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乱世太帝TXT下载乱世太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乱世太帝全文阅读

作者:沉闷的大蟹     乱世太帝txt下载     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2 陶飞客

    守在门口的仆人领命而去,见到陶飞客之时传达了长史的意思,然后多嘴道:“那客人原先是要找王主教习比试呢,因为他不在所以长史找了陶教习,这人狂妄得很,我看他样子好像很不愿意似的……”

    因为朱婧的原因而被训斥,他感觉非常不爽,不过他们谈话期间他又偷偷瞄了朱婧几眼,得知徐谦居然同时拥有二美之后,他心里的怒气全都朝他而去,因而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却一定要搞得天怒人怨。

    陶飞客的本事在十几个客教之中属于中流,因为心胸狭窄,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和那些不如他的客教打架,对那些他打不过的则怀恨在心,瞅准机会会在王主教习面前或者长史面前说些坏话,那个仆人了解他,所以也想借他之手打打徐谦以舒胸中的闷气。

    果然陶飞客用力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壶都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娘的哪里来的嘴上没毛的东西,老子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就在仆人去找陶飞客搬弄是非的时候,崔胜又和程遐说让徐谦帮助他酿酒,造出来的酒一定会超过杜大师的水平。

    程遐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问徐谦,对方很诚恳地点头表示没错。

    程遐本以为徐谦和崔胜很熟所以会吹吹牛,在他面前好歹要如他名字一样谦虚点,谁知这家伙还显得煞有介事。

    他问他是否祖传有酿酒技术,或者和哪个酿酒大师学习过,他居然回答是自己研究总结的。

    他越来越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太靠谱,有些狂傲,若不是已经让人去请陶飞客,他甚至要端茶送客了!

    “崔庄主,酿酒的事情你和杜大师多多费心,这不是小事,关乎皇上的寿诞,不可等闲视之,徐谦也许水平不错,但是杜大师的酒乃是公认的,还是不要轻易换人为好,尽管他的陈酿没了,新酿的也不会差哪里去,若是此次太子府再次在寿诞宴席之上被中山王搞的灰头土脸,本史绝不轻饶!”

    崔胜赶紧点头称是,仔细想想自己也有些轻率,应该喝过徐谦的酒肯定他的水平后再和长史提及,如今是万万不敢让徐谦替自己酿酒了!

    徐谦听出了程遐的不信任,唉,自己一片好心换来驴肝肺!

    这时候仆人来报,陶飞客已到门外。

    程遐道:“书房太窄,就去院子里过两招!”

    仆人看着徐谦走出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阵冷笑,就你女人漂亮,活该挨揍!

    陶飞客给长史恭恭敬敬行了礼,对其他人则是随便一抱拳,崔胜对之早已习惯,不以为忤,把徐谦几人介绍了一遍。

    陶飞客嗜酒好斗,对女人倒没有特别兴趣,所以瞥了一眼朱婧和冷叶就打量起对手,见对方身材尚算魁梧,年纪却不大,皮肤白皙细嫩像个女人,哪有一点武夫的影子,估计是哪家少爷在家玩闷了出来找刺激,还要挑战王主教习,今天老子就要将你打回老家!

    不愧为剑客,刚一见面徐谦就感觉到了陶飞客身上的杀气,只见他穿着干净利落,身子精壮,双目散发出狼一样的凶光,能在太子府当上教习,的确不是一般人。

    程遐道:“陶教习剑术精良,曾经一人杀掉三十个悍匪,更是能在乱军之中取敌方主将首级......既然是比试,点到为止,双方都用木剑,被剑尖点到的一方主动认输。”

    朱婧在一边嘟囔道:“比个剑用木头,有什么好看,怎么都显现不出我小哥哥的风采呀,陶教习不会是怕了吧!!”

    陶飞客狠狠瞪了她一眼,臭丫头嘴巴胡说八道!

    冷叶轻喝道:“闭嘴,兵者凶器,万一徐谦一个不当心伤了对方,或轻或重都是血光之灾!”

    她知道徐谦的厉害,怕他伤了陶飞客不好在太子府立足,却没考虑到陶飞客的感受,这明显是在说他打不过徐谦,他的脸更加阴沉,然而长史在场,他只得拼命忍耐内心的躁动。

    朱婧眼珠子眨了眨,这么好挑起事端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师姐,谁伤谁还不一定呢,陶大教习的背景刚才你没听见吗,他也是刀口上舔过血的人,需要你一个女子替他操心吗?我反正觉得用真剑比试受伤的反而有可能是小哥哥......”

    这话受用,陶飞客心情感觉好点。

    谁知她继续说道:“而陶教习么,会重伤不治!”

    陶飞客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可是在女人面前不能失了高手风度,他压低愤怒的声音道:“这位姑娘慎言,没有比过谁会知道怎么样!”

    冷叶道:“师妹,你也知道徐谦的厉害,你这样说是何居心,难道要陷我们于不义吗!”

    陶飞客霎时间又觉得胸口中了一击。

    徐谦满脸黑线,朱婧明显是想他和陶飞客真打,冷叶想阻止,可这说得话不是在逼陶飞客和自己真干嘛!听说过坑爹的,没听说过坑老公的!

    他赶紧制止道:“你们两个别说了,你们斗嘴的时间我们早就比试好了!长史大人,就以木剑比试,点到为止!”

    陶飞客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小瞧过,终于忍不住脾气道:“在下也以为用木剑显现不出真本事,剑客的剑术都是在险境中精进的,既然长史要考较他的真功夫,虽然我不自量力,还是愿意冒耻一陪!”

    话音刚落,他把下人递到他手上的木剑一扔,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

    宝剑并非越长越宽越好,也并非越短越窄佳,真正的剑客追求宝剑宛如是在给自己身体再增加一个部件,一切寻求比例搭配,合适最佳。

    所以陶飞客的宝剑在徐谦等人看起来就很古怪,匕首不是匕首,长剑不是长剑,剑身从手柄起的一半宽,从中间到剑尖的一半很窄。

    看着徐谦等人一副乡巴佬的表情,他用手指朝剑身一弹,一股龙吟之声传来,他得意道:“我的青松剑乃天下十大铸剑师之一的西白大师打了三年才成,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积蓄和耐心,出炉那天,剑身青光冲天,连西白大师都震惊了,自叹这是他此生铸造过最好的宝剑,没有之一!”

    徐谦才不相信有什么青光冲天的事情发生,这家伙无非是在吹嘘他的宝剑有多么牛逼,古人所谓的大师偶尔也能造出瞎猫碰上死耗子造几把好刀,那是暗合了造钢原理。

    陶飞客其实是在玩心理战,这也是高手剑客总结出的一个致胜法宝,把自己的武器吹得玄乎奇乎,给对手造成心理压力,让他在打斗中不停地担心自己武器不济,一旦心神不宁,剑术水平就无法全部发挥,一不小心就被对方刺个透明窟窿。

    见着徐谦脸色镇静,没有丝毫被吓到,陶飞客一阵失望,没想到这家伙临场心理如此稳定。

    朱婧讥笑道:“你说得那么神奇,我却觉得它和它主人一样丑,长得个鸡腿似得,嘻嘻......肯定不见得有多么厉害,哪像我小哥哥这么好看,剑术又高......”

    陶飞客霎时间脸色难看,今天这丫头已经惹得自己肝火旺盛爆发,她如此瞧不起自己,一定是仗势着徐谦的庇护,等下一定让徐谦见血,没人保护之下,随便找个机会让这丫头好看!

    程遐觉得朱婧嘴皮子太毒,再不开始还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惹得陶飞客大怒,徐谦吃不了兜着走,至于比试用真剑亦非不可,有自己在场,陶飞客难道还能杀人不成,于是一锤定音道:“就用真剑!来人,带徐谦去挑剑!”

    陶飞客用着宝剑,徐谦好歹也得用过得去的,否则不是更加不公平吗?太子府的剑都不会太差,徐谦在兵器上吃亏有限。

    徐谦走后,长史对着陶飞客道:“陶教习,徐谦刚刚给太子府长了脸,打得对方力士皮开肉绽,你下手有些分寸,即使他当不了教习,我还是想让他在力士营里弄个队长当当。”

    陶飞客感觉心里更不舒服了,他和徐谦想法不一样,教习听起来是太子的老师,可是除了主教外,客教大致就拿点定死的薪俸,他宁愿去力士营搞个小官当当,可以带着羯人力士上街去敲诈汉人,收保护费,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

    这个徐谦一定是傻子,清水客教有什么好当的,唉,想想就难受,不行,一定不能让这家伙好过,等下废了他的手脚,连个看门的也做不了,直接滚出太子府!

    不一会儿,徐谦空着手回来,那些剑造得太差,轻轻一折就断了,这可把那个仆人吓得不轻,耳闻不如目睹,幸亏不是比力气,不然陶飞客会输的一败涂地。

    看他空手回来,程遐奇怪道:“怎么,没有趁手的剑?”

    仆人禀道:“剑都被徐少爷折断了!”

    他是友情提醒陶飞客,要讲技巧,不要硬拼。

    果然陶飞客眉头跳动两下,徐谦的剑法一定会走刚猛路线,利用力大的优势,届时自己应该要灵动些。

    尽管心胸不怎么开阔,作为一个剑客,陶飞客对待每场比试都是认真的,不管对手是什么样的水平,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一个对手临场会发挥出什么水平,粗心大意,迟早要成别人剑下的亡魂。

    所以尽可能多地了解对手非常重要,尤其是初次交战的对手。

    程遐却不高兴了,太子府的宝剑给一般人用用足够了,这个败家玩意儿居然全折断了,难道他不知道他力气大么,还在这里炫耀,他板着脸道:“老夫虽然不懂剑道,却也明白剑是用来刺击的,剑术讲究灵活多变,不是斧头铁锤,全靠蛮力,徐谦,你确定你懂剑术?”

153 削鸡腿

    我懂剑术?老子是全能特种兵出身,全世界上下五万年的武道无不研究,剑法不讲绝后肯定空前,哪需要像陶飞客这样靠奇怪的宝剑来吓人!

    朱婧抢着说道:“小哥哥,长史大人让陶主教对你手下留情,你可别给我们丢脸!”

    “我,我不是主教!”陶飞客赶紧说道,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下徐谦真的被激得有点发怒了,什么狗屁长史,看不起人啊!他从袖中掏出军用匕首道:“动手吧,我就用我自己的宝剑!”

    作为剑客,不仅自己要吹嘘,还要允许对手吹嘘,如果对手故事编得圆,把自己说信了,这场比试可以考虑立即甘拜下风,免得在场上信心不足被对方刺几个窟窿。

    “徐谦,你这剑短小精悍,看上去亮光闪闪,似乎也不是凡品,你能吹......说出它的来历吗?”陶飞客差点说漏嘴。

    来历?此剑乃特种兵武器制造厂一厂一号车间一号机床制作......当然不能这样说,要带点历史才行。

    “此剑乃是传说中欧冶子锻造的鱼肠剑,削铁如泥,是我祖传之物!”

    “噗嗤!”陶飞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牛吹的太没有水平,自己的宝剑好歹真是西白大师锻造,不过时间上没有那么久,两个月而已,算是造把普通好剑的平均水平吧。

    欧冶子是春秋战国的人,传说他造了好几把名剑,鱼肠剑也是其中之一,其只有拇指宽,是历史的短兵之王。

    传说只是传说,一旦较起真来就显得可笑,陶飞客讥讽道:“不知道你祖上是干什么的,居然可以得到失传的鱼肠剑,实在佩服佩服,只是我觉得这剑起码有两指宽,仅就外形和鱼肠剑不符,莫非是赝品?堂堂剑客,用假冒的名剑,说出来笑死人哪!”

    “他不过是长胖了而已,是不是真的鱼肠剑,试过不就知道了!”

    崔胜见徐谦开过枪,却没见他展示过身手,此刻见他拿着这么短的剑和对方比试,力大的优势全无作用,不禁担心他受伤。

    “徐老弟,老哥觉得你还是要再去找把长剑,你这么短的剑只能防守,根本无法接近对方,怎么样都是输!”

    “谢谢老哥担心,我说了我这是鱼肠剑,等会儿削完他的鸡腿,他就是赤手空拳对我啦!”

    程遐失去了耐心,狂妄的年轻人,吃点亏也好,他让众人站在一边,示意双方开始比试。

    陶飞客一脸凝重,右手紧握剑柄,伸直手臂剑尖指向地面,调匀呼吸冷静头脑,将全身的力气贯注在剑身。

    他对面的徐谦却是拿着匕首在手里上下左右无规则地乱晃,脸上显露出一副无聊的表情。

    程遐见惯了剑客之间的比试,每一场都惊心动魄,每个剑客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特别是刚开始,在精力没有消耗掉最旺盛的时候,就要努力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寻找对方弱点的蛛丝马迹,在内心缜密计算,一旦启动,攻击就有了目标和章法,才能做到占尽先机,先发制人,以更大的把握取胜。

    反观现在徐谦的表现,毫无紧张可言,就算是王阳面对初级剑客也不敢这样托大,徐谦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在作死,毕竟太年轻缺乏经验,力士队长之位也得考虑下是否给他了……

    在陶飞客眼里,徐谦浑身没有一处防守到位,尽是破绽,一个真正的剑客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全身上下都暴露给对手,除非他的实力已经完全碾压对手,想想徐谦应该不会是这种可能。

    朱婧在一旁喊道:“喂,你们俩大眼瞪小眼的看这么久了,快动手呀,我都看得要睡着啦!”

    陶飞客冷哼一声,运足内劲,背上的衣服仿佛被风吹得鼓起一般,他拿起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圈,脚下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冲向对手......

    徐谦心中一凛,对方气势如虹,给他一种从未有的压迫感,剑客这种生物只在小说电影中看到,原以为全是小说家的意造,没想到现实中真有,此刻的对手发挥着剑客的气质,冰冷、无情、肃杀,仿佛真的做到了人剑合一,朝着自己飞来的完全就是一把大剑!

    他不由得张嘴惊叹,玩剑玩到如此程度,也着实让人敬佩!

    程遐见他一副被吓傻的模样,叹气摇摇头。

    陶飞客见到对手依然纹丝不动,脸上现出的表情甚是吃惊,心中笃定徐谦也许会使剑但是绝对达不到剑客的水平,所以碰到真正的剑客之后立马变得惊慌失措,不知何为。

    果真是个雏儿,休怪我下手狠毒,谁让你惹到我!

    他手腕不停抖动,晃出一朵朵剑花,将对方全身笼罩在剑光之下,只消片刻,徐谦四肢立即就会残废。

    崔胜看不下去了,连冷叶都以为徐谦被吓到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当心,快躲开!”

    陶飞客嘴角露出上扬,已经来不及了,这种速度这种距离之下,没有任何准备就算是剑神王阳也只难全身而退!

    但是,下一个呼吸之间,他觉得眼前一花,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袭来,同时那种宝剑刺中肉体的手感也没有如期到来,眼前的人消失了!

    容不得多想,剑客的直觉让他顾不得狼狈直接翻滚向前,一个跟斗站起来转身朝后,果然刚才身体所在位置已经被徐谦的匕首刺到,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家伙是什么妖孽,速度快得不像人!

    徐谦不得不佩服陶飞客反应能力很强,他这招出其不意居然没有成功,能当太子府的客教,果然不是虚名。

    朱婧拍手笑道:“小哥哥跑得好快,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到他身后的呢,大鸡腿真搞笑,戴花啦,嘻嘻......”

    院子里地上有不少落花,陶飞客那一下躲闪在头上沾上了一片,他嘴角抽搐一下,全然顾不得去拨弄头发,而是死死地盯着徐谦的举动。

    程遐来了精神,这下觉得有看头了,徐谦这小子还有这手,他的速度快得无与伦比。

    陶飞客稳住心神,速度快的对手不好对付,庆幸的是他用的是匕首,自己用长剑护牢全身,让他无法靠近。

    按照他的想法,徐谦应该利用速度优势绕他游走,然后伺机出击,绝对不会使用短兵相接的打法。

    他故意道:“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接下来你就会像只老鼠一样到处乱窜了吧,我猜你学得是抱头鼠窜剑法!”

    朱婧觉得有趣,捂嘴“咯咯”笑起来,崔胜和冷叶都皱眉朝她看了一眼,她大声道:“这剑法名字你们不觉得好笑吗,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崔胜不理他,对徐谦道:“这是他的激将法,老弟别上当,按照自己擅长的方式打!”

