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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闷的大蟹     乱世太帝txt下载     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7 劝降

    我名声这么大了?徐谦不由得挺了挺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自己的崇拜者,他马上前扶起他。

    “乔老,都是虚名,瞎传,还有,我真不是什么打将军,只是一名普通将军!”

    太子发现自己嫉妒了,他也好想被人崇拜。

    其他人更是妒火中烧,凭什么,打一场仗就便宜了你徐谦吗!

    乔豫后退一步,更加拜伏在地。

    “我又听闻徐大将军诗名著于赵国,江东王羲之拜于您门下,小老儿近日才得知《将进酒》乃是阁下大作,此诗豪气磅礴,非当世之人能为,真乃神人所作......”

    徐谦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尽管他说的好像一点不虚呀……

    乔豫继续道:“阁下在冀北对战鲜卑,身先士卒,孤军深入力挽狂澜,此等勇略,普天之下恐无第二!”

    太子插嘴道:“这个、这个当时我也在场,我和师傅一起冒死去的,传闻中没有提到本太子吗?”

    乔豫摇头道:“据说当时太子被抓,毫无抵抗之力,是徐大将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我......”这种事怎么会传得那么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您老好歹婉转点吧,真想掐死这个老头,什么乔老,是乔老不死吧!

    太子龇牙咧嘴,气咻咻地站着不说话了。

    石苞察言观色,知道太子内心不忿,说道:“乔老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拍某些人的马屁吗?有事快说,没事可以滚回去了,莫要在此胡说八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没有说不打来使,你这把老骨头恐怕几下就散架了吧!”

    乔豫不为所动,圆脸依旧带着笑容。

    “看这位的打扮应该是个王公吧,此次两军对垒,贵军除了徐大将军的北军,其他军队不堪一击,尽拖后腿,这位王公应该好好和徐大将军学学!”

    “你!”石苞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其他诸人也都脸色难看,虽然是事实,被敌人当着面说出来也太没有面子了!

    乔豫道:“本人受皇上委托前来慰问徐大将军,虽然你我乃是敌军,皇上对英雄却是一视同仁地敬重,不知徐大将军可否给个面子接待小老儿一下?”

    对方一个劲儿地称赞自己讨好自己,徐谦感觉他与其他人的感情距离被这老头越拉越远。

    “我看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没有什么话是他们不可以知道的!”

    乔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不行!”

    傅畅阴阳怪气道:“走吧,赖在这里干什么,人家有机密之事相商呢!”他大步走出营帐。

    其他人也觉得无趣,纷纷和太子告辞,最后只剩太子、徐谦和乔豫三人。

    乔豫看着太子,圆圆的脸带着笑意。

    太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也要出去!”

    乔豫确定地点点头。

    “好吧!”太子感到很失落,迈开腿一直走到门口忽然停住道,“不对,这里是我的营帐,凭什么我走?师傅,你们还是去你的营帐吧!”

    太子心里老不爽了,他这个元帅当得委屈啊!

    徐谦想想看这个老头搞什么花样,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去我那里!”

    看着两人走出营帐,太子失落感满满,气鼓鼓地坐回到椅子上。

    徐谦边走边想到了一个主意,正愁没人把这里有好酒的情况让刘曜知道呢,这不刚好来了个送信的么?

    那车好酒由孙若看管,徐谦让一个士兵去叫孙若送一坛来。

    宾主坐下,徐谦抱怨道:“乔老,你可让我难做人啊,这下那些将军王爷对我意见更大了!”

    乔豫笑呵呵道:“又有什么关系,我看徐大将军在此过得并不如意,如此文武双全却只是一个禁军统领,石勒真是有眼无珠,其他什么将军王爷都是饭桶,有了这些同僚您还指望打什么胜仗?我皇就不同了,任贤用能,从不埋没人才,大臣们各处其位,同僚间和平共处,相得益彰,所以,徐将军,您不如弃暗投明,跟随吾皇,高官显爵任您挑选,活得又舒心畅快......”

    徐谦差点被打动了,可是仔细一想,刘曜和汉庭并没有老头吹嘘得那样美好,这些不过是他想劝降的动听说辞罢了!

    他故意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道:“乔老所言振聋发聩,容我们喝上几杯慢慢探讨!”

    乔豫一听有戏,圆脸上笑意更浓。

    “好,好,小老儿走了这许多路,正需要解渴呢!”

    不久,孙若拿来了一坛白酒,又端上一些肉干,摆放好后,他闻着白酒的香味,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孙若一进来乔豫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这种味道闻所未闻,鼻子吸了几口后他就觉得要醉了……

    “好酒,好酒,绝世佳酿!”

    他迫不及待地看着徐谦倒了一碗,那酒流出来就像是清水一样,他不可信地揉揉眼睛,这难道是水?

    浊酒一杯家万里,直到元朝前中国的酒都是浑浊不堪的。

    对于这种惊诧的眼神徐谦早已见怪不怪。

    “乔老,来,尝一口。”

    乔豫将信将疑地接过碗闻了闻,的确酒香四溢,只是这酒清得可以照出自己的脸,应该如水一样寡淡无味吧……

    他端起来猛喝一口。

    “哎呀,辣,辣死我了,我的喉咙,我的舌头......咳咳......我的胃......”

    仿佛一股火苗从嘴里窜入胃中,将他整个身体都烧得热起来了。

    “哈哈,”徐谦笑起来,抓了一块肉干递给他,“快,吃快肉干压压火!”

    乔豫赶紧接过来嚼了几口吞下去,那种辣意慢慢从口中和胃中消退,脸上却是渐渐红起来,头也有些晕乎乎。

    他晃了晃脑袋。

    “我这是醉了?......老夫可是可以喝十大碗的!”

    徐谦又给他倒了一碗。

    “乔老,我这是酒中酒,取平常酒的精华而成,所以不能饮酒之人一口即醉,稍能饮着三碗就倒,再能饮者不过五碗,此酒需慢慢品尝,过快而饮醉得越快!”

    乔豫的圆脸红得像猴屁股,有了三分醉意。

    “哈哈哈,徐大将军,您刚才是故意不提醒老夫的,所以害得我差点被这酒烧死!”

    “哈哈哈,乔老也别怪我,就算我提醒了你也不信,说不定会喝得更快!”

    乔豫一想有道理。

    “正是,正是!”

    “乔老你现在可以慢慢品尝一下这酒的滋味。”

    乔豫细细咪了一下,烈酒的滋味缓缓地在口舌间回荡良久,入喉,说不出的美妙......

    “好酒,好酒,绝世佳酿啊!”

    他再一次称赞,一次是闻,一次是尝。

    徐谦拍拍酒坛道:“喜欢喝就多喝点,我还有不少呢!”

    乔豫想起了皇帝爱喝酒,这酒若能带给他喝,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赏他个爵位什么的。

    “徐大将军,可否让老夫带几坛回去,就当是大将军对皇上表示的诚意?”

    “不行不行!”徐谦拼命摇头,“这酒是我的宝贝,在这里喝可以,带走就不行!”

    “为什么?”乔豫奇怪。

    徐谦露出一丝坏笑。

    “在这里喝撑死喝几碗,带走我不得送你好几坛啊!”

    乔豫恍然大悟。

    “哈哈哈,徐大将军算盘打得精呐!不知将军这些酒是从何而来?”

    “我自己酿造的!”徐谦露出自得之色。

    乔豫真的有点崇拜他起来。

    “将军真乃天下第一聪明人也!”

    徐谦喝了一口酒。

    “一般一般,雕虫小技而已!”

    乔豫想了一下道:“将军会算小账,却不会算大账。”

    徐谦不解其意,乔豫继续道:“听说石勒明令禁止酿酒,将军这些酒大概是偷偷酿制,所以才会如此珍惜,一旦喝完,将军又要冒风险酿制一批,一旦被发现,将军这点爵位官职可就鸡飞蛋打了,所以将军不妨送几坛给我皇以示诚意,将来您来这边皇帝一定会大量赏赐您粮食酿酒,您何必再需偷偷摸摸呢……”

    徐谦巴不得他拿酒去献给刘曜,现在这样推三阻四是为了不让意图那么明显,如今话已到这个地步,他觉得可以顺水推舟了。

    他故作沉吟良久,一拍大腿道:“也罢,酒都送给皇上了,投诚之事待时机成熟我自当为之。”

    乔豫心下大喜,得了酒又劝降成功,不过皇帝现在急着要撤军,投降还是需要个时间。

    “徐大将军洞悉时局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老夫替你感到高兴,只是投诚的时间还需确切为好,你看明日傍晚如何?我会带人在我军阵前迎接徐大将军!”

    这么急,就算真投降也要让自己做做内部动员工作呀。

    “我尚需与部下商量......”

    “欸……”乔豫打断他,“将军能说服多少就多少,将军一走,北军没了主心骨就是散沙一盘,我们要的是将军您!”

    这倒是真心话,刘曜早看出来赵军就靠徐谦一人在支撑。

    反正酒已经送出去,投降这种不可能的事随便答应他就得了。

    “但凭乔老安排!”

    徐谦让孙若搬了十坛酒放在乔豫车上,老头觉得超计划完成任务,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出了赵军大营,马车驶出几里后,乔豫圆脸的笑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他问两个随从道:“我在里面喝酒,你们在外面做的怎样?”

    一人道:“果如大人所料,不停地有人想来偷听大人和徐谦的谈话,我们一发现有人,就故意谈论起大人来此招降的企图,并时不时透露出徐谦有意归降的意思!”

    “嗯……”乔豫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双目微闭,“就是要把他逼入绝境,赵军马上就要容不下他了!”

    乔豫回到汉营向刘曜汇报出使结果。

    “皇上,徐谦已经同意投靠我们,明日傍晚臣就带着人到大营外迎接他,徐谦一走,拿下赵军指日可待。”

    “好!”刘曜非常满意,不枉自己宠幸他,这个圆脸老头还是有两把刷子,“一旦拿下赵军,朕要重赏爱卿!”

    “臣谢过皇上!皇上,徐谦投降早在臣的预料之中,这点功劳不足为奇,这次臣却有个非常大的意外收获,皇上得知之后一定要重赏臣了!”

    “哦?”刘曜来了兴趣,这个老头总是变着法子讨自己欢心。

    乔豫“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手掌,几个士兵抬着一些酒坛子进来放到地上,有一坛已经被打开了。

    刘曜是个酒鬼,鼻子灵得很,远远就闻到了酒香味。

    “好酒!......可是爱卿,酒而已,算不得意外吧?”

    乔豫抱着酒坛子慢慢走到刘曜桌前,越近酒香越是浓烈,刘曜有点动容,这酒好像真不一样,口水都有点流出来了……

    “爱卿,别卖关子了,这倒底是什么酒啊?”

    乔豫一脸得意。

    “皇上,要自己体验才行,臣给您倒一碗。”

    早有太监放上一个白瓷碗,乔豫侧斜酒坛倒出一碗“清水”。

    “清水”是刘曜和旁人一致的看法,酒应该浑浊有沉淀物,可是眼前这酒清澈见底,完全突破了“酒”的概念。

    可是刘曜确认酒香就来自“清水”,他对这股未到没有抵抗力,端起碗一饮而尽。

    “啊!.......”

    一股火焰从舌头经由喉咙烧到胃里,他觉得说不出来的......爽!

    可以说刘曜是真正的喜欢喝酒也有酒量,所以烧酒给他的感觉和给乔豫的感觉大不一样。

    “好酒!好酒!好酒!”他竖起大拇指连喊三个好酒,“爱卿,快,再倒一碗,不,六公公,去拿三个大碗来,朕要连着喝才过瘾!”

    “是,皇上!”

    叫六公公的太监小跑着去火灶房,回来之时刘曜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皇上这是.......”六公公张大嘴巴问乔豫。

    “醉了,哈哈哈!”乔豫也喝多了,不过他知道烧酒的厉害也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不像刘曜那样猛灌,一下子就吧自己弄醉了。

    “啊?”六公公从未见过皇上醉得人事不省,尤其是这才多久啊!

    赵军军营。

    经过乔豫两位随从的“无心”漏嘴和一些有心人的传播和众人的臆测,徐谦准备投降汉军的消息在军营里迅速传播开来。

258 火线入喉

    太子找到徐谦质问。

    “师傅,外面有关于你要叛变的流言,徒儿实在不愿意相信,你昨天和汉国使者都谈了些什么?”

    徐谦早有心理准备,别人肯定都会这样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面容淡定。

    “昨天就是和那个老头喝喝酒,他倒是劝我投降,你难道不了解师傅你么,正直无私,怎么可能投降,昨天我已经给你制造了个一举成名的机会,待到下次两军交战,你一定要靠近刘曜的骑兵,不世奇功在等着你呢!”

    太子不明白因由,他不擅长马上作战,靠近刘曜的骑兵可是很危险的。

    “师傅,能不能和我说说为什么?”

    “当然,因为我给刘曜送了几坛好酒,他出战前都要痛饮一番,喝了我的酒他就会醉驾,然后跌落马下,你冲过去将他擒住!”

    太子瞪大眼睛,这听起来简直太荒谬了!

    秉承着为尊者讳这样一条原则,皇帝的癖好都是一个国家的隐私,除了非常亲近的大臣妃子,皇上的不良爱好一般人都是不知晓的。

    出战前痛饮一番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军队打仗是名令禁止饮酒的,皇帝更是不能破坏这个规矩。

    试想皇帝喝得醉醺醺骑在马上东倒西歪成何体统?

    所以徐谦说他知道刘曜战前痛饮一番这种绝密的事,太子很难相信。

    不过师傅曾经成功求雨,他的确有些神通,似乎也应该相信他。

    太子带着狐疑离开,五校尉、豪族领军和征东将军、镇北彭城二王都在帅营等他。

    他一出现,众人便拥上来七嘴八舌道:“太子殿下,徐谦要降,应该迅速将他抓起来杀掉!”

    “事不宜迟!”

    “我看见他送了好几坛酒给那老头,这大约是孝敬刘曜那个狗皇帝的!”

    “听说刘曜许给他大将军的封号和公侯的爵位,他一个小小的北军中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叛降之心昭然若揭,太子,立刻动手就吧!”

    太子有些动摇,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在己方不利的情况下对方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换作他会有些心动。

    要是师傅真的叛变了,赵军就完了,要是抓住师傅,北军没有他在,一样是完了。

    他不知道如何拿捏,眼前这帮人都是靠不住的。

    众人见太子犹豫,催促更急,太子被逼得发怒道:“若是徐谦被囚,尔等能够抵住汉军十天,我就立即去办!”

    众人沉默,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徐谦一旦出事,北军恐怕生变。

    傅畅道:“刘曜每日必要和我们打一仗,一天两天可以蒙混过去,再多时日恐怕他会发现徐谦出现异样,他会更加疯狂进攻,我们恐难顶住,不如暂且按兵不动,对徐谦示以友好,但暗中立刻派人禀告皇上,让他带队轻骑尽快来此控制北军!”

    镇北王石苞道:“本王觉得此计可行,如此一来,皇上第三日傍晚就能赶到,我想徐谦没有这么快就会行动!”

    众人纷纷点头,太子觉得眼下也只有这样,于是书信一封说明情况,让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往襄国。

    送信之人星夜奔驰,遇到传驿就停下,换马不换人,第二天傍晚就到达了襄国。

    ......

    石勒自从让太子和徐谦带兵出征后,整日坐立不安,除了要求太子五日一报,他派出大量密探,几乎两三日一报。

    太子军在黄河北岸发生内变之事他两日后就得到了消息,他非常震怒,立即整兵准备御驾亲征迎接太子,但是第二天密探就来报北军依旧安然呆在北岸,徐谦开始整肃北军,他这才稍微放了点心,不过亲征的计划仍然没有放弃,等他准备好军队将要开出襄国时,前方却传来了太子军全歼王基军获得大胜的消息!

    他内心也是吃惊无比,一支刚刚经历了事变的军队这么快就能取得大胜,太不可思议了!

    他知道功劳全都在徐谦,此人,太高深莫测......

    接着各路援军到达的消息也传来,于是他取消了出征的计划,继续守在国内。

    之后他天天盼望胜利的消息,可是每次消息大致相同甚至有点儿越来越坏,赵军渐渐处于劣势。

    紧张感再度笼罩全身,他企盼着奇迹再次发生,然而,太子的使者跑掉了大半条命送来了的消息却让他五雷轰顶:徐谦要叛降!

    这绝对是他一生听过的最坏的消息之一,徐谦一降,意味着前线军队的全部崩溃,太子和那些王爷将军领军都会成为俘虏,刘曜绝对趁机北上,有了徐谦,他如虎添翼,很快就会打到襄国,这次,凭借一万多人的南军他恐怕是守不住了……

    大半生的心血就这样没了,最后沦得困守京城,他绝不会投降,一个当过皇帝的人怎可以再做奴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立即组织了三千轻骑兵,带上一点干粮,他要给北军一个突袭,控制住他们,然后抓住徐谦杀掉!

    那日使者到来,众人密谋对付徐谦,他本人却是一无所知,忙着整顿军队,等着刘曜出现状况后将他一举擒获。

    第二日出完早操,回去时碰到了五校尉,他们现在只是桃华、孙若等的副手,几人居然对徐谦展露了笑容,还亲切地叫了声“徐将军”。

    要对徐谦示以友好,几人牢记昨日开会时得出的结论。

    徐谦吓了一跳,这些人平时可是冷若冰霜,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对自己笑,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大人不记小人过......

    “哈哈,好!”徐谦也打了个招呼,“要加紧训练,这几天有大战,胜利后本将军给你们请功恢复校尉一职!”

    看着徐谦离去的背影,几人相互看看,这家伙比他们还虚假啊,都要投降了还讲什么打仗,而且是胜仗,可以打赢的话早点为什么不打,非要拖到现在?绝对是心理有鬼,掩饰!

