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独耳虎
石虎得知消息后不敢相信这人是太子,可能他刚好外貌和太子很像,扎查认错了吧,太子怎么可能和一头狼在一起呢,这也许是什么野人之类的......
可是少了一个头骨的确让他疑虑重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传令加派人手,找到这个神秘人。
......
徐谦拿到地图后研究一番,从兽场正门进入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有守卫,他可不想打扰他们。
他选择了一个偏僻的山脚,带上刀,带足干粮和水走了进去。
野行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况且有枪支傍身,他也不怕什么野兽,野兽来了正好,他可以杀了烤肉吃。
林中有些地方只有野草野花,走起来快,有些地方都是荆棘,他只能用刀劈开路慢慢前进。
两天后他已经进入了密林深处,几次碰到猛兽,他都上树躲避,实在没有必要杀死它们。
就是有一次一只老虎居然伏击他,把他扑倒在地,张口就咬。
他愤怒了,老子礼遇你们,居然想吃我!
他一拳把老虎打得掉落几颗牙齿,那畜生疼得乱吼甚至怀疑虎生,什么时候人类的力量已经如此之大!
不过它仍不甘心,又扑过来用爪子抓徐谦。
徐谦灵巧地躲过,抓住老虎的尾巴在空中晃动旋转,等到放下它之时,老虎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吐了......
徐谦拿起刀割了它一只耳朵,畜生,长点记性!
之后他还是尽量躲避野兽,和他们打没劲,浪费时间。
此刻,他刚刚躲过一群野猪正要下树,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赶紧停住不动向下望去,只见二三十个士兵手拿武器在经过下面。
“歇息吧歇息吧,累死了,整天在树林子里逛,兽场的人都被吃得只剩骨头了,还要找什么幸存者!”
这是石虎最先派出的一支搜检队伍,进入密林很深,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兽场还有人活着。
徐谦吃了一惊,看来来晚了,太子已经死了,这......真是愧疚呀,看看别的穿越众,都是一个个拯救太子皇帝什么的,自己倒好,害死了一个!
本来他是按照侯木的路线,估算太子如果走这条路大概可能到达的地方,然后去和他碰面,现在既然太子已经死了,再往前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决定打道回府。
下面的人坐在那里聊得起劲,他则无聊地站在树顶上四处眺望,恰好远远地看见那边有一条河。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发臭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面那帮人走掉,他爬下树往河边走去,他要洗个澡。
河流的水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深潭,碧绿的清水透露出一股凉意,河岸边一些树枝和藤蔓倒挂浸入水中,一些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他把自己脱个精光,所有身上的物品都堆放在岸边,然后兴奋地跳入潭中,像一只鱼儿一样惬意地游泳起来。
他洗去身上的尘垢,来回游了几圈,觉得不过瘾,又潜水了一阵。
等到他钻出水面,岸边的林子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一群猴子,有几只母猴带着幼崽在河边喝水,徐谦一下钻出水面把它们全都吓得“吱吱”乱叫跑得老远。
徐谦觉得好玩,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没笑几下他就停下来不动了。
只见几只猴子正在乱翻他放在岸边的衣服物品,水袋被拧开丢在一边,两只大点的猴子把干粮放在地上,不断掏出往嘴里塞,一只猴子拿着地图翻来覆去地看,还时不时啃上两下,有两只较小点猴子拿着他的衣服在地上拖了一会儿,然后拿着爬到树上开始撕咬。
“我靠,畜生,撕烂我的衣服让我裸奔吗!”
徐谦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以自由泳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岸边游去,那些还在吃他干粮研究地图的猴子拿着东西四散而逃,他爬到岸上,自己没有分身之术,只能有所选择去追取,地图反正不用不要也罢,干粮也被吃得差不多了,还是衣服要紧,光着身子总不能在林间行走。
他朝那几只拿着衣服的小猴子追去,尽管他在地面上的速度快捷无比,可人家在树上,每次追到了他还得上树,没等爬到一半,那几只调皮的猴子又跳到了别的树上。
徐谦愤怒了。
“狗日的,再不停下给我衣服,老子就杀了你们!”
徐谦感觉喉咙都快破了,可惜那些猴子压根不理他,它们已经撕破了衣服,此刻更加兴奋地相互争夺,终于,一声令徐谦心跳的“哧啦”声传来,衣服被撕成了两半。
“我......”
徐谦暴跳如雷,拿出手枪朝天“砰”“砰”开了两枪,巨大的声音惊起了大量飞鸟,空中一时传来各种鸟叫,几只猴子受到惊吓纷纷逃跑,其中一只扔下了一截衣服飘在高高的树枝上。
“算了,不追了!”
徐谦纵身上树取下衣服摊开一看,只有下半身的半截。
“能遮羞已经不错了!”
他自我安慰,将半截衣服系在腰上,幸而天气不冷,光着上身勉强可以忍受。
他抬头,忽然觉得不对,这一下追逐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回去了。
系统里有指南针,可是地图呢,该死的猴子把它也抢走了,这下可真的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咱全能特种兵怕什么,朝着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密林!”
他原地转了一圈停下后,就朝着这个方向前进了。
大约走了半日,他隐隐约约听见对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立即像猴子一样窜到了树上。
透过稀稀落落的树叶缝隙,他看见又是一队几十人的士兵。
“你们说真是稀奇了,兽场那个新来的居然能把狼驯服,然后逃过一劫!”
扎查的信息加上有人向老白打听太子平时所做的事再加上合理的想象和推理,这些负责搜检的士兵大致描绘出了太子为何能幸免于难的原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人家的名字多好:侯太子!”
关于太子曾经出现在兽场的事,石虎进行了严密的封锁,这群士兵是他的亲卫,但是他已经决定这次任务之后,将他们调到前线。
老白也被他带回了王府幽禁起来,表面上却给他优厚的待遇以掩人耳目。
真是意外之喜,徐谦觉得内心的负罪感骤然降低,留下的那一点点是为了太子这么多天受得罪......
“现在有四五队人再找他,可是每次碰到我们他就逃跑,我严重怀疑这人脑子有问题,他也许不想与人相处,更喜欢和野兽为伍。”
石虎对大多数人只说找到他带回来,实则每队里面他都安排了一个心腹杀手,只要有机会就杀了他。
其他人也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可苦了我们了,这么大的森林,他随便往哪里一躲,我们如何找得到他!”
“听二队说昨天在十里之外看到过他,按照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越来越往密林中间移动了,说不好今天我们就能碰见他,届时机灵点,捉住他王爷可有重赏!”
“是!”
那对士兵边说边走了过去,徐谦心想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很难找到太子,不如跟着他们,万一发现太子如果他们相对他不利自己还可以保护他。
想毕他赶紧下树,赤裸的上身被各种树枝挂出一条条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
“狗日的猴子,下次被我碰到一定吃了你们的猴脑!”
吃猴脑?徐谦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这事,突然觉得恶心地想吐。
一直跟到晚上,也没有找到太子,那伙人已经扎营休息了。
百夫长和几个亲信围坐在一块空地喝酒吃肉,大部分的人只能在一边喝点水吃点干粮。
直到深夜那伙人才渐渐睡去,百夫长又让那些士兵脱了外套给他垫在身下。
“妈的,是个**!”
森林的夜晚透露出一股凉意,徐谦又饿又冷,悄悄摸进那帮人中间找了些食物,又打晕那个百夫长,他剥了他的衣服拿了他的帽子,不仅因为他的衣服看上去最好,而是更要教训他一下!
第二天早上,那个只穿了裤衩的百夫长摸着昏沉的头颅怒吼:“谁他妈拿了我的衣服!!!......”
躺在旁边的树杈上的徐谦被惊醒,差点掉下树来,他抬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摸摸脑袋上的帽子,这身衣服还是比较合适的。
他们也搞不清为什么百夫长一夜之间衣服被剥得精光,严重怀疑是那个与狼为伍脑子不正常的人干的,
有几个亲信士兵要脱衣服给百夫长,谁知他一挥手。
“老子脱下士兵服穿上官没多久,岂能再度穿你们的衣服,不吉利不吉利,老子身体好,就这样光着!”
这队士兵胡乱吃了点早餐就继续出发执行任务,没过多久,就碰到另一队士兵,个个灰头土脸,其中不少人更是衣裳破裂,一瘸一拐由队友搀扶,还有一人一动不动被放在担架上抬着。
“你们这是怎么了?”
光着身子的百夫长奇道。
另外那队士兵也没心思探究为什么这个人喜欢裸着身子在森林里行走,他们最怕蚊虫叮咬了,领头一人面带惊恐道:
“老虎,一只老虎......”
百夫长不屑道:“这么多人还让一只老虎杀得落花流水!我正好没衣服穿,兄弟们,去杀了老虎剥了皮,让老子穿上威风威风!”
“好!”“好!”
“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老虎,这只老虎缺了一只耳朵,而且是豁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得,一般的老虎看我们这么多人早跑了,可是它却发疯般地横冲直撞,根本不畏箭矢,我想它大概是发疯了!”
徐谦摸摸下巴,听起来怎么像是被自己揍过那畜生,割了一只耳朵还没长记性,也不知他是公的母的,要是公的老子阉了它,要是母的就画花它的脸,老虎也追求美貌的吧……
“原来如此,”百夫长若有所思,“这密林林怪事挺多,昨天晚上我好像被人打晕然后连衣服也抢走了,邪门太邪门了!”
“真的?那你们小心了,我们要把伤员先送回去,回头再见!”
双方道了别,百夫长让众人拿好武器,提高警惕。
徐谦忽然想道:“哎吆不好,要是太子碰到了这头疯虎可就不妙了......老天保佑,太子有狼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事......”
......
自从那天被扎查他们发现后,太子和大灰狼都成了丧家之犬,整天疲于奔命逃窜,好几次都差点被中山王的人抓住。
躲避追兵的同时,他还要提防野兽,多亏了有大灰狼在身边,一般的野兽不敢靠近他们,凶恶的野兽和大灰狼相互感应之后,基本也都是选择了相互避让,所以提防人的任务比提防野兽重多了。
太子被追来追去,脑中更没有了方向,感觉每天都是瞎折腾。
这天他和大灰狼走着走着,忽然前面传出了巨大的流水声,和以往太子听到的细细的水声不同,他急忙完全跑几步,扒开灌木丛,一条大河横躺在自己面前,而且不远处就是个大大的弯。
“找到了,找到了,大灰,我找到河流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大灰狼看得出他很高兴,也摇摇尾巴,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一狼一人的感情更加深厚。
“走,我们渡河!”
地图他都看了不下百遍,后面的路怎么走早已熟记于心。
然而,大灰狼忽然浑身汗毛直竖,嘴巴张开露出尖尖的牙齿,喉咙里连续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太子对这种情况很熟悉,每当有和他可以匹敌的野兽在附近之时,他就会这样,不过每次都是一会儿就恢复正常。
每次太子都是静静地等着,这次也一样。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大灰狼不但没有停下,脸上的表情反而越来越狰狞,突然他朝着太子身后发出凶狠的嘶吼。
太子回过头,只见一只斑斓大虎正在向他们走来。
183 碰面
这只老虎很奇怪,只有一只耳朵。
老虎越走越近,突然张嘴吼叫一声,百兽之王的叫声雄厚低沉,空气仿佛都在颤抖,太子内心感到震撼,腿脚一阵发软。
尽管太子被吓得不轻,还是看清楚了这只老虎好像牙齿少了几颗呀!
大灰狼走到他面前,太子发现它的腿特么也有一丝颤抖啊!毕竟看起来大灰狼体型上还是要吃亏很多。
本来这只恶虎感应到大灰狼的气息,觉得硬拼自己也有可能受伤,奈何它还闻到了太子身上人的味道,因为不久前被人虐待的经历,它现在只要遇见人就不顾一切地攻击,而且不久前它成功袭击了石虎的搜检卫队,尝到了报复的爽感。
大灰狼不想打架,几次怒吼警告,可惜独耳虎视若无睹,扬着一个硕大的虎头反而小跑向前。
太子拿出弓箭射了出去,独耳虎灵巧避过,只见它双目发红,朝着大灰狼大吼几声,似乎在让它滚开。
大灰狼没有逃走,在独耳虎接近之时,选择了一个角度张牙扑了上去。
独耳虎身子微转,抬起前腿居高临下扭头向大灰狼脖子咬去。
独耳虎力大势沉,大灰狼轻巧灵活,双方的牙齿都是猎杀利器,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时间双方战成了平手。
太子拿着弓箭无法射出,两者经常交换位置,万一独耳虎没射中反而射了大灰狼,岂不是帮倒忙害自己?
独耳虎几次企图绕过大灰狼冲上来,都被它扑咬回去。
太子真的看出来了,独耳虎的目标是自己,它并不想和大灰狼纠缠。
两者越战越激烈,独耳虎几次摆脱不成,干脆全身心投入战斗,而且越战越兴奋。
大灰狼却渐渐显出不支的迹象,时不时被独耳虎抓到一下,狼毫乱飞,身上到处坑坑洼洼,危在旦夕。
独耳虎似乎在故意戏耍大灰狼,明明可以一击致命,却是花样百出,把大灰狼搞得精疲力尽,体无完肤。
太子绝望了,再这样下去大灰狼迟早被咬死,反正老虎想吃的是自己,何必让大灰狼送死!
他哭着大喊道:“大灰,你快走吧,别管我!”
喊完他就拿起刀冲了上去,他要和大灰狼并肩战斗,不,他要替换大灰狼!
独耳虎见太子居然敢上前挑衅,突然变得异常疯狂,不再对死缠烂打的大灰狼留下丝毫情面,用前爪猛得一下将大灰狼拍向远处,大灰狼落在地上后一动不动。
“大灰!”
太子冲过去扑在它身上不停地摇晃,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他趴在它身上哭了起来,同时,他感受到了脖颈后呼哧呼哧的热气和老虎的气喘声,他没有害怕,而是闭上了眼睛等死......
被老虎咬的滋味会是怎么样?疼吗?应该不会,就那么一下下,很快会没有感觉的......
可是,突然间,他听到身后箭声大作,那本来靠的很近的热气也立即消失,他惊奇地回头一看,独耳虎已经跃出很远,中山王的人正一齐放箭射它,刚才的偷袭已经有一箭射中了后腿。
独耳虎更加疯狂,不退反进,朝着射箭处曲突而进,想起前对人的下场,这队人顿时一些骚乱。
这队人正是徐谦跟踪那伙,他们在不远处听到虎啸狼嚎,就赶了过来,独耳虎因为太专注于咬死太子,竟然忘记了防备身后。
“你个死畜生,我可不像他们那样好惹!”
光着身子的百夫长毫不畏惧,站定如松,一弓三矢全力射出,其中一支刚好射中了独耳虎的眼睛。
虎脸的半边瞬间流满赤红的鲜血,看起来非常可怖,独耳虎疼得
他疼痛难忍,接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不过他不但没有逃跑,反而更加疯狂地朝人群中冲去,那些士兵嘴里喊着“妈呀”狼狈奔散。
“百夫长,他们果然没有骗我们,这头老虎不正常,受了重伤还不跑,它这样疯狂,迟早有人遭殃,我们不如撤退吧!”
“妈的,也只有这样!”
他刚要下令撤退,忽然又有士兵喊道:“看,那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众人朝着他手指方向果然看见跪在大灰狼旁边的太子,只见他用手不停抚摸大灰狼,神情却呆滞异常。
“哈哈,那头狼死了他估计伤心欲绝,人都傻掉了,老虎不吃他他还不跑,兄弟们,干了老虎,然后将这小子带回去就发财啦!”
一想到赏金,众人顿时眼睛发亮,身上的畏怯似乎小了很多。
“靠紧一些!”
距离太近,弓箭是用不了了,只能几人尽量靠近配合,老虎扑向其中一人,旁人立即从侧面身后劈砍,老虎听觉敏锐,一跃躲开。
它怒吼一声摇摇尾巴,又再次发动进攻,那些首当其冲之人紧握大刀随时备战,谁知当它即将接近人群之时,它突然掉转方向来个九十度的拐弯突袭,那里的士兵准备不足,一时手忙脚乱,一个士兵被老虎用爪子拍中额头,顿时头骨爆裂,脑浆蹦出。
“这家伙狡猾凶残呀!”