    “呵呵呵,小哥哥,原来你喜欢老鼠剑法,将来太子跟你学习之后到处乱跑,岂不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居然把太子比作老鼠,程遐怒道:“小丫头慎言,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追究你,否则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将你押入天牢,和一帮男死囚关在一起!”

    他觉得这丫头实在太多嘴多舌了,所以半真半假地恐吓她两句,好让她少说两句。

    朱婧吐吐舌头,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头有点畏惧,这人给她一种上位者的压抑感,更主要的是一想到和一群臭哄哄的男人关在一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程遐因为她的这句话,对徐谦的剑法也起了偏见,若是真的是这种逃跑式上不得台面的打法,太子不学也罢!

    “徐谦,和陶教习真正过几招,让老夫看看你的水平!”

    陶飞客觉得他开始有点喜欢朱婧这丫头了,看似和徐谦一伙,却老是把他往火坑里推,这下连长史都对徐谦不满了,看他还能凭速度乱窜不!

    徐谦听出了程遐的意思,说道:“长史大人,只要能赢,什么老鼠剑法小猫剑法又有什么关系,有句名言道: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程遐自问熟读史书,实在想不出哪个名人说过这话,想想徐谦编他宝剑来历的的脾性,估计这话也是他凭空臆造,所以对之充耳不闻。

    徐谦继续道:“陶飞客你用激将法,恭喜你成功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白猫黑猫都是可以抓老鼠的好猫!”

    话音刚落,他举起匕首刺了过来,陶飞客大喜,看我不砍断你的小剑剑,他径直迎了上去,“当当当”,双方迅速交手几剑,他只觉得虎口被震得发麻,宝剑几欲脱手而去,他差点忘了对方可是天生神力,不能硬拼,这下反倒是他游走起来,几次想凭宝剑长度优势刺他要害,奈何他反应太快,剑到半途就被挡回来了。

    这时朱婧笑着叫道:“大鸡腿,你的剑怎么都是口子了,鸡腿被人啃过了!”

    陶飞客刚才着急进攻,竟然没有发现宝剑前段已经像被狗啃过一样!

    再看看对方的匕首,依然在主人的手里绽放着光芒。

    朱婧喊道:“小哥哥,原来你没有骗人,你手里真的是鱼肠剑,等下借我玩玩!”

    众人惊疑,陶飞客呆立原地,西白大师出品的精品啊,就这样被他削得这副鬼样,心疼!

    看来对方的匕首即使不是鱼肠剑也非等闲之物,加上对方力量惊人,要想获胜非常艰难!

    陶飞客道把剑一扔道:“我认输,不过我是输在剑上,不是剑法上,有你那样的神兵利器,三流剑客也能打赢我!”

    这人真心无耻,之前还夸自己的兵器怎么怎么地好,如果他凭兵器战胜了对手他一定认为理所当然,现在别人的兵器好过他那就是胜之不武!

    说不用真剑比试不能不比出水平的也是他,敢情用真剑一定要比他差才行。

    徐谦把匕首一收道:“那就都用木剑,这次不要说木剑使用之下体现不出本事!”

    程遐又瞪了一眼朱婧,都是她多嘴多舌,比个剑才变得如此曲折。

    “都用木剑,尽快完成比试,本史还有许多公务要忙!”

154 中书令徐光

    双方手持木剑再度对峙,陶飞客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家伙。

    通过刚才的打斗他掌握了徐谦力大速度快的特点,万般可破唯快不破,这是剑客的信条,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有一点,速度越快消耗越大,集中爆发的速度虽然可怖,但是一鼓作气,再鼓而衰,三鼓而竭的道理是相通的,只要坚持抵挡前面****的几招,后面对方肯定会气馁,出剑也会迟滞,那时再后发制人,一定能打败他!

    对于防守,他还是颇有信心,虽然说不会自己去找一等一高手的霉头,这并不代表着人家不会来找他,或者碰到不知底细的对手,像他这种居于中流的剑客,不多练练防守,如何能活到现在。

    职业化的剑客无论在技巧、理念和经验上都不可小觑,这点徐谦在刚才简短的对战中就深有体会,真正的剑客,即使剑术水平相差无几,面对同样的敌人,对战术的理解和运用不同,经验不同,成败的结果必定相异。

    陶飞客显然是有脑子的人,在发现自己的兵器无法和对方相比之后,不顾脸皮地扔剑认输,又以言语刺激程遐,攻心为上,达到自己的目的。

    换成有些剑客,可能为了虚名或者面子继续拿着把破剑和对手战斗,不怕死的精神值得肯定,妄自送了性命却遗人笑柄!

    陶飞客站立对面,沉着冷静,一定是胸有成竹,徐谦不敢怠慢,刚才用了五成的速度和力量,这次一定要用到七八成,用多了也没必要,又不是和对手拼的你死我活。

    看着对手不像要进攻的样子,徐谦把木剑朝空中一划,脚下催动风火轮一般冲向对手。

    陶飞客严阵以待,初时他还能看清徐谦从不远处跑过来的脚步,能感觉到两人相聚百步的距离,不过两个呼吸后,似乎已经分不清对方的左右脚,而他人宛如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可真是活见鬼的感觉,他觉得全身汗毛竖起,本能却又仓促地向后急退,由于事先完全没有准备,脚步跟不上身体的倾斜,整个人重重向后摔倒出几米才堪堪躲过了徐谦的一剑。

    这种速度已经超乎了他的认知范围,没等他站起,徐谦的木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居然......一招就输了!

    唯快不破,他太快了!

    程遐和崔胜都看得傻眼了,陶飞客多少厉害他们心里清楚地很,刚才业已打过一次,好歹知道点对方的底细,再怎么也不至于一招落败......可事实摆在眼前……

    陶飞客输得心服口服,他现在只想问问对手是用什么方法练习速度的!

    他冷冰冰地说道:“我输了,你可以把剑收起来了!”

    徐谦收起木剑,陶飞客起身一脸惭愧地走到程遐面前请罪,他毕竟是代表着太子府,虽然比试的目的是招人,徐谦也马上要加入他们,他还是觉得丢人。

    程遐心里自有一本账,徐谦一招就让陶飞客败下阵来,王阳和陶飞客以前比试过,大约十招之内打得对方认输,如此算来,徐谦岂不比王阳还厉害?后面有机会一定让两人比试一下,若是王阳都被打败了,他真是捡到一个宝了!现在得把宝贝先攥在手里!

    他觉得陶飞客没有什么好怪罪,实力摆在这里,他哈哈笑道:“陶教习,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是你的对手实在太强了,今天老夫高兴,晚上作东请各位一起为徐谦加入教习庆祝!”

    陶飞客陪着笑着应承,同时也向徐谦道贺,内心的妒火却更加燃烧起来,除了王阳,他们这些客教加入太子府从来没人能让长史大人请客,这是要重用徐谦的节奏,这小子这么年纪轻轻而且刚来就要爬到自己的头上,心里真是太不舒服了。

    冷叶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混进太子府了。

    朱婧仍然是对徐谦又爱又恨,没想到本来想让他出丑反而让他又出了一把风头,也罢,进入了太子府总是好事!

    崔胜真心替他高兴,两次受了他大恩,今天总算作了偿还。

    ......

    程遐的太子府长史是兼职,正经的职位吏部尚书,他还有个从二品的勋职:尚书右仆射,经常受到皇帝的召见,询问太子的近况和问一些最近官员的近况,结束后,往往从中宫出来就跑去尚书房找中书令徐光。

    中书令相当于中央办公厅主任,所有呈给皇帝的奏章都是中书令先过一遍,然后分类分级整理让皇帝亲自过目。

    徐光从石勒开始开始替前赵打江山之时开始成为入幕之宾,一路献言献策,得到石勒赏识,在他称帝后逐步提升至中书令。

    能担任这个职务,可见石勒对其信任,说起来,后赵朝廷中实际办事的文官大都是汉人,羯人当文官,连皇帝都觉得不靠谱,粗鲁的羯人穿上文官袍显得滑稽可笑,更主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文化水平。

    当然这并不是说没有羯人文官,大都是都是担任虚职,冠上什么司空太傅等地位高得吓人却没有实权的头衔。

    程遐和徐光共事十几年,彼此理念非常一致,虽然给羯人做事遭人唾弃,但是他们出身寒微,去到晋朝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而且他们相信两代三代之后,羯人绝对被汉化,他们自己也正努力做着这件事,一方面向皇帝灌输三皇五帝的美政,另一方面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从小就以各种儒家经典熏陶他,教导他要做个仁慈的君子,各族都是炎黄之孙的后代,要一视同仁,不分什么羯人汉人。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石勒其他儿子都勇猛刚强,偏偏好就太子石弘长得白净瘦弱,面容和汉人无异,石勒曾经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幸亏程贵妃十一二岁就已经在他身边伺候他,而且即使出征也带在身边从未远离过,况且仔细瞧瞧,太子眉宇之间还是有他石勒的英气。

    正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石弘特别讨厌武夫,对汉族的传统文化却如痴如醉,特别是儒学情有独钟,他还特别喜欢作诗,身边围着七个文学天赋较高的年轻人,太子自豪地称其为“八友”!

    这些表现让程遐和徐光大喜过望,一旦太子登基,汉人在后赵的境遇会完全改观。

    徐光看见程遐满面红光,打趣道:“怎么了老程,一大早就神采熠熠,新夫人把你伺候得挺舒服!”

    程遐新纳了一个小妾,徐光和他太过熟知,讲话不必一本正经,而是像一般男性朋友一样幽默轻松。

    “哈哈,老徐,女人就那么回事,头几次有新鲜感,见多了也就腻歪,新夫人已经激不起我的兴头了,哈哈......言归正传,我之所以兴奋是最近太子府上新招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剑客,太子府的实力又增强了,太子也多了一位好的教习。”

    徐光不得不打击老朋友道:“太子府实力再强能和石虎的千军万马比吗?太子的问题不是没有好的教习,而是他愿不愿意去学,若一直像现在这样排斥,再多的教习又有何用!”

    徐光对于太子的处境看得很清楚,内心充满忧虑。

    程遐何尝不明白,他多么希望太子也能骑马打仗,出去建立功勋,增加威望,可是太子有自己的脾性,他又不可以打骂他,只能诱导,多聘些剑客,希望其中有人能让太子真正强身健体,学到一些本领。

    “太子还小,再大点懂事就好!”他这样安慰老朋友和自己。

    徐光知道急死了也没有用,只能慢慢引导太子,他转移话题道:“最近皇上闷闷不乐,有奏报称辽西国国主段匹磾正在集结鲜卑各部,准备派弟弟段末杯领军袭扰我北方。鲜卑人骁勇善战,皇上一直视其为腹心之疾。”

    辽西国在后赵的东北部,主体民族是段氏鲜卑,人口只有三十多万,骑兵有六七万,听起来似乎不多,然而辽西地方偏远,生存环境恶劣,鲜卑人个个茹毛饮血,身体强健,加之鲜卑内部部落众多,竞争激烈,所以鲜卑骑兵一个个如狼似虎,连石勒都怕他们。

    程遐听了后也皱起眉头,他说道:“鲜卑人来去如风,剽悍善战,的确不可小觑,如今圣诞在即,本该开心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事。”

    徐光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使皇上开心,他最盼望的是太子能给他争气,这事不容易啊……其次就是喝到了好酒,程兄上次说请到了杜大师造出了佳酿,皇上若是尝了非常高兴,那么这次风头一定可以盖过中山王了!”

    程遐遗憾地一锤桌子,把中山王府抢酒的事情说了,徐光又惊又怒,石虎太嚣张跋扈了!

    “徐兄不要担心,只要杜大师在,一定能赶在皇上寿诞之前再出好酒!”

155 天下第二剑客?

    程遐给徐谦在襄城里最高档的住宅区安排一套宽敞优雅的房屋,里面有好几间上房,因此冷叶和朱婧也各自有了一间。

    至于职位,程遐新增了次教一席,地位在客教之上,主教之下。

    又是宴请又是好房又是高位,这些足以让太子府所有的宾客嫉妒了。

    王阳一回来,陶飞客就找到他告诉了府中的变化。

    陶飞客说自己败了没有什么,可恨的是徐谦事后竟然说那天即使是王主教亲自上场也肯定一败涂地,等主教回来他一定要向他挑战!

    王阳最引以为豪的当然就是自己的剑术,至今还没有人一对一能打过自己,听说有人大言不惭要和自己对战,他心里冷哼,然而也有些兴奋,不禁地摩拳擦掌起来。

    其他客教也赶来拍马屁,话题都离不开徐谦,他们说长史如此看中他让他当了次教,他依然感觉不满意,认为自己要当主教,长史也同意了,只是抹不开王教习的面子,暂时让他当次教,以后再取而代之。

    本来王阳对徐谦到来没有多少紧张感,对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反感,说什么打败谁的话是一般剑客的毛病,吹吹牛无伤大雅,然而,他一来就想取代自己,长史大人还同意,这就让他无法接受,恶向胆边生。

    他去找长史报到,顺便探探口风。

    长史果真对徐谦赞不绝口,说他一招之内就打败了陶飞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剑客,还问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程遐的意思是想问问你现在能否做到如此。

    要一招打败陶飞客,王阳自问难以做到,但是若是以此来推断他也不是徐谦的对手未必显得武断,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徐谦刚好的陶飞客的克星,那么他也许就是徐谦的克星。

    他说道:“徐谦的本事的确让让我佩服,普天之下能让陶飞客一招败下阵来之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如徐谦?”

    平日里王阳目中无人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程遐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比他强的,想要杀杀他的锐气。

    “打陶飞客我不如徐谦,然而比试之道是剑法、预备、临场发挥和运气综合决定胜败,所以我和他若是比试,结果是怎样我不敢断定。”

    其实他和徐谦都已经很强了,太子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他们水平,程遐在意的是太子要愿意认真地学习剑术,不断进步,不能夜郎自大,如果做不到,老师再厉害又有何用?!

    王阳平时在教授太子之时态度和蔼,一脸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语气柔和,一遍又一遍地讲解动作要领,以身示范,常常是太子还没有领会他已经口干舌燥气喘吁吁了,即使如此,他从来不责骂太子,尽管皇帝金口玉言说过如果太子不成器教习甚至可以打他!

    太子讨厌打打杀杀,对王阳也没有畏惧感,学习起来懒洋洋,学会了一套最简单的剑法之后便认为天下无敌,之后几年下来没有什么进步。

    有些人擅长学习,把自己练得很厉害,却不一定擅长教授,因为把自己的东西输出给别人是一门学问,不然说名师出高徒呢?

    程遐认为王阳就是属于不善于教学之人,太子现在几斤几两他看不出来吗,若是真的和别人打起来,太子估计会被打得满地找牙,然而王阳已经很难再让太子进步,所以如果有更适合的人选,他不介意换掉王阳,太子的前途超越一切。

    但是王阳这些年兢兢业业,没有犯什么错误,皇帝对他也很认可,这位望子成龙的父亲认为太子这几年学到了不少东西,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舞得一手好剑的高手。

    所以程长史不能随意地撸掉王阳,不过要是他能自动引退就另当别论,要是让他和徐谦比一场他输了,他肯定没有脸在太子府再待下去。

    他说道:“王教习言之有理,本史特别想看看你们之间的较量,作为太子的主教习只能有一人,不让太子就学得乱了,而那人,就是能赢的那位......”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和徐谦必须一战来决定谁是主教习。

    “好,我准备准备,届时和徐谦约好时间再告知长史大人定夺!”

    ......

    太子每隔两天学习一次剑术,今日又是太子学习的日子,天刚亮,王阳就带着一般客教-当然还有徐谦这个次教-在演武堂教授太子剑法。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太子才在两个贴身太监的陪同下磨磨蹭蹭来到了演武堂。

    看到太子外貌的那一刻,徐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史书描写说石弘从小柔弱白净,可眼前的太子下巴和嘴唇上已经长满了胡须,身材已达一米七左右,身体也很魁梧,但是据伺候他的丫头们说起太子才十四岁呀!

    敢情史书记载的柔弱白净是以羯人男子的生长发育为标准的吧!