    徐谦说得当然是心里话,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在胡乱猜测,一路走回营帐,刚好碰到那些豪族领军下操回来。

    豪族的军队都是七拼八凑,原本没有什么早操之说,是徐谦强行要求的,豪族领军们对此一直有非议。

    徐谦想拐个弯避开他们以免尴尬,谁知那些人一起围了上来。

    徐谦警觉起来,靠,想打架么,就你们一百个也不是我对手啊!

    不过,那些人围定他后却都是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样子。

    徐谦搔搔头,今天真见鬼了,都这么友善,难道是我的气质变了?

    傅畅开口道:“徐将军,以前是我们不懂事,现在我们才发现早练的益处多多,士兵的身体素质强多啦!”

    身体素质强多了是事实,可是对徐谦的感激之情却是装的。

    徐谦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恶人忏悔日吗?

    “你们能明白本将军的苦心就好,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本领强被杀伤杀死的机率小,这些可都是你们自己人!”

    “是是是,那徐将军您忙!”

    几人离开,走到远处就交头接耳,还时不时回过头瞄上徐谦一眼。

    “奇奇怪怪的......”

    徐谦咕哝几句,一直走回营帐,只见彭城王石辉已经坐在那里,手捧一卷书在阅读。

    听到脚步声,石辉抬起头。

    “徐将军回来啦,本王在此等你很久了。”

    徐谦诧异,今天真的怎么了?我和石辉私下也没有什么交情啊……

    “王爷有何指教?”

    “哈哈,我哪敢指教你,你可是赵国、不、天下第一才子,本王有几首诗正要和你探讨呢!”

    不管如何,今天都要拖住徐谦,每个人都想尽办法。

    徐谦无语,打着仗呢,谁有闲心吟诗作赋,早知道把王羲之带上了。

    想到王羲之,他应该已经渡江回到家了吧……

    “王爷,在下军务繁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关于品诗还是等到战争结束后吧!”

    石辉拿着书走过来。

    “徐将军,本王爱极了你的那首《将进酒》,豪放粗旷,本王特意将之雕版印在了此书之内,你看看。”

    石辉把书翻到第一页,果然就是那首诗,署名作者徐谦。

    惭愧呀,这要流传下去以后李白看见了会怎么想?

    “王爷如此抬举徐某的拙作,倒林在下有些惶恐不安!”

    石辉突然把书的这一页撕下来放入怀中,然后把剩余的诗作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其余的诗都是垃圾,我把它们和你的这首诗编在一起简直是玷污了它!”

    有眼光啊,徐谦在心里赞道,不过他嘴上说道:“王爷太过奖了,其他人的诗也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嘛……”

    石辉坚决地摇头。

    “都是垃圾,都是垃圾……徐将军,我听说你作了不少诗,能否再给我念几首!”

    粉丝这么热情崇拜,徐谦忍不住走到书桌前道:“好吧,我给你誊写几首我作的诗,未必都是《将进酒》那种风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其实石辉根本不懂诗,他那点评论也是从王府一些食客那里听来的,今天为了拖延时间,他故作风雅而已。

    “天哪,徐将军居然还能驾驭多种风格,本王非常期待!”他走过去替徐谦磨起墨来。

    啧啧,王爷给我磨墨,徐谦好有成就感。

    “那么先写一首《无题》.......”

    ......

    就这样,一个捧一个写,磨掉了好半天时间,最后石辉拿了厚厚一叠的纸出了营帐。

    走出了几十步后,石辉冷笑几下,将纸撕成两半扔在旁边的草丛里。

    本王才对这些狗屁不通的诗作不感兴趣!

    一个士兵经过草丛时发现了这些纸片。

    好浪费呀,这么好的纸不用来擦屁股可惜了,纸很金贵,平时擦屁股哪用得上纸,基本都是用树叶啊草啊解决。

    于是他都捡起来塞入了怀中。

    下午太子把他叫去商量军情,扯东扯西磨了几个时辰。

    徐谦感觉太子也怪怪的,平日里谈论军情时可是很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今天碰到一点小问题就纠缠不清,把徐谦口水都说干了。

    到了晚上,太子又拉着他一起吃饭,这倒没有什么稀奇,奇怪的是那些领军王爷什么的也来作陪,把他团团围住不停地献酒。

    徐谦说军中不能饮酒,昨日他是为了宴请使者所以破例。

    其他人都不管不顾,说是愿意舍命陪他喝。

    今天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啊,徐谦感慨......

    ......

    刘曜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昏沉沉地醒来,他觉得口干舌燥,一下喝了好几碗水。

    好半天才回忆起睡着前在干什么:喝酒!

    不对啊,喝酒怎么会喝得人事不省呢,是不是有人暗算?

    他一下子清醒地坐了起来,大声喊道:“刘公公,刘公公!”

    刘公公一直在外面守着,皇帝都躺了这么久了,他也快担心死了,乔豫带来的这玩意根本不像酒,别会是什么慢性毒药吧!

    他悄悄嚷军医来诊断过,他说皇帝一切正常,就是睡着了!

    他还是忧心。

    如今听到皇帝的叫唤他惊喜地跳了起来,连忙跑进去。

    “皇上,皇上,奴才在,奴才在这里呢!”

    看到气喘吁吁地刘公公,刘曜大舒一口气,一切都正常,他多虑了。

    “皇上,您可醒了,老奴都担心死了,这个乔侍中,给皇上喝得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他边伺候着刘曜穿衣边抱怨。

    刘曜当然明白那是酒啊,绝世佳酿!

    “刘公公,去把乔侍中找来,顺便把他昨天带来的酒拿一坛进来,朕要好好品尝品尝!”

    刘公公明白了昨天那个应该是酒无疑了,皇帝是酒仙,他不会犯错!

    乔豫在自己的营帐中也等得急啊,皇帝这么久还没有醒来,不会醉死了吧!

    刘公公的到了让他大大舒了一口气,心情瞬间好起来,皇帝没事,他的赏赐就要来啦!

    他按照吩咐抱了一坛酒进帐,皇帝一见立刻来了精神,立即道:“快、快给朕满上!”

    这次刘曜学乖了,端起碗只咪了一小口。

    还是那股子火线入喉的感觉,爽!

    两人对酌一碗,刘曜道:“为了这个酒,招降徐谦就值啊......乔侍中,你酒量不行啊!”

    乔豫已经脸红脖子粗了,打着结巴道:“臣、臣怎能和皇上相比,皇上是酒仙呀……皇上放心,今天午后我就领着人马去迎接徐谦,以后让徐谦天天给您酿酒!”

    刘曜灌了一大口大笑道:“好,乔侍中深得朕意!”

259 擒刘曜

    午后,乔豫领着一队人马出了五里迎接徐谦,太远也不敢去,万一赵军来袭,自己可跑都跑不了。

    他信心满满,如此优厚的条件,徐谦一定会投降的。

    他等啊等,一直到快到黑了还没有看见人影,于是他派出几个人往前面更远的地方去探查。

    士兵们回来时都已黑了,全都报告没有看见有人过来的迹象。

    乔豫知道自己被耍了,这子压根儿就没想投降!

    只是他明白既然不想投降这么好的酒为何还要送出?

    回到汉营,刘曜又已经开始喝起来,乔豫和他汇报了这个坏消息。

    “什么!”刘曜把碗摔在地上,“这子敢骗我们!”

    乔豫感觉惭愧。

    “皇上,要不明臣再走一趟,质问他为何爽约?或者,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刘曜换了一只碗自己倒满。

    “朕没有这个耐心,一是我们急需回转长安,二是酒很快就要没有了,朕要先把他营里那些抢过来!传令,明凌晨就埋锅造饭,大亮就发动进攻,这次要不遗余力一鼓作气打垮赵军!”

    第二还黑着,孙若就把徐谦叫醒告诉了赵军营中的动静,似乎他们准备进攻了。

    徐谦一骨碌地起床,就看这次的了。

    他来到太子出,告诉他了紧急军情,要他一起出战,靠近刘曜拿下他。

    太子甚为踌躇,师傅不会是诓他靠近刘曜然后让他们生擒自己吧!

    他突然捂住头道:“师傅,昨晚偶感风寒,今日头昏昏沉沉,恐怕我只能在旁边掠阵,生擒刘曜之事还需师傅代劳!”

    “什么?”徐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如此震惊当代名垂青史的事你竟然放弃!”

    太子在心里翻白眼,等到我被俘虏了那就真是震惊当代名垂青史了!

    “师傅,我不是不想要这样的机会,只是头昏得实在厉害,能够上马还是个问题,且双手绵软无力,如何能擒住力大如牛的刘曜!”

    徐谦实在替他可惜。

    “你就不能强忍一下?”

    太子哎唷哎唷叫了几声。

    “师傅见谅,徒儿没有福气啊!”

    徐谦真觉得遗憾,本来凭此一战太子绝对可以震慑朝野,谁还敢和他做对窥视神器?

    要不等下次机会?不可能了,这次刘曜肯定会竭尽全力进攻,而且酒也不可能再送到手里。

    那就只有自己代劳了!

    赵军吹响号角集结,仍然是以北军为前锋,其他队伍策应。

    徐谦居然骑上了马,站在了骑兵队伍的前面,他一般是统领步兵的。

    种种迹象表明徐谦有可能趁机在阵前投降倒戈,所以他们商量好暗中防备北军。

    刘曜上马前喝了不少酒,他需要酒来壮胆,喝酒使他勇猛!

    这种好酒更可以让他厉害,他相信可以杀死更多敌人。

    不过,一上马他就觉得有些头晕,马都有些骑不稳,这酒喝得时间太短,控制不好量呀!

    军队已经准备出发,听赵军也已经出发,此刻他可不能自己醉了不能出战,那样会影响军心,打败仗!

    他让两个亲卫骑着马夹住他,这样他可以偶尔伸手扶他们一下。

    到作战时他会让亲卫围住他,今就少杀几个敌人。

    两军在一块平原处相遇。

    赵军中那些豪族军队和各路援军看见巍峨壮观的汉军腿脚都有些发软。

    徐谦顾不得太多,拿出望远镜观察刘曜。

    只见他歪歪斜斜地坐在马上,一会儿往左边倒,一会儿往右边倒,要不是一群亲卫围绕,他早摔下马了。

    徐谦想清楚了,原本让刘曜无恙是为了让太子建功立业,现在他既然没有这个福气,那么如果交战不利他可能要动用热武器了,毕竟这次是决战!

    就在徐谦带领骑兵冲出不久,石勒也带着军队来到了。

    赵军离开后不久他就来到了赵军原来扎营的地方,看着空旷的平地,他心里拎了起来,莫非赵军已经全部投降了?

    他急匆匆往前赶,正好看到徐谦率军出击,而太子和其他军队站在一边观望,也没有发现他。

    他不明所以,继续看下去。

    北军骑兵和汉军厮杀到一块儿,可以看出他们个个勇猛无比以一敌几。

    汉军步兵从侧面围了上来,此刻,北军步兵也顶了上去,可是他们人数太少,一会儿就被包围了。

    石勒在心里大喊,太子和其他人快上啊。

    可是他们全都驻足观看,好像这场战斗和他们一点都没有关系。

    徐谦在人群中厮杀,偶尔抬头看看形势,终于也发现了异样。

    “这群王鞍在搞什么?昨热情似火,今见死不救?”

    刘曜在后面醉眼惺忪地看着这一切,放心了,乔豫的离间水平还是挺高的,他感觉好困,就靠在一个亲卫的肩膀上睡觉了。

    徐谦越杀越觉得人多,可是自己的军队却一点没有要增援的意思,他懊恼了!

    “陈午,”他对着在一边杀得眼红的骠骑校尉喊道,“带一队人马在我侧翼厮杀,我要冲到刘曜面前抓住他!”

    “是,将军!”他想也没想地答应,然后一愣,差点被汉军一个骑兵劈砍到,“将军,刘曜在中军,深入进去就回不来了,即使您以一敌百!”

    徐谦一咬牙。

    “相信我!本将军给你升官发财的机会,你可要抓住咯!”

    陈午一刀劈了刚才想砍死他那人,血溅了一脸,他用袖子一擦,哈哈笑道:“跟着将军杀得痛快,什么升官发财都是次要的!”

    徐谦在心里称赞他一下。

    “那就出发,给我护卫!”

    远处,太子和那些人看着徐谦不要命地冲向中军,对方拼命阻拦,倒了一批又一批,似乎一个要投降的人和一个要受降的人不必花这么大的代价来演戏……

    太子喃喃道:“师傅这是要自己去抓刘曜,他不要命了吗!”

    他想指挥军队进攻,却被镇北王一把拉住:“来不及了,北京已经被团团包围,徐谦本领再大也出不来了,我们还是保存实力留待皇上来了再!”

    就在这时,他们后面的队伍分开,石勒骑着马冲了过来,众人大喜道:“是皇上来了!”

    石勒却是满脸怒气冲冲,拿鞭子指着太子道:

    “太子,刚才步兵为何不及时跟上!”

    他们这才明白石勒应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父皇,我怕中计!”

    石勒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蠢货,你已经中计了,我也被你带歪了!”

    完他一挥鞭子,带着骑兵冲上去支援徐谦。

    太子半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父皇都上了,他也立即冲了过去,其他人也尾随着冲向敌军。

    汉军早就接到命令,集中兵力消灭北军,所以此时将北军围困后,他们死死守住,石勒等一时半会儿根本攻不进去,何况石勒的骑兵连续两夜没有睡觉了呢!

    徐谦在陈午等的掩护下渐渐靠近了中军,不过此时,原先一起冲过来的二十几人只剩了四五人。

    越到中间,汉军的士兵装备越好,战斗力越强,个个是长矛重甲。

    刘曜偶尔醒过来,擦擦口水。

    “不、不要杀死他,抓活的!”

    完又呼呼睡了!

    只有几十米了,徐谦杀得眼睛通红,只能用冲锋枪了,不然杀不过去!

    他把手上的长矛一扔,这玩意使起来真是别扭。

    敌军和陈午都一呆。

    “他要投降吗?”

    不过马上徐谦手里就出现一件他们看起来很怪的东西。

    徐谦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好久没有用这玩意儿了,都生锈了,今让它开开荤!”

    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一按板机。

    “突突突......”

    机枪冒出连续的火舌,那些士兵突然感觉身上遭到重击,口吐鲜血纷纷落马!

    这什么鬼东西,还能远距离杀人!众人骇然!

    “突突突.......”

    一排子弹下去,又一圈裙下了。

    汉军士兵惊呆了,等到他再度抬起枪口时,众洒转马头赶紧逃命。

    刘曜的亲兵想把他拉上自己的马一起带走,可是他本身就重,还穿着盔甲,所以最后他只好放弃了自己逃命。

    睡梦中的刘曜失去依靠坠落在地。

    徐谦冲过去跳下马背,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了,可笑他还在睡梦中!

    陈午和几个北军骑兵在旁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做梦,等到看着徐谦把刘曜放上马背上时,他们才清醒过来。

    他们想再看看那神奇的东西,却发现不知去哪里了,好像刚才拿出来时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

    徐将军能通神求雨,也许这也是他的神通之一,他们这样自我解释。

    徐谦看着他们发愣的样子道:“走呀,大喊刘曜被擒,冲出去!”

    几人立刻照做起来:“刘曜被擒,汉军大败,刘曜被擒,汉军大败!”

    他们越喊越兴奋,这次真的升官发财了,升官发财了!

    汉军见到皇帝被擒,顿时大乱,虽有千军万马,他们却不敢靠近徐谦,外围的赵军又在猛攻,一时间汉军人心惶惶,失去斗志,不停得往自己大本营方向逃去。

    石勒开始进攻后,在外围一直冲不进去,他看到北军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愤怒地朝太子大喊:“此次若是战败,朕就废了你这个太子!”

    若是战败,他这个皇帝多半也是刀下鬼了,太子废不废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太子羞愤欲死,都是那帮人害得的,我怎么能不相信师傅呢,他多次救我帮我,他的人品我还能怀疑?

    自责已经没用了,他只能拿起武器疯狂砍杀,师傅,顶住,我们一定能杀进去!

    杀到绝望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汉军开始拼命撤退,有人在大喊:“皇上被擒了,败了!败了!”

    兵败如山倒,尽管许多汉军没有亲眼目睹皇帝被擒,但是别人都撤了,自己总不能单独留下了送死吧!

    所有赵军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皇帝被擒的话他们也听见了,这怎么可能,可眼前的一切明这是真的!

    石勒有点发懵啊,这仗是越打越看不懂了,不过他毕竟经验丰富,无论汉军因为什么而败退,此刻正是追杀的大良机!

    “所有人,追!杀光汉军!”

    太子高忻发狂。

    “哈哈,一定是师傅!一定是师傅抓住了刘曜!”

    赵军疯狂反扑,那些跑得慢的汉军瞬间被赵军杀翻在地,淹没在人脚和马蹄之下。

    赵军一直追杀出几十里路,俘虏了大量汉军,到后来汉军分得实在太散了才停止追击。

    石勒留下一部分士兵掩埋尸体,然后押着俘虏前往洛阳城,同时让人通知分散的其他将领一起去往洛阳城集合,这其中当然包括徐谦。

    刘曜被抬到一辆马车上,徐谦和陈午一前一后,由北军护卫着赶往洛阳城。

    在车上颠簸了半个时辰后他终于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想吐。

    他这才发现浑身被五花大绑,只有脖子可以移动,不得不就就近吐了一会儿。

    肚子感觉舒服多了,人也清醒了,他抬头望了几眼,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被俘了!

    记得当时自己的军队处于压倒性优势呀,怎么......

    他甩甩脑袋,后面的事没有任何印象,自己如何被擒如何来到马车上的一点记忆也没有!

