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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闷的大蟹     乱世太帝txt下载     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7 被撸了

    只见他闭嘴屏息,直直地倒在泥潭里,然后低着头爬进竹网,里面的高度不足,他只能像个蛤蟆一样趴着前行,姿势说不出的难看。

    “简直太过了!堂堂太子,作地上爬行丑陋之物状,威仪何在威仪何在!”他在心里怒吼。

    他已经忍不住了,最后看了一眼,只见太子浑身上下手脚脸上都是泥浆,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于是停下擦了一下眼睛,徐谦却从旁边拿着一根棍子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了几下,太子发出不断发出凄厉的嚎叫!

    程遐怒不可遏,对着王阳道:“这些够了吧,还有什么要让我看的!”

    “现在没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哼!还有以后!”

    他一甩袖子大步从旁边的门口走进去,其他人却内心欢喜,赶紧跟上看好戏。

    太子已经爬出了竹网,头发脸上都滴着泥浆,但是因为迟了十秒,被徐谦骂得狗血淋头。

    “大胆徐谦,居然敢辱骂太子,你这是死罪!”

    程遐大喝一声,徐谦和太子都朝他看过来。

    “舅父,你出来啦!”

    太子高兴地跑过来要拥抱他,完全忘了自己浑身都是泥浆。

    “弘儿别过来,你看看你身上的样子!”

    他有些疼爱地看着太子,当初一念之差没有立即去救太子,被关进去后他就后悔不迭,毕竟是亲外甥,从小看着他长大,感情还是挺深厚的。

    要是真因为那样而导致太子死掉,他会内疚一辈子。

    幸好苍天保佑,太子平安,他的负罪感也消除了,对太子的感觉又恢复到了从前。

    他们是甥舅关系,他会疼爱关心太子,但是他们又不是普通的甥舅关系,他们是主臣关系,一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一种利益共生的关系,这就决定了他们之间的亲情会淡泊许多。

    不过此刻,他是真的又疼又爱,徐谦不是人啊,把太子搞得这么惨!

    “哈哈,我忘了,舅舅,我们在训练哪!”

    太子似乎还挺高兴的,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徐谦究竟对他施了什么魔法!

    “胡闹!堂堂太子,变成一个下等人的模样,成何体统!徐谦,你竟是这么训练太子的么!!!”

    这种老顽固很难解释得通,徐谦只得道:“我只按照我的方法训练太子,程大人有什么意见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态度!

    程遐刚要再骂,太子却道:“舅舅,师傅的训练方法虽然苛刻,但是我却感觉力量大了许多呢!一切都是我愿意的。”

    程遐脸色缓和下来,要分开太子和徐谦,方法多得很,没必要当着太子的面来做,不过,这种训练方式是万万不可接受的,太侮辱太子了。

    “训练的方法很多,我看不出徐谦的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觉得还是以前王教习他们的方法好!”

    张太监知道程遐最在乎太子的学业,也煽风点火道:“这种训练方法就是整天跑啊跳啊,太子每天累得狗......不,够呛,往往回去是倒头就睡,已经很久都没去过书房了!”

    看到徐谦如此受宠,张太监满心不是滋味,有机会踩一脚就踩一脚呗。

    “什么!”程遐震惊,武力训练之事他可以暂时忍耐徐谦一下,居然连学业也耽误了,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如此下去,太子之后怎能在宴会上出风头呢!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天了,他这是要把太子完全带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呀!”

    仔细想想,此人唆使太子一人跑出,害得他挨了牢狱之灾,又趁机救了太子还弄了个中品官,现在太子对他言听计从,更有甚者,连广平公主他都能勾搭成功,这是要把将来最有权力的两个年轻人一锅端的节奏,这人不简单,简直太有心术权谋了,这种人留在这里是自己的劲敌,必须除去,尽快除去!

    “太子,训练是小事,读书写文章作诗才是大事,你这样本末倒置,皇上若是知道肯定会责骂!”

    徐谦接口道:“读书可以明智,但是一味死读书就会变成行动的傻子,人活世上,行动才是目的,读书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而训练也是为将来更好行动作准备,重要性不下于读书,因此少傅大人说训练是小事,在下不敢苟同!”

    “大胆,你敢质疑少傅大人!”张太监喊道。

    程遐不屑道:“哼哼,行动?什么行动?带着太子到街上去打架,然后被人抓起来?什么狗屁行动,那叫胡闹!”

    哎呀,这事他知道啦,怪不得对我态度这样差,太子不够意思啊,怎么能出卖我呢!

    他看了一眼太子,对方露出无奈无辜的表情。

    “师傅,我是不小心说出来的......”

    “好啊,”程遐气得吹胡子瞪眼,“莫非你还威胁太子不要把你教唆别人做坏事的行为说出来?教导别人做坏事,是首恶,你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做着太子舍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从此以后你不许再接近太子!”

    徐谦不乐意了,老子当师傅正上瘾呢,况且不接近太子我如何进得宫去。

    “少傅大人,我的官职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圣旨还在我房里呢,你难道比皇帝还大!”

    “老夫是少傅,太子府的一切都归我管,你们做什么事也由我来安排,况且我并没有免除你的官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太子舍人,但是不许接近太子,老夫自有其他重要的事要你做!”

    哼,官职我剥夺不了,事权我总有办法决定!

    这是要把徐谦打入“冷宫”的节奏。

    对于训练,太子现在已经很怕,所以听说不让徐谦那样训练,心中暗喜,不过他对徐谦很信任,对于舅舅不让他接近自己的决定不赞同。

    “舅父,你可以不同意师傅的训练方法,但是不能让他从我身边离开!”

    我靠,太子这小子想偷懒啊,徐谦想道。

    程遐道:“亲君子,远小人,你现在需要补习你的功课,特别是诗赋需要加强,皇上寿宴之上舅父希望你可以好好表现!”

    “作诗啊,师傅说了,作诗乃是小事,他信手拈来,而且保证我可以在宴会上一鸣惊人呢!”

    徐谦心里直翻白眼,当初也就是两个人的时候吹吹牛,我又不是神仙,怎可保证你一鸣惊人!

    程遐哈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得气岔。

    “作诗.......是......是......小事,你......可以让......让.......太子一鸣惊人?!”

    转而他神色愤怒道:“无知的黄口小儿,你可知道品诗的是谁吗?王羲之,大晋第一诗人,也可以说是天下第一诗人,你莫非想让太子在他面前受到羞辱吗!太子是未来国君,他若被品个下品,国之尊严何在!”

    太子道:“舅父,没有那么严重吧,我相信师傅!”

    “太子!”程遐恨铁不成钢,“事关国体,岂可轻视,从今天开始,停止一切训练,整日在书房用功读书,我会从太学中给你再临时延聘几位师傅好好教你,到时候你带两个头脑灵光的太学博士进宫,随机应变,希望你不辜负皇上皇妃和舅父的一片苦心!”

    “那师傅他也可以在场一起教,我还答应过带他一起进宫的。”

    太子还是想徐谦留在身边,而且记得自己的承诺。

    “教就不用了,而且没必要进宫,最近京城里到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鱼龙混杂,太子府需加强安保力量!”

    他转向徐谦道:“你武功卓绝,老夫给你五十人,负责在太子府周边巡逻,若是有什么不速之客闯入太子府闹事,老夫为你是问!”

    太子一想徐谦反正还在太子府,随时都可以见面,便不再提意见。

    程遐怎么不多关几天,把自己进入皇宫的机会都搞没了,有他在,以后在太子府不好混呀!

198 想进宫

    徐谦垂头丧气地回到住处,把情况和两个女人说了。

    “徐哥哥,你就是个倒霉蛋,你说你一身本事有个球用,跟着你没出息呀!”

    朱婧习惯性地嘲讽。

    “我......”

    徐谦一时语塞。

    冷叶叹口气道:“唉......没关系,只要在太子府混着,总会有机会。”

    “我看混不长,”朱婧无情打击道,“他现在在太子府名声太臭了,少傅大人视他为恶棍,现在才是把他和太子分开,不久就会找借口让他永远见不到太子!”

    徐谦有些恼怒。

    “波妹,我混得不好你很开心?!”

    “当然,你越惨我越高兴!”

    徐谦张牙舞爪。

    “你信不信我会把你上了!”

    朱婧把凶一挺。

    “反正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早就看你每天射眯眯盯着我,来呀,有贼心没贼胆!”

    要不是冷叶在旁边,徐谦早就扑上去了,前世他碰到过类似的女生,叫得越凶越是喜欢被强扭。

    “......好好,你厉害!”

    冷叶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道:“我、我去做饭。”

    说完跑到了厨房。

    ......

    徐谦已经带着太子府的士兵在周围巡逻,迎面走来一队人,领头人正是崔家庄催胜。

    “崔庄主,好久不见!”

    “哈哈,徐老弟,听说高升了啊!”

    徐谦苦笑。

    “程少傅回来了,你知道他对我印象不好,所以我被派出来看门了!”

    “老弟勿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安慰道。

    “崔庄主今天来所谓何事?”

    “这不皇上马上举行寿诞盛宴,你酿的好酒也需要运进皇宫的御膳房,所以我先把他们送到太子府来。”

    酒要运进皇宫御膳房?徐谦眼睛一亮,如果能负责押送,就可以与鲍公公接头获得一些消息。

    “好好,崔庄主请,不过,你可记得不要和程少傅说酒是我酿的,不然我估计一辈子都要被拉去酿酒了......”

    “明白明白,我就说是一个绝世高人所酿。”

    .....

    晚上,徐谦瞅了个空溜进了太子书房,他正一个人埋头苦读。

    “哟,准备考状元呐!”

    “师傅!......状元是什么?”

    “咳咳......这个不重要,师傅就是说你非常用功。”

    “多谢师傅!”

    “别客气......乖徒儿,你还记得你对师傅的承诺,说是要带我进宫看看......”

    太子感觉非常抱歉。

    “师傅,现在舅父管得严,父皇寿诞他已经给我选好了陪同人员,所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我知道,我自知才疏学浅,和那些博士不能比,所以陪同之事我没指望。”

    他的目的是去找鲍公公接头,跟着太子去反而不方便。

    “师傅,我可没说你没有才华。”

    师傅有才华吗?他也不知道。

    “好了,别纠结了,现在有一个进宫逛一逛的机会,你可以帮帮我?”

    “?”

    “你不是要给你父皇送寿酒嘛,到时候肯定要有人押送,就由我来负责吧!”

    “原来是这等小事,我和舅父说说,他应该会答应。”

    .......

    太子来到程遐书房,王阳刚好从里面出来。

    “太子殿下安!”

    太子冷冷“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进去。

    王阳咬牙切齿一会儿,轻轻“呸”了一口,立在门口偷听起来。

    太子和程遐说了他对徐谦的承诺。

    程遐一听后呵呵冷笑。

    “你是堂堂太子,给一个不入流的官什么承诺?皇宫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皇宫又不是什么景点,还进去逛逛,荒唐!”

    “舅父,太子府全是您做主,但毕竟我是太子,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能答应?!”

    “太子,你别胡闹,你还小,徐谦此人无德无行,你最好少跟他接触,岂有此理,他居然自己溜进你的书房,看来我得加强守卫。”

    想起上一次太子被他带出去之事,他心有余悸,此人来去无踪,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赶出赵国。

    “舅父,”太子非常不高兴,“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读书了!”

    “弘儿!这些寿酒非常珍贵,我已经安排王阳押送了,他是天下第一剑客。再说读书之事,你是为我读吗?你是为了皇上为了自己!你现在应该是在书房里好好学习,怎能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浪费时间呢!”

    舅父顽固起来谁也说不通,太子只好放弃告辞。

    王阳在心里冷笑几声,匆匆离去。

    太子回到书房,徐谦就在那等他,太子犹犹豫豫地走进去告诉他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程遐,狗日的,不要逼老子崩了你!”徐谦在心中咒骂。

    “好徒儿,你已经尽力了,你要快快成长,以后自己做主,不要老是听你舅父的,不然你就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永远不要忘记你有个大敌:中山王石虎!”

    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看来天不佑石弘,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

    石婷收到了徐谦的信后,几天几夜都没有从幻境中回魂,花鱼吓坏了,担心公主因此变疯掉,不得不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告诉了皇后,请来了御医,当然,那封信和诗都被她烧掉了。

    皇后果然大怒,一面让御医给公主治病,一面将花奴打得半死,关了起来。

    公主慢慢好了起来,整天念叨花鱼,她才免得一死,若是公主一直魔怔下去,花鱼性命难保。

    不过两人都被严密看了起来,不得离开公主府一步。

    石敢早在宫中布有耳目,听说此事后气冲冲地进宫朝皇后兴师问罪。

    皇后感觉惭愧,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

    “世子,婷儿不懂事,是被骗的,你多多包涵啊!”

    鬼才信,在太子府就看他们眉来眼去,宫中线人的消息称是石婷写信在先。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穷追不舍没有意义,最主要的是要出这口恶气。

    “皇后,公主受您悉心养育,自然是心思纯洁,罪恶的源头都是位卑人贱的徐谦,他玷污公主的名节,也使微臣蒙羞,臣内心不平呀!”

    皇后当然知道他想处置徐谦。

    “世子,若是让皇上公开处罚徐谦,公主之事就会闹得尽人皆知,为了皇家的面子,此事得低调处理,妾身倒真想看看这个徐谦长得什么德行,妾身想要亲自处理他!”

    “皇后所虑极是,另外,此人武艺了得,力大无穷,在宫外很难将其制住,依臣之见,如能能让他进入宫中,就可以关门打狗,皇后不仅可以看清他的真面目,又可以亲手将此人渣绳之以法!”

    “嗯……世子所言有理,听世子口气,似乎已经胸有成竹,可以把此人弄进宫中?”

    “臣近日和太子闲谈,他和臣抱怨少傅大人管得太宽,他想让他师傅-也就是徐谦-趁着送寿酒进宫的机会瞻仰一下巍峨壮观的宫殿,然而少傅大人却一口拒绝。”

    “哦?如果妾身所猜不差,一定是因为程妃让少傅大人监督太子远离此人。”

    “正是,少傅大人因为太子离府出走遭受牢狱之灾也拜他所赐,而且此人在太子府中想着法折磨太子,害得太子荒废学业,种种因由,程少傅对此人恨之入骨!”

    “妾身明白了,我们可以让程少傅同意太子的请求,那么徐谦就会护送寿酒入宫,届时送完酒后,我们可以在巷道中伏击抓住他!”

    从外城到大内有巷道,两边墙有三丈高,前后埋伏重兵,徐谦插翅难飞。

    “正是,皇后不愧为女中诸葛,才能辅助陛下得成大业!”

    “唉,又有何用,江山又不是妾身的儿子坐,我这不争气的肚子......”

    “皇后,我父王说过,只要皇后助他得到帝位,将来将准皇后为正宫太后,权力与皇后平分!”

    “住嘴!大内虽然宫禁严密,其实处处隔墙有耳,此话不可再说第二次,妾身早已明白你父王的心意。”

    “臣大意了,皇后,那么徐谦进宫一事......”

    “妾身自会安排,等他成了阶下囚,妾身会让你过来出气的!”

    “皇后,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陈啸天公公和父王是至交,若有需要,他也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陈啸天是镇南王推荐的,他们之间关系匪浅亦在意料之中。

    “好,世子回去静待好消息!”

199 木瓜

    程遐把王阳和徐谦找来。

    “王教习,此次护送寿酒之事转交给徐谦办理,人员也由他安排。”

    陈啸天代表皇后把要捉拿徐谦的事和他一说,他立即就答应了,徐谦现在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王阳脸色巨变。

    “大人,说好了由我护送,为什么更改?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徐谦本以为叫他来又没好事,谁知是事个天大意外,难道他良心发现了。

    “王教习,你别多心,老夫对你一向很满意,只是这次徐谦托太子来求此差事,老夫自然也不能忽略太子的请求,毕竟太子才是我们的主上。”

    王阳沉默一会儿,对着徐谦道:“徐大人,护送寿酒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我自进入太子府来,寸功未建,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你看......”

    徐谦讨厌王阳的为人,况且他怎么知道这对自己不是大事,这人太自私。

    “王教习,此次护送对我也至关重要,你看我因为太子之事得罪了少傅,这次刚好是我戴罪立功表现的机会,你还是不要和我争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沦落到看门的地步了……”

    程遐一脸黑线,你们要不要这么直白,他怕王阳逼迫太紧徐谦真的放弃了,就一锤定音道:“此事就这样定了,都是同僚,相互理解一下,你们都回去吧!”

    ......

    徐谦来到太子书房,和他道了谢。

    “真的,舅父终于肯考虑我的意见了,那你进去好好欣赏一下皇宫吧!”

    一路兴奋地回到家门口。

    他走近冷叶的房间,见她正在认真的看书。

    徐谦把倩女幽魂之类的故事抄了一本,让她们无聊之余可以读读,改善一下爱情观,不要自己这么一个大帅哥在旁边整天还那么保守的样子。

    徐谦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她看得入神,没有发现有人已经来到了背后。

    “看什么这么认真!”

    他突然喊了一声,冷叶吓得尖叫,回头拿书就砸向他,徐谦边躲边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闪动着长长的睫毛,“书里的故事太感人啦,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最后几句话轻得跟蚊子似的,却没有逃过徐谦的耳朵。

    “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怪不得后世那些顽固保守的父母们视小说为洪水猛兽,潜移默化地就激发了少女的春心。

    冷叶抬起妙目凝望着他,双方对视良久,徐谦渐渐把头靠向她。

    “你......哎呀,什么炖太久炖糊了吧!”

    她突然惊醒,用力挣脱他的手跑去了厨房。

    他跟到厨房,冷叶已经用抹布包着陶罐的两只耳朵将汤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她掀开盖子,用勺舀了一口尝了尝,咂咂嘴,似乎味道不错。

    “什么东西,让我来一口?”

    “不行,木瓜汤,丰......丰富的营养,你不需要补!”

    徐谦眨眨眼睛,朝她身上某些地方看了两眼。

    “我明白了。”

    冷叶脸红道:“我炖这个汤可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个恶心的功能,师父曾经和我说木瓜汤可以泻火,我最近有些上火,你看,脸上都长痘痘了。”

    徐谦走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有一些红点点。

    “另外木瓜还很有营养,总之,是个好东西。”

    “当然当然,朱婧呢,让她一起来补补。”

    “她胸......咳咳......她出去逛街了,每天在屋里都待不牢,屁股长刺的一样。”

    “回来后和她说下,最近京城里涌入了各种各样的人,不安全,最好别瞎逛!”

    “我不说,你说!”

    “好好好,来给我盛一碗,我要丰凶……”

    “滚!”

    ......

    两人打情骂俏,全部落在早已回来躲在暗处的朱婧眼里。

    她对徐谦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既喜欢他,又觉得他没有出息,她是有野心的女子,不甘这样平平凡凡。

    可是作为一个女子,似乎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她觉得,似乎感情方面,她也越来越落后于冷叶了。

    之前,徐谦明明是喜欢多和自己说话。

    这时候,徐谦又把可以护送寿酒进宫的好消息告诉了冷叶。

    对方欣喜异常,激动地抓住了徐谦的双手,两人再次进入旖旎的目光之中。

    徐谦把冷叶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她起初还挣扎一下,不过几次之后,她就温柔地躺在了里面。

    两人温存一会儿,冷叶抬起头道:“师妹可能快回来了,她看见了不好,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

    要是在后世......唉,不想了,一步步来吧。

    ......

    再过几日就是皇帝寿诞,徐谦要在那天负责把寿酒护送进去,他既然接管了此事,所以就忙着筹备。

    原先王阳选定的十人早被他换掉,这些人都是王阳的心腹,虽说从太子府到大内也就十几里山路,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闹个幺蛾子。

    他让侯木选了几人跟随他。

    自从被中山王虐得半死得幸皇帝降旨投入太子府后,他就成了太子最忠实的管家之一。

    他忠厚老实勤奋,和徐谦很合得来,太子训练的场地都是他督造建设的,两人合作默契,所以才能很快完成建造。

    对于徐谦被程遐边缘化,他非常替他不平。

    他知道密林中的凶险,徐谦能救出太子,自己也一定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至于唆使太子出走一事,他的看法和徐谦一致:太子虽然吃了苦,但是懂得了很多,更加明白事理,只是因为少傅大人太过专横,所以太子难有作为。

    只是他人微言轻,只有和徐谦在一起的时候,表示对他的支持,其他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这次护送寿酒,他知道对徐谦很重要,任务一定要做好,所以他挑的人是那些对他和太子绝对忠心的人。

    “侯木,人挑得不错,辛苦了,回来请你喝好酒!”