    王阳带头,众人赶紧参拜太子,出于尊师重道的原因,所有教习无需下跪,鞠躬行礼就行。

    一个太监站出来,拿出一张圣旨宣读道:“太子,国之储君,宜文武双全,兹请各教习严厉教导,若太子有懈怠玩忽者,可打可骂,朕不予追究!”

    这是例行公事,学武难免磕磕碰碰,为了减轻了教习们的心理负担,也为了给太子增加压力,皇帝每次在开课前都要让太监念一遍。

    徐谦心道:“这个皇帝讲究,为了教习能好好教太子先下道免试金牌,这下太子就和普通人一样,应该好好学习了吧。”

    其他教习看似认真听着,实则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打骂太子,笑话,不想混了?

    因为徐谦风头太过旺盛,又迫于王阳的压力,那些教习虽然路上见面时会给他一个笑脸,然而却没有人敢私下和他交流,更甭提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了。

    比如这可以打骂太子的免死令,从头一天颁布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没有谁敢犯过,大家都知道皇帝非常溺爱太子,皇贵妃更是把他看作掌中宝,哪怕掉根头发都心疼,所以皇帝的旨意大概就是意思意思,谁要敢真打骂,皇帝明的不会把他怎样,暗地里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皇贵妃更是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见过场走完,站在那里朝王阳一招手,示意他过来。

    今天是徐谦头一次见到王阳,他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略胖,皮肤微红,一张圆圆的脸充满了喜感,不认识的人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大叔会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客!

    王阳朝一个客教说道:“快给太子搬椅子!”然后他屁颠屁颠地来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今天教什么?”

    徐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你他妈是教习是老师,还问学生该教点什么?

    那些客教和太监却一脸严肃,习以为然的样子。

    太子在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本太子除了师傅外,已经天下无敌了,可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师傅就一定要打不过呢......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绝招没有教我?”

    有时候太子会和教习们过招,客教们一个个打得非常认真,却无一例外最终落败,据舅舅说这些客教都是天下剑客中的顶尖者,所以打败了他们,他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嘛,只是每次和王阳过招,对方都会“险胜”自己,这让他觉得心理非常不爽,他严重怀疑王阳对他留有一手。

    王阳脸笑得像个月圆亮,内心却在骂他,狗日的我的皮毛都没有学到,还天下无敌,我为什么要让你赢,我要是被你‘打败’了,你还不尾巴翘上天,我肯定得卷铺盖走人!

    “殿下,其实为师已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之所以殿下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完全是因为为师痴长几岁,经历的实战又多,经验丰富点而已,殿下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想必不久的将来就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原来如此,本太子还是需要多多实战!”他把外套一脱,指着陶飞客道:“陶教习,多多指教!”

    他们师徒这段无耻的对话把徐谦震惊了,什么玩意儿,太子已经天下第二了?既然这样还要聘我干什么?莫非是朝着天下第一进发?我倒要看看这个天下第二如何打败陶飞客的!

    被点到名的陶飞客心里一阵哀叹,又要陪太子表演了,虽说太子水平是烂,可是经常性地进行打架也会有些经验,这对表演水平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每次不能输得一样,要输得刚刚好,要体现出太子水平的进步......这比试耗费不是他的体力,而是他的脑力,考验的是智商,是演技,自从当了这个客教后,他感觉脑袋比以前大多了,嗯,一定是脑容量越来越多了!

    太子拔出宝剑,将剑鞘抛得远远的,旁边伺候的太监立马追过去捡拾,太子则兴奋地冲进场地,和陶飞客这种低手比剑完全没有悬念,取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之所以乐此不疲完全就是为了获得观众的掌声,太子也是人,也爱慕虚荣。

    陶飞客严阵以待,徐谦觉得比和他比试时还有显得凝重,仿佛对面真是一个绝世高手,这表情让徐谦不得不真迷惑起来,太子真的那么厉害?

    太子把剑平举,一阵狂风吹来,带起他的衣摆,看起来有模有样,仿佛高手临阵的气势。

    接着,太子高喊一声跑向陶飞客,只见他下盘虚浮,脚步踉跄,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子上还差点摔了一跤,手中的剑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扭扭,或东或西,两人相距不过五十步,太子没跑到就气喘吁吁,停下来喘口气后才软绵绵地将剑朝着陶飞客送出。

    高......手......?!莫非是醉剑......?还是哥不在江湖已久,江湖已天翻地覆?

    陶飞客装着脸色巨变,嘴里大喊一声:“好强的剑气,太子功力又大有精进!”

    徐谦就站在陶飞客旁边不远处,若有他说得好强的剑气他会感受不到?明显是在装啊!

    陶飞客举起宝剑格挡,他不知从哪里又搞来了一个鸡腿榔头,看来他的神兵是批发而来,他的剑和太子的剑轻轻一碰,仿佛被巨力击打,一下子弹了回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徐谦算是彻底看出来了,陶飞客他妈的就是在演,而且演技精湛,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太子见陶飞客抵挡不住,顿时精神大振,“唰”“唰”“唰”,连续舞出三剑,每剑都舞得像蚯蚓一样东倒西歪,明明都离陶飞客身体很远,他却像见了鬼一样大叫着躲开。

    徐谦心道,日你妹,就算站在那里让他刺估计也刺不到,你这么跳来跳去难道是故意要往剑锋上撞吗?!

    旁边的客教们开始鼓掌叫好起来。

    “太子好剑法,这两日太子一定日夜练习,否则何以精进如斯!”

    太子一心两用,听着赞美之声,心道:“本太子需要练习吗,躺在床上睡睡就能一日千里!”

    有人道:“陶教习竟然毫无招架之力,我和陶教习已经是比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如果场上换成是我,恐怕早已落败!”

    另一人道:“刘兄倒有自知之明,不过我看陶教习十剑之内必定落败!”

    太子脸上露出喜色,一般打败陶教习要在三十剑左右,说实话,能打到二十剑他已经是精疲力尽,撑到三十剑那真是有点玩命,现在自己进步这么大可以二十剑内打败他,终于不用吊着一口气了!

    一个客教特别善于察颜观色,他发现了太子脸色的变化,赶紧说道:“依我看,五剑之内可以打败陶教习!”

    众人一愣,太子却是惊喜,大吼一声又是一剑劈出,这次倒是有点气势。

    有人回过味来,不失时机地大声说道:“三剑,我看不出三剑,他必定落败!”

    场上的陶飞客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你们这帮坑货,尽给我出难题,这下我是三剑不落败都不成了,不然太子一不高兴,我的年终奖金得少好几成啊!他脑子一转,等什么三剑,下一剑我就败给你们看!

    下一剑太子是横砍,陶飞客一不做二不休,控制好距离和速度,装出避让不及的样子,让太子的剑尖在胸口的衣服上划出一道口子,刚好划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迹。

    陶飞客把剑一扔“咣铛”摔到地上,然后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模样跌坐在地上大声道:“太子手下留情,陶飞客远非太子对手,认输了!”

    这个变化出人意料,以前大家被打败时不是丢剑就是摔倒,还没有谁想到玩自残,这倒是一条新路子,只是这毕竟是见血的事情,太子不知道会如何反应,所有的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太子的举动。

    太子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随意一挥就把对方割伤了,看着微微鲜红的剑尖他手都有些颤抖,一时间不知如何。

    那随他而来的太监赶紧上前要拿过他手中的宝剑,却发现太子握得死死的,可见他心里那个紧张呐!

    太监很了解太子,虽然现在世上到处腥风血雨,人都是成百上千地被杀,可他从小在府里长大,连个小动物都没有杀过,更别说让人见血了,他轻轻说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没事,没事了,陶教习只是受了点轻伤,不妨事!”

    他朝陶飞客瞪了一眼,使了个眼色,他当然知道他在演戏,可是这次有些过了,吓着太子了,他让陶飞客赶紧起来。

    陶飞客明白了他的眼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扩扩胸肌,摸了摸伤口道:“哈哈,其实伤势并不严重,我真是被太子的剑法吓破了胆,想我陶飞客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受伤过,所以刚才胆战心惊了一下。”

156 被逼上场

    无耻啊无耻,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为了讨好太子真是竭尽所能地装逼表演!

    太子见对方站起来生龙活虎的样子,方才缓过神来,他想迈步走过去查看一下陶飞客的伤势,谁知脚下一软,要不是身边的太监眼疾手快,他估计就跪了。

    他的心犹自“咚咚”跳个不停,他觉得刚才差点杀人了,在他心里,杀人是可怕而邪恶的事情。

    在太监的搀扶下,太子晃悠悠地走向陶飞客,对方见太子走向他来,不知他要干什么,刚才的表演的确有些过头,太子被吓成这样,莫非过来责备自己。

    他忐忑不安地弯腰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太子凑近他的伤口仔细看看,又拿手拨弄几下,确认伤口只是一道细细的划痕后,提着的心方才真正放下。

    他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样子,觉得刚才有些失态,但他毕竟有些小机灵,立即说道:“幸亏刚才本太子将力量控制得准确,不然陶教习会伤得更重,本太子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进步得如此之快,陶教习陪练有功,特着每月加薪白银十两!”

    太子,你的脸皮......厚如树皮,年纪轻轻就如此可不是好事呀,徐谦心道。

    其他教习纷纷点头附和太子之言。

    “对对对,太子运剑已达随心所欲的境界,陶教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哪里是后福,现在不就来福气了吗,每月加十两白银,两三个月就可以买一个美婢了!”

    “是啊是啊,我等以后一定要像陶教习一样舍命陪太子练功,让太子剑法无敌于天下……”

    这群人对陶飞客的赏赐嫉妒得眼红,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么无耻的招数,以后他们当然也可以“借鉴”他的方法,但是赏赐肯定不会有“开创者”这么高了!

    王阳一直都在关注徐谦的表现,所有人都一直在拍马奉承,只有徐谦一直冷眼旁观,脸上显出嘲讽的表情,似乎很看不起众人的行为。

    说实话,一开始王阳也很看不起自己的行为,一个剑术大师宛若一个小丑般隔三差五在这里表演,可是为了前途他折节了,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脸皮在高官厚禄面前一文不值。

    他把拍马奉承开始当作理所当然,谁要是不这样做,在他面前显得清高,就是他的敌人。

    那些客教刚来之时大抵也是英雄气长,可是在他的影响下,不就也都装起了狗熊。

    所以现在太子的这些教习中形成了一个氛围:拍马溜须是理所应当的,谁不如此就要被孤立。

    他们原本的自尊变成了自卑,忍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们的眼神,一旦有人如此,那么他们一定会教训此人或者把他拉到和他们一个水平。

    王阳无法忍受徐谦看猴子表演般的目光,他走到几个客教身边对他们耳语几句,大致的意思是让他们怂恿太子和徐谦比试。

    他要徐谦也做“猴子”,成为他们一样的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接受了他,他始终是他的竞争者。

    如果徐谦是个愣头青,看不穿他们刚才一直是在表演,和太子动真格的,那是他更愿意发生的事,打赢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再如万一他一个不小心伤了太子,他立马就得滚出太子府。

    当然,他觉得徐谦看不出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有太子身在局中傻瓜一样,太子也是只猴子。

    在那些客教看来,能和太子比试光荣负伤是个美差,听说主教大人对徐谦有不少意见,居然这么大公无私地要给他创造机会,主教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

    太子觉得今天剑术水平暴涨,刚才虽然出现了点小插曲,但是兴致很快又回来了,他高傲地看着那些客教,大喊道:“还有谁敢和本太子再比试比试!”

    徐谦低头看着地上,他不是怕太子,他是觉得这这种事太无聊太幼稚了,想想那副装孙子的嘴脸就觉得羞耻,他巴不得赶紧结束,后面两天找机会寻找到天师令就离开这里。

    一个客教道:“太子殿下如今剑法神出鬼没,我等岂是对手,倒是新来的次教大人剑术远超我辈,如果太子殿下能打败他,则证明太子现在天下第二的名头绝不虚妄!”

    麻辣隔壁,徐谦差点破口大骂,老子都这么低调了还把我推出去!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客教,对方哪知道他不以为荣反以为耻,次教好歹也比他高一级,他可不想得罪,关键是他并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一脸委屈轻声道:“次教大人,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王主教特意让我们推荐你的!”说完他无辜地看了一眼王阳。

    顺着他的目光,徐谦看到王阳露出诡异的笑容,一种只有智者的心有灵犀,徐谦知道王阳没按好心。

    太子朗声道:“对对对,听舅父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一招就打败了陶飞客。”

    他说话无需忌讳,陶飞客羞得满脸通红,对太子他不敢怎样,只是对徐谦恨得咬牙切齿。

    旁边的太监尖声尖气道:“哪位是新来的次教,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还不赶紧站出来见过太子!”

    主客教有十几个人,有一定的流动性,太子并不对所有人都很熟悉,贴身的太监有时候也会换人。

    徐谦暗骂他一声死太监没几把的玩意......出来就出来,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他出列道:“在下徐谦,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仔细打量他,见他年轻帅气,啧啧称赞道:“这么年轻就天下第二了,了不起,我那哥哥若是未死,也和你一般大了吧……”他说着说着竟然伤心地落下泪来。

    石弘是石勒的次子,他哥哥从小和他感情深厚,后来不幸骑马掉下来摔死,让他悲痛万分,所以他对骑射非常害怕厌恶,到后来发展到对一切武力厌恶,若不是父皇母妃逼迫,他才不会练什么剑术。

    “太子是个仁慈的人!”徐谦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崔胜前几日和他讲过的话,“若是他当了皇帝,赵国一定不会有汉羯之分,百姓会有福气!”

    关于仁慈这点,徐谦从历史记载上也看到过明确记载。

    “皇帝太宠爱他了,导致他有些任性,但是他本质是善良的,而且人也不笨,若是有个好老师教导他,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他会是一个明君。”

    的确,现在这帮教习把太子带歪到北冰洋去了,至于文科的师傅,徐谦不知道,无从评价。

    按照历史轨迹,太子还可以活八年,六年后他做了石虎的傀儡皇帝,两年后被杀,如此看来,太子一直没有成长起来。

    旁边的太监也跟着抹眼泪,仿佛他的哥哥也死了一般,大概是太子伤心的时间太长了,太监有点流不出了,便提醒道:“太子殿下,等下还要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所以......”

    太子擦干眼泪,镇定一下心神道:“次教不要见怪,只因你音容笑貌有些像我哥哥,所以我失态了......”

    什么鬼,你长得像汉人,你哥哥也像汉人,而且这么巧和我很像?天下有这么巧的事?莫非我是石勒的私生子......呸呸呸呸,堂堂汉人,岂可认贼作父!

    “次教,你我比试一番,看看谁可以做这个天下第二!”

157 上场

    太子手上又拿起了宝剑。

    他不是脸皮厚,是无知,不是他笨,他被一群谎话连篇的人成天包围着,就算是孔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也会变成井底之蛙!

    太子的确是个好人哪……我不想戏弄好人,还是主动认输吧,反正输给‘天下第二’又不丢脸!

    “太子殿下,徐某刚才看了太子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后,自觉不如,所以甘拜下风,天下第二的名头非太子莫属!”

    太子面露喜色,自己的剑势就足以让天下第二俯首称臣,不战而胜,也算是相当厉害了吧!

    王阳没想到徐谦比他还无耻,不打就认输了,他看着徐谦的表情听着他说话的语调,虽然太子没感觉出来,他则完全感到徐谦是在赤裸裸地嘲笑太子。

    看来这小子是不屑与太子比试,这么清高的人,我就要让他难看!

    “太子殿下,作为一个真正的剑客,没打就认输是歧视对手,旁人还以为是对手威信恐吓欺压他所以他主动认输,这不是在给对手名誉,是在玷污他!”

    太子美好的心情霎时消失,心想徐谦原来怕的不是自己的剑术,而是身份,想到徐谦刚来太子府任职,小心谨慎是倒也情有可原,可是天下的二的名头还是要靠实力争取,所以一定要比试。

    徐谦真想冲上去给王阳两个巴掌,老子都认怂了,你还不放过我,他赶紧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徐某怎敢歧视殿下,实在是......”

    “徐次教,”太子一副我懂你的眼神,“你完全可以不用顾及我太子的身份,放手去打,你可以问问在场的客教,本太子有凭身份欺负过他们吗?”

    众人赶紧摇头,太监补充道:“咱主上讲得就是比试公平公正!”

    去你妈的一群不脸的家伙!