    军队,朕的军队!

    不用,肯定一败涂地了!

    他看着徐谦的背影,他不认识他,但对方是将领打扮,应该知道些什么。

    “喂,这位将军,朕是皇帝,你怎么能把朕绑成这样!”

    徐谦停下马,回头微微一笑。

    “你现在是俘虏……对了,酒,好喝吗?”

    刘曜脸色巨变。

    “你、你是徐谦?!”

    敌人中知道自己喝酒醉成这样的恐怕只有徐谦了,不对,他问这话似乎他知道自己嗜酒啊!

    可是仔细一想,这也怪不得别人,他的酒再好,自己如果不喝也不会这样。

    喝酒误事,一喝酒成千古恨呀!

    “不打不相识。”徐谦下马,把他往旁边拉了拉,让他的头离自己的呕吐物远点。

    他没有回话,他才不要和他相识,这人似乎能算计一切,比鬼神还可怕。

    他也不去问徐谦如何突破他的亲卫靠近了他,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在心中悲痛,大汉要完了,自己的儿子哪是石勒的对手,而且他有徐谦这样的将领。

    长长吁出一口气,他望着空开始发呆。

260 秋后算账

    石勒在洛阳城有行宫,他到达这里后迅速沐发浴身,盛装带着所有文武官员来到洛阳城门口。

    他感概万千,想当年他和刘曜都是汉国开国皇帝刘渊下的猛将,两人又几乎同年称帝,刘曜自认为正统,而称呼他为伪帝。

    汉国占有关中膏腴之地,刘曜能征惯战,汉国越来越强悍,石勒虽然痛恨刘曜的傲慢自大,却不敢轻易同他开战,一直委曲求全,在边境问题上多有让步。

    不仅如此,因为刘曜的存在,他根本不敢放手和晋国交战,对于和晋国交界地区的两面派堡坞诸多容忍。

    同时,对于国内的各个豪族大户也是退让交好,任凭他们占有大量的土地和农民,每年却交少得可怜的赋税。

    尽管在别人眼里他是风光无限,他却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

    现在刘曜被擒,情况就不同了!

    刘曜的儿子,那是和自己儿子一样没有出息的人-当然,在徐谦的指导下,现在石弘可能比他强一点-所以汉国已经不成威胁,灭它是迟早的事,国内那帮豪族自己现在也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一下,最重要的是他的统一南北方的大业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希望,他有望成为一个大一统的皇帝!

    他现在的确已经是皇帝,但那也只是一方的皇帝,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诸侯而已,和统一天下的秦皇和汉高祖刘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若是他能个大一统的皇帝,哪怕只是一天,他也觉得死而无憾!

    希望就在眼前!

    他深深明白是谁给他带来了这一切:徐谦!

    真是个绝世人才,他完全被他的能力折服,他挽救了赵国,挽救了他!

    应该重用,毫无疑问,这等人是国家的顶梁柱,是自己大一统的开路先锋!

    他紧张地看着前面的大道,他非常想见徐谦,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也想看见刘曜这个“真”皇帝匍匐在他这个“伪”皇帝面前的样子!

    他要告诉他,事实证明,他石勒才是真命天子!

    前方的路上泛起了一阵烟尘,一个身穿白色甲胄威武的将军出现了,后面紧跟着一对人马。

    “来了!”石勒默念一声,站直身体。

    那队人越走越近,石勒也是越来越紧张,靠,想当初登上帝位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呀!

    徐谦等人也看到了浩大的迎接队伍,出于礼仪,全都下马部行。

    陈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徐谦身边。

    “将军,您看皇帝亲自迎接我们,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我陈午一辈子的人生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他心脏狂跳,目光中充满着对徐谦的无限的崇拜,他是军人是铁汉,感激肉麻的话却说不出口,只会行以注目礼。

    其余的北军将士,无论之前对徐谦满意与否,此刻同样都是崇拜的心情。

    五校尉默默地跟在后面,刚才大战之时,他们带着几个亲信来了小差,直到北军大胜之后才偷偷地归队,也不知道徐谦有没有发现,他们非常忐忑不安。

    终于到了皇帝面前,徐谦领头:“臣等见过皇上,甲......”

    “哈哈哈,尔等甲胄在身,毋需行礼!”

    “谢皇上,臣等不负圣恩,擒得刘曜,请皇上验明正身!”

    “嗯,好!好!将犯人带上来!”

    对徐谦等的褒奖等会再说,现在他要羞辱刘曜一番!

    刘曜明白挣扎都是徒然,他一直闭目养神地躺在车上,就像他平日躺在御花园的石凳上一样安详,只是身边没有了嬉戏的妃子与宫女,也闻不到她们散发出的诱人体香,美好的过往一去不复返......

    徐谦一挥手,陈午抓住绳子,一把将刘曜拖过来摔到地上。

    他双手双脚皆被绑实,硬生生地砸落到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无礼鼠辈,朕有腿,你难道不知道解开绳子吗!”他勃然大怒,何曾受过此等宵小之辈的欺辱!

    陈午冷冷道:“怕你跑咯!”

    徐谦道:“解开他腿上的绳子,这样躺着说话也不方便。”

    陈午照做,然后抓住后背的绳子将他提了起来。

    镇北王石苞在一边喊道:“见了我皇,还不下跪!”他这次战斗表现太差,需要在其他方面赢回石勒的好感。

    陈午霎时明白,朝刘曜两腿膝弯处分别踢了两脚,刘曜腿一软跪了下来,不过即可又站了起来,陈午还要再踢,徐谦喝止道:“行了陈午,听皇上对他发落!”

    对方毕竟曾是帝王,既成俘虏,又何必太苛刻。

    石勒赞赏地看了徐谦一眼,这种迫不得已的下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需要的是真心臣服。

    陈午退下,石勒走到刘曜面前。

    “刘兄,几十年了,没想到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刘曜一抬头。

    “羯奴,你曾经不过是我大匈奴部的奴隶,我父皇信任你让你统兵,供给粮草军需,你坐大之后野心膨胀自立为帝,你死了后有何面目下去见我父皇!”

    当年石勒尚在弱小之时的确投靠了刘渊,后来渐渐成长,也一直是在刘渊的名义下与大晋作战,他最怕的就是被人骂忘恩负义,尽管在做皇帝的诱惑前什么恩义都是一堆狗屎!

    石苞看着皇帝的脸由大晴天转变成了大阴天,知道表现的机会又来了,皇帝总不能亲自出手打人吧,他可以!

    他往前突然窜出,一脚踹在刘曜胸口,对方急退几步跌坐地上。

    “反了你个阶下囚!敢出言侮辱我皇,看我不打死你!”

    他跑过去朝他身上乱踩乱跺,石勒冷冷看着一动不动,石苞的每一脚都是在替他发泄!

    刘曜双手被绑,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双腿蹬地尽量躲避,胸腹仍然被不停踩中,疼得龇牙咧嘴,口吐鲜血。

    “镇北王!”石勒喊道,“让他适当知道下自己的处境就行了,莫要踩死他,朕还有话说呢!”

    石苞气喘吁吁地停下,朝刘曜吐了一口口水。

    “呸,还装大尾巴狼,本王现在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刘曜躺在地上,身上到处巨疼,血液涌进喉管,持续地咳嗽一阵后,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望着天空。

    “自作孽不可活啊!”他心里叹道。

    石勒双手背在身后踱到他身边。

    “刘曜,朕给你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写一封信给你太子,让他带着文武百官到潼关外跪迎朕,朕可以保你余生荣华富贵!”

    刘曜凄惨地狂笑几声,信你娘的鬼,把关中骗到手后,他会立即杀了自己和太子,绝不会留下后患,这点权谋他一眼就看穿了。

    “石勒,少做梦了,汉国若在朕还多活天,一旦今天举国投降,恐怕明天你就杀了朕!”

    石勒眼睛微眯,对方是聪明人,骗不了。

    “刘曜,你发不发信其实无所谓,朕相信一定能扫平关中,把长安化作行宫!”

    刘曜闭上眼睛,关中被破是迟早的事,不过石勒也会付出代价,到时候两败俱伤,晋国趁机偷袭,石勒的命运也难以预料呀……

    “那还废什么话,杀了我吧,给个痛快!”

    石勒嘿嘿一笑。

    “想死,没那么容易,朕要看着你父子在我的天牢里团聚!明日,朕就要一鼓作气向西杀进潼关,到时候朕会在你的未央宫请你喝酒!”

    刘曜不再搭话,现在你是成功者,要怎么吹随便,我肚子疼得厉害不想说话。

    “来人,”石勒大喝一声,“将刘曜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出了纰漏看守的人灭九族!”

    刘曜被押了下去。

    石勒看看蔚蓝的天空,深呼吸几口,换一种心情,朝着众人道:“今日我军旷世大胜,天道在赵,朕要犒赏三军,特别是禁军北军,所有人记三级军功,擒拿刘曜的几人朕再单独论赏!”

    北军将士欢呼雀跃!其余的人则是低头不响。

    待到欢呼声平息,石勒目光日电地看向五校尉,这几人当时在战场上的表现他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内变的罪过……

    五校尉看见皇帝鹰隼一眼的目光,感觉背上嗖嗖冒着冷气,腿脚都有点颤抖。

    “来人,将原北军五校尉抓起来杖毙,临阵脱逃两次,死一次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五校尉集体瘫倒地上,一队士兵过来将他们拖走在旁边实行杖刑,起初可以听见杀猪般的嚎叫,渐渐地声音微弱下去,最后几人没了声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

    那些豪族领军个个脸色苍白,首先哗变的是他们,皇帝会怎样追究他们的责任?

    应该不敢杀他们,杀了他们就是和所有豪族作对!

    皇帝目光扫过他们,是的,他不想杀他们,杀了五校尉仅仅是杀鸡儆猴而已,可是他们好歹也出来道个歉吧……

    豪族领军们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在利益面前一向同气连枝,大家都是眼神坚定地暗暗点头:要团结一致和皇帝对抗到底!

    因此石勒瞄了他们半天,可他们仿佛石头人一样,没有感觉没有反应。

    石勒心里及其不痛快,这帮人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傅畅,朕听说你们在黄河北岸之时擅自离开队伍,可否给朕一个解释呀!”他声音洪亮,语带责备。

    傅畅不慌不忙地走出人群,伏地道:

    “皇上,臣等知罪,皇上要想惩罚,臣等毫无怨言,臣只想说,当日情形之下,我军只有两万人,军心涣散,各路援军又故意拖沓不前,臣等对渡河一击实无信心,为了避免无谓牺牲,臣等才出此下策离开军队,望皇上明鉴!”

    征东将军李菟、镇北王石苞和彭城王石辉几乎同时跳起来,石苞道:“傅畅,不要血口喷人,本王从冀北带着大军马不停蹄披星戴月赶往洛阳,没有丝毫耽搁,一见你们这些逃兵就立即抓了起来带给太子,你对本王怀恨在心,故意想诬陷本王!”

    李菟和石辉也道:“军情紧急,我们筹集好粮草就急忙赶往洛阳,哪有半点怠慢之心,傅领主怕是并未有心为赵国出力所以才逃离前线,如今却把责任推给别人,可耻可恨!”

    石勒也是冷笑一声:“行军打仗岂是儿戏,你没有信心就可以逃跑吗?所有人必须服从主帅命令,哪怕他让你去死!傅畅,朕不会杀你们,这次出征耗费的粮食就由你们几个大族承担了吧……”

    傅畅等人感觉心口挨了重重一刀,这么多粮食啊……为了保全本族,这血不得不出了!

    “皇上,为了大赵,就算在平时,我们也愿意出粮出人,这次当然也不在话下!”

    石勒在心里讥笑,一群铁公鸡,若不是被抓住了小辫子会拔一毛?

    他对李菟和两位王爷也是相当不满,可是边疆也还是需要他们去镇守,他这个皇帝也不能把所有臣子都变为敌人,所以,这几人的表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又看向太子,逆子啊,扶不起的阿斗,本来多好的树立威信的机会,生生糟蹋了!

    太子与皇帝凌厉的目光对视一眼,他感觉到了目光中的不满与失望,自从见到父皇后,就没有见到他善意的目光后,他也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父皇对自己超级冷淡啊……

    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批评太子,回头再和他算账,关键是不要破坏今天的好心情啊!

    “众将士,今天吃好喝好,明天一鼓作气,杀入关中,消灭贼汉!”

    ......

    次日,赵国大军进军河东,没想到汉国反应非常快,已经在中途集结军队抵抗,赵军一路打到潼关,汉军已经将那里守得严严实实。

    汉国太子同凉国和仇池签订了屈辱的协议,然后集中兵力扼守潼关,他决不允许石勒进入关中。

    在对方倾其国力的情况下,石勒攻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效果,而此刻,赵军开始缺粮。

    徐光从襄国来信,告知他国库里粮草即将告罄。

    石勒不甘心啊,回信让他把从豪族手里赎罪的粮食也送过来。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潼关固若金汤,没有丝毫要被攻破的迹象。

    关中连年风调雨顺,粮食充沛的很,再加上是背水一战,所以他们守个一年都没有问题。

    石勒望着巍峨的潼关唉声叹气,再给他两个月,他一定能攻下潼关,尽管汉国粮草充沛,可是接连打下去打得是人心,难保汉国内部不会出现分裂。

    可是没有粮食啊,军队总不能吃光所有粮食,百姓会造反的!

    最终,他不得不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撤军!

261 农部尚书

    军队往回走向襄国,他心情低落,汉国已是强弩之末,苟延残喘不了几年,可是几年呐,他已经老了,哪还有几年?

    有什么办法吗?没有!粮食是硬伤,他就算能组织起军队,没有粮食一切也是枉然!

    回到襄国,徐谦成了万众瞩目的人物,所有人都在猜测皇上会如何册封他,这次,他的确做到了功高震主的程度,怎么封都不过份。

    石勒没有立马册封,他要先考虑一下。

    同时,对于石虎的一败涂地他也探个究竟。

    他来了中山王府。

    石虎面颊消瘦,脸色苍白,头发也有许多变成了银灰,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这是曾经气吞万里如虎的中山王?石勒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个糟老头!

    “侄臣参见皇上!”

    石虎颤颤巍巍地跪地请安,他现在脑袋瓜倒是清醒的时候多,可是身体消瘦得厉害,也没有什么食欲,整提不起精神,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偶尔犯起瘾来依然是百爪挠心地难受。

    “起来......”

    石勒上去扶他,这个侄子为了自己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他一直是宠幸他的。

    “皇上,侄臣无能,全军覆没,害得赵国陷入危机,所幸皇上御驾亲征,荡平贼寇,擒得贼首,侄臣才稍感心安,请皇上赐臣死罪,以慰死去将领的亡灵!”

    他挣扎着不肯起来。

    对于赵军如何获胜他早就知晓,他非要把功劳成是皇帝的,这是做人臣的一种本能。

    至于死去的士兵,当然要表现的怜惜,尽管他其实一点不心痛。

    石勒一用力就把他拎了起来,他吃了一惊,石虎身体怎么如此之轻,他的挣扎软绵绵的不过一个幼儿之力。

    他拉着他在坐下。

    “这次能够获胜不是朕的原因,倒是全靠北军中郎将徐谦......你这病......”

    一听到徐谦之名,石虎眼神闪过一丝神采,不过随即暗淡,他早已明白徐谦害了自己,可他仍然不知羞耻地想问他要福寿膏,所以他不会出徐谦对他做的事。

    “臣这个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个月前突然发作,臣看了很多医生,全都没有效果,臣,恐怕时日不多了……”

    “病?”石勒玩味地看着他,“虎儿,有人和我,你并非得的什么病,而是吸食了某种福寿膏的东西后变成如此,真的吗?”

    石虎心里一怔,一定是李农这厮告诉了皇帝,他已经当面顶撞过自己,是要找皇帝告发徐谦。

    这事挺丢人,完全毁了自己,他还想保住太尉的位置,所以他不想让皇帝知道。

    他一直认为只要徐谦给他续上福寿膏,他就能恢复身强力壮。

    该死的李农,坏本太尉好事!

    福寿膏的滋味他永远难忘,对于他来,福寿膏和太尉都能拥有才是完美的。

    “皇上,我这病其实早就开始了,以前不太严重,后来徐谦对我有一种福寿膏可以治愈,我就尝试了,没想到吸了后果然精神百倍,这次因为出征,没有事先和徐谦打好招呼备妥福寿膏所以旧病复发,来还请皇上降罪,臣隐瞒这病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是为了怕皇上担心不让臣带兵打仗,熟料这次旧病复发真的误了大事,臣罪该万死!”

    为了保住徐谦从而获得福寿膏,他只能颠倒先后,毕竟这样一意味着有了福寿膏就能身体变好,皇帝对他还是很信任的,所以会给徐谦压力。

    妙,实在妙啊!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实在高超,一石三鸟!

    石勒一时难辨真假,只是他越来越觉得徐谦这人高深莫测,倘若他真的用药物控制了石虎,那么以后自己得心些......

    “虎儿,你好好休息,禁军仍然需要你,若是徐谦的药有效,朕立即让他再给你配制。”

    这正是石虎需要的效果,他立即滑下椅子跪地叩首。

    “侄臣多谢皇上隆恩!”

