遣忧虑,消磨时间,便也渐渐地关心起来。
半个时辰后,法进和僧慧告辞,满意地出了圣尼府,在门口,却碰上了正好来寻找公主的徐谦,彭大郎正和他着什么。
要见公主可不容易啊,足足花了徐谦一百两,幸亏来之前他问了一些熟人,不然还真进不来。
进来后他立马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彭大郎。
两人惊喜万分,相拥而泣,徐谦觉得彭大郎更黑更瘦,脸上手上满是伤痕,便问他最近发生的事情。
彭大郎内心积累的痛苦瞬间爆发,向徐谦倾诉了被抓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真是骇人听闻,徐谦听得木立当场,寺院本应做善事,佛陀以慈悲为怀,没想到般若寺里却藏着这么多罪恶。
徐谦把他父亲委托他救他的事了,彭大郎知道父亲无恙后更是欣喜,对于父亲没有告知自己去南方贩布从而使自己被抓的事一点也不介怀。
“放心,徒儿,我会把你赎出去,并且要向公主给你和那些寺奴要一个公道。”
彭大郎担忧道:“多谢师傅赐我自由之身,只是般若寺势力太大,您与公主也未必有交情,到时候惹上麻烦害了师傅您,所以讨要公道之事就算了吧!”
彭大郎当然不了解他和公主的恋人关系,徐谦拍拍胸脯道:“包在师傅身上,你不用担心!”
彭大郎觉得师傅什么都好,这次似乎有些自信过头了,般若寺是公主自己的私人财产,曾经听过公主一个个都是骄横跋扈的,而且深受皇帝溺爱,师傅万一惹了公主丢官丢爵都有可能啊!
“师傅,还是算了吧,徒儿这点苦吃也就吃了,就当是磨砺心性!”
“徒儿,不单单是你,还有其他人呢,师傅我觉得难受,一定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彭大郎以崇拜的眼光看着师傅,宛如看到了他头上闪耀的光圈,大爱啊,师傅这才是佛家的泛爱啊……
这时侯他们看见了僧慧和法进从里面走出来,彭大郎躲到了徐谦身后。
僧慧瞳孔骤缩,知道事情不妙,他靠近法进耳语,把徐谦的来历明一下,又简单了抓走彭大郎和之前打砸之事,在法进面前,他可以知无不言。
法进立刻明白徐谦来此之意,本来大约是来找公主质问投诉,现在碰到了彭大郎,事情就更复杂了,不过他并不担心,一个的杂牌侯爷在般若寺面前不值一提。
除了僧慧告诉他的关于徐谦的背景,他对徐谦其他方面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知道徐谦和公主的关系。
侯爵分很多种,那些带地名的有食邑的侯爵才是有权有势的真侯爷,比如高阳侯,有些侯爵就是杂号,作为一种好听点赏赐,无权无势,徐谦的什么风骚侯更是杂号中的杂号。
当然,他对公主的脾性不是很了解,不知道徐谦投诉后公主会作何反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倾向于不让他见到公主。
“僧慧,去告诉他,圣姑今不见客,还有,那个和尚现在属于般若寺,你把他带回去!”
“是,师傅!”
有大长老撑腰,他敢在般若寺杀人!
245 圣尼做主
他走到徐谦面前,僧慧块头很大,徐谦和他相比显得有点单薄。
这时,花鱼刚好准备出去给公主买些东西,她刚刚拉开门缝就看到了僧慧叉腰站在徐谦面前的样子,她一时不知所以,躲在后面观看。
“大郎,快点过来,你想挨揍吗!”僧慧发话,视徐谦为无物。
大郎越发躲到徐谦身后。
他伸手去抓,徐谦一把拨开他的手,僧慧假装现在才看到他。
“哟,这不是那个做大善人的杂牌侯爷么,怎么,今天没有去施舍,是不是家中断粮了,缺粮了和本大师说一声,可以一两银子一斤卖给你!”
徐谦忍住没有爆发。
“僧慧大师是吧,我徒儿的事我已经明白了,打砸我侯府,烧我粮食的事也是你带人做的吧?”
僧慧把头一昂:“是又怎么样!你一个个小小的杂牌侯爷哪来那么多粮食,肯定是以不正常手段得来的,所以本大师就叫几个人替你清清仓,免得上面查下来你吃不来兜着走,你应该感谢我吧,哈哈哈!”
“谢你个头,这些粮食是皇上赏赐的,你敢烧御赐之物,我看你的和尚是当到头了!”
僧慧吃了一惊,这倒是没有想到,他回头看看师傅。
法进沉稳地多,他觉得徐谦是信口开河,哪有皇帝赏赐粮食的,再说,凭他的身份皇帝会赏赐那么多?僧慧还是缺乏见识,一吓就被吓住了。
“你阻挠我们赈济流民,这笔账就应该和你算......本僧慈悲为怀,过去的事就算双方扯平了,你留下彭大郎回去吧,你捐出的财物可以退还给你,圣尼是不会见你的!”
徐谦已经看出这两人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公主他是非见不可。
“本侯按照你们寺院的规矩办事,你们没有理由不让施主见圣尼,你不要用你的私心破坏规矩。”
僧慧恼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师傅的话就是规矩,让你走就走,不然让你横着出去!”
徐谦嘴角露出微笑。
“说到打架,还没有人能让我躺下来过,你也不例外……”
僧慧脸露狰狞,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那次去侯府打砸这小子不在,便宜了他,今天在般若寺,自己的地盘,不打残打傻他难泄心头之恨。
“你给我去死!”他大吼一声,碗口粗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彭大郎吓的尖叫,师傅哪打得过这么大的个子。
“师傅小心!”
花鱼捂起嘴巴,她想着徐谦必定要吃大亏了,若是他受了伤,公主知道自己没有阻拦一定会怪死自己的,她赶紧打开门要开口阻止,却见僧慧庞大的身躯被徐谦举着腾空而起,接着,徐谦一松手,僧慧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一幕看上去很不真实,那么大一个躯体,好几百斤呢,莫非僧慧庞大的躯体之中都是空气?
僧慧被摔得七荤八素,心中的震惊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疼痛,力气这么大,眼前这个还是人不?
徐谦一脚踩在僧慧脸上,对着彭大郎道:“大郎,他不是打你打得很起劲吗,来,照数还回去!”
大郎摸摸自己脸上和手上的伤,摇摇头道:“算了师傅,佛说以恶报恶,报应无穷,我宁可以善报恶!”
徐谦奇道:“在寺里呆了几天被洗脑了?”
“师傅,佛经所云乃是大智慧,弟子闻之茅塞顿开!”
僧慧一边脸已经被踩得歪掉变形,他口齿不清道:“大郎说得好,侯爷大爷,以善报恶、以善报恶呀!”
徐谦朝着僧慧“呸”了一口。
“好好,看来大郎和佛祖挺有缘分,可惜我不信佛,我相信恶有恶报!”
他提起脚,弯下身拎起僧慧,啪啪扇了两个耳光,顿时对方牙齿纷纷飞出,满口鲜血淋漓!
法进早已吓傻了,平日不可一世的僧慧现在宛如一条丧家之犬,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人颤抖,他不由得双腿哆嗦,掉头就往圣尼府跑,差点和花鱼撞个满怀。
法进老脸通红,他可是有道高僧,如此惊慌失措还差点吃奶实在羞煞死人!
“花鱼姑娘,有人要杀我徒弟,快让公主前来阻止!”
花鱼刚才看得真真切切,明明是僧慧动手在先,现在却被法进反咬一口。
徐谦朝花鱼招招手。
“花鱼姑娘!”
僧慧和法进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徐谦连公主身边的侍女都认识,情况有些不妙啊……
花鱼的心目中徐谦是那种文质彬彬才气横溢的文人,今天他露的这一手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印象,他好凶哦,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对面这人就是之前认识那人。
“侯、侯爷?”
“哈哈是我,公主......哦不,圣尼可安好?”
花鱼觉得不应该在外面说太多话,因为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了不少僧人。
“都进去说吧,你们搞成这个样子,圣尼的名声都被玷污了!”
呀,这丫头是怪自己吗?
法进和僧慧却一喜,人家不理你,原来是一头热而已。
众人跟着花鱼进了圣尼府,彭大郎跟在徐谦身后,他觉得师傅像个神。
圣尼在房间休息,花鱼跑进屋和她做了汇报。
繁昌公主一听徐谦来了,其他话也没有听清就来了出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外面,怎能不心急呢!
她小跑着到了客厅,也没有去看其他人,直接就扑进了徐谦的怀里。
彭大郎、僧慧和法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俩人什么关系?不对,不管什么关系这好歹也是公众场合啊,能不能稍微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徐谦也有些尴尬,公主好像有些饥渴啊,可是我徐谦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好伐?
他轻轻推开公主,转过身手背在身后道:“要想见公主一面真是千难万难啊,不仅要交大量财物,还有恶僧当道……”
法进已经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不过不到黄河不死心,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他梗着脖子道:“圣尼,此人包庇那个寺奴,又动手打我僧慧徒弟,请公主主持公道,惩罚于他!”
僧慧走到公主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然后抬头痛苦地看着公主。
他满脸是血,肿得和猪头一样,看上去惨不忍睹。
公主不太相信是徐谦所为,这么大个儿呢……
花鱼过来再次陈述了所见所闻。
公主道:“徐郎,不管如何,你下手这么重总是不对的!”
徐谦冷笑一声。
“彭大郎,把你在耕作院的遭遇讲给公主听听!”
僧慧想阻止,却“呜呜呜”说不出口。
徐谦恶狠狠道:“再乱叫割了你的舌头!”
法进原本也想张口,一听赶紧闭嘴。
公主很吃惊,这么凶!继而觉得他好帅好有男子气概!
彭大郎站出来,抽抽嗒嗒地讲述了这两个月他在耕作院遭到的非人待遇。
公主听得心惊肉跳,彭大郎所说的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从小锦衣玉食,绝不会想到就在寺院里,在一个离她几里之外的地方每天发生着这么惨烈生活状况,僧慧不是和他说寺奴们都衣食无忧吗,还写联名信称赞她,可是真像竟是如此残酷?
她走到彭大郎身边,看看他脸上和手上的伤处,徐谦走过去一把扯掉大郎的衣服,那遍体伤痕的躯体把公主吓得倒退好几步!
“法进!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进知道隐瞒不过,便说道:“圣尼,寺奴就是一帮奴隶而已,每天不停劳作是他们应该做的,自般若寺建立以来一直是这样,而且不仅是般若寺,其他所有寺院都是一样!”
“可是你们说他们吃得饱睡得好!”
“圣尼,您心底善良,我们不想让您难过才如此之说,奴隶和牲口一样,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吃住如何!”
徐谦愤怒了。
“住口!他们有手有脚会说话,哪里和你不一样!依我看,他们比你更像人,他们做得比你多吃得比你少,而你呢,从来没有下过一次地种出一粒粮,却吃得白白胖胖,整天满脑子男盗女娼,活得仿佛行尸走肉,和栏中的猪有何区别!”
法进被骂得张口结舌,指着徐谦道:“你、你竟然骂我是猪,我堂堂般若寺大长老怎能受你如此侮辱,我、我要去找佛图师祖告你!”
公主把脸一沉。
“法进大长老,现在寺院我做主!”
法进方才发觉自己失言,连忙垂首道:“圣姑恕罪,老僧一时口快,只是寺奴之事实在不是老僧一人作出的决定,所以不应该老僧一人受责!”
公主想了想,问徐谦道:“此事你看该怎么办?”
就徐谦内心来说当然是放奴隶自由,可是冷静想想这也是不现实的,这些奴隶身无分文,今天放出去过几天就饿死了,到最后还是沦为奴隶,那时遭受的非人待遇可能还要凄惨。
他觉得最靠谱的方式是提高奴隶的待遇,这种方式比较缓和,不会引起寺院方面大的反感反对,且般若寺是最大的寺院,有很强的示范作用。
“圣尼,我觉得应该减少寺奴的劳作时间,增加休息的时间,改善他们的伙食和住宿,增加报酬,不能随意打骂他们,要把他们当人看!”
法进听得笑了起来。
“呵呵呵,这是养一帮主子吗?”
公主也道:“听起来似乎这样对寺奴过于优待了!”
要想一帮奴隶主作出让步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事,一方面是利益,哪怕多给一个铜板,他们都感觉是在割肉,另一方面是体验,他们体会不到奴隶的种种痛苦,认为他们的吃得少做得多都是理所当然的。
徐谦想到了一个主意。
“圣尼,就让大长老花三天体会一下奴隶们的生活,如果中途大长老放弃告饶,那他必须接受奴隶们生活的改善。”
法进极不情愿道:“我等怎可与奴隶为伍,老僧不会去做这有失身份的事!”
公主怜悯之心很重,她愿意提高奴隶的待遇,大长老的态度也必须考虑,寺院的运营还是要依靠他,想来想去,花三天体会一下奴隶的生活的确是最佳方法了,对于大长老也没有过分强迫,徐谦又有自信,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定,双方都不敢有意见。
“法进大长老,你就委屈一下,若是三天你能撑得过去,想必徐谦也没有意见,希望你不要让我难做!”公主说完,给徐谦暗送了一个秋波。
法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再傻的人也知道圣尼狂恋这个杂侯了,也罢,不就三天吗,忍一忍,再苦再累我也能熬过去!
“圣尼,老僧愿意听从您的吩咐,明日就去体验生活。”
徐谦觉得没有人监督法进蒙混过关太容易了,而且僧慧也有必要去体验下。
“公主,本侯觉得僧慧作为耕作院长老更应该去体会,另外,我建议由彭大郎监督僧慧长老和法进大长老,一切都要按寺奴们平时的生活节奏,不能打折扣!”
僧慧当然清楚寺奴们生活有多少凄惨,他不愿去却不敢作声。
公主觉得有理。
“本圣尼封彭大郎为圣尼使者,监督两位长老,若有懈怠,使者可以自行安规矩处罚!”
彭大郎那个欣喜,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多好。
“是,谨遵圣尼法旨,另外,”他转头看了徐谦一眼,“如果我师傅同意,我想真正皈依佛门,研读佛经,还望圣尼应允!”
他相信师傅肯定会同意,就先求起公主来。
徐谦果然点点头,彭大郎有自己的追求,他不会阻拦。
“哦?”公主奇道,“你对佛经很感兴趣?”
彭大郎说了他偷偷读经的事,公主每日无事也是研读佛经,两人一相切磋,无师自通的彭大郎对佛经奥义的理解让她大为惊叹,僧慧和法进听了更是瞠目结舌。
“好好好,等法进这事过去后,我就带你去找佛图澄拜师!”
彭大郎磕头谢恩。
徐谦道:“圣尼,除此之外,你们这位僧慧长老还干了一件好事……”
他把街上流民的情况和赈济的过程、粮食被烧的事都说了,公主勃然大怒。
“僧慧,你身为出家人,没有一丝慈悲之心,穷凶极恶,你不用体验三天寺奴的生活,本圣尼罚你为真正的寺奴!”
僧慧吓得魂飞魄散,可惜口不能言,只能磕头如捣蒜。
法进替他求情:“圣尼,念他初犯,且为寺院做事二十年,饶了他吧!”
徐谦道:“我早说了,僧慧烧的粮食是皇上御赐的,若是我禀告皇上,恐怕僧慧长老连奴隶也做不成了!”
这下僧慧和法进都无话可说了。
公主喊道:“来呀,将僧慧打入奴籍,带往耕作院和奴隶们住一起,耕作院新任长老人选待定!”
僧慧瘫倒在地上,几个武僧进来将他拖走。
246 惩罚
公主道:“法进大长老,你也退下,回去把后三天的事务交待清楚吧!”
法进早已坐立难安,闻言如逢大释,仓皇离去。
“花鱼,你带彭大郎去医疗堂清理伤口,配些药材,这孩子太可怜了!”
花鱼知道她是真关心彭大郎,也想借此和徐谦独处,便立即领了彭大郎离开。
公主又扑入徐谦怀里。
“徐郎,许久不见,我几欲思念成疾,今日终得相会,我心甚慰……”
徐谦抚摸着公主的头发,幸好公主可以带发修行,不然这手上摸去......
“公主,我也一样想你,但愿有一天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公主摇摇头道:“一入佛门便无再还俗的可能,父皇对我圣尼的名号很是看重,我终究要为赵国的繁荣做这个圣尼。”
“一个国家的繁荣怎么能够寄托在虚无的佛法之中......先不谈这个,公主可否与我一起赈济灾民?”
徐谦目前真的无心花前月下,那些流民才是他最担心的。
公主抬眼看着他俊毅的脸。
“徐郎如此有爱心,繁昌一定鞍前马后跟随!”
.......
僧慧被罚为奴、法进要体验耕作院生活以及彭大郎将作为监督员之事很快通过告知的形式传遍了耕作院。
所有的奴隶都很惊讶彭大郎的身后居然有如此大能量之人,僧慧和大长老被罚的背后似乎透露出一个好的趋势,奴隶们的日子要变好了。
平大更是觉得天上掉了馅饼砸中自己了,自己的义子居然可以让僧慧变成奴隶还要监督大长老干活?做梦也不带这样夸张的!
独眼则胆战心惊,他打过彭大郎,后来一直和平大他们作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奴隶能真能翻身上天,他觉得人么肯定是有仇必报,所以他的好日子应该到头了……
释空释觉以前觉得僧慧这个靠山稳稳的,因为他们知道法进最是宠爱僧慧,说不定僧慧以后能坐上大长老之位,没想到这么牢固的靠山也能倒!
第二天一早,法进就拿着个碗过来打饭,所有人纷纷让路,这可是寺院的最高存在之一啊。
僧慧包着猪头脸也挤在奴隶中,那些奴隶知道他们凄惨的生活都来自这个大胖和尚,因此都心照不宣地把他往后挤。
僧慧用含糊不清的口齿道:“你们这些臭奴隶,本长老饿了,你们怎敢对本长老这样!”