    太子看他还犹犹豫豫,有些不高兴道:“怎么,还信不过本太子,张公公,把圣旨塞他怀里!”

    徐谦现在才知道那太监姓张。

    张公公拿着圣旨扭着屁股走到徐谦面前,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这个阉人还抹着白粉涂着胭脂画着眉毛让人不忍直视,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别扭!

    由于化妆太浓,徐谦看不出他的年纪,瞧着他眼角有鱼尾纹,大约四五十岁总有了。

    他把右手伸向徐谦胸口,对方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后退一步。

    干巴巴的手,指甲留得很长,关键还涂成了黑色,像极了老巫婆的爪子。

    “哟哟哟,你还怕本公公吃了你不成!”

    徐谦只得停下,张太监一把扯开他衣服,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靠近他低声说道:“新来的,有眼力见点,别以为有圣旨护着就可以乱来,你若是敢赢太子,本公公阉了你做我跟班!”

    说完他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口臭味几乎将徐谦薰倒。

    徐谦心中一凛,这个次教不好当啊,搞不好当着当着变成了太监,然后和这位张公公一样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呀……

    迫于形势,徐谦不得不和太子来场大战争夺“天下第二”,而且本场战斗只能有的结果是他剑术不精很遗憾地失去了“天下第二”。

    张太监威胁完后转身要走,才迈出两步又转过身来,边给他整理胸前的衣服边说道:“圣旨可要放好咯,若是掉到地上弄破了可是大不敬之罪......”然后他把声音放低道:“最好流点血,这次太子肯定已经习惯了,见了血他一定兴奋,到时候给你的赏赐说不定比陶教习还多!”

    陪太子玩玩可以,要我自残流血可不行,赏赐不赏赐老子不在乎!

    张太监老鼠一样的眼珠滴溜溜地看着他,徐谦讨厌他可不怕他,把脸凑近他道:“可以诈败,流血就免了,我怕痛,我也不要你什么赏赐!”

    张太监“哼”了一声道:“小子,别不识好歹,必须流血,你要是敢让太子赢得不痛快……听说你有两个漂亮小妞跟在身边,我会让你和她们绝缘!”说完他看了一眼徐谦的裤裆,微微抬手做了个剪东西的动作。

    死太监,一天到晚打我老二的主意,我可不想和你成为一样的怪物!

    “张公公,我徐谦可不是被吓大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随便破相!”

    张太监目露凶光道:“你这种愣头青我见得多了,不要以为是次教就没人敢对付你,王主教对你可不满着呢,不用我出手,他就先灭了你!”

    太子见他俩嘀嘀咕咕,不耐烦道:“你们在聊什么呢,张公公快回来,我们要开始比试了。”

    张太监最后再警告一句,谅他不敢不听自己,转过身换上一副笑容,扭着屁股走回太子身边。

    众客教羡慕地看着徐谦,太子对他真好啊,竟然把圣旨给他当护身符,尽管太子并不能真的伤着任何一个教习,这份荣耀太难得了!

    看着张公公对徐谦那么亲昵,一定是许诺了他不少好处。

    王阳也有点后悔了,徐谦怎么会那么巧像大皇子,太子仁慈之心泛滥,看那徐谦有些感动了,再者,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家伙是内骚型的,表面正气凛然,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那样的话自己真的白给人做嫁衣裳了。

    太子已经跃跃欲试,今日他要一战成名,成为天下第二!

    徐谦提着剑,无奈地站在那里等待太子的进攻。

    太子提一口气飞奔朝徐谦冲去,他这次鼓足了劲不敢懈怠,毕竟对方是天下第二。

    远远地他一剑刺向徐谦,依然是脚下虚浮,手臂摇晃,徐谦不躲不闪,太子果然刺了个空。

    教习们想捂眼睛,可是张公公在旁边他们不敢,老太监不懂剑术,可是太子这次明显地失误,他也很想捂眼睛,嘴里却喊道:“太子威武,徐谦你吓傻了吗,不知道躲避,太子下次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太子暗道:“失误失误,不过不打紧,高手也有犯错的时候。”他站稳身体,继续进攻。

    旁边的教习们又开始了老套路,讨论起徐谦几剑会被打败。

    这次起头的是陶飞客,他一开始也觉得王阳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徐谦,现在突然明白,对于徐谦这么一个新手来说,要适当兼顾太子和场下观众的意见适时被打败是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一不小心就会出戏!

    出戏的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158 太子受伤

    空手一招制敌,太子真的很难想象徐谦如何做到,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拿着剑也没有那么好对付,况且他还自认为是高手,所以他刚才一气之下说了凌迟处死的话,当然要是徐谦真做不到,他最多也就羞辱他几句而已。

    等下本太子就乱挥乱舞,让你都无法近身,虽然这样有些无赖,谁让你口出狂言!

    太子想好了方法,做了个交战的起势,然后朝徐谦挥舞宝剑,剑身有一定重量,他体力耗费已经很多,因此并不能像他想象那样挥舞得急风骤雨。

    头一剑刚劈下去,他就感觉动作有些迟滞,手腕也有些疼痛,原本轻松可以提起的的宝剑现在仿佛重了好几倍。

    就在一瞬间,徐谦已经欺身上前,太子刚刚将提起的宝剑反向挥动到徐谦胸口位置,对方已经伸出两个手指捏住剑尖。

    我操,太子一惊,双指夹剑,好酷,天下第二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就不相信,双指力量再大,能敌得过拳头?

    他想继续挥动,可是却纹丝不动,他内心有些震骇,不过转瞬心道:虽然我上下左右移动困难,可是我可以将全身压上往前送出,相信这样大的力量仅凭双指你夹不住吧!

    此时他顾不得这样是否会将对方刺个透明窟窿,全身力量集中到胸口,紧握剑柄奋力顶了上去。

    这样大的力量,可以刺穿很厚的木板,徐谦难道还不松手!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他仿佛把剑插进了石缝,前面被阻挡得死死的,剑柄回顶在他胸口,他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太匪夷所思了,既然插不进就拔出来换个方向,但是剑尖仿佛被巨力吸住,动也不动。

    如此进退不得,真当是要一招落败,太子羞急,做起最后的抵抗,抬起腿朝徐谦脸上踢去,徐谦不慌不忙地抓住他的鞋子用力一扭一推,同时夹住剑尖的手指松开,太子脸面朝下,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动飞了出去,他在空中身体失去控制,双手乱舞,然后落在地上,这些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所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落地之后整个脸扑在地上,他顿时感觉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飞奔口舌,身体则感觉麻木无法动弹。

    太子飞出去之时徐谦才感觉后悔,下手有点重了,他这次一定会摔得鼻青脸肿,这祸闯得有点大了……

    张太监一直死死地盯着这边,心里祈祷徐谦就算真打也要有个分寸,嗯,是个正常人就不会下手太重,打坏了太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他哪里知道比武这事情往往临场发挥,很难控制,就比如刚才徐谦就一时脑热掀翻了太子。

    看着太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太监感觉浑身冰凉,狗日的徐谦不会把太子打死了吧!真是要人命了!

    “天杀的混帐王八蛋,”他破口大骂,迈开大步跑向太子,幸亏他没有蛋,不然步子太大一定扯着了蛋。

    众教习也赶忙跟了上去,大事啊,出大事了啊!

    王阳也吓了一大跳,徐谦这么没有轻重,要是打死了太子,他还做个屁的主教习,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有料到徐谦这么没有脑子啊!

    虽然出手有点重,徐谦心里还是明白摔不死太子,除非太子是玻璃水晶做的。

    快到太子身边时,张太监没有扯着蛋,但是踩着石子了,于是脚下一扭,跌倒在地。

    他疼得心都拎起来了,却无暇顾及自身,趴在地上膝行而前,手心和膝盖磨破了也没有感觉。

    “太子,太子殿下,您可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点......老奴就陪您一起!”

    太子像乌龟一样趴着,脑子非常清醒,地上虽然有点凉,可是全身心靠着大地的感觉真踏实呀……嗯,刚才打得太累太紧张了,本太子现在要好好休息......

    事实上他是感觉没有脸起来,头一次被打败,而且是对方空手一招降服,落地地姿势又是如此不雅,他真想永远趴着不起来见人!

    可是事与愿违,张太监哭天喊地,爪子扣进他手臂抓住不停摇晃,疼得他龇牙咧着,这帮太监就喜欢养长指甲,回去让他好好剪剪,抓着人真的很疼呀!

    “张公公,我没事!”

    他终于肯抬起头,说完的时候舔舔嘴唇,有点腥味,上面还有些土。

    张太监看向太子,鼻尖红红的,鼻孔流着血,嘴唇也磕破了,太子破相了!

    完了,一顿板子是躲不了了,说不定还要罚例钱,真是祸从天降!

    他想扶起太子,可是脚痛得厉害,于是朝跑过来的教习们狂招手:“还不快点来扶起太子......哦对,来一两个就够了,其他人把徐谦那小子给我抓起来!”

    众人愣了愣,他们不是府里的兵丁,怎么去抓人,再说也不一定打得过次教呀,他们都看向王阳,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王阳是老狐狸,抓人不是他的职责他当然不会去做,他说道:“张公公,我去叫府里的护卫吧!”

    不等他回答,王阳已经吱溜一下跑了。

    张公公无奈,对其他人命令道:“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跑了!”

    太子被扶起来,手脚已经恢复了灵活,只是感觉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他撩起袖子裤管,发现这里一块青那里一块紫,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伤,心理害怕得有些颤抖。

    这时他觉得鼻子痒痒,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满手的血迹,出了这么多血,他瞬间感觉变得更虚弱,脑袋一晕,手脚发软有些站立不稳,只好牢牢靠住张太监,对方只能忍住脚上的疼痛死撑着,一瘸一拐地扶着太子到远处一个石凳上坐下。

    徐谦搔搔脑袋,才不管王阳去叫什么护卫,他拿出治伤的药水,走过来要给太子上药。

    “你,你干什么,快拦住他!”张太监厉声喊道,“你现在是犯人,呆着不要动!”

    几个客教无奈地拦住他说道:“徐次教,不要为难我们......”

    “咳咳,张公公,破了皮,万一伤风感染不治身亡的例子比比皆是,这里这么多剑客,他们都知道后果,你拦住我莫非想太子生病然后......”

    太子对很多事都一无所知,一听破了点皮也能要命,就愈发紧张地朝张公公投去询问的眼神。

    破个伤口得病死亡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用问教习他也知道,虽然这事几率并非百分百,可是受伤的人是太子,赌不得!

    “各位教习,你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一定有药物,快拿出来给太子涂抹!”

    他就是不让徐谦再做好人!

    金创药这种东西在古代是不存在的,那些教习自然也有药物带在身上,可那些都是偏方,有些甚至是盐巴辣椒粉之类,洒在创口上让人疼得撕心裂肺,而且心里还没底这些到底几成有效,所以谁敢拿出来给太子用!他们自己也都是凭着身体强健,受伤后用火烧一烧,然后再随便涂抹一点什么才躲过一次次劫难。太子身体柔弱金贵,他们是万万不敢拿出自己的药来给太子用,万一徐谦没打死太子,自己医死了太子,真是没处说理去!

    “张公公,我等之药粗劣不堪,太子金枝玉叶,恐怕我等不敢拿出来毁坏太子玉体,还请公公见谅,依我等愚见,不如马上请来御医给太子治伤!”

    张太监一听有理,怎么能随便给太子用药呢,他一拍脑袋道:“本监给急糊涂了,快去叫人骑马进宫找御医!”

    一个客教赶紧跑了出去。

    徐谦摇摇头叹气道:“疗伤圣药近在眼前,你们还要兴师动众,万一御医不在,太子就不治了吗?”

    那些客教听他说有疗伤圣药倒是想见识一番,可惜现在他们得和他保持距离,他可是待罪之身。

    张太监现在已经不相信一个教习会有什么好药,还是等着御医来比较保险。

    不一会儿,王阳领着一队人进来,程遐和崔胜都在里面,还有一些太子府的护卫。

    王阳首先便是去找程遐告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徐谦打太子的经过,还说太子现在已经倒地不起,不知道受了多少重的伤!

    程遐正和崔胜商量皇帝寿诞献酒的事,两人都是愁眉不展,前两日杜大师不知何故悄悄离开了崔家庄,直到昨天才搞清楚杜大师的儿子欠了外面一屁股赌债,中山王替他儿子还清,杜大师为了还人情去到了中山王府。

    明眼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中山王府的计谋,杜大师和崔胜虽已经成为至交,但是毕竟儿子更重要,所以明知是坑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这下害苦了崔胜,不得不来找长史商量对策,两人计议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比拿出好酒能更让皇帝开心的事,只是现在酿酒大师在石虎手里,太子府又要一次被中山王府盖过风头,皇帝对太子和太子府众人恐怕会更加失望。

    尽管如此,听到太子被打得半死的报告之后,程遐忧心如焚,立即搁置献酒之事匆匆赶往训练场。

159 治伤

    崔胜既担心太子又忧虑徐谦,一个是自己的主上,将来前途的保障,一个是气味相投的忘年交!所以他和程遐说也要跟去看看,对方也没说什么,他就忐忑不安地跟在了后头。

    程遐的心要起火一般,身体却感觉透凉,太子是他的未来,他的荣华富贵,他的豪情壮志全都寄托在太子身上,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测,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他其实是不赞同让太子学武的,舞枪弄棒太危险了,而且治天下么,还是要靠文韬。

    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想让太子出去建功立业,树立威信,所以让他拼命练剑。

    他明白皇帝的心思,他要太子在那些功臣面前好好表现,获得他们的支持,免得他死后他们会让太子难做。

    程遐觉得皇帝多此一举,对待那些顽固不化,心有异志之人,不必和他们废话,更不必讨好他们,一刀杀了就行了。

    如此一来,太子就没了威胁,可以安心治理天下,何必像现在这样整天弄得提心吊胆,还学什么剑术,这下出事了吧!

    到了训练场看见太子安然无恙地坐在石凳上后,程遐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他走近太子,见他鼻青脸肿,衣服上都是泥土,看来摔得不轻,但总算没有大事。

    张太监连忙说道:“国舅大人你总算来了,太子伤得很重,都是新来的徐谦干得好事,您快把他抓住吧!”

    程遐凑近太子,边检查他的脸边边严厉道:“这个等下再说,去叫御医了吗?”

    “国舅大人,早已差人去了,御医应该不久就到!”

    程遐关心地问太子道:“太子,感觉如何?”

    石弘傻乎乎地坐着,一动不敢动,手脚口鼻到处是火辣辣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哭丧着脸道:“舅舅,疼,我感觉像是要死了……”

    程遐想莫非他受了内伤,便道:“来,我扶你起来走几步,看看伤势如何。”

    他刚拉到他的手臂,石弘就大叫起来,程遐只得尽量柔和地搀扶他起来来回走了一小段,又让他抬手抬脚,太子虽然“哇哇”叫个不停,动作有些缓慢,但是都能做到位。

    徐谦心道:似乎长史还懂点医术,应该能看出来太子其实并无大碍,要是真的受伤严重还能叫这么大声!

    程遐真的看出来了,太子身子娇贵,吃不得疼痛,其实并无大碍。

    太子有气无力道:“舅舅,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别胡说,一点皮肉伤而已,让御医给你配点化血去瘀的药物擦一擦就好了……”

    “可是刚才徐次教说破了伤口会什么伤风感染而死……”

    一提到徐谦,程遐怒了,他大声责备道:“徐谦,你究竟是何居心,对太子下手这么重,还还口出危言吓唬他!来呀,把他绑起来!”

    众人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只能可怜地看向徐谦,王阳心里特别兴奋,总算不会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几个护卫如狼似虎地拥过去,徐谦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圣旨道:“长史大人,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遵照圣旨来做,难道你们连皇上的旨意也想违抗!”

    “什么圣旨......”程遐有些糊涂。

    “大人,就是每次太子练剑前都要宣读的那份圣旨。”张公公回答道。

    这圣旨是什么内容程遐当然知道,无非就是让教习放胆子去教太子,如果太子犯错就责罚,皇帝不会怪罪下来,圣旨体现了皇帝想要太子成才的苦心,然而里面可以随意打骂太子这条谁会真傻得拿着去当挡箭牌从而对太子动嘴动手?这样的人怕是脑子少了根筋吧!

