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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阙     剑舞倾人城txt下载     剑舞倾人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章巧设赌局定输赢

    蓝靖唉声道;“师姐,我不想说这事了,明早早起,我们再细谈好吗?”

    “好,快睡吧。”

    张雪灵翻了身,拥着蓝靖,轻轻哼着一首悠扬的小曲儿,蓝靖挨着张雪灵觉着心情顺了些,便在张雪灵的怀里昏然睡去。

    刚出师门时,蓝靖还年纪幼稚,那时住客栈就得张雪灵抱着入睡,可能张雪灵在蓝靖的脑海中扮演着长姐的形象,有她在,梦中都能睡得格外宁定。

    “师妹啊,你要我怎样待你呢?”

    张雪灵心里想起些旧事,与蓝靖一起在过往的回忆中睡去。

    夜里张雪灵做了梦,是噩梦,梦见她们师姐妹互为暗害,琴瑟不调,老去离世时还在黄泉路上争斗,惹得师父怒气。

    梦只是梦,不管事态如何,张雪灵不会对蓝靖起一点坏念头。

    蓝靖想要的张雪灵就能让给她,每当张雪灵想起来她仅有的珍贵回忆,她就对蓝靖愈加珍重,蓝靖是她生命中最美好时光的唯一参与者。

    ……

    张家马蕙的小院中,迎着晨曦,宁阙带着韵萃练武,宁阙教了韵萃一套朱砂掌,可惜韵萃的进展实在堪忧。

    “朱砂掌的要点就是力透胸腹,不是出掌打中对方就行的,你要注意着掌力,掌力是朱砂掌的要点。”

    宁阙搂着韵萃,要韵萃跟着他出一掌试试水,就见宁阙那一掌还没碰着前边的石块,石块就裂了缝。

    掌力隔空打人,就是宁阙所教朱砂掌的核心。

    一掌拍在敌人身上,会留下血手印,红如朱砂,朱砂掌因此得名。

    韵萃嘟嘴道:“公子,可要是我连打都打不到,不是没法做到掌力伤人?”

    宁阙看着韵萃,道:“只能勤练,改日给你弄副药,改改筋脉。”

    “公子你真好,妾身会勤学苦练的。”韵萃“啵”的亲了下宁阙,到一旁端正的重新练掌。

    瞧着韵萃练掌下功,宁阙心里不禁欣慰,韵萃跟他之后没变得骄纵了,这韵萃来说是关系往后余生的好事!

    昨晚回屋,宁阙将事说给白子叡,白子叡只是要他坦诚些认错,今早去外边时连蓝靖都带着外出。

    答应张雪灵在先,邀约蓝靖在后,宁阙甚至有些忧心蓝靖是否愿意一起出去,女人心,海底针,真要是摸透了女人心,那他就能坐天下江山的皇位了。

    惹了蓝靖,宁阙想小事化了,白子叡给他参谋的计划只得照做,宁阙本身是没甚想法的。

    宁阙指点了韵萃一阵,坐到凉亭的坐凳练功,不一阵,宁颖在屋里练过功出来了,韵萃蹦跳着去给宁颖请安问好。

    “颖儿,韵萃学朱砂掌还得劳你指点指点,我习武过快,好些过程我没感悟过。”宁阙笑着将韵萃的事安顿给宁颖。

    宁阙这学武奇才实属妖孽,朱砂掌在他印象中共用了六天学全,韵萃遇着卡顿瓶颈,对宁阙学掌那时来说可就跟没经历过一样。

    宁颖咋舌道:“好吧,教韵萃武功我能行的,你学武都没点困难,韵萃遇着事问你都没用。”

    韵萃好奇他们打哑谜,便问:“姐姐,公子几天学会朱砂掌啊?”

    “六天,不……五天半,从开始到大成,不过五天半。”宁颖语气中的羡慕就甭提了,这份无与伦比的天赋太强悍了。

    “五天半”是韵萃要仰望的高度,粗略的算一下,她不学个一年半载还没法做成。

    起初韵萃就知道宁阙武功高,可宁阙表现出的武功见地,彻底把韵萃吸纳为迷妹,如今韵萃心目中宁阙就是那个踏过恶水黑山娶她的英雄。

    宁阙在韵萃眼里是英雄大侠,韵萃自以为不配宁阙,得着宁阙真心呵护,内心宁愿以命相许。

    “小阙,蓝靖的事,我听子叡说了。”宁颖纯洁空幻的面貌中带着些笑。

    宁阙哈哈道:“昨晚蓝靖那两嗓子你听着了吧?”

    宁颖虚掩檀口,笑道:“我当时就听着后边一声,本想去看看的,想到蓝靖、雪灵姐还有你都在张府,就没多事的出去。”

    宁阙点点头,说道:“蓝靖的事我要好好的赔礼去,我准备背锅,是子叡的建议,颖儿你怎么看?”

    “子叡说的不错,她的想法很妥善,我赞同。”

    蓝靖的事给宁颖感觉就是巧合,谁让宁阙突发奇想的留在张雪灵屋里迷糊,又是谁一进屋就记着睡觉导致后续的问题?

    当事人蓝靖的责任不在其次,宁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同样觉着宁阙没错,简单的将事说给韵萃,不解情况的韵萃自行判断了一番。

    “公子,听我的,你对蓝靖态度别太软。”韵萃笃定道。

    宁阙瞧着韵萃心里一定有主意,便问:“说说看,事解决了,你是首功。”

    韵萃与宁颖会心一笑,韵萃道:“蓝靖是张雪灵的师妹,不过她与你的志向相同,她爱江湖行走,平日里并不是我们见到的表像……相反的,蓝靖本人活泼洒脱,若是公子对待她过于忍让,她就觉着你没劲儿,进而得寸进尺,按我的意见,公子你就有必要心黑点。”

    蓝靖对外对内不一,这并不说明什么,许多人都会对外装一副样子,韵萃在张雪灵身边时日长,摸着点蓝靖的门道是可靠的。

    韵萃说要黑心点,宁阙对此也有些明白,具体韵萃所指为何,还要韵萃点明。

    韵萃买了关子,歉意的对宁阙道:“公子,妾身和子叡姐给你卖一关子,蓝靖的事,只管稍作强势。”

    “子叡?”宁阙想着韵萃刚得知此事,怎么她还与子叡扯着关系?

    宁阙容得下韵萃耍宝,笑道:“卖关子可是要收利的,等事后,我看你们怎么办。”

    韵萃亲近的搭着宁颖肩头,眨眼道:“利是有,要是不成事,我就求姐姐说情。”

    宁颖娇笑道:“饶舌,不过……要是真没成事,我就帮你一回。”

    “谢姐姐!”韵萃狡黠的朝宁阙挑眉,白子叡与她可都已经将事说稳了。

    韵萃将宁阙要做的说了个仔细,其实就是给蓝靖下套,韵萃的主意有些缺德阴损,不过得到了宁颖的极力推荐。

    宁阙还得去蓝靖那里赔礼,陪宁颖等吃过早饭,酝酿着说辞往张雪灵别院行去。

    ……

    “蓝姐,事是你我的错,我想通了,我负责。”宁阙去别院时,蓝靖和张雪灵早饭刚过,还正漱口呢。

    蓝靖吐掉盐水,好笑问:“怎么负责?”

    宁阙直言道:“我们来试试作恋人,这事总不能拍拍手算了,不瞒你说,弱水三千,靓女如云,蓝姐你算一个,我还是蛮爱慕的。”

    张雪灵挤眉弄眼的暗示宁阙收口,不过宁阙被韵萃、白子叡的意见所左右,忽视了张雪灵,只是搭着她手要她淡定处事。

    蓝靖面目别提多精彩,像是开了彩釉铺子,宁阙的话落她耳朵里,那就跟仙姑撞着村汉,稀奇可笑。

    要是蓝靖见过宁阙这类人还不至于如此,可奇就奇在宁阙身怀武功,说话不过脑子,天方夜谭说的跟真的似的。

    蓝靖行走江湖遇着的爱慕者不少,宁阙的武功是她所见最高的,可说话雉幼,青涩的情话大有些调调。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不上你。”蓝靖蹙眉否认了宁阙。

    宁阙不急,信手拈来的一番说辞:“蓝姐,所谓看不上,是你的借口,放心吧,我懂……”

    “你!”蓝靖抄起茶壶,谩骂呼之欲出,压回心中不悦,蓝靖还是决定把宁阙视为傻帽。

    宁阙拦着张雪灵不给她说话机会,接着道:“我摊牌,其实我昨晚看的很真切,你戴着一条翡翠项链,翡翠色泽不纯,那条项链唯一的珍贵就在于链子,你腿上有练功带来的纹路,腿上的暗红色条纹我都能给你画出来。”

    蓝靖气的火冒三丈,脚下一软摔在地上,不过没机会落地,宁阙闪身就将蓝靖扶着。

    “蓝姐,还有……”宁阙贴耳将韵萃告诉他有关蓝靖的细节都送还原主。

    蓝靖气昏头,一时如何想的起来韵萃?每听宁阙扯一句,脸色就黑一分。

    “无耻之尤,我要杀了你,气死我了!”蓝靖咬牙切齿,一头将宁阙撞倒,猛地一拳头砸向宁阙面部。

    “小心,别伤了手。”宁阙托着蓝靖拳头,使巧力卸掉力道,避免蓝靖拳头打在地面上蹭破皮。

    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此刻布满怒火,蓝靖红着眼只顾着出拳,宁阙只守不攻,每一下都能把蓝靖护的到位。

    忿忿燃火的蓝靖出手不凡,一连打了上百拳,平息怒火起身。

    “好啊,按你说的,你功力高过我,如果你用一只手败了我,我做你女人,记着,一只手,意思是双脚能动不能踢,另一只手反绑到后背。”

    蓝靖想出这样的赌局,她不信宁阙一只手的武功能如何强势。

    宁阙说的话太惹火了,蓝靖就想叫宁阙吃瘪,除此之外蓝靖不想想别的。

    宁阙沉思一阵,问道:“如果我一只手败你,你答应我?”