平大走到他面前笑道:“你还在做梦吧,你现在和我们是一样一样的,要吃饭就得排队。”
打饭的人换成了彭大郎,他给奴隶们打的量比独眼多多了,众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独眼和同伙们今天没有了余饭,哀叹着晚上要挨饿了。
法进自称老僧,其实也就四十多岁,平时吃得好睡得好,也是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比那些二十多岁的奴隶还年轻。
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奴隶们过分显得苍老的缘故。
法进从来没有起过这么早,睡眼惺忪地递过碗,僧慧凑过来道:“师傅,您老帮我在圣尼面前求求情呀!”
法进突然睁开眼,回头“啪”地煽了他一巴掌。
“不孝弟子,做出这许多恶事,连累本长老,你现在已经是奴隶,没有资格喊我师傅,你要乖乖地在耕作院劳作,为你的恶行赎罪!”
法进现在要和僧慧撇清关系,圣尼痛恨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僧慧在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我做的什么事不都先向你汇报了吗?你心里没有点逼数!现在搞得好像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想归想,嘴上不敢这样说,他还指望着风头过去后求大长老想办法替自己脱掉奴籍呢。
所以他摸着生痛的脸低头退开。
法进接过打好的粟米饭看了看,里面似乎掺杂了很多的杂质,闻一闻,带着一股馊味,他皱皱眉,继续等着打菜,其他人已经挤上去把他推开,他们饿了,顾不得什么大长老小长老。
法进看看周围的人都是拿到碗就吃,顿时明白了没有什么菜,天哪,这种饭如何吃得下,他走到角落里把饭全都倒了。
早有寺奴发现了他这一举动,一拥而上把地上的粟米饭分食得干干净净。
法进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奴隶就是奴隶,猪食也抢着吃。
耕地播种已经完成,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上山打柴,然后搬运到山脚,到了山脚就有牛车拉送,每人每天的任务是从山上扛下三百斤柴火。
山脚都是草场,逐渐往上有了低矮的灌木,这些不适合做柴火,要直到弯曲的五里以上才有手臂粗细的木材,这是最好的柴火。
这个距离,伐薪加驮到山下,一般的奴隶要跑四五趟,每趟背百来斤左右,中间除了短暂的就餐外,往往要到天很黑才能完成任务。
有时候奴隶生病拉稀了没有力气,一天只能搞个一二百斤,回去就要饿肚子了。
单是爬到伐薪的地方,僧慧和法进就已经气喘吁吁累得没有力气了,他们把手上的柴刀扔到一边,一屁股坐下休息起来,其他奴隶却赶紧投入了伐薪的任务中。
彭大郎带着一群武僧监工,他才不会去催促他们赶紧干活,反正到时候受罚的是他们。
法进没有吃早饭,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起来。
僧慧知道干活很辛苦,早饭全都下肚,可是他肠胃好消化快,肚子竟然也有点感觉空荡荡起来。
法进道:“僧慧,有没有什么吃的,本长老饿了!”
这原本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可是僧慧只能苦着脸道:“师傅,真的没有,其实我也饿了.......”
法进有些后悔,早知道猪食也将就着吃几口,算了,忍一忍!
两人都拿起柴刀砍起柴来,“啪”“啪”“啪”......砍了半天,刀口只是微微入木,飞出一些木屑。
看看其他人,有的已经砍了好几根堆在地上,他们砍柴的时候,刀仿佛特别听话,一刀就入木三分,几下就把柴砍断了。
砍柴说起来简单,也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刀口不能和木材太垂直,需要倾斜一定的角度。
看了半天后法进才瞧出一点门道,照着一试果然轻松多了。
僧慧依样画葫芦,口里称赞道:“师傅慧目如矩,弟子佩服!”
法进心想,这事简单地很,徐谦,要想老子提高这些奴隶的待遇,做梦!
大约半个时辰后,寺奴们开始捆扎第一批木柴,有些人捆好后就搬一次,有些人放着等有了两三捆后再连续搬运。
法进和僧慧才分别砍了几根,两人手心已经磨出了水泡,火辣辣地疼痛,连刀把都捏不住了。
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地驮着柴往山下走,法进有些着急了。
“僧慧,把你和我的柴捆到一起,我要往山下背一点。”
“噢……”僧慧拿出一根绳子弯腰去捆木材,忽然一想不对,这样背下去的话自己砍的不也算是法进的了?
“师傅,应该是把你的砍的捆起来吧,徒儿愿意效劳,不过徒儿自己砍得还太少,等下再捆。”
法进摘了一片树叶扇着,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动了这么久,把一个月的活动量都做完了,浑身都是臭汗。
“不是,都捆起来,我那么几根才几斤。”
僧慧有点急了。
“可是徒儿也要计算重量的,我......”
“我什么我,你还想不想脱离奴籍了,你要是让我今天丢脸,以后我会叫人让你好看!”
僧慧闭嘴了,他的未来把握在法进手中,他的命令不敢违抗。
他走过去摸了摸自己砍得柴火,辛苦的劳动成果啊,就这样被霸占了……
看着僧慧绑好了之后,法进走过去蹲下,拍拍肩膀。
“来,给我放肩膀上,老僧要把它们驮下去了!”
法进肚子感觉越来越饿,他想先背些到山下等饭吃。
僧慧双手抓住绳子用力一提,感觉这捆柴还是有些分量,于是咬牙才拎了起来,然后快速往法进肩膀上放去。
法进对薪柴的重量预料不足,肩膀感觉一紧,身子一偏被压得坐到了地上,柴火滚到了一边,差点压到了他的脚。
旁边一些看到的奴隶捂起了嘴暗笑。
“孽徒,你就不能轻点!”法进感觉很狼狈,堂堂一个大长老仪态尽失,遭到一群奴隶嘲笑。
“是是,柴火有点重……”幸亏没有压到法进的腿,不然真有苦头吃了。
法进爬起来拍拍屁股又蹲下,僧慧抱起柴火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肩膀上。
“师傅,我可放上来了,您注意点!”别怪我没有友情提醒。
“知道啦,啰嗦!”
肩膀感觉到坚硬的木头压了上来,他忍着紧压的不舒服感,伸出手抱住柴火,僧慧又道:“我可要放开了!”
“放吧,放吧!”
僧慧一放手,所有的重量都落到了法进的肩膀上,他身体不由得往下一沉,幸而有了失败的经验,他稳住身子,双腿颤抖着站了起来。
僧慧将一根木杵递给他。
“师傅,把它掮在右肩,前头插入后面柴火的下方,这样可以把柴火的力量分散到两个肩上,感觉会省力许多,路途中歇肩的时候,就把它杵到地上,身前的柴火往上放。”
法进歪着脖子,肩上的柴火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心头无比烦躁,他一把抓过木杵。
“你还知道不少!”
“徒儿也是听那些奴隶说的。”
“行了行了,你继续砍,不要偷懒,我背完这趟回来希望能看到地上堆了不少!”
啊?僧慧无语,我现在成了给你砍柴了?我自己怎么办?
法进按照僧慧所说试了一下,感觉不是很舒服,便拿下木杵拄着迈步离开,肩上被几十斤东西压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早点背到早点解脱!
法进驮着走了几百步,山路狭窄蜿蜒向下倾斜,膝盖受力最重,加上肚子空空,他开始双腿发软浑身无力,肩膀上的柴火像是嵌进了骨肉,整个左膀麻木得不像属于自己了。
“哎哟,要我老命了!”
他想起了僧慧的话,右肩掮起了木杵,似乎左肩真的得到了一些解放,不过只是那么一会儿,右肩就开始感到生疼。
“受不了了!”如果可以扔掉,他真想把这捆该死的柴火扔到路边的草丛里!
“休息一下吧!”
他放好木杵,把身前的柴火搭在上面找平衡,移来移去好半天也找不到那个点,最后肩膀实在吃不消了,他一咬牙,大吼一声,把柴火往路边一扔。
舒服啊,肩膀上沉重的压力一得到解脱,整个人觉得心情舒畅,世界由压抑变得美好了!
他坐在地上用手扇着脸,大口呼吸着空气,肚子饿得难受,好想念美味的食物啊……
他摸摸肚子,该死的徐谦,这个混球,害得老子受苦......
抱怨归抱怨,休息完了后他还是得面对现实:继续驮柴!
他抓住绳子提了提,手软绵绵的,柴火滚动了一下继续沉沉地躺在那里。
刚好有奴隶扛着柴火走过,他想打个招呼要他帮忙一下,对方却像看见瘟神一样,驮着一捆比他多两倍的柴火仍然健步如飞地离去。
“力气这么大,还说吃得不好!”
实际上是他力气太小。
没办法,他只好去拖,只一会儿他又受不了了,弯着腰,路又不平直,拖起来累得要死!
没办法,他只好把柴火往旁边草丛里推了推,又扯了一些树叶将它盖起来,然后掉头回去找僧慧。
他发现自己太蠢了,他根本不需要这样扛,只要僧慧扛到快要到山脚的地方然后他再扛就可以了!
相比较扛,砍柴轻松多了,大不了他多砍一些!
他暗暗为自己的聪明称赞。
回到砍柴的地方,僧慧已经砍了好几根木柴,看来他的确没有偷懒。
“徒儿,我回来啦!”
僧慧回过头吃惊地看着他。
“师傅,你这么快就驮到回来了!”
法进尴尬地笑笑:“丢半路草丛里了,实在是扛不动了!”
“啊!那万一被别人捡了......”
“我看谁敢!”他沉下脸,“快点砍吧,从现在开始,由你负责把柴扛到山脚,我只参与砍柴的事!”
僧慧差点喷血,一千斤生柴全都由他扛,恐怕最能干的奴隶也做不到吧,这是要累垮他的节奏!
“师傅......”
“脱离奴籍……”
好吧,僧慧毫无办法,全部扛完是不可能了,先帮师傅做完,师傅过了这一关,舒适了惬意了,那么自己脱离苦海才有望啊!
“师傅,驮柴之事尽管交给徒儿!”
“嗯,这才像话么……”他满意滴看看僧慧,突然发现他的僧袍撕碎了,他抬手指道:“你的衣服......?”
僧慧举起双手,法进这才发现他双手从手心到手背缠了好几圈布条。
“徒儿发现这样缠绕了之后砍起来手就不怎么疼了!”
247 恶报
这就等同于带着手套干活,穿着鞋走路,皮肤和柔软的布面接触,当然要舒服很多。
僧慧也是被逼想出这个法子的,他已经打算好两个人的柴都他来砍了,速度不得不加快,手掌心又磨得厉害。
其实僧慧人是挺聪明的,用他管理耕作院每年收入都不少,法进知道他的手段有些严酷,可是奴隶们的死活不是他要考虑的。
“僧慧,布条给我撕两块,老僧要开始砍柴了,我们得加快点速度驮些下山,肚子真的饿的不行了!”
僧慧没有办法,从自己僧袍上撕下两块布条,僧袍又短了一截,看起来很奇怪,惹得法进哈哈大笑。
法进伸出双手。
“给我绑好!”
僧慧又给他缠好布条,法进捏了捏双手,五指感觉不是太灵活,他拿起柴刀砍了两下,掌心果然不再疼痛。
砍了一会儿,法进觉得实在无力,便坐在地上不动了,僧慧只能自己努力,待到有了一捆之后,绑好扛起,喊上法进出发。
法进觉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弯腰捂着肚子艰难地走着山路,等到刚才扔掉柴火的地方时,发现草丛被扒开,那捆柴不翼而飞了!
而此刻的山下,独眼正庆幸捡了一捆柴......
法进忍不住破口大骂:“哪个该死的奴隶,老僧知道非要弄死你!”
僧慧哀伤,活白干力气白费,这个师傅坑呀!
快到山脚的时候,法进看着僧慧没有停步的意思,便咳嗽几声。
“徒弟,快到了,还不把柴交给我!”
僧慧本寄希望于师傅饿得糊涂了,现在没有办法,只得停下不情愿地把柴交给了法进。
他也是又累又饿,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瞬间变成别人的,内心也是在滴血。
法进已经从树枝间隐约看见了停在路上的马车,旁边有人正在称重,他咬牙扛着柴快走,就这么点路他还是能坚持的。
一路头昏眼花,他感觉是在飘着走。
终于到了马车旁,法进把柴火一扔,直接躺倒在地上。
彭大郎在指挥过秤。
“七十斤!”
“大长老,一个上午才驮了七十斤,你这三百斤的任务何时能完成啊!”彭大郎忍不住讥笑。
大长老有气无力道:“老僧驮了一捆放半路,不知道哪个王八给我偷了!”
独眼正站在一边等开饭,听闻此言心里一惊,背上冷气直冒。
法进继续道:“我好歹扛了七十斤,有人一斤都没有呢!”
僧慧因为驮得路长,刚才转交柴火之后就坐了一下,抬头一看师傅早已没了人影。
“还说没力气!”他张嘴轻声咒骂,走到马车边时刚好听见了法进的话,内心感觉那个差呀!
我为什么一斤没有,你个老和尚不知道为什么吗!还调侃我!
彭大郎看到僧慧带有点怨毒的眼神,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他一定是被老和尚欺负了。
一物降一物,你僧慧也有今天!
“好,开饭啦!”彭大郎一声大吼,所有人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
法进和僧慧都被挤到了外面,那些奴隶都饿急眼了,顾不得旁人是谁。
“可恶!”法进大叫,没有人睬他。
到最后终于轮到他了,饭还是那个饭,带着点馊味,没有菜,法进却不再挑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很快一碗就下肚了,肚子只是个半饱,他把碗递给彭大郎。
“再来一碗!”
“对不起,每人只有一碗,这是规矩。”
“可是我没有吃饱啊!”
“大家都一样,你不可以例外,这规矩你徒弟最懂了。”
法进看看僧慧,他点点头,这是他定的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不吃饱怎么干活呢,法进觉得很不合理,他看见僧慧碗里还有一半的粟米饭,突然一把抢了过来往嘴里扒拉。
“师傅!......”僧慧也饿呀,他才吃了那么一点,下午还有重活呢!
法进狠狠瞪了他一眼,僧慧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没办法,要脱离奴籍,得忍忍忍!
刚才僧慧把柴火在山脚交给法进的事碰巧被平大看见,他把这事和彭大郎说了。
大郎当然不能让他作弊,因此下午开工前,他宣布道:“由于几天来大家都是在一个地方砍柴,那里已经没有好的木材,因此要把你们分散到几个有好木材的地方,你们听我安排。”
彭大郎一个个念了名字分配地点,那些地方有西山,东坡,北坎......僧慧和法进被分配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僧慧突然很感激彭大郎,能和法进分开他求之不得。
法进却不愿意了。
“彭大郎,你这分配有什么依据吗?没有的话我要和我徒弟一起。”
“当然,监督的人有权决定谁去哪里,他的喜好就是规矩,所以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僧慧在一起,我想把你们分开。”
“你!......你可要记住,我只不过是来体验生活的,三天后我还是大长老,你要在般若寺混的话最好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彭大郎懒得搭理他,敲了一下手中的锣。
“大家都快快出发了啊,时间紧任务重,完不成任务是要挨板子的!”
僧慧知道规矩,顾不得法进,赶紧出发去自己的地点。
法进才不相信完不成任务还真能打他一顿!
他慢悠悠走往他该去的方向,到了那里,知道自己今天反正完不成任务,他干脆把柴刀一扔找块青石板睡起觉来。
一觉居然睡到太阳西斜,他拖拖拉拉地来到集合点。
很多奴隶已经完成任务,也有一些体弱的只完成一半多点,僧慧因为耽误了一上午,所以也才完成了两百斤,他感到非常沮丧。
两手空空的法进一脸的无所谓,他吃定了彭大郎不敢拿他怎么样。
晚上法进也得住土屋,这次倒是和僧慧又在一起了。
法进坐在干草上,肚子又开始闹饥饿了。
“徒弟,什么时候吃完饭啊,天都黑了好久了?”
僧慧道:“师傅,晚上是没有饭吃的!”
什么!法进不敢去相信,干了这么多活没有晚饭吃,就连他不干活的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徒弟,这个也是你定的规矩?”
僧慧不敢说话了,的确是他定的,天黑了不干活了还吃什么饭......
他以为不说话法进就会放过他,谁知对方摸黑给了他一顿老拳。
“臭小子,把你贬为奴隶是做对了,你看看你定的这些规矩,谁受得了!”
僧慧抱头躲闪,鼻子上还是挨了一拳,伸手摸了摸热乎乎的,应该是流血了。
他不敢抱怨,只能任凭法进发泄。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法进停下施暴,扑倒窗户边往外观看,只见对面一群人举着火把围成一圈,中间有人举起棍子往地上扑打。
“徒弟,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僧慧哭丧着脸,不过黑暗中法进并不能看到。
“师傅,他们是在惩罚今天没有完成任务的奴隶。”
“啊!这也太凶残了吧?白天就算没完成任务也很累啊,晚上还要挨打……”
“岂止如此,明天被打的人还要继续上山干活,如果还是完不成任务,晚上又得挨打……”
“天啊,恶性循环,这样还不被搞死!.......又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徒儿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偷懒,你知道这群奴隶很刁的!”
“刁你个头,这群奴隶又黑又瘦一个个神情呆滞,他们能是刁民我大长老就不当了!”
说话间,门突然打开,一群人举着火把簇拥着彭大郎进来。
“今天没有完成任务人,按照规矩要接受杖责,把法进,僧慧拖出去,法进三十大板,僧慧一十大板!”
僧慧一下瘫倒在地上,都是师傅害得呀,本来完成任务一点没有问题啊!
法进发怒了,三十大板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谁敢,我是大长老!”
彭大郎早就请示过公主,因此拿出一张纸道:“有圣尼的手谕在此,一切按老规矩办事,务必让大长老有深刻体会!”
几个蒙着脸的武僧上前抓住了大长老就往外拖。
武僧蒙脸是彭大郎想到的主意,为的是避免他们遭受报复。
这些武僧大都也是地位低下,平时没日没夜地看寺护院,得到的报酬也微乎其微,所以对大长老也颇有恨意,下手一点不软。
法进被脸朝下按在地上,僧慧随后也被拖了出来。
其实刚才殴打其他奴隶时,彭大郎让武僧手上无需用力,主要就是做戏给法进他们看,现在轮到打他们时,他叮嘱那些武僧要真打!