    “多谢大人!”

    徐谦靠近他。

    “和寿酒一样地好......”

    侯木不知道寿酒就是他酿制的,所以当然不信,不过这份心意他领了。

    “哈哈哈,只要是大人请的,喝水都好喝!”

    “这话我爱听,不过你显然是不信我,也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200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徐谦安排了一些任务,突然问侯木道:“我想吃木瓜,附近有地方摘吗?”

    侯木道:“十里外辛家庄有,大人需要,我安排人去摘就是。”

    “不必了,你忙你的事,我自己去。”

    离开太子府,他骑马来到十几里地外的一个庄园,果然见到一片木瓜林。

    “这家的主人估计有不少老婆,否则种这么多木瓜?”

    在他脑中,木瓜就只有一种功能:丰凶。

    其实冷叶早就和他说了,木瓜清凉泻火,可以入药,营养也不错,多吃可以预防疾病,不过,他早就忘了。

    他一跃上树,在上面挑拣个大熟透的。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哈哈,这位小兄弟果然有情调呀!”

    忽然有人在树下念诗,而且做出了正解!

    听这诗的风格,大约是《诗经》里面的诗句吧,不知谁这么烧呢!

    他朝下看去,只见树底下站着两个人,一人蒙着面,另一人却毫无掩饰,满脸的大胡子,金发碧眼,有点像欧洲人,但是徐谦见过不少鲜卑人都是这样,所以此人大抵就是鲜卑人了。

    此人衣着华贵,负手而立,气势有如一座山屹立在那里。

    “莫非是这座园子的主人,哎呀,偷瓜被抓了!”他心道。

    “这位大哥,你是高手,一猜就中,我就摘几个瓜,等下下来付钱给你!”

    “哈哈哈,”虬髯汉笑道,“如此风雅之事,谈钱就俗了……”

    也是个情种,同道之人啊。

    “那就谢了啊,没事你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你们这样看着我,有点看猴戏的感觉啊!”

    徐谦转头继续挑选木瓜,看了几眼后回过头,下面两个人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说我等下会付钱给你的,你又说不要,这么不放心我不摘就是了!”

    主人家明显是不愿意自己摘他的木瓜,没事,等他走了再回来。

    “我可没有不放心,反正木瓜又不是我的,你爱摘多少摘多少......”

    “我靠,玩我啊!”徐谦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你可太不厚道了,不是你家的东西要你管!”

    虬髯汉冷笑两声,拍了几下手掌,突然徐谦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嗡嗡声。

    这是......箭雨......越来越近......靠,他要杀我!

    徐谦用尽全力,极速往地下一跃,堪堪避过箭雨。

    抬头一看,刚才身边的木瓜都被射成了刺猬,再往四周看看,一圈弓箭手已经围死了他,刚才被树叶挡住,所以他没有发现。

    “凶险啊,差点不明不白地死掉,可恶!”

    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虬髯汉,对方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没料到徐谦的反应和速度如此之快。

    “为什么要杀......”

    “我”字还没有出口,虬髯汉身边的人就已经拔出长剑冲了过来。

    “让我来会会你!”

    那人戴着面巾,发出嗡嗡的声音。

    “妈的,老子没空和你比剑!”徐谦掏出手枪,“砰”的一声朝对方开了一枪。

    对方显然也是高手,看见徐谦的手势就判断他要放暗器,所以及时躲避,子弹擦着他的手臂而过,射穿了肌肉,却没有伤到骨头,即使这样,对方也是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徐谦几个纵跃就来到了虬髯汉身边,用手爪捏住了他的喉咙。

    虬髯眼神里充满了不信,却没有慌乱。

    “哈哈哈,高手、高手,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存在,这次我算是栽了!”

    周围的弓箭手见主人被制,一时间张弓搭箭却不敢射出。

    “说吧,”徐谦冷冷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我!”

    “不仅素不相识,还是无冤无仇,可惜我要做一件事,你挡着我的道了!”

    徐谦更是听得糊涂。

    “说清楚点,希望在你死前把话说清楚,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虬髯汉不回答他的问题,却又念起了那句诗。

    “你特么脑子烧坏了吧,马上要死了还念诗!”徐谦差点被对方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吐血。

    虬髯汉举起右手,摊开五指,露出一块碧绿的翡翠玉佩。

    琼琚的意思就是玉佩,这家伙手拿玉佩,难道是要给我的,他是因为我没送他木瓜,所以......他是喜欢上了我......哎呀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打哑谜,我对玉佩没有兴趣!”

    虬髯汉没有理他,又拍了拍手掌。

    我靠,早知道把你双手绑起来了,怎么这么多动作!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徐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似乎被绑着放在一辆马车上,旁边两个大汉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等到距离靠近点,他发现那女子居然是朱婧。

    她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布团。

    “什么鬼,朱婧怎么被绑了?”

    徐谦一时间懵了,今天的事有点诡异啊。

    “这位小兄弟,你送她木瓜,她就去买琼佩送给你,你们是现实版的诗经情爱,本......人羡慕哉羡慕哉!”

    我没送朱婧木瓜呀?

    “你个大胡子在说什么,现在是解读诗经的时候吗?”

    “哈哈哈,小兄弟别不承认,我们已经跟踪监视你好几天了,我们的人看着你拿着木瓜进去,他们还闻到了木瓜的香味,然后跟踪这位姑娘,她挑了一天的玉佩,啧啧啧,浪漫呀……”

    “这人意瀛的功夫的确厉害!”

    徐谦由衷赞道。

    朱婧“呜呜呜”地想说话,她买玉佩是自己戴,关那个坏蛋屁事!

    “快放了马车上的人!”徐谦命令道,同时手上一用劲,虬髯汉顿时感觉呼吸困难,眼睛差点翻白。

    那群士兵中有人站出来道:“放了我们主人,不然这女的就要倒霉了!”

    朱婧美目圆睁,惊恐地看着徐谦,心想我是被你连累的,你总不可能为了自己让我受辱吧!

    “畜生!”徐谦骂道,“相不相信我让你们全部都瞬间躺下!”

    那士兵道:“不信!”

    “畜生!”虬髯汉突然骂道,“你是我的手下吗,如此粗俗无礼,多么有修养的一位女子,你们怎能口出污言玷辱她,你,给我自己打自己一百个耳光,每一下都要打得结实,我都要听到声音!”

    “主人......”

    “快,否则我亲手杀了你!”

    那人没办法,扔下弓箭,开始煽起自己的耳光,清脆的声音声声入耳。

    朱婧看着虬髯汉,目光复杂,恨、感激、欣赏......

    真是个奇葩啊,徐谦惊叹。

    “那你还不让你的人放了这位姑娘,这样绑着双手塞着嘴巴就是尊重了?”

    他捏着他的喉咙,朝马车走去。

    “你们没听到吗,放了那位姑娘!”

    到了马车边时,朱婧已经获得自由。

    “叫你乱跑,不听话!”

    朱婧一甩头,违心坏笑道:“还不是给你买琼琚去了,谁让你送了我那么多木瓜!”

    虬髯汉接口道:“小兄弟,这位姑娘对你如此有情有义,你可莫辜负于她,‘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停!别念了......”

    徐谦听得心烦,用手抓住他背后的衣服提起来扔到马车上,然后跳上去将另外两人踢了下来。

    “快,赶马车!”他用枪抵着他的后背,“你也知道我这暗器的厉害!”

    “喂,我们已经放了女人,你为什么不放我们的主人!”

    那些士兵中有人怒道。

    “你们还好意思说,以多欺少,待我觉得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了他,我们写诗经的民族,讲道义!”

    “你们都别动,我相信这位小友的人品!“投以木瓜......””

    “驾!老子要早点把你扔掉……”

    马车驶出一会儿,徐谦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诗人,来杀屠夫,你挡着我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不会告诉你我是谁来自哪里,还有,既然这次没有杀掉你,过了明天我就不会再杀你!”

    “能否说清楚点!”

    “投我以木瓜......”

    我靠,徐谦发飙了,见周围无人,便要把虬髯汉踢下马车。

    “徐谦,这里四周都是荒野,你把他扔这里万一碰到野兽怎么办?”

    “他噪音污染,不能留他,下去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不行,把他在城郊放下吧!”

    “姑娘果然像极诗经中的女性,在下仰慕仰慕!”虬髯汉适时地插嘴。

    朱婧竟然史无前例地脸红了。

    “这位大哥,小女子怎能配得上诗书上的描述!”

    “配得、配得......”

    “敢问可否具体点说说?”

    ......

    这俩人倒是心有灵犀起来,只是对话太过肉麻恶心,徐谦几次忍不住要把俩人一起踹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那虬髯汉正说道:“其实还有一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

    “你给我下去!”

    “哎唷......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也不错!”

    徐谦用力一鞭,巴不得离此人远远的,朱婧却悠然长叹道:“此人倒是有趣,‘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闭嘴!!!”

201 草鸡已死,黄胆破裂

    回到了住处,徐谦暗暗交待冷叶看牢朱婧,冷叶表面答应,内心却不以为然,她不愿意去管她,再说,她能管得了?

    次日,皇帝大寿,徐谦一大清早就来到太子府,侯木等人早已把贴着“太子府敬贺”的寿酒装车准备妥当,一行人护送着寿酒朝大内出发。

    原本以为中山王府的人会来生事,谁知却是一路风平浪静地进入大内到了御膳房。

    在大内侍卫的监视下,几人把酒一坛坛放在仓库,徐谦看到了旁边贴着“中山王府敬贺”字样的酒坛,看来他们早已送来。

    徐谦暗暗叫苦,本以为进来了可以自由活动,至少御膳房总可以去一下,没想到那些侍卫催促着他们在仓库卸完酒就立马离去。

    “白来了,回去又要被两个女人嘲笑了,朱婧是明着来,冷叶嘴上不说,心里可不满着呢!”

    “总不能杀了这些大内侍卫然后去找鲍公公接头?虽然这里只有十几个侍卫,可是一杀他们就会惊动所有人,据说宫中侍卫上万呢,我杀不过来啊……”

    这时候,就已经卸完了。

    “好了好了,快点离开这里,今日皇上寿诞,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在宫内停留!”

    徐谦无奈,只好和侯木等人赶着空车往出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肥胖如猪的太监急匆匆跑过来道:“慢着!”

    徐谦等人不知何事,停了下来。

    那太监走向一个侍卫,对方一见,立即恭身行礼道:“哟,丁公公丁总管,您老怎么在这里,今日皇上大宴,御膳房一定忙得焦头烂额,您还有空来仓库转悠!”

    丁总管一拍额头道:“小李子呀,你经常在此执勤,倒是理解我们,可是有人不理解呐,偏偏这个时候把身强力壮的太监都调走了,你说皇上吃的肉都是现杀的,我们剩下的这些比女人力气大不了多少,杀头猪啊羊的根本没有办法!”

    小李嘴巴抽了抽,平日里在此执勤没少去御膳房蹭吃蹭喝,今天丁总管莫非要他们去当屠夫吧。

    “丁公公,您看我们要执勤......”

    “哟,小李子,你们是大内侍卫,我怎么可能叫你们去御膳房帮忙呢,我可没这个权力!”

    “那公公您的意思?”

    “你看,”他用肉嘟嘟的手拿着拂尘挥了一下,把徐谦等人包括进去,“这些人是外面进来的,个个身体长得强壮-除了那根竹竿外,哟,他怎么那么瘦-所以我想让这些人去给我帮忙,他们可都是多余出来劳力呢!”

    他刚才说的竹竿是指侯木,说完后又看了他两眼,感觉很稀奇。

    “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上头有规定,凡是宫外送东西进来的人一律不准逗留,恐怕......”

    “小李子,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宫里对御膳房有规定,凡是给皇上做食物剩下的原材料,一律不准留,全部捣烂成渣运到河里倒掉,哪怕给狗吃都不成,本公公不是照样把它们做成好吃的给你们吃吗!”

    “这个......”小李子脸色难看,吃人的嘴短啊……

    这时,旁边一个侍卫过来道:“李队,丁公公待咱不错,以后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况且这些人能进来,也一定是经过了几十道检验才能站在这里,不会有问题。”

    “兄弟,这个道理我哪不懂,可是万一上头来检查,看见御膳房里一帮外人,这个责任咱担不起呐!”

    “小李子,咱也不过分为难你,我给他们几个都换上太监的衣服,这样即使上头有人来查,我就说是新来的就行,其实你放一百个心,上头来人也就是溜一圈,除了几个管事他记得外,其他人他哪能记得!”

    丁公公满脸堆肉,一副看透世情的样子。

    小李子想了一下,觉得得罪丁公公没有必要,以后好吃好喝还要靠他呢,安全上问题也不大,不过这几人还是要盘问下,他朝徐谦等人一招手。

    “你们几个过来!”

    徐谦听他们说了半天,心里明白有机会待在这里,不禁暗喜,连忙带头走了过去。

    “你们是太子府的?”

    “正是!”

    “嗯......丁公公要你们帮忙,没有问题吧?”

    “能为皇上效力,求之不得!”

    “嘴巴挺会说呀,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往还是要搜查一下,你们都来这边站好。”

    徐谦等人站成一排,小李子带着人将他们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结果当然没有什么违禁物品。

    徐谦被一个大男人浑身乱摸,搞得浑身不自在。

    “好了,没有问题,你们和丁公公走吧,记住,帮完之后立即离开!”

    他转身朝丁公公道:“丁总管,人您可以带走了,不过记得看牢他们,用完了立即让他们走,否则出了情况你我都难以担待!”

    “放心吧,小李子,我丁某人懂规矩,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来上好的贡酒和佳肴,哈哈哈。”

    “有劳丁公公了,您慢走!”

    徐谦等人被带到衣帽间更换了太监的衣服和帽子,几个有胡须的还被要求剃了胡子。

    衣帽间有些热,丁公公热得浑身是汗,满脸流油,他看着那些人剪胡子时磨磨蹭蹭不情愿的样子,哼哼道:“能在御膳房工作是你们的福分,你们看看我的身材就知道了,放心,本公公不会让你们白干,到时候管你们吃饱喝足御膳,每人发五两银子!”

    那些人一听,个个面露喜色,手上加快速度刮起胡子。

    丁公公走到侯木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这位老弟叫什么名字啊?”

    侯木不明就里,但还是如实回答。

    “小人侯木!”

    “哦哈哈哈,”丁公公尖笑起来,“这名字取得好,你看你不就是根木头么……诶呀,太子府的伙食有这么差么,把你养成这样,不如你进宫跟着本公公混?”

    他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侯木才不要当太监,因此忙道:“公公误会,小人体质如此,太子府吃得可好呢!”

    “哟,还不愿意,给脸不要脸……你可知多少人求我想进入御膳房呢……”

    “多谢公公赏识,小人没有福气!”

    “诶呀,本公公一看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就难受,我觉得你还是来吧,我保证把你养得胖胖的!”

    对于他来说,把一个瘦子变成胖子,那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侯木脸色发白,这叫什么事,送个酒被拉去干活不说,还被人强烈游说当太监!

    他拿眼看了徐谦几下,求助!

    “咳咳......丁公公,侯管事最近刚娶了一房娇妻,所以......”

    “有娇妻怎么了,不就是那么回事,一闭眼割了就行,娇妻么,本公公有十几个,每个都给他们伺候得很好!不是,你哪根葱,轮得到你说话?”

    “丁公公您别生气,他是我们护送寿酒的队长,太子舍人徐大人!”

    “小小的舍人这么没规矩,若论品级,本公公可以顶得四品,你没资格和我说话!”

    这人脾气爆而且看不起人呢,徐谦不乐意了。

    “丁公公,侯木是我的人,我替他说句话怎么了……再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以胖为美,你何必强加自己的审美观念到别人身上?”

    “什么?还有人认为男人胖了不美?”丁公公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还有人这样想。

    “而且,娇妻吧,侯木和你怎么使用的方式肯定也不一样,他可能不太喜欢你那种方式。”

    丁公公自小就阉了进入西晋后宫当太监,西晋亡国后辗转到了石勒后宫,所以对于不是他那样使用的方式他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体会过做男人的乐趣。

    既然没有体会过另外的乐趣而且永远不能够,那么现存的方式就是最好的。

    “本公公不想再和你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有我们的境界,你们这些男人是不会懂的!”

    又变成我们这些男人了?

    “好了,现在和我去御膳房,不管你是太子舍人什么的,在这里都给我夹起尾巴听我指挥!”

    这话主要是针对徐谦,他狠狠地盯了他几眼,这家伙,敢顶嘴,平时一定是个不守规矩的坏鸟,要看牢点!

    丁公公果然物尽其用,找了一个小太监指挥徐谦等人杀鸡宰鹅屠猪,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没有一刻让他们休息。

    “姥姥的,在此做屠夫,没有一点机会去找鲍公公啊!”

    屠宰是在室外进行,他还没有机会进到御膳房里面,想必鲍公公作为御膳房高管应该在里面忙着指挥吧。

    徐谦带来的人开始抱怨。

    “怎么这么多禽兽要杀,累死啦……”

    “把我们当苦力,饭也不给吃!”

    “还美酒佳肴呢,诓骗我们,老子又不是御膳房的人,不干了!”

    ......

    众人情绪激昂,徐谦趁机道:

    “丁公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也不要什么银子了,回太子府吃饭要紧。”

    监督的小太监看看旁边笼子里还有好几头牛羊,连忙安抚道:“诸位稍待,诸位稍待,我去请示一下丁公公!”

    不一会他跑回来喘着气道:“丁公公说了,大家一起进屋休息一刻钟,吃点东西,实在有太多菜要烧,对不住啦!”

    “这还像句人话,弟兄们,走!”

    徐谦领着他的人大模大样地进了御膳房,那个小太监把他们领到一个隔间,里面有些桌椅,摆了一些吃的。

    “你们在此休息进食,不可乱跑,否则抓起来就要关进黑牢,我马上就回来!”

    所有人狼吞虎咽起来,徐谦边吃边看周围,发现有个窗户不断有烟飘进来,他站起来往外瞄了一眼,原来隔壁就是主厨室,许多太监或烧菜或端盘来来往往忙得不亦乐乎。

    “哎哟,尿憋死了,我去找茅房!”

    徐谦不顾小太监的警告,出了休息室进入了主厨室。

    这里忙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步伐匆匆徐谦一时也不知道该问谁。

    “鲍公公,这黑鱼是切片还是切块?”

    一个切菜的太监问一个正在炖菜的肥头大耳的太监。

    “片儿当然,鱼肉更加入味,最好先腌制一会儿,那样做起来的酸菜鱼更好吃!”

    “好嘞,鲍公公!”

    徐谦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酸菜鱼,大爱啊!

    不过吃是次要的,关键是他找到了鲍公公。

    他靠近那肥头大耳的太监,果然御膳房的人没有瘦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他靠近他厨师说了两句话,这是接头暗号,下两句是“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一百年前黄巾军起义就用的这个口号,天师道和当时的太平道有很大的渊源。

    那主厨回过头来惊奇地看着他。

    “草鸡已死,黄胆破裂?什么情况,你是说鸡胆破了,那还能吃么,你是新来的吧,你要让我挨鲍公公揍了!”

    他回过头直接将手里一碗水泼在徐谦身上。

    厨房里实在太吵了,也难怪他听岔,不过他的举动也太恶劣了!

    而且这个鲍公公似乎不对,自己要找的不是副总管么,他怎么自己下厨了?

    为了大业,徐谦暂时咬牙忍耐。

    “是是,我下次一定小心,不过,您不就是鲍公公么?”

    “我也姓鲍,可不是管事的鲍公公,他今天被人拉去做其他事了,你个新来的瓜娃子!”

    他抬起手上的勺子朝他头上敲去,徐谦一闪躲过。

    “哟,还敢躲!”

    他提起勺子追着徐谦一定要打,要不是怕动静太大,徐谦早把他撂翻在地。

    可是直到追得气喘吁吁,他再也没能碰到徐谦一下。

    这时丁公公刚好进来看见了这一幕。

    “你们在干嘛,别人忙得要死你们在躲猫猫,啊,是你?我就说你小子不守规矩,这里岂是你随便可以进的,快出去出去!”

    丁公公赶人了。

    “我尿尿找不到地方!”徐谦撒个谎。

    “真是麻烦,小鲍子,”他朝刚才那位追他的鲍公公喊道,“炉子找个人看着,你带这个人去茅房,还要指望着他杀猪宰羊呢!”

    “是,丁总管!”

    他怕什么草鸡弄坏的事被丁总管知道,急忙拉着徐谦出去了。

    靠,这下不去茅房都不行了,徐谦只好跟着他。

    两人来到茅房,徐谦很好奇太监怎么尿尿,蹲着还是站着?