    蓝靖傲娇的点头,心中瑟瑟,哼道:“一只手,身法能用,功力也不限。”

    宁阙笑道:“一只手有些玄乎。”

    “那没好说的,我蓝靖的男人我都不佩服,你还是做梦吧。”蓝靖冷哼着要拉着张雪灵出门。

    “停,谁说我打不过你?”宁阙明知蓝靖限制过大还是想赢,实在她说的条件太过诱惑,比武一过,事情迎刃而解,岂不美哉?

    蓝靖不屑问:“一只手,你未免狂傲了些吧?”

    宁阙好笑的摆摆手,只是道:“在院里等我,我去找我师姐过来,打过你不难,我得找我师姐在一边看着。”

    宁阙的筹码就是心魔,心魔提升他的功力,把握好心魔噬心前的时间,宁阙就能一只手败了蓝靖。

122章并蒂莲花师姐妹

    兵家讲究凡事求上策,将利益扩大再收取,宁阙的上策带着点风险,可所获实属丰厚。

    眼下师姐宁颖就在张府,邪冥功心魔无至亲不得苏醒,可宁阙守着宁颖还怕心魔?

    当下就跑去马蕙的院里找了宁颖,蓝靖还自鸣得意,到时候指不定是她血亏呢。

    ……

    别院内,蓝靖对张雪灵诉苦,大倒苦水仍不能消她心头恨,实在给宁阙的话压得抬不起头。

    宁阙真要拿一只手斗败她,蓝靖还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别说她没高估宁阙,就算是宁阙超常发挥都没可能一只手将她斗败。

    “师妹,你没想过真败了如何?”

    张雪灵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怀疑宁阙要靠着内功的阴暗面产物取胜,张雪灵还不知道宁阙练功衍生的阴暗物为何,可张雪灵知道宁阙能利用那东西。

    蓝靖嚼穿龈血不解怒,道:“师姐,不必长他人志气,我行的。”

    张雪灵苦笑道:“你夸下海口,其实没必要,你不觉着宁阙说的那些不可能是他亲眼所见?”

    蓝靖猜到就是韵萃,可宁阙刚说的时候还真被他有板有眼的样子蒙住了,蓝靖啐道:“我下回打断她的腿,这臭丫头,将我的底细抖落的干干净净,真是白对她好了。”

    “可别,韵萃是宁夫人了,你不能跟她动手……”张雪灵何尝不想找韵萃谈谈,可韵萃自称是宁夫人,不待见她。

    昨晚没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宁阙眼力好都没可能瞧见她腿上的暗红血纹,再如其它细节,蓝靖不信宁阙一时间能辨析的那样明白。

    被宁阙摆了一道,蓝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弱无力感袭遍全身。

    言语上的诓骗蓝靖还能忍,可待会儿打斗蓝靖不会留情,昨晚宁阙一定没见着任何的事物,这样想来他下套的技术不免太高超了。

    宁阙的后发制人给蓝靖极大的后悔,昨晚说清事,哪会被宁阙回去集思广益想办法?

    跌了跟斗还没醒过来,蓝靖就指望打斗赢过宁阙,真要她兑现诺言,蓝靖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张雪灵瞧着蓝靖眼珠乱转就想笑,说道:“师妹,你现在想清楚了?”

    蓝靖摊手道:“是啊,可想清楚没用了,就宁阙那样的,真是有够心机的。”

    “不一定,计划不是宁阙想的,我看更像韵萃想的,那丫头鬼点子多。”主仆一场,张雪灵对韵萃亦是有些深入了解的。

    韵萃作狗头军师是够格的,有时她会让韵萃出主意待事,不说韵萃能想着阳谋阴策,耍些心机,张雪灵都能被韵萃玩的乱转。

    蓝靖道:“师姐,韵萃可是你的人,你有份责任在里边。”

    张雪灵苦脸应下,韵萃作了她十年侍女被宁阙拐走,仆人作怪,主人连罪,张雪灵的一份责任必然是没办法的。

    祸结连秧不是好事,张雪灵本不愿带着蓝靖的,可惜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要是宁阙真能败了蓝靖就当给她找了归宿吧……

    “师父在天有灵,无论此次师妹输赢,求她未来能得一称心人!”

    张雪灵为蓝靖祈求庇佑,愿不愿意看到结果对她来说都一样,如果蓝靖的结果是好的,张雪灵就认定那是合适的。

    她们师姐妹就像是并蒂莲花,同样不同志,张雪灵没蓝靖那样充满快乐的半生生活,可她愿意拿自己的后半生给蓝靖换一个幸运。

    圣幽功即使不成,张雪灵亦不想苛待了蓝靖,或许是死前的心结,张雪灵想把蓝靖的事在她生前就安排好。

    宁阙要帮她治疗圣幽功反噬,张雪灵心里的概念还颇为模糊,要是说答应宁阙按照他的法子治病,张雪灵可就往后余生跟宁阙绑在一块儿了。

    ……

    “小阙,蓝靖和你说定的事虽好,可我怕你心魔控不住。”宁颖听了宁阙说的,为免事态扩大,她就二话不说的跟过来。

    宁阙拍拍胸脯,自信道:“心魔是敌不过我的,颖儿你在,我就能制住它。”

    “嗯,你不准受伤。”宁颖心潮流转,每每遇着宁阙的事她就不住的要挂心。

    宁阙道:“颖儿,其实呢,我就是准备解决掉昨晚的事。”

    宁颖压嘴巧笑道:“不要解释,我不要听,我只要做大的,其余像子叡那样的小,随你便。”

    宁阙感激一笑,拉着宁颖的手轻吻,常有时宁阙想起宁颖来,自小她就像是一道圣光不灭不散的在他心中,随着时间流逝愈渐凝实。

    计划是天衣无缝,风险就只是心魔一点,以宁阙的武功不必宁颖替他担忧,他怀有自信,宁颖就没再替蓝靖忧心。

    回到张雪灵的别院后,张雪灵亲手拿绳子将宁阙左臂捆住,果真宁颖过来了,张雪灵有些好奇宁阙的底气。

    “小阙,我就一个问题,你认真的?”张雪灵扎好绳索,问宁阙。

    宁阙轻轻一笑,笑意如风如月,对张雪灵道:“是认真的,雪灵姐,放心吧。”

    张雪灵不置一词,撤开几步,与蓝靖交递眼神。

    绳索绑的牢,确保了宁阙左臂不挣脱绳索就没法活动,蓝靖、张雪灵知道宁阙拿手的是剑术,就没提起兵刃的事。

    两人空手,对蓝靖来说是种优势,尤其宁阙答应了不用腿及左臂,一身武功至少七成用不上,而蓝靖所学武功就精妙在腿法上。

    侍女铺了薄毯在地面,最合适蓝靖她们打斗的状态就是要赤足,可能是习惯,此次蓝靖连那种脚底贴的软垫都不用,只是叫侍女铺一层薄毯在地面。

    韵萃前一回与宁阙缠斗就是踢掉鞋子,张雪灵在家中从来赤足,蓝靖一双雪玉足掌,不差张雪灵分毫。

    “蓝姐,要信守承诺哦?”

    蓝靖一本正经的摆起架势,宁阙看着蓝靖沉鱼落雁的容貌不由得忍俊不禁,这一仗蓝靖必败,可是接下来她是否守诺言呢?

    宁阙当然不怕蓝靖悔不认账,事出无奈,蓝靖反悔对宁阙来说并不失望,本来就是韵萃出主意要给蓝靖下坑。

    蓝靖活动着脚踝,不肖道:“我蓝靖言出必践,师姐就是见证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宁阙哈哈笑道:“原本毒誓是没有必要的,但是既然你已经发了,那就怎么着吧。”

    蓝靖冷静的招招手,她不准备先动手,虽说先下手为强,可蓝靖还想试试宁阙一臂之力的水平。

    宁阙身法一动,挥掌去敌,起手用了一招开碑手的“横扫千军”,直接下招,光变路就有十余种。

    蓝靖侧身闪开,双臂缠上宁阙,娇喝一声,紧绷腰身使劲朝宁阙踢去,即使是这样,宁阙往前一撞还是将蓝靖甩开。

    宁阙起手招式变数太大,对宁阙来说是好开头,对蓝靖来说即是代表着打乱她的出招规律。

    宁阙一拳照胸锤来,蓝靖蹬着宁阙将他逼开,修长直挺的玉腿裹在纱裙下,曲度合围,腿法蕴含着不符合蓝靖身体的力量。

    纱裙下,如果看到了蓝靖的双腿,宁阙一定会觉着新奇,蓝靖两腿隐藏在皮肉下的血纹浮现出来,发出灼烫的热来。

    蓝靖的腿法消耗不小,腿部血流不止,携带着内力增强了肌肉的爆发力,宁阙没法腾手抵挡,被蓝靖一腿踢开两步。

    蓝靖乘胜追击,五指如剥壳鲜菱带着玉润光泽划向宁阙,武器是不得用了,可蓝靖长在手上的指甲算不得兵刃。

    “呦呵,手指甲也行?”