四个行罚的武僧最开心了,这师徒俩平时可没少干坏事,现在可以尽情打他们发泄,让他们屁股开花,心情那个爽啊!
夜空中回荡着法进和僧慧师徒的嚎叫,那些奴隶们听了也都开怀大笑!
僧慧年轻体壮,十大板之后尚能挣扎着站起来,法进屁股上的肥肉开花,趴着起不来了。
几个武僧把法进抬到屋里扔到了干草堆上,然后跟着彭大郎离开。
僧慧扭着屁股来到法进面前。
“师傅,您怎么样?”
法进正在“哎唷”“哎唷”地叫个不停,破口大骂道:“废什么话,你来试试三十大板看,哎唷……”
“师傅,我也挨了十大板呢……不过比起您少多了,师傅您忍着,到明天就好很多啦!”
“忍不了,疼死了,有没有药,屁股被打破了。”
“这里怎么可能有药呢,全靠自己愈合。”
“......”
疼到半夜,法进已经有点想投降了,奴隶们的待遇好像是有点差,提高就提高呗......
不过,这口气难以下咽,那个徐谦说话太难听,想想让他得逞后他那副得意样他就不爽极了,所以咬咬牙,再忍!
整个屁股火烧火燎,他一直趴着,直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甜之际,一阵锣声传来,把他沉沉的大脑唤醒了,他感觉懊恼无比。
“佛祖啊有没有搞错,好不容易睡着!”
那些疼痛随着他醒来似乎也苏醒了。
“起床干活了!”外面传来了彭大郎的催命般的声音。
他尝试着站了起来,不过每迈动一小步屁股就钻心地疼。
僧慧过来扶他。
“师傅,您感觉怎么样,我们要快些,不然没有饭吃了,不吃饭砍不动柴呀!”
法进强行走了两步,疼得满头大汗。
“砍砍砍砍个屁!老僧认输了,你去和彭大郎说,我要见圣尼!”
当两个武僧抬着法进走出耕作院后,奴隶爆发出一阵欢呼,因为彭大郎早已和他们说了徐谦和法进的赌誓,如今法进认输,意味着他们的待遇可以提高!
大家围着彭大郎,纷纷表达感激和称赞。
彭大郎说道:“你们不应该谢我,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我师傅,是他说服公主给你们更好的待遇!”
平大带头,所有人都朝天跪下磕头。
“苍天有眼,世上竟有风骚侯这等善人,他救我们于水火,我们在此跪谢了!”
所有人齐声喊道:“跪谢了!”
当日起,耕作院就改善了伙食,每顿饭加了新鲜的菜,晚上也有饭吃,劳动的强度适当降低,待找到合适的劳动时长时再把它定作规矩。
公主开始和徐谦共同赈济灾民,那些豪族听说了僧慧的下场后不敢再生事。
不过赈济了没几天,流民突然增多起来,遍布城内城外,连禁军都被拉出来维持治安。
如此多的流民已经超出了徐谦和公主的赈济能力,而恰在此时,皇帝颁布旨意,开官仓煮粥赈灾。
徐谦和公主便停止了赈济,两人最近几天虽然天天在一起,但是忙于应付灾民,也没有什么谈情说爱。
不过彼此能看到对方一颗善心,这种感觉也是美妙的。
......
而在此刻,流民来源地并州刺史王基正如坐针毡。
并州东临赵国冀州,南瞰汉国雍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王基是当地豪族,成为并州之主后,实力和汉国、赵国相距甚远,因此要在夹缝中求生存必须选择站边。
他最终选择了赵国,因为石勒开出的条件优厚,不仅让他继续拥有并州的自主权,而且会经常赏赐一些东西,对比之下汉国则显得倨傲,如果他投靠他们,必须送质子到长安,每年还要上贡。
所以,傻子都会选择赵国。
248 狼烟又起
前几年风调雨顺,王基做着实际的并州王过得很滋润。
从去年开始并州出现了干旱,庄稼颗粒无收,王基自己的粮食不动,来口问石勒要来一些赈济灾民。
老百姓都是安土重迁,能艰苦地活下去就不会想背井离乡,得到了一些救济后他们便留下来等第二年的耕耘和收获。
公不作美,今年,并州在播种这几个关键的月份如同去年一样滴雨未下。
老百姓们开始慌了,已经饿了一年的肚子,再这样下去真会饿死,于是纷纷请求刺史赈济。
王基舍不得自己的粮食,又开口问石勒要。
偏偏今年冀州也是干旱,冀州人口比并州多得多,石勒也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所以给王基的粮食就少了。
王基把要来的那点粮食分完后一摊手:没了!
百姓们当然知道他自私自利,于是很多人扶老携幼开始从太行山上逃往襄国附近,从几冉几十几百再到成千上万。
王基开始慌了,莫非又要像十几年前那样并州人口都逃光了,那样他这个刺史做了又有什么意思?
他既不想百姓流亡又不想拿出粮食,思前想后,把目光投向了汉国长安。
那里连年风调雨顺,粮食充裕,若可以得到支援,他一定能度过难关。
此刻的汉国皇帝刘曜对日益强大的赵国越来越忌恨,王基派去的人一开口他就表示同意,条件只有一个:宣布脱离赵国,投降汉国。
于是王基和刘曜一拍即合,很快便布告下:我王基反了,投靠汉国!
他在路上贴满告示,表示要继续赈济灾民。
可是人们继续逃亡,大部分人对他的赈济已经不感兴趣,微薄的施舍填不饱肚子,赈济的粮食毕竟有些,他们要找个至少能吃一顿饱饭的地方。
况且王基这一举动太没有节操,会招来兵祸,刚刚平静了几年,人们对于战乱带来的痛苦仍然记忆犹新。
王基发现灾民们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顿时恼羞成怒,派出军队封锁各个关口,不让流民们出关。
可是水是堵不住的,流民们走山路险路逃亡。
王基真的愤怒了,开始派出一支支的军队追杀流民。
他投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邻近赵国河南郡。
郡守刘群知道后大惊,立即组织郡兵守住关隘,他一向爱民如子,有流民逃难过来,就开关放校
他从逃来的流民口中得知王基堵杀他们的消息,非常愤怒,于是也派出一支支队伍出去接应流民,许多人因此获救。
王基觉得刘群是在跟他抢人,便派军队来攻打,同时作为对汉国皇帝刘曜的投名状,他觉得有必要杀几个赵国的高官。
双方在太行山下打了起来,王基经过几年的积累,兵强马壮,刘群的郡兵除了几百人是常备武装外,其他人都是临时拼凑而成,战斗力可想得知地弱。
刘群让长子刘良和流民帅宋约带着妇孺老弱和流民们先走,自己则留下和王基对抗拖延时间。
宋约想挑些强壮的流民和他一起留下,刘群拒绝了。
流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战斗力,留下来也是徒增一些尸体而已。
刘良也要留下来与父亲一起并肩战斗,却被他斥责为不孝子。
他作为忠臣可以死社稷,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想绝后。
于是刘良和宋约含着眼泪带着人率先离开逃奔洛阳。
刘群和王基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刘群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才倒下,虽然他是弱旅,却给王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王基进入城中,没有看到一个人,他的目的就是要抓流民回去,他下令一把火烧了整座城,同时把刘群的头颅割下来送往长安请功,把身子砍成肉泥装起来送到洛阳威慑镇南王石聪。
刘良和宋约带着人前脚刚到洛阳,刘群的遗体就被送到了,众人放声大哭,请求石聪为刘群报仇!
石聪不敢擅自作主,把军情快马送往襄国。
......
襄国的流民发现在这里他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听青州徐州今年风调雨顺,他们便想往东方的青徐二州就食,可是所有的路都被军队守住,他们无处可去。
流民们愤怒不平,即然不愿意救济,就应该放他们东去!
皇宫里,石勒忧愁地坐在御书房。
赵国占领了大片领土,但是由于战乱人口锐减,汉族豪族又隐匿了大量人口,很多土地无人耕种,流民的到来本来可以让他们在无主之地上定居,只是这个旱情让他下不了决心留下他们。
留人就要考虑养活他们,如果现在来一场及时雨浇透土地,他就会很有信心。
他又不愿意放走这些流民,一旦往东就有可能跑到晋国去,他可不愿意把人送给他们。
手上拿着京兆尹给他的奏折,上面汇报了流民们抱怨的情绪,他皱起眉头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时,中书令徐光匆匆地来到了御书房。
徐光一向沉稳,很少这样慌慌张张,石勒感觉发生了大事。
“皇、皇上,不好了,并州刺史王基反了,还杀了河南郡太守刘群,现在正杀往洛阳!”
手上的奏折“啪”地掉到地上。
王基此人过于贪婪,他一直担心给他的赈灾粮食太少会引起不良反应,现在真的来了,而且是最严重的一种。
刘群是个好官,勤政为民,又对朝廷忠心,他原本打算把他放到河南郡历练一阵后调回襄国重用,现在却人永隔了。
“刘群的家人还有活着的吗?”
徐光想,石勒没有先对王基发火,明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他看人还是挺准,现在又对刘群后人表示关心,他的粗鲁外表之下还是有一颗仁心。
“皇上,刘群的儿子带领着妇孺老弱和流民们先逃往洛阳,所以没事,听刘群死得很惨,头颅被割了送给刘曜,身子被砍成了肉酱......”
石勒抖抖胡子,显然有些激愤。
“让镇南王好生对待他......那个王基呢,现在到哪儿了?”
徐光默算一下。
“奏折是昨日发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若是军队行军速度不快的话,王基现在应该已经到达黄河边上了。”
石勒手指不停敲着桌子。
“王基此人算不上会打仗,并州有好马场,他的骑兵倒是不错,他这人又自私狭隘无比,杀了一个刘群他必定希望得到刘曜的重赏,所以他一定会缓慢进军,等待刘曜的赏赐,要么刘曜给他足够甜头,要么刘曜派军队和他一起攻打洛阳,打下后瓜分所得,否则他不会渡过黄河,不管这样,此人朕已经不想看见他活着,立即拟旨,以石虎为大元帅,整顿三军,朝洛阳进发,抓住王基!”
徐光偏着头沉思片刻。
“皇上,打个王基,洛阳的军队就够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石勒一脸严肃道:“你以为王基会等着挨打?他一定不敢回并州。”
徐光恍然大悟。
“他会逃向关内!”
“正是!”石勒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届时我军可能不得不向关内进发,汉国军队一定会阻挡我们,但是王基此贼必须拿下,以儆效尤,所以我们要做好恶战的准备!”
原本汉国和赵国有和平协议,谁先动手谁就理亏,如今汉国接纳叛徒,赵国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过去了。
汉赵两国实力均等,轻易不敢打起来,这次石勒被王基气到了,一定要把这个坏榜样杀掉。
徐光脸有愁容。
“可是今年干旱似乎无可避免,粮**贵,打仗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
石勒在门前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空。
“是啊,一切都是老爷惹的祸,不过我相信汉国在重兵压力下不敢藏匿王基,反之若是随便派点人过去,王基就会想打就打,想跑就跑,汉国成了他的避风港!战争......应该不会持续很久,不会耗费太多国力。”
他对石虎还是很有信心的,希望他能速战速决。
......
接到出征的命令后,石虎很兴奋,皇帝还是相信他的,他立即召集心腹商议出征各军配置。
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禁军东南西出征,北军留守。
这下石虎那些心腹总算找到了一些心里平衡,不管徐谦用什么手段,他始终是局外人。
北军上下一片哀嚎,训练得这么刻苦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没有机会出去,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徐谦走在北军中,时不时感觉到一道道不信任的目光,一夜之间他仿佛成了北军的罪人。
这个石虎......徐谦决定要断了他的福寿膏,让他难受死,于是停止给他炼制。
石虎因为还有不少库存,又忙着整顿军队,一时也没顾及到福寿膏被断的情况。
石虎带兵轻车熟路,几后前军就出发了,粮草辎重随后跟上。
果然如石勒所料,王基在黄河边徘徊不前,直到刘曜答应给他车骑将军称号、每年免除并州税赋为止。
刘曜要用王基试探赵国的虚实和底线。
王基渡过黄河,来到洛阳城外和石聪打起来。
并州的骑兵中有不少鲜卑人,打起仗来真的厉害,石聪以步兵为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龟缩城郑
王基很得意,将洛阳城围了起来,一边又向刘曜请功。
可是他没开心几,探子却来报石虎已经带着大军来剿灭他。
石虎威名赫赫,军队数量又多了几倍,他自认不是敌手,于是仓皇撤去。
他想不明白赵国竟然如此大动干戈。
并州他不敢回了,回那里就是孤军奋战,迟早被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逃到新东家那里。
往西他逃到了弘农郡。
石虎刚刚渡过黄河驻扎好就得到了王基逃跑的消息。
“这个孬种,进入弘农郡抓住他!”
张举道:“王爷,弘农郡是汉国地盘,要进入意味着要和汉国打仗,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屯兵边界给汉国施加压力,逼他们交出王基。”
石虎烟瘾上来了,打了个哈欠道:“你懂个屁,皇帝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他巴不得我打入弘农,最好占领河东,然后打进潼关一举灭掉汉国!”
张举连忙劝道:“王爷,即使如此,我们不能按照皇帝的意图去做,汉国实力还是很雄厚,我们这次准备仓促,还是不要和他们动武为好,王基能逼就逼出来,逼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石虎装上一些福寿膏抽了起来,享受了一阵飘飘欲仙之后,缓缓道:“张举,胆子太成不了大事,跟着我就要敢拼,相信我,拿下弘农和河东,汉国屁都不敢放一个!”
完,他又抽了几口,转过身睡觉去了。
张举不知道石虎哪里来的自信,自从抽起了这福寿膏后,王爷的脑子好像有点飘......
汉国弘农太守得到刘曜的命令,放王基入关并保护好他,这是给投降者一个信号:投靠汉国你们都会受到保护。
王基知道刘曜的心思,进入弘农后俨然是一位大爷,对弘农太守颐指气使,差点没把他气死。
石虎到达弘农边界,招呼也不打直接杀了过来。
弘农太守原本想绑了王基直接送石虎,谁知他竟然直接入侵,出于职责,他立即率兵抵抗。
王基也吓了一跳,赵国居然和汉国开战了,以弘农郡的兵力怎么能打得过石虎,于是他带着自己人悄悄逃往河东。
弘农太守想叫王基一起应付赵军,结果发现对方人毛也没有,他心里那个气啊,是你引来了大军,却要我来擦屁股,这下好了,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他心里不平衡啊,于是在临死前写了一张血书让人送给刘曜,控诉王基的不讲道义貉自己的冤屈。
另外他也让人送一封信给河东太守,提醒他注意王基。
没几,石虎就杀了弘农太守,进拔河东。
那个给河东太守送信的人却把信错送到了王基手里,王基把送信的人暗地里杀掉,然后把信付之一炬。
河东太守再次着晾,成了王基的炮灰。
这时,汉国皇帝刘曜收到了弘农太守的血书和河东太守求救的加急书信。
249 洛阳告急
刘曜坐不住了,敌人已经打到了门口,再过两个郡就到到长安了!
石虎威名显赫,派其他人出征估计败多胜少,现在不是可以赌博的时候,于是他决定御驾亲征。
刘曜年轻的时候跟着父亲南征北战,非常善于打仗,所以他一做出了决定,汉国上下原本有些浮躁的形式立刻得到稳定。
几后,刘曜带领大军出发长安,不久碰到了奔逃而来的王基,他假装不知道王基的所作所为,反而安抚他,让他的军队打前锋。
秋后算账,刘曜已经想好。
这时候,石虎已经灭了河东太守朝西进发,两者在黄河边上的蒲坂相遇。
刘曜是汉国的军神,石虎是赵国的军神,两者应该有得一拼,但刘曜是皇帝,对下属的压力更大,况且又算是在主战场,按照历史的轨迹,石虎最终吃了败仗,败得一塌糊涂。
反正不管历史上石虎是因为什么而败,现在,石虎失败的原因在诸将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种。
因为石虎好像精神失常了。
他时而狂躁不安,时而无精打采,浑身绵软无劲,连马背也上不去,好不容易被人扶上去,没出多远又掉了下来。
有时他像是失忆了一样,连将领的名字都记不起来,有时他又把将领名字叫混了。
他已经完全失常,根本指挥不了战斗。
石虎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福寿膏抽完了!
开始他还能忍忍,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身体中有几万只蚂蚁抓挠,他恨不得开膛破肚,将它们从里面拉出来。
他知道其实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蚂蚁,他身体极其渴求福寿膏带来的那种超脱舒逸之感,是的,他的身体在召唤,没有那种感觉,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他的精神游离于理智之外!
一个发疯聊主帅对阵一个军神,情况可想而知,赵军一溃千里,几万精兵被杀得只剩几千,那些残兵败将带着半痴半傻的石虎拼命地逃往洛阳。
刘曜大喜过望,听来者是石虎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谁知才一个回合赵军就溃不成军。
起初他以为对方使诈,赵军何时会弱成这样,他甚至不敢追击,只是派一队人马跟着,后来他们回报赵军丢盔弃甲分散逃逸,完全是真正的败军之相,他才指挥大军乘胜追击。
这一追就追到了洛阳,他让王基围困了洛阳城,另外又分出几支队伍骚扰河内和汲郡。
洛阳东北是河内,过河内就是汲郡,再过一个郡就到赵国首都襄国,所以,现在形势逆转了。
石虎的败军躲进洛阳城,和洛阳驻军一起防守。
石虎对打了败仗似乎没有没有一点内疚羞愧之感,整就是神神叨叨喊着要回襄国找徐谦。
旁人都看不懂为什么他神智不清却偏偏心心念念要找徐谦?
只有张举和李农明白是怎么回事,福寿膏,都是这东西惹得祸!