士兵们内心震骇,纷纷后退,彼此间距离又再次拉大,相互难以顾及。
这正是独耳虎惯用的伎俩,面对群敌,以出其不意打乱其阵脚,待到敌人神志动摇,失去合作,它便可以分头各个击破。
所以,它迅速瞄准一个目标又扑了上去,此人跑不过老虎,又没有了支援,很快便被追上咬断脖子而死。
众人完全慌乱了,趁着老虎舔舐那人鲜血,开始自顾自逃命,命都没有了,拿什么赏金又有何用!
独耳虎大概口渴,喝了几口之后,抬头一看,士兵们已经跑远了,只有太子完全像是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似的,只顾低头抚摸大灰狼,于是它迈着虎步又朝太子而去。
徐谦一直躲在树后,他早就看见太子,可是远远看去,对方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一道黑疤,他完全认不出他是太子,所以他想找个机会确认了他的身份再现身。
至于石虎的人和老虎拼个你死我活他根本不在意。
不过现在老虎又朝疑似太子的人走去,他就不得不出手了,万一真是太子......
他从树后走出来,朝着独耳虎喊了一声:“喂,大畜生,看来教训没有吃够,又在这里伤人了啦!”
独耳虎听见人声转过头,徐谦正朝它招手。
“过来大畜生,这次我要准守诺言公的阉了母的毁容……”
独耳虎仰头吼叫一身,对方的挑衅行为让它难以容忍,它掉过头往前走了几步,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他永远难忘的气息传来,它瞬间发现这人就是割它耳朵那人,报仇的欲望让它热血沸腾,连连发出吼叫!
太子初听徐谦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抬起头看看,可是他现在神情恍惚,徐谦又穿了一身军官的衣服站在远处,他并没有立即认出徐谦,对于人虎搏斗他毫无兴致,所以继续低头抚摸大灰狼,而此时老虎不停地吼叫震动山林,他一下子被惊醒,抬头奇怪地看向前方。
刚才那些被老虎杀得心胆俱裂的士兵目不斜视地往前奔跑,此时听见身后老虎异常的叫声后,也有几个大胆的回头看了一眼后就停下了,同时他们也喊向其他人。
“快停下,快停下,那里有个人穿了百夫长的衣服要和老虎单挑!”
其他人也停下往身后看去,果然那人穿了百夫长的衣服在朝老虎勾手指。
“原来是这家伙偷了我的衣服,老子要过去教训他!”百夫长摸摸光着的身子,气愤道,忽然想到老虎还在那里,“算了,也没有机会了,这人胆子太肥,居然想和老虎单打独斗,估计等一会儿就横尸草地,可惜了我的新衣服……”
其他人的心仍然在扑通扑通乱跳,对虎威依旧心有余悸,虽然并不认识徐谦,也对他这种幼稚行为既鄙视又同情。
此刻老虎已经停下吼叫,奔跑着冲向徐谦,它全神贯注,用尽全力,准备一击致命,此刻它完全忘记了上次被痛扁的经历,一心要杀了徐谦。
当靠近徐谦的一霎那,它一跃而起,居高临下,虎尾不停摆动以便随时变换方向,从而将徐谦可能避让的方位通通封死!
徐谦看着空中的老虎,不屑地“切”了一声,就你会跳,老子跳得比你高!
于是,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徐谦弹跳而起,整个人超过老虎,然后骚包地抬腿把虎头当球用力一脚,整个虎身顿时向一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众人看得惊呆了,有些士兵竟然鼓起掌来,有些觉得看得不过瘾,便往回跑,如今有此牛人在,他们还怕个屁!
太子离得最近,更是觉得此人宛如天神,差点跪下磕头了。
老虎重重地被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四肢断裂,像是得了重病一样不停哀嚎,大约这次它能牢牢记住徐谦不可惹了!
“算了,看你半死不活,本少爷不想再对你施以极刑!”
徐谦走到老虎身边,看着他少了一只耳朵瞎了一只眼睛如今又动弹不得,便不想再为难它,让它自生自灭去吧!
他走到太子面前仔细确认他是谁。
对方也正瞪着双眼崇拜地看着他,这个宛如神仙一样的人好面熟呢,好像是.....他抑制不住地用颤抖的声音道:
“徐.....次教?”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穿了军服,但是他的确是徐谦!
听到对方喊出这个称呼,他知道对方就是太子了,可是这面容......
“是太.....子殿下?”
“对、对,就是我,就是我!!!”
他刚想站起来拥抱徐谦给他几个热吻,旁边传来了凄惨的虎叫声。
他和徐谦都回头,只见百夫长已经一剑刺进了老虎的肚皮,虎血狂涌而出,老虎发出痛苦的声音,一开始尚大,渐渐低沉直至毫无反应。
“哈哈,我的虎皮!”百夫长兴奋异常,对几个手下命令道,“剥了它,老子要带回去做件虎皮大袄,啧啧,穿起来一定威风凛凛!”
他觉得今天运气不错,尽管有伤亡,可是得到一张虎皮,又找到了王爷需要的人,回去说不定又要升职了呢。
他抬头见太子和徐谦都盯着他看,立即用手指着徐谦。
“你看什么看,不要以为杀了一只老虎就了不起,没有我们之前射伤它的眼睛,你能打败它?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我的衣服跑到你身上去了呢!”
不等徐谦说话,他又指挥部下道:“把那个叫花子绑了送给王爷......还有还有,那头狼的皮也不错,一起剥了!”
几个士兵拿着刀走过去,太子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护住大灰狼道对着徐谦道:“徐次教,快拦住他们,他们要剥大灰的皮!”
徐谦站起来抱手而立,士兵们知道他的厉害,不敢靠前。
百夫长怒道:“怎么,老子看在虎皮的份上已经不和你计较,莫非我执行王爷的任务你也刚阻拦?你长了几个脑袋!”
他不管徐谦是什么人,反正除了皇帝没有人敢对王爷说不,所以他有恃无恐。
“徐次教,中山王要杀我,他们是他派来的!”
“太子殿下放心,我早知道啦,就这几个杂毛伤不到你,我看不知道自己长了几个脑袋的是他们!”
“什么,你叫他太子?哈哈......太......太子?侯太子?太子殿下?”
百夫长一开始觉得好笑,不过,渐渐地笑容僵硬了。
王爷曾经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不到活的就带回尸体,原来他真是太子,王爷一定要太子死!
他一时不知所措,他是王爷的人,王爷的命令绝对要服从,可是杀太子不等同于叛逆吗,王爷到底怎么想的?
“太子我们走吧!”
徐谦觉得他们被震慑住了,便想带着太子早点离开。
“不、你们不能走!”百夫长喊道,放走了太子他没法和王爷交差,他可以不杀太子,但是至少要带个活的回去吧……
“你觉得可以拦得住我?”
徐谦面带微笑,看看那头死去的老虎。
百夫长能做到这个职位,也是个人精,他知道不管打不打得过他都得阻拦,目前这样的情况下绝对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王爷和太子有矛盾,又碰到太子身边有个牛人,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了。
“兄弟们,别听他胡说,是不是太子不是他说了算,一切都由王爷定夺,他敢阻挠我们,大家一起上去宰了他!”
那些士兵内心大骂,这不是送死吗,他们犹犹豫豫,逡巡不前,百夫长走到他们身后,一人一脚把他们踢到徐谦面前。
那些士兵被迫拿起刀剑,可对方是一脚踢爆老虎的人,他们见徐谦举刚举起手臂就“啊”“啊”地叫着后退,仿佛真的挨了重击一般。
“都他么是老油条啊!”徐谦叹道。
百夫长挥舞一下长刀也冲了上去,徐谦见他来势凶猛,心想这家伙好像有几下子,他全神贯注准备迎敌,谁知百夫长离他还有二十多步远的地方就“啊”地一声摔倒,然后举起刀朝自己一条大腿猛戳一刀。
“啊!”我受伤了,快扶我起来!
“无耻啊无耻!”那些士兵在内心咒骂,可是他们没有百夫长自残的勇气,不过既然头头受伤他们也有理由撤了!
“快,敌人太厉害,还有凶兽做帮手,我们伤亡惨重,撤!”
这也行?凶兽不是躺在地上吗?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喊“是”,然后开始逃跑。
“虎皮,百夫长你的虎皮!”
“虎你妈!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你妈没有教过你吗?”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滚!她怎么不带上你!”
一群人仿佛遭遇了滑铁卢之败,仓皇逃亡。
太子崇拜地看着徐谦,人往那里一站对方就开始自残,假设自己有这样的本领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徐谦这才有时间仔细端详太子,头发凌乱如稻草,脸上都是污垢,还带了一条大疤痕,衣服破烂不堪,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
罪过啊,徐谦一阵内疚,堂堂太子......
“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大灰!”
大灰狼因为保护他而死,他一下子没发接受。
“一头畜生而已……”
徐谦话才出口就后悔了,太子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不,它有情有义,比一般人都强多了,不许你说它是畜生!”
“可它......”太子目光更加凌厉,“好好好,不讨论它是什么了,不过你总不能一辈子在森林里陪着他吧!”
“有什么不可以,外面坏人太多了,我本以为父皇统治下的赵国一片和平安详,谁知道一个人才出个门就经历九死一生!”
那也是你运气太差吧,徐谦心道。
“你讨厌坏人,那就更要出去,你是太子,将来的国君,只有你可以惩罚最大最坏的人,否则,坏人永远都逍遥自在了……”
太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可是,我不想离开大灰!”
“那就把它好好埋葬,立个碑,每年来看它一次,还有……把恶虎的皮带回去,每天睡在上面,古人不是说讨厌一个人就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吗?”
“也对,那你去挖坑埋了大灰,我去烤老虎肉!”
“......我去挖?没有锄头啊……”
“你力气这么大,用刀啊都可以,我饿了没有力气,只能先去烤肉吃。”
“......行行行,就在这附近,对了,把你被抓进中山王府后的事给我说说呗,这样挖起来也不寂寞……”
虽然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太子心境已变得坚强,所以他就把一点一滴都讲给了徐谦听。
这里面许多事都听得徐谦骇然,想想这些天太子遭受的非人待遇……不能让太子知道我把他忘在了中山王府,不然他会恨我一辈子!
埋了大灰狼,吃了老虎肉,两个人按照太子手里的地图开始往外走出。
184 见鬼了
一路上有徐谦保护,太子很快就走出了密林。
他这副邋遢样当然不能出去见人,所以徐谦带他先去崔家庄洗澡换衣服。
收拾好身上,太子又变得光鲜亮丽,他脸上的伤痕其实早已痊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一点浅浅的印痕。
还好太子没有毁容,不然他这种头面人物整天就会面对被人嘲笑外貌的心里压力,从而内心变得扭曲,然后怪罪自己......徐谦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太子美美地睡了一觉,起来后想到了徐谦的美酒。
徐谦满足了他。
太子边喝边想起了老白,曾经许诺过他的,改天一定要请他喝!
......
徐谦和太子来到太子府门口,大门的两侧悬挂着白色的灯笼,门楣上横挂着一条白绫,曾经热闹的地方如今门可罗雀。
太子见过大门口挂白,知道是死人的意思。
“我府里有人死了?”他问徐谦。
对方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刚好有一个老者担柴经过,徐谦拉住他。
“老伯,太子府怎么了?”一看老伯就是经常混这条街的,也许他知道。
老伯放下柴火,擦了把汗。
“两位是外国来的吧,太子府挂着白灯笼白绫自然是太子崩了,可惜呀,年纪轻轻的,听说是得了重病,唉……”
你才外国来的!这话听着怎么像骂人呢……不过徐谦立即想到当时多个政权并立,他来自晋国,可不是外国来的嘛……
太子怔立当场,怎么父皇以为他死了!
“请问二位还有什么事?没事老朽就要去卖柴火了!”
徐谦道了谢,拍了一下发呆的太子。
“密林中什么情况皇帝自然不知道,石虎也不会如实呈报,所以他大概认为你死了。”
“那你怎么会来救我?”太子突然想起还没有问过徐谦为什么会出现在密林中。
“我不是想去看你么,所以深夜进入了太子府,看你房间守卫森严,我就去其他地方逛了逛,碰巧看到有个瘦的和竹竿一样的人鬼鬼祟祟进入你舅父屋里,所以就听了下墙角,得知你居然在密林中,所以就十万火急地赶去救你了!”
他紧张地瞟瞟太子,这话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深夜逛太子府,有病还是有目的?随便听人家墙角算怎么回事?
只是太子现在的心思重点不在这两点。
“那么就是说舅父知道我在密林中,他怎么没有派人来救我?他一定会禀告父皇,父皇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救我?”太子满腹疑惑。
还好,太子想得是别的事情。对于太子的问题,他想了一下道:“具体情况当面问你舅父和父皇就知道啦……据我判断,你父皇一定是受了石虎的迷惑,所以认为你死了,至于你舅父,我就不知道了。”
想起平日里父皇对石虎言听计从,太子认为十有八九是如此,而舅父应该是听父皇的。
以前不知道石虎的为人,觉得父皇那样对他也无可厚非,毕竟石虎是亲堂侄,又为大赵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是现在,父皇这样过分信任于他很是危险,真正的养虎为患呀!
太子再次抬头看看飘着的白绫。死了,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以后的太子再也不会是以前那样天真浪漫了。
太子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好半天才有一个小厮打开门。
他疑惑地看着他们,几乎没有人来太子府,除了他们这些留守的奴才,皇帝要把太子府保留三年,他们这些人必须在此打扫卫生,整天冷冷清清,仿佛被打入了冷宫。
这个小厮当初进来才几天,甚至连太子的脸都没有看到过就突然地留守了,他不得不哀叹命不好。
“你们找谁?这里是太子府。”
言外之意是要找人不要来太子府。
“不找谁,我回家。”太子道。
“滚滚滚,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家!”
原来是个疯子,小厮没好气地想道,迅速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太子吃了个闭门羹,回头看看徐谦。
“这个奴才大概不认识你,没关系,再敲门让他叫个你认识的来。”
太子又敲了几下,没有反应,他生气了,抬起脚狂踹。
那小厮打开门,气急败坏。
“你他妈有病是吗?还是以为太子府好欺负?再胡闹我就叫人揍你一顿!”
与他争吵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太子不理他的愤怒,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张公公在的吧?让他出来见我!”
太子的态度更加惹恼了小厮。
“妈的,张公公也是你见的!这里除了太子谁敢以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真以为我们太子府的人好欺负是不是,老子这就教训教训你!”
他回身找到一根木棍,举着出来就要打太子。
可怜的太子啊,两自己家门都进不了,徐谦替他哀叹,当然,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被打,他一步窜出,接住了已经落下的棍子。
“喂,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打太子!”
那小厮拼命争夺,可惜棍子在徐谦手里丝毫不动,他知道不是对手,扔下棍子,转身跑了。
“你们等着,擅闯太子府还假冒太子,这都是灭族大罪!”
“哈哈哈,我等着呢,你快点!
徐谦调侃了小厮一句,抬腿先迈过门槛,太子从后面跟上。
一路经过前厅进入前庭,本来应该站满士兵的地方没有一个人。
前庭里花繁叶茂,各种虫子鸟儿忙碌不停,对于太子的到来不惊不乍。
太子内心生出一股凉意,颇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在一棵弯曲的柳树面前停下脚步,柳枝很粗,在接近地面时有一个分叉,幼时,他非常喜欢踩在那个地方登高望远。
而那时的“高”,在现在看来,不过就是稍微抬一抬脚的距离,他轻轻一踩就站了上去,然后往上爬了几步,垂柳将他身形掩映。
此时,从通道中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那个小厮领着一群人奔来。
“张公公,就是他们打我......咦,还有一人呢,大概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就是他们不仅冒充太子还擅闯入府!”
“反了啊反了啊,太子一走,连个叫花子都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太子啊,你怎么能抛下老奴一走了之呢!”
本来大好前程的他,如今成了守墓人,心理落差太大,对于那些趁机踩他的人,他恨不得将之生吞活剥!
太子本已陷入深深的忧愁当中,前段日子的经历又浮现在脑海,张太监的声音把他带回现实,他这才确信自己真的回来了。
就让这种感觉再持久些吧,他闭上眼睛感受着。
张太监等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院子里。
“徐谦,原来是你,被太子府赶出去的狗趁着主人没在回来乱咬人了!”
徐谦是以恶报恶之人。
“死太监,闭上你的臭嘴!”
“什么,”张太监暴跳如雷,“你可知道假冒太子是要灭九族的!”
“死太监!”
“你!小的们给我上!”