    宁阙偏头去避开,脚下生风,急速前冲,撞了蓝靖一下以求接下来回旋的余地。

    蓝靖限制了宁阙不能用腿,左臂又受制,蓝靖武功本就要胜过冷画仙不少,对全力出手的宁阙来说亦有不小的抵抗能力,何况是宁阙被掣肘良多?宁阙只能靠着顶撞碰磕延缓败势。

    蓝靖连着被宁阙撞到,芳心暗愠,花样百出的处置宁阙,锐利的指甲有内力保护,与一般短柄刃无疑。

    张雪灵见着宁阙形势严峻,笑容可掬道:“颖儿,小阙好像不太占优势,这样打下去,不出百招,小阙就败了。”

    宁颖的表情张雪灵看不透,对宁阙的信任是占首位的,还有些等待,眸子中并没有对宁阙的忧患,倒是对当下占尽优势的蓝靖关注。

    蓝靖胜了便能要求宁阙做些事,本身张雪灵是不指望蓝靖打赢的,不过输赢都有利的一面。

    “张姨,小阙武功高,的确,现在他看着要败了,不过还有杀手锏呢。”宁颖只是说说,没告诉张雪灵实情。

    张雪灵垂手一边,盯着场子里两人来回折腾,思索着宁颖话中有话的意思。

    宁阙是准备着对付蓝靖的一手高招,可是宁阙那招真能提高武力?

    要知道蓝靖对他的限制注定了宁阙只能提高内功换得获胜,而内功不用服药还怎么提高?

    宁阙被蓝靖的腿法克制的节节败退,独臂难支不算,腿还不能动,蓝靖四肢通用,使出浑身解数要他吃摆仗。

    瞧着蓝靖要来绝杀,宁阙掉头退出十步远,低着头想着憋屈事来唤醒心魔。

    “你认输,要么过来打,不带这么玩的。”蓝靖叫嚷着,还当是宁阙不敌她耍赖回避。

    宁颖一边笑着替宁阙解释:“蓝小姐,准备好吧,小阙要玩真的啦!”

    蓝靖疑虑的瞧着宁阙,宁颖说的莫非就是宁阙的底牌?

    蓝靖有想到宁阙对战她存有杀手锏,大概是宁阙一直没有动作,蓝靖放松了警惕心。

    宁阙抬头时眼里露着邪光,黑雾弥漫的眼眸已有暴戾的预兆,宁阙本身的心智还在,不作犹豫的朝蓝靖冲来。

    蓝靖一看便知,宁阙所有的变化都是邪功所致,脖颈间的黑线攀缘直上,宁阙此刻开始的暴乱绝对是凶险的。

    宁阙身影消失在蓝靖眼前,随着蓝靖四处探望,宁阙由蓝靖后背一掌拍去,蓝靖感知后背劲风凌厉,如泰山压顶,忙回身格挡。

123章附魔入道把手合

    宁阙的一掌就像是带了神力,蓝靖即使格挡及时,还是被反震力弹飞,本就是宁阙全力一掌,还有心魔对内功的增幅,蓝靖低估了宁阙的底牌,看着宁阙漆黑的双眼心底升起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宁阙挣开绳索,拉住蓝靖让她站直,不过接下来的动作险些吓坏蓝靖。

    黑雾笼罩双眸,宁阙彻底失去自我意识,就在他拉起蓝靖的一瞬,心魔附体带着弑杀的暴躁锁定了眼前的蓝靖。

    宁阙抬手要毙掉蓝靖,蓝靖吓傻了,她知道宁阙这一掌拍下来她没本事躲。

    仿佛宁阙是厉鬼附体,不掺入任何感情,蓝靖算是明白宁阙怎样底气足,没点能耐还敢答应她?

    “小阙,是师姐啊,快醒醒?”宁颖自身后抱住宁阙,柔声呼唤。

    张雪灵快步赶来将蓝靖托开,时刻预备着和宁阙交手,张雪灵不知宁颖是否能唤醒宁阙,可要是宁阙真的陷入魔障,她的武功够接宁阙几掌呢?

    宁颖的声音像是无边黑暗中点亮的一束烛光,虽弱小,可带着炙热的光芒驱散了黑暗笼罩的深深恐惧。

    一只纯由光铸成的大手点碎宁阙脑中的世界,那个心魔用于囚禁他思维的世界,接着宁阙努力睁眼,宁颖关怀备至的问他安危。

    心魔敌不过赤子之心,宁颖就是宁阙心中的软肋,她即是圣芒,普照他内心荒野的世界。

    自幼宁阙的心境就再为心魔所成,由至亲唤醒他,是心魔为他所用的唯一依仗。

    “师姐,我没伤着谁吧?”宁阙知道邪冥功被血丹带的有些偏离,心魔侵心的时间短了,他还没做出抵抗就被反制了。

    他被心魔压制前最后一眼就是蓝靖,几乎是转瞬间发生的事,可对宁阙来说根本没有时间观念,他在内心世界停滞的极为古怪。

    宁颖见宁阙无恙,便笑道:“没人受伤,和蓝靖小姐比武,你一招就赢了。”

    蓝靖懊丧的捶胸顿足,败给宁阙还真是有够衰的,好歹连一招都没撑下去,天知道宁阙发魔怔那样的邪门。

    张雪灵心笑口唉,安抚蓝靖节哀,败仗是谁都没料到的,宁阙真是有够恐怖的,三花会遇着宁阙还蹦跶,简直笑掉大牙。

    此事就亏在蓝靖,张雪灵初次摸清宁阙全力出手的实力,三花会的事是稳下了,就不知道蓝靖从今往后要如何面对宁阙。

    宁阙和宁颖说了两句,便走到蓝靖面前微笑不语,蓝靖对宁阙白眼相待,心里早将宁阙骂了狗血喷头。

    无耻小人,靠着邪功胜我,怪不得整日里这副处事态度,原来是从小就学着压制心魔。

    蓝靖可算是彻底把宁阙底细掏干净了,只可惜她照着诺言需做宁阙的女人,对蓝靖来说,得知宁阙的任何秘密都失去了作用。

    “看我干嘛,我不食言,现在我是你女人了。”蓝靖双手抱胸,气呼呼的转过身。

    张雪灵背对着蓝靖,见状眉开眼笑,拉着宁颖先行回避,宁颖没甚想法,和宁阙招呼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宁阙探手搭在蓝靖肩头,蓝靖动了一下还想抽宁阙,不过一想她对老天发的毒誓,还是作罢。

    “待会儿,我和雪灵姐出门诱骗三花会,你一起吧。”宁阙没再步步为营,只告诉蓝靖出门的事。

    蓝靖见宁阙没有得逞阴谋的狂喜,没有龌龊的笑容,还是那副任你天崩地裂我自悠哉的样子。

    “你不急着作践我?”蓝靖都已经依照誓言作他女人,没道理宁阙不急着品花指染吧?

    宁阙吧咂嘴道:“你看,你能比过我的颖儿美?”

    蓝靖不服气,跟宁颖比她还是不缺信心的,争道:“是胜不过,可我不差她,我们五五开还不够?”

    宁阙摇头:“别人看来是够了,我看着还差些火候,妇道人家,别老惹夫君我生气,这种事还要我跟你说?”

    “你——”

    蓝靖指着宁阙说不上话来,她不得不肯定宁阙所说无误,信守诺言的话,宁阙说的好像并无不妥。

    蓝靖本是熟于江湖的高手,跻身于宗师就是这三五年的时日,可如今落败,遵守承诺就成了自家夫人,宁阙还是有些飘飘然不知南北的。

    回想蓝靖昨日在张雪灵屋里说话时的姿态,天差地别,昨日冷艳今日皮实,蓝靖对外装的样子还是挺合着她容貌的。

    分明就是闭月美人,蓝靖性格却稍有些玩性,天真所致。

    “好了,你随便,我不逼你,刚才就当是我对你表示爱意了。”

    宁阙松了口风,被蓝靖误以为坏人可就不妙了,总得给她一些能接受的现状。

    未来要怎样对待彼此还有待观望,宁阙就是半开玩笑的和蓝靖耍耍,本意是先将昨夜的偶遇解决掉,顺道将事弄的深化了可是韵萃出的主意。

    蓝靖指头压着下唇,奇叹道:“这样看来你还是个好人哦!”

    宁阙不爽,道:“这话说的,我要不是好人,你还能这么轻快的和我说话?”