他们想尽了办法,找来珍馐美味,美女少妇,可是石虎对这些完全提不起兴趣。
这样下去中山王会废了,他们竟也想尽快见到徐谦治好中山王,毕竟这关乎他们的前途。
王基非常得意,他觉得这一切的胜利都是来自他的功劳,他带着自己的人在洛阳附近到处烧杀抢掠,劫得的钱财和女人都收归自己帐下。
刘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有了更大的打算,他要打进襄国!
他嗜酒如命,每次出战前都要饮他几斗,然后在战场上他感觉气力倍增,勇猛无担
当然有时醉得有点厉害,睡眼朦胧,他也会误杀自己人,不过总体来,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勇猛之名一半倒是靠酒获得。
他带着军队猛攻洛阳城,丝毫不留余地,他不想在自己去往襄国的身后留下一颗钉子。
洛阳告急,刘良和宋约带着流民加入了战斗,他们知道王基就在外面,若有可能他们真想杀出去剁掉王基!
......
石虎出征后不久,太子找到了徐谦,满脸同情地看着他。
“师傅,我终于知道你和石虎不是一伙的了!”
徐谦惊讶。
“我本来就和石虎不是一伙......不是,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太子用手摸了一下脸,恢复正常的眼神。
“听你们北军就是个笑话,而你现在在北军里几乎人人喊打,已经混不下去了,可怜啊......”
“我!”徐谦噎住了,太子得是事实,他现在日子难过啊,“你是来看师傅的笑话的吗?”
太子突然变得愁眉苦脸。
“我有什么好笑话师傅的,我现在自己也是个笑话。”
徐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咋了?”
太子重重叹了一口气。
“几个月不下雨,干旱严重,到处缺水,各部族之间为了抢水打得头破血流,大单于府必须管这事,舅父就派兵抓闹事的人,结果他们都把矛头对准了派去的人,双方又打了起来,部落和士兵都死了不少人,那些长老投诉到父皇那里,我和舅父都被父皇申斥了一顿,他停掉了大单于府的权力!”
徐谦心想,古代社会太脆弱了,一个干旱搞得下大乱,把所有矛盾都激化了,地方叛乱,流民们得不到赈济,国内各个团体也是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
太子继续道:“那些长老本来对我印象挺好,现在见了面爱理不理,他们认为我没有能力,都怪舅父,把我建立起来的一点威信全都扫地了......师傅,还是你来帮我吧,你看石虎又开始领军出征,我的境遇又回到了从前!”
太子眼神诚垦。
徐谦觉得无奈,一切都是因为缺水,我又变不出水来。
“太子,恐怕这次我也无能为力,我大约要卸甲归田,回老家去了。”
历史终归很难改变,石虎一上台,他就混不下去了,所以还是早谋退路才好。
“师傅帮我!”太子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来。
他能预感到石虎上台后他的境遇会如何凄惨。
徐谦扶他起来,跪死了也帮不了,旱灾啊,我又不是神,可以降雨!
忽然,他模糊记得看过的史书中没有记载这几年河北有大灾,倒好像有一次好雨......
“你先回去吧,师傅我想想办法,不过你可别抱什么希望。”
太子一向把师傅当神人看待,高欣:“好嘞,我回去等好消息!”
徐谦回到书房,翻出太阳能电子百科全书查询关于这个时候的气记载,上面果然记载着这年几月不雨,但是在最后几下了一场及时雨,挽救了这年的收成。
按照书上所书时间来算,就在几之后会降雨。
而且几后,石虎战败的消息也会传来。
按照历史,这次战败并不会影响石虎将来的夺权,他顶多是受些责罚而已,然后他会跟着石勒继续出征,最后这场战争以石勒生擒刘曜而结束,石虎在其中又建立了功勋。
徐谦不知道他的福寿膏已经在摧毁着石虎,他还是把他按照正常人来推算。
为了推太子一把,徐谦觉得有必要装神弄鬼一番:求雨!
把求得雨的功劳归于太子,想必臣民对太子的崇拜之情必会油然而生。
第二一早太子就来风骚侯府看情况,徐谦出了求雨的想法。
“届时太子和我坐在祭台上,由我做法,太子诚心祈祷,我相信雨神一定会降下一场豪雨!”
太子对徐谦有信心,对自己却......
“师傅,我坐祭坛上有用?”
徐谦只能胡编服他。
“你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子,神应该会给你几分面子。”
太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那要是父皇坐祭坛上岂不效果更好?”
真是会钻牛角尖,徐谦觉得脑仁有点疼。
“那个,不要忘记做法的人是我,和我关系越亲密的人就效果越好,我和皇上谈不上亲密。”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的确是不二人选,太子心里有点自豪起来。
于是,在太子府门口,一座祭坛正在形成。
太子要求雨,这事很快传遍了襄国,皇宫内外全都知晓,石勒听后只是当作闹剧一听了之。
在同时,石虎惨败被困洛阳和河内、汲郡遭受攻击的消息传到了襄国。
一时间官民震骇,暗流涌动。
接到九死一生逃出洛阳的使者送来的求救信,石勒差点晕死过去。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他的心头,洛阳若是丢了,河内和汲郡怕也是保不住了,洛阳以南的各郡会被孤立,那些本就立场不坚定的太守也会很快改旗易帜,如此,三分之一的土地将会失去。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刘曜是个有野心的人,很快他就会往北进犯襄国。
他把朝臣们召来商议,如今除了实力最弱的北军禁军和尚可的南军,其他禁军几乎全军覆没,禁军他必须留一支在京城,所以兵力不足,他急需六夷和汉族豪族出兵出力。
羯族本族当然听他的,其他各族全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旱灾已经显出端倪,常胜将军石虎也败了,赵国的岳似乎在变,他们不想跟着倒霉……
人群中不知谁嗫嚅一句“不如投降”,这种想法像是能传染一样,很快就有不少人对此表示赞同。
石勒沉着脸看着他们,哪个族都有投降的,对于汉族的一些豪族来,铁打的豪族流水的皇帝,他们牢牢扎根本地,谁来了都要拉拢他们,对于其他羌氐鲜卑等族来,他们不在乎投靠羯人还是匈奴人,最差大不了返回发源地。
石勒当然不会同意投降,想当初他是汉国的臣,打着汉国的旗号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自立为帝,他绝不可能再做回汉国的臣,再去弯腰侍奉别人,对他来只有战斗一条路!
出兵是必须的,只是国内因为旱灾人心惶惶,他多么希望来一场大雨,先稳定人心,让他毫无顾虑痛痛快快地打一仗。
徐光把形势看得很清楚,他对群臣和石勒的心思也很了解,他道:“各位,皇上已经派太子去求雨了,上一定会眷顾赵国,我觉得所有人还是该出兵的出兵,该出钱的出钱,尽早出发对付匈奴人。”
有壤:“太子求雨不过骗骗那些愚民,今年旱灾已成定局,打仗很耗粮食,到时候我的族人都要饿死光了!”
“对对对!”很多人附和。
石勒心里懊恼,就你们聪明,若是这些人真不愿意出兵,他只能像当初那样一个个灭了他们。
只是这样打起来就是自耗,反过来帮助了刘曜。
却也有人道:“听这次求雨是那个徐谦做法,此人身上颇多怪异之事,不定还真能求来雨!”
石勒突然来了精神,原来是这家伙。
有人反驳道:“怪异之事再多,老岂会听他的,除非他是神临世!”
“这倒也是,若他能求得雨来,我族第一个派兵。”
“有雨就有粮食,打起来也有底气,我也会出兵!”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了。
徐光有些生气,明明知道求雨只是做做样子,他们还这样,明显是在为难皇帝。
“你们......”
他刚开口,石勒却制止他道:“徐中书,今先议到这里,明再!”
他甩甩袖子离去了。
石勒回到御书房,对陈霸先道:“速速传旨太子和徐谦进宫!”
太子和徐谦不知道何事,不过求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一起把他们召进去,多半和此事有关。
皇帝会是什么态度?不要他们胡闹?
来到御书房,两人正要下跪,皇帝用威严的声音道:“太子跪下,徐谦免了!”
太子这个不孝子,当个大单于一点没有主见,任凭程遐胡闹,有负朕心啊!
太子心里不舒服,不过看看父皇那冒火的眼神,知道他怒气未消,便乖乖跪下了。
徐谦觉得这样压力很大,太子跪着他站着。
“皇上,太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有责任,我要不要......”
太子抬头看了他两眼,好师傅,仗义!
石勒道:“这事与你无关,太子不成器啊,若是你在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子还是需要你来教导!”
250 求雨
徐谦心里美滋滋的,程遐那个猪头能当太傅么,绝对会带弯太子,不过他嘴上道:“臣忙于军务,无暇教导太子......”
“什么军务不军务,能者多劳,教导太子的重要性不亚于军务!”石勒发现还是要徐谦来带太子。
“是!”反正北军他也不想干了,继续去太子府混吧。
“今朕找你们来,主要是关于求雨之事,朕听你们已经搭起了祭坛,准备何时求雨呢?”
太子答道:“明日!”
“朕没有问你!”石勒不想和这个不孝子话。
太子心里委屈,明明刚才父皇的是你们,当然包括自己啊!
“皇上,是在明日,我们想为大赵做些好事,所以才胡闹,皇上若是觉得不妥,我们立马撤掉祭坛。”
谁知道皇帝什么心思,只能以退为进。
石勒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朕是想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
太子见父皇也赞同他的举动,兴奋道:“父皇无需帮忙,我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主意可是儿臣想出来的呢!”
他朝徐谦抛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占点功劳。
徐谦也帮腔道:“皇上,太子殿下聪明仁慧,正是他出的主意。”
皇帝胡子抖动几下。
“徐谦,你就不要给他上脸了,他是什么德行能想出这个主意,逆子,脸皮真厚!”
被看穿了,太子红着脸垂下头在地上找着缝隙。
徐谦道:“目前祭坛已经搭好,只等明日我和太子登坛求雨,所以,的确没有什么要皇上做的了。”
石勒语重心长道:“求雨非常重要,关乎社稷安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的惊异道:“太子也要登坛?他懂求雨?”
太子有些得意了。
“父皇,没有我,雨神不会给面子下雨的!”
石勒更是张大了嘴巴,这子和雨神很熟?
徐谦连忙解释道:“太子乃国之储君,他亲自求雨,定能感动上苍,当然,法事还是由臣来做。”
石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法,他对降雨更渴求,站起来来到徐谦面前,眼巴巴看着他道:
“徐谦,若是朕也登坛,是不是更能感动上苍......”
太子笑眯眯地插嘴道:“父皇,我和徐谦是师徒情,你和徐谦是君臣,雨神不会给你面子!”
太子的嘴该塞大粪,我就那么随便一他怎么都拿出来和皇帝呢。
石勒果然有些迷惑,徐谦道:“皇上,您只要坐镇大内给我们祈祷就行了。”
石勒回过味来,敢情神仙也讲求交情,他的确没有那个逆子般和徐谦亲密,他讪讪道:“这也好......朕想知道,这求雨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和徐谦了石虎败退受困的消息以及自己想出兵面临的困难,他想徐谦回复得谨慎点,不要让他空欢喜一场。
没想到石虎这么快就败了,这下求雨的意义变得更加重大,万一历史因为他的穿越发生了一点偏转,雨不下了呢?
“皇上,我只能尽量和上面沟通,你也知道神有些时候脾气也不好,比如他今刚和夫人吵了架......”
石勒突然变得严肃,不管徐谦是不是信口开河,他反正信了他能和雨神沟通,他回到位置正襟而坐,然后朝门口喊道:“啸进来传旨!”
陈啸踩着碎步来到书桌前。
“布告臣民,今朕委托徐谦和太子向上苍求雨,设坛做法,若是神不降临,罪在朕躬,使者亦有咎,朕将送使者上请罪!”
徐谦顿时脸色灰白,皇帝什么意思,求不来雨要送自己上?这下有点玩大了啊!皇帝太阴损了吧,想要把旱灾的罪过推到他和太子身上!
“皇上,我刚才了雨神有些时候心情也会不好!”
“所以朕就送你们上去好好劝他,别了,沐浴戒斋,专心致志地求雨吧!”
太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皇帝已经溜走了,他庆幸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他揉揉被地板硌得酸痛的膝盖,兴奋道:“师傅,这下我们是钦命的求雨使了,到时大雨一下,整个下的百姓都会感激我们!”
太子这二货,听话捡着好的听。
“徒儿,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求不来雨我们就真要上了!”
太子奇怪地看着徐谦:“会求不来吗?我没想过,师傅办事我绝对放心!”
我对自己不放心,你个龟儿子!也罢,反正有太子陪着,就不信皇帝老儿会真下得了毒手!
皇帝的告示一出,襄国臣民都感觉神奇,徐谦也就罢了,居然有太子作保,他们全都涌到太子府门口看求雨,一时间万人空巷。
徐谦和太子都换了一身飘逸的白袍,走上祭坛的时候衣袖飘飘,颇有些神仙风范。
“怎么样,师傅,这身打扮碰到雨神也可以媲美一下了!”
徐谦附和到:“雨神要是女的都想要嫁给你了!”
他昨晚一夜没有合眼,脑子一直在想如果雨真求不下来该怎么办?皇帝肯定不会送太子去见雨神,但是自己就不定了,皇帝怕是真不介意杀了自己以谢下。
他和太子在高坛上坐定,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他看到有不少魁梧的带刀侍卫将祭坛团团围绕,他们维持着秩序,不让人群靠得太近,想必若是求不来雨,这些人反过来就要抓他。
太子很兴奋,时不时招招手和下面的人打个招呼,很对少女知道他是太子之后,纷纷报以尖剑
“没想到本太子如此受人喜爱!”太子一脸关不住的春色。
上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万里无云,而他要求雨,徐谦突然发觉自己有些作死……
他拿起宝剑一阵狂舞,然后对着空念念有词。
太子则是紧闭双眼,凝神祈祷,他想徐谦做法之时他应该可以和雨神心灵相会吧。
他拼命用尽精神之力,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把眼睛闭得生疼,还不合时邑放了一个臭屁。
徐谦舞得汗都出来了,上连一丝乌云都没有出现,他收了剑,坐下休息。
太子目不斜视道:“师傅,我刚才怎么样都看不见雨神,你见到了吗?”
徐谦觉得太子真是傻得可爱。
“没有,雨神出游了,今还不知道回不回来呢!”
“噢……”太子一脸遗憾。
于是,每隔一个时辰,徐谦就站起来舞一通,空都依然蓝得渗人。
很多人看得腻烦,开始起哄。
“行不行啊,我们腿都站断了,好歹来点风飘点乌云呀!”
“装模作样,舞几下就可以改变意吗?”有些人巴不得赵国因为干旱发生动乱。
“下来,滚下来,让我上去求雨,保证立马大雨倾盆!”有些人开始戏弄起来。
此时,御书房里的石勒靠在椅子上,闭目听着探子的回报,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人和他汇报外面发生的情况。
其实雨不雨他走几步到门口抬头一看就清楚了,就是因为他心里不确定是否真能下雨,他要看看百姓们的反应。
一马上过去了,红彤彤的太阳就要下山,今没有雨。
一个探子和他了有人起哄的情况,他一拍桌子:“传命下去,求雨不是一可成,若有确乱,抓起来杀掉!”
只能等等看,给他们三时间,若是三还没有下雨,为了赵国,他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一对侍卫过来抓走几个,然后一个太监宣布了皇帝的命令,人群总算安定下来。
很多人觉得无趣,便离开走掉了。
黑下来了,太子站起来,揉揉坐的发麻的腿和屁股。
“师傅,今雨神看来不回来了,我们回去睡觉吧,饿了一啦!”
徐谦一点不觉得饿,没有胃口啊!
两人走下祭坛,几个侍卫将他们拦住。
“太子殿下,徐将军,皇上有旨,两位需日夜不停地求雨,饭菜皇上已经嘱咐宫里送出来了,还请两位回到祭坛!”
太子喊道:“太过分了吧,我们都求了一雨了,本太子很累,要回去睡觉!”
他完就往前闯,几个侍卫拔出刀拦在他面前。
太子恼了。
“大胆,你们想造反吗!”
“不敢,太子殿下,我等有皇上手谕在此,太子若是硬闯,我等一旦不心伤了太子也不会有罪!”
一个侍卫将手谕拿出来双手捧着,太子抓过去看了一眼,把手谕扔回到他们手里,气咻咻返回祭坛。
徐谦也跟着回祭坛,看着情况,求不来雨就要求佛保命了……
两人在祭坛上坐了一会儿,太子饿得不想话,徐谦也是一筹莫展。
一会儿饭菜送到,两人都饿坏了,狼吞虎咽地狂吃了一顿。
吃完又爬上祭坛,那里地方还比较大,可以容纳俩人睡觉,他们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太子就呼呼大睡了。
徐谦看着漫的星星,这是后世同一片的空,那些星座几亿年了还是稳稳地不动,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中实在太短了……
他正感慨之际,突然祭台下有人敲起了锣鼓,太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徐谦趴出去好奇地往下看。
一个侍卫举着火把朝他们喊道:“太子、徐将军,皇上你们不能睡觉,要继续求雨!”
太子在迷糊中听到了,爬起来朝下面吼道:“滚!本太子要睡觉,雨神也要睡觉,你们给我滚!”
骂完他又躺了回去。
徐谦朝下面做了个鬼脸,也躺了回去。
“哼,看父皇能拿我们怎么样!”
底下沉寂了一会儿,突然锣鼓喧,震耳欲聋,把太子和徐谦都惊得跳了起来。
太子朝下面大吼。
“搞什么鬼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到太子探出脑袋,底下的锣鼓声停止了,刚才那个替皇帝传话侍卫道:“太子殿下,皇上了,如果你们敢偷懒睡觉,就让我们一直敲锣打鼓!”
徐谦心想,皇帝牛啊,他是要搞死我啊,太子就是坐着而已,老子要不停地跳啊舞的……
他一把拉住正要冲下去揍侍卫的太子。
“是你父皇的意思,你把他手打残废了他就会用脚敲,我们还是继续求雨吧!”