    石勒点点头,他曾考虑过用徐谦接替石虎掌管禁军,虽然他年轻,凭借如今的战功足以明他在能力上毫无问题,可是比能力更重要的是信任,石勒觉得他还没有完全能相信徐谦,石虎仍然是他最信任的人。

    回宫的路上他一路思索徐谦的任命问题。

    他需要他,这样杰出的人才他不用就可惜了。

    但是他现在声威太大了,尤其是在军中,如日中,这并非什么好事。

    等到了皇宫,他已经想好了对徐谦的任命。

    第二徐谦接到了圣旨,他不得不向陈啸这个死太监跪下,想想对方代表着皇帝,今多半也是来宣读好消息的,所以就强忍了。

    冷叶也是盛装打扮和他一起迎接圣旨。

    她不得不替慕容婧叹息,徐谦功勋卓着,正在一步步朝位极人臣的方向走,她之前骂他没出息,现在呢,他已经开始大红大紫了。

    陈啸心里十万个不高兴,眼看着自己的仇家越爬越高,竟然毫无办法阻止!

    “奉承运皇帝昭曰:徐谦在对战汉贼一役中勇擒贼首,居功至伟,又加之前求雨成功,保我万千黎民,特封徐谦为冠军将军,农部尚书,加太子少保,侍中,赐爵博陵侯,食邑三百户!”

    一长串的官名听得徐谦和冷叶晕头转向。

    陈啸念完后把圣旨递给他,徐谦很想让他解释一下,可是一看他那张臭脸便什么话也不了。

    他找到程遐,对方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这些官职里面,农部尚书是实际做事的,正三品,侍症冠军将军也是正三品,不是实际职务,大致表示皇上可能会随时召你商议军国大事,太子少保完全是荣誉称号,品级却有从二品,你如此年纪轻轻能得此称号古来可算第一人了,博陵侯比你之前那个风骚侯可是上地下,因为现在你可以实实在在地享受博陵郡的一部分税收。”

    徐谦听来觉得总体还不错,好歹是二品大员,还有实实在在的爵位,可是程遐的表情看起来很戏谑。

    “程太傅,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发笑?”

    程遐摸摸胡子,意味深长道:“老夫本以为皇上会让你做禁军中领军,都督禁卫诸军事,这才是最厉害的职位,以后会是太尉的人选,看来皇帝不想你在军中继续发展,结果给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农部尚书,让人笑掉大牙!”

    徐谦骤然明白,石勒信不过他。

    程遐看见徐谦脸色不好,又补充道:“皇上对你有所忌惮是正常的,年纪轻轻却样样突出,你的光辉把他也要掩盖下去了,其实皇帝也已经挺照顾你了,高官厚禄样样不缺,要懂知足!”

    好话都让你尽了,徐谦白了他一眼。

    程遐当作没有看见,站起来走向门口,嘴里念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第二,皇帝又着人带来口谕,要他给石虎配制福寿膏,治疗疾病。

    徐谦大致也猜出来了怎么回事,肯定是石虎骗皇帝这是药,这样也好,至少皇帝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对于徐谦的具体任命传出去后,那些中下级官员羡慕得要死,徐谦可谓一步登,这在他们来是想都不敢想。

    但是那些上品高官还有诸侯王爷等很快便得出了和程遐一样的结论,徐谦已经等于被皇帝闲置了,他们认为他的农部尚书任命就是一个笑柄!

    皇帝也听到了这种风言风语,把他召进去,和他强调了农业的重要性,并且告诉他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其实皇帝没想过他能在农部作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他只是想给他一个实缺,有事做,不会闲的慌。

    徐谦心想现在差不多已经毁了石虎,尽管他还控制着禁军,再让他吸几年福寿膏,他估计就一命呜呼了,历史上也不会再出现暴君,所以他现在这样也挺不错了,何必去计较那么多!

    他把福寿膏送到石虎府上,对方饿虎扑食般抢去狂吸一阵,从如仙如梦的感觉中回来后果然感觉精神百倍。

    “哈哈哈哈,本王又回来了!”石虎开心异常。

    徐谦冷冷地看着他,就让你再得意一段时间,舒服死你!

    石虎见他面无表情默然不言,便道:“少保大人,年纪轻轻就官居二品,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徐谦不理他,你个傻叉,你以为我在干嘛,我是在替你默哀!

    石虎突然明白似得道:“哈哈,本王想起来了,肯定是为了农部尚书的事,皇上的确和你有点开玩笑了......”

    他还没完,徐谦站起来就走,狗日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石虎怕得罪了徐谦对方又断了自己的续命膏-福寿膏对他来无异于续命膏了-他连忙站起来拦住他道:“少保别生气,本王不是嘲笑你,我知道你一定想在禁军中继续混下去,这样,你是冠军将军,名义上可以去任何部队巡查,你就经常替本王巡查指导禁军如何?”

    徐谦停下脚步,禁军永远是皇权的最高保障,为了以防万一,他经常去去看牢一点应该也没有错。

    于是他转过身,露出一付官迷般的笑容:“哈哈哈,太尉真是深谙人心,那徐某就却之不恭了!”

    石虎内心一松,对方有需求有欲望就好,满足了他,才能保证福寿膏的供应。

    当徐谦再次出现在禁军大营时,所有的将士都以崇拜的目光瞻仰他,这可是战神啊,活的战神呢,在千军万马中生擒皇帝的战神呢!

    北军如今成了禁军第一军,扬眉吐气,北军将士更以徐谦曾经为北军中候而骄傲万分。

    孙若、桃华等被各自父亲硬生生地要了回去,他们要这几个子把在北军学到的那一套在他们军中实行开来,北军如今成了他们的榜样和目标。

    徐谦,虽然不在禁军担任任何职务,无形中他却已经成了禁军的军魂,这一点是石勒想阻止也无法做到的。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石虎对福寿膏的依赖性越来越强,一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吞云吐雾,难得清醒的时候也是眼神呆滞,浑身无力,根本没有精神头去做任何事,禁军中更是一个月都难得去一次,每次去也是坐在马车上打瞌睡,车轮匆匆驶过,连走马观花都没樱

    大家都觉得太尉变了,原来的老军神现在不关心军事,一味懂得享受,渐渐地他的形象在将士们心里跌落了。

    老军神终于要被新军神替代,年轻有朝气的新军神让禁军更加充满了活力。

    赵军这一胜震惊寰宇,南方的晋国加强了边疆的防守,北方的段末杯亲自来赵国称臣纳贡。

    段末杯经过皇城城门时,一眼就认出了郭殷,那个曾经的假赵使。

    段末杯和太子、徐谦宴饮时提起了郭殷的事。

    徐谦一拍腿肚子。

    “皇帝让我查这事,一点头绪都没有,今是意外之喜啊!”

    他立即进宫见了石勒,把情况作了汇报,石勒震怒,立即把郭殷抓起来严加审讯!

    在狱吏的千方百计折磨和皇帝灭族的威胁下,郭殷终于出了事件的全部真相。

    石勒差点气死,般若寺的行刺竟然是石虎精心推动的,他现在才明白,这个侄儿真是一个笑面虎啊!

    关于石虎安逸无度,不理军政的情报堆砌案头,他一忍再忍,他很难相信一个曾经雄心勃勃的人如今变成了烂泥扶不上墙!

    该结束了,看在他为赵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留他一命,到偏远的郡县去度过余生吧!

    几后,皇帝的旨意下来,宣读了他的罪状和失职,免除他一切职务,贬为长广王,去最东边的青州和渔民大海作伴。

    石虎差点吓死,去了青州这么辽远的地方,谁给他配制福寿膏,他可不想要再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他去找石勒求情,皇帝不愿意见他,而是让陈啸告诉他他已经法外施恩了。

    他在外面大吼道:“皇上,罪臣宁可做一普通人,只要能留在襄国就行,罪臣的病离了徐谦就发作,生不如死呀!”

    石勒再傻也看出了这福寿膏的确会让人上瘾,徐谦给石虎抽这玩意儿显然是想毁了他,手段高明啊!

    不过他对徐谦的责怪之意没有了之前那么严重,石虎该死啊,连皇帝都敢下手,以后对太子更不会留情。

    “传我口谕,将长广王用囚车槛送青州,严加看守,永生不得离开半步!”

262 太子当国

    石虎彻底被打倒了,军中再无石虎一样权势滔天之人,文臣们喜气洋洋,徐光和程遐连续宴请了一个月!

    石虎的事对石勒打击太大,他心情郁闷,整天一付病怏怏的样子。

    程遐等趁热打铁,要皇帝让太子当国处理政务,早点练习,将来可以当个好皇帝,太子也跃跃欲试。

    石勒明白他们的心思,他们是巴不得要掌权了!

    也罢,自己终究要死,不如在死之前给太子留一些能臣,于是他提出了要求。

    太子当国可以处理军事战争意外的一切事物,而且要在三年内填满赵国官府各地的粮仓。

    这就意味着太子不能去抢,只能依靠收税,或者他也可以自己组织人去种,也可以去借,每一条路都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太子不懂,满口答应,回去后被程遐说了一通。

    “太子啊,答应皇帝之前你要先问问舅父我呀!”他摇着头,一付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太子奇怪道:“填满粮仓而已,小事一桩,舅父何必如此心事重重!”

    “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有多难!要填满粮仓就需要粮食,最主要的途径就是收税,大赵如今登记在册的编户齐民只有五十万户,每户上税四石,一年两百万石,单是发放所有官员的薪俸就要用掉五十万石,豢养禁军及重镇兵力要用掉一百万石,之后所剩不多的就存入仓库以备不时之需。”

    简单的算术题,太子一听就懂。

    “那不是每年都有几十万石的粮食存下来么?”

    “这点粮食有何屁用,年年打仗,近一年打了两次大仗,加上粮食欠收,府库早已一空,我朝各地府库加起来可以储量四百万石,所以太子要想填满仓库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太子觉得舅父有些危言耸听了,没有粮加紧催收就是,所以他不以为意。

    于是,在太子府成立了台省,太子当国,程遐、徐光、徐谦为辅治理国政。

    对于太子来说,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他一点不上心,他最操心的就是收粮食了,因为他要证明给父皇看,他是有能力的!

    所以秋收一过,他就把管税收度支尚书叫来,亲自吩咐。

    “苏尚书,马上组织税收官收税,不要遗漏一家一户,若是粮食收少了,你这个度支尚书就滚回家养老去吧!”

    度支尚书苏亥原来和中山王走得很近,如今中山王石虎被流放到青州,听说在那里已经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他觉得中山王会落得如此下场肯定是因为太子。

    中山王沉溺福寿膏的事或多或少他也知道,福寿膏是徐谦提供的,他是直接的罪人,但是没有太子的支持皇帝会容忍他如此戕害国之栋梁?

    中山王欲谋刺之事他是不知道的,他认为石虎被流就只是因为战败和玩忽职守。

    中山王是他和所有石虎一党的希望,如今太子当政,本来和他并不亲密的程遐和徐光完全占据上风,对他们这些曾经和石虎走得近的人有意打压,他的仕途可以说到顶了,而且随时有坠落的危险。

    总之,苏亥对于太子是没有好感的,左右不得意,他随时准备致仕,所以在收税上他并不是很积极。

    大赵的税收全靠他,没有了他,太子张牙舞爪地变不出粮食,他想改变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那是妄想!

    三个月过去了,苏亥只收了三十万石粮食。

    太子非常不高兴。

    “苏尚书,你办事效率太低,照你这个速度,一年你才收一百万石粮食?”

    苏亥早已想好了措辞。

    “太子殿下,去年雨水不足,粮食欠收,百姓都没有余粮,今年若能收上一百万石已经谢天谢地了!”

    “一百万石!”那就是说大赵的官员和军队都要饿肚子了?

    太子凭直觉觉得苏亥怠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便说道:“苏尚书,你且下去继续催收!”

    他找来程遐,对方道:“苏尚书乃是石虎死党,自然不肯为太子卖命,天下户口是稳的,怎么可能收不上来税呢,太子不如亲自监督度支各曹,让他这个度支尚书回家养儿弄孙去。”

    太子听了舅父的话后觉得有理,边一纸给苏尚书放了个长假。

    太子亲子抓起了收税,把盐曹、铁帛曹、常平曹和粮曹都召集起来,税收不光是粮食,所以他一并强调了要加大税收力度,最后才把重点放在粮曹身上。

    “张剑,你曾经做过太学博士,是少保徐谦的下属,本太子是少保的高徒,所以咱们还是有一定渊源啊!”

    太子需要人办事,所以熟络熟络还是很必要的。

    张剑想不出他们这种算什么渊源,顶多就是有一个共同的熟人罢了……而且太子自称少保的高徒.......实在让人难以苟同!

    他当然不敢说出心中实际的想法,对方是太子啊,况且这明显是示好,他岂会不识趣?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当日臣在太学虽然忝为博士,实际上却受了少保大人诸多教诲,少保大人经常和臣下称赞太子聪慧,臣的才智不及太子十分之一!”

    其他几曹大人瞥瞥张剑,这家伙平时刻板得很,今天怎么嘴巴这么甜,拍起马屁来一套套的。

    张剑属于正直敢言之人,经常得罪同僚,这次苏亥要是不被撸下,他很快就要下岗了,所以他多少对太子存有点感激之情,竟也不知不觉虚套起来。

    从此可见拍马屁也是要真情投入的,一旦投入就不会觉得那么辛苦了。

    “真的?师傅真的这样说我?没想到他在背后对我评价如此之高,当着我的面从不夸奖我!”

    太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张剑感到有点尴尬啊,您听不出来这是客套话吗,太子好实在呀……

    他踌躇不知如何回答,拍一次马屁可以,后续可是乏力,话都说不出口啊!

    好在太子转移了话题。

    “张剑,还有你们,”太子指着各曹大人,“你们也知道今年粮食税收任务严重,到现在才收了三十万石,苏尚书年老昏聩,不能理事,本太子特意让他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希望你们可以一起协助本太子多收粮食,最好能填平各仓!”

    各曹大人都在心中翻白眼,太子太幼稚了。

    张剑道:“太子殿下,税难收是古来难题,这里面原因复杂,这次之所以收不上来的确是因为百姓余粮太少,虽然臣与苏尚书一向不合,这次却挺佩服他,因为他考虑到百姓的疾苦……”

    张剑耿直的毛病又犯了,不管别人怎么对他,谁有理就支持谁!

    “张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子错怪了苏尚书?不顾百姓死活?税收乃是,国本,没有税收如何发放俸禄,百官如何为朝廷效命,如何豢养军队,国家如何能安全,所以,是百姓重要还是国本重要!”一边的常平曹怒气冲冲道。

    张剑的话的确让太子下不了台,这人怎么这样反复没有原则呢,他对他的印象瞬间一落千丈。

    他又感激地看了常平曹一眼,抬起手张嘴想夸他可惜他只记了张剑的名字。

    常平曹一看立马心领神会。

    “臣叫陈玄,任常平曹,说起来我和太子还有些渊源呢……”

    太子惊讶道:“说来听听!”

    “臣和张剑一样也是太学博士,有幸聆听过少保大人的谆谆教诲,但是臣比张大人和少保关系更为亲密,因为臣曾经几度进入博陵侯府-那时还叫风骚侯-替少保大人教育子弟,想必,呵呵,张大人定然没有进入过博陵侯府!”

    他得意地歪头看了一眼张剑,对方果真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和少保大人的确交流太少,没有学到足够多的东西。

    不过他对陈玄认为百姓不重要的言论不能同意。

    “陈大人,在下倒是觉得国本是百姓,税收太重,伤了百姓,于国有百害而无一益!”

    太子咳了一声道:“现在不是什么国本之争,是要征税,按照税法,要对每家每户课足税额!”

    太子兴致高昂,杀气腾腾,张剑本想开口劝阻,一看这势头便噎回了话。

    他是耿直,他也有脑子,这时候太子的意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陈玄眉开眼笑道:“太子明鉴,有了太子的英明领导,臣仿佛已经看到了所有大赵的仓库都填满了粮食,一年又一年,就像文景时代一样,仓库里新谷压旧谷,都烂了,我也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常平曹!”

    常平曹负责管理全国各地的官仓,平调各地粮食,哪里缺粮往哪里调粮,粮价不稳时平抑粮价,自从东汉末进入乱世以来,官民粮食一直不足,自由买卖极少,常平曹的功能也只剩到处调粮救火而已。

    多么会说话啊,太子兴奋地挥舞双手。

    “好!今日起其他几曹事情先放放,集中精力收粮!”

    太子安排好一切,便来到新建的博陵侯府。

    府邸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增建,看上去比以前气派许多。

    太子对随同而来的张太监道:“只有这种规模气派才能配得上我师傅,本当国才能踏得进去么!”

    张太监恨恨,徐谦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擒住敌国的皇帝,如今高官显爵,住着豪宅,让人羡慕死啊……

    “太子殿下,徐谦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您的存在,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没有您这棵大树,他早晒死了!”

    太子想了想,师傅靠自己了吗?似乎......是自己靠师傅吧,可惜没有靠紧他,不然这次擒获刘曜的大功应该是自己的,悔啊,当初不听师傅的话,还怀疑他,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自作孽不可活,以后还是要紧靠师傅,说不定又有什么大功可以立呢,那些离间师傅和自己感情的人都是可恶的!

    他抬脚朝张太监猛踹,对方骤不及防之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哟哟,我的胃.......太子殿下老奴犯了什么错?”

    “什么错?”太子的脸冷若冰霜,“狗奴才,少保的坏话也是你能说得吗?我和少保的关系也是你可以挑拨的吗?”

    张太监连忙道的:“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妄言!”

    太子是猪油蒙了心吗,这么向着徐谦!

    太子跑过去要踩他。

    “狗奴才,还说没有妄言,睁着眼说瞎话,本太子踩死你!”

    张太监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跑到一边,太子真的被灌了迷魂汤了。

    “老奴错了太子,太子您消消气,别伤了身子,您现在是当国,要处理很多大事呢!”

    太子一想也对,停下攻击。

    “行了行了,记住,以后不要挑拨我和师傅的关系!走,进府!”