    “好吧,看在你并没有对我做出不可原谅的错误,就先将你视为好人……”蓝靖打量着宁阙,企图从宁阙眼中找着负面情绪。

    宁阙心无旁骛,正色的对着蓝靖,蓝靖给他看的慌了神,哼唧着撇嘴。

    “你这人,我都这样宽容大度,你给看看还小气。”宁阙表示蓝靖一点都不够厚道,甚至有些待人吝啬。

    “我没让你看了?还是我挡你眼睛了?”

    蓝靖坐到院里的青石墩上不管宁阙,没指名道姓,不过就是别过头不想看他而已,他想看不会跟着转头?分明就是挑剔,婆妈的很。

    宁阙随着蓝靖坐到院里,道:“蓝姐,别老傲气,我跟你说话不习惯。”

    蓝靖闻言自省,努力改掉傲气,宁阙说的傲气似乎是她不经意间表露的,并不是故意在宁阙面前耍牌面。

    “好了,我改了。”蓝靖认错态度好的很,受了宁阙接连恩惠,蓝靖总不能仍旧给宁阙摆脸色看。

    宁阙温笑着和蓝靖闲扯两句,改倒是真改了,蓝靖一下温驯如此,换作旁人一定不适应,宁阙想着这便是乐善行善带来的好人缘。

    “蓝姐,你的腿法很有趣,给我说说可好?”宁阙问蓝靖。

    蓝靖的腿法给了宁阙不小的震撼,无论是力道角度,还是技巧形样,蓝靖的腿法都已经有了精髓,一种形式与灵魂的东西,那就是习武之人作出成就的标志。

    一门武艺初成,就是学武者在融入他的领悟,武功由秘笈已经定下,可融入学武者的领悟是他独特的改进。

    蓝靖抬起腿,笑道:“我的腿法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韵萃说的血纹你知道了吧?”

    宁阙仿佛在和蓝靖尬聊,韵萃抖落她的事还是猜到了,宁阙点头承认了下来。

    “血纹我清楚,那是一门别有心意的腿法。”

    宁阙给蓝靖看了下手掌,白净宽大,蓝靖诧异的瞧着宁阙,宁阙一笑,随即运功,单就手掌的血流加快,手掌开始升温发热,宁阙模仿出了蓝靖行功的概况。

    学到此处还不算是完,宁阙服食血丹带来的血气旺盛更是提高了热量的运转,为免皮肤开始灼伤,宁阙将手伸到池塘中降温。

    “哗”,一股白雾随着宁阙伸手到水中升腾而起,温度高到蒸发了池水,可见宁阙是真的掌握了蓝靖行功的法门。

    宁阙学武的能耐是真强,蓝靖的腿法光运气送血就练了三天,宁阙一眼看出原理还能掩饰,蓝靖相信了宁阙打斗时所说的感觉。

    “韵萃一定不知道这事,你光想就能明白?”蓝靖好奇,为何宁阙没有血纹都能将肢体温度抬高到这地步。

    宁阙乐着解释道:“其实容易懂,我被你踢两下就感觉到温度高了,你说隔着纱裙我能摸见吗?”

    蓝靖寒霜般结冻了脸颊,一只手搭在腿上不知置放何处,宁阙说他靠打斗时的感觉判断,那不还是玩了手段轻薄于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蓝靖的变色落到宁阙眼里成了食言而肥,不是说明白不得再提旧事吗?都已经过去的事,脸色又冷起来是何意思?

    “好你个宁阙,果真圆滑世故,还想骗我你是好人,根本你就是贼人。”蓝靖声色俱厉对宁阙道。

    宁阙哼道:“没有,我非君子,更非小人,可我是容不得污蔑的,没有就是没有。”

    蓝靖蔑视道:“我不提昨晚,就拿比武前,你说那许多有关我的事,脑子里就没一点所想?还有,你说打斗时感觉到我腿上的温度,铁证如山,你还抵赖不?”

    断章取义,简直就是有意找事,不行,不能跟她言语疲软,那便硬气些。

    宁阙敲定主意,白眼道:“蓝靖,照着你发的毒誓来看,我如今是老天认可的你的夫君,你弄这些干嘛?”

    “你……你耍诈。”蓝靖一下骨气尽皆销毁,毒誓有天为证,还真拿他没办法。

    师姐都不会再对她的事作任何争理,夫妻间还能由外人插嘴?蓝靖想着她来日的日子可就苦了。

    宁阙如今可是大义所向,蓝靖比武本就折了面子,还要受宁阙闲气,一时心里委屈,悲酸如狂潮般在心里荡啊荡。

    “不哭不闹,我对你的要求就两点,不难,不是么?”宁阙一看蓝靖低头,红唇轻颤,不顾碎发搭在额前,如此的情态非欲哭不能解释。

    美人泪能化七尺傲骨,宁阙尤为畏惧,蓝靖委屈的要哭,一下牵动宁阙内心的关节,宁阙还是给蓝靖放宽了条件。

124章假戏真做自欺瞒

    蓝靖挤出两滴晶莹的泪来,不过宁阙服软她就没再哭,抹抹眼傲然斜坐着。

    宁阙无可奈何的等张雪灵回来,蓝靖想怎样就怎样吧,誓言没必要认真对待,其中存在最为重要的就是昨日他见着蓝靖解衣的责任,能解决问题就是好的,宁阙没把事说到蓝靖不能接受的地步。

    ……

    张雪灵与宁颖出去后说了些闲话,大致就是聊聊昨晚的事如何,宁颖对对待昨晚的事没醋意,张雪灵就放心的由她回去了。

    远远的瞧见宁阙、蓝靖枯坐着不说话,张雪灵猜测是他们把话谈崩了,誓言的事就像是芒刺在背,蓝靖能和声细语的说话就是难得了。

    说定待会儿要外出,张雪灵没再等候事态有变,走进了发现并不是闹掰了,只是蓝靖显得漠然而已。

    “师姐,陪我回去换身衣裳。”蓝靖挽着张雪灵回屋换衣裳,打斗时没弄脏衣裳,可蓝靖不喜欢穿着已经有些“污渍”的衣裳。

    张雪灵忍不住拽拽蓝靖,问道:“师妹,你是真要守诺?”

    蓝靖怨嗔的推了一下张雪灵,道:“你故意羞我?”

    “没有,关心你还来不及,这样吧,不愿意的话我就和宁阙说说,我们算了。”张雪灵样子认真,不是说闲话的态度。

    蓝靖摇头,道:“不了,就那样吧,我前半生恨透了那个人,后半生就不恨了,我想试试看宁阙,要真的合意,就随了他吧。”

    张雪灵品咂着蓝靖话中机锋,合意就随他,这样看来蓝靖想和宁阙试试搭线。

    师父临终托她照顾师妹蓝靖,张雪灵失职甚多,阳寿到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脸面见恩师,当下蓝靖说了这话,看来并不是被动之言。

    “师姐,你呢,你没发现你都已经有些假戏真做?”蓝靖进屋找了一套裙装,换着衣服。

    张雪灵倚在门边,没答话,心里想着事,她都有些左右难明了。

    宁阙他绝不是常人,张雪灵深有感触,半辈子过来她没见过类似宁阙的人,他即是唯一一个。

    假戏真做么,张雪灵心里没为这句话波动一下,蓝靖的事让她有了些参照,更多的,张雪灵没了那种对假演的逃避。

    演戏还是现实?张雪灵拿不定主意,要活命免不了依着宁阙,后续的事再有变故,她真可能委身宁阙……

    蓝靖换过一身对襟宫装裙,见张雪灵愣在门边,吃吃笑道:“师姐,笑话我之前,你可得自行审视。”

    说着不等张雪灵回过神,蓝靖当先走出去了,张雪灵幽叹一声加紧步伐跟出去。

    蓝靖练腿功的缘故,双腿极富韧劲,又谙熟水性,更是塑造她完美体态的原因,宫装不知是裁剪时的问题还是蓝靖要裁缝刻意改的,修身不紧绷,更有些角度看着蓝靖宁阙都被吸引到了。

    腰腹直挺,弧线身形,蓝靖在江湖中的诨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三人没带仆从没乘轿子,不紧不慢的并行,一如上回,张雪灵挨着宁阙挽着手。

    蓝靖对张雪灵的事一直处在听闻状态,得见真人一对,目瞪口呆,宁阙还真是耍得好刀枪,连她与师姐一并坑了。

    宁阙诓了她她起初还没发觉,师姐张雪灵根本就是陷入泥沼,可她还愿意待着等全身都陷入其中。

    蓝靖是认栽了,可师姐张雪灵吊在这边不自知,与狼为伍还有些小欢欣,蓝靖歪脑筋一想,不如就看看师姐如何被收入囊中吧。

    位置还是张雪灵做选择,前日在酒楼的事收益甚好,张雪灵一时有些想不出这次改去哪边。

    “蓝姐,你没主意?”蓝靖刚还想着对张雪灵的事自看不语,宁阙一问,她就不得不表态。

    蓝靖道:“要我说,就去三花会出没频繁的地方。”

    张雪灵灵光乍现,喜道:“没错,三花会出没频繁的地方,我正好知道一处。”

    于是张雪灵带着二人赶去目的地,她关注搜集三花会的消息不是一日两日,三花会总有些地方出没繁多,那就是将消息传给他们的绝佳场地。

    亲眼得见才能让其信服,不然张雪灵就派下属散布消息了,三花会的人精明如鬼,不是张雪灵下狠心还真不可能有现如今的收获。

    襄阳城南有家戏院,常有行人往来,只因附近民居甚多,三花会会在辟巷小道截人祸害,戏院要是没三花会的人,他们如何能提前得知客人入场、离开做准备?