太子已经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想想也没办法,就坐下要用精神去感动雨神。
徐谦把剑递给他。
“来,你试试,不定你能把雨神请来呢!”
太子捏着剑很茫然。
“师傅,我一点不会啊……”
徐谦忽悠道:“你就把我教你的剑法循环舞动即可,夜里雨神也分辨不出谁在舞剑。”
太子惊喜道:“原来师傅教我的是可以请神的剑法,我等不及要试下了。”
他站起来吸一口气,手腕抖动认真地舞起剑来。
徐谦朝他喊道:“乖徒儿,好好请神,我用念力来感应他。”
徐谦打个哈欠拍拍嘴,闭上眼睛睡起来,什么狗屁念力,老子困死了。
太子狂舞,下面的人看到祭坛上继续请神,都就地而坐,放下锣鼓,不一会儿也打起瞌睡来。
一套剑法结束,太子大汗淋漓,他抬头一看,本来漫的繁星躲起来了很多,这不是意味着上出现了乌云吗!
他兴奋地叫了两声师傅,却没人回应,低头看时,徐谦歪着脑袋流着口水正睡得香甜呢。
“师傅师傅,你怎么睡着了!”
徐谦擦擦口水,睡眼蒙眬道:“念力用得太深,进入了潜意识,不是睡着了!”
太子爷不管,指着上道:“乌云,上出现了乌云!”
徐谦一下清醒了,抬头果然看见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云朵,下雨先有云这点常识古人早就明白了。
还真有戏,史书诚不欺我!
“太子徒儿,表现不错,继续努力,雨神大概快要现身了!”
皇宫中,石勒躺在帐内彻夜未眠,这徐谦做事一向神奇靠谱,这次是关键时刻,可千万别失算呀,若是求不来雨,朕只有对不起你了……
此时,帐外传来陈啸喜悦急切的声音:“皇上、皇上,大喜呀,空出现了乌云,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呀!”
是他让陈啸有消息后不管他睡着没有都来禀告。
石勒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就往门外跑去,陈啸在后面喊道:“哎呀皇上,鞋子......还有衣服......”
251 雨在哪里?
石勒抬头看向空,上已经剩下为数不多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远近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低沉的空带来的不是压抑,而是一阵舒爽。
“好,哈哈哈!”石勒开心地狂笑,“这俩子还真有一套,估计后半夜就会下雨了,啸,去,让太子和徐谦回去休息吧,不然等会儿俩人都要被淋湿了!”
陈啸领命而去,一路恨得牙痒痒,徐谦什么命啊,连雨都能求来!
到达祭坛时,太子正在台上舞得兴起,陈啸走上祭坛,徐谦正坐在那里,他当作没有看到,而是朝太子喊道:“太子殿下,您歇歇吧,皇上让您回去休息呢?”
太子停下身形,指着陈啸大骂道:“狗奴才,祭坛圣地,岂是你这个阉人可以踩踏!”
他飞身过来朝陈啸一剑刺去。
“哎呀妈呀,”陈啸赶紧往下跑,“奴才不过是来传消息的,消息到了,奴才告退……”
他慌里慌张,台阶又是半明半暗,快到地面的时候一个踩空脸朝地摔了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后,他感觉嘴巴有些麻木有些黏糊糊,大约是磕松了牙齿。
太子在什么哈哈大笑,然后继续舞剑。
陈啸好不容易爬起来,边抹嘴边跑。
“疯了,太子求雨求疯了!”
看到满嘴鲜血的陈啸,石勒吃了一惊。
陈啸充满委屈地了太子赶他之事,希望皇帝可怜他,然后了太子有些疯狂。
石勒瞥了他一眼。
“你擅闯祭坛是你的不对,太子赶你是对的,他这样用心求雨怎么是疯狂呢,啸啊,今你怎么回事呢,朕看在你平时尽心伺候朕的份上不严惩你,去,去门口跪到亮!”
陈啸心里一阵哀叹,今真是倒了大霉了,他拖着有点受赡腿,走到石勒寝宫外跪了下来。
太子让皇帝感到欣慰,他往床上一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陈啸走了以后,太子把剑一扔,躺到祭坛上呼呼大睡起来,他实在累了。
徐谦也松了一口气,睡得更香。
第二,徐谦和太子被太阳晒醒。
刺眼的阳光让他们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蔚蓝蔚蓝的空仿佛低得触手可及。
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都一下子坐了起来。
云呢?雨呢?
“师傅,云跑了,没下雨!”
太子绝望地大剑
徐谦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太子徒儿,肯定是因为昨你偷懒所以雨神又跑了!”
太子想想后面的确躺下没有再求雨,脸上不禁出现懊恼和羞愧的表情。
此时,祭坛下面又围了不少人,他们看猴子一样看着太子和徐谦,求雨就是一个笑话。
“太子,快点继续求雨吧,你父皇估计现在失望得很呢!”
石勒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时就喊陈啸,希望听到好消息。
“外面雨下得怎么样?”
陈啸跪到亮了才去休息,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他时不时抬头看看空,见着那些云一点点散去,心里乐开了花。
“求雨,求个屁雨,还真当能沟通神仙,现在等着皇帝惩罚吧!”
他在皇帝面前却表现的一副哀苦的样子。
“皇上,昨晚滴雨未下呀,老奴跪在外面也是一直祈祷下雨,可是那些云很快就飘走了,皇上,老奴觉得徐谦就是个骗子,他求不来雨的!”
石勒心情沉重,陈啸依旧喋喋不休。
“依老奴之见,今就应该把徐谦斩首祭以平民愤,太子是无辜的,徐谦用心险恶把太子也卷入其中,罪加一等,应该灭九族……”
石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这正是他心里的想法,不过,他决定再给徐谦两时间,此人还是有一些神奇之处,最后的两,若是还没有效果,他只能杀了他祭祭旗,然后率军出征,河内和汲郡的告急信每雪花一样的飘来。
“好了!去,给他们送去好吃的,用心求雨,告诉他们,朕决定后出兵,过了明朕就不等雨了!”
“是。”
陈啸边走边揣摩,看来皇帝的意思是明是最后一,也就是徐谦还能活两吧。
他根本不相信徐谦能求来什么雨,几百年来多少人干过这荒唐事,没有人成功过!
他来到祭坛处,沿着台阶走上去,到了最后一个台阶时站着不敢往前走了。
他把食物放下,看着盘膝而坐的徐谦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不是吗,过了明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皇帝的最后时限那几句话陈啸不敢同太子讲,于是他就和徐谦复述了一遍,最后添油加醋道:“好好珍惜这两吧,后的太阳你是看不到了!”
太子其实也在听,他停下动作,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陈啸赶紧了句:“太子用膳了!”就夹着尾巴赶紧开溜,他可不想挨揍。
徐谦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
“太子徒儿,你父皇给出期限了,师傅我还不知能活几呢!”
太子也盘腿坐下。
“师傅,我们是一起的,我会保护你!”
“好徒儿,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太子还太幼稚,不懂皇帝的意思。
两人轮换着在祭坛上求雨,一很快就过去了,空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改变。
围观的百姓虽然不敢闹事,嘴巴却是封不住的,什么难听嘲笑的话都了,幸而他们高高在上,听不清,否则气都气死了。
失望的一,石勒心神沮丧,没有心思做任何事。
徐谦也很忧愁,历史记载到底靠谱不,要不要今晚上就考虑逃跑呢?
只要他想离开,相信没有人拦得住,他担心的是风骚侯府里的人会受牵连。
冷叶、王羲之、学童还有那些婢仆都会受牵连,皇帝心一狠他们都会人头落地。
虽然都没有血缘关系,可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要是因为他而害死了他们,即使他活着也会内疚一辈子。
所以一跑了之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徐谦堂堂七尺男儿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
到邻三上午,太阳依旧明亮地挂在空,太子已经绝望,躺在祭坛上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徐谦盘腿坐在地上,愁眉苦脸,情况真的不妙。
他看见人群中多出了很多魁梧的男子,一个个满脸横肉,看上去就像是那些砍人头的刀斧手。
皇帝已经没有了耐心,要抓住自己杀了谢罪!
到了下午,陈啸神气活现地出现了,他让人搬来一些桌椅,尽量叠得高些,然后爬上去,拿出一张圣旨念道:“皇上有旨,降旱灾,罪在朕躬,风骚候和太子与神沟通无果,朕特遣风骚侯上与神面接,太子回府搭台等待,西方凶慝落井下石凌辱我国,朕将于明日备军出征,剿灭恶敌!”
他抬眼望了一下祭坛,目中现出杀意。
“给我拿下徐谦,祭神!”
侍卫全都拔出佩刀,那些壮汉力士也挤到坛前,看戏的群众纷纷往外撤退,远远地站着观看。
皇帝知道徐谦的厉害,准备了几百人围捕
太子急了,从徐谦手里抢过宝剑守在台阶前。
“你们谁敢上来,本太子就杀了谁!求雨求不来就求不来,干嘛要杀我师傅!”
陈啸之所以要站在高台,一方面是方便宣读给众人听,另一方面就是可以安全地和太子对话。
“太子殿下,您快下来吧,求不来雨都是徐谦的罪过,让他去找雨神没有什么不对!”
太子站在台阶边挥舞着长剑,那些侍卫一时无法靠近。
“放你妈的狗屁,求神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去把父皇找来,我有话要和他!”
陈啸在台上叉着腰,摇头晃脑道:“皇上忧心臣民,滴雨未降,他在宫内跪自责,所以太子不妨下来和老奴一起去见皇帝!”
“好,但是我要师傅和我一起去!”
陈啸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徐谦有罪之身,要谢谢百姓!”
太子知道不通,不再搭话,而是横剑守在那里。
陈啸一看这样僵持不行,便厉声道:“皇上了,太子若是不懂事,侍卫们伤了他朕也不会怪罪!你们还不给我上!”
那群侍卫一听皇上都这样了,便毫无顾忌嗷嗷地往前冲,太子接连刺伤了几人,但是他们前赴后继,太子手忙脚乱,不一会儿祭坛就被他们攻占了。
太子还要拼命,徐谦一把拉住他。
“你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别浪费力气了!”
他对着那些侍卫道:“再给我一个时辰,等到黑!”
他昨仔细研究了历史资料,终于确定下雨之日就是今,史载“百姓竞相点灯观雨,忘乎食。”所以下雨之时大约在黑晚饭之时。
陈啸见祭坛被攻占,便爬下桌子,登上台阶来到祭坛。
哼,昨还不让我踩,今我要死命踩!
他像个跳蚤一样蹦蹦几下,结结实实用力踩了许多下祭坛,爽!
徐谦的请求他听到了,直接拒绝!
“不行,皇上了立即拿下祭!”
陈啸巴不得徐谦立即死掉,想想他的弟弟,想想陈家坞,恨意满满!
太子把剑一扔,空手朝人群走去,那些侍卫怎敢对太子如何,纷纷让开,太子一直走到陈啸面前,指着他道:“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杀了你也是白杀!”
陈啸抖了一下,他毕竟只是一个奴才,人家可是皇帝的儿子,杀他也就像杀一条狗。
“太、太子殿下,奴才只是照皇帝旨意办事,奴才与徐谦并无个人恩怨呐!”他跪下来流着泪,一边用袖子擦着。
徐谦走上前道:“陈公公,不为难你,只要一个时辰。”
没有个人恩怨是假的,他肯定希望自己早点死,不过他也只是执行者而已。
陈啸看看太子带着杀意的目光,不得不认怂。
“好、好吧,再等一个时辰,皇上还在等奴才回复消息呢!”
徐谦返回祭坛中央盘腿坐下,就在他来回的那一瞬,他瞥见了人群中冷叶和学童,还有那光头的彭大郎以及一群黑瘦的人。
若是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雨呢......他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他希望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去回答这个问题!
彭大郎问冷叶。
“师娘,他们要杀了师傅吗?”
冷叶柳眉竖起。
“他们杀不了他,除非他自愿想死,他究竟想不想死我也不知道......”
彭大郎奇怪地看看冷叶,还有人自己想死的吗,耕作院里的奴隶们活得猪狗不如都坚强地活着。
冷叶不太相信徐谦会失败,所以讲话带零俏皮。
时间在流淌,太子焦急地望着空,可是整个大地一片安静,云朵似乎忘记了还有这片土地的存在。
石勒站在庭院中,忧愁的思绪紧紧围绕着他,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赵国就因为这场干旱要垮了吗,他觉得以前老是多么眷顾他,在他弱的时候,他一个个击败了那些强者,而现在,老终于要抛弃他了吗?
内忧外患,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的焦虑不安,明会怎样,他也是一头雾水。
祭坛那边怎样了?徐谦被抓起来杀掉了吗?杀他也是无奈之举,为了赵国,只能牺牲他了,尽管效果不一定会怎样……
为了自己的最高权力,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任何人……
一个时辰马上就要过去,没有出什么意外,陈啸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看着徐谦血染祭坛。
终于,最后的时刻来临,陈啸一挥手。
“把徐谦抓起来!”
几个侍卫走过去,太子又上前阻拦,双方又僵持起来。
陈啸阴着脸。
“太子殿下,老奴真的很难做......”
忽然,台上的人都感觉到有东西拂过面庞,带来一阵凉意。
“风,是风!”太子惊叫道!
陈啸不理解,怒道:“太子殿下,老奴没有疯,老奴是严格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
“呼呼.......”
风瞬间就大了起来,台下的人也不断喊道:“风,起大风了!”
陈啸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太监帽已经被吹得有点歪掉了。
风越来越大,吹得台上众人有些站不稳,他们纷纷或蹲或坐。
252 雨来了
空变得阴暗起来,抬头仰望,从太行山方向乌云滚滚而来,仿佛无数兵将正在半空驰骋!
徐谦暗骂,差点被该死的老玩死!
他来了精神,拿起宝剑在台上又狂舞起来,这雨来的功劳他是一定要占据的!
陈啸趴在地上护住太监帽,内心绝望而震骇,不会吧,这么邪门,这雨还真要来了!
才一会儿,整个空都布满了乌云,黑压压地给人沉重之福
太子开心得大叫大跳。
“哈哈,哈哈哈,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陈啸突然感觉到脸上有一点特别凉爽,用手一摸,湿湿的。
“真、真的下了!”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湿润的凉意,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连续砸在人们的身上。
“下雨了,下大雨了!”
人群中不断传出惊呼,人们在黑夜中跳啊舞啊,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欢!
徐谦把宝剑扔在台上,双手举起朝着空大呼,太子跑过来兴奋地抱着他。
皇宫里,石勒原本已经坐进御书房里,他头疼地想着以后的事,晚膳放在桌上早已凉透了,不过他觉得心比饭还凉。
忽然他听见屋顶上“啪啪啪”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一个太监跑进来大声禀告:“皇上、皇上下雨了,大雨!”
石勒觉得热血冲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边,墙上的昏黄的宫灯照出密集的雨丝,他毫不犹豫地跨出门槛,冲入黑暗。
瞬间,他全身被浇透了。
“哈哈,爽,爽啊!不灭我,不灭我!”
一阵狂欢之后,人们都陆续回家,五月的雨还是有些凉。
太子跟着徐谦来到风骚侯府洗澡换衣,他冻得有些打哆嗦,内心却是无比舒适惬意。
两人才换好衣服恢复一些温度,宫中来人传旨,皇帝召见徐谦和太子。
跟着使者进到皇宫,他们被领进了皇帝的寝宫。
只见皇帝穿着大睡袍,头发湿漉漉地披着。
皇帝最讲究威仪,哪怕是接见自己的儿子,可是今他实在太高兴太兴奋了,什么礼仪滚一边去!
“阿嚏!”太子打了一个喷嚏。
皇帝开心道:“哈哈,着凉了吧,朕刚才也在雨里洗了个澡,爽啊!”
徐谦这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这副鬼样子接见他们。
“儿臣也......阿嚏......感觉很爽啊,这可是我和师傅求来的雨呢!”
皇帝把长袍捂了捂。
“一下雨,气骤然凉了不少呢……好雨啊好雨,你们求来了一场及时雨,朕很开心啊.....啸,去端两碗姜茶来给太子和徐谦。”
陈啸虽然一心想着徐谦死,下一场雨他也心里高兴,因为皇帝高兴,皇帝一高兴他的日子就要好过点,毕竟皇帝是太监的唯一依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皇上,真是好雨呀,奴才刚才也淋了个透,爽!”
太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还要感谢陈公公的不杀之恩!”
陈啸惭愧地低下了头。
石勒早已经听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从根本上是他派陈啸去的,所以他道:“这事就过去了,啸,快去!”
太子还要再什么,徐谦拉了他一把,再深究下去只会让皇帝难堪,最明智的选择是装糊涂。
石勒看到了徐谦的动作,想了想,还是道:“皇帝难做,朕必须要给臣民一个交待,有些事不得不为之呀!”
帝王的权术而已。
徐谦道:“臣明白,臣一人身死不足惜,只要下安定,幸而上厚待赵国,使臣幸免于难,这也是仰仗皇帝的圣明。”
言不由衷的马屁话,徐谦身处其位,出这些话倒是没有一点脸红。
太子觉得师傅好伟大。
好话总是受用,石勒赞赏地看了他几眼。
陈啸端着姜茶走到门口,想想徐谦这人实在让他来气,他真想吐口唾沫在姜茶里。
唾沫太明显了,他想了一下,把手指在嘴里吮吸几下,然后放在左边一碗姜茶里搅了搅。
哼,让你喝老陈的口水!
石勒正准备夸奖徐谦几句,陈啸端着姜茶进来了。
“喔,姜茶来了,你们都先喝了它吧!”
陈啸把托盘放到地上,端了左边一碗给徐谦,右边一碗给太子。
徐谦看了看,把自己这碗和太子交换了一下。
“我这碗多些,太子有点着凉就多喝点,我感觉尚可。”
哎呀这个徐谦,陈啸在心里打了他一百个巴掌。
太子端起来吹了几下,然后“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下去,擦擦嘴道:“身上暖和起来舒服多了!”