    现在就碰上了这样的人,仔细一想,他的确有理有据,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没法责怪他。

    王阳见程遐踌躇,便说道:“长史大人,圣旨说‘如果太子懈怠玩忽,则教习可打可骂’,我们都清楚地看到太子一直很努力,没有可以不认真的地方。”

    陶飞客也说道:“一般比试,都是点到为止,我们教习和太子之间以及教习之间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伤人事件,偏偏徐谦一来就发生这种事,可见他鲁莽无礼,根本不适合当教习!”

    程遐觉得有理,太子学习的态度无可挑剔,教习这样出手没有轻重,肯定是教习的问题了。

    “徐谦,你有什么话说,你年轻气盛,的确不适合当教习,看来本长史无法留你了……你随意殴打太子,本长史要打你一百大板,然后逐出太子府!”

    这时那个去请御医的客教回来了,后面却没有看到任何人跟着,他看到长史大人已经在此,便气喘吁吁跑到他身前禀报:“陈御医随着大军出发去北边了,太医院就属他外科水平最高,其他御医不敢给太子看病!”

    程遐忽然想起中山王前几天刚刚领军去北方抵御鲜卑人,皇帝为了显示对他的关心,让陈御医随军出征,以便中山王万一受伤可以享受最好的治疗。

    这种待遇非常人能得,在一般人和中山王的追随者看来,中山王享尽殊荣,让人羡慕。

    可是这却让程遐和徐光这些太子的拥踅者更加地心里不安,中山王权势滔天,将来太子登基后怎么驾驭得了他!

    这时候太子开始“哎呦”“哎哟”地越叫越响,他一听御医无法来到,心里的害怕变成了恐惧,身上的疼痛突然感觉越来越强烈,简直到了无法忍受!

    程遐被他打断沉思,他知道要太子是心理作用,可是光靠劝慰没有用,他皱眉说道:“可惜乌道长远游未归……只是诺大一个襄城,找不出一个治疗外伤的医师吗,赶快派人四处去找!”

    刚才去请御医的客教道:“卑职没有请到陈御医,知道太子之伤刻不容缓需要治疗,因此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去几个医馆打听过了,谁知城中所有的御医都被大军带走了!”

    “什么!”程遐想发火却马上又冷静下来,两军交战,外科医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战局,因为很多士兵都不是被当场杀死,而是死在伤口发炎感染之上,所以大军带走医生以是为战局考虑,他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太子现在该怎么办?

    太子内心绝望,感觉自己要死了,竟然开始抽搐,口吐白沫起来。

    这场景看得众人都呆了,原本以为太子没事的程遐也开始慌了手脚。

    徐谦不相信他把太子打成这样严重,可能他本来就有病,于是他问道:“太子羊癫疯犯了吗?”

    张太监一听怒斥道:“你才有羊癫疯,你全家都有羊癫疯,我看着太子从小长大,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遇到你个衰神太子才变成这样的,你、你不得好死!”

    我日,这个太监讲话怎么这么粗俗下流,徐谦回骂道:“没几巴的玩意儿,嘴巴放干净点!”

    这话可是彻底触到了张太监的最痛处,他感觉一股怒气从背后冲天而起,人完全失去理智,厉声尖叫:“洒家和你拼了!”

    他像只疯狗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徐谦,已经完全顾不得对方可是一名剑客。

    可惜刚冲到徐谦面前就被他捏住脖子拎了起来,他只感觉头昏眼花,手脚麻木,毫无抵抗之力,像是一只木偶一样挂在空中,四肢下垂。

    “够了,”程遐烦躁无比,“谁再闹老子砍了谁!徐谦,放开张公公!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吗!”

    徐谦一松手,张太监直接瘫倒地上,好一会儿才头脑渐渐清醒,四肢有了感觉。

    他还想骂徐谦,可是忍住了,把怨毒藏在心里,刚才他已经体验了死亡的感觉。

    徐谦道:“长史大人,让我来替太子看看,我说了有疗伤圣药,你们都不信!”

    太子翻白的眼睛突然变得正常了,嘴里也不吐白沫了,用软绵绵的手招呼徐谦道:“快,徐次教,本太子不怪你,快点拿出你的疗伤圣药给本太子治疗!”

    程遐已经六神无主,没有阻拦。

    张太监更是不敢说话,自己浑身血流还不顺畅,干脆瘫在地上不动。

    王阳等人自己不敢治疗,也不敢阻止别人。

    徐谦拿出消炎药,用棉签蘸取后在太子鼻子和嘴巴上轻轻涂抹。

    众人好奇地盯着,等着看太子的反应。

    太子觉得原本火辣辣的地方瞬间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徐谦又让他捋起袖子和裤管,同样涂上药水。

    那些地方有些瘀伤红肿,徐谦的药有活血化淤的功效,太子立马感觉疼痛锐减,人也一下子有了精神。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开心道:“哈哈,好了,徐次教,你的药真灵!”

    徐谦的药当然是效果不错,其实太子伤得没有他刚才表现得那么夸张,所以他好了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那些教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要不是他们知道太子是第一次和徐谦见面,还会以为两人在演戏!

    程遐也难以相信,可是太子的表现让他吃不准情况,他思虑片刻道:“徐谦,你这几天哪里都不许去,每天定时来到太子寝宫给太子上药,等到太子伤势痊愈再决定怎么处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崔胜一直为徐谦捏把汗,如今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张太监见太子没事了,长史大人也没提他失职怎么的,心里也欢喜,赶紧起来扶着太子往外走。

    王阳内心肯定徐谦是当不了教习了,至于他会受什么惩罚他一点也不关心。

    客教们心有余悸,心想以后和太子比试要更加小心,长出一万个心眼!

160 遇故人

    徐谦被带到一间屋子看了起来,他被软禁了,不过因为还要指望他给太子治伤,所以住的不是太差,用餐时也是大鱼大肉。

    来的时候徐谦已经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大致清楚了太子府的防卫部署,如果自己想跑,随时可以。

    不过难得可以住到太子府里,是不是可以瞅个机会寻找一下天师令呢!

    据冷叶说天师令是一块玄铁令牌,首任道君一日坐在山顶修道,忽然一团火球从天上出现,“轰”地一声巨响,大地颤抖,火球掉落在道君身边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道君被气浪震得昏了过去,待到他醒来后立即跑到大坑边,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怪球,他朝天祈祷一会,跳入坑中,触摸敲打后发现怪球坚硬无比,心里明白可能是得到了传说中的玄铁,兴奋异常,于是他找来弟子,就地造炉熔炼,将玄铁造成铃、令和剑,如今铃和剑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玄铁令也即天师令。

    拥有天师令是天师道最高统治者身份合法化的重要象征之一,就像传国玉玺一样,没有它你也可以称帝,但是总觉得有点心虚,一旦玉玺在手,感觉神意就在自己身上。

    徐谦若是得到了天师令,他这个道君不会有人有任何疑问。

    说实话,一小块黑铁,随便藏藏,这么大的太子府,真是一点儿方向也没有啊!

    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徐谦干脆蒙头睡起了大觉。

    第二天一早他就给叫去替太子治伤。

    本来张太监也应该在的,昨天他扭伤的脚已经肿起来,只好告假在家休息。

    房间里站着七八个侍女,四五个太监,空气中充满着香味,徐谦忍不住轻松打了个喷嚏。

    太子昨天的伤口今天已经变成了乌青,淤血凝结起来了,太子每次看到这些伤处都要呻吟几声,尽管只要不触碰到根本就不会疼痛。

    徐谦内心也是挺抱歉的,本来只是想让太子从谎话中醒醒,谁想下手重了点。

    “太子殿下,我很抱歉,我是想让你知道要打败我你是不可能的,只要我那么随意......”

    徐谦一边抹药一边继续教育。

    太子一想到自己输了就揪心起来,双手撑床想起来分辨,谁知被棉签戳了一下,顿时痛得哇哇大叫起来。

    旁边服侍的太监奴婢紧张地围拢过来,徐谦一摆手:

    “没事的,太子别动,碰到了就疼!”

    太子赶紧又躺下,待到疼痛舒缓了道:“徐次教,我真的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吗?我只是不如你和王教习罢了,那些客教我总打得过的。”

    执迷不悟啊!

    “太子殿下,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有些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有些只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而已!”

    那些药水凉凉的,太子感觉很舒服,不禁又呻吟起来。

    旁边的人又紧张起来,徐谦也不解地看向他,太子不好意思地笑笑了:“这药效果真不错,伤口很舒服。”

    靠!

    “徐次教,别人为什么想我看到呢?或者别人有不想让我看到的?”

    能问为什么就是进步啊!

    “因为他们想让你看到到一切美好的方面,从而感觉舒服、开心。”

    太子仔细回想一下,除了昨天被打一顿不开心的体验外,似乎长这么大的确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紧张的时候倒有,那就是在父皇面前.....

    “嗯,舒服开心挺好,他们这是为了我好吧?”

    “不,”徐谦无情地打击道,“他们是为了自己,要是你不高兴,他们就会遭殃,就像我一样,我让你受伤躺在这里,我就被关了起来,即使我是为了唤醒你!”

    “徐次教,不管怎样我不信他们都在骗我,我也不许你这样说他们,至于你的事,我舅父是一时生气,你放心,我保你没事,以后我还需要你好好教我,成为天下第二。”

    徐谦内心抽搐一下,这二货还执着于天下第二,先入门再说吧!

    “太子殿下,我言尽于此......”徐谦已经帮他上完药,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说道:“其实,你自己剑术什么水平,到外面去找人比试一下更能说明问题.....”

    就让现实的残酷让你觉醒!

    太子顿了一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再过一天,太子已经活蹦乱跳了,伤口明显转好,其实他就是稍微摔了一下,谁让他太细皮嫩肉了。

    徐谦今天没有继续“再教育”,太子这人顽固不化,他已经失去耐心了。

    转而他试探性地把话题往玄学道教上扯,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点有关天师令的线索。

    谁知徐谦一提玄学,太子就滔滔不绝地论述起“名教”与“自然”的关系来,直听得徐谦昏昏欲睡为止,然而后来徐谦问他怎样看待天师道,太子一脸不屑道:“天师道以道家为名制符箓烧符水欺骗愚人获利,与真正的玄学背道而驰,本太子鄙视他!”

    没法聊下去了,以太子的单纯,他对天师道不感兴趣肯定是真的,所以应该不会去抢天师令,可是冷叶明明说它就在太子府,看来是另有其人下得手或者是消息失误?

    第四天徐谦来到太子处,刚到门外就听见有人道:“太子一点小伤,不碍事,只是听长史说起来前两天还是淤青,今天就基本好了,真是神奇,真乃高人,贫道倒想见一见!”

    徐谦走进去,太子喊道:“高人来了!”

    他床头一个道士转过脸来,徐谦一看,熟人呐……乌有道乌神医!

    乌有道见是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原来是这小子,难怪......

    程遐一看他们的样子便看出他们认识,刚想问话,乌有道说道:“原来是徐谦徐神医,我说谁有这么大本事,长史放心,太子一点不会有事。”

    乌有道内心对他嫉恨,可是技不如人,硬拼没有好处,反倒不如夸赞几句,同时希望这小子不要把之前的丑事抖露出来才好。

    徐谦心想乌有道怎么会跑这里来了,看他客客气气的样子,以前的恩怨似乎暂时放在心里了,得,自己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拱手见礼道:“乌神医,好久不见!”

    乌神医在程遐心目中还是有份量的,他既然对徐谦这么肯定,说明这小子还是有些花头,他变得客气道:“徐谦,原来你不仅会剑术,医术也很高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教太子,不要下手不知轻重!”

    徐谦对教太子实在没有兴趣,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太子却高兴道:“太好了,天下第二的功夫我就要学到手了!”

161 同是天涯沦落人

    徐谦可以自由回家,刚进院子就听到了朱婧和冷叶的吵架声,朱婧认为徐谦肯定抛弃他们自己去潇洒了,冷叶当然不同意她这么幼稚的想法。

    朱婧道:“一定是太子府里美女太多,他又英俊风流,所以乐不思蜀。”

    冷叶对她的智商捉急,拍拍额头道:“太子府的美女只有太子可以动,徐谦不过一个小小的教习,怎么可以和她们有关系!”

    “反正我觉得这家伙不靠谱,这么多天了不回来消息也不给一个,本姑娘不伺候了,自己回家了。”

    “他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可惜我们没有了太子府的眼线,现在我们应该替他着急才是,而不是吵着要散伙。”

    “我走我的,没让你们散伙!”

    朱婧跑向门口,一头撞在了徐谦的怀里,她抬头看见他,突然眼眶红润,扑倒在他怀里死命捶他。

    冷叶默默站着,尽量控制住眼泪,可是它们还是不争气地流下。

    徐谦伸手去搂朱婧,她立即泥鳅一样一滑跑开了,湿润的眼睛带着笑意道:“坏蛋,别想碰我,我闻到了你身上都是脂粉味!”

    徐谦抬起袖子闻闻,冤枉道:“没有啊!”

    他走到冷叶面前,刚抬起袖子一股香味就飘进对方鼻孔。

    “没有吧,冷圣姑,我徐谦怎么会留恋太子府的花花草草呢……”

    冷叶脸色微红,这家伙明显身上都是脂粉味,她寒着脸道:“看来朱婧说得是对的,枉费我们天天为你吵架,你居然在外面寻花问柳!”

    这下徐谦也懵了,冷叶一向严肃,不太会开玩笑,他赶紧脱下衣服闻闻,果然有脂粉香。

    徐谦回想起太子房间的那些宫女太监,都是她们惹的祸,于是他急忙道:“你们误会了,我从头和你们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吧……”

    他把误伤太子和被强留下来治疗的事说了一遍,两个女人不相信的眼神才散去,朱婧没心没肺,听到太子被人当猴一样耍笑得前仰后合,冷叶则替徐谦捏了一把汗,万一真把太子搞个重伤残废,徐谦现在说不定已经人头落地了。

    朱婧道:“太子太笨了,这样以后怎么当皇帝,就是当了也是个昏君。”

    徐谦道:“所以我要让他醒醒,他这样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叶“哼”了一声道:“他是太子,他怎么会死,倒是你能不能省点心,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不得杜甫的诗句吗,冷叶莫非也是个穿越众,居然念起唐诗来!

    徐谦眯眼看着她,俯身到她耳边试探道:“你知道穿越这个词吗?你是不是从一千后穿越过来的?”

    冷叶觉得耳边一股热气吹来,忍不住心旌摇荡,红着脸偏开头道:“你胡说什么,我看被打的估计是你吧!”

    原来不是,徐谦有些失望,她只是碰巧造了一句诗而已。

    朱婧不乐意了,居然过来扯徐谦的耳朵道:“说什么悄悄话呢,当着我的面,我也是你夫人,你怎可以偏私!”

    “哎哟姑奶奶,下一个就是你!来,让我亲一口!”

    徐谦作势要亲她,她“咯咯”一笑,捂着脸边跑边说道:“坏人,我才不要你亲呢!”

    冷叶内心醋意大发,骂道:“浪蹄子和无耻男,绝配!”

    袖子一甩,躲回自己房间去了。

    张公公腿受了伤,给了很多想拉交情的人送礼的机会,才几天,收的东西在屋里都快放不下了,于是他就让下人在院子里搭起了个棚子,继续在床上躺了几天。

    这日王阳来到他府上,张太监坐在椅子上努力回想了一下,王教习似乎不久前已经来过了,怎么这么客气还要来第二趟。

    手上没有拎东西,应该是直接给银子吧,本公公其实还是喜欢钱,可以买自己想要的。

    王阳坐下来问候了一下伤势恢复的状况,然后就骂起徐谦来,说他是个祸害,害了公公害了太子,可是长史竟然还留着他当教习!

    张太监一直眼巴巴地等他掏出钱呢,他原以为徐谦已经被赶走了,听他没完没了地骂徐谦正觉得不耐烦,此刻吃惊地跳起来道:“啥,那小子还在太子府里?”

    他来回踱步,气愤难平,徐谦侮辱他,害得他崴脚,此仇不报枉为太监!