    宁阙拍拍张雪灵香肩,道:“雪灵姐,你神态稍稍魅一些,现在太清淡。”

    魅惑么?张雪灵想着她是能做出来那样的姿态的,可就是难为情。

    久经世事,张雪灵做得一些样子还分外拿手,头一回尝试,秋水烟行的瞧着宁阙,白瓷玉贝般的牙齿轻咬殷红下唇瓣,何谓魅惑?说的就是张雪灵如此样子。

    张雪灵心里有些异样,难摹其状,当她自然的去瞧宁阙时,能从他眼里瞧见漫天的晨星如同火焰般烧燎。

    “好,雪灵姐你这样已经极好了,保持现状,剩下的交给我。”宁阙回过神,刚才给张雪灵的媚态带入了一个别样的境地,着实有些不该。

    张雪灵轻灵的将头靠在宁阙胳膊上,艳魅如水,不过少时,张雪灵就没了艳魅的气度,而换了一种洁净的美感。

    妖艳不适合张雪灵,她本身样貌灵动,一时刻意去作媚态,松懈些就保持不住了。

    扔下媚眼如丝,张雪灵的表现似乎更为得当,对宁阙的关心爱意都能看出来,宁阙见过那样的眼神,例如师姐宁颖就常常是张雪灵现在的状态。

    蓝靖故意运起敛息术,空气般随着张雪灵身后,事成不成天才知道,可要是事被人为所乱,那就是罪过了,呵呵……

    宁阙默默的拉紧张雪灵纤手,两人瞧着像极了爱人,张雪灵内心告诉她都是装的一切,没一点真实的装。

    欺瞒自身,张雪灵得到了自我迷惑的安逸,内心不被伦理道德诘问便好。

    戏院四处是店铺民居,门前摆着牌子写着今日要演的戏目,交了银子坐入戏台前边单独的桌位,张雪灵还要了下酒菜。

    “要酒吗?”张雪灵看看宁阙、蓝靖,她倒是蛮愿意喝一点。

    蓝靖摊手道:“我随便,你们喝我就喝。”

    还是宁阙道:“喝点吧,不过不必太多,我不大能喝酒。”

    吩咐给下人,张雪灵静静的看着台上上演的戏目,不时撇眼宁阙。

    她想着喝点酒会忘掉困扰,桂酒椒酿下肚,张雪灵起码能抛下一些矜持,免得心里难受。

    她长着一幅好面皮,生怕宁阙欺耍于她,红颜薄命从何而来,还不是用情深重得不着回报?

    “雪灵姐,三花会的人,你能辨认得出吗?”宁阙留意着四下,问张雪灵。

    戏院里边人头攒动,热闹但不喧嚷,都是悄声言语,免得台上戏子没法唱明白,过于闹腾下边没人能听踏实。

    宁阙捡着那些样貌猥琐的辨认,不过人数过于杂,宁阙看的眼花,只得向张雪灵求解。

    张雪灵温婉一笑道:“三花会的一般都在门口,你就看门口的位置,他们要挑拣合适的目标,他们的目标免不了是些有姿色的女子。”

    蓝靖插嘴道:“富贵家的夫人小姐就不必注意了,三花会不会对她们动手,单看那些朴素女子。”

    “嗯,有道理,你们看戏,盯哨就交给我。”

    宁阙拉着张雪灵手,盘磨着她手腕戴的玉镯,张雪灵视线在戏台上,心思倒是一半都放在手头。

    演戏不过,只是为了演的真实些,嗯……

    酒菜摆上桌面,蓝靖自饮自酌,偶尔停一下和张雪灵碰杯意思意思,侧身就能瞧见桌下的情形,蓝靖看着师姐张雪灵不像是演戏的样子。

    为演戏逼真,拉手稍坐即可,爱抚就有些过火吧?

    蓝靖心中对感情是一张白纸,蓝靖这种万中无一的人都能明白张雪灵懵了,可想而知,张雪灵已有些难逃情劫的苗头。

    ……

    酒微醺时,张雪灵骨架都要软化了,懒懒的趴着看戏,那情态似极了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内功深厚的他们千杯不倒,不过饮酒享受的就是酒气上头带来的醉意,光喝不醉就是没劲。

    张雪灵还真是借着酒气洒脱一回,酒气不散,她脑海里的羞意就不涌现。

    宁阙指尖敲敲桌案,说道:“戏院里有三人可疑,其中一个频频往这边看,雪灵姐,按理说,我们的目的到了。”

    张雪灵亦不动作,娇懒道:“那就好。”

    “要不要直接跟过去,我们三人合力灭了三花会?”蓝靖提议。

    如果说三花会的喽啰认出张雪灵,势必将事报告给三花会幕后的那人,平日里藏得极深的那个老条子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跟过去。

    张雪灵笑着对宁阙道:“小阙,要真打,你要对付三花会那个主事人,据我所知那人不弱,起码能跟我平手。”

    宁阙呵呵道:“没问题,能不能想法子回张府拿一下我的剑,有剑在手,我不仅能灭了那个主事人,连三花会的喽啰都跑不脱。”

125章寻幽探胜灭三花

    “等我,我去给你取剑。”

    说定计划,三人都没不对,蓝靖就起身返回张府给宁阙取剑。

    蓝靖的轻功身法一流,来回往返用不了多少工夫,宁阙、张雪灵还要留在戏院做点表面工作,所以只能是蓝靖返回张府取剑。

    “小阙,三花会的事不能留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他们卷土重来,我可就成祭天的了。”张雪灵摇摇宁阙手,严肃道。

    宁阙点头,说道:“我们一战全歼,我能保证拿下三花会的高手,喽啰兵不必在意,你帮我一下,那样不就行了?”

    张雪灵习惯性的抬手撩头发,不想宁阙还抓着她手,挣脱了宁阙,张雪灵作了撩发的动作掩饰尴尬。

    宁阙笑了下,并不作声,待了片刻,再次拿起张雪灵那只如龙兰象牙雕就的手掌。

    “雪灵姐,你心目中的英雄是怎样的?”宁阙笑问。

    张雪灵只看了宁阙一眼,颤声道:“不求为国,但求他为家,能守家护家,能宽和仁善。”

    宁阙低眉思索,觉着不是甚难为的条件,又问:“除过家,你就没为你想想?”

    张雪灵短暂间收拾了情绪,重归平静,道:“有的,我……要待我真心,即使黄泉路上。”

    宁阙没再提起此事,心里有了些想法,就不再松开张雪灵,即使她想甩开都不松手。

    当你想切裂一块大石块并不需如何费力,取铁钉数枚,钉入其中,石块会自行裂开。

    要是瓦解人心呢,不跟切石无异?

    剿灭三花会在即,张雪灵却如何都没法静心下来,宁阙牵手不放,他为何如此?

    沉静中,宁阙悄然松开张雪灵的手,不过宁阙松开手不代表就是两者分开,张雪灵没经意的时候反握了宁阙。

    芳心鹿撞,张雪灵意识到宁阙松开手时她还握着,怎么都抹不开面,失策至此,她算是英明尽毁。

    “雪灵姐,穆青云那样的高手,在三花会有多少?”宁阙还是要先帮张雪灵把三花会的事做好,就没再行逗弄她。

    张雪灵舒了口气,道:“不过五人,怎么,你见过穆青云?”

    宁阙笑道;“忘跟你说了,前几日我去参与江湖集会,回来的路上就遇着穆青云,还除了一个武功与穆青云相仿的人。”

    张雪灵并不知晓此事,宁阙觉着不重要就没告诉张雪灵,现在张雪灵看来有宁阙去除灭三花会是十成把握。

    “穆青云已经是三花会的好手,你除掉的那一个就是我说的人其中之一。”

    张雪灵说着皱皱眉,又说起过去她遇着三花会的难处:“三花会唯一的主事人,武功很高,说起来与我不相柏仲,蓝靖没来时,我是处处忍让三花会,那时候让道方便,可三花会并不领情,就是蓝靖过来帮我后好了许多……”