    小鲍子蹲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的。

    徐谦站在那里嘘嘘。

    小鲍子看见了后,惊得舌头打结,他不知道徐谦是临时聘来假扮的。

    “你......”

    徐谦心道:“这个小鲍子人不好,骗骗他。”

    “哈哈哈,羡慕吧,你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这玩意儿还能重新长出来?小鲍子听了心动不已,御膳房不远处有好几处冷宫,里面都是被遗弃的宫女妃子,这些人皇帝弃之如敝屣,如果.......想想就兴奋啊!

    “快说说,怎么长出来的?”

    “鸡胆呀,你说我什么搞破鸡胆,就是为了取它不小心弄破了!”

    “哦……原来如此,以后我得把鸡胆留下来!”

    “记住,鲜鸡胆汁直接滴入口中吃!”

    苦死你!

    两人从茅房出来,小鲍子觉得今天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看别人的眼神都带有点自得之色。

202 再遇繁昌

    他们走到御膳房门口,丁公公正在那里等,一方面怕徐谦乱跑,另一方面要叫他们快点干活。

    “你休息好了吧,快把你的人叫出来干活!”

    徐谦出来的时候,一个太监正和丁公公说话。

    “鲍总管发飙了,说是饿得头晕了,要等的人还没来,让咱送点吃的过去!”

    “老鲍是替上头做事,这点苦都受不了......算了,看在主主的份上,你就去拿点吧!”

    “不是,丁公公,鲍总管的意思是百来号人都饿着肚子呢,都要送吃的。”

    丁公公跳起脚来。

    “这家伙就会收买人心,那些人又不都是御膳房的,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去回复他,御膳房忙着寿宴,没空理他!”

    “鲍公公说了,他知道您不会同意,让你以后走在路上小心被人射冷箭,今天这些人可都是太监中的高手,都是他兄弟!”

    “!!!”

    这么多食物,这个小太监一人送不过去,其他人要做饭,他看了一下徐谦。

    “喂,你和何公公一起送个饭,送完马上回来!”

    听他们口气,这个鲍公公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了。

    等到装好饭菜,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两人各自推着一个独轮车,往外城走去,徐谦心想莫非他们在外面执行什么任务。

    到达巷道的头上,那个小太监往旁边一个门指指。

    “你往这里进去,我到巷道的另一头,那边还有人。”

    徐谦拐进去,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

    “喂,送饭来了,人呢?”

    “饭总算来,兄弟们快出来吃点!”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人,手里拿着弓箭刀剑,纷纷喊着饿死了冲向了饭食。

    一人过来拍着徐谦的肩膀。

    “哈哈,来得及时,不然本公公要晕过去了!”

    “好说好说......这位公公,你可认识御膳房鲍副总管鲍公公?”

    那人边吃边答道:“我就是,你不是御膳房的么,不认识我?”

    天有些黑,鲍公公也看不清徐谦的长相。

    徐谦把他拉到一边,凑过去低声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鲍公公一口饭差点噎死,什么时候宫里多出了道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道友!”

    “道友!”

    好有激情!

    天师道在赵国的宗旨是反胡,所以行动搞得很神秘。

    “道友是进来的公公?”

    “不是,混进来的!”

    “厉害!道友是否有重大消息带给我?”

    “哦,不是,我是来问你要消息的。”

    “明白,莫非是想要天师令的消息?”

    “啊,如此说,你真的有?”

    “没有。”

    “......”

    “其实倒有一些,我得到了一张天师令的画像,至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这非常有用,我一直在找天师令,连它长什么鬼样都不清楚。”

    “正是,我正想找机会把此图交给麻长老,道友可否转交?”

    “我就是为此而来,你可以放心地交给我。”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拿了图也未必能找到真的天师令!”

    鲍公公把图给了他,这时旁边有人喊道:“鲍公公,快躲起来吧,万一目标人物出现......”

    “好的......道友,你还是赶快离去吧,我们在此伏击一个高手,怕到时候伤了你!”

    “宫中还要伏击?莫不成是刺客?”

    鲍公公靠近他。

    “都是道友我才和你说,太子府里有人居然敢和繁昌公主通私信,公主已经和镇南王世子有婚约,世子闹到了皇后处,皇后大怒,想要私自教训他,恰好此人今天来此办公事,所以皇后让我们在此捉他,听说此人武艺绝伦,所以我们才集合了一百名身强力壮的太监在此,届时他走近巷道,我们前后夹击,谅他插翅难逃!”

    徐谦怎么听怎么觉得是自己,靠,祸惹大了,有人要灭口啊。

    “你们认识那人?”

    鲍公公拿出一张纸给徐谦。

    “就是此人!”

    徐谦借着微光,一看那人果然有七分像自己,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把自己画丑了。

    “道友拿好,天黑了,别认错了人!”

    “也不知为什么那小子还没有出来,一会儿巷道里就会点起灯笼,照得雪亮雪亮的,他跑不了!”

    “啊!既如此,道友我也要告辞了,免得耽误你们的要事!”

    此时另外一个送餐的小太监已经走了过来,两人推着独轮车往御膳房回去。

    等会儿走出大内他们如果阻拦,那就不要怪自己手下无情,没有做准备自己可能遭暗算,有了准备要对付百来个太监还是没有问题。

    两人走了一会儿,忽然对面火光明亮,走来一队人,徐谦远远看见领头的是石敢。

    就是此人让皇后抓自己,徐谦咬咬牙,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先躲过去再说。

    他低下头,走在了另外一个小太监的后面。

    石敢在皇后处左等右等没有抓获徐谦的消息,便亲自赶来看看。

    他见两个太监推着独轮车走在步道上,前方静悄悄的,便喊住他们。

    “等等,两位公公,前方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小太监不认识石敢,但是瞧他的样子应该是个贵人,便恭敬地答道:“没有,我们刚过来,那边平静得很!”

    “很好,没事最好不要在这边乱跑!”

    小太监连忙答应,徐谦也点着头轻声附和,两人抬起车子就要离开。

    “站住!”

    石敢突然喊道,徐谦心里一紧,那小太监也停下车茫然地看着石敢。

    “另外那位公公,我看你身材高大,我们现在在执行皇后的任务,需要征用你一下!”

    徐谦心里暗暗叫苦,变着嗓音道:“我是御膳房的人,现在我们那里忙得焦头烂额,我需要赶着回去帮忙呢!”

    “没关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让另外这位公公去和你们总管说声就行了,有问题可以让他找皇后娘娘。”

    “不是,丁总管说如今体力活没人干,所以我必须得回去!”

    石敢有点恼了。

    “皇后大还是你们总管大?你,抬起头说话,我又不是怪物,你一直低着头干嘛!”

    徐谦寄希望于自己的衣帽掩饰,还有就是石敢对自己印象不深或者他有什么青光眼什么的,就抬起了头。

    石敢对自己的情敌却印象深刻,他吃惊地指着他。

    “你、你怎么长得和徐谦一摸一样!”他问旁边的小太监,“他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并不认识徐谦,但是知道他是雇佣的。

    “是丁总管从太子府的人中征用的,我并不认识!”

    徐谦微微一笑。

    “对,我就是徐谦,你来抓我呀!”他几个箭步就闪身不见了。

    迟早要被发现,不如早跑为上。

    “快,他就是皇后要抓的人,追上去!”

    他拉出一个人道:“去,通知其他人后面跟上!”

    徐谦对皇宫完全陌生,只能睁着眼睛瞎跑,不过以他速度,很快就把石敢的人甩掉了。

    此刻,他也不知身处何处,因为穿得是太监的衣帽,所以他堂而皇之地走在大道上。

    对面又是一阵火光,一队人马悠悠而来,为了避免麻烦,他朝路边的桑树林一闪。

    宫中也植桑,皇后在适当的时节会领头采桑养蚕,以示男耕女织之中的女织之重要。

    透过桑叶隐隐看到两个太监抬着一座轿子,前后簇拥着十几个婢女。

    轿子来到桑林面前,里面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道:“花鱼,应该到了桑林了吧,我要下去看看。”

    “公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需要立即赶过去呢!”

    “不差这么一会儿,扶我下去。”

    徐谦看着一个珠光霞帔的美人扶着婢女的手下了轿子。

    “繁昌公主!”

    徐谦认出了她,这小妞可害苦我了,我如今是丧家之犬在宫中到处挨打呀!

    繁昌双手放在腰间,优雅地往前走向桑林,徐谦这才发现前面有一座凉亭,亭中燃烧着两根大大的蜡烛。

    繁昌公主盯着不断滴落的烛泪,又抚摸着伸入凉亭的桑树枝叶。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她满含悲情地念着,因为这首诗,她为之疯狂,丧失了理智,结果被外人发现了秘密被关至今,直到父皇的寿宴才有机会出来。

    花鱼道:“公主不可悲伤过度,御医说公主身子本来就弱。”

    “唉,”公主轻轻叹气,“你怎懂得相思之情,每日若不念几遍这诗,我就心胸郁结,今夜见这烛泪和桑叶,倒是非常应景了此诗,所以更是要吟上几遍,‘相见时难......’”

    花鱼摇摇头,公主的魔怔之症似乎又重犯的倾向啊……

    公主念完又道:“我与他虽然相隔不远,然而一道宫墙宛如群山万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

    说完,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胸口感觉疼痛,右手捂起,喉咙里感觉微痒,居然咳嗽起来。

    徐谦对公主的责怪之情瞬间冰解,她如此思念于我,可见对我一往情深,皇后要抓我之事恐怕她未必知道,她是感情的受害者啊!

    “公主公主!”花鱼用手帕替她捂嘴,拿开后发现有一丝丝的血迹,“你看!”

    繁昌将她手一推。

    “此生若不得嫁徐郎,我石婷活着还有何意义,倒不如死了干净!”

    “公主!......”

    徐谦感动得稀里哗啦,多么痴情的女子,若是真因为想我想死了,我怎对得起天地,所以必须现身,一解她相思之渴!

    “海内存自己,天涯若比邻!公主何苦戚戚于徐某一人,京城年轻俊彦辈出,怕是得一比徐某优秀者并非难事!”

    公主和花鱼乍闻桑林中传来人声,全都尖叫几声,吓得花容失色,几个抬轿的太监冲到凉亭护住她们。

    “什么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惊了公主的鸾驾可是死罪!”

    徐谦慢慢慢慢走出桑林,跃进凉亭。

    “哪里来的小太监,在此装神弄鬼!”

    徐谦青衣小帽,一副低等太监的装束,他没去理会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太监,而是对着公主露出微笑。

    “太子府一别,甚是想念......”

    “啊,是你!”公主无比意外和惊喜。

    花鱼似乎明白了什么,朝着几个太监挥挥手。

    “你们去亭子外面守着,有人过来赶紧汇报!”

    太监们看着公主只有惊喜没有惊吓,便听话地退了出去。

    花鱼盯着徐谦看了几眼,此人果然英俊儒雅,若是公主能嫁给他,那自己......

    她突然感觉一阵脸红,这时公主看了看她,她识趣地站到了凉亭外。

    公主对徐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自然充满了好奇,徐谦从头至尾和他快速地说了一遍。

    “什么,我母后要抓你?”石婷一阵内疚,“都是我害了你!”

    “不不不,公主对徐某情意如此之深,就算被皇后抓住杀死我也无怨无悔!”

    讲真,皇后凭那几个太监根本抓不住我。

    “徐郎......”

    “公主......”

    两人深情凝望,徐谦不自觉地抓了公主的小手。

    柔软无骨,光滑细腻,手感超好。

    徐谦用小指尖在公主掌心轻轻挠动,公主感觉麻痒,“嗯”地发出一声销魂的声音,两朵红云飞上了面颊。

    “徐郎,此事一定是母后擅自作主,父皇不可能在后宫抓人,所以只要出了皇宫就不会有事,不如你和我同乘一轿,冒着再被母后关起来的风险,我也要把你送出去!”

    “可是公主,我怎么舍得让你再受苦!”

    他握住公主的手不停揉搓。

    公主内心燥动,手心出汗。

    “关起来我不觉得苦,若是你有何不测我才感觉痛苦,身之苦不为苦,心痛苦才是真的苦,你能平安我就快乐!”

    不是深情中的女子恐怕无法发出这番感慨,若不是旁边有这么多碍事的家伙,他早就......

    此时,远处飘来微微的钟鼓之声,一阵接一阵,不绝于耳。

    “公主,”花鱼催促道,“宴会马上开始了!”

    “徐郎,为今之计,你只有躲在轿中,等我从宴会出来之后,你和我回到公主府,明日我找个机会送你出去。”

    公主的轿子比较宽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在里面横躺着睡觉都可以。

    也只有这样了,至于太子府的其他人,想必丁公公用完他们就会让他们回去,自己不必操心。

    花鱼掀开轿帘,公主先坐了上去。

    徐谦经过那几个轿夫太监时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让你们刚才凶我,这次老子可要给你们增加份量了!

    几个轿夫无奈地看看他。

    徐谦坐在了公主旁边,轿夫起轿,晃晃悠悠地抬着两人前进。

    徐谦伸出爪子又捏住了公主的柔荑把玩起来。

    公主没有丝毫抗拒,任其随意捏拿,不一会儿,竟然把一头乌丝埋进了徐谦的怀里。

    徐谦抱着她,那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不要!”

    “为什么?”

    “外面有人!”

    这话有深意,若是外面无人,就可以......

    按照这个速度,今晚若住在公主府,恐怕就可以一亲芳泽。

    没有白穿越呀,搞定一个公主,挺有成就感!

    公主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只觉他的怀口非常温暖,靠着特别有安全感,特别温馨,她的心从没有这么这样安宁过,她真想永远这样和他相依相偎......

    好梦易醒,他们感觉到了轿子停下,落地。

    “公主,到啦!”

    石婷依依不舍地从他怀中起来,白皙优美的面容靠近对方的脸。

    轿中也悬挂两个小灯笼,平时她出去的时候没事就在轿中看书。

    借着灯光,徐谦看见了她鲜艳的红唇微微张开......

    大概是要和我......

    他凑过去,石婷却向后一撤坐直身体。

    “徐郎,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哦……”

    她俏皮地一笑,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凉亭时的悲伤。

    靠,逗老子玩!

203 千年名人

    她从掀开的帘门走了出去,一副热闹的场景映入眼帘,她所处的位置是皇宫内最大的广场,如今已经摆满了酒席,各色文武官员落座。

    这些大都是中流和上流中下阶的官员,真正的上流官员都在专门为庆祝皇帝寿诞建造的万寿厅。

    石婷从中间的红毯袅袅婷婷地往里走去,各色官员全都起立行礼,石婷的美貌早已朝野皆闻,那些见过一次的尚能守住心神,有些官员是第一次见到,瞪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有些武将特别兴奋,毛手毛脚将桌椅弄翻的大有人在。

    这时身后又传来更大的喧哗声,石玲正从红毯上走过来,她大约以为今日很美,便时不时找个年轻英俊的官员将领靠过去抛个媚眼,她是公主,别人不敢制止她,只能惶恐地不停后退,因此撞翻了不少桌椅。

    她走到石婷面前。

    “别以为就你美,看,我也迷倒了不少俊男吧!”

    石婷没有回答,转身就走,石玲“哼”了一声赶紧跟上。

    走进万寿厅,迎面是一幅巨大的仙鹤古松图,象征着长寿和万古长青,皇帝就坐在图的下面,接受百官和皇族妃嫔的朝拜。

    两边已经坐了不少人,最靠近皇帝的是程妃和皇后,分列左右,其他的石婷也认识一些,比如程少傅,中书令徐光,石敢等。

    有一块区域专门坐得是外国使臣,他们服色和相貌各异。

    因为石婷先到,她就先走上前去跪下给石勒磕了三个响头。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石勒最是疼爱这个女儿,恨她不是男儿身,否则必定立她为太子。

    “婷儿,过来让父皇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石婷魔怔之事皇后早已告知于他,石勒很难相信她是为了一首情诗变得心智失常,皇后想证明,可是书信已经被烧了,石婷又死活不肯说出诗的内容,皇帝不肯答应皇后传徐谦进宫询问的请求,所以皇后特别想自己抓住徐谦逼问。

    “父皇,儿臣很好呀!”

    她像一只小兔般跳到皇帝怀里,石勒怜爱地搂着她。

    “瘦了,瘦了,不过看你心情不错,父皇也就开心,”他又靠近她轻声耳语道,“不过记住,不管你和别人是否通信,都不可再惹你母后生气!”

    “父皇,儿臣......”

    她想直接提徐谦之事,并把他的诗作念给他听,可是如今的场合显然不是很适合。

    “儿臣明白了,一定不会再惹母后生气!”

    “好好,你去那边坐着吧!”

    他指着太子和石敢的旁边,那里都是一些年轻人,也没有分什么男座女座。

    石婷刚坐下,石玲就迫不及待地磕了三个响头说了祝词,然后等待皇帝的问话,她很羡慕石婷被石勒关心,尤其是她刚才扑向石勒那一阵风的样子太优美了!

    石勒对这个胖女儿说不上特别喜欢,但因为是程妃所生,所以对她很不错,不过石勒也奇怪为什么他和程妃生的儿女都这么怪呢?太子像一个汉人,石玲相貌平凡身材臃肿,完全就是石婷的对立面,哦对,似乎石鉴正常一点,有些他的风范。

    他微笑道:“玲儿,去你哥哥姐姐边上坐吧!”

    石玲内心不快,嘟起嘴。

    “父皇,你怎么不问问女儿近况,女儿、女儿也瘦了!”

    虽然她还是有很多肉,比起之前的确掉了不少呢!

    下面的人听了都不敢笑,只能捂起嘴低头。

    程妃觉得丢脸。

    “玲儿,快去坐下吧,你的近况我已经很你父皇说过了。”

    “不要,父皇偏心!”

    “玲儿!”

    “好了好了,今天朕过寿,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父皇的确对玲儿关心不够,那么,玲儿最近过得怎么样?”

    石勒有些无奈,不过他是一个好父亲,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更是要做一个好父亲的表率。

    “父皇!您不让我过去怎么能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呢!”

    “啊?”石勒不明所以,只好按照她的要求道,“过来让朕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石玲得偿所愿,张开双臂朝石勒冲去,双手不停在空中挥舞作飞鸟状。

    石勒突然明白了,她这是在模仿石婷呢,可是石婷是什么身材你是什么身材,你莫非还要依偎在朕的怀里,估计朕两只手也没法把你搂下啊!

    他脸色古怪,可是不知如何制止石玲,对方已经离自己很近。

    “算了,勉强拍拍她脑袋,给她一些安慰……”

    石玲今日为了漂亮,特意穿了长裙,平时她都喜欢短衣短裳,所以今天一下子没有适应长裙的长度,此刻心里又兴奋异常,结果一个不小心,脚下踩住了裙子。

    石勒听见“啊”的一声,然后看见石玲像一座小山一样朝他压来,情急之中他赶紧侧身,石玲一头撞在墙上,把石勒压在身下。

    “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石玲大叫。

    石勒被压着,帝王旒冕歪了,衣服也从肩膀脱落,完全没有了皇帝的威仪。

    他想站起来可是根本动不了。

    皇后赶紧指挥太监。

    “快,把广平公主拉开,成何体统,别把皇上撞坏压伤咯!”

    程妃听了心里不舒服,但的确是石玲胡闹在先,她只得憋着一口气,手无足措地在旁边晃来晃去,她既担心女儿撞破了头又担心皇帝受伤。

    其他人觉得哭笑不得,父女俩这是表演祝寿节目吗?

    一阵混乱之后,石玲被扶起来坐到一张椅子上,石勒也坐正,太监给他整理好衣冠。

    “陛下,臣妾替玲儿告罪!”

    石勒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朕没事,玲儿又不是故意的,你替朕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多谢皇上!”

    她走过去看了看,石玲头上撞了两个包,其它没什么事。

    石玲摸摸头上,哭道:“呜呜呜,头上长角不美啦!”

    石勒道:“把她带去先治疗一下,没事再过来!”

    ......

    徐谦躲在轿中,偷偷拉开一条缝往外看。

    只见外面人头攒动,觥筹交错,酒菜的香味不停地飘来。

    “见鬼,老子关黑屋,你们倒吃得开心!”

    忽然,有太监喊了一声:“晋国使臣王羲之王将军到!”

    徐谦循声望去,只见一边又一个大门门楣上贴着“使节通道”,一个白衫宽袖的高大男子迈着阔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王羲之啊!千年文化明星,妇孺老幼皆知,我徐谦见到活的了!

    目测这家伙现在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成名够早的呀!