“死太监!”
“啊呀呀,气死我了,给我扁死他!”
一群人冲了过来,徐谦眉头也不皱一下。
太子有些头疼,都是自己人,一见面就打架,以后还怎么相处。
“住手!”
他在柳树枝叶中大吼一声,然后快速爬下柳树。
“原来他躲在那里!”那小厮兴奋道,“那人也不要放过!”
太子从柳叶中探出头,张太监看见后一下子呆住了,然后大喊一声“鬼呀!”,掉头就跑。
有几个奴仆也认识太子,便同样喊叫着往回跑了,剩下的人一时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会喊见鬼了,明明是两个大活人啊!
徐谦把眼睁得溜圆,舌头外吐,僵尸般一跳一跳往前蹦走,用低沉缓慢的声音道:“被发现啦,被发现啦,现形了,现形了......”
他的弹跳力大于一般人,几乎跃起有半人之高,这太不符合常理,想起刚才那些逃跑的人,他们瞬间“明白”了,全都如梦初醒般哇哇大叫着跑了回去。
“徐次教,请问贵庚?”
“十八!”
“完全是孩童般天真!”
“没办法,谁让他们想帮那死太监揍我......”
他们走向太子的寝宫,快到之时,张太监又出现了,此时他带了一个道士,正是已经回到太子府的乌有道。
“乌神医,快快,把他们收了,都是鬼!”
乌有道听说太子已死,程遐下狱,便知道太子府会守卫会变得空虚,所以就立即回来寻找天师令。
然而几天下来,翻遍了太子府,堂仍然没有头绪。
关于捉鬼之类,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骗人的,这种无非是道士混饭吃的伎俩,而且,世上有无鬼神也不可知。
大白天被拉出来捉鬼,他从内心嘲笑张太监的胆小无知。
不过看到太子那一刻,他脸色骤然变了,头一反应就是想逃。
太子死亡可是已经进行了国丧的,这种事不可能有假,那么眼前这位只能是......鬼了!
他双腿有些颤抖,想要逃跑,没想张太监现在死活拉着他,而且有恃无恐。
“你们两个鬼,有乌道长在此,今日定将你们打入阿鼻地狱!”
“张公公,阿鼻地狱是佛图用来对付饿鬼的,我们道家直接灭鬼!”
虽然心里害怕,他还是澄清一下佛道之途的差异,因为当今天下,佛图的势力越来越大,两者渐趋水火不容。
“啊......无量天尊,小人无知,还请道长立即灭鬼!”
乌有道看着徐谦,此人活着之时武功逆天,变成鬼之后那还得了,所以他觉得还是走为上。
“张公公,在此稍后,此两鬼鬼气冲天,不好对付,待我回去取镇魂铃!”
他吱溜一下跑了。
“哎,不是,你个道士怎么除鬼的,工具也不带齐,哎,等等我......”
“张公公,我没有死,我是活人,你别跑了!”
太子不想他再胡闹下去,开口解释。
“鬼还能说话?”张太监停下步子。
“张公公,你看我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张太监回头往地上一看,果然两人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真、真的,太子殿下,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185 见皇帝
回到寝宫,张太监和太子讲了他走后的变化。
“舅舅被下狱了!”太子很吃惊,不知道父皇为何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
“太子殿下,依老奴之间见,您应速速进宫,皇帝陛下和贵妃因为缅怀......思念太子,忧心如焚,骨销身毁。”
“这个你说过了,父皇对我的宠爱古往今来无人可比,但是他有些事情做得让我不明不白,他的心思,不是那么容易理解。”
“太子殿下,奴才不敢揣摩圣意,奴才这就去替太子殿下准备马车。”
......
太子强烈要求徐谦在太子府等他回来,他已经打算为徐谦请官,那种和他能整天亲密接触的近臣。
想起自己要寻找天师令的使命,他觉得太子这个提议不错,在假装自己是有功也不受禄的圣人般推脱几次后,他就留了下来。
徐谦知道,如果历史没有大的变化,石勒死后,石虎最终将要掌权,太子逃脱不了被控制被杀死的命运,他从内心深深同情太子。
以前他曾劝过太子,不过被他当作耳边风,不知道经历了一番苦痛之后,太子是否能听得进去他的话,他觉得说还是要说,至于能接受多少,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他认真地和太子说了一番话。
太子认真地听着,表情严肃,没有之前亵玩的表情,不过也没有特别兴奋的表情,而是平静地听完,那种深沉让徐谦都怀疑他是在对一座雕像说话。
“徐次教,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看着太子离去的身影,徐谦摸摸脑袋。
“他真听进去了?是我傻了,还是他变得太深沉了?我不会又白费了一番口舌吧……”
太子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幕幕,他现在觉得,真不是谁都可以像他这样坐在马车上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些臣民,他是赵国太子,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应该珍惜这个身份,把一切觊觎自己位置的人除掉,太子下定了决心。
马车靠近了皇城正阳门,披麻戴孝的守卫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张太监趾高气扬道:“大胆,太子之驾你们也敢阻拦!”
守卫们面面相觑。
“张公公,您看,我们孝衣都还没有脱掉......”
“本公公无需和你们几个小小的大头兵解释,你们只要知道我是太子身边的大总管就行了!我只伺候太子!”
士兵们当然知道这点,纷纷让开。
这时郭殷走了过来。
“嚷嚷什么!”
“郭大人,太子回来了,要进宫!”
郭殷停下脚步,瞳孔微缩看向马车,然后卖着大步走去,伸出剑柄要去挑开车帘。
“大胆!”张太监跑过来拦到他面前,“你敢对太子无礼,不要脑袋了吗?”
郭殷一把推开他。
“末将守卫皇城正门,对不明车辆自有检查的权力,众所周知,太子已死,莫非你勾结刺客,诈称太子尚存,想入宫行刺!”
“放肆!本公公一向忠君爱国,岂会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本公公以人头担保车内就是太子殿下,还请郭校尉不要惊扰了太子!”
“不行,就算是太子,也要接受检查!”
张太监又冲上去阻挡,郭殷抬腿一脚踢中他肚子,张太监狂退几步,失去重心跌倒,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一时间脑袋轰鸣,仿佛外面的世界不存在。
“不自量力!”
郭殷骂了一句,走到太子车帘边,谁知帘子从里面掀开了,露出一张年轻英气的脸。
郭殷内心震惊,连忙躬身道:“原来真是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末将只是职责所在……”
太子没有理他,跳下车走去搀扶张太监。
“太子殿下,老奴没事!您可别折煞老奴!”
张太监已经恢复了神志,只是感觉后脑勺剧痛无比,他强撑着坐起来,一手抚摸着脑后,一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太子柔和道:“到了皇宫我让御医给你看看,走!”
太子又坐上马车,整个过程始终没有看郭殷一眼。
到了皇城步道,太子也只能下车步行,见周围无人,张太监问道:“太子殿下,恕老奴多事,以往若碰上这等事,关心老奴是肯定的,但是您肯定也会对郭校尉加以抚慰,为何今日对其......”
太子目不斜视,一步也不偏离正道。
“本来我也不会对之假以颜色,只因他说‘即使太子在里面他也要检查’,可见他对本太子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从今以后,一切敢侮慢本太子之人都是我的敌人!”
他想起了徐谦和他说的,做太子,要树立威信,不管是对他还是他的人都要有敬畏之心,一个人能力再强,如果不能被驾驭,那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一个人如果一味隐瞒欺骗谄媚他,就要把这人从身边赶走!
张太监心里一颤,太子转变如此之大,这下做奴才的就难了,是哪个王八把太子搞成现在这样!
远方的徐谦打了一个喷嚏,怎么感觉好像有人骂自己啊!
早有太监飞报皇帝太子回来的消息,石勒拖着羸弱的身子坐在书房等待,尽管他想像一般父亲一样矗立在门口侯望,但他是皇帝,太子是他儿子,也是他的臣民,他必须保持威仪。
他拿起一份奏章,假装在看,旁边侍立的大太监明明看着他拿反了,也没有提醒,皇帝现在的心思怎么可能在看奏章之上!
忽然,门口的太监大声宣告道:“太子觐见!”
石勒咽了咽口水。
“宣!”
“宣太子觐见!”
门被打开,太子带着一阵风走进来直直跪在地上。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不孝,令父皇担忧!”
石勒控制住激动的声音。
“起来吧……啸天,给太子赐座。”
如果徐谦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个大太监居然是陈啸天,就是那个被他捉弄后被亲哥哥阉了的陈啸天,他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石勒最宠爱的太监之一。
陈啸天搬了一条凳子到太子面前,轻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不知道对么思念您呢,您看陛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啸天,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多嘴!”
石勒语气虽然严厉,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他是皇帝,有些感情不好随便表达,需要旁人替他说出来。
“奴才该死!陛下和太子叙说天伦之乐,奴才让人去准备些酒菜。”
他当然知道石勒的心思,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是揣摩皇帝心思后做出来的,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如此受宠的原因。
刚刚进宫之时,他还是像在陈家坞一样放荡,结果连连碰壁,他是聪明之人,没有了女色之乐,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权力斗争上,很快就学会并发展了不露痕迹取悦圣心的一套。
他轻轻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186 父子谈心
“弘儿,给父皇讲讲你离开太子府后发生的事情......”
考虑到如果说出是徐谦带自己出去的,父皇肯定会生气,所以太子只说是自己想办法溜出去的,他把在中山王府和兽场的所见所闻详细地讲了出来,并反复说中山王想谋害自己。
至于自己被救,侯木、大灰狼和徐谦都是有功劳的,侯木不知在哪,大灰狼已死,徐谦在自己府上。
太子说完,期盼地看着皇帝,希望他能严惩中山王,奖励救了自己的人。
石勒沉思一会儿。
“弘儿,父皇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我年轻的时候也吃过很多苦,也有许多对我粗暴的人,我恨他们,想报复,可是那时我却无能为力,现在,那些让你受苦的人已经被狼吃掉了,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该归罪中山王,他起先是不知情的,他比你舅舅先给我说了你的踪迹,如果他想害你,还用得着告诉我吗?”
太子很吃惊。
“可是父皇,我是亲耳听见他和别人谋害我的,您连我的话都不信!”
“我知道你从小受你舅父的影响……”
“不是,是我亲身经历的!”
“弘儿,你知道做一个明君有多难吗,偏信则暗,你能否告诉我那个‘别人’是谁?”
“这......那人盖着头,我根本看不到脸,况且就算看到我也未必认识......但是父皇,儿臣的话您都不能相信吗?”
“弘儿,一切讲究证据,如果仅凭一面之辞朕就杀戮皇亲国戚和功勋大臣,别人会怎么看待朕?这点你也必须要懂!”
“那侯木呢,他是石虎的管家,他的话总该信了!”
“朕已经调查过,侯木是因为妹妹被石邃看中所以怀恨在心,挟私报复,这种奴才该死!”
“父皇,儿臣和您说过石邃极其变态,侯木的妹妹落入他的手里就是死路一条,他救妹心切所以才背叛主人,儿臣认为他情有可原,而且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已经责备过中山王,他说石邃会打骂姬妾,可是割头这种事骇人听闻,石邃性格懦弱,绝对做不出!”
“父皇,石邃的变态行为儿臣可是亲身经历,当时在场的还有许多贵族公子,说不定就有大臣们的子侄,父皇可以找些来问问!”
“弘儿,你夸张了......好了,这事不提了,今天我们父子能重新相聚是大赵之福,等会儿啸天送上酒菜,我们好好喝几杯!”
没想到父皇这么偏心,太子一点儿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着太子不悦的脸色,石勒耐心劝解。
“你要懂事,我们要对中山王好一些,将来他会是周公、霍光一样的人物。”
周公辅助年幼的周成王,一握三吐哺,天下归心。
霍光辅助汉昭帝汉宣帝,带来“昭宣中兴”,使被穷兵黩武的汉武帝弄得亏空的国库充盈,让渐显乱像的汉室得到稳固。
我看是曹丕和司马昭一样的人物,太子暗道,不过他觉得父皇现在不可能被说通,便没有反驳。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中山王一事儿臣不再计较,但是儿臣请父皇放了母舅,同时封赏侯木和徐谦。”
“你舅舅心术不正,随意诬陷大臣,朕这是要他接受教训,等到合适的时机朕自会放了他。”
“至于侯木,一个奴才,我已经交给中山王处置了,你不必操心。”
交给中山王了?那不等于杀了他?
“父皇,没有他报信,徐谦也不可能找到我,说不定现在我已经葬身虎口,不管他背叛主人是否有罪,他对儿臣实有救命之恩,望父皇网开一面,让中山王放了他!”
他跪下磕头,声音哽咽地求道。
“你!你看你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奴才哭哭啼啼.....!”
“父皇,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呀……”
“行了行了,只此一次,我会让中山王去除他的奴籍,你......满意了吧!”
“多谢父皇,那么徐谦......”
这时门外传来一些脚步声。
“啸天,酒菜送到了吗?”
皇帝问道。
“是,陛下,您是现在要用还是再过一会儿?”
“谈了这么久,太子肚子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陈啸天答应一声,指挥几个小太监将酒菜抬入。
太子很久没有吃到美味佳肴,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皇帝端着酒杯放在嘴边,非常怜爱地看着他。
太子偶尔抬头看见他的目光,能感受到其中浓浓的父子情。
父皇是爱自己的,他一直把自己当小孩看待。
“啸天,给太子盛碗汤,别噎着了!”
太子“咕咚”“咕咚”将一大碗汤喝完,拍拍肚子,爽!
“父皇,儿臣看您没吃么!”
“啊哈哈,对、对。”
皇帝随便吃了两口,其实他肚子一点不饿。
撤走酒菜,皇帝道:“你去看看你母妃吧,她也是身心俱疲,知道你无恙回来,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太子起身就要告辞,可是觉得心里应该还有事情,想了一会儿他急忙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儿臣希望将徐谦任命为太子府属臣。”
“徐谦......这人什么来历?”
“这个儿臣不是很清楚,他之前任过次教,因为比试时不愿意欺骗儿臣,所以不小心伤了我,被舅父开除……”
“哦……似乎听你母妃说起过,这人倒是实在,让他回太子府当次教就行了!”
“父皇,此人力大无穷,剑术精良,一脚踢死猛虎,如果能委以重任将来在战场上定能立下奇功!”
“一脚踢死猛虎?哈哈哈,弘儿,我知道你想给他请功,可是也不要说得太过了......此人的来历背景朕还要调查过,目前就这样吧!”
太子又一次跪下。
“父皇,一脚踢死猛虎的却有些夸张,但是的确一脚踢得老虎趴在地上起不来,这些都是儿臣亲眼所见,如果你不愿意委任他官职,儿臣就不起来!”
又来这一套,皇帝有些生气。
“弘儿,太子府的属官担负着培养未来国君的重任,每一个人父皇都要精心挑选,徐谦身份来历不明,我怎可以随便任用他!”
“父皇,若是他要对我不利,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进到密林救我,您说每一个人都是您挑选过,之前王阳陶飞客这些人再我面前演戏,害得我以为真是天下剑术无双,所以我才会被抓进中山王府,受尽屈辱。”
石勒气得脸色铁青。
“你这是在责怪父皇用人不淑,所以害得你受苦,朕倒是要问问你,不好好在太子府里呆着,你出去瞎逛什么!”
太子毫不示弱。
“整天待在太子府有什么出息?我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谁都可以欺骗我,我什么都不会,将来我继承了江山,你不要指望我能守得住!”
“你!”这话倒是戳中了石勒的软肋,他嘴巴蠕动几下,“好,出去转了一圈连脾气都变了,行,我就把这个徐谦任命为太子舍人,整天陪着你,看他能把你带成什么明君!”
“谢父皇!”太子达到目的,适时收手,徐谦果然说得对,自己要成为一个优秀太子最大的“敌人”是父皇,对待这样的敌人,你不能用强,只能用智!
“......”
好小子,激将法,哼,你以为你老子这么好对付,等着瞧!
“好了,弘儿,去看看你母妃,朕累了,要休息!”