    太子迈步走进博陵侯府,张太监摸着肚子跟上。

    博陵侯府就像自己的家一样,太子制止了家仆通报,直直闯入客厅。

    徐谦正和一个农民打扮的老者聊天,旁边站着一个小和尚。

    徐谦见太子来了,起身道:“徒儿,怎么进来也不通报一声,我正会客呢!”

    太子心道不就一个老农和小和尚么。

    “师傅,我已经亲自指挥收税,我还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徐谦道:“徒儿别急,我这位前弟子彭大郎现在是佛图澄的关门弟子,他带着父亲来看望我,彭大伯从南和县来一趟也要半天时间,所以我要和他说说话。”

    彭大郎先生父亲名叫彭军,见太子衣着华贵,又他看到徐谦站起来说话恭敬,便也立刻站起,双手贴着大腿外侧老实巴巴地看着太子。

    佛图澄的弟子?那也应该不是一般人啊,佛图澄佛学造诣精深,弟子遍布天下,早已不再亲自带徒弟,能让他动了收徒念头的人一定是天赋绝禀了。

    果然师傅的徒弟都是厉害的角色!

    “原来是小师弟呀,有空给本太子讲讲佛法,本宫也喜欢精神的佛法。”

    彭军和彭大郎一听是太子,都连忙下跪。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道:“起来吧,我左右也没其他事,就听听你们闲聊。”

    太子对彭大郎如何会拜佛图澄为师很感兴趣,彭大郎讲述了如何机缘巧合地成为佛陀弟子,往日的苦难与悲伤成了谈资,他如今可以轻松面对。

    太子对他的经历惊叹不已,他也是谈笑风生,讲了自己在森林里发生的故事,听起来也让人唏嘘不已。

    彭军听着他们讲话,感觉太子真是平易近人,这个未来的皇帝一定会带给他们幸福的生活。

263 征税

    从博陵侯府出来,彭军牵着大郎的手道:“大郎,既然你和佛祖有缘,你就好好跟着圣僧,为父要回到曲陌乡做个踏实的农民,你看太子这么好,听说又当国了,为父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彭大郎双手合十。

    “父亲,我要侍奉佛祖,传宗接代的事就只能交给弟弟了!”

    彭军用赚的钱娶了个小老婆,生了个儿子。

    “明白明白!”彭军擦擦眼泪,“你去般若寺吧,为父要回去了!”

    父子在博陵侯府门口分别,彭军就雇了一辆驴车回到了乡里。

    他现在是乡里名人了,遇到一个乡民都和他热情地打招呼。

    曲陌乡有近五百户人家,大都是自耕农,其中有一部分是之前流民被安置在此。

    所谓自耕农就是自己有几十亩地,在大赵户籍册上有着独立户口的农民。

    彭军回到自家的泥瓦房,看着年轻的妻子和幼子,想着自己的四十亩土地,觉得今年虽然会艰辛,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今年收了六十石的粟米,比起往年少了一半,但是今年朝廷征税特少,国税只征收了两石,地方乡里也只收了两石,剩下的可约点可以维持一年的口粮。

    大赵当时实行的是占田制,每户可以占田一百亩,收税按七十亩征收,不管你有没有这么多田,只要是独门独户就要按七十亩交税五石半。

    占的田多来自开垦或购买,实际上百姓占田均不足,少的十几亩,多的四五十亩。

    所有郡县都有不少无主荒地,那些肥沃的土地被豪强侵占,百姓是斗不过他们的,稍微偏远一些或者肥力较差的土地,百姓觉得耕种无利可图,也就任其弃置不理。

    由于占田是有数额规定的,所以豪强的侵占也不合法,豪强间对一些特别的肥田也经常械斗决定归属,官府因为对豪强要安抚,所以容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上是中央的征税,地方也要征税,他们征收没有统一规定,而且地方的豪强往往联合起来把税摊派到自耕农身上,中央加地方最低十石起步。

    这些是正常的收税,平日里若有征伐就要摊牌粮食,或者官府一时兴起也会来个苛捐杂税。

    那时一亩旱地大约产三石粟米,遇上灾害天产量就减半或者颗粒无收。

    而平均下来,每人每年要吃三十石。

    对于彭军来说,花了所有钱买了四十亩地,成为了自由自在独门独户的自耕农,正常年份收粮一百二十石,中央征税时却要按七十亩来征收五石半,地方收取五石多,十一石去掉,三口之家加上一条耕牛恰好填饱肚子。

    其实自耕农的境况很脆弱,稍微碰到点天灾人祸就会破产。

    邻居老李头见高僧弟子的父亲回来了,连忙过来看望,他也信佛,将来有机会可以让彭军带去般若寺礼佛一番,般若寺可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以迈进的。

    两人寒暄一番,李老头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彭军自然应承,儿子现在是自己的骄傲,给乡邻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同时可以让他们真正见识到儿子的风光。

    聊了一会儿,老李头就唉声叹气起来了。

    彭军道:“李大哥,最近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跟老弟我说说?”

    老李头道:“听说太子下令收足粮税,我们一家五口人本就不够吃,这下又要出去很多粮食,日子难过啊!”

    彭军想起了太子和蔼可亲的样子。

    “不会吧,昨天我还见过太子,他很平易近人,是好人啊,不会这么不顾我们的死活吧?”

    老李头觉得彭军在吹牛,你儿子虽然是高僧之徒,和太子应该扯不上关系吧,去了一趟般若寺,人都有点浮夸起来。

    不过他没有心事去计较真假,而是有点急道:“我可没有胡说,隔壁乡昨天来了公差补收粮食,有几户不肯交,结果被打得头皮血流,家里唯一剩余的一点粮食也被搜走了!”

    老李头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彭军相信了他,也许太子有不得已的难处,需要各家各户补足粮食,交税是应该的,到时候配合就行了。

    “李大哥,传言虚虚实实,等到时候官差来了我们就知道实际情况了。”

    李老头忧心忡忡。

    “对对对,只是他们说官差这次征税是平时的两倍,那样的话真是没法活了,但愿实际上是某些泼皮耍赖惹怒了官差造谣生事才好!”

    此事早已传遍了曲陌乡,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睡了一夜,按照以往的情况,第二日就该轮到他们了。

    清晨,彭军就听到了屋外杂沓的声音,鸡飞狗跳,仿佛强盗进村一样。

    “砰!砰!砰!”

    院门被一阵急敲,彭军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子里起来。

    “睡呀!”

    “我等乃是税差,这家主人快快开门,公务在此耽搁不得!”

    彭军一下子醒了,尽管有所准备,心跳还是不由加快,老百姓最怕和公差打交道,紧张啊!

    彭军打开房门走进院子,果然外面站着二十几个皂衣税差,有两人拿着笔和簿子,有四五人拿着戥称,还有七八人空着手,腰间却带佩刀,这些皂隶的后面是十几个赤脚的挑夫。

    这么大的阵势?彭军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他打开门,那些皂隶一拥而入,差点没把彭军挤倒在地。

    “我说,你就是这家家主彭军吧?”一个胖胖的皂隶环顾屋舍一下说道。

    “正是鄙人!这位官差来此是?”彭军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胖差不屑地瞟了他两眼,“都说了是税差来此当然是收税!”

    “是是,我对多此一问了,只是今年不是收过一次了么?”

    旁边一个黑脸税差道:“怎么这么多废话,谁规定税不能收第二次?朝廷想什么时候征就什么时候征,我们有什么办法?还有你以为我们愿意到这穷乡僻壤来!”

    胖税差喝道:“黑子,你比他废话还多!......彭军,请你如实呈报今年的粮食收成。”

    就在这时,彭军院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乡邻,他们想看看这些税差到底如何收税。

    彭军想也不想道:“今年年成不好,只收了六十石!”

    胖差朝黑子税差看看,对方点点头。

    胖差道:“好,交二十石。”

    彭军吓了一跳,交二十石?只剩一个大人一个小人孩的口粮?

    “官差大人,是......两......石吧?”

    胖差不理他,歪着头对着黑子道:“记上去,曲陌乡彭军,纳粮二十石。”

    彭军觉得脊背发凉,只剩三十多石粮食,耕牛是铁定要卖掉换钱了,不然全家得饿死,可是没了耕牛,来年怎么办呢?

    他正遐思间,胖差不耐烦地催促道:“彭军,带我们去粮仓查验,然后当场交粮!”

    彭军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看到那些带刀皂隶虎视眈眈的眼神,他这眼前亏是吃定了。

    一群人跟着他来到粮仓,胖差验粮,六个皂隶分两组,两人过称,一人登记,片刻就把二十石粮食拣出。

    胖差朝那些挑夫一招手,他们就过来把粮食装入麻袋中,再用麻绳把袋子缠绕几圈绑结实,再在上方打一个带扣的结,把扁担插入扣里,挑往税差停在管道上的驴车。

    看着一担担的粮食往外挑,彭军觉得心在滴血,他的妻子想出去阻拦,被彭军死死拉住,他想起了李老头的话,又根据一些所见所闻,知道这一些官差为了完成任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乡邻们看到彭军一下子被征走这么多粮食,一个个面如土色,这里面比彭军不如的大有人在,他们霎时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有些人失魂落魄,有些人心里泛起了一些鬼主意,匆匆赶回家里。

    彭军送走这帮瘟神,一下跌坐在院子里,妻子过来和他抱头痛哭,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搞完了彭军,胖皂隶带着一帮人趾高气扬地离去,今天这家还算识相,开头也挺顺利,最讨厌就是那些刁民隐瞒实情,被戳穿后还死活不认,拿点粮食阻挠不停。

    在来此之前,他们早就想方设法打听好每家每户今年的收成,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隔壁乡碰到几个不老实的已经被收拾了一顿,今天彭军就很老实,这样的人他们喜欢,不然一动气他们就忍不住要打人的!

    接着他们来到了李老头家,他们家的院门早已打开,李老头带着妻儿在门口迎接他们。

    李老头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已经成年,小儿子十二三岁,女儿只有七八岁。

    胖皂隶觉得这个老头挺识趣的,笑着问道:“李刚,你们今年收了多少粮食?太子刚刚当国,需要收粮充盈府库,你可以好好配合呀!”

    李刚有八十亩土地,由于他善于管理,尽管今年风不调雨不顺,他还是每亩收了两石,总计一百六十石。

    李刚早就合计好了,他要按照郡县平均的产量汇报收成,不然按照彭军他们被纳的比例,他要交五十石!

    本来他们剩余的粮食刚好可以一年免受饥饿,但是这一交之后全家都得挨饿!

    “这位差爷,今年年景太差,我们只收了八十石谷物,唉,下半年一家子都不知道吃什么过日子呢!”

    他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挤出来几滴眼泪。

    胖皂隶才不管他多么可怜,转头朝黑子看看。

    黑子核对了一下记录,冷笑道:“大哥,刁民!”

    胖皂隶拿过本子一看:曲陌乡李刚,收入一百六十石。

    他突然间就烦躁起来,卷了卷衣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李刚,老实点,本差还有很多家要收,你家五十石,领我们去仓库。”

    李刚心里哇凉哇凉的,不过他不相信这些人能知道他真实的收入,所以他哀求道:“我们就收了八十石谷物,若是交了五十石我们真的没法活呀!”

    胖皂隶把本子扔到他手里。

    “自己看看,你以为我们是猴子吗任你戏耍,这年头没两把刷子能出来混?”

    李刚抓住本子,苦笑一下:“差爷,我不识字!”

    “父亲,给我看看!”他的大儿子过来拿过本子,他上过几年学,认得一些字。

    “大郎,上面写得啥?”李刚凑过去。

    大郎就是老大的意思,所以一般人都称呼别人或自家的孩子为大郎、二郎......

    李大郎看了一下说到:“父亲,上面记着我们今年收入是一百六十石。”

    李刚吓了一跳,这是哪个王八蛋知道得这么清楚还告诉了税差!

    他硬着头皮道:“大人,这是哪里来的数字,完全是瞎写呀,我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粮食!”

    胖皂隶的数字是乡里一些泼皮混混提供的,他们平时没事就走街串巷,对于谁家发生点什么事,有多少财产摸得一清二楚。

    黑子道:“大哥,刁民,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搜粮食就行!”

    胖皂隶道:“搜!”

    李刚一百个不愿意,上前张开双臂阻挡,他的大儿子也跟着拦在前面。

    这群皂隶才不管,全都一拥而上。

    “抢粮食了!快来人呐,有人光天化日下抢粮食了!”李刚开始大呼小叫,手上不停推搡那些皂隶。

    胖皂隶被激怒了。

    “他娘的,老子执行公务,你当老子是强盗,我看你是欠揍!兄弟们给我教训他!”

    这群皂隶最喜欢打人了,把李刚父子围起来开始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李刚被打得金星乱冒,这时才想起不能惹着这帮官差,他看见儿子蜷曲身子躺在地上,赶紧告饶道:“差爷,我错了,求求你们停手,大郎还小,不能打残咯!”

    黑子狞笑道:“错了就更应该要接受教训!”

    一帮人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

    李刚非常后悔自己的莽撞,他忍痛挣扎着爬起扑倒儿子身上替他遮挡,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的全身。

    旁边的乡民没有人敢上前制止,李刚的妻子更是吓得护着幼小的儿女躲进房间。

    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施暴后,李刚渐渐躺在地上不动了,胖皂隶才喊停。

    “哼,躺着装死,这次就到此为止,下次若敢阻拦我等执行公务,直接抓进大牢!兄弟们,搜粮食去!”

    一群皂隶走向屋内,黑子经过时还特意从李刚身上踩过,旁边的乡民们看到李刚依然一动不动,可是没有人敢上前查看。

    李刚家的房子不大,一会儿粮食就被找到了,胖皂隶也懒得清点,指挥手下一股脑儿将粮食全都收走了!

    敢阻拦他办事,就要给点颜色瞧瞧!况且多收早完成任务!

    直到这群如狼似虎的皂隶远离李家宅院后,部分乡邻才上前查看李刚的情况。

    彭军也在人群中,他第一个冲上去搬开李刚并把他翻转过来,只见他口吐白沫,眼珠泛白,用手放在鼻子下也感觉不到气息。

    “李、李大哥死了!”他哭喊道。

    周围的乡邻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失声痛哭,既为李刚,也为自己。

    李妻从房里跑出来扑在李刚身上嚎啕大哭,刚刚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以后没有了一家之主,真不知如何活下去!

    彭军擦了一把泪,过去查看李大郎的伤势,好在他呼吸均匀,应该只是昏厥过去了。

    他叫了一个邻居扶着李大郎进屋放到床上,然后又跑出去帮忙处理李刚的遗体。

    他想不通啊,太子那么和蔼可亲,怎么能纵容这些差役如此为所欲为呢,太子一定不知道此事吧!

    李大郎昏睡了一天后终于醒了,到了第三天,李刚被草草掩埋了,李家没有能力办丧事,乡邻们也没有心思参加什么葬礼,那些皂隶因为完不成任务,像蝗虫一样开始变本加厉地肆虐,所有人家都被搜刮地只剩个把月的口粮,很多人羡慕起李刚来,还是死了好,一了百了,不用头疼后面的日子怎么过!

264 忠言逆耳

    羡慕归羡慕,日子还是要过,百姓们都在寻找出路,世上还有路千万条,他们却只有一条: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曲陌乡隶属于南和县,傅畅是县里最大的豪族,这些天不停地有乡民找他贩卖土地,旬月之间已经贱价收购了上千顷土地。

    对于傅畅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因为百姓卖给他地之后,还是要从他这里租田来种,到时候收成三五五开,也就是一百石中有五十石要交给他。

    彭军就是如此,把地低价卖出,又回到了租田种地的日子。

    这天,田浩来看望彭军。

    田浩和彭军的妻子是亲姐妹,他们是连襟,田浩住在同一个县,但是中间隔了好几个乡。

    两人见面问候一下就谈到了最近官府逼粮的日子,彭军说了自己卖掉了田地,然后问连襟是怎么做的。

    田浩免不了唉声叹气。

    “我本打算卖地,幸而一个朋友说他认识傅畅的一个亲戚,而且关系不错,所以就想办法把我的户籍上在了那个亲戚一起,每年我只要把粮食的三成交给傅畅,再给那个亲戚五石就可以了,至于今年我就先借贷一些粮食。”

    比起卖地租种,这的确划算不少。

    官府有规定,豪族根据大小可以荫蔽三族到九族不等,傅畅属于县豪,可以荫蔽三族。

    所谓荫蔽,就是豪族自己不用交税,还可以庇护族人不用交税。

    三族至亲也就十几户,可是每户上往往都有几百人,或是远亲,或是如田浩那样寻求庇护的自由民,这些人事实上都成了豪族的私属。

    庇护往往不是只纳粮那样简单,豪族常常会让那些人服些免费的劳役,甚至跟随出去打仗,谁都不敢拒绝。

    表面看起来,庇护交粮比租田种地好多了,所以彭军挺羡慕田浩。

    其实他们都一样,辛苦劳作后要交出很大一部分粮食给豪族,留下的根本填不饱肚子,整天半饥不饱,若是明年收成还差,田浩根本还不出借贷,还是得卖地。

    有部分人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将就下去,抛妻弃子叫上一群人呼啸绿林做盗贼去了。

    ......

    赵国的底层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可是上层的人完全没有感觉。

    这天,陈玄带着太子来到一座仓库,指着堆积如山的粮食,谄媚道:“太子殿下,在您英明神武的决策之下,各地常平仓都已填满,皇上交给您的差事已经办完,而且还超出了预期!”

    “多少?”

    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陈玄道:“臣统计了全国各地加起来粮食数量的总和,共有四百万石,比去年多了一倍,这是臣做的相关文案。”

    陈玄详细书写了各地常平仓的粮食储量,然后做了加总对比,他边说边把文案交到太子手上。

    太子接过看了几眼,高兴得手舞足蹈,鼻孔哼哼两声,心想父皇你再也不能瞧不起我!