    王阳看着他没事一样走来走去,心里佩服张公公挺会装,这招下次也可以用用,可是打架受伤不行,没有人打得过自己,那就弄个重度的感冒咳嗽来骗点钱。

    张太监没听见回答,转头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里一惊露馅了,连忙“哎育”一声又装作一瘸一拐,回到椅子上坐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张太监相信王教习会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王教习摸了一把脸,也是一脸气愤道:“公公病得时间长了,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徐谦治好了太子,恰好乌有道回来说认识他,说他也是什么神医,长史觉得他是个人才,再次把他留下了。”

    “没天理啊没天理,这种人就算是医仙也不能留下,气死本公公了!”

    王阳道:“就是,我听说长史大人把太子被打的事瞒着贵妃娘娘呢,大概是怕她担心,然后找皇上去闹!”

    “洒家每个月都要进宫给贵妃娘娘汇报太子的近况,这次因为脚受伤所以迟了,明天洒家就进宫将这事告诉贵妃娘娘!”

    张公公虽然有点怕程遐,但是说到底不归他管,程贵妃才是他的后台,虽然这事捅出去他也会受贵妃点责备,但是和徐谦的罪过比起来不值一提,他宁可拼着被骂一顿也要让徐谦不得好过!

    王阳见目的达到,心里当然很高兴,为了表示和张公公站在一条战线上,他拍拍胸脯道:“若是娘娘不相信,届时我和客教们都可以作证!”

    张太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挤走徐谦他就没有了竞争对手,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

    第二天一早张太监就进宫在程贵妃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那天发生的事情,要不是程贵妃昨日刚见过太子知道他安然无恙,她早担心地昏过去了。

    程贵妃严厉地责备张太监疏于职守,念在他也受过伤保驾有功的份上,功过相抵。

    然后她就哭哭啼啼地跑到皇帝那里把事情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要他严惩肇事者!

    石勒也疼爱这个儿子,只是对他比剑受了点伤这种小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像他这么大的年纪时他还是做奴隶给别人养马呢,时不时被官府的人逮住抽一顿鞭子,这点摔打算个鸟?

    他反倒挺欣赏这个教习的,居然敢真打太子,这么多年太子练剑还是第一次受伤,难道他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进步吗?他不想去换人罢了,因为换了结果基本都一样。

    禁不住程贵妃的软磨硬泡,他终于同意会让程遐把这个胆大妄为的教习赶出去。

    “陛下,仅仅只是赶出去吗?”她觉得惩罚太轻了,“他居然敢打弘儿,依臣妾之见,至少也得抽他上百鞭子吧!否则以后那些教习都敢随意欺负弘儿了!”

    石勒笑道:“这个教习非常年轻,不懂事,况且他自己又治好了弘儿,这事就这样算了……至于你担心的其他人,放心吧,他们在弘儿面前就是绵羊,弘儿不打他们已经算不错了!”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这事,只是瞒着臣妾!陛下你......”

    “爱妃,朕是怕你担心,现在弘儿不也是没事吗,得饶人处且饶人……”

    “陛下,”程贵妃望着这个让她崇拜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那些不了解陛下的人都认为陛下残暴,可是他们哪知陛下有一颗最仁慈的心......”

    石勒哈哈哈大笑:“爱妃,对待敌人我向来毫不手软,委屈求全,阴谋诡计,虚伪诡诈,我无所不用其极,不然我如何能击败那么多强大的对手建立大赵天国……然而对待自己人,我一向宽容忍让,我虽然读书不多,可是我的军师大臣们会和我讲故事,那些刚愎自用的君主最终都会弄得国破家亡。”

    “是是是,在臣妾心中陛下说得都对,这次就饶过那教习一命!”

    ......

    开除教习这种小事不用宣读圣旨这样铺张浪费,一个小太监传达一下口谕而已,太子和程遐接了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的张太监,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之所以第一时间会想到是张太监告得状是有前车之鉴的,甥舅两人非常痛恨他这一点,却也无可奈何。

    程遐把徐谦找来,告诉了他这个不幸消息,太子也表示遗憾,天下第二始终难以达成。

    这时候恰巧为了酿酒想破脑袋的崔胜又来找程遐求救,他想到徐谦曾说会造酒,就邀请他去崔家庄小住。

    徐谦来太子府才不过十来天,还闹出了事,程遐对他自然没有特别的好感,只是让府里拿出一些金银赠与,然后和崔胜聊起了事情。

    徐谦先往外而去,太子被打了一顿反倒对他印象深刻,所以特地出来送他几步,徐谦觉得这人真心不坏。将来做了皇帝被石虎杀死实在可惜了,便说道:“太子殿下,临别有两句赠言,太子府太小了,你应该去外面的天地看看,你会发现不一样的世界从而改变自己,你的未来取决于你现在的改变!”

    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太子有时候也觉得呆在太子府挺无聊的,他说道:“你讲的道理我很难理解,不过我倒挺想出去玩,可是我周围都是太监士兵,出不去啊……唯一出去的时候就是坐着马车去皇宫看望父皇母妃,中途又不能下车,愁死我了!”

    徐谦心道:“空口白话他自然觉得听不懂,让他自己体验外面的世界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我还要找什么天师令,不如利用他一下。”于是他靠近太子悄悄道:“你也知道我是天下第二么,所以进出太子府就像进出自己家一样,改天晚上我就悄悄潜入进来找你,然后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啊,真的!”太子兴奋地跳起来!

    徐谦一把按住他:“轻点,被其他人知道就不好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秘密?太子从小到大吃饭拉屎洗澡睡觉周围都是一群太监宫女围着,真是不懂得秘密为何物,此刻居然有了秘密,他觉得内心狂跳,做贼似的朝两边看看。

    “咳咳,太子殿下,稍微正常点,你那样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太子挺起胸口,双眼依旧贼溜溜地往两边瞟来瞟去。

    唉,单纯的人哪,装也不会,真怕他会泄漏秘密,我还是长点心吧!

    这时候崔胜出来了,一脸沮丧,程遐把他赶了出来,让他酿不出好酒永远不要踏足太子府半步!

    徐谦拍拍他肩膀:“老崔,同是天涯沦落人哪!”

162 偷潜入府

    出了太子府,徐谦先回到住处,一听他被开除,冷叶满脸的失望,心里抱怨他忍耐力太差,朱婧却是哈哈大笑,谁让他总是表现得那么强悍,只要他吃瘪她就开心。

    徐谦对他们的心态已经很了解,自顾自打包衣物,反正找不找得到天师令他无所谓,在一群小人面前扮演小丑他可做不到。

    “你们要跟我走吗?”徐谦将包裹背上。

    冷叶觉得好笑,道:“不跟你走,我能去哪里?襄城的天师道弟子我已经失去联系,而且,这里的人已经越来越独立,根本不受总坛节制。”

    朱婧道:“我不想跟你走,这里比晋国繁华多了,我要在这里玩。”

    “你喜欢繁华,就去建康城。”

    “你去过?”

    “当然去过,而且永远不想再去......”

    “那不就得了!我觉得这里不错,我不想走!”

    “随便,让羯人把你绑了先叉后吃!”

    传说羯人就是这么可怕,特别是打仗的时候,当然在都城这种现象没有,石勒是想做明君的人,怎可让这种丑事发生在眼皮底下。

    朱婧吓了一跳,羯人的恶行在晋国只能是被宣传得更加恐怖,那些传说一下子涌入脑海。

    “呃......我还是觉得晋国好,这里街上都是胡人,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体味!”

    准确说,是充满着一股孜然粉的味道,羯人喜欢烧烤,满大街都是烟熏火燎的,搞得人身上也都是那股味道,朱婧最讨厌的了。

    徐谦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那是烧烤的味道,怎么是体味......顺便说下,我们不回晋国,去崔家庄小住几日,崔庄主说他马牛羊成群,而且专门有个烧烤别院,我已经请求住在那里了,每天都有襄城的达官贵人前去烧烤,所以那里空气的味道……”

    “你!......哼,我和崔庄主说让我单独住,远离你这个坏人!”

    ......

    崔家庄离襄城五十多里,骑马一个时辰不满就到了。

    冷叶开始以为徐谦是瞎编骗朱婧,看到崔家庄巨大的庄园后她终于信了。

    这是华北平原上典型的大庄园,屋舍连片,牛羊成群,奴仆成堆。

    朱婧使劲嗅了嗅,空气清新,没有丝毫烧烤的味道,毕竟这里土地辽阔,人烟稀少。

    “哇,我好喜欢这里,可以天天骑马看风景!”

    徐谦道:“崔庄主,你可以给舍妹物色个有情郎嫁在此处!”

    “哦?老夫正有个侄儿到了婚配年纪,令妹若不介意......”

    崔胜认为徐谦是个有能力的人,迟早一飞冲天,能联上姻亲那是求之不得。

    冷叶一向严肃,此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婧一把搂住徐谦的胳膊瞪眼道:“崔庄主,我是他夫人,他想抛弃我,你要助纣为虐?”

    “啊!老夫......徐老弟真会开玩笑......尊夫人不高兴了……”

    两个女子觉得崔家庄真心不错,多住几日倒也无妨。

    崔胜找到徐谦,说出了要他帮忙酿酒的事情。

    左右无事,徐谦决定找出一些资料研究研究,应该能帮助崔家庄酿出一些好酒来。

    ......

    太子开始正常上课了,一起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那些客教还是习惯性地一败涂地,王阳总还是能胜他一招半式。

    他曾直接质问那些客教,是否是故意让他,那些人集体否认,还对他说不要听信徐谦的胡言乱语,那家伙年少轻狂,尽说疯话!

    太子平日里也没什么大事可做,徐谦的话和行为成为他琢磨的材料,他思前想后,觉得不走出太子府的确不知道世界的真实样子是怎样的。

    可惜一个人出不去啊!太子发愁,徐谦说过他会来带我出去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

    于是每天晚上,他都有盯着屋顶发一会儿呆,搞的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莫名其妙,以为那里有些什么,可是仔细看看真的什么的都没有,甚至有两个身手矫健的太监在太子睡着的时候搬来椅子爬上去仔细检查了一番,仍然一无所获。

    “太子的脑袋有些被摔坏了!”太监宫女们私下传播开来。

    只是有些,太子在白天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就这样连续十多天过去了,太子从盼望变成失望,徐谦始终没有出现。

    他也不想想,他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那里,徐谦一出现准保被当刺客抓起来。

    这条夜里,太子在当了一晚的“望夫石”后失望地躺下睡觉了。

    由于年纪还小,为了保护太子的身子,仍然没有给他婚配,如果有宫女胆敢勾引太子就会立即被毒死,所以太子仍然是一个人孤枕独眠。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睡得正甜,居然有不要命的奴才敢过来打扰,他睁开眼刚想骂出口嘴巴就被捂住了。

    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出现在面前,是徐谦!

    徐谦示意他不要喊叫,太子兴奋地点点头,徐谦一把手拿开太子就捏着嗓子道:“徐次教,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呢!”

    徐谦是被冷叶逼来的,他偶尔在聊天时说出了在太子府看到乌有道的事,冷叶居然认识他,而且说他是南天师道伪道君的得力干将。

    这个所谓伪道君名叫孙泰,世代信奉天师道,北方道君死后他就自称道君,门徒甚多。

    所以冷叶猜测乌有道来此一定是为孙泰盗取天师令,这就更肯定了天师令在太子府。

    至于乌有道和太子府的关系,主要是因为程长史也信奉道教,而且看中乌有道一身医术,所以延请他成为太子府的上宾。

    冷叶非常着急,看着整天在酿酒坊里弄得一身酒气的徐谦非常不顺眼,以死威胁让他潜入太子府偷盗天师令。

    徐谦没有办法,想着和太子有着“约定”,就决定来走一遭。

    他原本不确定这个缺心眼的太子是否会把他的话放心上,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太子恕罪,在下因为要帮崔庄主酿酒,所以耽搁了时间,其实我每日也是思念着太子,想着太子处在水深火热中而不知,心里愧疚啊!”

    太子一听很高兴,好人啊,他问道:“徐次教还会酿酒?”

    “雕虫小技……说起来这酿酒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在皇帝面前博得一个好面子,听说太子在皇帝面前一向是抬不起头的......”

    太子脸色涨红怒道:“谁说的!”

    不过转眼气馁道:“唉……父皇的要求我永远达不到......”

    “太子放心,这次我的酒肯方可以让你战胜中山王府!”

    太子不太相信道:“我听说杜大师跑到了中山王府,他的水平是天下第一,你难道比天下第一还厉害?”

    “这个......我说多了没用,不妨你和我去尝上一尝!”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我马上穿衣服!”

    “等等,太子殿下,我还有一事要处理,你可否在此等我一下。”

    “?”

    “你府里的乌天师其实与我有那么一点小过节,我想找他了结一下......”

    “你要杀了他?!”

    “不不不,只是有几句话......”

    “杀他的确有些过头,把他赶走还是有必要,本太子最恨那些用符咒骗人的家伙,偏偏我舅舅还笃信不移,竟然在太子府后院修了一座道观让他居住,岂有此理!”

    “我也是!当初就是因为揭穿了他骗人的把戏所以遭他记恨……”

    “你去吧,后园僻静,你可以好好修理他,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163 天师令

    太子府屋舍庭院众多,徐谦脑中回忆着太子的指点,拐来拐去,终于找到了后花园。

    大门上挂着的灯笼照出了道观的轮廓,大概是因为位于太子府之中没有任何安全隐患,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徐谦闪进去,道观最外间是供奉道家仙师的神殿,里面点着几支大红蜡烛,香烟袅袅。

    穿过神殿,后面是一些低矮的房舍,正中一间亮着灯,徐谦猜测这可能就是乌有道的房间。

    徐谦来此的目的是要和乌有道“谈谈心”,看看他对天师令的下落了解多少,好歹给自己一个寻找方向。

    才接近房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对话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拜访,乌有道业务还挺繁忙。

    学者古装剧里的偷窥者一样,徐谦舔舔指腹,用手按在纸糊的窗户上,果然轻而易举地点了一个洞。

    只见屋内乌有道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闭,旁边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拿剑指着他的鼻子。

    这剑好眼熟,前窄后宽......仿佛鸡腿榔头......

    “乌有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天师令的秘密,否则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乌有道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轻蔑笑容道:“陶飞客,出来找事好歹不要把你那丑陋的剑带上,否则谁认不出你!”

    陶飞客身躯微震,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他把脸上的布一扯,红着脸道:“认出又怎样,反正你很快就是个死人,如果说出秘密,你可以死得痛快,不然,我就一刀一刀剐了你!”

    乌有道脸色变得苍白,似乎害怕至极,声音有些颤抖道:“陶飞客,想要我说出秘密又死得甘心,你得告诉我你的身份!”

    陶飞客转头四处看看,屋里周围连个鬼影也没有,外面更不太会有人,他早已调查过了,乌有道为了方便行事一向都是自己打理道观,更是以观中诸神需要清净为名不允许一般人进入。

    “哈哈,你居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可知道你的身份呢……你是孙泰的死党,为他来此寻找他想要的东西......如果这样就完了也太简单了,你还是东海王的卧底!”

    又是东海王,马平不就是他派到天师道总部的?没想到他手伸得这么远,在羯人太子府里也有卧底!

    乌有道吃惊地看向他:“没想到你对我的来历一清二楚,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知道你很好奇,对于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是镇南王手下的十二勇士之一,专门替镇南王扫除一些碍眼之人。”

    “镇南王也对天师令感兴趣?看来他也是有志于天下之人!”

    得到天师令也就是做个道君,和取天下相差有点远吧,徐谦心道。

    “嘿嘿,你果然知道这个秘密......如今天下大乱,有权势者谁不想当皇帝......好了,你现在既然知道了,一定会死得心甘情愿,临死前说说你知道的秘密。”

    乌有道突然“桀桀桀”阴笑几声,本来放在盘腿之处的大袖一抬,手中突然出现一张小弩,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动扳机,一支劲弩“嗖”地一声直射陶飞客胸口,对方不愧为剑客高手,猝不及防之下仍然努力将身子一偏,劲弩没入胳膊,他手臂吃痛麻木,宝剑“当”的一声掉落地下。

    乌有道见如此近距离一击还没有杀死对手,内心慌乱,哆嗦着手去床底下摸事先放备好的其他劲弩。

    陶飞客额头上惊出冷汗,赶紧弯腰去捡宝剑,左手虽然不擅长使剑,杀死一个没有功夫的老道士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他刚蹲下,就感觉手臂越来越沉,头脑有些发昏,眼睛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他道惊骇:“臭道士,你箭上有毒,太卑鄙了!”