    其实这样没有什么稀奇,他本身就是大族出身,身边都是名人,稍微有点才华,别人帮他稍微宣传一下就行了。

    就比如某些明星的子女,上个综艺节目,某位大咖捧一下,出名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进食站了起来,场面比繁昌公主进来还要热闹,因为,不管文武都是他的粉丝!

    况且,晋国才算是华夏正统,羯人在地理上占据了黄河两岸,可是心里上依然处于弱势,所以他们才要在赵国将汉人强行化为次等种族,事实上,石勒本人颁布过不少汉化政策,因为他知道汉人的文明比他们先进。

    尽管有部分羯人贵族对汉化持保守态度,石勒的改革受到不少阻力,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对汉族文化发自内心的崇拜。

    就比如今天有人说:“最讨厌别人崇洋媚外!”可是吃得是汉堡披萨,穿得的是阿迪耐克,好莱坞大片票价贵几倍照买不误。

    如果有摄像机,王羲之也得戴个墨镜,否则会被闪瞎双眼。

    不过这并不妨碍粉丝们挤到通道上和他打个招呼敬个礼什么的,当然也有粉丝喜欢肉体接触,上前去摸摸手搭搭肩。

    这种重大场合,按规矩要衣冠齐整,而且华夏民族就是以衣冠礼仪闻名世界,那些服装也是按照汉人的比列设计的,一个洋人穿着汉服就有点“衣冠禽兽”的感觉。

    可是王羲没有戴帽子,梳着道髻,一袭白衫大袖飘飘,衣裳有些穿歪,领口微敞,露出一点胸毛。

    这就是经常说的魏晋风流人士吗?走得是痞子风啊!

    然而粉丝们不是这样想的。

    “名士、名士,仙风道骨!”

    “袒胸露腹,放任自然,名教何能改其衷也!”

    “其诗寄情江南山水,清雅脱俗,其人更过之!”

    不一而足。

    粉丝们越来越疯狂,有些粉丝喜欢动手动脚,王羲之穿得又不严谨,所以他的衣服领子被扯开得更大,连肥肥的肚子都露出来了。

    “太热情了!”

    王羲之拉拉衣服,没想到自己在国外这么受欢迎。

    “北方无才子啊,文明在退化!”

    他用手抓着领子加快步伐,再慢一点他估计人群会激动地把他衣服都扒了!

    王羲之走过一段路,前面的人就把他挡住,后面的人群看着挤不过气才不得已各自归位,但是嘴里依然讨论着王羲之,纷纷表示能见他是三生之幸。

    有些人忍不住脱掉衣服,学着王羲之一样袒胸露腹。

    “古今一样都爱追星!”徐谦合上轿帘,打了个哈欠,没有东西吃,他真觉得饿。

    睡是睡不着的,这里这么多人,场面如此混乱,他出去随便找点吃的总没有问题,大不了早点回来。

    他下去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不一会儿看到一群太监在广场鱼贯而过,身上穿的衣服和他很像。

    “跟着他们说不定能找到吃的!”

    他偷偷跟了上去,低着头看着对方的脚跟前进,一会儿等到他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大厅的角落里。

    一个太监过来,指着旁边一张摆满果盘的桌子道:“等会儿晋国使臣落座后,你们负责先上水果干货,机灵点!”

    徐谦抬起头看看不远处,繁昌公主、太子等正端坐在那里,上首一个戴着旒冕的大胡子大块头英气逼人,旁边坐着两个徐娘半老的美人,下面还有很多公卿,他瞬间明白进入了宴会的正厅。

    “靠,这下好了,闯进虎穴了,旁边有人看着,想走也走不了!不过问题不大,上果盘么,大多人我都不认识,随便端几盘就出去了。”

    也只能这样,他双手合并放在腰间,等待着任务的开始。

    此时,王羲之昂首阔步走入了万寿厅。

    第一眼他就看见了正前方威风凛凛坐在松鹤图下的石勒。

    他目眦欲裂,心中恨意滔天,正是此人攻占了西晋都城,几近屠灭了皇族百官,害得中原播乱,衣冠南渡,此人实乃汉人之最大仇敌!

    当然,他不是荆轲,不准备来个图穷匕见,他是文士,只能以文为剑,羞辱对方。

    人活一个名,没了脸面,活着生不如死!

    他放慢脚步,缓缓走向石勒。

    在场的所有人最关心的是王羲之如何称呼石勒,如何给他祝寿?

    他的态度代表了晋廷的态度。

    他若跪,则晋廷跪,他若傲,则有可能惹怒石勒,命丧当场。

    石勒静静地坐着,等待曾经自己仰慕的那群人怎样面对现在的自己。

    曾经,他是山西的一个奴隶,时而被官府摊派贩牛走马,每天,身上都是血红的鞭印,吃不饱睡不好。

    他曾经来到洛阳,看到无比繁华的都市,那里聚集着无数的达官贵族,朱门酒肉臭,可是没有人救济他一粒米!

    城主没钱了,就把他们这些奴隶抓起来卖到山东,那时他才十一二岁。

    总算命运照顾他,没有让他早死在悲惨的童年,反而更多地磨砺了他的心智,终于一有机会他就干起了强盗的买卖。

    他只抢那些恶劣的地主豪强,整个中原都是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匈奴人刘渊起事,说不定他这个强盗迟早也会被官府和土豪杀死。

    可是这注定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他借势而起,一发而不可挡,终于有了现在的局面。

    他杀过很多汉人,那是他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

    就因为他是胡人,所以那些汉人都说他残暴,可是汉人的江山更迭,汉人杀汉人,哪一次死得会比他杀的少?

    如果他是一个汉人,那么,是否应该被歌功颂德?

    他从走来的这个汉人眼中看出了无限的仇恨,这种眼神他看得多了,麻木了,根本不以为意。

    要是瞪几眼就让他心慌意乱,他早被瞪死了!

    曾经引以为豪的汉人,现在也就是龟缩在江南整天内斗,他是个外人,看出了汉人的一帮统治者都是自私自利的蛀虫,汉族完了!

    假以时日,他一定杀过长江,统一华夏!

    他有他的视野,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看法一样,就比如在座的大多数人,一直对晋朝抱着崇拜的心里。

    他知道王羲之是来羞辱他们的,他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结果。

204 大闹皇庭

    王羲之在离石勒二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

    他把白袍揭开,露出了整个胸部和肚子,然后去解裤带。

    所有的妃嫔公主都“啊”“啊”地尖叫着闭上眼睛转过头。

    石玲早已回来,即使额头疼痛要死,她也不愿意错过热闹,女眷中只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羲之的一举一动。

    “大胆王羲之,居然敢当着皇后贵妃的面脱衣服,如此下作的使臣,本朝不欢迎,皇上,请立即下旨将他抓起来投入大牢,以儆效尤!”

    尚书右仆射郭敖第一个跳出来指责王羲之的行为,他在自己人中圆滑世故,对待敌人却从不容忍手软。

    郭敖的父亲是汉族地主,母亲是羯人,他自己一直把自己当羯人看,许多羯人贵族也以他马首是瞻,纷纷附和,要求把王羲之下狱。

    石虎最为张狂,只是隐忍着不在石勒面前表现,而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张狂。

    “如此狂徒,侄臣以为应该将他立即拿下,当场廷杖一百打死,然后扔掉荒郊野外喂狗!”

    “对对!”

    夔安等一干将军也纷纷表示赞同。

    其实这些人心里都是怕王羲之对他们评评点点,如果被关起来活着死了就没法发声啦!

    石勒没有作声,似乎在考虑这些提议,那些崇拜王羲之的人却担忧无比。

    “哈哈,哈哈哈!”

    王羲之根本不怕,怕死就不来出差了。

    他边狂笑别解裤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好像今天这个结打得有点复杂了,怎么都解不开啊……

    石玲觉得王羲之真是洒脱到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过她对他解裤子的举动很费解。

    “喂,潇洒哥,你干嘛一直脱裤子,难道想尿尿吗?”

    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

    其实王羲之把一道诏书放在裤子里面,他想当着石勒的面拿出来,以显示他晋朝第一风流名士的狂放不羁,可是,他确定今天起床给自己寄裤带的小妾打错结了。

    “哼,我王羲之的狂妄是有限度的,哪像有些人摞奔!”

    曾经有名士前辈光着身子车上喝酒,然后让人赶着车绕城跑。

    终于他解开了裤子,从里面掏出一卷东西,然后解开绳子摊出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羯人石氏勒安定北方有功,特授予大单于大将军,镇守北方,以此为贺!”

    说完,他卷起圣旨,一手托起。

    “石将军,恭喜恭喜,快接旨吧!”

    这简直是在侮辱全赵国,皇帝一下降格为将军,那么群臣呢,成为幕府里的幕僚?还别说,石勒以前就是匈奴汉国将军,很多人都是从幕僚走过来的,好不容易石勒称帝自己当了开国功臣,岂能再降回去?

    所以,晋廷这一道寿礼得罪了所有赵国百官……不过想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赵国的人,无论是汉是胡,都是晋国的仇人。

    “皇上,杀了他!”

    “宰了他!”

    “剥皮抽筋!”

    .......

    群臣激愤!

    王羲之把圣旨朝石勒面前的地面上一扔,闭上眼睛站住原地等死。

    他的任务就是侮辱石勒和全赵,之前他想用点评诗赋什么的来实现,可是那早就实现了,一路上不知开了多少诗会评了多少烂诗,他觉得已经没有激情了,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其实那道圣旨是他自己编的。

    他毕竟是晋国数一数二的门阀世家子弟,谁也不敢派他出来让他送死,他自己争取出来,本来是要以文为武器杀翻全赵。

    之所以如初,也是要为王氏博名,因为晋廷中如今第一大族庾氏压着他们,憋气郁闷!

    太后庾文君垂帘听政,哥哥庾亮是大丞相,晋廷成了庾氏的一言堂。

    曾经的王氏,大将军王敦控制长江中游,丞相王导控制中枢,“王与马共天下”,那种显赫尊荣,是王氏每一个子弟的内心深处的骄傲。

    可是大将军膨胀了,想要做皇帝,结果所有的门阀都起来反对,功未成,身先死,尽管丞相王导有远见和王敦划清界线,但是先皇帝显然忌惮王氏,开始冷落他们,有意压制他们。

    作为王氏的后来人,王羲之多么怀念王氏那辉煌的时刻,今天,他就要为王氏再次带来荣耀!

    一死何以足惜,只要王氏能够洗刷大将军带来的负面影响,重振族风,死十次百次他也愿意!

    石勒犹豫了,不杀,是否就等同默认了晋廷的任命,遭受了侮辱?杀了,别以为他不懂汉族士人的心理,反而成就了王羲之的英名,而他也将背上杀戮名士的罪名,必定为天下士人憎恨,治理赵国,总不能依靠羯人那批大老粗吧……

    群臣不明白皇帝的犹豫,都在催促快点杀了王羲之,尤其是羯人贵族。

    只有一人心里满是疑惑,石敢。

    他为了在寿宴上出风头做足了准备,对王羲之的性格癖好,来此的目的,带了些什么人什么东西全都研究透了,却从没有消息说王羲之带了圣旨。

    这要是一刀杀了王羲之,这家伙更会永垂不朽,可是他没有把自己带出名啊!

    他心有不甘,早就知道这家伙狂妄,不按套路做事,莫非这圣旨是他临时造的吧?

    他站起身朝王羲之走去,群臣都知道石敢是暴脾气,在皇帝面前恃宠而骄,都以为他去揍王羲之,纷纷叫好起来。

    王羲之听到鼓噪,微微开眼,看见一个雄壮的青年走向他,以为他们终于有人动手,更是把头一扬,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

    徐谦对王羲之不怕死的精神很佩服,若是等下真要杀他,他也不得不舍了老命救上一救,特别是石敢,只有他敢动王羲之,自己绝对打个冷枪把他干了!

    石敢走到王羲之面前,没有辱骂没有动手,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两眼,把王羲之都看得懵逼了。

    他看见石敢走向地上圣旨,然后弯腰要去捡它。

    他突然紧张起来,他赌得就是没人会接假圣旨更不会打开看。

    “喂,这是给石将军的圣旨,你是哪根葱,敢乱动!”

    这时候郭敖石虎程遐等群臣都大声警告:“世子不可,这是辱国之物,不能沾手!”

    他们都看向皇帝,希望他能喝止石敢。

    石勒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只是冷冷地看着。

    太子转头对石婷道:“你看,这人和王羲之倒有一拼,都是狂妄悖逆之极!”

    石敢不理其他人,却弯着腰转过头看着王羲之,对方那略显慌乱的眼神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一把抓起假圣旨。

    王羲之立刻冲了过来,他要把它撕碎吞下,不然今天的英勇事迹反倒成了笑话。

    他年轻,敢作敢为,不顾后果,当后果来了之时却也要灭杀它。

    可是石敢是半个真正的武夫,王羲之名为将军,也是同太子一样练过几下花拳绣腿而已。

    所以石敢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拧,王羲之顿感手臂就要折断,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弯曲动弹不得。

    石敢用另一只手一抖,快速看了一下圣旨,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群臣莫名所以,面面相觑,王羲之疼痛加恼怒,脸色苍白。

    石敢一把放了王羲之,然后抱拳道:“王使者,王大人,得罪了,待会记得给我诗作一个好评哦!”

    “你!”王羲之不知如何回答,又想去抢圣旨,石敢一个转身,他就扑了个空。

    不等他再次来抢,石敢就把圣旨高高一举。

    “皇上,各位大臣,王羲之根本就没有拿什么圣旨,这只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

    众人纷纷睁大眼睛果然上面一滴墨水都没有。

    “敢儿,拿来看看!”

    石勒的心里像是一块千钧之石落地。

    石敢恭敬地呈上,内心有股得意之色,他岂能不知皇帝的困境。

    果然是空白的圣旨。

    石勒对晋廷的内斗再清楚不过,丞相庾亮怎么可能会让皇帝给他这样的圣旨?

    两国虽然摩擦不断,晋廷也称他为伪皇帝,可是却从未想和他来场大战,而那样的圣旨想不招来大军都难!

    况且如此功成名就的事情他怎么会交给王氏子弟,如何他自己的子弟中没有像王羲之这么不不畏死的,他宁可让机会烂掉!

    “哈哈哈,”石勒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王羲之,你假传圣旨,欲引起两国争端,回去必定会被下大狱!”

    这下有些尴尬了,王羲之本来就没打算回去,所以没有想那么多,回去之后还真是会麻烦不断呢!

    不过,他一向无所畏惧,一会儿就不去想以后的事了。

    “哼哼,我是死是活无需你这个伪皇帝担心,你窃我中原,胡贼!”

    他又开始换着方式求死。

    石勒虽然气得胸腔快要爆炸,却根本不会上当,骂几句就骂几句,又少不了什么,你说我是伪皇帝我就是伪皇帝?我根本不受你影响呀!倒是杀了你会影响民心。

    “哈哈,”石勒开始耍赖道,“我不叫窃,是拿,你们汉人自相残杀,守不住家业,把大好河山搞得乌烟瘴气,我替上天教训教训你们,所有上天让我接管,你们这群败家子,还好意思说别人偷窃,我要是你们老祖宗,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你们拉进去!”

    “你......”王羲之一时语塞,西晋之乱起于“八王之乱”,叔伯兄弟乱成一团,把一个个盛世硬生生地搞得遍地战火,所以边境的几个胡人民族才乘势而起。

    “没话说了?你看看朕统治的河北,那一点比你们统治时差?百姓有吃有穿,没有战祸骚扰,汉人和胡人和平相处,哪像你们那时民不聊生!”

    “......”

    “再说我羯人,你们汉人以我为外族,实则我们也是黄帝部族中的一支,只不过当时部落之争战败,所有我部进入草原,如今不过是南下归家而已!”

    关于羯族的来历,徐谦查过很多历史资料,众说纷纭,没想到石勒却道出了其来源。

    正确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在他愿意承认是华夏民族的一支。

    “哼!”

    王羲之虽然才华横溢,对这种无法考证的上古之事也是一片茫然,他所能知道的是,如今赵国和晋国是生死对头。

    “本人贺寿已毕,你要留就留,不留.....本人就要告辞了!”

    那些原本要杀他的人得知他假传圣旨之后,巴不得放他回去让晋朝皇帝处理他。

    “快滚吧!”他们纷纷喊道。

    徐谦替他松了一口气,快走吧,不然以后《兰亭序》就不会出现在历史上了呢!

    王羲之转身拂袖离去,石敢跑到他前面去拦住他。

    “王大人,来都来了,品评几首诗再走呗……”

    王羲之厌恶地看了他几眼,又是想从他这里获得好评博取名声之人,可惜这边真没有让他看得上眼,所以没兴趣。

    他从侧面绕道而过。

    石敢哪肯放过他,又转身跑去拦在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卷纸给他。

    “这是我的新作,你给我看看!”

    他沉寂了一下,爱看诗评诗的癖好终于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接了过来。

    他瞄了几眼,眼睛里闪出了一丝亮色。

    石敢察言观色,兴奋地问:“咋样?”

    王羲之脸色恢复了平静。

    “可以给个中品,在我来北边所阅这些诗赋之中,你这首诗算是最好了!”

    “真的,哈哈哈,我是赵国第一了!”

    这个评价也让所有在场的人大吃一惊,王羲之这可是第一次给出中品的评价,之前都是下品甚至无品!

    王羲之的评价绝对权威公正,他不畏权势,连石勒都不放在眼里,他不缺钱,王家何止良田千顷,无欲则刚,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评价是金不换的原因之一。

    至于说担心王羲之会因为是敌国的原因而故意给差评就更没必要,匈奴人建立的前赵因为是杀了西晋最后两个皇帝可以说和晋国仇恨更深,但是有一个匈奴诗人是全天下中唯一被王羲之唯一评为上中品的。

    程遐同太子使个眼色,太子硬着头皮站起来把昨天熬了一个通宵经过几个太学博士改了十八遍的诗拿出来走到了王羲之面前。

    “王大人,本宫也有一首诗,还望大人点评。”

205 将进酒

    王羲之瞄了他一眼,看着穿着打扮应该是太子,不过一说到评诗,皇帝在他眼里也跟一般人一样。

    他接过去扫描了一下,嘴角一扬,冷笑几声。

    “你是太子吧,给你点面子,我就不作评价了!”

    太子羞得满脸通红,狼狈逃回座位。

    程遐感觉受辱的是他,太子由他督导,他的诗竟然连王羲之的一个差评也得不到!

    “王羲之,你不要太过狂妄,太子的诗不仅是他呕心沥血所作,也由几个最好的太学博士加以修饰润色,你一个人的脑袋能顶过这么多人的脑袋!”

    王羲之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

    “我乃太子少傅程遐!”

    “哦,程国舅,有所耳闻,国舅写得一手好公文,免不了还要找人润色润色,可是诗赋与此不同,完全出自于才气,出自真性情,也许太子这首诗本来不错,就因为修改得太多反而变成了一首平淡无奇之作!”

    这点徐谦倒也赞同,写诗么,不是光光苦思冥想可以写出来的,大约是八分才气两分努力吧。

    程遐被逼得不知如何反驳,坐在那里口中不停念叨着“狂妄、狂妄......”

    王羲之抬头扫视一眼众人。

    “还有要我评诗的吗?”

    石勒不相信赵国就没有一人可以让这王羲之折服,他之前发布过一道诏令,收到了不少诗作,有些他感觉非常不错。

    “来人,把征集的诗作都摆出来让王将军过目!”

    一会儿后,两个太监从门口抬进一筐卷轴。

    “你们打开一一呈给王将军看!”

    王羲之一目十行,全都一言不发,直到全部看完,最后只剩下他满脸的嘲笑。

    “哈哈哈,北方无人,北方无人也!”

    石勒要被气得吐血,打仗他在行,可是作诗,他一点不会,真的好无力的感觉。

    王羲之停下笑声,对着石敢道:“不管阁下的诗是不是自己所作,作诗之人已经是你们赵国唯一遗才了,好好珍惜,哇哈哈哈!”

    石敢大声道:“当然是我所作,一字一句皆出我手!”

    “哈哈哈哈哈,可叹可笑,堂堂中原之地,沦为蛮荒,叹我故国兮......为荆棘,文道颠覆兮……茹血殇……”

    繁昌公主一向好文,本也想拿出一首让偶像评判一下,可是一见刚才上场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便也不敢献丑。

    看着王羲之狂傲的样子和父皇苍白的脸,她对王羲之竟然生出一股恨意。

    你厉害就厉害,为何一再侮辱全部赵人,她想拿出一首好诗砸死他,可惜……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徐谦。

    他的诗作震动灵魂,应该可以拿来震惊一下这个狂徒!