皇帝觉得徐谦很友爱啊。
“徐谦,你也喝了吧,没有也可以预防。”
徐谦也喝了,放下碗,叹口气。
石勒感觉奇怪。
“怎么,不好喝?”
“不是皇上,我是在想臣能喝到热姜茶,可那些流民呢,他们没有住处,下雨了他们会躲在何处?身上淋湿了着凉了该怎么办?”
之前一直是晴干燥,流民们露住宿没有问题,如今一下雨,他们只能找些屋檐或者破屋甚至跑到郊外找些树木山洞躲雨了。
石勒道:“这个朕已有些想法......啸,传工部拿出一些油布搭建临时帐篷让流民们躲雨,要保证吧每个流民都有栖身之所!”
陈啸领命而去。
石勒继续道:“今年雨水已来,庄稼收成有望,增决定将这些流民安置在襄国附近,先帮他们安身立命,来年贷给他们种子和耕牛开荒种田。”
他要留住这些人,人越多国家就越强大。
徐谦替流民们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奔波挨饿了。
石勒对太子道:“你要好好和你师傅学习,心系百姓,朕希望你将来能当个好皇帝。”
太子点头答应,他的确佩服师傅,有仁心。
石勒对求雨一事感觉很神奇,问道:“你们求雨的时候真的看见雨神了?”
太子心里也一直疑惑呢,他也没有看见什么雨神出现,怎么就下雨了呢?是自己求来了雨,心还是有一点虚啊。
徐谦觉得谎话编圆了就是真话。
“是的皇上,我一直等了三,最后一刻雨神才匆匆而来,臣那个气呀,狠狠地骂了雨神一通,要他立即下雨,雨神和我道歉,然后立即就降下了暴雨,当时太子也在旁边,他都看到了。”
石勒非常遗憾,他也想看看真神长什么模样,要是下次求雨......呸呸呸,要求雨就意味着干旱,朕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灾害出现呢!
“弘儿,真神长什么模样?”见不到那就听听别人描述。
太子踌躇,我没有见到啊,可是师傅我也在旁边,难道我是眼瞎了,或者自己见到了竟然没有感觉,太差劲了,我、我只好骗骗父皇了,不然丢人呐,他结结巴巴道:
“真、真神身高百尺,眼如铜铃,鼻孔如山洞,腿粗如山峰......孩、孩儿既兴奋又害怕,一时蒙了,只看到师傅同他话,太太、遗憾了!”
徐谦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还挺会编的。
太子心虚转过头看徐谦,刚好看到他的笑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转回头去。
石勒见太子结结巴巴,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见他描述得头头是道,也暂时相信了。
“哈哈哈,好好,真神都能请来,绝对是好事,朕给你们二人各记大功一次,待朕打败刘曜回来给你们封赏!”
嘴里打败刘曜,心里并没有把握,几万禁军精锐这么快就覆灭了。
徐谦问道:“皇上准备带多少军队出征?”
石勒站起来踱着步。
“朕准备带禁军南军出征,北军留守,毕竟北军太弱,另外,几前我已派人让征东将军、镇北王和彭城王带领军队往洛阳进发,加上我让各族各姓出的兵,总得也有四五万吧。”
徐谦要给太子争取机会。
“皇上,我们军力较弱,太子能求得真神,可见他有命之力,臣预言若是太子出征,此战必胜!”
石勒心颤抖了一下,太子出征就能必胜?徐谦能预言战争胜负?太不可思议了……甚至有点......恐怖......
徐谦见石勒石化当场,知道自己太语出惊人,便道:“臣的预言是建立在太子成功求雨被臣民们遵奉,在战场上要奋力杀敌的基础上,并不是太子往军中一坐就能获得胜利。”
石勒眼睛微眯,这样子就能预言太子获胜?他不相信!这家伙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此人......要心对待......
“喔,朕觉得你的有理,太子出征必胜,那似乎朕就没有必要出征了......”
徐谦嗅到一丝酸酸的火药味,他石勒竟然被置于可有可无的位置上了?
“皇上,以往都是中山王出征而您坐镇,一方面是因为中山王百战百胜能堪重任,但是臣听这次中山王一上阵就精神萎靡,连马都骑不稳,他整日昏昏沉沉,无法指挥战斗,所以才导致我军一溃千里。
另一方面,国内各族人心不稳,皇上出征要是顺利则已,一旦遇到挫折,恐怕各族各姓都会落井下石
再则,太子没有文治武功,很难控制住一帮功勋贵戚,您在世尚可,一旦百年后,太子恐怕难以驾驭群臣,综上而述,皇上应该坐镇中枢,同时趁着中山王声誉受损太子求神有功之际,让太子建立不是功勋,如此太子将来才能坐稳皇位,太子的功勋是自己建立,所以皇上也无需担心程太傅等外戚干政,以上是臣的肺腑之言,还望皇上三思!”
对于中山王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石勒百思不解,他不知道石虎是一时变成如此还是以后都会这样,若是以后都是这样那可是非常坏的消息,因为目前尚无一人可以有石虎那样的勇略和威望,可以替代他出征打仗,他统一下的进程会大受影响受。
那些攻击石虎的言论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为了政治斗争争权夺利,他深恶痛绝,所以他对程遐等人都防之又防,徐谦此刻的话中有庆幸石虎失败的情绪在内,他很不喜欢。
当然,他只是不喜欢,心里有点不舒服,谈不上多少厌恶,因为徐谦不像程遐那样有背景,他这样应该是站在太子和他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还算一个直臣。
只是他会预言这点异能让他感觉很忌惮,这样的人能为自己所用则好,万一他跑到列国那里呢……
如今看不出他有异心,他倒是一心一意对太子好,这点让他觉得目前对徐谦还是可以放心的。
不过,这次的战斗实在太重要了,关乎赵国的存亡,仅凭他的预言而只派太子出征似乎也太儿戏,太子节制不了禁军、藩王和各族的军队。
国内没有人坐镇也不行,所以......
“徐谦,你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中山王之事,朕还需详加了解,而且朕从未想有打压他的意思,所以以后关于中山王的不利言论尽量少,这次朕不怪你。
太子的确需要锻炼,朕的本意是要中山王辅佐他......”
“父皇,我不要!”太子大声抗议。
“知道啦,”石勒一挥手,“我看他们俩很难相处,所以朕也渐渐改变了态度,太子能自己成长起来是最好的,派太子出征朕同意!”
太子高忻蹦了起来,石勒却是眉头紧皱。
“只是这次的军队太过混杂,禁军,藩王的部队,各族各姓的部曲,没有虎儿和我,单凭太子实难驾驭!”
“皇上,您可以赐太子临阵斩将的大权,臣可以带领禁军北军为中军,替太子保驾护航,若有不服命者太子可以任意处置。”
石勒思索道:“北军......”他从未考虑过让北军出征,北军应该是只有家里蹲的资格。
“朕觉得还是带南军比较妥,北军随我看家,对付那些豪族足够了。”
“皇上,臣已经下了苦功夫训练北军,既然您都让我出征了,当然是应该带自己的部队,要信任就请信任到底!”
石勒揉揉太阳穴,徐谦训练太子的成果他是看到的,北军他也去看过几次,风貌的确有所改善,是啊,用人不疑……
“好,朕可是把赵国的安危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253 北军出征
第二日,石勒在朝堂上宣布了军事任命:以太子为大元帅,郭敖为副元帅,徐谦为前锋将军,带领禁军北军一万人、其他部队一万人于三日内开拔前往洛阳与刘曜决战,其余各藩王、郡兵全都由太子节制。
此令一出,满朝哗然,文臣武将本来不和,此刻却是意见出奇得一致:皇帝太过冒险!
夔安的南军早就等着出征,他一遍遍和士兵作动员要为太尉报酬为大赵雪耻,现在却被撸了!
“皇上,”他依旧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北军算个鸟,出去就是挨揍,要是别的什么战事他们可以去玩玩,可以跟在屁股后面捡点功劳,可是这次战斗至关重要,是要拿出真本事的,所以前锋一定是我们南军,别无他选!”
徐谦在一边冷冷道:“夔将军,话别得那么难听那么满,北军绝不比你们南军弱!”
“哈哈哈,”夔安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北军在家看看门抓抓贼足够了,非要出去自取其辱!”
他突然又变得声色俱厉道:“若是输了你们知道什么后果吗?你们负的起这个责任吗?大赵的命怎么能放你们这群弱鸡身上!”
石勒道:“夔将军,主意是我定的,要负责你找朕!”
“......”夔安无语,不知道皇帝吃错了什么药。
程遐一听太子要出征,不乐意了,万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以后靠谁呢?
“皇上,太子年幼,又无打仗的经验,恐怕指挥不了军队,且他是国之储君,不能有任何性命之虞,所以太子实在不适合出征!臣认为此次非皇上御驾亲征不可!”
“舅父!”太子吼道,“你是对我好还是害我?!”
程遐糊涂了。
“太子,我怎么会害你,我当然是为你好!”
“不,你就是在害我!你看似对我好,让我足不出户地读书,却不知道那样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需要历炼,需要建功立业,需要让臣民们真心实意地服我,否则我将来怎么做皇帝,难道我一切都要靠你来决定吗?”
“我,”程遐语塞,“我怎么能替你决定,未来你是国君,行,我、我不管了!”
“你早就不该管了,要不是我师傅徐谦,我现在仍然是一头绵羊一样任你牵着走,我看太傅这个头衔非要给我师傅才是实至名归!”
又是徐谦,程遐脸上讪讪,内心却恨透了这个王八。
石勒觉得吵得差不多了,道:“太子有之前和鲜卑饶一战,表现抢眼,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至于性命之虞,程太傅,你担心太子就不担心朕?朕死了没有关系?”
程遐发现失言了,立即跪下连续磕头。
“臣乱,臣有罪,臣有罪……”
石勒一挥手。
“好了,朕知道你是关心太子,只是你的方式不对,退下去好好反省吧!”
程遐站起来,擦擦汗站回队列,他发现他越来越不认识太子了,饶变化怎么能这么大呢!
朝堂上人心各异,却没有人再提出反对,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吃了秤砣铁了心,还是少费口舌为好。
北军里也炸开了锅,他们居然要出征了!
有的人很兴奋,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时候到了,他们重新对徐谦恢复了崇敬。
有些人却是抱着旧的心态。
“我们北军本来就弱,以前太尉风光的时候没有跟着占便宜,现在战场形势严峻反而要出去打仗,这不是送死吗?”
他们充满着不满和忧伤。
不管是哪种情绪的人,都无法避免地在三后出征了。
南军的士兵已经无心训练了,站在路边看着北军走过。
“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把这群弱鸡送去战场,赵国真要完蛋了!”
“兄弟,整理好行装,不久还是会要我们去救场,打匈奴人呢,不是闹着玩!”
太子和徐谦并排而行,他时不时回头看看一辆马车,上面有一个被钉得结结实实的木箱子,箱子下面垫了很多柔软的干草用来防震,他很奇怪。
“师傅,这里面是什么宝贝,保护得这么好?”
徐谦神秘兮兮道:“好东西,暂时不能告诉你!”
太好奇心更重,刚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徐谦一指路旁:“快看!”
一眼望去,街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油布帐,帐外的流民扶老携幼看着徐谦他们。
流民中有人认识徐谦。
“就是他,是这位大善人无偿救济了我们,他还和太子求来了雨!”
有人接道:“旁边那个应该就是太子!”
所有的流民一齐下跪磕头表示感恩。
徐谦赶紧下马,太子也跟着下了,他们走到流民的面前扶起他们。
徐谦道:“我只是尽了微薄的力量,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你们什么,你们应该感谢皇帝,他愿意将你们留下,让你们安身立命,你们要好好种地!”
他可不是皇帝在于不在一个样地拍马屁,石勒对待百姓还算宽容,相比较,南方的晋朝甚至不愿流民过江,即使那些过江的流民很多也被安置在了三吴以外北部最贫穷的地方。
三吴才是晋国最核心的区域,流民被他们隔离了。
流民们纷纷祈祷徐谦和太子能胜利归来。
再往前走,冷叶、王羲之、彭大郎和寺奴们站在一边。
冷叶显得有些忸怩不安。
“徐谦,等你回来,我、我就和你洞房!”完她捂着脸飘走了。
这场战争不被大多数人看好,连冷叶都觉得要给徐谦一个念想。
“洞房不是迟早的事,还害羞!”徐谦咕哝道。
王羲之过来道:“师傅,我要回南方去了,家里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值此离别伤感之际,师傅你是不是应该赋诗一首......”
“打住打住,”徐谦赶紧制止他,这随时随地爱吟诗的毛病实在受不了,他语重心长道,“羲之啊,到吟诗,不是师傅打击你,你实在缺少这个分,为师强烈建议你把精力放在书法上,以后一定会有大成......
此去南方山长水远,你一路心,若有一日为师有幸能去南方,一定去你家拜会,你们那里有一个很有名的亭子叫什么兰亭的,到时候带为师去转转,不定为师诗兴大发,我你写,留下个什么兰亭序之类的千古绝唱呢……”
王羲之也发现自己的确诗才有限,师傅随口就吟出绝妙佳句,相比而言自己作得真是儿科,放弃就放弃吧。
“是,师傅,我一定全心写字,我在会稽等着你,至于兰亭倒是没有听过,不过师傅既然了,我就修建一座等待师傅大驾光临!”
什么,还没有兰亭?这历史被我搞乱了,唉,管不了那么多了!
徐谦拍拍他肩膀,继续往前走,彭大郎和平大带着寺奴立即跪下给他磕头。
“别,又来,快起来,否则我立即离开!”这么多人不停地拜,折寿,别给我拜死了……
彭大郎快速站起来道:“别,师傅,他们现在日子和从前比真是上地下的区别,他们听你要出征,而且此去状况凶险万分,一定要过来给你送行!”
徐谦抱抱拳。
“各位,你们生活有所改善应该谢谢圣尼,她若是不同意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平大道:“恩公,圣尼高高在上,我等如何接触得到,若非恩公我等绝对活得猪狗不如,恩公之情,永世难报!”
完又要下跪,徐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好,我领情,就不要再拜了!”
他刚转过身,平大又拜了下去,不过这此他没有看见。
彭大郎靠近他低声道:“圣尼让我带话,叫师傅打仗的时候看着点,别伤了自身,她会每给师傅念保平安的经。”
繁昌公主还挺关心他的,不过她是当尼姑上瘾了吗,给他念经!
他低头轻声道:“知道了,我一定完完整整凯旋归来,替我谢谢她,也让她保重身体。”
太子在旁边看见一拨又一拨的人和徐谦亲热地道别,眼热地要死,咋不见太子府有人来送他呐,哪怕是张太监也好啊,还有那自称关心自己的舅父呢,母妃无法出宫,他好歹也替她来送送自己呀!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徐谦跨上马背,朝所有人一抱拳,双腿一夹马肚,再度踏上了出征之路。
洛阳已经被围十日,刘曜每至少进攻两次,这个钉子他一定要拔掉!
洛阳城原本有一万守军,由镇南王石聪率领,加上石虎败湍残军五千人,正式的军队有一万五千人。
刘曜留了三万人轮番进攻,不惜代价。
洛阳守军伤亡惨重,疲惫不堪。
石聪看着自己的人一点点减少,援军迟迟不到,又气又急。
“皇帝这是不管我们了吗?再不派兵我就弃城投降了!”
石敢还做着当太子的美梦呢。
“父王,再坚持一下,洛阳城这样重要,皇上不会不管的!”
做降将的下场就是被所有人都看不起,不到最后一刻,石聪也不想啊。
他看看旁边被绑在椅子上的石虎,心想骄狂一世的太尉大人怎么沦落成这样,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发癫想杀人,他只好将他绑起来。
发狂之后石虎就会脸色苍白,浑身散架一般,精神颓废,眼珠呆滞无神。
中邪了,绝对中邪了!
随同出征的桃豹、孙伏都等将唉声叹气,此战把他们之前的功劳全都打没了,太尉又成了这副鬼样,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李农和张举已经猜出了石虎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是徐谦的福寿膏,早就怀疑这家伙怎么会想着让太尉福寿绵延呢,原来这玩意会上瘾,没有了它人就会感觉生不如死!
刘良和宋约带着流民加入了守城之战。
石敢每日只供应他们一顿饭,并且道:“都是你们这帮灾星惹来了汉国的贼兵,给洛阳城带来巨大的祸害,你们一个个都该死,洛阳城破,我一定先杀了你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良和宋约只能忍气吞声,带着流民爬上城墙冲在前面,已经有不少流民死于乱刃之下,刘良和宋约也是浑身伤痕累累。
有些时候,宋约会觉得对不起刘良。
“刘公子,都是我们害太守大人,还连累刘公子流落他乡受人欺凌,宋约代表流民向公子谢罪!”
刘良哈哈一笑,他个性豪爽,颇有乃父风范。
“我父亲爱民如子,他对所做的事绝不会后悔,我一向敬佩父亲的为人,所以你不用内疚,我们一起坚守城池,大不了为国捐躯,我哼想我父亲,刚好可以早点下去见他,哈哈哈!”
宋约对刘良更加佩服。
这日,洛阳城下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后面一群汉国士兵紧追不舍。
“快快打开城门,有重要军情!”马上的冉达城门,跳下来跌跌撞撞地平城门上拼命地捶打。
“咚咚咚!”
城墙上的人疑惑,不会是敌人使诈吧?
那人见没有人来开门,急道:“皇上派了援军,让我来通知你们,快开城门!”
一听有援军,城墙上人全都兴奋起来,朝楼下几个守门的士兵一阵呼喊,他们打开门放入那使者,恰好关上之时汉军追到,那几个汉军对着城门一阵乱踹,骂骂咧咧地离去。
城楼上的士兵节约每一支箭,不是进攻就不会用掉,所以只能让那些汉军放肆。
憋屈得很,却又无可奈何!
使者被带入到镇南王府,石聪等人早就听到消息迎了出来,边走边兴奋地议论。
“肯定是皇上带兵御驾亲征!”