    乌有道正手忙脚乱怎么也装不进劲弩,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的确给箭煨过剧毒,刚才慌得忘了这茬。

    他看着陶飞客渐渐苍白的脸色和摇晃的身体,立刻变得轻松起来,停下手上的动作,从床上爬下来,但是也不敢靠得太近,然后说道:“什么卑鄙不卑鄙,人在江湖飘,没有点防身的手段早就下地狱了……顺便告诉你一下,这箭毒在半个时辰内就会进入你的心脏,届时太上老君来了也救不了你,若想保命,现在马上自卸右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陶飞客感觉耳中嗡鸣声不断,头脑益发昏沉,左手勉强能拿住宝剑,这毒的确厉害无比,乌有道言辞之中难免有虚张声势的成份,可是大致差不了,然而在此断臂恐怕立即会晕厥过去,岂不躺着让乌有道宰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用剑撑住身体,嘴里勉强挤出几个字道:“你等着,我若不死,定会回来找你报仇!”

    乌有道看着他想要喷火的眼神,不禁后退几步,以防他垂死挣扎。

    陶飞客转过身,弯腰缓步走出房间,其实只要乌有道胆子大点,随便拿起一根木棍就能打翻陶飞客,可是他知道剑客的厉害,对方能主动离开他已经深感万幸了!

    徐谦道,幸亏比陶飞客来得迟,不然中箭的可能是我,乌有道这个牛鼻子,太卑鄙了!

    不过今天没有白来,这就进去和乌有道“谈谈心”。

    乌有道把弩藏进袖子,刚在床上坐下,徐谦就推门而入,不过此刻他已经蒙上了面孔。

    乌有道惊骇,伸手往袖中掏去,徐谦道:“别动,我知道那里藏着一把弩,不过你好像还来不及把箭装上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刚才在门外偷看......你究竟是谁!”

    “聪明的人......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和陶飞客一样是想来听秘密的,但愿我比他幸运,能够得偿所愿,否则你还是逃不了一死......”

    “你......你是说我若说出秘密,就可以免于一死?”他的保命手段已经失去,本来打算守着秘密一死了之,如今听对方的话意,不禁产生了一丝生的希望。

    “我不喜欢杀人,特别是顺从的人......说吧,关于天师令有什么秘密?”

    乌有道完全不知道蒙面人的来历,心里盘算此人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天师令的事情,如果他本来就一无所知,那就告诉他一点无关痛痒的皮毛。

    “这位英雄,你可了解天师道?”

    如果对天师道都不了解,完完全全的局外人,那就好欺骗了。

    “了解,我还去他总坛玩过!”徐谦毫不犹豫地回答,人家两个圣姑都是我老婆呢!

    去玩过?你以为天师道是旅游胜地吗?

    “......天师道的历届道君都一件至宝,那就是天师令,这个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废话!”

    “天师令至高无上,得之者才能称道君,否则即使控制了天师道,也只能算是当权者,若是随意僭称,则天师道有五大隐杀出世灭掉伪君,想必这个秘密你不一定知道吧?”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徐谦道:“五大隐杀是什么东西?”

    乌有道内心暗喜,这事情一般人不知道,可不是天师令最大的秘密,把这告诉他没有任何损失。

    “五大隐杀乃是金杀木杀水杀火杀和土杀,分别位于天下东南西北中五地,和五行相配,是天师道的守护使,五杀联合,万夫莫当,得到天师令就可以号令五杀!而且五杀个个富甲一方,家财万贯!”

    这么厉害,若不是出了两个圣姑,天师道内部不和,自己傻乎乎做为道君,估计早就被什么隐杀砍成肉泥了!

    难怪镇南王要想知道天师令的秘密,他肯定是听说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所以要手下的人打听清楚。

    “得到天师令后如何找到五杀?”总不会说是五杀有感应神通,他若是这样说就是在编故事骗自己。

    “天师令上有五杀隐世的地址,不过都是用奇怪的文字雕刻,据说是一种神语,除了道君口口相传神语之意外,其他无人知晓。”

    什么神语,无非就是自创的一组符号而已,徐谦心道。

    不知上任道君是否将所谓的神语传给冷叶?若是她能解读......可是天师令到底在哪里?没有得到它光知道秘密有个屁用,他看了看乌有道,然后说道:“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道天师令现在何处?莫非在你身上?”

    徐谦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急了,说道:“若我有,早就找来隐杀保护自己,怎么会差点被陶飞客杀死!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也不懂神语啊!”

    这倒也是,只有道君最亲近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神语,难怪天师道会立下娶圣姑当道君的规矩,想必当了道君后圣姑才会把神语连同天师令的秘密告诉他!

    徐谦道:“我相信你没有得到天师令,可是你肯定知道他在太子府,这点无可否认吧!”

    乌有道现在想这人八成是来太子府偷天师令,然后碰巧看到了自己和陶飞客的那一幕,这人说他去总坛玩过,有可能是北天师的派来的卧底,说到底和自己是天敌,可眼下命在人家手里,他只好点头承认,随之道:“虽然我也知道在这里,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这位英雄莫非知道下落?”

    居然反问起我来了,徐谦懒得再和他废话,突然指着他身后道:“你是谁?”

    乌有道连忙转头,后面除了家具就是墙壁,他纳闷不解地回头,却发现蒙面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164 白酒

    乌有道舒了一口气,还好最重要的秘密没有透露出去,这个秘密天下恐怕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镇南王、他自己还有前道君。

    镇南王如何得知这个秘密他无从知道,他自己则是镇南王告诉他的,俩人合作,镇南王想当赵国皇帝,届时他就是大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关于前道君,据他所知是别人毒死,仓促之下恐怕无法将秘密告知后人,天师道有规矩,不到最后一刻道君是不会说出秘密的。

    本想着在太子府里寻找天师令会安全地多,哪知道各种势力早已闻风而至,今天差点丧命,以后得加强防范,找个理由让程遐多安排些人守在道观中。

    ......

    徐谦一路往太子寝宫走去,心想着这天师令还是有些用处,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弄到手,乱世之中,如果控制了天师道,说不定能作出一番事业……也算是个梦想吧,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徐谦潜入太子府房间,只见他穿戴整齐靠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大约是等久了终于顶不住瞌睡虫附体。

    徐谦轻轻拍打了他几下,太子蓦然惊醒,看见徐谦就兴奋道:“徐次教,你总算来了,看,我都准备好了!”

    “不错不错,带上你的剑,我们一起出去打抱不平,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了!”

    必须让他身体力行才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光凭嘴巴说舌头烂了嘴皮破了都没有任何用处!

    “嗯嗯,父皇总是说我软弱不堪,怀疑我的能力,打击我的自信,这次我一定要在外面干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让他知道我已经很厉害了!”

    徐谦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你父皇是对的,能力二字离你很远哦……”

    “有骨气,走吧,先带你去崔家庄喝酒!”

    如今徐谦是崔家庄的重要人物,那些下人见了他无不点头哈腰,见他深更半夜带个少年来也不闻不问,倒是徐谦自己说是一个亲戚。

    可以说徐谦脑子还是好使的,动手能力也强,短短时间内已经对蒸馏酒的制作技术掌握了个大概。

    当然他能如此快速地掌握这门技术离不开崔家庄本来就成熟时酒庄和酿酒工匠,他只是依靠后世的知识在现有的基础上上作了改进。

    为了保密,他要求崔胜隔出一个大间,搭建蒸馏设备分步进行,做一点隐藏一点,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出前面做了些什么。

    整个蒸馏过程也是绝对保密,分步进行,至今为止,除了闻到诱人的酒香,谁都没有见过徐谦酿出的酒的真正样子,当然崔胜例外。

    醇烈的烧酒让他大呼过瘾,喝了一小杯后他就晕乎乎地醉了,一直睡了一天才醒来,他心里明白这次战胜中山王没有什么问题。

    这次他不敢泄漏徐谦酿酒的一切细节,怕重蹈覆辙,所以无论谁问他酿酒的进程,他只是皱着眉头一副忧愁的样子。

    如今,只要等着皇帝寿诞开始,自己就可以帮太子上演一幕绝地反击的好戏。

    太子没有继承羯人的勇猛,但是喝酒这点有过之而不及,一路上直吹自己酒量惊人,徐谦不是他的对手。

    到了徐谦住所,主人备好一座好菜,酒坛一打开,他就闻出了这是绝世佳酿,却不知道这酒的度数,为了显示自己的酒量,不等徐谦倒出酒来他就拿起酒坛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徐谦拦也拦不住。

    太子感觉嗓子和肚子都要起火了一样,没多久就觉得头昏眼花,眼皮沉重,意识模糊,周围的一切仿佛离自己很远,胃里的东西都在翻滚,好像随时都要从嗓子里喷出来一样......不,不是好像,是真的要喷出来......

    “呕!”太子吐得满地狼藉,浑身瘫软到地上,两腿一伸醉死过去。

    我靠,酒宴刚开始还没动筷子就趴下了,还自吹酒量好,满满地打脸么,可惜醉死过去的人感觉不到羞耻。

    ......

    睡梦中,太子觉得口干舌燥,仿佛被烈火炙烤着,他想醒来喝水,可是双眼无论如何也睁开不了,挣扎着一会儿,他忍着干渴又沉沉睡去......然而过不了多久,那种燥渴的感觉再度袭来,又是一番辛苦地争斗,他才被折磨地再次睡去……就这样反复几次,他感觉到真要死了之后,才痛苦地一睁眼,终于醒来了!

    “渴,渴死我了!”

    他喊叫着坐起来,扫视一眼,居然发现自己身在车厢里,徐谦正坐在他对面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快,快给我水,徐次教,我都快渴死啦!”尽管心里存在疑问,解决口干却是当务之急。

    徐谦把一个装满水的皮囊递过去,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不停喝到底朝天,然后把皮囊一扔,大呼过瘾!

    发泄完后他朝四周看看,奇怪地问道:“徐次教,我们为什么在马车上?你昨天那酒呢?拿来给我看看,居然力道这么大!”

    “我们为什么在马车上,当然是出来闯荡了!我觉得一刻都不能耽搁了!”事实上他是怕白天崔胜一来发现太子在此就不妙了。

    他从身后摸出另一个皮囊道:“昨天那酒在这里。”

    太子伸手就要去拿,徐谦一把藏起来道:“太子殿下,我们出来是冒险的,喝了这酒你就倒下了,还怎么去冒险?”

    太子有点脸红,他之前的确是千杯不醉,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会如此不堪,想想问题肯定是在酒上,所以他央求道:“我就看看闻闻,不喝!”

    徐谦也想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得意成果,就把酒递过去。

    太子摇晃了一下,朝里面看看,皮囊并不透明,他看不到什么,于是他拿到鼻子边闻闻,真的好香呀,他忍不住拿起来朝口中倒去。

    徐谦一把夺过皮囊,不讲信用啊,这就像男女朋友约会,男的说蹭蹭......

    “太子殿下,大事为重,喝酒有的是时间!”

    “嘿嘿,”太子摸摸脑袋,舔舔嘴唇,“太香了,一时没有忍住......好吧,让我们开始干大事吧!”

    太子说着就往外钻,徐谦一把拉住他说:“等等,把衣服换了,你穿成这样出去,谁一看都知道你身份了,还不躲得远远的?”

    “对对,可是我没有衣服换啊!”

    徐谦从身后拿出一套衣服。

    “早给你准备好了,我这人一向心思缜密!”

    “厉害厉害!”太子倒没有觉得他自我吹嘘。

    他开始脱衣服,平时都是太监宫女伺候他穿衣脱衣,因此好半天才脱下龙袍,穿衣服也同样耗费了很久。

    徐谦看得心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伙,鄙视(羡慕)啊,他恨不得上去帮他一把,可是那样他不等同于太监了吗,过不了心理这一关啊……所以还是等着吧……

    换个衣服就把自己搞得手忙脚乱,平时看起来简单的事情自己去做就不是那么回事,太子气喘吁吁,汗都出来了,系好腰带后才吁了一口气,拍拍衣服,挺有成就道:

    “这身衣服不错......这下可以出发了吧!”

    他抬起头却看见徐谦有些鄙视加无奈的眼神。

    “太子殿下,你在考验我的耐性!”

    “什么?”他尚不明白他换一套衣服的时间别人可以做一套衣服了。

    “......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徐谦觉得和他扯这个就是浪费口水,“走吧,带上你的剑!”

    徐谦先下去,太子跟着,下了车后还在拨弄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有穿过,挺新鲜的。

    “嗯哼!!!”

    徐谦咳嗽一声,一件破衣服看个不停,毛病。

    太子这才抬起头。

    “这里是襄城繁华主街旁边的一个小巷,往前走拐个弯再几百步就是繁华的大街了,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我们可以边逛变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平的事发生。”

    太子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居然招呼也不打就往前大步流星地窜出去。

    “喂,等等我啊……”

165 打抱不平

    两人走在大街上,襄城中羯人和汉人的富人很多,彼此都有交换的欲望,因此开出了不少店铺,就算是普通的人,稍微有点结余的物品都想拿出来交换。

    太子平时从大街上经过时,马车两边都有护卫拦住以保证他的安全,而且街上所有的人都必须找地方躲起来回避,所以他只能偶尔从护卫之间的缝隙中看到一点街上的景象。

    今天就不同了,街上走动着不同种族的人,除了羯人和汉人,鲜卑人、氐人、羌人、匈奴人和不知名的杂胡都穿梭其间,身上穿的衣服和头上戴得帽子纶巾也是五花八门,太子感觉新奇,不停地看来看去,直到眼花缭乱为止。

    看够了不同面孔的人之后,他的兴趣转移到琳琅满目的店铺和物品之上,时不时地走进这家钻入那家,在地摊上拿起这个摸摸那个。

    在襄城,由于羯人有意打压汉人,所以他们的地位反而不如其他民族,偏偏太子又随母亲长得像汉人而且是只看不买,所以经常被那些来自各个种族的店主摊主报以鄙视的眼光。

    太子脑中的筋大概和别人不一样,对于鄙视的眼神毫无感觉,依然我行我素,倒是徐谦有点受不了了,他和太子是一起的,那鄙视的眼神他也有份!

    到后来,徐谦干脆站得远远的,这感觉有点像前世陪女朋友逛街,在衣服店里试了八九件衣服浪费了老板娘大量的表情和口水,最后还是拍拍屁股走人一件没买,理由是她只是觉得衣服好看,想穿上感受一下,至于买,价格太贵,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

    这里只是说他们只看不买这点相同,换成徐谦,没有买的打算干脆连店门都不要踏进,相信这也是很多男同胞的同感。

    太子起先忙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打抱不平的事,而且似乎街上也没有什么不平事,不过渐渐地看多了之后他对东西也没有了太大的兴趣,于是想起了出来的目的。

    “徐次教,街上太平的很,我看学这剑术也是浪费!”

    他抱怨着,这时候前面出现了喧哗声,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太子殿下,事情来了,走,过去看看!”

    太子本已意兴阑珊,此刻精神一提,和徐谦奔跑过去。

    挤进人群,徐谦看到两个衣着鲜丽的男人正和一个老者在拉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那两个男人不停地推搡老者,后者死活抓住女子不放。

    徐谦问旁边一个大婶发生了什么,那大婶悄悄道:“中山王府要买那老头的女儿,本来老头同意了,后来一听说是卖给中山王世子,就死活不肯卖了!”

    卖儿鬻女之事在古代实属平常,徐谦不解,那大婶看懂了他的眼神,凑近他耳朵用轻如蚊蝇的声音道:“因为那个世子是个变态,喜欢把美女的头割下来放在盘子里欣赏!”

    “岂有此理,本太......大爷要上去教训教训他们!”太子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徐谦肩膀上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内心气愤,大声叫道。

    不少人把目光看向这里。

    那个大婶吓了一跳,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怪自己多嘴,然后急急忙忙地退出人群跑掉了。

    徐谦给了太子一个鼓励的目光。

    太子分开人群挤到前面,抽出宝剑高呼一声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强买强卖,成何体统!”