    可是他的身份......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挽回父皇的体面要紧。

    王羲之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传来。

    “王将军,做人要低调,你没有碰到并不代表没有,我们赵国人才辈出,不是你可以随便侮辱的。”所有的人惊呆了,怎么繁昌公主出马了,她虽然有些才女之名,可是要想王羲之折服,恐怕是痴心妄想吧!

    石勒道:“婷儿,男人家的事,你不要掺合,快回去!”

    王羲之转过身,看到娇艳欲滴的公主眼前一亮,笑嘻嘻对着石勒道:“石将军,谁说女儿家就一定不如男人,我们晋朝有才女谢道韫,比这里在座的男子都要厉害呢,‘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多有意境啊,是不是?”

    石勒:“.......”你们拽文,我说不过你们。

    “所以,公主你有什么诗作拿出来让在下一观呢?”

    徐谦恨不得上去一脚踹翻王羲之,这家伙眼神里充满了猥亵,唉,刚才还是个正义凛然的民族英雄,怎么一见美女就变得龌龊了呢!

    公主“咯咯咯咯”娇笑几声。

    “王将军,想要看本公主的诗作,你还不配!”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公主过分自信、吹牛。

    皇后忍不住道:“婷儿,退下,别胡闹!”

    一向乖巧的女儿自从和徐谦通了私信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都看不懂她了。

    王羲之对这位美丽傲慢的公主更加感兴趣。

    “不配?在下倒是更加好奇,请问如何才能够资格品鉴公主的诗作?”

    “如果王将军一定想要看我的诗作,必须要和我的奴才比试作诗,若能胜了,我便奉上!”

    什么?!全场的人惊得都要吐血了!

    石玲跑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没有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王羲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了拉敞开的领口,哎呀,真是笑得热死人了……

    他肯定这位公主脑子一定有病,可惜啊,倾国倾城之貌,却是个白痴……

    石敢忽然想悔婚,总不能娶一个疯子进门当王妃吧?况且以后自己还有机会当太子当皇帝呢,如此她怎可以母仪天下?

    徐谦也觉得公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是来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啊……

    王羲之决定不陪疯子玩,侮辱智商浪费时间啊!

    “在下告辞!”

    “王将军,你连一个奴才都害怕了?”

    石婷的话刺激得他停下来。

    “嘿嘿,公主,快点回去好好休息,别出来捣乱!”

    “花鱼,去把我那会作诗的奴才带来!”

    花鱼站在那里。

    “?”

    公主一招手,花鱼走过去,公主附耳轻道:“徐谦。”

    花鱼恍然大吾,徐谦的诗作她有幸看过,的确惊天地泣鬼神。

    她福了福,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花鱼紧张地过来道:“公主,不好啦,徐谦不见了!”

    这家伙瞎跑什么!

    王羲之瞧着公主变色的脸,他根本不相信存在着这样一个奴才。

    “公主,怎么了,奴才飞了?你们的皇宫规矩不严呀!”

    公主俏脸微红。

    “王羲之,你别不相信,他之前就在轿子边守着,可能有事暂时离开一下,你有本事就等着!”

    王羲之脸上带满嘲弄,等就等,看你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把白袍一撩,往地上一坐,能扰乱下石勒的寿宴他也感觉舒服。

    群臣看看石勒,这寿宴还开不开了,饿死了……

    “传令,上瓜果,别忘了给王将军一份!”

    石勒显得大肚。

    “花鱼,”公主催促道,“再去找找!”

    花鱼匆匆离去。

    公主对旁边的太监道:“去搬来桌椅,我与王将军对酌,边喝边等我那不守规矩的奴才!”

    徐谦仔细想了一下公主带来的几个太监,都是抬轿的,没想到这里面居然真有高人?

    瓜果开始上了,礼乐响起,寿宴开始,仿佛刚才的不愉快霎时间烟消云散。

    石敢特别得意,中品啊,全赵唯一,他端着酒跑到石勒面前,对方不停地称赞他,更是让他飘飘欲仙。

    石虎把得意忘形的石敢死死看在眼里,此人是个大敌,他和皇后勾结的事情早已有人汇报于他。

    徐谦接了瓜果盘子就端到大厅,他尽量避开熟人的视线。

    在外国使者区,他居然看见了昨天要杀他的那个大胡子!

    旁人都称呼他“慕容王爷”。

    凭着有限的历史知识,他知道此人一定来自辽东慕容鲜卑。

    不过,自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杀自己还绑架朱婧?

    这时候花鱼回来了,累得满头大汗,却仍然一无所获。

    公主内心不淡定了,这家伙不会等不及自己想办法逃跑去了吧,作诗固然重要,可他的安危更是令他担心。

    王羲之冷笑几声。

    “公主殿下,喝完这杯我就要走了,否则我真变成来祝寿的了,至于你这位诗才不在我之下的奴才,等他生出来你再通知我,我一定不远千里从晋国赶来赴约,呵呵!”

    此时徐谦想着靠近看看王羲之的真容,便端着果盘靠近他们。

    公主满心失望和忧虑,竟然没有发现他在和自己抛媚眼。

    然而花鱼却是一眼看见了他,激动地把他拉住,然后朝公主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公主!”

    徐谦吓了一跳,喂,你这是要害死我吗!

    公主抬头一看,满脸的愁云骤然消失。

    “你个死奴才,居然跑去帮忙了,也不告诉本宫一声,快给本宫过来作诗!”

    “奴才?作诗?你说的会作诗的奴才是我?你特么没搞错吧!”

    这种场合压力太大,徐谦自认毫无诗才,掉头便想跑。

    王羲之早已迫不及待,一把拉住他道:“小兄弟,让在下见识一下吧!”

    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便招呼着其他人看过来,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找到了那个诗才,石勒一抬手,音乐停止,所有的人都关注过来。

    青衣小帽,典型的小太监,所有人都很惊奇。

    徐谦把帽子压得很低,但是太子、程遐、石玲和石敢等人是他的人都长大张大嘴巴。

    “你是......”

    石婷柳眉一竖,狠狠朝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认识我这个小太监,今日事关国之荣辱,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她的气势震住了他们,几人闭起嘴巴。

    太子、程遐和石玲对他出现在这里好奇万分,而且对他还有被石婷赞得那么高的诗才很是惊讶,所以拭目以待。

    石敢搜他不到,原来他和繁昌公主又混到一起去了,不过他根本不信徐谦的诗才能够超过他,如今这种情形,他不过和公主自取其辱吧,哼,他等着看好戏。

    皇帝和皇后贵妃等窃窃私语,他想知道这太监什么来历,可是后宫的嫔妃们没有人知道。

    “一个小太监,难道还能给朕带来奇迹?也罢,反正已经是最坏结局了,再坏又能怎样?”

    “不是王将军,我不懂作诗,公主开玩笑呢……”徐谦哭笑不得。

    “这位兄弟何必谦虚,我王羲之品诗从不看人身份,小兄弟请吧……”

    自从穿越以来,每次遇到困难都是春风化雨,第一次感觉这么窘迫。

    “公主......”他声近于哀求。

    繁昌有些奇怪,明明写得那么好诗,怎么感觉这么害怕,哦,懂了,他是在演戏!

    其实徐谦真不是在演戏,写诗他自然不会,情急之下连抄诗这项穿越者必备之技能也忘了!

    满朝文武,千年文化名人王羲之面前,搁谁谁都紧张吧!

    “大胆奴才,本公主让你作诗你就作,何必扭扭捏捏,让王将军看看我繁昌公主府的诗作水平!”

    “我会打架,不会作诗呀……”

    公主有些不高兴了,他这是不愿意帮自己吗?

    “你会,你忘了‘相见时难......’”

    徐谦一拍脑袋,对呀,唐诗呀,自己刚才还真想着怎么遣词造句,怎么讲究格律,傻逼了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信心,前几天为了继续和公主鸿雁传书,他恶补了不少唐诗。

    “咳咳,不知王将军想要吟作哪方面的的诗?”

    他挺起胸膛。

    王羲之道:“今日主人家寿宴,美酒千坛,就以喝酒为主题。”

    “喝酒喝酒喝酒,哪一首呢?”徐谦在脑中搜索,“啊,有了,李白的将进酒!”

    徐谦将手背负身后,摇头晃脑起来。

    “君不见......”

    切......众人一阵鄙视,什么诗会以这样开头,感觉是在写家书啊。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徐谦满带情感一口气念完,宛若涛涛江水倾泻而下,听得众人完全发傻发呆。

    这是来自几百年后诗仙的韵律,这是超时代的美感和享受,盛唐的气势,诗仙的豪放,它有着这个萎靡颓废人心崩溃的时代的人无法切实体会输送出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永远看着黑白电视的人突然进入立体影院欣赏到了美国好莱坞大片,那种视听的震撼,久久不能从心灵中散去……

    徐谦见所有人像是被定住一样,一时不知所以,他朝王羲之喊道:“王将军,该你了……”

206 风.骚人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金裘……”王羲之感觉浑身都被净化了,简直是天外之音,他一个凡人,如何能作出诗和天外之音媲美?

    “呵呵呵呵,”他宛若石婷初看徐谦之诗时那样有些魔怔,“不作了,不作了,面对如此上品,哦不,极品之诗,我哪敢开口,哪敢开口!我王羲之以后再也不作诗了不作诗了......”

    的确难为他了,唐诗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个真正爱诗却又从没有接触过它的人绝对会被震撼到,他一定会觉得他的诗,甚至是同时代所有人的是瞬间变得寡淡无味了。

    群臣中有些人不懂诗,但是没关系,看看旁人的反应就知道此诗的水平如何,况且王羲之不是说了吗:极品!

    似乎,这个小太监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不过一切也有些不真实,什么时候一个太监能有如此的才华!

    程遐感觉后悔,怎么没让徐谦陪太子进来呢,否则他把诗给太子表现一下,然后将功劳占为己有.....

    他看向太子,对方感觉到他的眼神,转过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本太子的师傅各方面都优秀啊,而这个舅父实在是尸位素餐!

    繁昌公主的眼睛里再次泛起了小星星,花鱼一看,完了,公主又要魔怔了。

    皇帝激动万分,长脸啊,极品啊,这个太监回头就调到御书房!

    王羲之突然下跪磕头道:“请师傅收我为徒,哪怕学得一成,徒儿也死而无憾!”

    所有人再度吐血,什么情况,皇帝都不会跪的人居然给一个小太监跪下了!

    他们难以达到王羲之对诗的理解高度,自然不明白他已经把徐谦当作了神一样的存在。

    徐谦感觉尴尬了,我会教什么写诗呀!

    “王将......”以自己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似乎不应该再称呼他为将军,“小王啊,要拜我为师,可是要净身进宫的啊!”

    当然是开玩笑。

    王羲之犹豫了一下,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已经有一妻三妾,子女也有几个了,为了写诗,豁出去了!

    “只要师傅肯收留,我愿意!”

    所有人再次感觉到了王羲之的疯狂,甚至有些荒诞......

    徐谦也吓了一跳,连忙道:“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呢,小王啊,诚如你刚才所说,写诗要凭才气,我看你的才气,不足以理解我所创的诗体,我知道你字写得不错,可以朝那方面好好发展!”

    “师傅看过我写过的字!”小王惊喜道,“徒儿一定加倍努力写出一手好字!”

    “会的,你会的,我相信!”

    “谢师傅!”

    “你这人......小王啊,我没有同意收你为徒,写字我更教不了你!”

    “徒儿愿意尝试!”

    泪水在打转,不收我就不起来!

    收你妹的徒,老子还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会不会关起来呢!

    “行了行了,站到一边,让我考虑一下!”

    王羲之一听有门,擦了擦已经流出的泪水,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徐谦看了公主一眼:接下来怎么收拾残局?

    公主对他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爱慕,徐谦心弦震动,想着能和如此美丽温柔的公主同进退,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次要的了。

    公主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石勒面前缓缓跪下,她准备把通私信一事全力承担,不让徐谦承受一丝罪责。

    “父皇,儿臣有罪......”

    “你的确有罪!”

    她才开口,石勒就说道。

    公主惊讶地抬头,不明所以,若是他早就认为自己有罪刚才为何仍然对自己一如既往?

    更让他惊讶的是父皇口气严厉,的却是面带慈祥的微笑。

    “你有这么厉害的奴才而不告诉父皇,埋没人才,你有罪!”

    公主明白父皇是在开玩笑。

    “呵呵父皇,我这奴才可只愿待在我身边呢,再说,太监能识字即可,哪还想着卖弄风骚!”

    要不是徐谦懂点国学知识,准以为公主在骂他呢!

    此处风骚不是现代说的风骚,“风”指《诗经》的风雅颂中的“风”,“骚”指《楚辞》中的《离骚》,所以卖弄风骚的意思大约就是指卖弄诗才了。

    “哈哈,”石勒笑道,“但是朕觉得他很风骚呀!”

    这话是在夸奖我,可是我听起来好别扭……

    “父皇,婷儿也喜欢他风骚的样子,所以……其实父皇......”

    她犹犹豫豫,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主动追求一个风骚的男人,脸皮还是不够厚呀!

    徐谦想捂起耳朵,左一个风骚,右一个风骚,你们父女俩最风骚!

    石玲不明白徐谦为何以太监的身份出现,所以也不去揭开徐谦的身份,而是一直好奇地看着。

    石敢知道徐谦假扮太监,他猜测公主不敢说出徐谦的身份,而是会让徐谦领点赏,然后想办法把他送出去,毕竟太监有才没有用。

    他当然可以戳穿徐谦的身份,可是那样既暴露了皇后动用私刑,皇帝又有可能提拔徐谦,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他就静静地看着。

    程遐更不愿意皇帝知道徐谦的真实身份,这种人才在太子府受到排挤,估计皇帝会很生气呀!

    可是太子就不同了,徐谦是他师傅呀,师傅出名,做徒弟的好歹也能沾点光,不是说名师出高徒么……

    因此他急匆匆站起来跑到皇帝面前道:“父皇父皇,其实这位风骚的小太监是我风骚的师傅、太子舍人徐谦,是我和婷妹妹故意让他假扮太监,从而给骄傲的王羲之出其不意致命一击!”

    王羲之此刻已经懒得去分辨真假,技不如人,谁他们去说吧,只要师傅愿意收留自己就好。

    几个知道内情人在心中鄙视太子:要脸不?

    皇帝听得糊涂了。

    “婷儿?”

    皇后怕自己动用私刑的事曝光,尤其在皇帝祝寿这天还随意抽调太监,于是说道:“好像好像这事婷儿也和我说过,”她靠近皇帝耳朵道,“此人之前不是写给婷儿一首诗,把她都迷得灵魂出窍了,所以他的诗才我们都知道!”

    都知道是瞎编骗皇帝,可这是喜事,沾上了说不定还有好处。

    “哦?”皇帝将信将疑,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他是如何能冒充太监的?”

    程遐觉得皇后真心无耻,不过策划让徐谦进宫他也有功劳,不管了,我来把谎话编圆点。

    “皇上,”他扑过去跪在石勒面前,“微臣让他以送寿酒为名进入大内,然后扮成太监由繁昌公主带入,微臣此举实在大不敬之极,微臣该死!”

    石勒按按太阳穴。

    “既然是太子府的人,太子带进来就行了,何必搞得这样复杂?”

    太子垂头丧气道:“我也想,可是师傅淡泊名利,我请不动,他说除非繁昌公主带他.....”

    越来越过分了啊,徐谦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可乱说!”

    繁昌公主立即接口道:“父皇,太子所言不虚!儿臣、儿臣也答应了他......”

    石敢听得恨恨,你们玩得好嗨哦,我忍!

    石玲不满道:“这么有趣的事你们不叫我,我也可以带徐谦进来呀!”

    群臣听得糊里糊涂,只觉得事情荒诞无比,没人知道真相,无从反驳。

    石勒一向宽宏大量,几个年轻人贪玩而已,他不想责备,最主要的是今天有了一个好结果。

    “朕不管你们怎么做,既然徐谦今日得到了王羲之极品诗的评价并且让他愿意归顺我朝......”

    “喂,我只是想拜师,要我投降胡人,万万不可!”

    石勒最烦听到胡人二字,那是对野蛮无知的人的蔑称,况且现在有了比王羲之还厉害的才子,他似乎不需要再忍了。

    “王羲之,我敬你是个名士,所以对你一再忍让,若你再敢大放厥词,朕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我......”他才不怕胡人的不客气,他只是担心被赶走了无法拜师,所以暂时忍气吞声。

    石勒继续道:“按照之前朕的旨意,徐谦可以在皇宫里住三天,之后接受更高官职的任命!”

    众人都很羡慕,住皇宫啊,这辈子连做梦都不敢想啊……

    徐谦是太子府的人,他得宠意味着太子府会更加得到皇帝的关注,石虎不愿意看到这样。

    “皇上,侄臣以为,徐谦的确有才气,可是国之重事在军事,他的一首诗能消灭几个敌人?即使赵国个个都是徐谦般的诗人,就能灭掉前赵和晋国了?所以不应该过分推崇诗人,臣以为住皇宫之事就免了,但是加官之事可以考虑。”

    程遐不同意了,尽管他对徐谦没有好印象,但是出于战略考虑,他还是要挺他。

    “皇上,您的旨意已经传遍天下,岂可出尔反尔,信乃君子立身之本,皇上不可失信于民!”

    “什么信不信,”石虎驳斥道,“大赵的天下是靠杀了暴民建立起来的,不是靠和他们说好话才取得的,皇上之权天授,岂会受制于一些乱民!”

    徐谦心道:“石虎这种思想是暴君之源,他们以为自己是地位是神给的,所以对百姓残暴无比,石虎继位后的所作所为也印证了这点,所以若有可能要尽量帮助太子获得群臣的支持,以免将来一登基就做傀儡皇帝,从而让石虎暴虐黎民百姓!”

    如果他找个机会直接杀了石虎可好?

    不行,石虎是羯族贵族的代言人,杀他必定会引起境内羯族贵族的愤怒,他们会大量屠杀汉人,那样自己就是民族的罪人。

    愣头青般的作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石勒逐步削去石虎的势力,可是就石勒对他的信任度来说目前几乎不可能。

    只有太子快快成长,做个英名的君主,后赵的百姓才能免遭涂炭。

    程遐也知道这种思想的危险性。

    “荒谬!纣王就是你这么想的,他认为受命于天,所以荒淫无道,酒池肉林,最后导致了亡国!”

    统治者都爱听石虎这种论调,我的权力来自天,没有人可以夺走,我可以为所欲为。

    石勒也不列外,得到了帝位后就开始有点迷信君权神授,不然那么多奴隶为何只有他能当上皇帝?

    而且整天有人在耳边说老百姓重要老百姓没饭吃了要造反了,感觉压力山大。

    “程少傅,你说我是纣王?”

    “皇上,微臣没有,我只是说中山王的想法很危险!”

    “哼,”他倒没有觉得多少危险,不过饿肚子会造反他亲身经历过,所以对百姓不能太苛刻这点是对的,“谅你也不敢,关于徐谦留住皇宫之事就按原来的意思办,不要争了!”

    皇帝一锤定音,石虎也不敢再争,退了下去,心中对程遐的恨又加了一层。

    “现在,寿宴正式开始,上菜!”

    于是,音乐之声再度响起,太监们开始不停传菜,徐谦也被特赐坐在王羲之一起宴饮。

    王羲之感觉局促不安,几次要站起来在旁边伺候倒酒,都被徐谦按着坐了下去。

    “小王啊,你是真正的才子,我只不过是混充的,应该我给你倒酒才是!”

    王羲之自然觉得师傅是在谦虚。

    “师傅,您别取消小王了!”

    “不是,我真的不能收你为徒,别再叫我师傅,不然我不和你喝酒了!”

    师傅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是,师傅。”

    “你......”

    太子端着酒杯过来道:“师傅,徒儿敬你一杯!”

    “好!”

    王羲之立马道:“师兄,师弟敬你一杯,刚才对你的评价你别放在心上,我觉得肯能师兄还没有得到师傅的真传。”

    “哈哈哈,你说得对,我这师傅只教我功夫,没有教我诗文,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好歹也能让他教我写几首搞个上品呗!”

    “什么,师傅还会功夫?”

    “天下第二剑客呢!”

    王羲之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文武双全天下第一非师傅莫属了!

207 皇宫中

    王羲之感觉局促不安,几次要站起来在旁边伺候倒酒,都被徐谦按着坐了下去。

    “小王啊,你是真正的才子,我只不过是混充的,应该我给你倒酒才是!”

    王羲之自然觉得师傅是在谦虚。

    “师傅,您别取消小王了!”