187 程妃
太子来到潇湘院,这是程妃的寝宫,里面种满了泪斑点点的湘竹。
他曾问过母亲,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流泪的竹子,母亲和他说,战争,死了很多人,她想让这些竹子一起为他们流泪,她多么胡人和汉人不要相互厮杀,尽管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所以她只希望至少在赵国胡汉能亲如一家,她一直这样劝他父皇,而这个羯人皇帝做到了一部分,但是汉人还是处于二等公民,那么重任就落到了他肩上。
程妃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同样在的还有他亲妹妹广平公主石玲,年幼未封王的弟弟石鉴,王皇后和皇后唯一的女儿繁昌公主石婷。
太子跪地先见过皇后,然后拜见生母程妃,这是宫里尊卑的规矩。
程妃赶紧扶他起来,他和两位妹妹又见过,又去摸了摸石鉴的头,小鬼很亲热地要他抱,被程妃拦了下来。
“你弟弟妹妹都很想你呢……”
大人都善于隐藏感情,即使想也不挂在嘴上。
他看向母妃,记得不久前她还是容光焕发,姿容艳丽,完全不像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而现在他感觉她一下子变得苍老了,那些皱纹不知何时爬上了眼角。
“孩儿不孝,让皇后和母妃担心了!”
王皇后笑着道:“回来就好,你若真那什么了,你母妃估计都撑不过一个月了,你看她瘦的.......以后可千万不能乱跑!”
王皇后表面充满见到太子的快乐,内心却是感到强烈的遗憾,她没有儿子,现在也早已不能生育,将来太子登基后,太后肯定是程妃来当,而她虽能锦衣玉食,却将只是个花瓶,这对于一向作为女强人的她来说太过痛苦,所以太子一死的消息确认后,她立即打算收镇南王世子石敢为义子,然后请求石勒立他为太子,她相信与其立年幼的石鉴不如立年长又有为的石敢,那样他死后赵国绝不会出现动荡。
现在,一切梦想都泡汤了,她内心是悲哀的。
石玲在一边拍手道:“皇兄,快把你的故事讲给我们听听,补偿一下我们这么多天给你披麻戴孝吃素的苦,你看你不死,我们苦都白吃了!”
太子瞥了她一眼,这个妹妹脸大得像木盆,而且上面坑坑洼洼,可以说奇丑无比,一点都不像母亲,倒是有些像父亲。
外貌这事吧天生的,但是性格可以好些呀,可惜石玲天生一副恶毒的嘴巴,除了母妃,没有人喜欢她。
“玲儿,怎么说你哥哥的!”程妃温柔地训斥。
“什么怎么说?我说得都是实话,整个皇宫一片白,难看死了!”
石婷道:“玲儿妹妹,太子哥哥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比起他来,我们这点算什么......”
太子最喜欢石婷,长得倾国倾城,脾气又好,和亲妹妹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要你多嘴,我不知道吗,这个是我亲哥哥,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有本事让你母后给你生个哥哥呀!”
皇后一听气得脸色苍白。
“住嘴!”这下程妃真的动怒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样说话......快给皇后和婷儿赔礼道歉!”
“就不陪,她们在您这里,又没人让她们来!”
皇后肺都有气炸了,站起来要走,程妃也立即起来跪到皇后面前。
“姐姐恕罪,都怪妹妹平日里管教不严,还请姐姐再留一会儿!”
“哼,我还留这里等着被人嫌弃吗?”
程妃站起来走到石玲面前,抡起手掌在大脸盘上打了两个嘴巴,石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又粗又响!
太子没好气道:“广平公主殿下,你要是再胡闹就别想听我讲我差点死掉的故事!”
石玲一下不哭了。
“都是你太子哥哥,早点讲不就好了嘛!”
“我......”
此丑女不可理喻,太子不再回她,而是娓娓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当然,鉴于父皇之前的表现,他不再说石虎想要杀死自己之类的话,整个故事就是他被无知的士兵抓进了王府,然后被无知的世子和一帮奴才欺负,最后进入密林中差点丧生野兽之腹,最后被徐谦救起。
即使如此,众人也是听得惊骇。
程妃道:“一开始我以为哥哥是因为你的事被关,皇上和我说是因为其他事,现在我相信了。”
太子心里不快,父皇这是在替石虎洗白,他究竟吃了石虎的什么迷魂药,这么相信他!
程妃双手合十。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听说佛图澄就在中山王府,那个在中山王府救你的人估计是他,我以后更要吃斋念佛。”
皇后叹口气道:“没想到中山王的儿子这么邪恶,一点都不像中山王那样温良恭俭!”
太子一怔,随即心道:“中山王果然会演,连后宫都被他骗得团团转,此人不除,将来我登上帝位也难以控制他!”
石玲双目放光,双手手心不断互搓。
“我倒是对那位脚踢老虎的少年英雄仰慕不已,太子哥哥要是有人家一半,不,一小半厉害也不至于被欺负成那样!”
石婷俏目微闪,果然都是少女心,这次她和石玲想的是一样的,好想见见这么厉害的青年呢!
“我......哼,别瞧不起我,父皇已经封他为太子舍人,以后每天陪着我教我,不久之后,我也能拥有一身厉害的功夫了!”
石玲和石婷都眨眨眼,不过石婷一向不会随便说话,所以又是石玲道:“哈哈,原来在太子府,改日就去看看,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石婷咬咬嘴唇想说她也去,可是当着皇后贵妃的面她忍住了,还是私下里和石玲说比较好。
太子把嘴一歪。
“不...欢...迎!”
“为什么?”这次石玲和石婷是异口同声,石婷闹了个大红脸。
“哈哈,婷妹妹也想去,那就行了!”
石玲怒道:“你个活死人,我是你亲妹妹,你不欢迎我而要她,从今天起,我和你断绝兄妹关系!”
太子不屑道:“随便!”
石玲急了,拉住程妃道:“母妃,哥哥欺负我,欺负我!”
程妃一甩袖子。
“你们的事我真懒得管,一见面就吵吵闹闹,我看你不去的好!”
石玲眼珠一转,干嘛和他们瞎磨叽,到时候悄悄去不就行了,于是就说了声“不去就不去”,然后就闷声不响了。
皇后对石婷道:“你也不许去,一个公主跑到太子府去看一个年青男人算怎么回事?还要脸了不!”
石婷万万不敢违背母后的命令,也只能轻声说声“是”,闷闷不乐地站到一边。
188 太子变了
其实程妃和皇后对徐谦脚踢老虎的事也很感兴趣,她们不像石勒,她们很相信太子,这孩子从小就很乖,从不说谎话。
“这人既然这么厉害,太子你要和他好好学学,不过,光是会打架不行,不能整天和他厮混,也要和其他师傅学学做人的道理。”
皇后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希望太子懂事,将来做个明君,那样至少对她也不会差,她这个位置很敏感,很容易被别人猜忌,若是他糊里糊涂,别人进几句谗言就会把她一撸到底,甚至有生命危险也是大有可能。
程妃点点头。
“而且要多读书,经史诗赋不可偏废。”
她身体柔弱,性格温良中带有点倔强,不喜欢打打杀杀,素喜读书写字,和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倒有些相似,所以她更希望太子智谋文采出众。
太子有不少师傅,整天拿着儒家经书和他讲礼义仁孝的大道理,也有师傅拿着大部头的史记汉书教他读史,还有师傅拿着诗经楚辞教他作诗,他一向学习的很认真,以为学好这些就能做个明君,可是这次出去后的经历让他改变了想法,成天卧在太子府卧在书堆里是要被淘汰的。
“皇后和母妃教训的是,仁孝孩儿不会忘,纸上的东西还儿也会孜孜不倦继续努力,除此之外,孩儿认为还要多走出去看看,这次如果不是徐谦带我出去,很多道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走出去,什么走出去?”程妃内心一紧,她希望太子一直待在太子府或者皇宫,不要去其他任何地方做什么危险的事,这次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算了,可是听太子的口气他以后还要出去?
“比方微服私访,出去打打仗什么的……”太子得意地晃晃脑袋。
“不行,你怎么有这些想法!”程妃尖叫道,“你刚才说上次是谁带你出去的?就是这个徐谦是吧,你刚开始还骗我说是你自己跑出去的,好呀,现在连母妃你也敢骗,你这些想法也是他教你的吧,这人简直该死,你父皇还任命他做你的近臣,不行,我不同意!”
太子吓了一跳,他从没有见母妃这么大呼小叫失态过,他在心里狠狠煽了自己两个巴掌,这下好了,惹恼了母妃,还把徐谦连累上了。
皇后却是心里感到惊喜,太子越作越好,做好作死了,她就有机会。
程妃站起来就要去找皇帝,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的,回过头拜在皇后面前。
“还请姐姐和皇上说说,把那个徐谦从太子身边调开!”
她自己从不介入政事,这样去求皇帝非常突兀,而皇后从跟随石勒起就会帮他处理一些政务,所以她去最合适。
皇后有自己的小九九,为难道:“妹妹,我知道你信任我,可是任命官员这样的大事如果朝令夕改,皇上就会威信扫地,官员们就不会信任他,那他这个皇帝就没法当了,所以这个忙姐姐我帮不了了!”
这么严重?程妃无奈地站起来回到座位,她是明事理的人,若在平时听到这样的话一定就会息事宁人,可是事关儿子的安全和未来,她不得不冲动一回。
“既如此,妹妹只好自己去求皇上了,想必头一定会有办法。”
太子急了,一下跪到地上。
“母妃,您别去,孩儿需要徐谦陪伴!”
皇后觉得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便起来告辞。
“妹妹,你和弘儿好好沟通,我先回去歇息了。”
皇后带着石婷一离开,程妃就泪眼婆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母妃是为了你好,自古想做圣君哪有出去浪荡的的道理,况且兵者凶器,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母妃,让赵国怎么办!”
太子本想说要不是出去他怎么能知道石虎想要杀自己?可是他怕母妃过度担忧,所以换了话道:“母妃,孩儿长大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请母妃让孩儿自己做主!”
“想得美!”
程妃怒气冲冲,从小到大,石弘今天是第一次不停地顶嘴,她有种儿子渐渐从手里飞出去失掉控制的慌乱。
她站起来,不理会石弘,直接朝门口冲去,太子连忙起身追上去抱住她的腿。
“母妃,不要啊,您要相信孩儿!”
“放开!放开!”
程妃往下腰拍打着他的背部,尽管她用尽力气,可是柔弱的她打在太子身上一点不疼,而她拼命移动脚步却丝毫不动。
“母妃,你听我说,”太子也流下了眼泪,“如果孩儿再要出去,不会像这次这样一走了之,一定会提前和您打招呼,不再让您担心,母妃......”
程妃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好受些,她知道今天是无法找皇帝去申诉了,而且太子态度坚定,一下子也改变不了,就暂时听之任之,徐谦也许能一时影响太子,总不可能一世影响太子,也许太子现在只不过是对这个感恩,暂时新鲜罢了。
于是她停下往前走的欲望,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悠悠道:
“你这孩子,和我一样倔强,也许是你长大了,母妃一下子没有习惯,但是不管你长多么大,即使你到了八十岁,只要母妃还活着,你就仍然是我的孩子,你要记住你刚才的话和古人的话‘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太子见母妃语气缓和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放开我吧,你也累了吧,早点回去!”
“是!”
太子松开双手,爬下磕了三个响头,程妃搀扶起他,给他擦了擦眼泪,然后把他推转身,太子用袖子再度擦拭一下眼睛,大步离去。
......
陈啸天拿着任命徐谦的圣旨前往太子府,路上他打开预读了一遍,以便宣读的时候流畅饱含感情,当看到徐谦的名字时,他想到了那个灭他堡坞的人。
“姥姥的,不会这么巧吧!”
徐谦看到陈啸天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心道:“太子说皇帝会派心腹大太监来宣旨以表达对我的褒扬,没想到是他,老子当初设计让他被阉倒是帮了他啊,竟然成了大太监,老聃说‘福祸相倚’还真对,这在他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自己飞云堡堡主的身份,不管陈啸天会不会点破他都不怕,墙头草般的堡主坞主多了去了,乱世之中,谁能帮自己安身立命就投靠谁,这几乎是两国交界处人们的“共识”,一点都不羞耻,而且赵晋当权者都习以为然,对投靠者张开双臂。
陈啸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也挺能混的,居然攀上了太子这棵高枝,灭家之仇不共戴天,不过现在对他的情况不甚明了,还是先隐忍为上,莫要因为他而得罪了太子可犯不着!
太子在一边陪着徐谦,见他和陈啸天四目‘深情相对‘,不禁有些疑惑。
“陈公公,你和师傅认识?”
他现在改了称呼,尊称徐谦为师傅。
“啊......哈哈哈,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哈哈哈。”
徐谦若是聪明,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宣示旧仇。
“哈哈哈,是啊,隔壁老乡,隔壁老乡......”
徐谦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
“那太好了,陈公公,以后还要在我父皇面前替师傅美言几句呀!”
陈啸天整天在父皇身边,有时候说句话比自己都管用,所以他也得巴结着他。
“我美言个头,我不给他使绊子我就不是男人!......我究竟算不算男人?”陈啸天心道,脸上却洋溢着温暖的微笑,“太子的吩咐奴才自然不敢忘,太子放心!”
徐谦心里那个不爽,难道老子的命运要靠你一个死太监……不过,为了抗胡大业,我忍了!
“徐谦接旨!”
陈啸天尖细的声音响起。
徐谦脸色变了变,真要给这个死太监下跪吗,算了,这是为了抗胡大业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忍了!
陈啸天宣读了任命徐谦为太子舍人的旨意,读完后将圣旨交给他。
“恭喜啊,徐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呀……”
太子舍人品级并不算高,也就五品,但是他的重要性就在于他是太子的德行学业的最直接掌管者,而且天天在太子身边,以后太子要是继位了,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徐谦接过圣旨。
“陈公公,咱为太子做事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嘛,咱不是那种狭隘的人!”
虚套得令人作呕,不过陈啸天见得多了,拱拱手道:“告辞!”
189 镇南王世子
陈啸天离去后,太子迫不及待地要徐谦教他真正的本领。
“师傅,教我真正的剑术,还有一脚踢爆老虎的神功!”
踢你个大头鬼,有本事你也来个穿越产生身体变异呀!
“徒弟呀,我力气这么大是因为从小就举石墩吃壮阳……壮骨药,你现在差不多发育完成,要想达到为师这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程度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太子非常失望。
“师傅,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徐谦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为师不会因为你是太子而故意欺瞒你。”
想到之前因为被欺瞒而受得苦,他点点头,一脸哀伤。
“有道理,可是我真想变得很厉害呀!”
“我可以训练你,只要你能吃苦,虽然不可能达到我这种境界,但是对付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士兵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真的?”他又开心起来,“这就够了,我想想徒脚踢爆老虎世上大概也只有师傅一人,这我也不强求了。”
“好,我画些图纸,你让人去打造好,届时我们开始训练。”
“嗯!”
“不过太子啊,个人武力终究有限,就算为师面对百千人也只能是束手就擒,要是几十名铁甲骑兵冲来我也逃不了被碾得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徒儿,军队才是制服大敌的法宝……”
徐谦循循诱导,要太子往军方的方向考虑。
太子之前和程妃说了要出去闯荡倒是真的,说去打打仗什么的就是一时信口开河。
打仗,真正要去做或者怎么做他根本也没有方向,所以他最想做的就是学了功夫出去闯荡打架能打过别人。
“知道了知道了,军队人多么,不过打仗这事我一窍不通,以后还要师傅好好教我......对了,你说几天我能练成功夫,然后去街上打那些街霸?”
徐谦差点晕倒,没出息的太子呀……
不能太急,慢慢来吧,训练他也有好处,至少他能真正在战场上杀敌,不会被人嘲笑只能坐在帐篷里指挥。
这时,张太监急匆匆跑来道:“太子殿下,门口有个半死不活的人要见您!”
太子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瞪着眼看他。
“说明白点张公公!”
“是是,老奴嘴笨,门口有个浑身锁满铁链骨瘦如柴的人躺在那里,奴才看他虚弱无力,估计已经快死了,所以说他半死不活,门卫上去赶他,他说要见太子,还说是您的、您的救命恩人。”
“徒儿,去看看就明白了!”
“对,我们走!”
太子府门口,一个头发蓬乱,浑身布满伤痕,身上长蛆,手脚拴满铁链的人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双目微睁看着太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嘴里喃喃道:“好,真好,太阳真好......”
太子在路上就已经猜测出来人几分,等到了门口一看,果然是侯木,只是他这副样子实在太过凄惨。
侯木看到太子,眼睛里顿时闪出了光芒,他喉结蠕动几下想说话,太子把手一摆。
“侯木兄弟,省点力气......来人,把此人抬进去去掉铁链清洗身上和伤口,好生伺候!”