“那还用,而且带上精锐的禁军南军,以一敌二!”
“和刘曜大战一场,一定不会少于五万人马!”
“洛阳城终于可以解围了,我快憋死了,一定要冲出去痛痛快快地打一仗!”
“解了围回到京城,太尉的病不定就有治了。”
众人带着各种猜测和期望见到了使者。
“使者,皇上带了多少人?现在在哪里了?”石聪迫不及待地问道。
使者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嘴唇泛白,他一路乔装打扮躲过汉国的巡逻兵,又混进对方大营,骗过很多饶眼睛,最后偷了对方一匹马冲向城门,可谓九死一生了。
“水,先给我喝点水......”
石敢不耐烦道:“喝什么水,先军情!”
使者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什么狗东西,不顾别人死活。
他一直喘着气,就是不话。
254 清洗整顿
石聪朝奴婢喊道:“快,端水过来!”
使者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水,舒爽地叹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等不及了,催促他快点出情况。
使者放下碗一抹嘴。
“皇上派了太子带着北军和各族联军共两万人已经快到黄河北岸了。”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了这句话,然后:
“皇上没来?”
“太子为帅,我是不是听错了?”
“来的不应该是南军吗,北军来也没有军功蹭呀?”
“总的才两万人,这仗怎么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完?”
使者被问得头大,等众人住嘴之后道:“皇上没有来,太子的确是此次出征的元帅,北军由徐谦率领为前锋,话倒是还有没完的,各地勤王的军队也正往洛阳方向赶,所以总人数加起来至少五万以上。”
真费口舌啊,他又倒了一碗凉水一口气喝完。
石虎坐在椅子上,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站立两边防止他突然发狂,现在一听徐谦的名字他顿时受了刺激,手舞足蹈,两个士兵赶紧按住他。
“徐谦来了吗,我要见他,快,本王要见他!”
李农过去安抚他。
“大王,他还没有过黄河呢!”
“快,带本王去见他!”
“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出不去!”
“使者不是进来了吗,他能否进来,我们就能出去!”
他突然脑子变得清醒,就像他正常时那样。
没有人敢带着中山王冒险,万一被抓,这后果......
李农转换话题道:“大王,皇帝只派了太子来,形势危急,您快想想办法!”
“皇上,我不要见皇上!皇上,臣有罪,您不要杀我!......”他清晰得眼神变得迷离空洞起来。
李农摇头道:“又变成了老样子,随他去吧,使者,你可以去休息了,我们要商量事情。”
石聪让奴婢带了使者下去。
石聪和诸将都对着李农张举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念那个徐谦,他要是个女的还罢了,难道王爷有龙阳之癖?”
吸福寿膏上瘾变成这副鬼样子真不是光彩的事,为了王爷的形象考虑,他们极力隐瞒。
“诸位不可胡乱猜测,王爷爱好的是女人,至于徐谦,王爷不过是欣赏他的才能却又恨其不能为己所用,且那子颇有医术秘方,王爷这怪病他医治过一次,所以他念叨着徐谦出现。”
众人奇道:“王爷何时开始得的这病,我等怎么从未听闻。”
张举一脸严肃道:“王爷的事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晓的,诸位一定要替王爷保守秘密,你们知道王爷的脾气,一旦他恢复状态,得知你们谁在外面乱,这后果……”
太尉大人在皇上面前一句话就可以毁掉一个饶前程,这后果他们当然知道。
孙伏都道:“张举,我们都是王爷的人,自然不会,至于镇南王......”
镇南王听石虎早有这怪病,心里欢喜,石虎是他做太子的有力竞争者,他又很怕他,最好早点得病死掉,当然,这种想法只能深藏心底。
“各位放心,我与中山王是同一个爷爷,我们的感情如亲兄弟一样,他的事我和敢儿也会替他保密!”
李农和张举在心里冷笑,虚伪的人,如果这事传出去肯定就是他干的。
石聪看着石虎这两个狗腿子不善的眼神,便侧过脸,转移话题道:“王爷的事就到这里,本王一定给他最好的药材治病,如今最头疼的是守城问题,援军不给力,刘曜估计只需分出一部分兵力应付,我们的压力依然很大。”
张举道:“必需做好长期抵抗的准备,把城里的男女老少都组织起来,太子若是败了,皇帝一定会亲自出马,到时候刘曜才会真正转移矛头。”
众茹头,太子必败,皇帝亲征的是迟早的事,他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坚持。
李农道:“我们也要派出探子随时探听消息,一旦刘曜分兵,我们可以立即趁机喘息调整,同时也要关注太子军队的战况。”
会后,十几批探子被派了出去,这当中有多少人能穿过敌营,有多少人能安全送回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
使者闯营之事被报告到刘曜处,汉军智囊团判断形势有了变化,便把探子派得更远,很快便得到了援军已经快到达北岸的消息。
刘曜本以为是是石勒御驾亲征,内心有些紧张,那些智囊们也纷纷在脑中谋划策略。
可是探子回报是太子挂帅,而且带领的军队很弱很杂,那些智囊团们综合已经搜集到的关于赵国太子和军队的情报分析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参将呼延谟喜道:“赵国真是没人了,竟然派了初出茅庐的太子,皇上,赵国不灭,理难容啊!”
呼延谟和其他将领最怕的就是石虎,与他交战几次都吃了败战,这次石虎不堪一击,石勒又如此轻敌,赵国已露亡国之相。
“皇上,就让臣率领一支军队前去灭了赵国伪太子!”
王基庆幸投降了刘曜,他算是赶上了汉国二次创业,他要抓住机会身先士卒建立功勋。
其他将领轻蔑地看着他,一个叛徒而已,处处争功,看到便夷功劳就想捡。
在他们看来,打败太子甚至抓住他如探囊取物一样,这样的功劳谁人不想?
所以其他将领也纷纷请命要去抓个太子玩玩。
刘曜桌上时刻放着一个酒壶,喝酒对他而言就像喝水一样,他仰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后,一拍桌子道:“别争了,打个娃娃而已,就让王基去,其他人继续进攻洛阳城,石勒敢轻视朕,朕要石勒既失爱子又丢城池!”
他是皇帝,石勒不亲自出马而是派个黄口儿简直是在欺负他,所以他就用降将去杀他儿子,以牙还牙,同时王基立了功劳也能彰显自己对待降将的态度,让更多的人叛离石勒。
王基大喜。
“末将领命!”
其他将领唉声叹气,皇帝一到晚喝酒,晕晕乎乎,脑子不会坏了吧!
王基领了两万人马,悠哉悠哉地往黄河孟津渡口进发。
有手下参军建议道:“大人,我们应该加快行军速度,在黄河渡口布防,防止敌军顺利渡河!”
王基骑在马上摇晃着身体,双眼微眯打着瞌睡。
“急什么急,传令下去,到孟津外五公里处驻扎,让伪太子顺利渡河。”
参军不解,阻止道:“古有宋襄公不鼓不成列,结果被敌军杀得大败,宋襄公身负重伤,兵者凶器也,以战胜为目的,即使我们挡不住敌人,也应当在渡口布防给敌人造成重创!”
王基睁开眼睛,狠狠瞪了参军一眼。
“掉什么书袋,本大人也读过《左传》,此事如何不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伪太子军弱,我正需要他全部渡过黄河后一举围歼,若非此跑了太子我可当不起这个责任!”
参将红着脸低头,太子弱不弱那只是传,对方真正的实力只有打过才知道,王基太过轻敌了。
这种轻敌的情绪蔓延整个军队,部队松松垮垮地前进到距离孟津五公里处处就驻扎休息了。
......
太子率军紧赶慢赶,想要在敌军到达对岸时渡过孟津,结果到达黄河北岸时听对岸五公里外已经有汉军驻扎。
其他各路军队尚未到达,赵军也没有搞清楚状况,不敢贸然渡河。
观察了一后,他们发现汉军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徐谦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告:“将军,赵军毫无纪律,防守松懈,我轻易就混了进去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言语中充满着对我们的侮辱和轻视,是等着我们过河一举围歼……”
太子非常气愤。
“太嚣张了,即刻渡河,杀他个片甲不留!”
徐谦道:“现在的确是进攻良机,我要王基为他的轻敌付出代价!”
太子下令渡河,前军刚刚拔营,后面却传来了骚乱。
各个豪族本就不愿意出兵,他们认为跟着太子就是送死,现在各路援军未到,河对岸又有敌军驻扎,他们不愿意渡河。
郭敖作为副帅统领各族杂军,凡事都没有权参与决定,内心深深不满,因此他趁机领着一帮豪族孟卓、王波、裴宪、郑略、傅畅等来到帅营闹事。
这些豪族分布在襄国以及周围的魏郡、广平郡和常山郡等,每族都有千户以上的人口,他们以某姓为主,控制着所有的田地山林,其他人或卖身给他们劳作,或租佃田地耕种,全都是大姓的部曲和附庸。
这些豪族有田有地有人,谁的帐都可以不买,到底他们就是一个个土皇帝。
石勒这个外来的皇帝想要统治赵国,很大程度上要结好这些豪族,希望他们不要惹是生非。
郭敖把他们领到帅营。
“太子殿下,他们有话!”
孟卓道:“太子殿下,如今各路援军尚未到齐,何必急急渡过黄河去送死!”
他长得粗鲁,嗓门又大,讲起话来两个鼻孔冒气,唾沫乱飞,口水喷了太子一脸。
“对”“对”“对”其他人都附和。
“各位,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对岸的汉军根本没有想阻击我们,他们高傲轻敌,骄兵必败,我们正好渡过黄河打他个落花流水!”徐谦分析道。
王波道:“凭我们?还是凭你徐谦的禁军?你徐谦算个球?战神?拉倒吧,人家躺那儿打我们都打不赢!”
他下巴上长了一颗痣,上面有几根细长的黄毛,话时一抖一抖。
这些大族还记得徐谦当日免费施舍流民阻碍他们收纳奴隶之事,一个个对他都没有好福
太子自然是听徐谦的,他一挥手道:“本帅已经决定,即刻渡过黄河和汉军交战,所有人按命令行事!”
孟卓高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可不奉陪!”他才不会管什么命令不命令。
太子大怒。
“敢违抗军令着,斩!”
几个大族的人都哈哈哈大笑起来,傅畅道:“你就是个娃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劝你还是等等其他几路军队再,不要好高骛远,丢了命!”
他长得白净高挑,喜欢读书写字,自以为满腹经纶,讲气话来老气横秋。
徐谦算是见识了这些无法无的大族之人。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我们可以趁机消灭敌人一股有生力量,若是等到各军凑齐,王基恐怕就跑了!”
郭敖讥笑道:“可笑,你以为敌人躺在那里等我们杀吗?你难道还不明白,大伙儿不是不愿意进军,而是信不过你那脆弱的北军!”
太子听他针对徐谦就不乐意了。
“北军是什么水平本太子心里自然有数,你们各族的军队是什么水平本太子心里也有数,过河后,北军当先,你们从侧翼包抄,总之不会让你们打头阵!”
大族之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傅畅冷笑道:“哟,还看不起我们,赵国是你们石氏的赵国,我们这些外人不伺候了!”
他转身就离去,其他几人也嚷嚷着跟上一起出了营帐。
太子目露凶光。
“师傅,我要杀了这般狗日的!”
“杀了他们,他们带来的人就要造反,窝里一斗,徒然消耗实力,随便他们,没有他们我们一样可以打赢!”
于是,在各路探子眼里,太子军队一半的人乱哄哄地朝北退回去,太子的军队显得更加单薄。
北军的情绪有些不稳,有几个校尉也产生了逃跑的情绪,徐谦快刀斩乱麻,把几个校尉抓了起来,用石邃、孙若和桃华等人替换。
这是徐谦早就布好的一步棋,他早已把几人分到各营中摸清情况,所以他们一上任就把造成不稳定的因素剔除了。
这些人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师傅,所以经过一番清洗又继之以一番安抚,北军军心再度恢复正常。
徐谦明白,北军有实力没自信,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
因为清洗整顿,太子的军队又在北岸耽搁了三。
豪族军队逃亡的消息第二就传到了各方。
255 渡河之战
洛阳城里的人本就对太子没有抱有希望,他们觉得可笑的是太子没有过黄河就自己溃散了,不过也好,早点败了可以让皇帝知道他之前的决定多么荒唐,也好早点御驾亲征。
王基对伪太子失望之至,没有过河军队就散了,简直不给他立功的机会,他本想渡过黄河去追击,后来想想犯不着孤军深入,万一碰到赵国的援军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从北、东和南三方来援的军队听太子军队的哗变后,就驻足不前,静观其变,对于他们来,缺乏强有力的统一调度,他们上去也不过是往死人坑里填尸而已。
王基准备等太子军队撤走他就离开,可是对方剩余的那点人好像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他感觉有趣,便继续停留观察。
等到第三,探子来报,赵军居然渡河了!
王基惊奇,这伪太子脑子是不是坏了,就这点兵力也要和他过招?不过对他来更多的是惊喜,肥肉主动送到嘴边来了!
参将呼延谟再次建议趁敌军渡河一半发动袭击。
“大人,敌军只有我们一半兵力,却毫不畏惧敢于渡河,事出蹊跷,末将认为我们应当谨慎,先攻为上,末将愿意带领一支兵马立即杀出!”
王基快被他烦死了,这家伙自认为足智多谋哪晓得自己的用意。
“呼延将军!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把伪太子给我吓跑咯!要打仗有的是机会,等到他们过河走出几里后就轮到你发挥啦!”
呼延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敌饶举动太反常了,他们肯定知道河对岸的军队,若不是有恃无恐何敢为此?可惜王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灾难也许就要降临......
徐谦和太子带着北军渡过黄河后,迅速齐整队伍急行军十里,对于他们来这种距离的奔袭乃是家常便饭。
而此刻王基的队伍正在集合,士兵嘻嘻哈哈没有任何紧张感,按照王基的预计赵军起码要半日才能到达他的所在地,时间绰绰有余。
王基在营帐里饮着酒,一杯又一杯,等会儿他队伍列好后就以逸待劳,用双倍的兵力一举将赵军击溃,擒获伪太子,如此大功,马上就能封侯拜相了,
忽然他听得外面马的嘶鸣声和士兵的喊叫声。
“集个合也这么吵!”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呼延谟闯进来道:“大人,不好了,赵军杀过来了!”
王基摇摇晕乎乎的脑袋。
“呼延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了,对面要是石勒你这么紧张我可以理解,来的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什么太子,你咋咋唬唬什么呢!”
呼延谟觉得和他废话没什么用,一把拉起他往外拖,他身高臂长力气又大,王基毫无抵抗之力,挣扎几下后,脑袋上的帽子也歪了。
“放开我,大胆呼延谟,你这是要挟持本大人吗?”
这时他已经被拖到了外面,呼延谟放开他,指着前方的营栅道:
“王大人,你自己看看!”
只见营栅外面,赵军的旗帜到处飘扬,许多汉军冲出去和赵军混战成一团。
汉军仓促上阵,有的没有披甲衣,有的没有带头盔,有的随便捡了件武器,队伍凌乱,士兵们找不到自己的番属,各自为战,毫无战斗力可言。
反观赵军,一个个如猛虎出山,出刀既准又狠,杀汉军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尤其是两个身穿白色战甲的青年,刀锋所向,飞起一片血雾。
战场上不断传来汉军鬼哭狼嚎的声音。
王基顿时酒醒了大半。
几个将领跑过来道:“大人不好了,赵军杀过来了,他们太厉害了,特别是那两个身穿白色战甲的人,一人是太子另一人是前锋大将军徐谦,简直所向无敌,我们挡不住啊!”
他们之前也是不急不忙在营帐喝茶聊,如今急匆匆从里面出来,全身都尚未穿戴整齐,简单了解一下战况后就过来汇报。
王基朝一个将领踹了一脚。
“废话,本大人没有长眼睛吗!快、快把队伍都压上,给我顶住!”
他们奔过去驱赶着士兵往外挤,前方的士兵已经被赵军杀得心惊胆战,不想枉送性命,纷纷往回逃,这下一进一出双方撞到一起,加之后面的人都拼命往前挤,中间的很多人被挤到、踩踏,人群开始向左右两边扩散,不少栅栏被推倒。
王基看出了形势严峻,抓住呼延谟道:“呼延将军,你最会打仗了,现在该怎么办?”
呼延谟看出了赵军不是一般的强悍,觉得今有可能战死沙场,便毫无顾忌地朝王基面前吐了一口唾沫,痛心疾首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这支赵军是精锐中的精锐,早听我言在渡口截击予以重创还有几分胜算,如今全军覆灭就在眼前。”
面对愤怒的呼延谟王基感觉羞愧,可他不想送死,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逃跑,军队他也不要了。
主将都跑了,这仗还打个屁!
呼延谟觉得王基太自私可恶,之前骄傲自满不设防,遇到危险只管自己逃跑,置士兵们的生命于不顾!
看着王基渐渐消失的身形,他突然大吼道:“刺史大人跑啦,王基跑啦!”
凭什么让别人替你送死,要跑大家一起跑!
靠近他的一些将士集体回头,果然看见王基火烧屁股一般往大营后方跑去。
“靠,自己逃命去了?”
他们立即反应过来,拔腿就跑,边跑边丢盔弃甲以减轻份量。
这下起了连锁反应,所有人都无心战斗,丢到兵器加入逃跑行粒
一时兵败如山倒。
王基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只能放慢脚步,耳边随即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正朝他狂奔而来。
“什么?这些逃兵!”在他心中,他可以跑,士兵们就不可以!
他站立原地,对着士兵挥手道:“回去,快回去!”
几个士兵理也不理地跑过他身边。
“逃兵,你们这群逃兵,本大人要杀你们的头!”