    对待三花会的阴险用心,一般来说没能力作出强硬态度的受害者就会让步,让步就是被三花会蚕食的开始,那时张雪灵给下属的政策就是避开三花会活动区域。

    可惜高处不胜寒,那样的宁静没持续多久,张雪灵芳名远扬荆州,还有着身份加持,三花会那些豺狼虎豹有多眼红就不必说明了。

    遂张雪灵的下属开始遭遇三花会骚扰,挨打就逃,逃了再来,苍蝇般不厌其烦。

    蓝靖过来帮忙后张雪灵算是缓口气,不过三花会对她的弹压没有消失,否则张雪灵不会把三花会摆在必须要灭掉的位置。

    “杂虫而已,欺负我的人,不让他。”宁阙目触冷冷的,瞧着门边的三花会人。

    就凭着他手里还握着张雪灵的小手,剿灭三花一战,不胜不成,灭掉三花方能对得起张雪灵将下手递在他手里。

    说起来张雪灵手还有些汗湿,软蠕蠕的,五指细长柔嫩,不愧是包养得当的娇贵女子。

    ……

    蓝靖脚程快,取剑过来时还没过多时,为避免三花会的怀疑,蓝靖将剑挡在后背,坐下时递给宁阙。

    “宁颖说你的剑不在张府,就把她的要我给你。”蓝靖解释道。

    蓝靖带来的的确是宁颖的璎珞剑,宁阙的四阙剑是在小院没带来,小院的位置还不好透露给蓝靖,不过璎珞剑同样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剑鞘镶着素雅的宝石,华而不艳,璎珞剑是轻剑,重量上就要差着一些,不过用起来并不觉得单薄。

    宁阙付过酒菜钱,见张雪灵手里多出一把短剑,没有装饰,唯一的就是剑卡的位置嵌有红宝石一颗。

    兵刃使唤有句俗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陷,短剑用在巷战都显得过短。

    “你平日都是用短剑?”宁阙对短剑不熟,觉着短剑不免用起来太蹩脚。

    张雪灵点头,微笑道:“兵刃而已,我用兵刃没你那么强,我的武功更多学在了掌法上,用剑就是辅助。”

    宁阙看看张雪灵的手,没发现血纹,蓝靖的腿法凭借秘术登顶巅峰,张雪灵就是纯属实打实练么?

    “师姐的掌法就是一般的练法,和我的不一样。”蓝靖道。

    张雪灵一笑而过,蓝靖的腿法是秘术,练就时还要挑天赋,她不合适练腿法就通篇学了掌法。

    三人出了戏院没有滞留,弯弯绕绕甩开三花会的跟踪者,接着悄然潜回戏院,等待着时机跟踪。

    三花会的喽啰本就武功有限,跟丢了张雪灵几人没觉着如何,返回时没一点谨慎,他们有换班倒的定制,因此每一拨人换下去的时候都会有一拨人返回据点。

    宁阙等随着三花会喽啰走了几里,确定下襄阳城内他们的据点位置,是一处并不特殊的民居。

    蓝靖有些急于求成,想着先把据点端了再做想法,毕竟三花会的架构不可能太过严密。

    “不急,三花会的头目不会在这边,肯定还要去通知的。”

    宁阙拦住蓝靖,想着据点不可能是三花会背后主事人的所在,他们还会再行传话,以保证安全。

    张雪灵四处走动,查看着附近的地形,走来道:“我想三花会主事人的位置距离不远,街巷的位置保证了他们能彼此支援。”

    张雪灵将街巷的线路说给宁阙、蓝靖,其实简单,呈十字口的小巷连通着,从这处据点不必走太远就是一家客栈。

    客栈地处街头,背靠一片民舍,远要好过据点的位置。

    一般来说据点选择会保证来往通畅,对敌逃跑时便利,既然他们找着此处作据点,为何不选那家客栈?

    蓝靖摩拳擦掌道:“主事人真在襄阳吗,万一不在,咱们还打不打?”

    宁阙自信道:“一定在,雪灵姐的事他等不及了,不在的话就没必要派下属招惹雪灵姐的人。”

    谈话时,那民居走出两人,鬼头鬼脑的张望,确定没人后快步往客栈的位置走去。

    “来了,我们跟上去。”宁阙略一思索,道:“蓝姐、雪灵姐你们一块儿跟着这俩人,我绕道过去,免得他们走暗道之类跟丢了。”

    宁阙加紧脚步,绕弯到客栈后院进入,张雪灵、蓝靖则跟着三花会喽啰走正门。

    踏入客栈后,三花会的喽啰没有走入某间屋,张雪灵、蓝靖的容貌太过惹人眼目,便躲闪着跟过去,就捡着角落行走,看着那俩喽啰所走的路线。

    客栈不像贼窝,喽啰入内还交付了银子,随即张雪灵、蓝靖跟着过去,那俩喽啰一个留在客栈内吃茶,另一人一转角消失了。

    “师姐,是否有机关?”蓝靖对机关术没了解,倒是张雪灵师门时学过皮毛。

    客栈自前门入内,转过底楼的拐角是两排客房,就一转角的功夫那喽啰便不见了人。

    他们走入客栈付钱,说明客栈并非是三花会的产业,可不是他们产业为何能设置出机关暗道呢?

    张雪灵仔细看过墙壁地板,发觉墙壁比别处厚了一些,参照对面墙的估计,该会有夹层的。

    仔细找寻时,张雪灵在墙角摸见了一块松动的砖石,向内一推,墙壁豁然打开一道石门。

    还没等张雪灵判断里边情形,石门就闭合了,看来开门关门的间隔极短,怪不得那喽啰就跟原地消失似的。

    “你说小阙能跟过来吗?”张雪灵有些忧心宁阙,问蓝靖道。

    蓝靖指着墙边一个凹塌,笑道:“墙砖都陷进去了,师姐你细看一下,这份功力,不是宁阙干的?”

    张雪灵侧脸去看墙壁的凹陷时果真如此,四周的砖没有碎裂,可真切切的有个手印。

    按着宁阙的身法速度,不可能落后她们,张雪灵当即推动机括,与蓝靖相继入内。

    石门内是窄窄的缝隙,侧身走过就是里边的独立空间,墙壁点着灯,亮堂堂的照明了内里的空间。

    狭窄的墙壁上再一次发觉掌印,一般的手法,张雪灵、蓝靖再无疑心,快步跟着掌印指引追过去。

    跟丢了三花会喽啰,简单小事还要靠宁阙机智,张雪灵身处敌营还想着事后谢谢宁阙。

    “城西头那王家丫头长得俊,活好,你们几个可是上辈子积德。”一个破锣嗓子道。

    “哈哈哈,你是嫉妒……”

    破锣嗓子道:“切,老子拿的头筹,你们还得意甚了?”

    粗鄙的声音传出,张雪灵眉头滚皱,真是三花会的老窝子,没想到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

126章借尸还魂求生欲

    在往前走里边还有转折,张雪灵与蓝靖所处位置里边的守卫看不着,宁阙按说是跟着进去了,可都到这边怎么还没见着宁阙?

    没来由的蓝靖脖领一紧,一股向后的力道拖着她往后撤,躲过狭窄走廊边沿,一道石门打开,蓝靖被带入其中。

    张雪灵面对着蓝靖,看见是宁阙拖着蓝靖,二话不说跟过来,三人刚躲入边沿的石门内,那边转角就走来了人。

    “老大真是的,那女人貌美如花,怎么不敢拿了?”

    正是刚刚进来的喽啰,当喽啰来边沿的石室取兵刃时,宁阙探手一把将其拖进来,猛地往墙壁一砸,喽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呼——”蓝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要没宁阙将她们带入此地,毫无疑问本次剿灭三花会的计划败露了,下次又是何时不得知,藏起来的三花会绝对能把师姐张雪灵下属的事务整瘫痪。

    宁阙合上石门,笑道:“这石室是放兵刃的,那里边住着三花会头目,小喽啰入内要把兵刃放这里,我们先来探探口风,也好一招制敌。”

    蓝靖揉揉脖领,抱怨道:“你拖我就不能轻点?”

    “呵呵,事急从权,下回注意。”

    石室不大,待着他们几人就觉着逼仄,里边放着足有三五十把兵刃,可见里边的喽啰兵不少。

    张雪灵示意蓝靖先憋憋,处事还要靠宁阙,光她们跟过来还真要办砸事。

    宁阙蹲身,掐醒喽啰,那喽啰急着咬舌头,可惜被宁阙塞了一把刀鞘在嘴里。

    “我问你答,你想自杀,因此我必需用点手段。”

    说着宁阙拽脱了喽啰的双手关节,捏着他下巴以免他咬舌自尽。

    “三花会的主事人姓甚名谁?”

    喽啰赫然瞧见张雪灵在一旁,心凉半截,只得道:“是逍遥子。”

    张雪灵与蓝靖互视一笑,蓝靖在喽啰手掌一踩,道:“答的好就饶你,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了除灭三花会,你来说,逍遥子背后的又是谁?”

    “姑奶奶,小的不知啊,只是知道,逍遥子背后的支持者,是荆州士族。”喽啰都抖出逍遥子,没必要保留那荆州士族,可见话不假。

    张雪灵问:“逍遥子在里边是吧?”

    喽啰点头,双手脱臼颇有些痛,道:“还有三花会的高手在,小的只想活命,就将实话告知各位,想要灭了逍遥子,一定要小心他下毒。”

    宁阙笑问道:“下毒是吧,你说说,何种毒药?”