    “不是,我真的不能收你为徒,别再叫我师傅,不然我不和你喝酒了!”

    师傅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是,师傅。”

    “你......”

    太子端着酒杯过来道:“师傅,徒儿敬你一杯!”

    “好!”

    王羲之立马道:“师兄,师弟敬你一杯,刚才对你的评价你别放在心上,我觉得肯能师兄还没有得到师傅的真传。”

    “哈哈哈,你说得对,我这师傅只教我功夫,没有教我诗文,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好歹也能让他教我写几首搞个上品呗!”

    “什么,师傅还会功夫?”

    “天下第二剑客呢!”

    王羲之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文武双全天下第一非师傅莫属了!

    徐谦喝了几杯,感觉古代的酒真心难喝。

    “太子徒儿,咱送进宫的绝世佳酿怎么没有上来!”

    太子也感觉奇怪,他看见父皇面前摆着各种送进来的酒,却唯独没有他们太子府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现在没法查证,宴后我去问问。”

    石玲也端着酒杯走过来。

    “徐谦,没想到你这么风骚,我也喜欢作诗,以后要经常请教你呀!”

    “公主谦虚了,你也很骚啊!”

    “呵呵呵,再骚能骚得过你么!”

    太子道:“对对,师傅最骚!”

    徐谦不想说话了,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对骂呀!

    石玲一把抓住徐谦的手臂。

    “骚人,我们一起去给父皇敬个酒!”

    “为什么要我一起?”

    石玲不答,扯起他就走,太子还在后面助推。

    到了石勒面前,对方正和一名大臣碰完杯。

    徐谦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这位十分传奇的奴隶皇帝:大胡子,四方脸,浓眉大眼,大鼻子厚嘴唇,长得挺憨厚的。

    “父皇,我带着心上人来给您敬酒了!”

    徐谦吓了一跳。

    “皇上万寿无疆,公主开玩笑呢!”

    石婷一直在注视他们,她刚才被石敢缠住,否则绝不会让石玲带走徐谦。

    石勒仔细端详着这个年轻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听到关于他的事可是不少啊,尽管没什么好事。

    年轻人长得不错,文武双全,若是肯努力,将来前途无量。

    不过公主都是他的心头肉,可不能随便许人。

    “玲儿,公众场合,注意说话,你的婚事你母妃会为你做主,怎可私自找人。”

    徐谦再次道:“皇上,我与广平公主仅仅见过一面而已,没有什么关系!”

    “哼,你和繁昌也就是见过一面而已,怎么私通款曲!”

    “没有啊公主!”

    打死不能承认!

    “太子哥哥,你说有没有?本宫猜测就是你传的书信!”

    好妹妹呀,你不要把我拖下水啊!

    “没有,妹妹,师傅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那种人!”

    “好了,”石勒一抬手,“不管以前如何,从今以后你们都要守规矩!”

    石婷终于摆脱了石敢赶了过来。

    “父皇,我和徐谦......”

    她想摊牌。

    “我刚刚说过,”石勒打断她的话,“不管以前如何,以后都要守规矩,都听明白了吗!”

    他面色严肃,似乎有人不同意就要大发雷霆。

    “是!”

    几人异口同声,石玲和石婷内心不乐意,徐谦和太子却都松了一口气。

    说是住在皇宫三天,皇帝亲自陪玩,实则大约只有用晚膳的时间徐谦才能见到皇帝。

    石勒把广平公主、繁昌公主和太子都叫来一起用膳,以免徐谦一个人显得拘谨尴尬。

    用完膳就在御花园里逛逛,一切显得很平静。

    天黑了后徐谦就被带到一个专门的地方住宿,宫里不可以乱跑。

    北京故宫咱都游过,这宫殿规模和那相差远了,所以没什么稀罕。

    要的是皇帝陪同那种感觉,游故宫总没有皇帝陪吃陪玩吧!

    次日中午,他在太监的陪同下去御膳房吃午餐。

    昨天他想着能见到鲍公公,可以再问问天师令的事情,却没有见到人影。

    今天他终于碰见了,借着出恭的机会,两人交谈起来。

    “徐道友,您的事情可是传遍了皇宫,大伙都佩服您的才华。”

    “是吗,哈哈,小意思。”

    “徐道友,有件事要和您说下,你们太子府送来的酒全被丁公公藏起来,没有献给皇上!”

    “这是为何?!”

    “我和您说,丁公公是中山王的人,我猜大约他是执行王爷的命令。”

    “可恶......难怪寿宴上没有喝到太子府送的酒!”

    “您一定要在皇帝面前提提这事,皇上知道了肯定会责罚他,如果能让他滚蛋最好,以后我行动会方便许多。”

    “我想想......对了,天师令除了一张图像,就没有其他线索?”

    “依我看,大致就在皇帝身边,这天师令似乎不只是道君身份的象征这么简单,也许还有其他秘密,所以皇帝也想知道。”

    “哦?什么秘密。”

    “这个目前没有搞清楚。”

    徐谦叹了一口气,这种任务真是没法做啊!

    ......

    用过晚膳,皇帝把徐谦和太子都召进了御书房。

    皇帝道:“徐谦,你文思卓越,朕特命你为太学司业,协助徐光教导勋贵子弟,你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啊!”

    太学相当于大学,徐光是太学祭酒,也就是校长,司业相当于副校长,这是要自己当老师,而且是给王公贵族的子弟当老师。

    太子一听皇帝要抢他师傅啊。

    “父皇,徐谦是我师傅,不可以调走啊!”

    皇帝看看不成器的儿子,摇摇头,要是他有徐谦一半的能力,不,人家徐谦文武双全,能有十分之一就可以当个好皇帝了。

    “谁说我要将他调走,太学司业不过是兼职,我要提拔他当太子中庶子,全权负责教导你。”

    太子中庶子乃是四品,石勒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太子很高兴。

    “父皇,您就不要让舅父管我了,我看他挺忙的,有徐谦一人就可以了,干脆您让徐谦当太子少傅得了。”

    “荒谬!太子少傅官居三品,乃须德高望重之人才可胜任,徐谦条件不够!”

    “哦,可是舅父管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庸庸碌碌......”

    皇帝自然知道程遐有几斤几两,可是他毕竟是太子长辈,太子这样说他有些没了规矩。

    “混小子,你自己资质平庸,倒怪起你舅父来了?父皇清楚你有多少能力,我打下的江山你恐怕担不起!”

    太子又惭愧又气愤。

    “孩儿的确无能,父皇若是担忧,可以废了我这个太子!”

    石勒气笑了。

    “莫要如此幼稚,国之储君,岂可随意更换,你要是心里真有父皇和赵国,就要奋发图强,而不是想着逃避!”

    “儿臣并不想逃避,儿臣只是不想舅父阻碍徐谦教我!”

    “这个......朕会叮嘱程少傅,让他以后少插手!”

    “谢父皇!”

    “好了,站到一边去,朕要和徐谦说话!”

    太子一下没明白,站在这里有妨碍他们说话?是父皇嫌弃自己碍眼吧,唉,师傅的确太优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太子自觉地站到了一边。

    “徐谦,”皇帝看看窗户透进的月色,“你可否以月光为题,单独为朕写首诗啊?”

    皇帝也成了他的小粉丝,开始求作品了。

    皇帝有需求,自然要满足,况且还挺有成就感的。

    “皇上,怕是臣的诗不好......”

    “你就别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这话用在你身上不假,来,快点过来!”

    徐谦走到书案前,抬头看着月光,似乎在构思绝妙佳作,实则是想该抄哪首。

    还是李白的吧。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徐谦一口气写完,内心还真有些思念飞云堡众人,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妙、妙啊,语言简朴,意境悠远,倒是让朕想起了并州老家,虽然孩提时代在那里吃尽苦头,可毕竟我出生在那里呀!”

    “皇上,谁都有家,还望皇上尽量减少征伐,安定百姓,繁荣生产,减少人间背井离乡之苦!”

    石勒不算坏皇帝,能劝还是要劝。

    石勒一怔。

    “哈哈,好小子,朕以为你就是自己想家,没想到以此劝谏于我,朕又何尝想打仗,比之前二十载,如今战争已经减少许多,不过有些仗非打不可,不打就要亡国!至于繁荣生产安定百姓,是徐光和程遐他们要做的,朕也希望他们能使赵国富裕!”

    徐谦倒是有一些富国强兵的想法,可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说,一方面他说了石勒也不会听得进去,另一方面,如果后赵以后还是石虎做皇帝,他倒宁愿后赵变弱些。

    石勒对徐谦作的诗喜爱至极。

    “朕要裱起来挂在御书房,好了,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徐谦行礼,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东西像极了天师令,不过上面满是灰尘,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不管是不是,今晚找个机会盗走!

    他和太子拜别皇帝,刚要走出房门,就听见皇帝对掌灯太监道:“今晚朕要批阅奏章,就睡在御书房了,多派几个人守在门口,不要让那些嫔妃来骚扰朕!”

    啊?看来今晚没机会了!

    徐谦回到住处吹灭蜡烛刚要躺下,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然后是一个低低的女声:“徐大人,我是繁昌公主婢女花鱼,我有事找您!”

    公主终于忍不住来找我了!

    他起床点起蜡烛打开门,一个艳丽的丫头闪进来,转身关好门。

    花鱼来之前可是精心打扮过的,毕竟是见未来的姑爷么。

    她将一封信递给徐谦。

    他打开看了看,大意是说虽然父皇不太同意他们来往,她的心里却只有他,她会努力说服父皇,希望他也不要放弃,同时求诗一首。

    “没有叫我出去约会啊……”徐谦心里有些失落,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花鱼看见徐谦发呆的样子。

    “徐大人,能否尽快写封信让我带走,门口的侍卫给我的时间不多?”

    “啊,好,稍等!”

    徐谦严重怀疑公主只是想要他的诗。

    诗么,一天一首也抄不完。

    他想了想,比较应景的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花鱼站在远处,不敢偷看。

    徐谦装好信封交给她。

    “花鱼姑娘,辛苦了,替我向公主问好!”

    花鱼俏脸微红。

    “大人哪里话,应该的!”

    花鱼拿了信塞进怀里,匆匆告辞。

    到了门口,她又给两个侍卫一人一两银子。

    两个侍卫看着花鱼远去的身影,啧啧赞叹徐谦有艳福。

    花鱼低头快速往前走着,一方面怕人看见,一方面,公主怕等得心急。

    经过一片树林时,她忽然听得旁边有响动,等不及她有反应,头上感觉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睁开眼,天空还是一片漆黑,转过头,灯笼掉在地上,她伸手摸了摸怀里,银子和信都还在。

    她摸着头坐起来,想不清楚是谁为了什么目的打她。

    也不去想那么多,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公主应该等急了吧!

    回到公主府,繁昌果然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花鱼,怎么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人抓住了呢!”

    为了不让公主担心,花鱼没有说自己吃了一闷棍的事,而是赶紧把信交给了她。

    “徐大人让我代他问好!”

    公主内心甜蜜,刚才等待的烦躁不安烟消云散。

    “嗯,知道!”

    她打开信迫不及待地看起来,然而,花鱼没有看到她之前读诗那种的疯狂,而是整个人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公主?”

    “你给我出去?”她语气严厉。

    “怎么了公主?”花鱼莫名其妙。

    “滚,给我滚!男盗女娼的玩意儿!”

    花鱼还想问,繁昌公主抓起桌上一个杯子朝她头上砸来,她躲闪不及,额头挨了重重一下!

    她吓坏了,立即哭着跑了出去,边跑边摸额头,放在眼前一看,满手都是血。

    繁昌公主根本不管花鱼受伤与否,只顾自己发怒,把信撕得粉碎撒向天空……

208 侯府

    最后一日,晚膳。

    皇帝问徐谦对宫殿印象如何。

    一般般吧,虽然心里这么想,徐谦还是用华丽词藻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皇帝听了很高兴。

    “朕决定封你一个侯爵,然后赐你一个府邸。”

    啊,这倒是出乎徐谦意外,开心,不过:

    “臣何德何能,寸功未建,不敢领此赏赐!”

    “诶,你作为天下第一才子,是我赵国的标杆,这些,你值得拥有!”

    那就却之不恭了!

    “臣谢皇上!”

    “好,”他对着旁边的陈啸天道,“拟旨,封徐谦为风骚候,赐宅邸一座,命为风骚府,朕要亲笔题字,明日徐谦出宫就要入住新宅,去办吧!”

    徐谦一下子跌倒在桌子底下。

    风骚侯……风骚府……我徐谦准备写家谱的呢,家谱上写徐氏祖先在赵国为风骚侯?后人谁敢拿出家谱来炫耀?被别人看到不要笑死!

    “风骚侯,你怎么了?”

    “没什么,皇上,我太高兴了,不过,风骚二字我实在担待不起,可否换个普通一点的名字?”

    “哈哈哈哈,你过谦了,普天之下,除了你最骚,谁还能担得起风骚二字!”

    徐谦摸着胸口,万一本人的事迹被后人写成穿越小说什么的,岂不被读者笑死......皇帝的意志难以改变,还是不要在此话题上逗留,不然心脏被打击得受不了。

    太子羡慕地看着师傅,啧啧,风骚侯,好名字呀,师傅的作品可以与诗经和离骚齐名了。

    石玲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他,这家伙,我迟早要将你抓在手里。

    石婷不知为何今日抱恙未到。

    中山王石虎今日也在场,对此不屑一顾,这种侯爵不过是听着好听,实际上并没有食邑封户,只有每年一些额外的赏赐而已。

    比如他中山王,整个中山郡都是他的封地,每年国家的税收有一部分是要交给他使用的。

    徐谦和太子使个眼色,要他把丁公公藏起贡酒的事说出来。

    太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父皇,今日得一千户才子风骚侯,实在是我大赵之喜事,应该用好酒庆贺,儿臣当日让风骚侯送进了一车好酒,却没有在寿宴上喝到,想必父皇一定是珍藏起来不舍得喝了?”

    石勒笑道:“你的酒我的确没有喝到,中山王和我说最好的酿酒大师杜大师在他那里,想必你的酒不会比他好!”

    “父皇,儿臣此次酿的酒配方来自一个世外高人,绝对会让父皇喝了之后飘飘欲仙,回味无穷!”

    石虎道:“太子未免夸张了,我这次送来的杜康特曲天下只此十坛,太子的什么酒就算了吧!”

    石勒点头道:“弘儿,酿酒乃是需要传承之事,更是需要众人口碑相传,世外高人之酒也就适合他自己饮用而已。”

    太子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坛子。

    “孩儿也不知道我送进来被人放到哪里去了,我正好还有些库存,就从太子府拿来了,父皇不妨尝了再说?”

    他倒了一小杯,自己先咪了一口,然后让陈啸天把坛子拿给石勒。

    所有给皇帝吃的东西都必须试吃,太子送的也不列外。

    石虎看着太子的酒杯。

    “太子殿下,你这是酒吗,不会是找了泉水灌进坛子就给皇上喝了吧!”

    陈啸天已经给石勒倒了一杯。

    石勒闻闻,酒香扑鼻,可是这透明的颜色也太美了,酒还可以这样,太不真实!

    “皇上,”石虎道,“这明显是清水里加了一些不明物质,为了皇上龙体健康,侄臣建议皇上不要饮用!”

    太子不乐意了。

    “本太子都喝了,难道我会害父皇!”

    他把桌上那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同一般男人一样,石勒好酒,尤其是新的酒在面前,怎可放过。

    “中山王过虑了,此物酒香扑鼻,闻起来不差!”

    石勒咪了一口。

    辣、冲、烧!

    石勒鼻子眼睛都挤到一块儿了。

    石虎看了心里开心,果真不好喝!

    酒精在身体里转了一圈后,石勒感到莫名的舒服。

    “爽!好酒,比杜康酒好不知道多少!”

    石虎吃了一惊,不过是白开水一样的东西,皇上居然这样夸奖?

    “啸天,再来一杯,同时给所有人都满上!绝世佳酿啊……”

    石虎不信,他喝酒一向豪放,把一整杯倒进了嘴里。

    石勒刚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乐呵呵地看着石虎。

    石虎先是觉得喉咙如火烧火燎一般,接着整个胃也燃烧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他吐出舌头不停用手煽动。

    “辣死我了,辣死我了,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石勒乐得捧腹大笑。

    几个小辈也是捂着嘴偷笑。

    大约没多久,石虎开始感觉晕乎乎,这要是搁其他酒,没有几坛子下去不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石虎喷着酒气,“皇上,这酒够劲,厉害,侄臣刚才喝太快了,可否再来一杯?”

    “啸天......”

    “皇上,酒没了!”

    “啊?快去太子府取!”

    “父皇,儿臣府中也没有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朕和中山王刚刚开始呢就没有了!”

    “父皇,儿臣早已说了,之前已经送了一大车这样的寿酒,不知道为何御膳房的人没有呈送给父皇!”

    石勒不高兴了,大喝道:“传御膳房总管!”

    一会儿后,丁公公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见他什么意思,莫非是什么菜不合胃口。

    “丁胖子,太子府送来的酒呢!”石勒语气中带着质问。

    丁公公心里“咯噔”一下。

    “启禀皇上,奴才认为太子府和往年一样不会有什么好酒,所以把酒倒了!”

    有中山王在此,他当然要表现表现,酒倒了就喝不到了,皇帝一般不会追究责任。

    “大胆,酒乃粮**华,你倒酒就是糟蹋粮食,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来呀,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撇开这是好酒不说,石勒对浪费粮食一向深恶痛绝,他虽然好酒,可是喝得还是很有限度,倒酒的行为绝对不允许!

    一百大板等于废了丁公公,他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连忙磕头如捣蒜。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酒还在库房,奴才这就让人送来!”

    太子质问道:“欺瞒皇上,仍然是死罪一条!”

    “皇上,是中山王府的人让我不要把太子府的寿酒呈送上去的呀,奴才不敢不听呀!”

    石虎听了大怒。

    “狗奴才,皇帝面前满嘴乱咬,你说是我的人指使的,证据呢?”

    “侯水侯管家送酒进来时亲口吩咐的!”

    石虎眼珠转了两圈。

    “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难道他与太子府有仇?啊,对了,侯木和侯水一向不和,一定是为此才生报复之心,皇上,侄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请容侄臣回去后打死这个无法无天的奴才!”

    推得一干二净!

    太子冷笑道:“侯水有多少能耐,后面没人,丁公公会听他的话?”

    “呵呵,这个本王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们私下里有什么交易,我可听说丁公公贪心着呢!”

    当初答应帮助中山王府的确收了不少银子,现在真是百口莫辩了。

    “睁眼说瞎话!一个奴才而已,没有主子的同意,怎敢拿着大笔钱贿赂内监!”

    石勒道:“别争了,丁胖子,你身为内监,行为不检,要不是看在酒还在的份上,否则直接杖毙,着剥去御膳房总管一职,去净院服苦役!”

    净院就是负责倒马桶运粪便的。

    “谢皇上!”能保住小命已经万幸了,至于以后么,凭借自己的能力定能东山再起。

    “中山王管教奴才不严,罚俸一个月!”

    等于没有惩罚!

    “侄臣谢皇上!”

    太子想起来了当初侯冰侯水兄弟虐待自己,如今抓住机会怎可放过。

    “父皇,侯水这个恶奴,当初我被误抓进王府后就作威作福欺负我,此次竟然敢把手伸进大内,实在无法无天,此人居心叵测,应当加以严惩!”

    石虎道:“皇上,回去我就将此奴才送到太子府上由太子发落!”

    背锅就让他背到底。

    “朕准了!”

    “啸天,就把御膳房副总管提拔为总管,立即送上两坛好酒来!”

    “奴才领旨!”

    石勒等人越喝越有劲,这酒太醇太香了。

    直喝到众人酩酊大醉才歇场。

    徐谦却是装醉,因为他还想着今天晚上去偷天师令呢!

    石勒摇摇晃晃地走向御书房。

    “今日朕喝得最舒服了,今晚朕要批阅奏章到天亮,徐谦,跟我一起去,这酒绝对配得上你诗里说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哈哈哈哈!......等会儿再给朕写一首关于酒的诗!”

    徐谦暗暗叫苦,这家伙喝了这么多酒还不去睡觉,批你妹的奏章!

    徐谦和陈啸天两人扶着石勒在御书房里坐下。

    “啸天,你出去,你一个太监懂什么风骚,我要和徐谦吟诗作赋了……”

    陈啸天看了几眼徐谦。

    “好生伺候着!皇上要是有磕磕碰碰唯你是问!”