两个仆役过来抬了人走,张公公把一个门外叫来。
“快,和太子说说你看到的。”
门卫行礼。
“太子殿下,刚才我们守在门口,一辆马车过来停也不停就从车上把那人扔下来来了。”
门卫停下,张公公道:“没、没有了?”
“没有了,公公。”
“啊......这,太子殿下老奴也只知道这么多了……”他怕太子责怪他办事不力。
太子往里面走去。
“张公公,这个事我明白,你不用操心了……”
......
太子“复活”,石勒因此大赦天下,并宣布寿诞盛宴定在一月后正常举行。
许多藩王守将豪吏纷纷进京,先去太子府拜访,然后送上寿礼,不管没资格进入御花园寿宴的都在京城活动一番,然后或回地方或是在京城等待寿宴开始。
镇南王也派了世子石敢前来,可以说除了石虎,皇帝最喜爱的莫过于石敢,因为石敢可算的文武双全,是石氏子孙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比石虎又小十几岁,即使犯点错误,皇帝也常以小孩子不懂事为借口听之任之。
石敢外向张狂,喜欢在人之前表现,太子内向,石敢比他大了二三岁,所以从小把石敢当作偶像来崇拜,每次进京,石敢都喜欢往太子府钻,在太子面前接受他瞻仰的目光,他时常想将来太子登基了一定会让他当个摄政王什么的,因为太子太弱鸡了,没有他太子如何能治理好国家!
石敢每天把太子府和皇宫当自己家一样进进出出,没有人胆敢阻拦。
这天他又来到太子府,通常在书房就能找到太子,今天却不在,他便往后花园走去。
刚到花园的拱门,张太监就拦住他道:“世子,太子今天有贵客,已经吩咐世子若来就在书房等候。”
“贵客?”石敢听了心里不悦,“还有比我更贵的贵客?这个家伙,在我面前还摆谱了,没大没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贵客!”
连皇帝都不怕的人,自然谁都不怕,所以他不顾张太监阻拦,硬要往里闯。
“世子殿下,您就体谅下奴才吧,太子真的吩咐过了!”
张太监也是心里犯怵,他知道石敢无法无天,可是太子下了死命令,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滚!太子的命令你要听,我的命令呢,连太子都听我的,你敢阻拦!”
那是以前,现在太子变了,而且有了新的师傅教导,可有主见了,张太监在心里说道,嘴上没有吭声。
“没有太子命令,万万不能放您进去!”张太监态度坚决。
“哟呵,什么神秘的事,本世子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我还非进去不可了!”
他要往里硬闯,张太监喊道:“来人哪,拦住世子!”
几个士兵跑了过来,不过因为对方的身份,他们不敢拔刀,而是徒手站在那里形成人墙。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奴才!”
石敢往两侧看看,刚好看见一段木棍,便捡起来握在手中。
“本世子离开军中有些时日,没有杀人手都有些痒了,今天就杀几个狗才过过瘾!”
那些士兵虽然心里害怕,但是想着是执行太子命令,名正言顺,对方总不可能真的痛下杀手吧,所以仍然挤在那里拦着他。
“真当不怕死啊!”他晃动下脖子,骨头“咔咔”作响,他是真的上过战场打过仗杀过人的。
他抡起棍子,劈头盖脸就朝那几个士兵砸去,对方挨了一棍才明白石敢是真的下了死手,纷纷开始杀猪般嚎叫躲避,路也给他让出来了,可是他打得兴起,打晕了一个又去追另一个,直到把几个士兵全都打得趴在地上不动为止。
张太监一直远远地看着,此刻吓得屁滚尿流,跑到花园里去找太子报告了。
190 湖边
石敢看着张太监跌跌撞撞逃走的身形,不屑地哼了几声,他双手放在腰后,摇晃着脑袋步入后花园,本想着太子可能会派更多的人来拦他,谁知周围竟无一人。
记得太子府里有个很大的湖,再走几步就是湖边的凉亭,太子八成就在那里。
果不其然,转过羊肠小道,湖边红红绿绿,花草与人交相辉映,莺莺燕燕,婢仆成群,太子和两三个人正坐在凉亭里说话,其中有两个女子正背对着他的视线。
“好啊,躲在这里和美女欣赏无限春色,却不让我进来,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快步走近凉亭,太子早就看见了他,此时喊道:“世子哥哥,你可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对于石敢频繁出入太子府,石弘已经感到烦躁,但是他还不至于将他拒之门外,今天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位公主偷偷溜出宫来到这里,她们不想更多人知道她们的行踪,因而让太子阻拦所有的人。
特别是石婷一听石敢来了就想躲避,昨天才刚刚见过他,之后母后就提起了要她下嫁石敢的事。
母后说石敢文质彬彬,文武双全,父亲位高权重,将来是可以倚靠的大山......总之是吹得天花乱坠。
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特别是在偷偷跑到外面却见到相亲对象,场面更是尴尬无比。
不过他既然闯进来了,也就算了,想必他不会那么没有脑子去告诉皇后她溜出来的事,那样只能让他更讨厌他。
石敢听了太子的话心里不乐意,在等我?那还拦我干嘛!他一向有话憋不住,因此粗声粗气道:“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有美女在此你就把哥哥我忘记了,我石敢最讨厌吃独食的人,想我在镇南王府有十八个义弟,每人都和我分享他们的美人,可你......!”
他边说边跨进凉亭,急不可耐地朝两个女子看了几眼,顿时舌头打结,脸色变得通红。
石玲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石婷娇媚的面容冷若冰霜。
“啊......是两位公主妹妹,失礼失礼!”他心里叫苦不迭。
他此次来京,另一个任务就是和皇后商量迎娶石婷,他一向在皇后和石婷面前表现得谦谦君子,如今自己大尾巴狼的本质暴露了,好不丢人!
“嘻嘻,原来世子哥哥喜欢和别人一起分享美女呀,是不是要把妹妹也分享掉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对石玲来说是莫大的快乐。
石婷心道:“这人每次见他都感觉他流里流气,母后却非常欣赏他,认为他彬彬有礼,真该让母后看到他背后是这样的人,否则我石婷一生的幸福就毁了!”
想到此处他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徐谦,这才叫真正的谦谦君子,人如其名,浑身透露出一股阳刚正气,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度翩翩。
“广平公主见笑了,我是和太子开玩笑......”他见石婷没理他,反而含情脉脉盯着一个年青英俊的少年看,他便感觉不舒服。
“太子,这位是......”
“这是我府上新来的太子舍人,他可是功夫......”
出于礼貌,徐谦也站起来行礼。
哦,一个小官而已,石敢没听完也没看徐谦就转过头和石婷道:“繁昌公主,太子府的湖景比御花园的还要美丽,就让我陪您一起逛一逛。”
这人好无礼,而且搞得太子府属于他的一样,石婷对他产生了一阵厌恶。
“世子哥哥,我们刚才正在听太子讲徐大人的故事,你要逛就先去逛,我们还没有听完呢……”她冷冷道。
太子又讲述了一遍徐谦脚踢老虎的英雄事迹,趁着当事人在场,两位公主不停地问他感想,仿佛记者招待会一样,搞得徐谦都不好意思了。
石敢打乱她们的兴致,让她们很不开心。
“啊......原来如此,本世子也喜欢听故事,也一起听听!”
他可没兴趣听人长篇大论,要不是有石婷在此.....
他把手撑在下巴上,呆呆地看着石婷:发鬓如云,肌肤胜雪,美目盼兮,脸若春桃,樱桃小口,玉颈鹅脖,双肩微沉……
繁昌公主正听得入神,忽然感觉有目光盯着自己,转头一看石敢正盯着她发呆,嘴角口水在慢慢滴落。
真是个登徒子,繁昌公主被看得心里发毛,于是拿出一面扇子遮住脸,让石敢看不见丝毫。
拿着扇子不一定是因为热,可以用来掸灰尘,赶蚊虫和遮面。
“哟,还不好意思,迟早都是我的人,到时候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在饭桌上看,在花园里看,在床上看......”
石敢想入非非一会儿,才开始听太子的讲话,只听太子说道:“当时那老虎的头颅已经贴近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得出它呼吸吐出的热气......”
两位公主捏紧了拳头。
“它伸出舌头舔舔我的脖子,谁知那老虎的舌头居然带刺,我的脖子霎时间被划出了几条血痕,鲜血流出,那老虎闻到血腥味,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它已经张口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寒光闪闪......”
太子当时沉浸于大灰狼死亡的悲痛中,求死之心旺盛,根本没有回头看过老虎。
人往往都是这样,以前的苦难成了后来吹嘘的资本。
太子在表现徐谦的英勇同时,也顺带着把自己面临危险时的镇定表达出来。
英雄的光,借一借,没有我,英雄也没地去表现呀!
“啊!.......啊!......”
两位公主捂住眼睛高声尖叫,仿佛看到狰狞恐怖场景的是她们。
石敢撇撇嘴,他对太子的描述完全不信,这水平也就骗骗两位没见过世面的公主。
徐谦早已习惯,除了两位公主,太子早已和府里的大小官员甚至婢仆们讲过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接下来,太子的重点转到了徐谦身上,开始描述他的神威,什么一跳三丈高,一脚踢爆头,这些全是如实描述,可是听在石敢耳中这些全都是夸张地添油加醋,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更让他觉得好笑地是这个徐大人坐在那里面不红耳不赤,仿佛对太子吹牛的描绘安之若素,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这也就罢了,让他不爽的是繁昌公主石婷已经放下扇子,双眼冒着小星星一样崇拜地看着徐谦。
甚至连广平公主石玲都对徐谦抛起了媚眼。
沽名钓誉博取眼球,可恶!
同时,徐谦也感受到了来自两位公主火辣的目光,时不时和她们来个互动,不过主要是看向石婷,因为对方太美,只要看上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第三眼......
石玲的大饼脸上渐渐难看起来,徐谦好像和石婷对上眼了啊!
太子这时候已经讲完,石敢不耐烦道:“这么好的湖光水色却坐在这里听什么虚假的故事,好不浪费,应该边游湖边作诗......说到作诗你们听说了没有,晋朝派了大学士王羲之来给我皇祝寿,一路上我赵国很多人和他斗诗后都甘拜下风,他嘲笑我北方无人才!”
石玲接口道:“早就听说了,父皇一开始还奇怪晋朝怎么会派人来祝寿,去年父皇派人去修好两国关系,谁知那狗皇帝竟然焚烧了使者带去的礼物然后把使者赶了出来,一副与我水火不容的气势,今年行为反常,直到后来才明白他哪里是来祝寿,分明是来恶心父皇,想搞砸寿宴!”
徐谦道:“你们说得是书圣王羲之?”大名人呀,若是能见上一面倒也不枉穿越一番。
“书圣?徐大人对他评价极高,他书法的确不错,但是诗歌更富盛名!”石婷见徐谦难得开口,赶紧和他说话。
“这样?”徐谦记得王羲之好像没有写过几首诗,没有人称呼他大诗人过。
“没见识,他的五言、七言都是绝品,书法不过是学了点卫夫人的皮毛,哪敢当得起‘书圣’二字,徐大人不仅喜欢别人夸张地说你,你也喜欢夸张地说别人呀?”
他这是暗指太子刚才说徐谦时过于渲染了。
太子不悦道:“世子哥哥,我说我师傅踢爆老虎的事可一点儿没有夸张,你没有亲眼看见,就别乱下结论!”
“好好好,你是太子,你说了算……”他没心思和太子争辩,现在要在繁昌公主之前表现要紧,“等到寿宴之时,我会作上几首诗,让那王羲之不敢再狂傲,嘲笑我赵国无人!”
石婷讥笑道:“世子哥哥,虽然父皇夸你文武双全,那也只是相对于石氏子孙,其实国中能文能武的年青人多得是,人家只是没有机会展示罢了,你哪一项拎出来都排不上号,说到作诗,更是难上加难之事,你就别去献丑了吧!”
这话是在嘲笑他不过是凭借身份地位才有机会出风头。
南方的晋朝以讲究门第为荣,北方的赵国相对好些,因为皇帝不仅是少数民族,以前还是个奴隶,所以在赵国崇尚个人能力之风盛行,石婷更是如此。
石敢却骄傲地一抬头。
“公主妹妹,咱们拭目以待,只要我能得到王羲之的几字好评,我的文采就将名扬天下,到时候你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石玲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只是看着徐谦,不停地用用眼神勾引他。
徐谦对她没有什么兴趣,只能眼睛白白看向别处。
太子见大家都聊得意兴阑珊,便提议道:“我已经备好了八驾敞篷马车,我们可以让仆人缓慢赶着车,然后我们在上面饮酒赏景如何?”
这个提议自然没有人反对。
走出凉亭,需经过一条石子铺满的小道,石敢踢着石子,忽然对徐谦道:“徐大人,不妨扔个石头看看谁力气大?”
没等徐谦回答,他就捡起一块刚好塞满手心的石头走到湖边扔了出去。
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远远落在湖中,惊起了几只水鸟,扑棱棱穿过迷蒙的烟雾消失了。
太子感觉有趣,便也捡起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扔出去,结果大约只有石敢的一半距离便落下了。
石敢哈哈哈哈笑了起来,太子红着脸“哼”了一声,他第一次有了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的懊恼,也是第一次感觉这么恨石敢。
石敢一无所知,指着徐谦道:“到你了!”
幼稚,无聊,徐谦没有兴趣和他比试,石玲和石婷却几乎同时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拿到他面前。
“跟他比比,打击下他嚣张的气焰!”石玲抢先说道,一把将石头塞进他手里。
“小孩子的把戏,不要玩算了。”徐谦说道。
他刚想扔掉手上的石头,却见石婷美目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好吧,扔就扔!”
石玲见石婷一个眼神就能改变徐谦的意志,顿时觉得心塞。
太子恢复了一些心情,说道:“对,超过他,让他狂......咦,师傅你这块石头很特别呢,居然浑身赤红,哈哈,妹妹你是不是有所暗示呀!”
太子开着玩笑,石玲听了很开心,石婷却感觉一阵酸意流过心间。
“别废话了,快点扔,没看到雾飘过来了吗,等下扔了也看不见。”石敢催促。
果然湖面上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本来在远方徘徊的雾气已经往这边飘了过来。
徐谦掂了掂石头,随手甩了出去,石头飞了一阵,钻进雾里看不见了。
那雾已经超过了石敢刚才扔出的位置,这下分不清谁赢谁输了。
“哎哟,白扔了!”太子相信师傅能赢,可是天公不作美,只能遗憾地哀叹一声。
两个公主也是同样的感觉。
石敢差点开口大骂天气,因为石婷的缘故他只在心里诅咒了一下老天不让他出风头。
“徐大人,等下雾散了再比过!”他不依不饶。
徐谦懒得理他,跟着太子走向马车。
敞篷马车上已经备好了酒菜,太子先上去坐定,徐谦坐在太子的一边,仆人们准备去搀扶两位公主,谁知石玲蹭蹭两下就上去抢在徐谦身边坐下,石婷没有她这么矫健,由仆役搀扶着坐到了石玲边上,石敢最后一个,摆个姿势轻轻一跃上车,始终忘不了表演,然后在石婷边上坐下。
191 你情我愿不愿?
众人坐定,马车缓缓启动,张太监亲自驾车,石敢朝着太监车夫道:“驾稳点,不要把我们酒洒了!”
“世子殿下放心,咱的驾车技术也算可以!”
徐谦心道,这是真正的八缸宝马敞篷马车呀!
比起行驶在道路上,马车算是平稳,可仍然有一丝丝抖动,所以酒杯的酒都很浅,没一会儿众人都好多杯下肚。
石敢觉着吃得不过瘾,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猛灌几口。
“爽!”
醉意一点点上来,他看向旁边的繁昌公主,越看越美,忍不住将身子移过去更加靠近她。
石婷本来就觉得不自在,屁股挪动着靠近石玲。
酒壮熊人胆,何况石敢不是熊人,他大幅挪动身体,直接贴在了石婷身上。
石婷“啊”的一声叫着站起来,柳眉倒竖,怒目盯着石敢。
他腆着脸一点都不感到羞耻,反正是自己将来的女人,亲近点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其他人赶紧问道。
石婷想了想,还是不要破坏大家的兴致。
“刚才一只臭虫差点爬到我身上,吓死我了!”
石玲也正在往徐谦身上挤,一下子被破坏了节奏,不满道:“一个虫子而已,大惊小怪!”