    “陈玄,干得好,我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

    “有太子殿下信任就足够了,臣唯太子马首是瞻!”

    太子已经当国,皇帝老了,只要抓牢太子将来就会前程似锦!

    太子拿着陈玄的文案呈给石勒,皇帝一看惊喜万分。

    “宏儿,居然收了这么多粮食,你这个当国很称职,父皇心里感到轻松高兴呀!”

    太子挺挺胸膛,扬眉吐气的滋味真爽啊。

    “父皇,依儿臣看,我们立即就可以挥师西进,灭掉苟延残喘的汉国,一统北方要地,待到明年儿臣备足更多的粮食,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杀过长江!”

    石勒刚刚觉得太子靠谱点,现在又觉得他终究还是轻浮,于是把脸一拉道:“灭汉容易,要想杀过长江却没有那么简单,打仗不是仅仅有粮就可以!”

    太子“哦”了一下,我就说说,变什么脸......心里的不乐意一闪而过,随即想起来给陈玄等人请功。

    皇帝听到他的请求,沉思道:“度支部果然人才济济,我看就提拔陈玄为度支郎,将来苏亥退休了就由他顶替,张健为农部郎去农部协助徐谦,他当了一年的尚书也没见得做些什么事,虽然他才华横溢,在做具体事务上毕竟能力不足啊!”

    太子见父亲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很高兴,陈玄是他的人,有恩于他以后他才会更好地做事。

    对于师傅,他觉得让他当农部尚书也实在是不合适,便建议道:“不如让师傅回到禁军......”

    “好了,朕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太子在心里叹口气,师傅算是被闲置了,可惜呀……

    .......

    张健接到升职的消息没有任何开心,因为他知道能收上这么多粮食是通过什么方式,百姓们遭受了多大的灾难,用百姓的鲜血换来的升官他不稀罕!

    他也替国家担忧,明年,他保证粮食连十分之一都收不上来,士兵们难道饿着肚子守卫边疆?

    他想和太子说说实情,可惜太子只和陈玄沟通,他根本见不着面,他也很想把自己的想法禀告皇帝,奈何他地位太低,根本见不到皇帝。

    他心思沮丧,昏昏沉沉地来到农部,报到的时候才想起农部尚书是老上司徐谦。

    突然,他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少保大人为人正直,名声又大,深得皇上宠幸,可以通过他把这些事到达圣听!

    徐谦坐在农部尚书府的大椅子上昏昏欲睡,嘴里默念道:“莫懒惰,莫懒惰,白了少年头,空悲戚,白了少年头,空悲戚......我日的,皇帝这是直接让我养老了呀,什么农部尚书,浪费我的生命呀……”

    这时候张健走了进来,徐谦抬头一看觉得脸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少保大人,属下张健,前来农部报到!”

    徐谦一拍脑袋,对了,太学院的张健。

    “张健!你怎么来我农部了,是不是想我了,你可不够意思,这么久没来看我!”

    刚封少保那会儿,每天宾客盈门来送礼,记得张健这家伙当初没有来过,太抠了,老上司了也不来巴结一下,现在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来求自己。

    其实张健那时侯很想去,不过他是不喜欢拍马屁的人,尤其不愿意扎堆怕马屁,私下里动了感情拍下马屁偶尔可以,所以他一直没去。

    “少保大人恕罪,属下一直公务繁忙,抽不出身,所以耽误了此事!”

    当官拍马不是第一要务吗,算了,徐谦知道他的为人,也不为难他。

    “没事,今天你既然来了,本少保请你喝酒!”

    张健这才听出来徐谦似乎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这个尚书大人当的,郎官是尚书副手,他连副手换人了都不知道,外界传言徐谦这个农部尚书混吃等死的传言莫非是真的?

    “少保大人,属下今天不是来喝酒的,属下刚刚调任尚书郎,是来找您报到的!”

    “啊!”徐谦这才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原来是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原来的郎官用着还真不趁手,什么事都要问我,我又不懂,真是的!”

    张健脑袋边乌鸦飞过,都快一年了吧,您还什么都不懂,看来您真是来这里养老度假的啊!

    “属下之前是在度支部,对于农部事务也不甚了解,以后还要和同僚多多学习!”

    徐谦哈哈笑道:“业务知识你一学就会,我相信你,以后农部就靠你了!”

    张健嘴巴抖了一下,怎么有种自己来做农部尚书的错觉呢?他不再和徐谦闲扯,而是心事重重地说道:“少保大人,属下有一些紧急情况想告诉您,希望您能转达圣听!”

    徐谦有点不乐意啊,张健这类人最无趣,见面聊不到三句就谈公事,而且看他的神情好像是天塌下来的要事。

    “坐,坐下说吧!”徐谦瞌睡也没有了,有点事做做还是好的。

    张健坐下,恭谨地把手放在膝上,然后讲述了太子征粮的始末。

    各地农民凄苦的状况他也非常了解,像李刚那种情况几乎每天都在各地上演,他忍不住也替百姓们和徐谦诉苦。

    徐谦边听边在心里骂太子,昏聩糊涂的人啊,以后当了皇帝不见得是暴君,肯定会是昏君,暴君可恨,昏君有过之无不及!

    昏君当政,下面的奸臣为所欲为,百姓个个苦不堪言,乱世随之而来。

    想想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汉灵帝桓帝,晚年的唐玄宗,明熹宗朱由校,清朝的道光皇帝,哪一个不是昏庸的败家子,百姓因为他们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阻碍了石虎成为暴君,莫非要扶植石宏当昏君?换汤不换药,赵国百姓脱离不了苦难?

    好在石勒还活着,自己再尝试一下,改正太子的错误,让他汲取教训。

    “张健,你说的情况我明白了,我这就进宫面圣,让皇上下旨停止这些荒唐的举动!”

    张健感激涕零,他替百姓们给徐谦下跪。

    就在这天回府后,彭大郎和彭军再一次来看他。

    和上次比起来,彭军更黑更瘦。

    他讲述了最近一年来乡县里的变化,说出的情况比张健讲得更糟。

    自由农民越来越少,有的也都濒临破产,豪族越来越张狂,疯狂地压榨佃农,很多人逃入深山老林,各地盗贼的数量明显多了起来。

    典型的大乱前兆,百姓失地,豪族兼并,盗贼蜂起......劝说皇帝已经刻不容缓!

    ......

    徐谦有一个头衔是侍中,有随时出入皇宫见皇帝的权利,所以他很快就见到了石勒。

    说实话,徐谦是第一次以侍中的身份进宫,石勒听到通报觉得很惊奇,一个闲得蛋疼的农部尚书这么着急见他有何事。

    徐谦没有理会皇帝奇怪的目光,见过礼后复述了张健的话。

    石勒听了之后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觉得徐谦说得有些严重了,甚至,他觉得徐谦是在为他农部推卸责任,如果明年收成不好他就可以说是上一年征税过重、百姓卖田卖地所致。

    他可以理解徐谦的心情,一个战胜被调去管理农业而且没有任何成绩,免不了要受到人们的嘲笑,尽管听说他整天浑浑噩噩,心里的压力一定也不小吧!

    “徐谦,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再去核查,不过太子今年征税做得非常出色,朕从未见仓库里有如此之多的粮食,当然,朕相信在你这个农部尚书的领导下,明年太子可以做得更好!”

    看着皇帝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知道现在打击他是不明智的,可是为了天下百姓,有些话他还是得说。

    “皇上,太子现在的行为无疑是釜底抽薪,百姓失去土地,臣这个农部尚书无人可用,变不出粮食,再则,太子是在把百姓往豪族手里送,皇上恐怕会越来越难控制赵国!”

    “徐谦!”石勒不高兴了,“太子是你徒弟,朕知道你一直为他好,如今他有成绩了你为什么要贬低他的功绩!朕对你宽容是看在你对太子的一片真心上!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对中山王做的事情,要不是为了太子,朕早就不留你了!”

    昏聩会传染吗?怎么石勒也这副德行?听他的意思是说我嫉妒太子?

    行了,最后劝几句,要是听不进就算了,他刚要开口,石勒发觉之前语气太重,改用柔和的声音道:

    “少保,朕知道你有些委屈,堂堂大将之才被调去管理农业,你放心,朕不会淹没你的才华,如今仓廪粮食充沛,朕打算花一个月时间整军,然后西进一举灭掉汉国,统一北方,届时由你做大元帅,统领所有军队,怎么样!”

    徐谦无奈,石勒还是以为自己是私心作祟,大元帅大将军他想当,恐怕仗一打耗光国库,明年赵国真的乱了!

    “皇上,臣的忠心和公心日月可鉴!臣觉得太子明年不可如此征税,而且应该退还今年过度征收的税额,让百姓留一口气,臣有一条良策,此策可使赵国增加大量户口,可以帮助赵国收到比这还多许多的粮食,届时百姓安康,赵国富足,远比杀鸡取卵要好上几百倍,到时候可以凭此国力一举灭汉,再过几年打过长江也未尝不可!”

    石勒在心里冷笑,好大的口气!你徐谦文武双全又会预言,但是你怎么着也变不出活人变不出粮食吧!

    “徐谦,不要太过张狂,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此次西征用不着你做大元帅,农部尚书也不适合你,回家好好做你的博陵侯去吧!”

    靠,到底谁张狂啊,真是昏君啊,听不进去忠言,不行,说还是得说。

    “皇上,臣就算丢官丢爵都要说,臣的策略名为均田制,均天下之地,让百姓自动从荫蔽的豪族中走出来.......”

    “够了!”石勒大吼道,“均什么田,豪族又能怎么样!徐谦,博陵侯爵你也不必要了,朕给你十天时间搬出侯府,你爱去哪就去哪吧!”

    他朝外面大叫一声:“啸天,替朕送客!”

    徐谦一下懵了,这么好的强国之策是我纠结了半天才愿意献出来的,你就这样掐断了?

    北魏孝文帝均田制改革,北魏因此强大,北方实力一举超过南方,唐太宗“贞观之治”也是建立在均田制之上,从而创造了一个强盛的大帝国,你石勒何德何能,我给你献绝策你不要!

    陈啸天在门口将整个过程听得真真切切,他心里那个爽啊,徐谦啊徐谦,老虎头上拔毛,不自量力,你终于也有今天,你现在就是白头平民一个!

    陈啸天走到发呆的徐谦的面前催促道:“走吧,博陵侯,噢不,徐尚书,噢不,徐、徐庶人,皇上已经下令送客了!”

    他以为徐谦是舍不得高官显爵。

265 虎落平阳

    徐谦一路郁闷地回到博陵侯府,屁股还没有坐稳,陈啸天就带着一大帮人来了。

    “徐谦嫉贤妒能,忤逆犯上,削职去爵为平民,着今日腾出博陵侯府,除随身衣物之外,其余一切不得带出府外!”

    “皇帝老儿这么绝情!”徐谦暗骂。

    搬就搬,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来襄国的时候反正也是空手的!

    陈啸天带来的人得到他的授意拼命地催促博陵侯府上下离开,仿佛再不走他们要遭天劫了一样。

    每个出府的人都要被搜身,除了徐谦和冷叶他们没敢动手外。

    不过他们却死死盯牢二人除了几件衣物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能拿。

    徐谦真想揍他们一顿,特别是趾高气扬的陈啸天,可是他看了一眼冷叶就熄火了。

    她已经挺起微隆的小腹,一个新的生命正在那里孕育。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了,他有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忍忍吧,为了他们!徐谦这样勉强自己。

    半天时间,徐谦全府上下就被赶了出来,他和冷叶以及仆役和学童一大帮人站到了街上。

    那些仆人感觉不幸又幸运。

    不幸的是他们不能再借博陵侯的风光,荣耀的时刻太短了。

    幸运的是他们只是被驱赶,若是博陵侯被判个抄家灭族,他们也要陪葬。

    那些学童已经大了很懂事了,他们唯一担心的是没有书读。

    徐谦抱歉地看着他们,事情来得太突然,仆役们的遣送费也没有办法给他们,学童们的学费更是无法退还。

    “你们各自找地方去落脚,等我安顿下来,我会让侯木去找你们给你们补偿。”

    有些仆役不愿意离去,徐谦告诉他们现在跟着他他无法顾及他们的吃住,若有一天他又有了宅子,可以再把他们叫回去。

    学童们来自各地,徐谦只能先带着,慢慢再通知他们的父母。

    现在没地可去,想来想去,这么多人也只能去崔家庄暂住。

    一行人走到城门口,几十个士兵手持长枪把他们拦住,队首道:“徐将军,对不起了,皇上有令您不能出城!”

    京城里的军士几乎都认识徐谦,他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徐谦的变故他们守城的军队最先知道,因为他们接到了禁止徐谦出城的命令。

    徐谦心里一沉,石勒什么意思,不给当官了又不放任离开,难道要自己流浪襄国吗?

    他冷笑道:“你们这几个人恐怕拦不住我!”

    队首见他生气,惶恐道:“将军神威我等自是明了,小人奉命行事实属无奈,还请将军见谅!”

    “让开!”徐谦气势爆发!

    那些士兵持枪后退几步,却没有人让开

    队首急道:“将军,我们知道您武艺超群,可是您夫人大着肚子,还有这些学童,皇上有令,将军若是抵抗,所有随行人员一律格杀!”

    他拍了两下手,两边的屋顶上出现了两排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虎视眈眈。

    我*你的妹!徐谦在心里破口大骂。

    没办法,为了冷叶和学童,只能认怂。

    他想了想:“行,我不走,那我夫人和这些学童可以离开吧?”

    队首松了口气,他可不愿意和偶像起冲突。

    “旨意只说不许您和夫人离开,其余人没有限制。”

    早该料到,没有冷叶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侯木,你带着孩子们去找崔庄主,让他安排孩子们住下,崔庄主如果方便的话就进城东街找我,我会在那里租个房子。”

    “好的侯爷!”侯木答应着领孩子们走了。

    徐谦搂着冷叶,慢慢走离城门,那些军士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纷纷摇摇头叹息,战神居然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太可怜了。

    自从家大业大后,徐谦和冷叶身上都不放钱,所以他们现在身无分文。

    “冷圣姑,早让你回徐州你不愿意,现在要和我睡大街了。”

    冷叶把头靠紧他。

    “只要能和你一起,死我也愿意!”

    徐谦把她搂紧些。

    到了东街,他们找到了一户东家。

    “房东大叔,我们现在没有钱,这些衣服不错,可以抵几个月的房租吗?”

    房东看了他几眼,大惊道:“这不是求雨的活神仙吗博陵侯吗?您现在是大官啊,干嘛要租我们的破房子?”

    当日徐谦求雨时房东也在,对徐谦印象深刻。

    徐谦苦笑:“我触怒了皇帝,现在是黔首一个。”

    房东瞧瞧四周无人,愤愤不平道:“侯爷求得及时雨,又擒得匈奴皇帝,保我赵国人民安康,皇帝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把您的官都革了!”

    “伴君如伴虎......算了,我对做官也没有什么兴趣,这下反倒清静了。”

    “唉……”房东大叔叹着气,“侯爷,我这里您就先住下,钱什么的再说!我还可以供您一日三餐,以后一起结账!”

    说以后结账就是让徐谦放宽心,房东压根儿没想着把钱收回来。

    徐谦和冷叶连忙道谢,他们想着崔庄主来一定回带些金银给他们,就算他本人不来,也会让侯木带些。

    他们安顿好后已经到了晚上,侯木和崔胜出现了。

    刚一见面,侯木就气愤道:“崔庄主带了一百两白银,到街口就被士兵抢走了,他们还搜我的身,看来皇帝是不想任何人资助您!”

    这么绝情?徐谦心凉透了!

    崔胜一脸无奈,然后问了徐谦事情的前因后果。

    “侯爷,您怎么就不忍忍呢,皇帝一心想太子有出息,又担心他被别人控制,您现在威望太高,他正好找借口打击您!”

    徐谦“哼”了一声,早知道就不搞石虎了,让他把石勒的子孙杀光!

    不过冷静想想,他搞掉石虎是为了赵国百姓,所以石虎必须死。

    奈何走了一个凶的来了一个昏的,太子.......将来是昏君啊!

    昏君和暴君一样,他们统治之下百姓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皇帝老儿如愿了,太子亲政,年轻有为,国家赋税翻番,朝廷没有权臣,赵国前途一片美好!”

    徐谦说得是反话,崔胜听起来却感觉有一股酸意,他一定是在嫉妒太子,难怪皇帝会把他撸了。

    谁都没有看透太子作为的危害,能有长远眼光的人毕竟不多。

    崔胜道:“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把房东带到庄上然后把钱给他。”

    他们找来房东,要他跟着崔胜去取钱,谁知房东惊慌道:“各位,昨日襄国大尹亲自把我叫去,警告我不可支持侯爷任何钱财,也不可替他传递,所以......”

    襄国大尹相当于北京市长,他一个小小的平民被这样的大人物叫去谈话警告,自然是心惊胆颤。

    这是不想让我活的节奏啊,徐谦恨恨。

    无法,徐谦只能让侯木跟着崔胜去崔家庄,跟着他不至于饿死。

    没几天,徐谦被撸困于一个小院的事情就传开了,所有人都很吃惊,禁军内诸将纷纷给他求情,结果都被皇帝申斥一顿。

    那些大族和石虎的死党却开心万分,现在徐谦无权无势一人带个女人住在小巷,他们可以找人去报复!