    围观的人群赶紧退后一大圈,居然有人不怕死叫板中山王府的人,这场架是打定了,所以退远一些避免殃及池鱼。

    那两个一看有人出头,惊奇地看过来,见是一个衣着普通毛头小伙,便相视一笑,放开女子走向太子,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有人不知死活找麻烦,那样他们就可以虐人玩耍。

    “小子,中山王府的事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们边走边靠近太子。

    毕竟是第一次和陌生人在打架,没有太子身份的优势,他有些紧张,不过内心还是笃定打败两个下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两个仆人一高一矮,大约是羌人,都是油光满面,显得中山王府的伙食不错。

    高个道:“你小子不想活了,上街带着武器,你们这些汉狗!”

    周围有很多汉人,听到辱骂都是敢怒不敢言,徐谦为了磨砺太子也只能暂时忍耐。

    太子的这张脸被不少人吐槽过,连石勒都怀疑他是不是亲生的,而他本人崇拜汉学,自认血脉里留着一半汉人的血,对别人说他向汉人毫不在意,可是那些人当然不敢骂他汉狗,所以此刻他的表情是惊怒。

    骂他汉狗,不就是骂他母妃和舅舅都是汉狗?岂有此理!

    他勃然大怒道:“住嘴,不许侮辱汉人,在赵国,羯人汉人还有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还有,赶快把这位姐姐放了,他不愿意跟你们走!”

    “谁他妈跟你一样!汉狗汉狗汉狗,我就叫怎了?有本事你拿剑劈我呀!”

    旁边的汉人听他说的话感觉心暖,如果他们要是知道他是赵国太子恐怕会更加开心吧,他们怕他冲动真的伤了中山王府的人,纷纷劝说道:“这位小英雄,你是第一天来襄城吧,这种事天天发生,你管不过来的,况且对方是中山王府的,你宁可惹太子府也别惹他们呀!”

    听到被称为英雄,太子心里极度舒坦,可是后面的话让他更加愤怒,早就听说中山王府压着太子府,以前舅舅和他讲这些他觉得这是他想骗自己读书练剑,如今这些和他不相干的人也这么说,他反倒信了。

    一股少年的冲动之气直干云霄,他根本不听劝,拿起剑就朝高个砍去,边砍边骂道:“让你侮辱我的家人,让你们欺负百姓,让你们欺压太子府!”

    两个仆人赤手空拳,只好不停地闪躲,太子见对方毫无抵抗之力,越砍越来劲,两个仆人见对方发了疯一样,正准备掉头逃跑,矮个仆人眼前一亮,朝着远处喊道:“卢参军,卢参军,这里有人拿剑砍人,快来抓他呀!”

    徐谦朝一边看去,只见卢军伟带着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从远处走来,听到喊叫后,他一挥手,那些士兵野兽一样地冲过来,把围观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

    “谁,谁这么胆大敢在街上带武器行凶!”他高吼着走到那些士兵面前,最近由中山王举荐,他当上了襄阳城安防都尉,正想找点事管管。

    徐谦一看是这个二货,赶紧后退几步,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今天,一定要让太子自己应付状况。

    两个仆人躲到他身后,指着拿剑气喘吁吁的太子道:“卢参军,就是他,我们要替世子带走那个女子,他竟然阻止我们,还拿武器行凶!”

    他们喊得还是卢军伟在中山王府任职时的职位,以体现双方的亲密关系。

    卢军伟本来就站在中山王府一边,此刻一听更是给世子办事,哪敢怠慢,问也不问道:“来人,将这人锁了!”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卢军伟和中山王府的这层关系,他们却看得出他是维护治安的军官,于是一些汉人开始替太子求情,太子也搞明白了卢军伟的官职,他觉得正好可以让他管管这两个强买之人,便说道:“你是管治安的吧,来得正好,快把这两人抓起来,我让皇帝给你升官!”

    “噗!”卢军伟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然后仰头哈哈大笑,那些士兵连同两个仆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让皇帝给我升官,你以为你是哪个葱?”他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平民大言不惭,笑掉大牙了要!

    “我、我是......”他想说出真实身份,可是一想今天是要以平民身份打抱不平,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说不出来是吧?你私自带剑上街,犯了重罪,本官要把你抓起来治罪!”

    他无辜地看看旁边的人问他们还有这条罪名?

    那些人点点头,心想在任何地方这都是重罪吧,难道这位小英雄来的地方人们可以拿着武器在街上乱逛?

    太子把剑一收,律令是父皇制定的,既然犯了,就应该遵守,只是又要被父皇看低了。

    “我和你们走,不过这位姐姐不愿意去中山王府,这两人不能强行把她带走!”

    跟他们走也没有关系,到时候亮出身份想必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况且还有次教在身边......他四处张望一下寻找徐谦,咦,人呢?

    他好不容易在人缝中瞄到他一眼,这个次教真奇怪,躲那么远干嘛,难道他这么胆小?

    卢军伟哼了一声道:“少废话,中山王府的事岂是你我可以管的!来呀,锁起来!”

    什么?太子一听他不愿意管那女子之事,又“嗖”地拔出宝剑,朝着女子和老者道:“这位姐姐,你们先走,我拦住他们!”

    那老者连忙道声谢谢拉着女子要离开,那女子一把挣脱,拉住太子道:“好弟弟,还是你走吧,他们这么多人你拦不住的,莫要伤了自己,姐姐贱命一条,迟早要被卖掉,不如卖给那禽兽不如的世子把我杀了痛快,姐姐早已不想活在人世!”

    这话说得悲凉,世上竟然有不想活得人,太子心弦一动,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姐姐,好死不如赖活,古人之言不会错误,至于弟弟我你不用担心......”他有些惆怅地抬头望向天空,“除了天下第二的徐次教和天下第一的王阳,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和王阳也就相差那么一招!”

    女子闻言大喜。

    “弟弟竟然如此厉害,那我、我等弟弟打败他们跟着你走!”

    “啊?”太子一想府邸那么大容纳一个女子倒也问题不大,就点点头道,“也好,届时你和你父亲都可以去我家,保你不愁吃穿!”

    女子和老者立马跪下磕头谢恩。

    徐谦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太子殿下,你先保住自己再说,好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166 被抓入王府

    王阳的名号卢军伟也听说过,眼下这人居然只和他相差一招,那是得有多厉害,他如临大敌道:“一起上,抓起来重重有赏!”

    那些士兵嚎叫着冲上去,太子感觉非常兴奋,立即举剑相迎,双方斗到一起。

    太子水平再差,比一般的人总要好很多,因此一开始他还真打得有模有样,和七八个人打成难解难分。

    那些士兵刚开始震慑于他自吹的名头心里有些畏惧,所以不敢放胆出全力,总想留点余力以便打败时可以逃跑,可是他们毕竟都是久经沙场,渐渐地感觉到太子的剑虽然舞得好看,但是力量不足,软绵绵的,而且一会儿之后步伐凌乱,手忙脚乱,哪有什么高手的风范,于是他们开始发力围攻。

    太子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已经发挥全力,可是怎么连这些普通士兵都打不败呢?按照原来的想法,应该在几招之后自己就应该一剑一个劈翻他们,可是如今自己即将耗尽气力,对方的攻势反而越来越猛了!

    他非常着急,看来是打不过他们了,还是喊徐次教来帮忙吧,他飞速朝人群中扫视一眼,没有发现他,此刻他一个转身,却看见徐谦拉着女子和老者正往远处跑开,他瞬间明白了,徐次教是要先就他们再救自己,做得对!

    他这一开小差,手中的剑被一个士兵打出老远,然后其他人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上。

    这时两个仆人发现那对父女跑了,赶紧对卢军伟道:“卢参军,他们跑了,叫几个人跟我去抓他们回来!”

    太子暗叫不好,想挣扎起来却被按的死死的。

    卢军伟让四个士兵跟着仆人去抓那对父女。

    太子心道:“没事的,徐次教能解决他们!”

    他现在心里万分沮丧,原来徐谦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压根儿不是什么高手,连几个普通的士兵都打不过,想想以前的自以为是,都羞得要钻到地下去了。

    回去以后,要让徐谦做主教,学习真正的剑术,还有许多其他事也要向他请教,只有他敢说实话!

    那些士兵把他五花大绑,绳子深深勒进肉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意,他现在有的只是自卑和伤心。

    活这么大都生活在一片美好和赞美之中,突然有一天,生活的遮羞布被撕去,留下的真实都是那么丑陋不堪,这一下子如何能接受,他需要时间让自己的心灵过度一下。

    等了好久,那些去抓那对父女的人还是没有回来,卢军伟决定不等了,先回去销差。

    走到半路,仍然没有见追捕的人回来,他感觉有些异样,便再派出两名士兵顺着刚才那对父女逃走的方向再度出击。

    不久,那两名士兵就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都尉大人,他们已经回来了,只是王府两位管事手脚都断了,所以他们一路抬着,走得慢......”

    太子心道:“一定是徐次教干的,干得好!”

    卢军伟一惊,赶紧带人往回走,一会儿碰到了那帮人,只见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两个仆人如今紧闭着眼睛脸色灰土地躺在简易的树枝担架上。

    那几个士兵也都是衣冠不整,七嘴八舌地说出了他们所经历的事。

    原来他们追出不远,就被一个蒙面人拦在了巷子中,那人身手神出鬼没,眨眼就把他们全都撂到了地上。

    接着他说那两个仆人助纣为虐丧尽天良就断了他们的胳膊和双腿,让他们无法做坏事。

    卢军伟感到头痛,不知道这哪里又冒出来一个蒙面人,想查都无从查起,今天这事自己在场的,没有保护好王府的人,万一世子怪罪下来,再和王爷说自己没有能力,那大好的前途就没有了。

    他看了太子两眼,都是这家伙惹得祸,不如把他送给世子处置,有什么不满都发泄他头上!

    想好后,他指着几个士兵道:“今天抓到这人你们对谁都不许说,我要把他送入王府,不然王爷怪罪下来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治安司抓人后都要回司登记上报,把人关在治安司的临时牢房,然后由审查司再对其进行调查,犯人一旦进入公共程序,就会被很多人关注。

    但是如果直接把抓到的人送到王府,这个人就是被私自处理了,他有可能就此消失在世界上,所以这种行为是被严厉禁止的。

    卢军伟为了讨好世子,甘冒国之大法,是因为他认为即使事情被人知道了,中山王府也有能力帮他摆平。

    太子跟着一个师傅学习律令,对此非常了解,本想着被送入治安司后亮出身份,那里的人一定会吓死,然后就放了他,到那时他的“事迹”一定会传到父皇耳中,自己舍命救人也算美谈了。

    这会儿见卢军伟居然要私自处理把他送到中山王府,届时中山王一定直接把他放了,而且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做的轰轰烈烈地事告诉父皇,那样自己一番辛苦岂不白费了,他非常着急道:“这位大人,你这样做可是重罪,你应该把我关进治安司!”

    卢军伟阴笑道:“哟,还懂赵国法律,你要知道,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对于有些人,法律起不了作用,比如中山王府......”

    什么?中山王是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那还得了!

    他和中山王没有单独相处过,能够见面的时候一般父皇都在场,这些时候中山王都是恭恭敬敬的,他对于一切中山王的传闻都是来自舅父口中,说实话,他很难把那些传闻同他见过的恭谨的中山王联系起来。

    如今卢军伟这么一说,舅父说的那些话也一起涌入脑中,莫非中山王真是坏人?

    可同时他又想起来父皇的一番话,他告诫自己要相信同宗之人,舅父是外姓,不可以全都听信于他,西汉王莽篡汉,司马氏取代曹魏,这些都是外姓人干的。

    他一时也无从判断,他觉得这些以后都会知道的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被送入王府,那样他的打抱不平之旅就立马结束了,以后要想再出来就困难了!

    他心道:“徐次教呢,把姐姐他们安顿好应该要来找我了呀,他一来就可以带我离开继续冒险了……”

    他不停地朝后看,卢军伟见他的这副样子,恍然大悟地说道:“那个蒙面人是你同伙吧,你想要他来救你!”

    听几个士兵描述那人很厉害,事不宜迟,应该立即将这人送到王府!

    “快走,把他带到王府让世子发落!”

    太子边走边盼望着徐谦赶来,内心笃定,直到接近中山王府时仍然没有看到徐谦的影子,他真的开始急了。

    怎么回事,徐次教哪里去了,莫非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很有可能,他似乎也才来襄城不久,那可怎么办,我的冒险之旅就这样结束了?

    算了,还是公布身份吧,先回太子府再说。

    他朝着卢军伟喊道:“这位都尉,实话和你说吧,本人乃是太子,出来体察民情,你快点把我放了,你捉拿带武器上街之人有功,私自处理囚犯有过,功过相抵,本太子对你既往不咎,不过你的样子我记下了,以后可要好好当官!”

    卢军伟停下脚步,转过惊骇的面孔,突然单膝下跪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属下有眼无珠,冒犯太子殿下,罪该万死!”

    其实徐谦早就已经回来,他一直跟着他们,他决定先不救太子,让他自己应付处理。

    此刻看到卢军伟的反应,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状况,卢军伟也不核查一下就认罪了?

    太子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恭敬,果然太子的名头还是有些用处,做太子还是不错滴……

    “都尉请起,本太子早已说过既往不咎了......你还是让人先给我把绳子解开吧!”

    卢军伟站起来,嘴角含着一丝微笑道:“来人,此人假冒太子,罪当族诛,给他再加上两条铁链,若是他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徐谦摸了一下心脏,受不了啊,影帝啊,这么会演!

    太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被加了三四条铁链,那帮士兵把带上的铁链全给他套上了。

    铁链加起来有不少分量,太子感觉膝盖一软,弯了下去。

    他这才明白对方刚才是调戏自己,心中无限愤慨,咆哮道:“说好的放说好的加两条,怎么了四条,说话不算话,本太子要惩罚你们!”

    卢军伟“啧啧”几声道:“还要演,我可没兴趣再奉陪,今天算你幸运,本来再给你戴个铁枷,让你爬着走!”

    “大胆,谁在演,我是大赵货真价实的太子,你若不想死就快点放了我!”

    “货真价实的骗子!我们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他衣着鲜丽,进出前呼后拥,太监宫女护卫成百上千,而且听说他府中剑客如云,他本人更是剑术高手,哪像你连我手下几个大头兵都打不过,你若是太子,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尿壶!”

    “我......”他觉得有点无言以对,现在自己这副样子的确不是太子的派头,而且剑术......没想到虚名传得那么远了,这简直等同谣言,真真羞死人了……

    “没话说了吧……我说你小子胆子真够肥的,拿着剑在大街上冒充太子,缺心眼吧你!”

    太子觉得心情比铁链还沉重,这外面的世界和府中的世界完全不同,一旦没了身份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现在觉得碰到任何熟悉的人都没有面子,他只想回到太子府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徐次教,你怎么还不出现呀,我要回家......”他在心底哀嚎,屁股上时不时地被踢上两脚,然而直到他踏上了王府大门的石阶,徐谦始终没有出现。

    徐谦心想:“太子这样被抓进王府,若是石勒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卢军伟和石虎都要遭殃,太子殿下,我是为你好,你就受点苦,让你的对手吃更大的苦!”

    “至于太子的安全问题根本不用担心,石虎再猖狂,也不可能在自己府里杀戮太子,估计很快就放了太子然后去皇帝那里负荆请罪……所以,我在这里也没有事了,先回去吧……”

    他转过身,吹着口哨离去,经此“一役”,太子估计会改变很多吧,若是他能幡然悔悟,改变自己,说不定能改变傀儡的命运,多活几十年呢……

    他似乎忘了石虎正在外面打仗,现在中山王府里是石邃当家,而他是在大赵另一重要城池邺城长大的,根本不认识太子。

    石虎一年中有十个月待在邺城,他在那里修建城池,收拢人心,俨然已经把邺城当成了革命大本营,他的几个子女基本都是在那里出生,今年,由于石邃年长,就让他来襄城看管王府,结交权贵。

    石虎尚未来得及带石邃进宫拜见皇帝,所以太子石弘和按照辈分是他侄子的石邃从未有见过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257/ 第一时间欣赏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作者:沉闷的大蟹所写的《乱世太帝》为转载作品,乱世太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乱世太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乱世太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乱世太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乱世太帝介绍:
华夏破碎,大族霸占江南,高门显第据皇朝国器为私用。异族统治北方,痛苦的民族融合带来了历史的新出路。徐谦在一个个契机下控制了异族的朝政,华夏的统一似乎提前到来......乱世太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太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太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