太子挺抱歉。
“是我没有让他们清扫干净,繁昌公主,我和你换个位置!”
繁昌公主求之不得,立即跑过去和太子交换座位。
太子一屁股坐下,石敢心里失落,不过现在有酒,他立即拉着太子对饮起来。
繁昌公主坐下,吃了点东西压压惊,然后粉颈微转,刚好和徐谦四目相对,两人都微笑一下,红着脸低头继续吃东西。
石婷坐得位置离徐谦隔了半个人的距离,她后悔刚才坐下时没有靠近他些,谁知此时车身一抖,徐谦一滑贴近了她。
“妈了个巴子,小心点!”
石敢一杯酒全都洒在了胸前,醉意正浓,完全不顾形象地破口骂起张太监。
“奴才该死,刚才不知怎的路上有快石头!”
徐谦刚才是趁机移动,不然广平公主就要爬到他身上了。
石玲内心恨恨,现在徐谦又离他远了,她不得不一点点又靠过去。
石婷内心惊喜,她已经感受到徐谦身上的温度,不自觉地把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的腿贴在了一起。
“公主,我敬你一杯!”
作为男人,还是要主动出击,徐谦举起酒杯对着繁昌公主。
石婷脸颊微绯,水汪汪的大眼睛射出一丝情愫。
“徐大人请!”
她端起酒杯,用樱桃小嘴微咪一口,样子优雅迷人。
徐谦刚放下酒杯,石婷抑制住砰砰的心跳,鼓起勇气端起酒杯。
“徐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敬你一杯!”
徐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底亮给她看看。
“公主敬得酒,有味!”
此话若是石敢说出来落在繁昌耳中就是轻浮浪荡,但是徐谦说出来她就感觉甜蜜异常。
石婷微微一笑,一仰脖子也一饮而尽。
“公主好酒量!下官不成敬意,再敬一杯,公主随意,下官喝完!”
他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公主道:“大人如此客气,我们羯人女子也不扭扭捏捏,本宫也不落后!”
她也举起杯子喝个底朝天,放下后感觉脑袋微晕,胆子大了起来,又让侍女倒了一杯,站起来。
“今天风和日丽,能与徐大人相识一场实是本宫的荣幸,本宫再敬一杯!”
这时旁边的三人都看过来了,这俩人怎么回事,你一杯我一杯,颇有点郎情妾意的味道呀!
这时,马车突然一阵倾斜,石婷站立不稳,柔软的娇躯一下子往右边倒去,徐谦赶紧伸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石婷醉态娇憨,马车停稳之后仍然赖在徐谦怀里不出来,徐谦只感觉公主身上奇香扑鼻,身体柔弱无骨,一时也是心神荡漾。
桌上的酒杯都跌落地上,石玲裙子上被酒水微沾,她更气恼的是石婷和徐谦搂搂抱抱,于是一提裙子下到地上,走到张太监面前夺过皮鞭朝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狂抽。
“瞎了眼的狗奴才,怎么驾车的,把本宫最喜欢的裙子都脏了!”
张太监抱着头蹲在原地,心里无比悲伤,这两个公主一来自己就命运多舛。
“公主饶命,不知怎的地上出现了个大坑,奴才回头一定严惩管事的人!”
石敢看见公主倒在徐谦怀里,怒火中烧,想要过去和徐谦打架,太子拦住他。
“世子哥哥勿恼,繁昌公主妹妹只是喝醉了,我让侍女过来扶她!”
刚才世子和他喝酒之时他说出了他要和石婷结婚的打算,并表示非常喜欢石婷,所以太子知道他现在醋意滋生。
他赶紧让侍女扶起繁昌,公主其实是微醉,脑子还很清醒,心里懊恼石敢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不过为了不引起冲突,她整整衣襟坐下。
太子对徐谦道:“快和我去阻止广平公主,不然张公公要被打死了!”
张太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太子有命,他还是纵身跃下捏住了皮鞭。
石玲对他因爱生恨,拿起脚朝他裆部剔去。
我靠,这么下流,徐谦往旁边一闪,太子刚好冲上来,结结实实被踢中老二,他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蹲在地上护住下面,脸上表情扭曲。
石玲吓了一跳,要是把哥哥题残了父皇非得杀了自己!
她跑过去,手足无措看着太子疼痛却帮不上任何忙!
张太监立即起来搀扶太子,混乱终于以太子蛋疼而结束。
太子蹲了一会儿才感觉好受些,站起来对着石玲道:“妹妹,你这暴脾气得改改,万一以后嫁人把驸马踢成张公公这样怎么办!”
“我......”张太监觉得躺枪。
石玲嘟起嘴,气呼呼转身自顾自沿着湖边走。
太子看看已经到了湖对面,这里鸟儿比较多,于是道:“酒食已经差不多了,去走几步,看看鸟,消化消化,醒醒酒!”
众人觉得有理,便都走到湖边散步。
不少水鸟忽起忽落,大家都是年轻人,心里的不快暂时散去,开始追逐起鸟儿来。
突然石玲尖叫道:“快来呀,你们都快来看呀!”
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众人紧张地奔过去,却发现石玲立在湖边,除了脚边似乎有一只水鸟的尸体,什么异常也没有。
“妹妹,大呼小叫的干嘛,以为你掉湖里了呢!”
“太子哥哥,你看,死鸟!”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这湖边水鸟有上百只,偶尔死那么一两只也很正常呀,是吧,张公公?”
“是,太子殿下!”
石敢对游玩已经没了兴致,石婷公主对他的态度和对徐谦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他想石婷早点回宫,然后禀告太后让她不要放石婷出来。
“走吧走吧都回去吧,张公公,去把马车赶过来!”
“都过来看看呀,这鸟死得蹊跷!”
这话引起了众人兴趣大家都靠过去,太子眼尖,看见了鸟羽下露出的半块红色石头。
他蹲下去伸出手,张公公赶紧去拉他。
“太子殿下死鸟脏,不吉利,您别碰他!”
“诶呀走开!”太子用力一扯挣脱,然后伸手拨开羽毛,一块通体红色的石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徐谦刚才掷出的那块石头?”
石婷对这块石头印象深刻,因为它引起了自己的醋意。
“真的!”“就是!”
太子和石玲都肯定道。
石敢抬头望向湖面,烟雾已经散去,对岸那座凉亭看去缩小了不知多少倍,这个距离,他竟然把石头扔到岸边砸死了一只水鸟?!
太子感觉非常舒服。
“哈哈,没有白扔,胜负一目了然,走,回府!”
两位公主以膜拜的眼神看看徐谦,他“嘿嘿”一笑。
“罪过罪过,鸟儿何罪,以后不可乱扔石头......”
石敢“.......”
重点不在这里啊!!!
192 传书
石敢坐在马车上发呆,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徐谦惊人的臂力,以此推断,踢爆老虎似乎也有可能。
看着两位公主春心萌动,太子一副我师傅厉害就是我厉害的样子,他咬咬牙,石婷不用说,他一定要娶到手,就身份地位来说,他并不担心徐谦,但是石婷的心他也要得到,至于太子,以前那么崇拜他,现在眼里只有徐谦,这是仇上加仇,打是打不过了,背后使阴的他随便能做到吧!
于是第二天,他就进宫,和程妃说在太子府偶遇广平公主石玲,然后恭喜程妃广平公主似乎有了心上人,准驸马是太子府的某某某,将来前途无量。
程妃听得内心不悦,怪他胡说八道,在他离开之后质问石玲。
广平公主一向大大咧咧,既然被母妃发觉他就承认了偷偷去太子府见了故事中的人物,而且对他的确非常有好感!
程妃气疯了,臭骂了石玲一顿,堂堂一个公主看上一个小小的太子舍人,况且对方又没有门第,这种婚姻怎么配!
石敢出了潇湘院,就直奔皇后宫中,同样也说了在太子府巧遇繁昌公主石婷的事,不过他没有说公主对徐谦有意思,毕竟公主以后是自己的人,她不光彩自己也见不得人。
皇后自然也是非常生气,公主怎么可以随意出府,她一道口谕,对公主禁足。
繁昌芳心既已蠢动,一刻不见思念之人就有如火烧火燎,整日在公主府里唉声叹气,饭也吃不下。
她的贴身侍婢看不下去了,便说道:“公主如此茶饭不思,身形憔悴,奴婢实在心疼,不如学古人鸿雁传书,可以聊解相思之渴。”
公主是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可是谁作鸿雁?宫内宫外宛如两个世界,连鸿雁也无法飞跃......”
“太子呀……”
对,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太子和她比和石玲还亲,石玲脾气暴躁,有时候连太子也打,而她温柔婉约,同善良平和的太子很合得来。
“花鱼,我写首诗,你帮我交给太子带给徐谦,希望他可以明白我的心意,你一定要小心,若是被母后发现你就危险了!”
花鱼笑笑。
“我知道,放心吧公主,我一定很小心,我还要跟着公主一起嫁给如意郎君呢!”
“不害臊,原来你是为了自己!”
只要公主同意,公主的侍女可以给驸马做妾,代替公主伺候驸马,公主是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女人一样服侍驸马的。
“啊......哪有!”
花鱼捂住脸。
两人打闹一会儿,石婷就写了一封信夹在一本书里交给她。
“太子每天都来给程妃和母后请安,你不要守在皇后宫外,那里熟人多,以免被认出问三问四,而要守在程妃院外,找个机会把信交给太子!”
花鱼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她就守在程妃院外的一棵大树后,看着太子走进院子,她准备等他出来就把夹有信封的书交给他。
她把书放在怀里紧紧搂着,不停探出脑袋观察太子是否出来,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做起来还是挺刺激的。
“喂,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犹如一个惊天霹雳,她回过头,一张大饼脸正瞪着眼睛看着她。
“广平公主安,奴才、奴才在等太子!”
她忘了广平公主会从另一个方向来,不过公主认识她,应该不会认为她会做什么坏事。
“花鱼,你等太子什么事?”
花鱼下意识地摸摸胸口。
“我们公主有本书要交给太子。”
繁昌和太子都爱读书,两人交换书籍的事广平也知道。
“哦,最近父皇要过大寿,我也想做首诗献给父皇,繁昌妹妹文采斐然,她看的书一定很好,不如你把书先给我看看,然后我交给太子。”
“啊......”花鱼深感不妙,“公主殿下见谅,这本书我们主子说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子,因为太子殿下已经催了很久,您如果要看书,奴才过会儿去问主子要几本亲自给您送去。”
石玲倒是好奇了,心想肯定是他为了学作诗问石婷要的什么好书,自己也不能落后,不妨先睹为快。
“本宫不要其它书,就要你这本!”
她走上前,不顾公主的形象就去扯花鱼胸口的衣服,她身后的太监奴婢都漠然站在那里,他们已经习惯了。
“公主殿下,真的不行!”
繁昌公主和广平公主大都数时候貌合神离,况且繁昌也说广平似乎对徐谦也很有意思,要是她和她争,虽然她长得丑,可她是太子亲妹妹,自己未必抢得过。
花鱼知道若是被广平公主知道繁昌给徐谦写信,她一定会闹到皇后那里,届时真的什么都完了。
花鱼拼命护住书籍,广平力大,却一时也无可奈何。
“死贱婢,我看不单单是书这么简单吧,莫非你以为自己长得美就和太子暗通款曲!”
花鱼之美冠绝群婢,不少后妃都为之嫉妒,广平最讨厌漂亮的人在她身边,因此她的婢女基本都是歪瓜裂枣。
“奴婢哪敢有这样的心思,这确实是我家主子给太子的书呀!”
“不管是什么,本宫今天都要先睹为快!”她倔脾气上来,回头看着那一堆木头,“还不过来扒了这贱婢的衣服!”
那帮太监宫女这才慢腾腾上来抓住花鱼,一个宫女伸进她怀里去掏书。
“住手,你们干什么,在贵妃门外吵吵嚷嚷还动手!”
太子走出门来,看见这一幕后立即呵斥,那些宫女太监赶紧撒手,花鱼趁机赶紧爬起来躲到太子身后。
“太子殿下,主子让我送本书给你,广平公主一定要抢,我不让!”
太子想不通。
“一本书有什么好抢的,广平妹妹,你什么意思!”
“太子哥哥,我就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书作什么诗,我也好学学,这个贱婢死活不给,我只有动粗了!”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
“花鱼,把书给我。”
花鱼把书掏出,正思考如何和他说明其中有书信,太子却把书递向石玲。
“拿去,就你这样不学无术看了也看不懂,你随便翻一段念给我听,若是准确无误我就服你!”
花鱼脸都白了,想要拿回书,石玲一把抓了过去。
她没有立即翻书,而是掂了掂,皱眉道:“什么破书,这么重,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难道真有黄金?”
她捏住线装封口,抖了抖。
花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石玲抖了半天也没有见黄金出来,她平日读书不多,想着翻开万一碰到不认识的读不出来,被太子笑也就罢了,被这些奴才心中耻笑最是没有面子。
她把书扔回给太子。
“什么破书,我才不稀罕读,等会我直接去太学院找个博士借书,准比你强!”
她扭着屁股,带着一帮人经过他去给程妃请安了。
花鱼松了口气,把太子拉到一边,翻到书中放信的地方。
“我们主人让你转交给徐大人!”
“哇你们好大的胆子!”太子差点大声喊出,“居然传送情书......只是这信......”
他很奇怪刚才为什么没有被石玲抖出来,于是去拿信,却拿不下来,原来被粘在书页上了。
“我担心信掉了,所以就用浆糊粘了一下,幸亏如此,否则......”花鱼拍着胸口道。
太子嘴角微翘,盯着花鱼目露狼光。
“信我带了,繁昌妹妹欠我一个人情,我会想想要他怎么还!”
花鱼被他盯得心扑通扑他乱跳,不过她知道和太子不可能,她要么给现任皇帝做妃子,要么随公主出嫁,没有第二条路。
“奴婢告退!”
太子望着她的倩影消失后才转身离去。
193 含蓄风雅地恋爱
太子府内的训练器械已经造好,基本上和在无望山是一样的,徐谦的目标就是要把太子训练成一个特种兵。
由于是刚刚开始,强度不宜太大,徐谦每天要求他徒手跑十里,做一百个俯卧撑。
刚开始太子感觉新鲜,咬牙坚持,不过几天后他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昨天的疼痛没好,今天又增加了酸痛。
更变态的是师傅现在让他背着一个布包跑,里面放着一些石头。
他几次向徐谦求饶告假,他都不肯,说什么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太子把繁昌公主的书信放进怀里,坐到回府的马车上,心想着回去又要受虐,心里有些犯怵。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今天有信在手,可以要挟师傅给自己放个假!”
太子来到训练场,徐谦看他没有换上自己让人给他订制的紧身衣裤,便沉下脸。
“徒儿,还不去换衣服,站在这里摆太子威风啊!”
作为一名教官,徐谦可是很凶的,眼里训练对象都是弱鸡,不讲身份差异。
“师傅是好人,吃喝X赌样样精通,就是做起事情来太过认真严肃!”太子遗憾地想道。
当然他没有看到师傅X和赌过,是听他讲以前光辉历史的时候自己说的。
“我还小,不能被他带坏,再说等我成年了,女人有得是,也不用X,至于赌博,那是绝对被禁止的,太子是万民表率,怎么能赌呢!所以,这些品格我会和他不一样,唉,作为太子的我,也只能这样找些优点安慰自己了!”
“喂,太子殿下,发什么呆,赶快换衣服训练,你忘记了你以前的耻辱了吗!”
能不能坚持下去,是徐谦最担心太子的一点,尽管他吃过苦头,可是一旦沉溺于舒适的环境中,一切的危机感又会渐渐消磨!
太子想到了那段往事,顿时热血沸腾,不过当他迈开沉重的腿却几乎抬不起来之时,他又怕了。
“师傅,能不能休息两天,我实在是动不了,今天给母妃请安跪下去后差点都站不起来!”
“不行,练着练着就不疼了!”
还是这句话。
太子自然知道师傅是为自己好,所以尽管他倔强地像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他还是不会生气。
“师傅,其实今天弟子有件喜事要和你汇报,所以急匆匆地忘记换衣服了!”
他笑嘻嘻地靠近徐谦。
“喜从何来?”生活平淡无味,他正考虑要把冷叶和朱婧接进太子府,没事听听她们吵架,和她们调调情。
太子拿着一封信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拼命盯着徐谦看。
“你的情书在我这里......师傅究竟有何魅力,竟然让公主妹妹一见倾心,我看你的外貌比我也强不了多少!”