他伸手抓住一个士兵的衣服,那士兵在原地打了一个转,急了眼,敢拦住他逃命,管他对方是谁,伸手朝他脸颊就是一记勾拳。
士兵这一拳是充满着怒气全力打出,王基没料到对方敢出手,一下被打倒在地,双眼发黑,嘴巴发涩。
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就感觉到腿上、肚子上传来阵阵剧痛,后面跟来的士兵根本不管地上有没有人、躺着的是谁,胡乱往他身上乱踩。
大约有上万人在奔逃,不一会儿,王基就被踩成了肉泥。
徐谦和太子在千军万马中纵横捭阖,如入无人之境,看得北军将士目瞪口呆,他们听过太子和徐谦在北方那一战,但是亲眼目睹的感觉完全不同。
特别是徐谦,杀人如切纸片一样,一刀下去轻则断臂,重者分尸。
那些汉军惊骇异常,全都躲开他,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大片无人区。
赵军大受鼓舞,把平日里训练的成果都使用出来,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很强了。
于是一场汉军人数占优势的战斗变成了赵军对他们的大屠杀!
汉军开始溃退之后,北军已经杀上了瘾,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来受得委屈发泄出来,一直追出二十里到达首阳山。
汉军几乎全军覆灭,枕尸几十里。
徐谦在首阳山下整顿军队,赵军损失很,伤亡几十人而已。
骁骑校尉陈午是六校尉中唯一没有被换掉的,当初在黄河北岸其他校尉都鼓动他一起叛逃,他则认为难得建功立业的机会怎么能够放弃,与其在世上庸庸碌碌被人嘲笑还不如放手一搏,况且他对北军现在的能力还是多少有些自信,因此他并没参与他们的行动。
徐谦雷厉风行地清理北军内部使他感到了徐谦对这次战斗还是非常有准备的,而这一痛痛快快的大胜更是让他庆幸自己选择的正确!
其他五校尉被关在黄河北岸,徐谦留下了五十人看守,等到战争结束押回去让皇帝处置。
陈午被派去将五校尉押到首阳山下看守,徐谦怕太远生了变故跑了他们。
一出现在关押的营地,中垒校尉魏田便跑过来道:“陈兄,你不是应该在黄河南岸吗,怎么回来了,对了,是不是徐谦打了败仗,你回来放我们的!”
其他几个校尉也围了过来。
“对对对,我们正在呢,徐谦迟早会败,我们很担心你呀陈兄。”
“徐谦和太子就带着这点人怎么会赢呢,他以为他的训练多么有效呢!”
陈午一抱拳。
“谢谢各位兄弟对我的关心,陈某感激不尽,只是有些事要嚷各位失望了,北军不仅没败,反而打了个打胜仗,几乎将王基的两万人全数歼灭,王基的尸体在乱军中被发现,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他的衣服,恐怕很难认出他来。”
“嘶......”几个校尉瞪大眼睛面面相觑,“怎么可能呢,北军竟然有如此强大?”
陈午继续道:“事后分析战胜的原因,北军勇猛固然是一方面,王基轻敌也是重要的因素,徐将军一点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我认为跟着徐将军以后打胜仗的机会很多,北军......崛起了!”
魏田等人后悔呀,军功没有了,还得作为叛将被处理,临阵叛逃只有死罪一条,本想着徐谦战败能反证他们决定的正确性,这下是死定了!
魏田突然“啪”地跪了下来。
“陈兄,替我向徐将军请罪,我愿戴罪立功,希望他给我一次机会!”
其他人佩服魏田应变之快,也都跟着跪了下来,提出同样的请求。
“各位兄弟请起,此次我是奉命来押送各位到首阳山下,等回到那里我就替各位求情!”
魏田等人感激不尽。
......
太子军一战声威大震,周围观望的几路援军赶紧往首阳山靠拢。
镇北王石苞是石勒的堂弟,太子的叔父,接到增援调令后就忧心忡忡,石虎战败被困,皇帝竟然派出乳臭未干的太子出征,他特别怕死,此去可谓九死一生
皇帝的命令不敢不执行,执行的效果他却可以自我把控,所以他一路从中山郡徐徐前进,不停派出探子打探消息。
行到邯郸之时,消息传来太子军队内变,部队一哄而散。
他立即停止前进,心中佩服自己的英明决定。
不久,豪族溃散的部队与他相遇,那些豪族此时才有些后怕,逃回去皇帝估计不会放过他们呀。
他们也看出了镇北王的企图,于是就归在镇北王帐下,等着太子和徐谦兵败的消息传来。
然而几后传来的消息却是太子军大获全胜,阵斩两万人,而且杀了这场兵祸的始作俑者王基!
镇北王石苞后悔害怕。
这样的大胜没有分到一杯羹,太可惜了!
至于害怕,自己这样蹉跎,万一太子怪罪下来,再在皇帝面前参自己一本......
太子败了皇帝不会听他的,太子胜利了有功劳了,皇帝多半会言听计从啊!
他思前想后,下令把几个豪族首领全都抓了起来,豪族的部队就地解散!
没办法啊,都是这几些人害得老夫停滞不前,有了替罪羊太子就不会怪我了吧……
几路援军到达三叉路口,谁都想第一个到达帅营以表示自己的急切心情,石苞、征东将军李菟和彭城王石辉差点在路口打起来,最后才协商一致,三人一起进营拜见太子,部队抽签轮流进驻。
......
洛阳城已经进入山穷水尽地步,每都有大量的尸体从城垛上抛下来,气渐热,尸体来不及掩埋容易腐烂造成疫情。
镇南王石聪已经暗中派人出去和刘曜谈投降条件,他要求投降后仍然镇守洛阳,封号和待遇同现在一样。
刘曜暂时没有答应,扣押了使者,洛阳眼看就要攻下来了,石聪已经失去了和他谈判的资格。
接连很多都没有了外界消息,派出去使者没有一个回来。
接着刘曜突然疯狂加强了进攻,似乎要立即将洛阳城拿下。
守城的人越来越少,石聪只得亲自到城楼上去指挥。
他来的效果还不错,居然三番五次打退了刘曜的进攻。
256 僵持
刘曜很急啊,得到了王基被杀的消息后他一下子警觉起来。
从逃跑回来的几个士兵嘴里他听说了变态的徐谦和勇猛的太子以及不一样的北军。
看来不能掉以轻心,他极力封锁消息,不让城里知道太子胜利的消息。
他决定迅速攻下洛阳城,然后全力和太子决战。
他发起了猛攻,几次下来,竟然发现看似垂死挣扎的洛阳城一时半会还拿不下来。
于是他便放回使者,同意石聪的条件,想骗下洛阳城再说。
石聪大喜,筹划将有可能反对的将领全都抓起来杀掉,其中包括石虎、李农张举和几位禁军将领。
就在此时,他派出去的使者在徐谦北军几名士兵的护送下闯过敌营回到了洛阳城。
使者告诉他太子军杀死王基,各路援军已经和太子汇合准备和刘曜决战。
石聪跌坐在椅子上,现在形势难料,万一刘曜战败抖露了自己想投敌的事情……
不过他仍然认为刘曜战胜的可能性大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使者杀了,不让消息传出,准备继续投降。
等他准备动手时,守城的士兵却来禀告汉军全都撤走了,另外有人来报告太子的军队已经到达北邙山下,汉军怕被城外城外夹击,所以赶往北邙山抢占有利地形。
石聪觉得心脏受到重重一击,投降无门,自己做的坏事随时有暴露的危险。
洛阳城内很快传遍了太子杀死王基各路援军到达的消息。
刘良和宋良喜极而泣,刘群大仇终于得报,两人跪下对着北邙山方向磕了十个响头。
洛阳城解围,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出城配合太子和刘曜大干一场。
孙伏都、桃豹、李农和张举等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复杂。
命悬一线的洛阳城解围让他们卸下了如山一样的重负,同时,徐谦和太子的胜利让他们感到嫉妒。
洛阳城不是久留之地,又因为石虎一直想见徐谦,他们商量一下只能硬着头皮去太子军中。
北邙山距离洛阳城只有十几里,汉赵两军在山下结营对峙。
石虎见到徐谦后立马清醒了,要不是李农和张举扶着,他差点给徐谦跪下了。
难受啊,生不如死啊,只要徐谦能即刻提供福寿膏,他跪下磕几个响头都是小事!
“徐谦,快快,福寿膏,本王需要它!”
本来软绵绵的石虎忽然来了力气,挣脱李农和张举的搀扶,一下扑过去抓住徐谦的肩膀不停摇晃。
李农和张举追上前拉扯石虎。
“滚,给本王滚开!”石虎回头吼道,眼神里充满着杀人的目光,谁敢阻止他追求福寿膏就是他的敌人!
看着石虎近似哀求的目光,徐谦微笑道:“没有,行军匆匆,没来得及带那玩意儿!”
这个历史上最恶毒的皇帝终于变成了一条哈巴狗。
“不不不,你有你一定有,你骗我的,这种好东西你自己也一定在用的!”
他双手哆哆嗦嗦在徐谦身上乱摸,惹得徐谦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徐谦真没有,有的话就给他了,这种大恶人早点抽死算了。
他往旁边一闪,躲开他的魔爪。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这种好东西我可舍不得用,只有王爷您这个身份的人才用得起呢!”
石虎失望至极,瘾头又开始发作,张牙舞爪地要去掐徐谦,结果被他抓起后颈上的衣服拎起来甩得老远。
他落地地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立马起来又要扑过来。
李农和张举异口同声地喊道:“休得对王爷无礼!”接着跑过去抓住石虎往外拖。
“放开我,我要福寿膏,你们两个狗奴才,放开我!”石虎没有力气挣扎,嘶哑地低吼。
李农道:“徐谦,我一定会告诉皇上你对王爷所做的一切,你等着瞧!”
徐谦不在乎,为民除害,舍我其谁!
当夜,李农和张举带着石虎悄悄出了军营踏上了回襄国的路,也许在京城有人能控制王爷的症状。
接下来几天,两军进行了几次交锋,几万人的大战,尽管徐谦和太子勇猛无比,也无法凭自己一人之力决定战斗的胜负。
小说里那种双方主将在阵前互相调侃一番,然后进行一场决斗,胜利一方趁机掩杀大获全胜的情节全是瞎编的。
大军对战,讲究的是阵法,刘曜对此非常熟稔,所以即使北军作为中锋战斗力超强,作为侧翼的其他几支军队往往被突破,局势立马逆转。
几次战斗下来,除了留下一堆尸体,双方谁都不能取胜,而刘曜凭着皇帝的威势和丰富的临阵经验占据着上风。
五校尉和各豪族领军都被释放带领原部人马作战,禁军东军和西军也由孙伏都和桃豹率领加入战斗。
刚开始,这些人见识到北军的勇猛善战之后纷纷惊叹,有些自惭形秽之意。
然而几战下来,赵军渐渐出现颓势,他们不去想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反而又开始轻视太子和北军,不停地抱怨起来。
“以为徐谦有多厉害呢,匹夫之勇而已!”
“我听说有人称他为战神,呸,就知道一味蛮拼,不懂任何谋略,第二个吕布!”
这些人的不满情绪传播开来,整个军营显得浮躁不安,军心开始涣散。
夜晚,太子在帅营里来回踱步。
“师傅,怎么办,刘曜太厉害了,我们其他各路军队几乎都只是凑数的,单凭北军无法战胜他呀,要不给父皇去一封信,让他把南军也调过来?”
徐谦挑着灯花,数一数,一、二、三......
“师傅!”太子站在他面前,“你一点也不着急啊,你的预言我看实现不了,本太子实在看不出有胜利的迹象,倒是现在其他各军士兵们有些躁动不安,他们打敌人不行,搞内讧可在行者呢!”
徐谦剔掉一朵灯花。
“徒儿,南军是不可能调过来的,你父皇手里肯定要有兵,万一京城有变,他好应付,至于另外这些不上路的家伙,本将军会想办法好好调教调教。”
太子着急啊。
“师傅,南军不来,调教那帮人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办法......徐谦一直在想啊!
按照历史的轨迹,刘曜应该是喝酒出战骑在马上跌下来被抓的,可是几次交战下来,刘曜要么不上阵,上阵后他仔细观察也没见得有多醉呀!
徐谦不擅长骑马,所以他统领的是步兵,骑兵营由一个校尉统领,刘曜却是熟谙马上战斗,带着骑兵出战,所以徐谦再厉害也不可能冲到骑兵部队里去送死,而其他人在马上又无法和刘曜抗衡
徐谦一直在等刘曜掉落马下对方混乱之际冲过去抓住刘曜,可是他掉不下来呀!
他想到了出发时装在马车上保护得非常好的木箱,那里面装得是他酿得高度白酒。
他只是凭感觉要带上一些,到时候这些酒说不定能成为制胜武器,因为据说刘曜爱喝,喝了这里面的酒他肯定会醉醺醺,无论是做决策还是战斗都会受影响。
只是,现在怎么能让刘曜拿到这些酒呢?亲自送过去的话目的就太明显了,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
“徒儿,师傅无时无刻不在想呢,我有了一个想法,只是需要契机。”
师傅的想法一定不得了,太子急忙凑过来道:“说来听听!”
感觉这个计策还是有点悬,徐谦暂时不想告诉太子。
“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合适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对于秘密,越不知道心里越是被挠一样。
“师傅,我是你徒弟,说说没有关系!”
太子死缠烂打。
徐谦站起来往外走。
“其实是想法不成熟,待到我想好后就和你说清楚!”
......
此刻,刘曜也被一件火烧屁股的事烦着,西部的凉国和仇池趁着他大军在外,发兵攻打陇右,已经连陷几郡,陇右乃是长安的屏障,形势不容乐观,太子已经从长安连续发来了急奏,并且让侍中乔豫亲自送信。
刘曜一直认为石勒是最大的敌人,所以战斗进行到现在这种程度下他怎么舍得立即撤离,可是太子着急呀,凉国和仇池一来,国内的汉人、羌人也都蠢蠢欲动,他坐镇不牢。
乔豫是刘曜的亲信大臣,他把形势一说,刘曜知道了事情严重性,必须尽快打败赵军然后回撤。
如果不声不响地撤离他很不甘心,而且万一赵军追击,很容易引起军队的溃乱。
乔豫了解了刘曜的心思和敌方的状况后,自告奋勇前去劝降。
“皇上,目前赵军处于不利境地,臣又听说赵军实际由徐谦掌控,他在赵国没有根基,爵位官职不高,只要皇上承诺他大将军尚书之类的上品官职,又给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公侯之位,想必他一定会弃暗投明……倘若他不愿意归降,只要他接见了臣,臣就有办法往他身上泼脏水,刚才皇上可说赵军内部本就对徐谦和太子不满呢……”
豪族军队内变逃散、北军校尉叛乱、各路援军围观观望,再傻的人也看出了赵军内部不是铁板一块。
刘曜喜欢实实在在地硬拼,搞阴谋诡计他不喜欢,只是形势逼人,他也就同意了。
乔豫让皇帝写了封亲笔信,带着两个随从往赵军军营而来。
巡逻的队伍很快抓住了乔豫三人,还没等询问,他就大声道:“我是汉国皇帝派来的使者,要见大元帅徐谦,有要事相商!”
这次刚好是傅畅带队,他笑骂道:“你们汉军都是猪头吗,打了这么久的仗,连我们元帅是谁都没有弄清楚,我们元帅是太子!”
乔豫假装奇道:“可我们一直以为是徐大将军呢,太子不过是言听计从的应声虫而已!”
傅畅听了心里一喜,这些话倒是可以在军队里传上一传,太子和徐谦的关系说不定来点裂痕呢……
不过他嘴上仍然严厉地说道:“不许胡说,太子勇略无双,哪需要徐谦来教他什么......你说你是使者,证明呢?”
乔豫拿出皇帝盖章的文书。
傅畅看了看,也难辨真伪,不过也没有人无聊到冒充使者不顾性命来到阵前吧。
“走,我带你去见太子!”
乔豫赶紧道:“这位大人,我要见而且只见徐谦徐大将军,我们皇上有封信要我带给他呢!”
傅畅对徐谦没有好感,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人靠着太子在军中指手画脚,什么玩意儿!
“我和你说了,我们的大元帅是太子,按规矩使者来只能见大元帅!”
乔豫没法,他刚才是故意让他们明白外面的人只知徐谦不知太子,但是他最终还是想要见徐谦的,只是没想到徐谦这么不得人心啊!
他当然不知道他现在见到的是那些对徐谦不满的豪族,若是北军的人肯定直接带去见了徐谦。
“好吧,那就先见太子,随机应变!”乔豫非常自信。
傅畅将他带到了帅营,刚好一众将领都在。
“太子殿下,汉军有使者要见您!”
太子停下和众人的议事,大伙儿都惊讶地看着汉军使者,太子道:“什么汉军使者?”
乔豫上前拱手道:“老夫汉国皇帝侍中乔豫见过太子殿下!”
他看起来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圆圆的脸上带着点喜气洋洋,让人一见就生好感。
“原来是乔老,不知刘曜派你来所谓何事?”
不称对方的官名,不称刘曜为皇帝,因为所有的皇帝都只认为自己才是华夏的正统,所以称呼对方的君臣就随便多了。
乔豫没有回答,目光跳过他扫视在场诸人。
“不知哪位是徐谦徐大将军?”
太子顿时觉得这老头一点不可爱了,居然无视我的问题直接去找师傅了?
镇北王石苞一听也不乐意了,将军和大将军完全是两码事,将军有许许多多,大将军在一国只有一个,地位甚至比王爷还高。
石苞道:“这里没有大将军徐谦,只有北军中郎将徐谦,你可能找错人了!”
各豪族领军、几个校尉、征东将军李菟、彭城王石辉等都忍不住转头而笑。
徐谦霎时间不爽了,这群王八居然笑我,不就是多了个大字吗,老子迟早会带上!
“乔豫,本将军就是徐谦,你找我有何事?”他直呼其名,口气不善,谁让他乱喊乱叫!
“啊!您就是战神徐谦徐大将军吗?小老儿整日听吾皇夸赞您的英明,简直耳朵都要生茧了,可惜小老儿年纪大了,无法在战场上见识您的英姿,今日居然如此近距离得见真容,小老儿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呐!”
他说着纳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