    “逍遥子的独家秘药‘沉香’,细粉状的,效用就不必小的说了吧……”喽啰怕被蓝靖杀了,没说“沉香”何用。

    不过看蓝靖脸色她是明白的,张雪灵甚至都晓得沉香的用途,天下第一幻药,逍遥子的专用妙药。

    逍遥子威逞天下,秘药沉香是其臂膀,药效蛮横,还没缓解的途径。

    “大侠,姑奶奶,逍遥子还可能走暗道跑路,我不知道位置,其他真没好问的了,放我一马,如何?”喽啰一副吃屎像。

    蓝靖一脚踢在喽啰头上,登时踢晕了他,三花会覆灭,那时自有官府来收拾残局。

    宁阙捡了把锻造手艺不错的刀给蓝靖,道:“你腿法强归强,待会儿还是拿着刀砍为好,空间小了,你施展不开,伤着腿可就不好了。”

    蓝靖不咸不淡的领情了,这些年走来还是头一回有人叮嘱她这些,像极了倒贴而来的爱情,虽说蓝靖对宁阙怀着点别扭。

    宁阙带头,闪出石室直冲入内,拔剑抹了俩守卫的脖子。

    张雪灵、蓝靖都戴着手套拧断护卫脖子,不知为何,蓝靖有些洁癖是真的,怎么张雪灵还隐藏有这毛病?

    里边弯弯绕绕的,囚牢关着被掳掠的女子,衣衫不整,脏兮兮的待着,三人没滥情仁慈,事后救人亦是一样。

    再往里是一道木门,墙壁刷着椒泥,里边华如宫殿,雕饰精致的门缘缝隙中透出些烛光来。

    宁阙给了张雪灵、蓝靖一个眼神,踢倒木门,冲入内当即连刺五剑,将背对他的一个扎髯汉穿死。

    室内灯火辉煌,软塌中睡着一对男女,地下扔着道袍拂尘,那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想必就是逍遥子。

    宁阙没作停留,璎珞剑在手,每一下剑光闪过必有一人丧命当场。

    逍遥子胡乱扯了快毯子,往地下一滚,抄起拂尘去敌宁阙,紧接着室内的其余几人从四处去打宁阙。

    张雪灵、蓝靖又岂是善类?各自操着兵刃应敌,大约敌对的是小喽啰,没怎样费力就胜了。

    宁阙负责逍遥子一人,留意着身边的变数,身法剑术倾囊使出,力求快速将逍遥子灭掉。

    却说宁阙,逍遥子拂尘恍若千万根细针刺过来,刺挑时坚硬,甩抽时柔软,一把拂尘耍的着实巧妙。

    宁阙不留余力,剑芒极快,五十余剑后,逍遥子的拂尘成了秃子,就剩一把杆子了。

    拂尘靠着逍遥子的内力使用,可毕竟是软物,逍遥子靠拂尘抵挡宁阙极为便利,接招久了,拂尘每一下都掉一些毛,渐渐地成了秃杆子。

    没拂尘作挡,逍遥子不敌宁阙剑快,被宁阙一剑挑在侧腹,血花飞迸。

    “狂徒,安敢伤我?”

    逍遥子一把提起软塌上的女子朝宁阙投掷过来,宁阙抬手将其推开,逼近逍遥子。

    喽啰说逍遥子可能会走暗道,宁阙当即长剑翻舞,“满天花落”,剑尖跳动,如同漫天的花落覆盖极广,一招将逍遥子退路封的干净。

    拂尘没了毛,威力锐减,逍遥子一时遮蔽不急,被宁阙割破手臂,逍遥子铁杆撩起,挡过宁阙剑击,下一刻又迎来宁阙一剑。

    “此子好快的剑,再不得空,吾命休矣!”逍遥子思绪千万,搜索枯肠想求得活命之策。

    三花会的杂兵鱼贯而入,被蓝靖挡在门口一一砍杀,张雪灵找着逍遥子所依仗的机括,将其掰断。

    门外边喊杀声不绝,一柄长刀斜刺而来,力道极大,蓝靖挥刀挡开,迎面就是一排毒针。

    “嗡!嗡!嗡!”

    毒针打入地面,蓝靖守门失手,门外一连窜入十余人。

    蓝靖且退且战,张雪灵提剑辅助,一柄短剑剑走偏锋,耍的巧妙,小杂兵自然不敌。

    本身蓝靖应对的敌人武力不弱,其中还有个熟人穆青云,穆青云抄着一把铁骨扇,呼呼生风,将蓝靖克制的连连退让。

    “师妹,闪开!”

    张雪灵捡起一把刀,使劲砍来,抡圆了挥刀,力道足能拦腰斩断一头活猪。

    蓝靖熟悉张雪灵出招攻势,抬起早已经砍豁口的钢刀挡了一下穆青云的铁骨扇,穆青云被背后袭击,右肩齐刷刷的被砍下。

    蓝靖奋起一脚,重伤的穆青云摔在地上,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穆青云昏死,其同伴失去助力,蓝靖联合张雪灵,左右夹攻砍了闯入室内的三花会高手。

    他们赶来救逍遥子于水火,不想逍遥子自身难保,早被宁阙打得失势,身重六剑,虽是小伤,可宁阙还没出强攻的招式。

    逍遥子挥着一根断杆子提防宁阙,朝宁阙面门甩了把药,可宁阙早屏住呼吸,不知是否是逍遥子的秘药沉香,室内三五个未死的三花会杂兵吸入了药粉。

    宁阙聚精会神,刚一拨开逍遥子铁杆,一剑顺着角度斜刺,挑开逍遥子肋下衣襟,再往内一靠,将剑刃送入逍遥子肋下。

    “啊!”逍遥子慌不择路,将软塌一掀,一巴掌拍在软塌下的凹槽上。

    室内开始摇晃,头顶掉下土石,逍遥子怕不是要同归于尽,便下了狠心。

    “隆隆!”没等宁阙出剑,逍遥子往宁阙剑尖一送,带着狡猾的临终一笑被刺了通透。

    宁阙笑骂道:“你还想来个借尸还魂?”

    说着宁阙一剑刺入逍遥子心脉,本该死命的逍遥子煮虾似的一缩,弹弹腿不动了。

    逍遥子送在宁阙剑尖的动作,瞧着像是自尽,可分明伤在脾脏,就算捅穿都不会死,内功护体哪里是那样随便能死?

    借尸还魂,偷奸取巧,可惜了宁阙不吃他这一套,在他心脉补了刀,刺透心脉,大罗神仙都没得救。

    摇动的室内在逍遥子归西后还在愈演愈烈,宁阙拉着蓝靖、张雪灵就往外跑,出得外边就是一阵砍黄瓜切菜,处理掉了所有杂兵。

    逍遥子小诡计耍得不赖,可惜遇着宁阙以不变应万变,摇晃的地下持续了数个呼吸就没再摇动。

    一个半身是血的人飞奔往外,宁阙甩出一支星芒刺钉在其后背,那身影不为所动的还是跑了。

    蓝靖待要追,宁阙拉着她摇头:“星芒刺上有毒,他不死就残,没必要追了。”

    “小阙,逍遥子死了?”张雪灵回头看着逍遥子趴在地上,问宁阙。

    宁阙笑道:“死了,本来我不补刀他就溜了,我补了一刀,他还如何得活?”

    蓝靖提刀将牢房一一打开,放走被三花会关押的女子,还告知她们随意拿去银两做盘缠回家,做过一切,蓝靖很是欣慰的笑了。

    灭了三花会,杀了逍遥子,拔掉师姐张雪灵的心头刺,蓝靖不禁感到一阵阵舒服,由心感发。

    手里的钢刀刀刃满是缺口,要是没刀在手,她还真会受些轻伤,她低估了三花会的实力。

    再看宁阙时发觉他在里屋翻找物什,逍遥子死前看似是毁了地下的一切,可事实上只是落下点石块,屋子没有塌方。

    逍遥子的求生计谋无意间被宁阙破掉了,假死、机关无一例外,蓝靖真不知说什么好,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

127章李代桃僵壁画诡

    宁阙觉着缺了些东西,譬如说进来时逍遥子怀里的女人,还有更为怪异的是逍遥子的尸体不见了。

    逍遥子武功按着张雪灵所说与她平级,宁阙在打斗中觉着逍遥子不如张雪灵一些,武功差距不大,可热乎的尸体不翼而飞是真的。

    “你们谁见过真的逍遥子?”宁阙一掌拍在墙上,除过震下尘土外,没一点额外发现。

    蓝靖惊觉逍遥子不见了,听宁阙问,便道:“我们没见过,江湖中逍遥子属于神秘的一类人,所见者不足五指之数。”

    “有古怪啊……”

    试想,逍遥子拂尘损坏,扔那女人去挡对宁阙没一点伤害,那样的一个高手怎会想起人肉护盾?

    宁阙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如果说那女子是逍遥子,死去的只是替名逍遥子的人,或根本不是逍遥子,这一猜想是否成立?

    虽说宁阙没注意那女子,可宁阙知道自始至终,那女子没喊没叫,要是被绑来见了来救她的人不可能不动声色。

    室内无一不是命陨当场,活着的就那女人一个,尸体丢了,宁阙不可能不想到一手李代桃僵。

    “快找机关,真的逍遥子不是我杀的那个,是我们进来时那女人。”

    宁阙不断的以浑厚掌力拍击墙壁,感知墙体内部空间,企图找着机关位置。

    张雪灵、蓝靖不敢怠慢,掘地三尺开始翻找机关位置,被宁阙所杀的“逍遥子”暴露的机关已经坏掉,室内没有踪迹,一定还有他们没瞧见的暗道存在。

    宁阙一掌拂过原先软塌的位置,石板下分明有回响,宁阙抵着墙壁将杂物推开,平整的石板除过略有潮湿并无异常。

    “喝!”