    徐谦装作醉酒,趴到他身上干呕,陈啸天嫌弃地跑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石勒拿起一堆奏章,他还真准备批阅,可是他连奏章正反都拿错了,更别提能看清上面的字,所有的字都在漫天飞舞,他看了一会儿就倒下呼呼大睡了。

    徐谦看着熟睡的胡人皇帝,多少人想杀他,尤其是南方的晋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现在,自己举手就能将他杀死。

    但是他不会这样冲动。

    杀了他,后赵立即会落入石虎手中,他的残暴会提前来到历史。

    就算自己杀了石勒杀了石虎后赵变成一个没有进攻性的国家又有何意义?腐朽的士族门阀再度统一中国,历史的进程可能会变得更慢!

    不是说后赵的存在就是推进历史进程,但是士族的反扑和统治肯定是阻碍历史!

    历史,终究会是平民的历史,不是几个人几个家族的历史!

    他走到旁边的书桌,看着那块积满灰尘的东西,与脑中的图案对比,的确就是要找的天师令。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东西很沉,他用袖子擦拭一番,来不及细看,把它放入怀中。

    他从旁边移了一本书过来填充了刚才那里的位置。

    这也许是个被皇帝遗忘的角落,想必少了些什么动过些什么皇帝根本不会在意。

    他走到外面告诉陈啸天皇帝睡着了,对方怕他着凉,忙着找毯子之类给他遮盖,徐谦便告辞回到了住处。

    .....

    从宫里出来,他被陈啸天直接带到了一座府邸。

    看着巨大的“风骚府”几字,他真想把牌子砸了。

    “诶呀徐谦,你可是真有福气,皇上赐你宅子亲笔题字,三公辅臣才有的待遇啊!”

    徐谦没有答话,径直走了进去,他现在是红人,陈啸天不敢得罪他,也跟了进去。

    府邸很大,前厅后厅花园几十间屋舍。

    “皇上说了,会给你配十个奴婢,然后赏赐你一千两银子,需要什么你自己置办。”

    徐谦不缺钱,可是有钱并不一定能买到这样的宅子,这里离太子府和皇宫都近,只有特许的官员才有资格住这附近,简言之,这里与皇帝比邻,“上班”也方便。

    陈啸天离开后,他就来到太子府。

    侯水果然被押解到了这里,太子把他关了起来,侯冰死了,两人的罪孽都要侯水来偿还。

    他把冷叶和朱婧带出太子府,来到了“风骚府”。

    他告诉冷叶,天师令找到了,并拿出来给她看天师令令牌。

    冷叶左摸摸右摸摸,这东西黑乎乎沉甸甸的,她也没有见过。

    “听说这里面有秘密!”

    徐谦和他说了鲍公公的话。

    “义父走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任何事情。”

    “那么道宫中的长老们也许会有人知道?”

    “未必,我们可以去问问麻衣子。”

    三人来到以前麻衣子落脚的地方,那里一片狼籍,到处都有血迹,似乎有一场恶斗。

    “看来麻衣子他们多半被官府发现了!”

    “而且有人受伤!”

    “希望他们成功逃走了!”

    “如今只能慢慢打探他们的消息,只有找到麻衣子,才有可能知道秘密。”

    朱婧又吵着去逛,三人走到繁华的大街上,看到墙上贴满了告示,内容是抓捕天师道徒众。

    冷叶指着一个画像说道:“这就是麻衣子,看来他没有被抓住!”

    三人回到风骚府,计议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天师令已经找到,不管秘密知道与否,我们都得回去道宫整顿道务。”

    冷叶一心想振兴天师道。

    朱婧却不愿意回去。

    “师姐,我不想当什么圣姑了,你回去吧,我不和你争。”

    “师妹,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一起发扬天师道!”

    “师姐,人各有志,我对当道士没有任何兴趣了。”

    “你......”

    她想了一下道:“这样,你和徐谦待在襄城,算是我们天师道在此的一个联络点,我拿着天师令先回道宫整顿内部。”

    徐谦觉得在哪里都可以抗胡,尤其是身在虎穴,说不定效果会更大。

    “你一个人回去路上不安全,反正我要购买奴仆,待我将他们训练一番后再护送你回去。”

    冷叶点头同意。

209 郡主?

    晚上,朱婧来找他喝酒,神情不正常。

    她一下子投入徐谦怀中。

    徐谦忽然看见她背上有狼的纹身,而且是双头狼。

    “哟,你还挺时尚,搞个纹身?”

    “从小就有,师父说我不是纯粹的汉人。”

    “我看你也不像,倒有点像街上那些鲜卑女人。”

    “所以,抗胡就是抗我自己,再说,抗了胡又怎样,天下还是豪族的天下。”

    “你哥哥我就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

    “嘻嘻嘻,就你这点本事,也就是和我在这里滚床单!”

    “切,一人不征服,如何征服第二人,你就是第一人!”

    “鬼才信,你在飞云堡说不定早已三妻四妾!”

    “这都被你猜到了,不过今晚我要征服你!”

    “呵呵,我是臣服,不要你征服......”

    两人打情骂俏,却不料冷叶在外面一直听着,她本想和他再商量一些天师道在赵国建立分坛的事情。

    唉,她叹口气,对于儿女私情,她还是比较看得开,在她心目中,发扬天师道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她一个人退回房中,默默地坐着,徐谦既然已经是道君,那么走之前,她也要把自己奉献了。

    徐谦招收了二十名风骚府的家丁,他全都选择了那些体型还算不错的穷苦汉人。

    也没想将他们训练成特种兵,能对付一般人就行了。

    朱婧依旧每天在外面瞎逛。

    这天她逛到一个人少巷子里,突然窜出来几人捂着嘴把她拖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中。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她看见了车子旁边站着上次在木瓜园里绑架她的那人。

    朱婧笑着道:“哟,这不是会吟诗经的那位么,怎么又绑架我,你知道我夫君多么厉害,你不怕他找到你?”

    大胡子也笑笑。

    “把她手脚绑了放到车上,注意轻点别伤着她!”

    朱婧被放到了马车车篷里。

    “你们去路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他蹲在车篷里,盯着朱婧的脸,伸出手。

    朱婧一甩头。

    “拿开你的脏手!”

    大胡子没有生气,手还在她两颊边游离。

    “你、你想干什么!”朱婧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大约是意图不轨,“你别乱来,我会咬舌自尽!”

    这倒提醒了对方,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巾塞在了她的嘴里。

    “呜呜呜”,朱婧觉得自己是猪,还提醒坏人怎么防着自己。

    大胡子把她翻转身子,把肩膀上的衣服褪得更下。

    她除了不停晃动脖子,毫无他法。

    完了,今天要失声于这个恶徒了,朱婧满腔愤恨!

    她感觉他的手在在她背上触摸,她闭上了眼睛,流下了泪水。

    不过想像中的情况却没有出现,她感觉他的手拉好她的衣服,然后她被翻了身朝向他。

    大胡子静静地看着她。

    她用惶恐的眼睛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把我绑成这样撕我衣服是不要伤害我的样子?

    “不把你绑起来恐怕我无法确认一些东西,也无法和你安静地对话!”他读懂了她的心思。

    她的眼神迷惑,充满着警惕。

    “我叫慕容皝,辽东王世子,姑娘叫朱婧?”

    显然是已经跟踪很久了,连名字都一清二楚。

    朱婧“呜呜”两声,塞着嘴我怎么回答!

    他把掉她口中的布团,她呸呸呸几声,什么臭抹布,恶心地想吐。

    “委屈姑娘了,姑娘可否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朱婧呸完了,抑制住一直紧张狂乱的心跳,露出一丝微笑。

    “怎么,绑架我就是想听我个人的过去?”

    “好,处乱而不惊有我慕容氏风范!”

    什么和什么?

    “姑娘背后的双头狼乃我慕容氏特有的标记,所以我想了解下姑娘的身世。”

    原来撕我衣服是为了看纹身,不早说!

    “我从小就是孤儿,长大后我也问过师父自己的来历,他说是在洛阳城郊捡到的我,那时候洛阳已被胡人踏成废墟,到处是死人,他看到我时,我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是了是了,父王曾经在洛阳做人质,生下了几个弟弟妹妹,羯人到来后到处乱杀乱砍放火烧房子,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失散的!”

    “你是说,我是你......妹妹?”

    “第一次看见你的外貌我就觉得你很熟悉,所以我才在此把你抓来确认身上的印记,以你被捡的地方来看,大致不差......妹妹,父王因为丢了你非常内疚,你和哥哥一起回去吧,辽东才是你的家!”

    朱婧揣摩着,父亲叫父王......那么自己就是郡主了,有意思,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哥哥,那你还不放开我?!”

    慕容皝一拍脑袋。

    “是是是,委屈妹妹了……”

    慕容皝给她解开绳子,怜爱地看着她。

    “父王一定会很高兴,妹妹,我们这就回家!”

    朱婧想到了徐谦,总要和他道别吧,还有冷叶,应该要在她面前炫耀一番,郡主啊,才不稀罕什么圣姑!

    “哥哥,你和我先去风骚府,有两个朋友要和他们道别呢!”

    徐谦和冷叶看着朱婧领着那个绑架者进来。

    什么情况,绑架还绑出感情来了?

    朱婧说明了情况,徐谦和冷叶大感不可思议。

    “所以,你要走?”徐谦挺舍不得的......

    “当然,我是慕容鲜卑的郡主,草原雄鹰,这种地方哪是我呆的?”

    她瞟了一眼冷叶,带着一股傲慢。

    冷叶才不在乎她是郡主还是公主,所以无动于衷。

    朱婧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以后富贵的生活,情绪又高昂起来。

    “徐谦,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辽东,我让父王给你个大将军当当!”

    慕容皝很钦佩徐谦的本领。

    “大将军不是一时半会能做的,不过可以做我的亲卫,将来前途不会太差!”

    按照历史的轨迹,慕容皝会在十几年后建立燕国、称帝。

    可是辽东乃苦寒之地,鲜卑的生活习惯不说茹毛饮血,也是和中原大相径庭,吃住肯定不习惯。

    而且在赵国他感觉更有挑战性,如果能把那弱鸡一样的太子调教一番做个有实力的皇帝......

    “那边离家太远了,我不想去......”

    “好男儿志在四方!”

    “我......没有大志!”

    “哼,哥哥,不要理他,刚当了个狗屁的侯爷得到了一座破房子就忘乎所以了,这样的人我看不上!”

    “不送!”

    “你......”

    朱婧气呼呼地去收拾衣服,慕容皝仍然想劝徐谦。

    “小兄弟,塞外可是锻炼人的地方,我慕容氏如今欣欣向荣,将来一定不会比后赵差!”

    “我相信......对了,上次为什么绑架你妹妹!”

    “上次?哦,其实我们是有高手想混进大内去刺杀皇帝!刚好太子府要送寿酒进去,本来都已经安排人,谁知中途你把任务抢了,所以我们要杀死你让原来的人送寿酒。”

    “够狠啊,我和你们可是无冤无仇!”

    “石勒这个狗贼竟然自立为帝,我们作为大晋子民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为此而牺牲,想必谁都愿意!”

    此时慕容鲜卑只承认晋朝皇帝,对石勒并不承认,这次若不是为了刺杀行动根本不会来祝寿。

    在慕容鲜卑的辽东和后赵之间还有一个辽西段氏鲜卑,实力强劲,连后赵都忌惮三分,慕容氏和段氏是死敌,段氏依附后赵,所以慕容氏恨屋及乌。

    如今的天下谁不想称帝,不称帝的只是因为实力不够罢了!

    慕容皝的野心自不用说,从他后几年的行为就可以判断,如今他刺杀石勒可不是真心为了汉人的大晋天下。

    他是为了搏名,为之铲除自己的敌人。

    不过徐谦也不想去揭露他的真实企图,因为他毕竟是披着为人汉人江山的外衣,他若有一丝怀疑,则会被认为是背叛和自私。

    其实,大晋也不是所有汉人的大晋,只是那几个大族的大晋,这和以后的唐宋明完全不一样。

    所以为了出去刺杀石勒而牺牲他,他不愿意。

    “原先送酒的人是王阳,莫非他也是你们的人?”

    “算不上,一笔交易而已,他不是在木瓜林中被你暗器伤了吗,如今做了缩头乌龟,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你们上次没成功,还有下次?”

    “那是自然,不杀此贼誓不罢休!”

    他本想劝几句,石勒若死了,赵国百姓更要遭殃,不要仅仅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轻重不分,不过从历史来看,石勒是得病死的,他们的刺杀并未成功,所以他也得费口舌。

    至于历史会不会有意外,那可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朱婧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她有些留恋这个男人,可是她更希望过自己的生活。

    徐谦站在门口看向远处。

    “怎么,舍不得了?”

    冷叶见他似乎有些落寞,心里泛着酸意,不过随即释然,师妹走了,不会和她争,只是,她也要走了。

    徐谦耸耸肩。

    “她应该回去,这么多年都不在父母家人身边,我替她高兴。”

    这是真心话。

    王羲之又出现了。

    这么多天他一直躲在客栈里纠结。

    不是担心回去被以拿假圣旨妄图挑起战争受到重罚,而是在想如何才能拜入徐谦门下。

    哪怕学得一些皮毛,他也受用终身了。

    本来直接打算送个小师娘给他,可是打听过师傅的背景后,知道他早已金屋藏双娇,还是不要干这种蠢事算了,万一师傅是个妻管严,枕头风一吹,说自己走邪魔外道,那就永远拜入不了了。

    要不金银吧,可是不行,怎么能用这种俗物玷污师傅这么高洁的人呢!

    想想师傅作得诗吧,飘逸俊秀宛若仙人之境,怎么都不能想象他捧着一堆金子欢笑的样子!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诚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师傅不同意,就跪在他门口,一天不同意跪一天,黑夜不同意就跪着睡觉!

    他来到“风骚府”,对门卫说出了自己拜师的意思。

    最近这些日子,前来拜师的人可谓车水马龙,门卫已经接待得烦死了。

    来的人无不是大车小车装满礼物,有些还带了七个八个美女,就算这样,主人也没有招收一个徒弟。

    按照门卫对人性的推测,一定是主人嫌钱少,女人不够漂亮,他要通过拒绝让别人知道他的价码。

    不过由于前面拒绝得人太多,最近人就少了许多。

    即使如此,眼前这人什么都没带就来拜师,害得他他连通报都懒得去下,而且他看出来这人也没有要拿点小钱拜祭下门神的意思。

    “主人不在,去太学了,你下次再来吧!”

    其实主人早上去转了一下就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是很好。

    “既如此,王某就在此稍等!”

    王羲之的穿着打扮特立独行,又自称王某,讲话还带着南方口音,门卫一下就猜到他是谁了。

    “您就是王羲之王将军吧?”

    对方一定是听说过自己的名声,说不定可以让自己进去等,他一抖袖子正要说话,对方却道:“王羲之也不行,也需要在外面等,如今我们主人的名声如日中天,你和他比简直就是荧烛之火岂可与日月争辉呀!”

    王羲之没有觉得羞辱,他讲得是实情啊,自己与师傅境界相差太大,仿佛师傅是从几千后来的人一样,完全已经把诗歌提升了不知多少档次!

    “这位小哥,果然是大师的门子,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凡事都得讲规矩,我就在此等侯。”

    门卫把门一关,回去睡觉了。

    一会儿后,两辆豪华的马车驶到门口,一个满身绫罗绸缎肥头大耳的人牵着一个小孩子走下来。

    那人看看“风骚侯府”几个大字。

    “没错,”他低头朝小孩道,“就是这里,天下第一诗人风骚侯的住处,为父一定要让你拜入他的门下!”

    他走向台阶,忽然发现旁边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哟,这不是王羲之王将军吗?”

    王羲之已经坐在地上打瞌睡了,此刻抬起头,发现对方很面熟,也是,自己是名人,认识自己的人多,可是自己却不一定认识对方。

    “爹,真是王师傅呢,上次您带孩儿见他一面花了一百两银子呢,今天他怎么在这,您不是说想我拜他为师么,今天刚好可以呀!”

    什么一百两银子,王羲之不明白。

    “儿子回来,”他朝王羲之吐了一口唾沫,“什么狗屁名人,仗着一点名声到处收门票骗钱,原来水平不过如此,我看你给风骚侯看门还不够!走,儿子,我们要拜天下第一诗人为师,这种杂牌,让他滚回江南去!”

    “哎,说清楚,什么门票,我一分没拿到啊……”

    王羲之感到冤屈,可是对方不再理他,而是快步走去敲响了门。

210 拜师

    门卫打着哈欠开了门,对方立即递过来一两银子,门卫瞬间清醒。

    “哟,您老带公子来拜师吧,快请,我家主人正在训练家丁呢!”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王羲之感觉郁闷,不是说师傅去了太学吗,他一跳而起冲向大门,顶住了正要被关上的门。

    门卫探出头。

    “哟,你还没走还是又来了啊?”

    “这位小哥,你太不厚道,明明师傅在里面,你为什么骗我说去太学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门卫眉毛一挑。

    “你为什么骗我呢,做人要厚道!”

    “你他么老几,教训起我来了!”门卫一下拉开大门,王羲之正用劲推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门卫撸起袖子。

    “滚,给我离侯府远远的,此处不欢迎南蛮狗!”

    这是在骂他是从南方来的,其实王羲之出生在山东琅琊,算是北方人。

    “你怎么骂人呢,狗眼看人低!”

    门卫被激怒了,挥拳就朝王羲之脸上打了两下。

    “砰”“砰”,王羲之霎时间成了熊猫眼,捂着眼睛躲到一边去了。

    “让你嚣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门卫偷偷跟着其他家丁练习徐谦制作的器械,感觉浑身力量大了许多,今天一试,果不其然!

    王羲之知道只要是这恶狗挡道他就永远别想进去见到师傅,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门外死等!

    土豪带着儿子来到大厅。

    厅上挂着一幅对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土豪念了很多遍,虽然他不懂诗,依然感觉这里面回味无穷。

    徐谦带着冷叶出现了。

    一个年轻俊美,一个清新脱俗,土豪眼睛发亮。

    小孩儿喊道:“哥哥姐姐都好漂亮呀!”

    嘴巴真甜,童言最真!

    徐谦和冷叶都笑着上去摸摸他的头,冷叶还给了块糖吃。

    最近来拜师的人好多啊,起初两人都没有适应,觉得甚是骚扰,不过来的人送的钱物越来越重,几天后,冷叶觉得徐谦收些弟子还是有必要的。

    这些钱物可以作为天师道的活动经费,而且她从道宫回来后,可以去这些孩子的家里宣传天师道。

    来拜师学习的都是汉人,没有羯人。

    羯人富贵子弟要么被逼去了太学混日子,要么就在家玩耍,没有汉人这么爱学习。

    所以,她要徐谦后面不要拒绝收弟子,她还特意去买了糖,讨好孩子。

    徐谦虽然家有金矿,可是搬不来呀,在外面混,积累些钱财还是有必要的。

    “侯爷,”土豪非常激动,“知道您贵人事忙,可是犬子特别喜欢作诗,特崇拜您,所以还麻烦你您收下他!”

    徐谦又摸摸孩子的头,看看土豪。

    “一看就很聪明,像你!”

    土豪心里乐开了花。

    “哪里哪里,侯爷谬赞,既然侯爷觉得犬子资质可以,不妨收入门下!”

    冷叶道:“我最喜欢小孩了,我劝我家夫君多收几个弟子,这样侯府也显得热闹,夫君,你说是吧?”

    徐谦靠过去轻声道:“真收?”

    “收吧,我觉得这孩子挺聪明的。”

    “什么钱物?我收弟子是为了钱物吗!”

    冷叶懵了一下,老娘什么时候提钱了?

    土豪立即道:“有有有,一车,在门外,拜师礼自古以来就必备!”

    “你说你个小娘们,我徐谦是这样的人么,提钱,简直玷污我的名声!”

    徐谦作势要打冷叶状。

    冷叶气不打一处来,要钱就要钱,拿我作恶人,她抬起手先煽了过来。

    徐谦拼命眨眼,冷叶故作未见,照打不误。

    土豪冲过去挡在他们中间,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啊,抱歉!”冷叶捂嘴。

    “没事没事!”土豪转身朝徐谦发火,“侯爷啊,您收弟子教育他们肯定要费心的,师娘说收些学费又怎么了!你要是敢打师娘,我、我老头子和你拼了!”

    小孩儿也跑过来护住冷叶,师娘可好了,给他糖吃。

    “侯爷哥哥,我们有的是钱物,师娘说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不要打她了!”

    哎呀,戏演得有些过了,小孩子都参与进来了。

    徐谦把手放在背后咳嗽了一声。

    “收礼不收徒,收徒不收礼,这是我的原则,你不要学着别人,趁我看不见偷偷收礼啊,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监督你!”