    只是,当他们派出一帮人到达巷口的,那里早已聚集了两帮人。

    他们以为都是来教训徐谦的,叫嚷着要冲进去,结果其中一帮人拦住了他们。

    原来他们是孙若、桃华等派来保护徐谦的,而另一帮人则是看守徐谦的。

    孙若他们的人和那帮人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孙若的人占了便宜,因为这里面有不少是禁军里的士兵。

    外面的情形徐谦很快就知道了,附近的居民得知徐谦住在这里后经常来拜访他,因此给他带来各种消息。

    这日,太子带着一些人来到了徐谦处。

    如今的他充满自信,走路昂首挺胸,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模仿石勒,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像个皇帝了。

    张太监和陈玄狐假虎威,也是一副傲视苍生的样子。

    “这么狭窄肮脏的地方,当国何苦来此看一素人,只要奴才派一个小太监来即可!”张太监尖着嗓子道。

    “正是,当国忙于下一年度的税收,如何可以浪费时间做这些无意义的事!”陈玄也是一脸不满,他现在是太子当国面前的红人,在太子面前也无需隐藏自己的情绪。

    太子仰头叹息道:“师傅他沦落至此,作为徒弟我怎可视而不见!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师傅当然是不甘心我比他更强,不过父皇的惩罚也未免太严厉些......罢了罢了,作为当国,要有气度,恩师毕竟多次帮我......来呀,把一千两银子抬进去!”

    那些人不敢挡太子当国的道,因此银子运了进来。

    徐谦看见太子走进来就来气,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搞得民不聊生。

    “太子徒儿,你横征暴敛,赵国很快就要陷入危机,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快去想想怎么挽救你之前愚蠢的行为吧!”

    刚见面就被劈头盖脸地教训一顿,太子觉得脸上挂不住了,现在的他可不比以前,不仅年纪长了,地位和威望也高了,岂能随意再受人批评。

    太子一撅屁股张太监就知道他拉什么屎,加上一直以来看不惯徐谦,他跳起来道:“大胆素人,敢对当国如此无礼,应该掌嘴!”

    他知道徐谦的厉害,所以一直是躲在太子后面神气活现。

    “师傅,徒儿听说你生活艰辛,所以来送些财物......至于征税的事,徒儿现在想必比你更懂。”太子的脸变得冷漠。

    徐谦上前一脚踹翻银子。

    “我不要你送钱,我自己会想办法活得很好!我再说一遍,赶紧纠正你现在在做的事,不然你会后悔的!”

    陈玄冷冷地瞥了徐谦几眼,然后谄媚地对着太子道:“徐素人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太子我们还是先走吧!”

    太子点点头,脸上显出失望痛心的表情。

    “师傅你自己保重,这些银子应该可以帮你渡过很长时间了!”

    他拂袖转身离去。

    徐谦跑过去用脚把银子一锭一锭地踢飞,银锭飞到木板上墙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砸出一个个的小洞。

    张太监声嘶力竭道:“真是反了反了!竟然如此亵渎当国赐予的东西,你这可是杀头之罪!”

    太子真的愤怒了,吼叫道:“把银子拿回去,一锭也不许留!”

    他边吼边冲出了屋子,其他人赶紧跟上,才出去没多远,就看见陈玄在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太子和陈玄就是一阵干笑。

    看着他们走远,冷叶有些抱怨地问他道:“太子也是一片好心,你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徐谦嘴角微翘。

    “怎么,心疼那些银子了?”

    冷叶白他一眼。

    “我是那么再在乎钱的人吗?我是为了你们的关系考虑!”

    “你是在乎钱的人......”

    “你!”

    “哈哈开玩笑啦.....其实我这样做是为了太子以后不恨我?”

    “?”

    “明年的今天就是太子后悔的日子,他会恨那些讨好他的人,他会后悔今天在这里没有听我的话!”他说得斩钉截铁。

    冷叶摇摇头,都落到这个地步了......明年太子说不定就登大统了,早把他这个师傅忘了!

    ......

    没有了收入,整天靠房东救济,徐谦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房东也不是那种大富之人,况且不久前还用银锭砸破了他的房间。

    这天,徐谦找到房东。

    “大叔,你认识什么石匠吗,我想让他给我打点东西,请人的费用我以后给你!”

    房东的独生女儿红姑这两天刚好从娘家回来省亲,得知徐谦在这里白吃白住,心里非常不平衡。

    “哟,博陵侯,您老大方,放着太子的一千两白银不要反而整天消耗我老爹这点养老钱,您的脸皮是有多厚啊!”

    她才不管徐谦以前官??多大做过什么好事,她看到的是眼前,这人在这里白吃白住,这些将来可都是她的!

    房东怒道:“妇道人家懂个屁!博陵侯的功绩可彰日月,就是老夫倾家荡产也要养他一家!”

    红姑气得涨红了脸。

    “您老就一意孤行吧!我娘就是给您气死的,每月都要拿出钱给街上那帮叫花子,他们会给您养老吗!”

    秦伯手指发抖指着她。

    “滚!老夫若是有一天走不动起不来就直接饿死在床上,不要你养!”

    徐谦被搞得很不好意思,他跑回房间写了一张欠条,回到秦伯房里时父女俩各自坐在椅子上生气。

    “红姑大姐,这是我写的欠条,我也不知道我哪天会有钱,但是等我有钱了第一个会还你!”

    红姑瞥了两眼,不是很感兴趣,一个被皇帝贬黜软禁的人写的欠条有什么用。

    可是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好,于是一把扯过来放入怀里。

    “我不识字,你不要骗我,我爹脑子不好使,你若有良心,不要老是赖在这里!”

    “闭嘴!”秦伯大怒,抓起扫帚就朝红谷奔去。

    “妈呀!”红姑尖叫一声,扭着屁股夺门而逃,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266 风生水起

    秦伯一脸抱歉道:“女和死去的老太婆一样自私气,还请侯爷见谅!”

    徐谦一直就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为了生计只好厚着脸皮。

    “秦伯,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这话得没有底气。

    秦伯不想纠缠在此,转移话题道:“石匠我有认识,城北有个石场,我带你去。”

    徐谦不放心冷叶,带着她一起前往石场,那些监视他的人大概怕他们逃跑,非常紧张地跟随,徐谦也懒得去管他们。

    到了石场,他把石磨的打制方法告诉石匠,他要磨面做烤饼卖。

    秦伯一直没有问他要打石磨干什么,其实大致也猜出徐谦准备靠手艺吃饭了。

    几后石磨做好送到了,徐谦又厚着脸皮让秦伯搞来一袋麦子和一些咸菜。

    也就做个简单的咸菜饼,其他的也卖不出去。

    磨面做饼的工艺那时候还没有,麦子主要被简单捣碎煮熟做成饭,口感极差难以下咽,是低等人吃的食物,所以一袋麦子比一袋粟米便宜多了,秦伯倒也没觉得有多少压力。

    徐谦将麦子磨了一遍又一遍,筛去麦麸,留下了略点黄色的面粉。

    虽然外观没有添加了增白剂的面粉美观,但这是纯然无污染不添加的面粉!

    秦伯看着一筐粉末,不知道怎么把它做成吃的。

    加水、和面、发酵......徐谦在自制的壁炉中烤出邻一批五个饼。

    秦伯和冷叶都是第一次闻到面饼的香味,好闻得口水直流!

    “秦伯、冷叶,第一炉,我们自己享用!”

    徐谦也很怀念烤饼的滋味呀,所以三人都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酥脆柔嫩,秦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好吃!侯爷您是大美食家呀!”

    冷叶怀着孩子,胃口特别好,咸菜带点酸味,她边吃边大呼:“徐谦!认识你这么多年也不做给我吃,过分!”

    一炉五个,徐谦只好吃了一个,他要是敢动第二个他们估计就会和他翻脸绝交。

    徐谦推着炉子在闹街上占了个位置,那些监视他的人远远的站着倒好像保镖一样,搞得地痞流氓们也不敢来搞事。

    对于监视的人来,他们要保证徐谦和冷叶不能离开襄国,不许有人给徐谦送钱,至于其他事情他们不管。

    面饼的香味吸引了很多人围观,由于是新事物,刚开始没有人敢买。

    徐谦拿出一个饼将它划成一块一块,自己捡了一块放入口中,然后道:“免费试吃免费试吃啊!”

    “免费”二字的威力是巨大的,就算吃了拉肚子也要占这个便宜,所以那些块的饼眨眼就没有了。

    其他人舔舔嘴唇,等着吃过的人给出评价。

    “嗯,好吃!脆香可口!”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评价。

    没有吃到的人感觉奎了,无耻地喊道:“伙子,再来一些免费的呗!”

    徐谦摆摆手。

    “本经营啊,要吃花钱买,一个铜板一个!”

    试吃的缺中立即有人掏钱买,不一会儿两炉饼就卖完了。

    一下来徐谦卖出了两百个饼,生意好得秦伯都嫉妒了。

    那些监视的人见徐谦卖饼收钱,生意还挺好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于是就上报。

    石勒原本是想杀杀徐谦的性子,让他知道自己的手段,让他明白他再厉害也翻不出他的手心。

    阻止别人送钱是要让徐谦知道没有他的允许,他徐谦就得穷死饿死!

    没想到这家伙会自己做生意,商人贩是最贱的行当之一,他竟然连面子也不要了!

    “呵呵,这家伙不要脸去街上抛头露面,就随他去,赚那几个钱他也发不了财!”

    皇帝如此了,那些监视的人便随他卖烧饼。

    才几过去,徐谦已经付清了房租和置办烤饼材料器具欠下的债,手上还有一大袋铜板。

    秦伯看得眼热,也想卖烤饼,可是不好意思和徐谦,没想徐谦主动找他发家致富。

    徐谦是个感恩的人,况且多个人做帮手可以多做点,他和冷叶的力量毕竟有限。

    “秦伯,我们五五分!”

    秦伯开心,好人还是有好报呀!

    一个月下来,徐谦的烤饼摊声振襄国大街巷,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抢着买他的烤饼。

    那些监视的人成了每的熟客,一人道:“兄弟们,再这样监视下去我的这点薪水都要贡献给他了!”

    不少人开始模仿制作烧饼,麦磨成粉这点他们很容易就知道了,可是发酵这点他们却不知道。

    所以他们做出来的饼非常坚硬,牙齿咬不动,口感不好。

    如此一来,徐谦的生意更好,这饼里面还是有秘密的。

    他租了个房子改成店面,让侯木把以前一些下人找回来,除了烧饼,面条、包子、饺子和馄饨等等面食一起上去。

    才两三个月,徐谦的店面就扩了几次,达到了可以容纳百来个人同时就餐。

    虽整个赵国被太子搞得乌烟瘴气,百姓穷困潦倒,襄国作为都城有钱人仍然很多。

    徐谦每就躺着收钱。

    ......

    转眼到邻二年,太子发现收税收不上来了。

    陈玄道:“当国,许多百姓为了躲避税收都躲到那些世家大族名下去了,他们以及他们的亲戚一个户口之下有几十到几百人,朝廷免除他们税赋,所以现在我们无处可征!”

    太子怒道:“这些大族太可恶,传令下去,清查大族户口和田亩,按人头和田亩收税!”

    当中有人劝谏道:“当国,这些大族连皇上都要忍让三分,查他们恐怕会激起反抗,引起变乱。”

    陈玄出生寒族,最看不惯那些大族,早就想整整他们,因此道:“怕什么怕,这里可不是南朝,由大族了算,这里是皇帝了算,当国了算!”

    太子也是拿眼狠狠瞪那些反对的人,一时间所有人都噤声。

    于是在太子的授意下,各地的税官把矛头指向了大族。

    南和县曲陌乡。

    彭大郎父亲彭军最终还是花钱把户口挂在了南和县豪傅畅的亲戚名下,如此他就和他连襟田浩一样完全可以不用承担国家的赋税。

    之前租地,既要付地租又要交赋税,一年下来还要倒贴!

    这,他和连襟田浩约好了来到付畅府上交粮,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其他的农民。

    他们在仓库排队,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大半都交给了傅畅,每个人心里都不好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一些税差闯了进来。

    彭军认识那几个税差,就是去年在打死李老头那几个。

    紧接着税差进来的就是一脸怒气的傅家家主傅畅,他旁边的管家几乎哭着道:“老爷,他们找您有事,我就放他们进来了,谁知他们进来就宣读了我们的田产和人数,然后要收一千石粮食!”

    傅畅早就听了朝廷要对他们下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们很奇怪石勒的态度一下子从安抚变成强硬,经过打听才知道这是太子下的命令。

    太子独断专行,只顾自己作出政绩,完全不考虑别人。

    既然不是皇帝亲自下令,遵不遵守都无所谓,不过为了给太子一点面子他道:“各位差官,自古没有听哪一家交一千石的税粮,我们门户,今年收成又不好,当然,朝廷的事情我们要配合,这次我们就交一百石。”

    这些税差平时见着豪族的人都要让着走,如今有机会敲他们一笔自然不会放过。

    领头的胖差哈哈大笑道:“你当我们是瞎子吗?你仓库里起码有上万石粮食,而且这些佃户还在不停地上交,一千石,少一粒也不行!”

    本着少和官府结怨的心思,傅畅强忍住怒火,对管家道:“去,给这里每位差官拿十两银子,他们做事很辛苦!”

    胖差怒道:“傅畅,怎么你想行贿吗?我们可是刚正不阿的!”

    他们何尝不想拿银子,可是上面压得紧,非要见到实实在在的粮食,这些银子拿着烫手,不定会掉了命!

    傅畅真恼了,咆哮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只有一百石,多了一粒不给!”

    黑子税差狠狠道:“兄弟们,他竟然敢阻挠公务,教训教训这个老家伙!”

    那些负责打架的税差冲了过来,同时,傅畅身后也钻出了一大帮人。

    傅畅冷笑道:“你们以为我是那些软弱可欺的民吗?打架?我有的是人!”

    胖差这才醒悟今要对付的是大族,用强似乎占不到便宜,可是征不到粮他们回去也会被打个半死,因此他威胁道:“你要是敢反抗,回去我上报调集郡兵把你们全族都抓走!”

    “回去?”傅畅哈哈奸笑,“你觉得你们今回得去吗?......奴才们,给我上,打死这帮贪官!”

    “你敢,我......”

    胖差话未完就被淹没在了人海中,几百个傅家家奴涌入包围了那些税差,主子有命令之下他们下手毫不留情。

    但闻人群中不断传出惨叫声,彭军等吓得躲到角落里,心里却是很开心,税差也好傅畅的人也罢都不是好东西,哪一方死伤都是喜闻乐见的。

    一刻钟后,喧闹的声音停了下来,地上躺满了人,傅畅的家奴有不少受赡,但是那些税差全都是鼻孔嘴巴流血,没有一个有活着的迹象。

    彭大郎心惊,这下事情闹大了,打死了这么多税差,不过他心里很舒爽,这些家伙打死了李老头,李夫人把女儿卖给人做童养媳,自己后来变疯了,李大郎则是上山做了强盗,好好的一家人就被他们这样搞得支离破碎!

    傅畅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他指着那些交粮的农民道:“嘴巴闭紧点,滚!”

    那些农民赶紧点头,慌慌张张地撤离,彭军经过胖差的尸体后用力踢了几脚,其他人看见也都踢啊踩的,这些税差实在太招人恨!

    傅畅让人把税差埋了,同时联系其他大族孟卓、王波、裴宪、郑略等,消息回来是他们有的也打了税差有的则被迫交了粮食,不管怎样,他们对朝廷的不满情绪都爆发了!

    于是各大族开始修建栅垒,防备官府动用军队抢粮,并约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太子得知各地税差被打被杀后果然大光其火,他没有权力调动皇宫禁军和地方部队,但是太子府本身就有一万府军,他命令陶飞客等分别带领部队向各个大族去抢粮。

    这些大族在当地生活了几百年,根基深厚,经历了多少乱世,早已积累了一套应付敌军的方法,而太子的府军也就是站站岗吓吓饶本事,所以全都被杀得丢盔弃甲,伤亡惨重。

    各大族见朝廷既然已经动兵,于是干脆相约一起造反!

    那些盗贼和难以忍受繁重赋税的农民纷纷响应!

    短短半年间,赵国境内峰火四起!

    太子看着各地雪片般的告急信,顿时傻了!

    “陈玄,不就是收个税吗?怎么会这样!”

    陈玄知道闯下了大祸,如今骑虎难下,只得鼓动太子道:“当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应速速禀告皇上出兵镇压反叛!”

    六神无主的太子只得硬着头皮去见皇帝。

    石勒任由太子跪在地上,自己翻阅着奏章。

    去年太子征得大量粮食,那时候他真的以为是太子有能力。

    但是今年从太子开始向大族征税起,他就不停收到大臣们提醒的奏章。

    他没有制止太子,而是想看看这个逆子究竟能胡闹到什么程度,只有他脑袋不是那么昏,就应该知道立即收手改变策略。

    可是太子的昏聩超越了他的想象,竟然调集军队去抢粮,官军变成了强盗!

    事态渐渐不可收拾,他只能暗中调集禁军准备镇压。

    事实上,他并不想和大族们打起来,好不容易得来的十几年的安定,赵国国力正在恢复,一场战争就毁了一切!他统一北方和华夏的梦想全都会泡汤!

    “太子,你现在是当国,遇到一点事应该自己解决,朕帮不了你!”

    太子羞愧道:“父皇,如今下熙熙攘攘,那些大族刀兵相见,除了动用禁军,儿臣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

    “那你有反思过为什么情况会变得如此糟糕?你想好了镇压后怎么恢复安定的策略了吗?”

    “......儿臣、儿臣无非是想多收粮食......至于平定了之后,下太平,一切自然会恢复过来的......”

    石勒差点吐血,赵国算是要毁到了他手上。

    太子没有治国才略,需要人辅佐,石虎已经废了,程遐庸碌,徐光只会处理杂事没有经略之才......满朝文物竟然没有人可以托付!