徐谦被他盯得发毛,伸手去抢信封,太子早已料到,一下把它藏到屁股后面。
“送一次信休息一天,不然不给!”
“咳咳,昨天负重五斤跑,今天为师准备让你负重六斤,每迟到一次加一斤,讨价还价再加一斤......”
“别别,师傅饶命,我信给你,今天还是五斤......”
太子把信交给他,一脸沮丧。
徐谦想太子从来娇生惯养,这样的强度的确有些大,虽然希望他成才之心迫切,还是要一步步来。
“好吧徒弟,就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以后我会定期安排放假,但是训练之时不可懈怠!”
太子喜出望外,转身就跑,快到门口时回头道:“师傅写好了回信交给我就行,我给你们做红娘了!”
......
徐谦拿着信走到石凳上坐下看起来。
信封上写了“徐君亲启”的字样,字迹娟秀工整,拆开信封,抽出洁白的信笺,一股花粉香味扑鼻而来。
徐谦摊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行诗句,大致就是借物言志,表达了对对方的思念之情。
“古人谈恋爱真是含蓄风雅啊,要是换作现代,发几个微信表情就够了啊!”
“我徐谦实在太优秀了,每次都是被倒追,这次玩得有点大,直接被公主看上了。”
“石婷美丽优雅,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种女人才配我呀……对,回信也得有点内涵,不如也来一首诗。”
自己写,不会,那就抄吧,拿出太阳能电子书,一查就有几千页,选什么呢,徐谦想了想,一拍脑袋。
“有了!”
......
他选好诗抄在一张纸上放进去,然后想了想,又拿起公主的信笺在上面批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把它一起放入信封。
“跟她开个玩笑,咱可是幽默风趣的人......”
......
繁昌公主石婷被关着不能见人,所以还是花鱼在程妃门口等待太子,不过这次她换了一个位置,免得再被广平公主碰到,可是一连几天太子都没来请安。
打听后才知道这几天因为寿宴之事皇帝天天召见他,特许不用来后宫请安。
石婷等得心焦,寝食难安,眼袋都出来了。
花鱼看得心疼,天天守株待兔,终于在一天等了太子从程妃院里出来,她迎了上去。
“花鱼,你在等本太子哈,你是不是想我了?”太子眼睛一亮,露出狡黠的笑容。
花鱼脸上一红。
“太子好记性!我们小姐的回信呢?”
“呀!我忘记把公主妹妹的信给他了!”
“你!”花鱼气疯了,有这么不靠谱的人吗!“公主都瘦了几圈了,你居然没有把信传达到!”
“花鱼,我喜欢你!”
“太子殿下,请不要说这种话,不管如何,受伤的都只会是我,太子殿下应该快到成婚的年龄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很多来自名门望族的妙龄女子!”
“花鱼,我会向父皇提请把你安排到太子府!”
“不要啊太子殿下,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规矩是不能被轻易破坏的,尤其是后宫……太子殿下,您还是今天回去快点把信交给徐大人吧!”
“......我伤心了,没心情......”
“......太子殿下,如果您想花鱼我被投入后宫的某口废井或者被赐毒药魂飞天国,我可以今晚就把身体给你!”
“啊......花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太子原本是半开玩笑半认真,没想到花鱼却是极其认真,他知道现在和她多说无益,便掏出书信。
“给你,早几天就有了,可是一直没机会.....”
花鱼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想打人。
“太子殿下,这一点都不好玩,公主殿下都快忧愁死了!”
“唉,你就关心别人,我也快愁死了!”
“不和你说了,我要快点拿给公主,奴婢告退!”
194 五百年后的韵味
“公主、公主,信来了!”花鱼欢叫着冲进着房间。
因为是被关禁闭,其他奴仆都守在外面。
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情书,本来躺在床上慵懒不堪的娇躯瞬间注入了活力,石婷翻身起来坐到桌子旁边,颤抖着手接过情书。
“繁昌公主殿下亲启!”几个遒劲的大字映入眼帘,仿佛如同他俊朗的身躯。
徐谦作为全能特种兵,书法培训是必修课,不然如何在别人面前装逼?
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越是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什么衣着穿戴,谈吐书写,上下几千年,古今中外,颠扑不破的真理。
全能特种兵很大一部分任务就是潜伏在高层人物身边,与他们交往,获取有用的信息,自然他必须融入他们的圈子。
“没想到徐谦居然写得一手好字,本宫还以为他只是一个赳赳武夫呢……他一定也是饱读诗书之人。”
石婷心下更加欢喜,用纤纤手指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她满心期待地要看看他写的诗。
文化人对文化人,徐谦总不可能只给她写两行字。
她抽出一张洁白的信笺,打开一看,里面却是自己写给他的那首诗,只见诗的下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已阅!
“?这就是他的回复?”石婷差点吐血,他以为是皇帝批奏章吗,就算是,好歹也有几字评语,就写已阅两字是什么鬼?
石婷内心充满失望,她不指望他多么会写诗作赋,起码写几句温柔缠绵的话总可以吧!
“莫非他其实是个粗鲁不堪的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石婷这次看走眼了?”
她忽然后悔自己的莽撞,怎能不多了解下就冒昧给他写了信表了情,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她感觉极其悲伤,原来此人连石敢都不如。
花鱼见公主脸上由大喜转为大悲,不明所以,她不是一直期待着来信么,怎么......难道徐谦拒绝了公主!
“花鱼,拿支蜡烛来,把信烧了!”
“?”情书不是要珍藏着的吗,这算怎么回事?
“公主?”
“叫你拿你就拿!”
繁昌心烦意乱,大声喊道。
花鱼从未见她如此生气过,立即去拿了根蜡烛点燃。
公主将信一扔趴在桌子上抽泣。
花鱼肯定徐谦的回信是关于拒绝的,没眼力见的傻子呀,公主这么好的女子,举世之中哪里去寻!
“快烧呀!”公主抬头发现花鱼在发呆,催促道。
“哦、哦……”
花鱼拿起信笺,见公主趴着,于是偷偷看了几眼,顿时也是火冒三丈,这什么人啊,‘已阅’!?
想着那家伙大笔一挥的潇洒样子,花鱼真想拿起一把刀捅他几下,瞧把公主伤得......
公主闻到纸张的焦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又抓起信封扔过去。
“这个也烧了,我不想看见有关他的任何东西!”
“对,太过分了,都烧了!”花鱼脱口而出。
公主看了她一眼,花鱼知道说漏嘴了。
“奴婢该死,不该偷看!”
“没关系,反正烧了,以后谁也不提这个人这件事就罢了……”
花鱼“嗯”了一声。
她把信封口子敞开方便燃烧,屋内迅速充满了更重的烧焦味。
突然,花鱼看到另一张信笺露了出来,她赶紧用力晃动信封,可那火太旺,一时灭不了,她把信封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公主奇怪地看着她。
“花鱼,你干什么,快点烧了它呀!”
花鱼捡起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
“公主,这里面还有一张信纸呢……真奇怪,他怎么放两张纸呢……”
公主无动于衷,也许是夹杂进去的废纸吧。
“咦,这上面还有字呢!”
公主仍然低着头,心跳却有点加速,莫非这人真的还有另一封信?
“什么乱七八糟的字,你念来听听!”
她怕再一次受到打击,闭着眼等着花鱼念动。
“佳人如晤,”花鱼清了一下嗓子念道,“自太子府花园一别已经数日,古人一日三秋之语实不吾欺,暮春之夜,东风乍起,枝头摇曳,百花惜春,薄纱映影,红烛滴泪,斯怀有感,特作诗一首以抒胸臆......”
真的是他的回诗!
公主一下窜起夺过花鱼手中的信笺,如饥似渴地读完刚才那一段,继续向下看。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是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的一首诗,道出了深深的思念之情,徐谦借花献佛送给了公主。
这来自五百年后的韵律和深情几乎将公主将带入了仙境般的梦幻,她在脑中不停惊叹:诗还可以这样写,居然还可以这样写......
她立即起身。
“花鱼,磨墨!”
不一会儿后,花鱼看着公主发疯般地将徐谦那首诗写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此后一直几天,公主坐立吃睡口中都是念着这首诗,仿佛她的魂被诗勾走了一般,世上一切的香味、鲜味和色彩都敌不过诗的韵味,她沉浸其中,不愿脱离出来……
......
太子休假,徐谦趁机出府把冷叶和朱婧接了进来。
“徐谦,我们还以为你做了胡人的狗官就把我们的任务忘了呢!”
朱婧口无遮拦。
“大凶妹,我忍辱负重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你积点口德!”
“徐兄,别理他,我正要找你有急事。”
徐谦有些怕冷叶,她总是一本正经地找任务给他做,跟她在一起虽说不会遭到无理取闹,但是感觉压力好大。
“冷圣姑,有何吩咐,我洗耳恭听!”
“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探访了天师道原来的一些联络点,居然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联系上了一个潜伏在此的长老,据他讲,赵国的天师道组织依旧存在,而且以反胡为己任,不断发展道友,不以杀一个两个胡人为目标,而是要在时机成熟时直接发动战争!”
“他们自己推举了一个道君,道号麻衣子,不过得知你是总坛定下的继承人后,他们就说以天师令为主,谁有天师令谁就是真正的道君,麻衣子也非常同意,而且把天师令相关的消息透露给我,说是天师令其实早已在皇宫。”
徐谦大悟道:“怪不得,这些天晚上我都没有闲着,到处搜索天师令,可惜一无所获,你看,我的眼圈都是黑的。”
他把脸贴近冷叶,差点亲了上去。
“正经点......所以谁有机会进入皇宫找到天师令,他就是北方真正的道君!”
“进入皇宫?那不是很简单么,我让太子给皇帝祝寿的时候找个借口带我进去就行了。”
“真的这么容易?”冷叶喜道。
“那还有假,不过,皇宫那么大,我去哪里找天师令,还有,天师令具体什么样子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这个......听长老说,进了皇宫后可以找到御膳房管事鲍公公,他是我们的人,也许他会有最新的消息。”
“御膳房?我怎么跑那里去找人?”
朱婧插嘴道:“你徐大少爷什么本事,还有事可以难住你?”
这次冷叶没有反驳朱婧,而是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迟早被你们逼死弄死!”
......
上午训练的时候时候,徐谦问太子他的情书可有反应。
太子摇摇头,他也很奇怪,繁昌一开始那么积极,怎么突然没有了下文,他们当然不知道繁昌公主因为那首诗正处于走火入魔状态,神志迷糊着呢。
好吧,也许是女子的矜持,过几天说不定就回了,徐谦想道。
他同时想起了入宫之事。
“咳咳,徒儿呀,为师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呢!”
太子随口道:“都差不多,无非房子高点豪华点,地面平整带些雕刻......”
“是啊,人都差不多,一个头两只手两只脚,可是不亲自看看他们的表现谁能知道哪个力气大呢……”
徐谦一副皱眉不满的神情,说话也带有点酸溜溜,太子霎时就感觉出了不一样,揣摩了下,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当然,没有去看过皇宫的人感觉肯定不一样,师傅,过几日父皇大寿,每个主宾都可以带俩随从进去,届时就委屈你一下,做我随从,进去一起给父皇祝寿,顺便你也可以看下皇宫的规模,如何!”
徐谦等的就是这句话。
“也这有这样了,师傅我委屈一下是小事,只是想到我辛辛苦苦地教你,皇上却看不见我的苦劳,唉,悲伤......”
他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太子感觉今天他怪怪的,师傅在他眼里一向不求功名利禄,今天怎么感觉功利心这么迫切呢!
他现在明白事理多了,知道没有谁真的不在乎名利,就算那些所谓避世在名山的道士不还期盼皇帝给个什么“真人”的封号?还有那些佛陀,一有机会就往王公贵族府里钻,想要得到更多的香火钱,所以师傅是正常人,有这些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师傅放心,等到徒儿登基,一定封你个大将军做做!”
这孩子有孝心的啊,可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他登上帝位也只是个傀儡和刀下鬼,和他走得近的人后来都陪葬了,如果他几年内没有变化,我也只好弃他而去了,不过,功利之心还是不能表现得太白,我一世的清明啊……他灵机一动说道:
“徒儿,你误会师傅了,我并不需要做什么大将军,我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这次宴会师傅是想让你出人头地,届时师傅教你写几首诗,让那王羲之对你崇拜地肝脑涂地,如何?”
徐谦想想拿几首后世的诗来震惊下四座应该问题不大,至于能否打动王羲之他毫无把握,不过既然是师傅对徒儿说话,不带点吹牛似乎过不去啊。
“师傅会作诗?”
能在父皇面前出风头当然好,可是从未听说过他会作诗。
“哈哈,小事小事,信手拈来......”
“如此徒儿谢过师傅!”
195 殿前议事
皇帝召集太尉石虎,尚书右仆射郭敖,中书令徐光,武威将军夔安殿前议事。
“各位爱卿想必都已经听说了司马家的小皇帝派了人给朕贺寿,来者是郗鉴的东床快婿,大名顶顶的文坛第一人王羲之,朕起初颇为惊喜,如今却变为惊吓了!”
其他人都明白皇帝所指,唯有武威将军夔安粗鲁豪放,除了打仗就是忙着喝酒玩吕人,只在酒席上迷迷糊糊好像听说过南边派了个大文豪来贺寿。
“陛下,南方的小皇帝如此识礼,可见他想臣服于我皇,臣不明白皇上为何会感到惊吓?”
徐光最看不惯军队里的大老粗,一不打仗就变成了蛀虫。
“武威将军夜夜笙歌,似乎以为边境暂时安定就天下太平了,岂不知世上除了靠蛮力的武战,还有依靠才华智慧的文战!”
夔安听得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
“妈的,老子就是不懂才问陛下,要你在这里挑三拣四地骂人!”
“粗鲁,”徐光鄙视道,“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最讨厌你们这帮文皱皱的酸才,想当初我们十八骑和陛下一起光屁股洗澡一起玩吕人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吃奶呢!”
“武威将军!”石虎大声说道,“以前和现在不好比!不过徐中书,打仗可不是光靠蛮力,本王就不信你赶着几万头牛就能打败鲜卑人!”
他貌似对两人都有所批驳,实则是帮助夔安。
夔安想象着徐光赶牛的样子。
“哈哈哈,下次出征就右徐中书戴着草帽手持竹鞭赶着一群牛去就行了,我们都在家里喝酒睡大觉!”
“你们!”
徐光知道自己说错话,结果反被对方嘲笑,一时气结。
“好了好了,陛下面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各自退让一步。”
郭敖沉着脸说道。
“老狐狸,墙头草!”
夔安一点面子不给。
“夔安,你强抢良家妇女二十人,目无王法……”
“咳咳!”
石勒重重咳了两声,众人安静下来。
群臣不合,各有心思,这也是皇帝的一大忧虑,自己在世尚可,若是百年之后,这些功臣勋贵太子将如何驾驭?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朕可能刚才没有说清楚,所以武威将军误解了,朕再解释一下,王羲之一路北上,所过之处文人雅士毕集,纷纷作诗要和他唱和,却全被他评为中下品之流,他不停哀叹北方无才子,说我赵国完全是被蛮人统治!”
徐光道:“岂有此理,名为祝寿,实为羞辱赵国!”
“哈哈,”夔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无所谓他说我们是蛮人,倒是连累徐中书也被骂,非常过意不去呀!”
徐光撇撇嘴没有开口,不然又要吵起来。
石勒没有理会夔安的戏言。
“王羲之欺人太甚,诸位有何办法应付!”
石虎道:“此等文战,自然是徐中书等文臣出马,想必他才高八斗,定能让这个姓王的闭嘴!”
徐光写写文书还行,若论作诗则是一窍不通,他要是在王羲之面前估计一个字都说不出啊,石虎知道他的水平,故意要他难堪。
徐光内心惭愧,现在才发现自己文武双不全,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帝也明白徐光有几斤几两,要他出场作诗,那是自取其辱,当然,徐光有他的长处,比如做事心细有条理,公文写得漂亮等,也算是个能臣。
“太尉之言有理,不过此事事关赵国全国荣辱,文臣武将都应该出一把力!”