    土豪一听有门,轻声对冷叶道:“师娘师娘,等会儿我把马车从后门赶进来,不要让师傅看到,好吧!”

    “我、不是,我没说要收礼!”冷叶感觉被徐谦黑惨了狠狠瞪了他几眼。

    “就这样就这样,师傅师娘,犬子过几日就送上门,再会再会!”

    他走到冷叶身边低声道:“我现在就赶着马车去后门!”

    望着土豪远去的背影,徐谦摸摸脑袋,小品看看还是挺有用的。

    赵某山的小品卖拐,红极一时。

    冷叶捶了他两拳,叹口气去后门收礼。

    王羲之怕被门卫发现,躲在角落里打瞌睡。

    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肥头大耳的土豪带着孩子出来了。

    “爹,师傅师娘真好,收我做徒弟还不要财物!”

    “那是,天下第一诗人,高风亮节,哪像南边的蛮子诗人,来到北方沽名钓誉,敛取钱财,人格之卑劣世所罕见!”

    王羲之知道说他,冤屈啊......不过师傅的品格倒是符合他的期待,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

    “儿啊,别人对我们好,我们要懂得感恩,为父这就让车夫把那车钱物赶到后门,但愿师傅不要发现才好!”

    王羲之:“?”

    父子俩走向马车,王羲之缩缩身子,不让他们看见,否则又是一阵嘲讽。

    他看着肥土豪跟车夫叮嘱几下,车夫点点头,赶着马车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走后门啊,对,这招我怎么没想到。”

    他跟在马车的后面,果然见它来到了一个小门。

    门早就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那里。

    车夫下车。

    “这位一定是师娘了吧,我是杨庄主送东西的车夫,车上是小公子孝敬的东西。”

    女子就是冷叶,她一摆手,车夫哈了一下腰,跳上车子挥鞭赶马,冷叶跟在后面,进去后把门虚掩。

    王羲之摇摇头。

    “师娘看上去美丽脱俗,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师傅的名节都让她毁了啊!”

    他悄悄走到门边,轻轻往里一推,门开了。

    他走进去,看到一个柴间,还有一些腊肉和干菜,右边有个大门,地上还有车辙印子。

    他沿着车轮印子走到门口,探出头去,里面静悄悄的。

    他直起身子在路上走了几步,忽然,“汪”“汪”“汪”,一阵狂吠,一条黑犬朝他扑来。

    黑犬通身漆黑如墨,体型高大,边跑边露出锋利的牙齿。

    “妈呀……”

    王羲之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乱跑,那黑犬在身后狂撵。

    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不一会儿王羲之的袍子就被咬到,他身体被拉扯,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黑犬“汪”地怒吼一声,朝他脸上咬去。

    王羲之拿手捂住脸,等待着手臂被黑犬牙齿刺破的痛楚之感传来。

    “小黑,走开!”

    一声吼叫传来,黑犬“啊呜”一声,王羲之拿开手臂,只见它正摇着尾巴去到一个男丁打扮模样的人面前,旁边站着刚才那位师娘。

    “你什么人,敢乱闯风骚侯府!”

    冷叶喝道。

    旁边的家丁道:“看穿得这么破烂随便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八成是个小偷了,我将他绑起来送到官府!”

    若是不认识王羲之的人,很容易对他的奇装异服产生不好的联想。

    王羲之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

    “师娘,我不是坏人,我是王羲之,来找师傅的!”

    王羲之欲拜徐谦为师的事已经传遍襄城,冷叶等人当然知道,可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王羲之的样子。

    “王羲之乃大晋顶级门阀,其人诗文一流,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像个流浪汉叫花子呢!”

    家丁不信,说出了冷叶的心里话。

    “夫君出门去了,就委屈你在柴房里等他回来!”

    家丁走上去拉他。

    “不是,师娘,我真的是王羲之,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汪”“汪”“汪”

    “好好好,”黑犬长得太凶恶了,王羲之一看见就毛骨悚然,只得由家丁拉着被关进了柴房。

    ......

    石勒给太子下了一道旨意,说是为了太子的武功学业,特任命中山王石虎为太傅,与程遐和徐谦一起督导太子。

    旨意同时传抄少傅程遐和中庶子徐谦。

    接到圣旨,太子简直要疯了这不是引狼入室吗,父皇怎么会糊涂成这样!

    程遐极度不悦,太傅之位他一直认为是囊中之物,如今却让自己的政敌获取了,虽然石虎本来就比他品级高,但是不在一个系统管不到,如今却直接爬到了他头上,做了顶头上司。

    “老夫要找皇上去评评理,石虎不过一个莽夫而已,如何能做太子太傅!况且此人狼子野心,太子由他教导,简直是羊入虎口!”

    徐谦道:“程少傅,羊入虎口我同意,说他是莽夫我不赞同,他可比我们这里的人都要聪明有计谋。”

    “哼,你这么高看他,是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崇拜他,你好歹也是个大才子,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程遐其实知道石虎并非一般人,只不过不愿意在别人前同他示弱。

    “是啊是啊,我徐谦非常崇拜石虎,所以想投靠在他门下,可惜没有人引荐,太子徒弟,你太不争气了,师傅我想离你而去。”

    徐谦半开玩笑半认真,按如今太子徒弟状况,将来也只能当个傀儡皇帝,不要到时候连累了自己。

    “师、师傅,你不能舍我而去啊,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你要陪着我呀!”

    “有少傅大人在,何须我陪!”

    太子满脸不悦地对着程遐。

    “舅父,你看看之前给我找得什么剑术教习,连几个奴才都打不过,师傅不愿意同他们一样欺骗我,反而被你赶了出去,还有之前父皇寿宴,我说要带师傅去,你排挤他,不让他跟着我,结果错失名扬天下的好机会,我真怀疑你不是我亲舅父,为什么师傅这么好,做点事情你都要阻拦,你难道不想我变好吗?!”

    “你!”程遐脸色忽青忽白,他何须不想太子变好,只是好人难做,做了都是错事,也难怪太子不满。

    “行了行了,太子,以后徐谦让你做什么事我不阻拦就行!”

    “这还不够,你还不能和母妃打小报告!”

    “......贵妃那是关心你,只要一天没有你的消息,她就坐立不安!”

    “我没说你不和她报告我的行踪,你可以和她说我每天就是读书写字,没有做其他的事。”

    “嗯?你要做其他的事?”

    “我想过了,以我现在的资历,即使当了皇帝,那些勋贵们也难以服我,所以我要刻苦训练,将来在战场上立功,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石弘不是一个只会窝在家里打人!”

    “好!”程遐赞道,“有志气,出去立些战功堵住那班武夫的嘴,舅父支持你,不过,即使到了前线,你也无需亲冒矢石,只要坐在帐中指挥就行!”

    徐谦嗤笑一声。

    “你以为是诸葛亮,能运筹帷幄,不是我看不起太子,到了前线就是将领分配点任务给他他都做不好,何谈统筹规划,倒不如出去打几场胜仗来得实际,等打得多了,有经验了,再谈运筹帷幄!”

    “可是太子身娇体贵,万一......”

    “所以才要训练他,程少傅如果相信我,就放手让我干,虽然不能做到万人敌,至少在战场上保命还是可以做到!”

    “师傅,你不用征求舅父的意见,他同意不同意我都要接受训练然后上战场!”

    “也罢,我再阻拦你肯定恨死我,注意安全就行!”

    太子把丢到的衣服再找回来,当天就投入了训练。

    看着太子刻苦的样子,徐谦倒是感谢石勒的这个命令,要不是把石虎任命为太傅,太子可能已经忘记了压力和危险。

211 太学

    回到风骚府,冷叶告诉他,抓了个贼,关在柴房,此贼自称王羲之。

    自从寿宴之后他就把王羲之忘得一干二净,说起来有点惭愧,王羲之竟然是他成名的一块垫脚石而已,自己这样没心没肺迅速忘了恩人似乎有些不妥啊……

    “去看看!关在柴房?”

    若真是王羲之那可委屈了他,毕竟自己这个才子其实是赝品啊!

    到了柴房打开门,王羲之披头散发正躺在一堆甘草上呼呼大睡!

    “汪”“汪”“汪”黑犬狂吠几声。

    “不、不要咬我!”王羲之在梦中挥动着双手,然后突然醒来。

    他转头看见站着的徐谦。

    “师傅,师傅,你可来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兴奋道。

    还真是他,徐谦心道。

    “小王啊,你怎么没有回晋国呀,我不是说了我能收你为徒吗,你的才华在我之上呀!”

    “师傅,”王羲之跪了下来,“师傅这话折煞徒儿了,师傅的才华宛如巍巍泰山,而我不过是山脚的一颗石子而已,师傅若不收我,我将长跪不起!”

    咳咳.....赞得未免过分了啊,你的粉丝会在心里虐我千遍,再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

    “小王啊,那你就跪吧,跪完了自己回去!”他朝家仆说道,“柴门和后门都不要锁!”

    徐谦转身离去,王羲之在身边压力大啊,他要是每天缠着我写诗,还不给烦死!

    到了晚上,冷叶过来说,王羲之还跪着,没有丝毫腰离去的意思。

    脾气这么犟,我就不信拗不过你。

    “就让他跪着!”

    半夜,冷叶又来。

    “他还在跪着,我看他昏昏沉沉,快要晕倒了,你就收了他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徐谦无奈,只好跑到柴房。

    王羲之面无血色,强自支撑。

    “师傅,”他语气虚弱无力,“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没事,我还可以跪......”

    “你听好了,本人可是很忙的,若是收你为徒,不要整天让我教你写诗,我有空了高兴了心情好了才会教你,若你啰里八嗦,我立即将你赶走!”

    丑话说在前头,咱那唐诗也可以要先背才能教你。

    “师傅愿意收我为徒了!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跟着师傅的节奏走,绝不叨扰师傅!”

    “起来吧起来吧!”

    “哎!”

    王羲之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想要站起来却动不了。

    徐谦走上前,一把提起他,举着就走。

    “师傅神力!”

    “嘿嘿,你师傅我文武双全......当然文的要弱点,看你跪了一天这么心诚,你要学武我也可以教你。”

    “太好了,”王羲之在空中道,“我要学习功夫杀敌报国,复我中原!”

    “可以可以,不过你们几个大族都安心在江南窝里斗,北伐复国的事没有人喜欢呐……”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痛点。

    “师傅对时事洞若观火,的确,晋国皇室微弱,各个大族拥兵自重相互忌惮,北伐之事不知何日可行!”

    “对头,指望你们这些只知清谈享乐和自私的贵族,几百年也不肯能北伐成功!”

    “师傅如此不看好晋国?”

    那是当然,老子是一千多年后来的人,会不知道?

    “对头,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我大胆预言,几百年后,将是北方一统南方!”

    “你是说胡人打败我们汉人,占领整个华夏!”王羲之心惊。

    “小王啊,几百年中发生什么事我们谁都不知道,也许那时已经不分什么胡人汉人了......咳咳,我透露了太多天机,会折寿的,不说了!”

    王羲之当然不会明白这些,只有搔搔脑袋。

    他被徐谦放到一间客卧。

    “好好休息,我最近招了些学童,明日起你负责教他们,你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吧!

    “师傅要学费,我可以差人去南方取!”

    “不用不用,知道你有钱,帮我教好那些顽童就行!”

    “是,师傅!”

    次日,徐谦把王羲之交给了冷叶。

    “安排他教授那些学童,以他的才能,教他们绰绰有余了。”

    冷叶在心里翻白眼,人家好歹也是晋朝第一大诗人,你让人家去做启蒙教育!

    不过学童的钱也收了,后面还有人进来,让徐谦教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有个免费的老师也不错。

    “小王啊,”冷叶学着徐谦的口气,“我们招收的孩童资质都不会差,将来说不定也有人成为大诗人,那时你脸上有光,我们脸上有光。”

    跟徐谦在一起,老娘都开始不害臊了。

    “师娘,”王羲之一脸诚恳,“但凡能在师傅身边,洒扫我也不弃,何况是教书育人,我不觉得委屈!”

    “好好,”徐谦拍拍他肩膀,“师傅要去太学报到,你在家帮你师娘。”

    太学门口,徐谦看着最高学府。

    “哟,当大学副校长来了,前世也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一定很有趣,副校长呀!”

    他走进去,立马有人迎了上来。

    “敢问是新晋太学司业徐大人吗?”

    “是的,你是?”徐谦不认识此人。

    “学生祭酒助理曹明,特在此恭候大人,大人这边请,祭酒大人正在学厅恭候大人!”

    对方大约四十多岁年纪,外表儒雅,态度谦恭有礼,徐谦很受用,跟着他前进。

    “曹......”怎么称呼他才好?

    “啊,大人可以称呼我为曹助、小曹皆可。”

    脑子灵光的,怪不得能当秘书。

    “哦,曹助教,你怎么一眼就认定我是新来的司业?”

    “大人年轻俊秀,气度翩翩,踌躇满志,大赵上下如今除了大人还有谁有份风范!”

    曹明心里却道,太学这个鬼地方,没事谁进来!

    好听真好听,怪不得领导都喜欢被拍马屁。

    徐谦被领进一间大厅,里面坐了很多人,有老有少,数了数,大约二十个。

    徐光坐在上首,见到徐谦就招呼道:“徐司业,来来来!”

    徐谦走到他旁边,徐光摸着胡子点点头。

    “年纪轻轻就名满天下,老夫很是敬佩,当日寿宴上的那首《将进酒》老夫已经读了不下千遍,并且将他写出挂在学厅,司业请看。”

    徐谦抬头,果然见一面墙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将进酒》全诗,署名作者徐谦。

    惭愧惭愧,李白大诗仙,不好意思哈。

    “司业大人,底下坐着的是我太学全部的博士,我在上书房事务繁多,司业大人以后就多多费心了!”

    徐谦不明白。

    曹明道:“司业大人,太学的日常管理以前都是我在帮中书大人,如今司业大人来了,就要靠司业大人一人辛苦了!”

    “对,”徐光道,“日常事务就由你管理了,曹明可以协助你。”

    哦,徐谦大致明白了,就是常委常务呗,徐光的中书令是正三品,国子祭酒才是从四品,中间相差五档,所以他也只是挂个名,真正不会去什么事。

    那岂不是说太学就是自己的天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油水可捞。

    自从有了一座府邸,徐谦开始感觉钱的重要性了,府邸太大,要装修,而且冷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所以自己带出来的那点金子已经花得快差不多了。

    看冷叶的样子不想要回徐州道宫的样子,莫非她开始热衷做一个家庭主妇?

    本来有几个学生的家长是要送美女的,冷叶说这样会对学生产生不好的影响,就拒绝改为钱物了。

    徐谦没有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反正偷偷送来就行呗,他知道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怪。

    早知道就让她早些去徐州了,不然美女都收了几十个了......

    那些太学博士轮流起身前来见过新领导,徐谦一时也记不得那些名字,只是礼节性地抱抱拳。

    博士们走了后,留下曹明徐光和他三人。

    “徐司业,圣上有口谕。”

    徐谦一听,立即甩了袖子要下跪,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

    徐光一把拉住他。

    “带个口信而已,又不是接圣旨,无需下跪。”

    电视害人不浅啊!

    “皇上说,年终考试,国人班的合格率要达到百分百,不然所有的博士包括你我都要受到惩罚。”

    国人指胡人,主要是指羯人。

    “怎么,国人和汉人分班教学?”

    徐光脸色变化几下。

    “老夫今日来一是给你接风,二是传达皇上的旨意,希望你引起重视......老夫尚书房还有许多公务,具体事情就由曹助告诉你,老夫告辞!”

    说完没等徐谦回答就走了,不对,应该说是逃之夭夭更确切一些。

    “哎,接风不请吃饭呀!”

    “让曹助安排......”声音远远飘来,他早已跑出老远。

    什么情况,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

    “司业大人,中书大人公务繁忙,难得来太学一次,每次来去匆匆,这次算是逗留时间够长了!”

    “好吧,曹助,那就和我说说太学的情况吧。”

    “是,太学有两个班,一个国人班,一个汉人班,两个班都是五十人左右。”

    “哦,人数不多么!”徐谦心凉了,这么点人,学费也没有多少好收呀!

    “是,这点学生相比东汉几万人的规模确实不值一提,可是如今乃是乱世,皇上能够想到办学已经非常不错。”

    这倒是实话,除了太学,石勒还在地方办官学,尽管不是谁都能上,这个方向和信号总是好的。

    “曹助,这些学生都是什么来头?”

    “汉人班全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年龄在十二岁以上,国人班乃是羯族皇族和各部酋大渠帅的子弟,可以说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我赵国的精英人士。”

    都是官二代。

    “那么我要做什么?”

    “司业大人可以任选一门或几门授课,依学生的建议,司业大人还要教授太子,事务也非常繁忙,不如选择《诗经》,大人毕竟是以诗赋名闻天下!”

    教《诗经》咱也不怕,后世解读《诗经》的著作多了去了,随便找几本注本和鉴赏之类的书籍参考就行。

    “好!不知其他人教授的是什么?”

    “五经《诗》《书》《礼》《易》《春秋》,如今玄学盛行,又有教授《道德经》和《南华经》二玄。”

    儒家经典和道家经典并行,倒也罢了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这时,有两人跑进来。

    “学生太学博士陈玄。”

    “学生太学博士黄轩。”

    徐谦道:“何事?”

    “国人班的学生听说新来了一位大诗人,都想一睹风采,请司业大人移步。”

    哟,想象中汉人应该更崇拜我些,没料到国人班那群小胡人倒是先来请我,唉,我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走吧,本司业也想看看我这群学生!”

    徐谦跟着两个博士出去,曹明走在最后,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走了一会儿,经过一个学室,门口挂了牌子“汉人班”。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

    里面传出了他们念《易经》的声音。

    徐谦探头看看,一个个非常专注,都是好学生。

    再往前走,远远就听见了嘈杂声。

    徐谦皱皱眉头。

    走到外面,“国人班”的牌子挂在那里,嘈杂声也没有了,门是关着的。

    “司业请!”

    这帮小胡人,一定很调皮,以为我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老子现在是他们校长,有权力教育教育他们,给他们好好洗洗脑!

    他把门一推。

    “哗!”

    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东西盖在了头上,然后从头到脚透心凉。

    我日,他瞬间明白,被整蛊了。

    接着头上传来“咚咚咚”地声响,差点把耳朵都震聋了,那帮兔崽子一定是在敲头上的木桶!

    他想拿开木桶,居然被按得死死的。

    我日,他生气了,双手捏住木桶边缘一掰,水桶霎时破裂,把那些学生吓了一跳纷纷逃回座位。

    徐谦把头顶的木板抓起来种种一甩,另一只手摸了去脸上的水。

    他把手靠近鼻子闻闻,幸好是清水。

    “哈哈哈哈......”

    那帮羯族少年穿着他们自己民族的服装,不停地拍桌子大笑。

    现在自己一定是副落汤鸡模样,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回头一看,曹明和两个博士都在捂嘴笑,见他转过脸赶紧停止。

    日,这三人肯定都知道??这回事,却没人提醒我,两个博士明显是同谋,负责把自己诓来。

    他把脸一沉。

    陈玄和黄轩赶紧跑到那堆人中的一个少年身边。

    “世子,救我们!”

    那少年拿着木棒在他们头上各敲一下。

    “怕什么怕,有本世子在,他还能把你们吃了!”

    其他少年觉得好玩,学着样子都来敲他们脑袋。

    “曹明......”徐谦阴着脸。

    “司业大人,”曹明脸色自然,“每个新来太学的博士都要过这一关。”

    “我呸!这是你定的狗屁规矩吗,这是学校,不是江湖帮派!”

    刚才那个少年高声道:“是我定得规矩!”

    徐谦走向他。

    “报上名来!”

    “切,本世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石邃是也,我的老子乃是中山王石虎,如雷贯耳吧!”

    如果太子在此一定早就认出了他是那个变态的世子石邃。

    不过石邃自从上次太子被抓事件后,就被石虎严厉惩罚,现在收敛多了。

    原来是小混蛋呀,徐谦心道,他听太子说过石邃的变态行为,这种人,要不是看在是未成年人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他打个半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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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257/ 第一时间欣赏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作者:沉闷的大蟹所写的《乱世太帝》为转载作品,乱世太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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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帝介绍:
华夏破碎,大族霸占江南,高门显第据皇朝国器为私用。异族统治北方,痛苦的民族融合带来了历史的新出路。徐谦在一个个契机下控制了异族的朝政,华夏的统一似乎提前到来......乱世太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太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太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