    太子看见父皇脸色阴沉,似乎对自己的答复不满意,实话,他自己也不满意,治国可是比读书难多了。

    他需要人帮他,可是甜言蜜语的陈玄和王阳陶飞客一样,都是坑主子的家伙,他万分后悔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徐谦!对啊,这不去年送银子的时候他还屡次劝自己改变策略,原来他早已预料!

    还是师傅靠谱啊,跟着他自己名满下,离了他,现在自己是赵国动乱的罪魁祸首了!

    “父皇,儿臣、儿臣无能,给父皇惹下滔大祸,儿臣觉得应该找回博陵侯徐谦辅助儿臣!”

    太子这话犹如夜空中的一个霹雳照亮了石勒暗淡的思维,对,怎么把这家伙忘了!

    刚把徐谦撸掉的那阵,他整担心他逃跑,虽然用不到他,可是他的能力实在太大,不能让他跑到其他国家!

    如果太子争气能自己处理事情,他永远不会启用徐谦,会让他在襄国开店卖一辈子的烧饼馒头。

    如今,赵国形势汹汹,不仅要用他镇压反叛,而且以后太子也要他辅佐。

    “太子,徐谦此时对朕一定怀恨在心,你......你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替你效力吧!”

    太子欢喜道:“儿臣遵命!”

    ......

    徐谦店里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对于赵国的形势他当然一清二楚,那些叛军不成气候,皇帝一出手就可以灭了他们,只是赵国会因此大伤元气。

    不过这些事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他现在就等着冷叶生下孩子做个好父亲。

    慕容婧应该生了吧,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这,太子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徐谦的店里,把所有的食客都跑了。

    “喂太子殿下,你是来吃馄饨还是饺子的,你可一定要吃东西,我的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太子一脸严肃,把手一挥,有人就把门关了起来。

    徐谦不乐意了。

    “什么情况,我还要做生意呢!”

    太子弯腰一拜:“师傅,徒儿糊涂,没有听从您的教诲,把赵国搞得乱七八糟,还请师傅看在多年师徒的份上,出山继续辅佐徒儿!”

    此时,有些胡人食客在外面狂敲门。

    “徐老板,开门呀,我们要吃饼吃馒头!”

    太子的随从打开门大喝道:“放肆,太子在里面!”

    那些胡人向来不服管教,回怼道:“太子又怎么样,难道还能不让门吃东西!对了,太子和博陵侯不是断绝关系了吗,你们不会是来找茬的吧?告诉你们,敢动博陵侯一根毫毛我们国人不会放过你!”

    徐谦开起店后,那些胡人特别喜欢吃,手头钱不多,徐谦经常允许赊账,不过他们重义气,过段时间总能还上,一来一去,襄国那些胡人和徐谦都成了朋友。

    随从大怒。

    “休???胡言乱语,否则抓起来下大狱!”

    “威胁我们吗!现在汉饶大族都反了,没有我们去打仗,你们能平定吗?”

    身后有壤:“除非博陵侯带我们去打仗,否则不去!”

    “对对对,太子敢对博陵侯不利,我们不会饶过他!”

    着着那些人开始往里面拥挤,太子的随从们也挡不住。

    徐谦挺感动的,连忙上前道:“各位,太子找我是有正事,不会对我怎么样,本店照常营业,大伙儿进来坐吧!”

    “博陵侯,别怕,我们国人不介意你是汉人,你是好人,我们支持你!”

    “好好,谢谢各位!”

    徐谦走到太子身边。

    “走,楼上去,别惹着他们吃东西,让你那些随从去大街上站着!”

    太子和徐谦上到楼上,里面装饰豪华,看来半年里徐谦赚了不少钱。

    “太子殿下,你来找我是皇帝的意思吗?”

    皇帝那么无情,徐谦真真不想给他效力了。

    “是我提出来,父皇同意的......师傅,您一定要帮我!”

    徐谦想了想。“我要见皇帝!”

    御书房,石勒看着徐谦,这家伙竟然长得白胖了,反观自己,操心国事,身体越来越瘦。

    “徐谦,日子过得挺不错呀!”

    徐谦一弯腰。“还要多谢皇上的恩赐!”

    “恩赐?呵呵,你就不要嘲讽朕了……你心里一定怪我对你绝情是吗?”

    “臣不敢!”

    “哼!就是因为你是汉人,能力太强,所以朕才要提防你,朕不妨和你明!”

    徐谦没有话,他当然明白。

    “你是聪明人,一定也猜到了,你朕应该是杀你还是用你好呢!”

    徐谦心里直翻白眼,杀我?若不是为了冷叶,我早就干了你回飞云堡了!

    “皇上,臣这个人一向没有野心,皇上若是仁慈,可以放我回飞云堡,我发誓永不回襄国!皇上也不用担心我去晋国,我和晋国的丞相有约定,此生永不渡江!”

    徐谦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啊,怎么到处被人赶啊!

    石勒用手指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怎么处理徐谦的事,一会儿后他道:

    “好,朕答应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助太子平定大族叛乱,让赵国恢复活力。”

    战争,受害的永远是平民百姓,徐谦也愿意出一份力,他早就想好了,几个当头的大族要暴力打击,一旦战胜他们,其余的人就很好对付了。

    “多谢皇上,明日臣就带领禁军平叛!”

    徐谦回归禁军,所有的将士都兴奋异常,建功立业的时刻又到了。

    那些大族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几个郡,他们正准备联合起来进攻襄国,太子军队的脆弱给了他们信心。

    然而徐谦的禁军出现后,大族的乌合之众瞬间瓦解,所有的人全都逃回了乡间。

    战神的威名和手段都很厉害。

    叛乱虽然平息了,头疼的问题却仍然继续,百姓没有田地,又怕官府报复,很多人上山落草为寇。

    这下反而不好对付,东一个山头西一个山头,今打散明聚集,朝廷派军队打盗贼是很划不来的!

    那些大族息了兵,石勒也没有去怎么他们,如果把他们都杀了,他石勒也没有人去统治了。

    徐谦和事勒提请回去飞云堡,石勒却笑道:“当初你可是答应朕两件事,一件是平叛,一件是恢复国力,朕记得你提过一个什么均田制,可以增加国力,财富倍增……”

    太子也在一边渴望地看着他。

    徐谦本不想帮石勒和太子,但是为了下百姓......要知道均田制在当时是一种先进的土地制度,可以迅速富国强兵,北魏就是在这样的制度下变得强大,尽管后来又分裂,但是实力强于南方已成事实,到后来逐渐完成了华夏的统一。

    “臣愿意尝试,但是臣有一个请求,赵国不宜再分汉人和国人,同样是赵国的子民,何必分而治之。”

    其实比起后世的北魏,羯饶汉化程度更高,因为他们已经跟随匈奴在并州生活了几百年。

    其实石勒很想羯人汉化,他看不出羯饶文化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只是其他各部长老未必这样想,他们被汉人虐到过,也杀过汉人,现在双方心里的仇恨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真不是朕一人可以做到!”

    徐谦看向太子。

    太子怔了一下。

    “师傅,我更做不到了,虽然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分什么胡汉,我反倒觉得全盘汉化更好,可是父皇这么英伟都做不到,我更是无能为力......”

    徐谦微笑道:“臣只不过是想知道皇上和太子的真实想法,我的均田制可以帮助赵国强大,其实等到大家都富有了,融合起来会更快!”

267 均田制

    石勒道:“你且把均田制来听听。”

    徐谦道:“如今赵国的土地大片荒芜,很多肥沃的土壤因为无主而被大族占据,百姓却无寸土可以立身,所以臣建议将这些田地登记造册,无偿分给下之人。”

    道理听起来很简单,却没有人这样做过,因为之前是占田制,由百姓自主占田,国家承认。

    徐谦继续道:“占田制之下一户大致可以占田一百亩,但是实际上这些田需要百姓自主开垦或者购买,肥沃的无主之地大部分都被大族占去,对于无主次田百姓只能看着荒芜也不敢占樱

    自行开垦土地耗时耗力,一亩地从开辟到可以种植往往需要数年时间,所以百姓占田均不足,但是征税税率却是固定的。

    如茨情形之下,百姓负担严重,稍有灾人祸就典田卖地,土地又集中到大族手里。

    编户齐民是征税的基础,他们都躲到大族的荫蔽之下,国家就没有了征税之基。”

    太子大叫道:“就是就是,本宫是美办法才找大族征税,人都跑他们那里去,我只能找他们,没有其他办法啊!”

    石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把田均分了,创造大量的编户齐民,国家就有了征税之基……好主意,好主意,朕怎么早没有想到!”

    徐谦道:“均田制施行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有大量无主荒田,二是有强有力的皇权。

    无主荒田赵国有得是。

    至于皇权,若是皇权脆弱,大族当政,田地全都被大族占有,他们是不会愿意均田的。

    晋国的皇权是最脆弱的,因为司马懿高平陵之变后能控制晋国就是因为他愿意把权力和其他大族共享,晋国是大族的晋国,不是司马氏一族的晋国。

    赵国也有很多大族,还有五胡部落,他们实力也不,但是皇权还是很强大。

    而这次太子搞出事端,禁军平定叛乱,皇权又一次的加强。

    所以此刻正是均田制实施的大好时机!”

    石勒被得兴奋起来,他一直愁粮,这下有了,不过他还还有一个疑问。

    “可是大族之人愿意把他们的田拿出来分?你看这次太子只是多征了一些粮他们就起兵反抗,要是分他们的田他们会殊死抵抗了吧?”

    徐谦道:“均下之田的田是无主之田,不包括大族自己户口下的田地,他们只要把强行占有的无主田地放出来,想必要他们这样做他们也无话可,毕竟这些田从理论上都是属于朝廷的,这些田加上剩下的无主之田,足以创造百万户的家庭!”

    “百万户!”石勒眼睛都亮了!

    “是的皇上,当然大族从心里还是不愿意拿出这些土地,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这场变革的受害者,所以臣还有一条,大族的奴婢和耕牛也可以授田,如此一来,大族们也是受益者,他们分到的田地更多而且合法化,不用担心朝廷随时收回这些田地。”

    太子一拍脑袋:“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石勒瞟了他几眼,就你这智商,除了吃喝拉撒搞点事外还能干什么?

    太子被石勒鄙视得低下了头,唉,要是有师傅那个能力就好了……不过不要紧,作为帝王会用人就行,以后死活要抓牢师傅不放!

    徐谦没有理会父子俩的眼神相斗,继续道:“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朝廷必须在最底层建立里正以保证农民能顺利脱离大族,若是大族胆敢强留农民就要受到惩罚。”

    石勒一拍桌子道:“对!没有农民我田也不知道分给谁啊!”

    “正是!除此之外还可以招募流民去一些偏远的地方,那里已有的田地分给他们,不足的可以自行开垦占樱”

    石勒点点头,国家人口当然是越多越好。

    “不仅是汉族,其他各族也可以实行均田,全都变为编户齐民向朝廷纳税,皇上收了税可以给他们做些好事,这样这些人就会更加归心皇上。”

    石勒哈哈大笑,他很满意,非常满意!

    于是,均田制就在太子和徐谦的主持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听有田分,落草为寇的人纷纷逃离深山密林回到本地,徐谦早已下令归田之人既往不咎,旬月之间,大量农民回归本地,贼寇之欢迅速解决。

    那些大族出于本能地抵抗,朝廷这是要跟他们争田争人,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但是朝廷是站在有理的一边,田是无主的田,归朝廷没有错,人是自由的人,离开大族的荫蔽也是他们的自由,所以大族们虽然极度愤恨均田制和里正制,却不得不执校

    当然,他们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他们拥有大量的奴婢和耕牛,这田一分,他们合法的田地增多了,所以他们的抵触情绪最终还是能够控制住。

    时光荏苒,一年过去了,均田制在磕磕碰碰中进行,伴随着均田制一起的诸多制度也陆续颁布,赵国的户口数翻了两番,达到了一百五十万户。

    而同年亦是风调雨顺,谷物丰收,百姓纳粮积极,赵国的官仓全部填满甚至都装不下去了!

    石勒的雄心又升起,他要灭掉汉国,一统北方!

    而此时,徐谦认为应该功成身退,他已经看清了统治者的嘴脸,于是他向石勒提出要回飞云堡。

    石勒思考了几,答复道:“徐谦,朕任命你为尚书令,你再帮朕一年,一年后,朕保证让你回飞云堡!”

    尚书令相当于*****,这么年纪轻轻的尚书令古往今来恐怕是第一位。

    徐谦对此并不感冒,只是想到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他只能屈从。

    不过从外饶来看,徐谦算是功成名就,不仅荣升一品,而且全赵军民对他感激崇拜,功高震主毫不夸张,已经让石勒感觉都快震得坐不住了,要不是石勒知道徐谦归心似箭,他早已采取行动了。

    于是,太子监国,徐谦辅政,石勒亲自率领大军往西进发,目标是灭掉汉国!

    赵国群臣不明白皇帝宁可亲征也不派战神,石勒自己的法是有太子和徐谦在内,他要老当益壮发挥余热!

    石勒的豪情壮志感染群臣,朝廷上下无不热血澎湃!

    石勒几乎将禁军全数带出,留给太子的只有太子府的府兵和一千精锐禁军,他认为赵国政局稳定,无需留下太多军队。

    渡过黄河,皇帝下令:“太尉郭敖率领三万禁军折道往西朝长安进发,朕与孙伏度、桃豹率领一万大军往前进发!”

    众人一下子懵了,往西进发没有错,汉国都城长安就在那里呢,可是一直往前进是豫北,赵国和晋国的过度地带,难道皇帝想和晋国交战?就凭借这一万人?

    将军们猜不透,有几个将军想从皇帝那里套话却被训斥地狗血淋头,所以没人敢再问,只能满腹狐疑地继续朝南进军。

    军队经过陈留郡,前方就是豫州,祖约的队伍驻扎在那里,众将以为要和豫州兵打了,谁知队伍往东拐弯,朝谯郡出发。

    谯郡过去几百里就是徐州,郗鉴的大本营,众将方才明白皇帝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想出其不意攻打徐州!

    他们知道石勒早想占领豫北,与郗鉴这一仗是迟早的事,只是郗鉴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弱,就凭这一万的北军恐怕很难取胜吧?

    不过皇帝神机妙算,圣意岂是他们可以揣测到的!

268 太帝

    军队经过陈留郡,前方就是豫州,祖约的队伍驻扎在那里,众将以为要和豫州兵打了,谁知队伍往东拐弯,朝谯郡出发。

    谯郡过去几百里就是徐州,郗鉴的大本营,众将方才明白皇帝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想出其不意攻打徐州!

    他们知道石勒早想占领豫北,与郗鉴这一仗是迟早的事,只是郗鉴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弱,就凭这一万的北军恐怕很难取胜吧?

    不过皇帝神机妙算,圣意岂是他们可以揣测到的!

    军队一路前行,经过许多大不一的堡坞,他们根本没有料到赵国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纷纷紧张戒备,可是赵军视他们为无物,只顾自己行军。

    要是他们知道皇帝也在军中,一定会惊讶得掉了下巴!

    军队到了谯郡,皇帝下令停止前进。

    众将不明,既然要偷袭徐州就得快进,赵军一路前来没有可以掩藏行踪,郗鉴很快就会知道他们的踪迹。

    皇帝召集众将。

    “前方有个堡坞,据里面黄金满屋,陈年积粟都是用来喂牲口,朕要你们打下此堡,掠夺的财物归你们,但是里面的人,除了那些负隅顽抗之辈,尽量给我抓活的,若是让朕知道你们滥杀无辜,朕决不姑息!”

    众将疑惑,赵国现在富裕得很,皇帝怎么对一个堡坞感兴趣起来,不对,似乎他对这里面的人更感兴趣?

    此处深入豫北腹地,大多将领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他们实在猜不透皇帝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攻打这个不大不的堡坞?

    然而石勒轻视了这个堡坞,作战一开始,飞云堡就出动了五千重甲铁骑,人人手持陌刀,杀赵军如屠狗,十几万的赵军溃不成军,相互踩踏,死伤无数,飞云堡继之以乱箭阵,结果石勒身中流箭,昏迷不醒。

    赵军不得不撤退回京城。

    十日后,石勒稍微清醒,拟诏:

    “朕躬有恙,即刻起传位于太子,兹命徐谦为太师、太傅,尚书令,辅佐新帝!”

    石勒想清楚了,赵国没有了徐谦,在乱世不会持久,至于他死后太子能否当权那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了了。

    赵国是他的心血,他不想它一世而亡。

    飞云堡的实力让他震惊,他相信他死后飞云堡会成为赵国的一大力量。

    诏书颁下,自然有很多人不满,但是徐谦有新贵支持,而且名震下的飞云堡军队已经开拔来到了赵国边境,除了徐谦,无人可以解此困局。

    有人知道飞云堡是徐谦的,也有人不知道,不管怎样,赵国都离不开他。

    徐谦让飞云堡的队伍一直驻扎边境,形成威慑,同时开始加紧控制朝政。

    太子明白自己的无能,因此要将帝位让出。

    夺帝位这事名声不好,所以徐谦宁可做个幕后操纵者。

    太子思考良久,想出了一个办法,加封徐谦为“太帝”:皇帝之上的大帝。

    也没等徐谦同意,他直接颁布了诏令,这种好事,谁会拒绝,即使拒绝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推诿而已。

    面对既成的事实,徐谦也只能接受。

    于是,赵国在乱世太帝徐谦的带领下,开始了兼并统一的步伐……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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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257/ 第一时间欣赏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作者:沉闷的大蟹所写的《乱世太帝》为转载作品,乱世太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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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帝介绍:
华夏破碎,大族霸占江南,高门显第据皇朝国器为私用。异族统治北方,痛苦的民族融合带来了历史的新出路。徐谦在一个个契机下控制了异族的朝政,华夏的统一似乎提前到来......乱世太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太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太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