夔安立即道:“好办,臣带着家奴找到王羲之将他打个半死,拔了舌头,看他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诶,武威将军不可,”郭敖道,“如此便是自认我北方无人,况且杀戮名士,不管他来自北方南方,都会大失人心,我朝虽然是以羯人为主,汉人名门望族却也不可忽视,他们最重视的就是名士!”
石虎道:“郭尚书所言不差,本王有不少幕僚都是来自汉人名门望族,他们相互推崇,世代联姻,若是有人冒犯了其中一人,其他人便群起而攻之,所以对待这些人,要么安抚,要么全部杀死!”
徐光心里一抖,他们算不得名门望族,却也是颇有影响力的家族,自己一向和石虎及其伙伴不和,皇帝死后石虎要是当政他可真有灭族之危呀!
“皇上,臣以外对待汉人,以绥靖为上,只要不去过分压榨,他们不会反叛,而且汉人勤劳聪明,可以为皇上创造无限财富!”徐光自然是为汉人辩护。
皇帝当然明白汉人其实比羯人更优秀更能为他创造财富,但是,汉人是否会真心拥戴他这个异族皇帝?如果臣民是羯人他更能安心,况且羯人迁入后人口增长也很快,良地是有限的,只能赶走汉人,如果他们不服,只能动用武力。
这些想法放在他心里,慢慢实行,他不能公然说出,否则大赵境内的几百万汉人立即起来造反。
“你们说得我都听到了,现在不是讨论该怎样对待汉人的问题,而是怎么对付王羲之的挑衅,杀他显然是不行的!”
“那就有只有一条路,和他拼诗!”郭敖道。
“诶呀,这个本将军真无能为力了……”夔安叹气。
皇帝道:“朝中和地方的官员,哪些有才华的,不论官职大小,你们皆可以推举。”
徐光道:“陛下,不仅仅是官员,臣以外定有许多才华横溢之士散落民间,只要陛下愿意提出优厚的赏赐,他们之中肯定有人愿意为陛下分有解难!”
石虎道:“这话我信一半,汉人的确不乏藏龙卧虎之辈,但是许多汉人称我们为伪朝,装模作样不愿意出仕,恐怕给了甜头也不会出来。”
石勒大怒,用力一拍桌子道:“若是让朕知道哪个汉人这么想,灭他九族!”
徐光对石虎恨恨,这人就是个种族主义者,想着法激化皇帝心中汉人和羯人的矛盾。
“陛下,中山王所言有失偏颇,汉人不仕之风在南方更为盛行,大量名士藏匿名山大川,追求逍遥自在,敢问他们也是因为皇帝不是本族人?”
中山王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
“你们汉人头脑特别复杂,本王才看不透......”
徐光继续道:“这是时风,是自汉末百年乱世以来士人达成的一个共识,除非有汉高祖文帝景帝这等明君持续出世,士人才会改变他们对朝廷的态度,试想汉武帝刻薄寡恩,穷兵黩武,凭自己喜好杀戮大臣,但是仍然不断有名士哀叹不能为之重用,这是因为有了前几代明君的积累。”
石勒重用徐光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总能结合历史分析现状,把道理说得透彻。
“朕不敢自比汉高祖,至于太子......”想起了石弘,似乎、似乎不知道该跟谁比,“......太子年少,以后会如何也不清楚,朕打算仿古给他增加些师傅,希望三代之后,也能造就一个盛世!”
群臣齐贺。
“陛下圣明!”
徐光趁机道:“陛下,应将程尚书放出,不然太子没了约束,恐怕学业德行进步都会变慢。”
程遐被关的原因,皇帝讳莫如深,但是石虎及其亲党都很清楚,而且早已散播出去,以此抬高石虎的威慑力。
敢与中山王作对,臆测中山王之人,皇帝会亲自处理!
对于徐光这些彻底与石虎走不同的人来说,威慑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激起更强烈的斗志,所以一有机会就要把同伴救出来。
夔安早就知道程遐被关的原因,此刻却故意问道:“陛下,不知程尚书犯了何罪被关起来,群臣都想知道,不然人心慌慌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皇帝。
他一向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敢说。
石勒明白他的性格所以不以为忤,而且他话糙理不糙,隐瞒会造成猜测和不好的联想,他必须对群臣有个交待。
“这个......”
郭敖道:“臣听说,前段时间太子失踪并且被误认为出了意外都是程尚书看管不严所致,倘若太子真的不测,臣认为陛下对他的惩罚太轻,幸好天佑大赵,太子安然无恙,程尚书已经经历了牢狱之灾,臣认为可以放出督导太子......当然臣听说的都是风闻之言,若有不实,臣自承担失言自罪!”
郭敖要给皇帝找个台阶下,且他知道程遐迟早要被放出,所以做个顺水人情。
石勒心道:“郭尚书圆滑,但是深得朕心!”
“空穴不会来风,郭尚书所闻大致不差,太子若崩,程遐难辞其咎,如今太子缺乏师傅,就准予释放!”
徐光感激地看了郭敖一眼,然后朝石勒一拜。
“陛下圣明!”
夔安白了郭敖一眼,这个老家伙让人又爱又恨,滑得和泥鳅一样,最是让人讨厌!
石虎一脸平静,尽管皇帝没有官方承认关起程遐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但是稍微看得清事理的人早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对于郭敖这等人,他无所谓喜欢或者憎恨,他唯一的做人的标准就是你好我还大家好,万一发生了冲突,他只会置身事外做个中立者,谁赢了他就跟着谁。
“程遐之事到此为止,对付王羲之之事还没有结果,依徐中书之见,朕该怎么做?”
“臣以为,这次王羲之来我国闹事,是坏事,也是好事……”
“闹事是好事,本将军今日下朝就带着家奴去徐府闹腾闹腾!”
“武威将军,请听我说完,”徐光心里对之厌恶至极,却明白发生口角毫无意义,“陛下可以以此事为契机,显示陛下的亲民。”
“哦,愿闻其详?”
“陛下可以发布一道旨意,在全赵国征集才子,若能自信作出让王羲之品为上品之诗作者,可以在在大内陪侍陛下三天,皇上亲自做东,每天宴请,之后要做官的从太学博士起,三年内提拔到尚书六部内任职。
皇宫分为大内和外城,大内里能长住者,除了皇帝和妃子,就是太监宫女,皇子和公主住在外城,比如石玲和石婷,虽然是住在皇宫,但是是在外城,和大内还是有一墙之隔,一言以蔽之,能带把且住在大内的只有皇帝一人!
至于太学博士,属于正五品低阶,每个品级都有高中低三阶,虽然是低阶,起点也算不低,因为五六品已经属于中品官,而能进入尚书省,官职都是四品起,而四品官,已经属于入流的上品,须知品级越高上升越难,五品以上,八成的人起码二三十年才能升上一品,大多数都是在三阶内升升降降。
按照徐光的建议,不仅送了这人三天帝王的部分待遇,而且送了一个上品大官。
石虎道:“一个会作诗的人而已,未免抬举太过,此法处处违背国法常理,陛下不可同意!”
此举必定使文人的地位在赵国加重,而文人的领袖都是在文臣之中,届时恐怕军方的话语权会减弱,所以石虎极力反对。
“非常时刻采取非常措施,若能因此获得更多士子之心,大赵的凝聚力会越来越强,汉民会更加心甘情愿地为皇上驱使,这将是大晋送给皇上的最好礼物!”
“切,”夔安不屑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士子们只会清谈,就算凝聚到一起又有何用?立国之本依然是军队,依臣看,让王羲之把礼物送到襄城门口就行,也不用进入京城,更无需在皇宫里招待他!他喜欢写诗,回南方蛮地去去写去!”
“陛下,万不可听夔安将军的短视之语!并不是所有士子都只会清谈,大都数只是不愿意发表见解而已。治国凭文臣,古往今来都是如此,简单地说,打仗要粮食要兵器,治理好国家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这些军需,皇上志在四方,以后军队会越来越大,仗会越大越远,这些,没有文臣的鞠躬尽瘁是很难做到的,汉高祖若没了萧何,打天下恐怕会困难倍增,而文臣要尽力,心必须安定!”
“巧舌如簧,我们打胜仗都是你们文臣的功劳,打败仗都是我们贪生怕死,岂有此理!”
“武威将军,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打仗是文武协作之事……”
石勒感到头大,说不上几句这帮人就会吵起来,嗡嗡嗡听得耳鸣。
不过徐光有些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的确志在四方,可眼下的实力却只能维持赵国这么大的疆土,徐光所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攘外必先安内,可以尝试!
“各位爱卿,”他声音洪亮,一副要做出决定的样子,群臣立即静了下来,“朕以为,即使按照徐中书让士子住大内且封赏品官的建议,也未必有士子能让王羲之看中,即使有也是凤毛麟角,朕是爱才之人,对待这种人,按徐中书所说去赏赐不为过,甚至,朕再加一条,若是不愿意做官的,任其游山玩水,赏赐金印一枚,通告全国此人姓名模样,每到一处都以钦差的身份招待,十年不变!”
徐光立即跪拜。
“陛下圣明!”
夔安嘴巴一张刚要说话,石勒早就料到了,一挥大袖。
“今日朝会结束,退朝!”
也不管群臣的跪拜,急急忙忙溜往后堂而去。
196 非人的训练
程遐被放出,徐光给他摆了压惊酒。
太子还活着的消息早就已经有人告诉他,所以他在大牢里一点不着急,皇帝迟早要放他出去。
徐光和他说了王羲之挑衅之事以及那日的庭议和皇帝的决策。
“徐兄机锋敏捷,佩服佩服,若是换作我,真不知道如何应对夔安和石虎,也幸而陛下圣明,能做此鼓舞士子之事,不管王羲之有无品出上品,单是皇帝这个决定就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胜利!”
“程兄过奖,此次程兄再任少傅,若是能让太子在寿宴上一露头角,那程兄的名声一定水涨船高,太傅之位也有望企及,到那时,就可以和石虎平起平坐,那些坐立观望之人一定会倒向我们!”
“有理有理,”程遐目录精光,“太子文业一向不错,若是在寿宴之前强化训练一下,说不定能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徐光和他四目相对,两人心有灵犀地缓缓点头。
太子是他们的筹码,他们与太子休戚与共,只有太子有声望,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重,他们的前途才会更光明。
......
程遐轿子在太子府门前落下,他掀开窗帘,门口已经有一大帮人在迎接他。
看看太子府的牌匾,他顿感意气风发。
“咱老程又回来啦!”
太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子之福就是他的福气!
仆从掀开轿帘,程遐用力一脚踩在地上钻了出来。
张太监、王阳、陶飞客、乌有道等等都立即上来拜见。
“少傅大人安康!”
“属下特别想念少傅大人,整天思考着少傅大人的教诲!”
“少傅大人实乃我士子楷模,太子能逢凶化吉,实乃少傅大人教导有方!”
......
好话不嫌多,程序听得心花怒放,尽管这些人在自己入狱之后也没有去自己家里有一丝慰问。
陶醉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对,太子府的主人呢,自己是他舅父兼师傅,他虽然身份特殊,也是需要来迎接自己的。
“太子为何没来,莫非在用功读书?”
以前的太子除了偶尔练练剑外,几乎寸步不离书房。
张太监和王阳等人抢着上前要说话,程遐一挥手,指着张太监。
对方赶紧出列道:“少傅大人,太子正在训练场训练呢!”
“训练?”他一看熟悉的教习都在,“王阳他们都在这里,难道他自己在练?”
王阳见他一提自己的名字,上前一步把张太监往旁边一挤。
“少傅大人,我等惭愧,实在不配为太子的教习,之所以我等赖此不走,实在是想等少傅回来当面辞行!”
陶飞客等人纷纷附和,都是一脸沮丧的样子。
其实,太子自从回来后从没有召见过他们,主动去见太子也被拒之门外,他们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他们贿赂太子身边伺候的奴婢,有人就告诉他们,从太子平时的一些言语可以知道他对他们以前敷衍了事地教他剑术非常不满,他对徐谦却赞不绝口,现在他只信徐谦。
众人不敢埋怨太子,只能把气都撒在徐谦身上,因此都对徐谦大恶,憎恨这家伙把他们的饭碗都砸了!
“此话怎讲?”程遐愕然。
“那个被您赶出去的徐谦又回来了,而且搞了一套全新的训练方法,太子大概觉得我们的教法过时了,所以不想学习。”
“哦?他如何能回来?”
张太监道:“是他救了太子,所以皇上任命他为太子舍人,负责督导太子。”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骑着马来到太子府门口。
程遐认出了他是妹妹身边的贴身太监,便行礼道:“梁公公急匆匆而来有何要事!”
一般太监出宫都是坐专门的马车,很少有自己骑马飞奔的。
梁公公跨下马背将一封信交给他。
“贵妃娘娘知道您要回太子府,让我亲手把这封信交给您,其他没事,咱家告辞!”
说完骑上马背风一样地离去。
程遐好奇,打开信看了起来,不久他就一腔怒火,沉着脸问:“徐谦在哪呢?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程妃告诉他太子之所以离开出走,全是徐谦教唆,而且此人经常灌输一些奇怪的想法给太子,太子又非常信任他,所以她非常担忧。
她要程遐尽量把徐谦和太子隔开,而且要找个借口再把此人赶出太子府,不,赶出襄城,不,越远越好,因为广平公主石玲似乎看上了他,整天对他念念叨叨,想要出宫见他,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消失!
众人察言观色,又听他骂徐谦,大致这封信上肯定也有“关照”徐谦的话了,只是他们不解徐谦如何得罪了程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主心骨来了,翻身的机会到了。
“徐谦正在训练场呢,属下跟您说.......”
王阳等人在前领路,边走边把徐谦的一套训练方法和他说了,程遐惊怒道:“真的?”
此时众人已经到达训练场外。
“少傅大人,您要是不信,可以亲眼看看,我们每天都在墙外看着呢,真是越来越过分!”
训练场的隔墙是用石头砌成的,中间有不少孔洞,王阳等人每天都趴在那里看他们训练。
“放肆,太子的行为岂是你们可以窥视的!”
程遐看着那些孔洞,知道太子在里面训练,也很想凑上去看看,可是偷看与光明正大相对,作为太子少傅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大人息怒,我等其实是在监视徐谦,他的训练方法太过骇人听闻,我等怕太子受伤,因此只能做小人窥视!”
王阳等几欲流涕,一副为了太子作贱自己的样子。
“如初倒是我错怪各位了,老夫为了得知太子的真实情况,也只有委屈自己了,唉,为了太子,何惜个人名节......”
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后,他凑到了孔洞上。
只见太子扛着着一根半人高的圆木在地上向前跑,整段路上有些地方零散钉着一长溜齐膝高的木桩,有些地方用石头砌起小腿高的台阶,太子必须绕着这些木桩跨过这些台阶跑。
以前太子手无缚鸡之力,空手走几步平路就叫累,如今竟然要这样跑,可见他吃了多少苦!
徐谦不知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边看边对太子吼道:“快、快,慢了!乌龟一样,你没吃早饭吗,达不到要求再加一轮!”
“天呐,”程遐心惊,“徐谦竟然这样骂太子,连本少傅都不敢啊!”
太子喘着粗气大叫。
“我已经最快了!我不要重跑!啊!!!冲啊!”
太子用尽全力,终于跑完一程,扔掉圆木,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徐谦走过去从空中向下看着他的脸。
“躺着很舒服吧,啊?起来,进行匍匐前行训练!”
太子没动,徐谦一脚踢了上去,太子疼得哇哇大叫,赶紧一骨碌站了起来。
“靠!”
程遐居然说了句脏话,离开石墙就要从旁边的门里冲进去揍徐谦,却被王阳一把拉住。
“少傅大人,再等等,还有更过分的哪!”
程遐几乎是被王阳按到了石墙上,他赶紧道:“王教习,轻点,老夫看就是!”
王阳一定要程遐见识徐谦虐待太子的全过程,所以出手很重,此刻方才察觉,立即道:少傅恕罪,属下不知轻重......”
“诶算了算了,继续看......”
只见太子已经站起来,摸着屁股龇牙咧嘴,走到旁边一个训练场地。
这是一个有着许多水坑的烂泥塘,里面架设了刚好一人略微抬头高的竹片网,太子要做的就是在规定时间匍匐穿过这片泥塘。
尽管古代战争不要穿越火线,徐谦仍然认为这项训练可以在夜晚对敌突袭上发挥重要作用。
程遐惊道:“莫非太子要在烂泥塘里面爬行?”
王阳等人没有回答,因为太子已经以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