    宁阙一记开碑掌拍下,石板凹塌,掰起碎石块,下边是一层混着泥浆的藤蔓层。

    建造地下建筑时不能全靠石块,把泥浆混入藤蔓中,构成的固体千斤不断,宁阙捡来把刀砸开边缘,似乎是露出一些机关的边角料。

    “搭把手,拿刀把机关撬开。”宁阙当先将钢刀插入缝隙,再拿厚木板将刀身拍入其中。

    蓝靖、张雪灵依样画葫芦,分别插入两把钢刀,缝隙被撑开,就差众人合力将其撬翻。

    蓝靖喊着口号道:“一二,翘!”

    三人重重一压,淬钢刀身都被作用力掰弯出弧度,覆盖着机关的隔板被掀起,四五支硬弩射出大把的箭矢,散花似的朝向四周。

    张雪灵被宁阙一把推开,接着宁阙一翻身将蓝靖搂入怀中,护体真气外溢,加着宁阙的外家护体功法,十几支箭打在宁阙后背但没有造成伤害。

    硬弩的力道极大,又是连弩,险些没把宁阙护体功法破掉,宁阙眉头皱起,缓了一下被连弩命中的痛。

    接着宁阙没犹豫,抄起刀将机关毁掉,蓝靖愣愣的看着宁阙后背衣裳的破口,眼眶有些湿润。

    凿烂机关后,宁阙使了一招千斤坠,踩通了下边最后一层隔板,整个人下坠了约莫一人高的样子,进入了一条墙壁燃着油灯的走廊。

    “你们守着,我去杀了逍遥子。”

    宁阙辨认了一下方位,使着无上轻功冲出去,走廊不通外界,空气闷沉无风,逍遥子一定没可能跑路。

    蓝靖看着四处掉落的长箭,爬起身去扶张雪灵,张雪灵磕着肘部,有些出血,不过是擦伤,并无大碍。

    “师姐,你没事吧?”蓝靖关切问。

    张雪灵摇摇头,心有余悸的看着毁坏的洞口,道:“要没宁阙,咱们俩就栽了,别说杀逍遥子,指不定小命不保。”

    “嗯,就盼宁阙在下边事成,不受伤是最好的。”

    蓝靖半跪着,回想着进入室内时的情形。

    宁阙说他杀掉的并非逍遥子本尊,可逍遥子死去后诚然消失,唯一的活口就是逍遥子怀里的女子。

    逍遥子在江湖中劣迹斑斑,采花的勾当不知有过多少,事后没留过活口,因此外界对逍遥子的消息鲜有。

    论诡计阴谋,蓝靖远不如逍遥子,低估对手实力就能送命给人家。

    “师姐,要不别让宁阙去追逍遥子了,万一他在里边出事……”

    蓝靖畏惧逍遥子心机的同时替宁阙担心,走廊里边是亮堂堂的,万一遍是机关,该如何是好?

    张雪灵苦笑道:“都已经走远了,他武功高,你忘了他的心魔?”

    是啊,宁阙全力出手能一招将她败掉,面对逍遥子,把握极高。

    蓝靖揉着被宁阙压痛的胳膊,她的内心明确的告诉她不再敌视宁阙了,想想宁阙并没有对她不利过,还有接连帮持的恩情。

    要是他真抓着逍遥子就对他好些吧,蓝靖这样告诉自己。

    ……

    宁阙冲出百余丈,发觉走廊拓宽,一股霉臭味传来,沿着墙壁的油灯早就燃着。

    破坏机关时连着走廊内油灯的机关都怀了,本该触动机括才会燃起的油灯全部点燃,油灯照亮的视野给了宁阙安心行进的基础。

    顺路他触发了一些机关弩机、硫磺火器,不过宁阙身法够快,机关就成了虚设。

    逍遥子躲在此间某处,宁阙肯定是没功夫寻找机括的,前边还有些距离,宁阙在犹豫是否要进入。

    油灯到此为止,前边昏黑一片,宁阙怕逍遥子不死遗祸日后,可又不放心前路的安危。

    走廊是刷有胶泥的,看起来就像是土墙一般,宁阙扒下一片黄土,下边是一层厚实的青石砖。

    “青砖刷土,莫非是防潮?”

    宁阙连着将一片土层刮掉,青砖显露,剥落的土层没有潮湿黏连感,地处地下,这是一点不对劲。

    墙角有些清扫的痕迹,结合土层的新鲜干燥程度,宁阙觉着土层是隔时更换的。

    土层不湿,还有扫帚的痕迹,那顺着就能理出来结论,有人每隔一段时日刮掉土层换新,如此这般的目的暂时不得知。

    宁阙瞧出苗头,拿着钢刀大肆刮墙,反复来回几次,宁阙惊奇的发觉墙壁上遍布着图案。

    图案不清晰,一些地方甚至没有,待着不久,墙壁绵延通彻的图案明显的变色了。

    浅褐色的图案像是一条条鱼儿,宁阙顺着图案走,并没有任何的发觉,当宁阙走到走廊图案的末端时,迎面飞来数把柳叶刀。

    宁阙踏着墙壁一跃,就闪过了偷袭。

    “叮!叮!”

    刀尖撞在墙壁上被崩飞,宁阙捡起两把反着丢回去,暗处脚步声声,显然有人在待着。

    宁阙一把扯下嵌入墙壁的油灯,连着拖杆扔进去,飞动的火苗照出一个女子的轮廓,宁阙确信那就是逃入此间的逍遥子。

    墙壁的图案尽头就是走廊最后一个油灯,那盏油灯被打翻后,里边逍遥子往前踏了一步,随即缩了回去。

    “逍遥子,藏得够深的,你是走出来呢,还是要我把这地方拆了?”

    宁阙借着兀自燃烧的灯油看清逍遥子脸,尖脸狐眼,皮肤腻白如纸,藏在暗处厉鬼般吓煞人。

    逍遥子张口道:“阁下是谁,为何来找我麻烦?”

    宁阙哼笑道:“你作恶多端是不管我事,可你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就不行……你好像蛮看重墙壁的图案,要不要我把它刮了?”

    说着宁阙一刀砍在墙上,土石纷飞,逍遥子再绷不住情绪,开口求饶。

    “不要碰墙壁,我过去。”逍遥子蹲身在墙边摁下机括,前边一段走廊果真留有机关,逍遥子解除机关后慢慢走向宁阙。

    宁阙悄悄的攥着一支星芒刺,一旦出现意外,就不管逍遥子死活了,拿她贱命是为紧要。

    逍遥子并无反抗,丢下怀里的匕首,还有十来把柳叶飞刀,甚至是两包牛皮纸包的毒药粉也被丢在地上。

    “公子,你看奴家美吗?”逍遥子小口微张,眸含秋水,作势要贴到宁阙身上。

    宁阙递出星芒刺抵在逍遥子脖颈,冷笑道:“别耍花招,媚术是吧,你说我手快,还是你躲的快?”

    逍遥子神色一黯,闭目叹道:“我认栽,阁下可否告知我师从何处,也好让我死的明白。”

    “家师司空明慧。”

    逍遥子瞧着宁阙年纪绝地不大,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其师门便成了逍遥子好奇的。

    宁阙注意到墙壁的壁画变全面了,原本模糊的位置色泽分明,图案不是关键,被图案分割开的空白处另有玄机。

    逍遥子走出来但就是怕他损坏壁画,宁阙不解,逼着逍遥子就擒,宁阙用囚龙诀封了她内力。

    “司空明慧……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不亏,死在你手里。”逍遥子瘫倒在墙角,呆滞的望着对面的壁画。

    宁阙问逍遥子道:“你说说,壁画代表着何意?”

    逍遥子不屑道:“你还悟不出壁画,问我我就知道?”

    宁阙脸色一冷,啐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出来不就是怕我刮了它,怎么,你不知道它代表何意?”

    逍遥子痴迷的抚过墙壁,那珍而重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珍宝,逍遥子道:“不知道,你知道我为这壁画付出多少吗?就因为它是被人称为重宝的东西。”

    江湖中总有些物什被人夺来夺去,怀璧其罪,一件无价之宝所能给主人带来一时的灾祸不亚于常人一生所遇的挫折。

    逍遥子将壁画视为高于性命的东西,身外物怎么还能在她眼里胜过性命呢?

    越是暴虐无道的人越就惜命,贪生畏死,逍遥子不保命保两堵墙,可见这两堵墙是真有些玄机在。

    去除褐色的旁白,墙壁的空白部分留有祭祀壁画,身着斗篷的人站在高台上振臂高呼,下边是一些无头的人身在举着兵器应和,场景单一,每一块都是类似的样子。

128章雷雨连心谈对敌

    一一看过去,那些类似的图案不作整修,就好像写字,败笔百出,甚至是留白部分有乱笔。

    难怪逍遥子没悟出东西,闭壁画都是前后没联系的单调图案,要说有些提示还能猜谜似的弄明此事,可所绘祭祀场景、号召呼应、无头士兵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呢?

    画面印象与本身不构成联系,没头没尾说的就是如此,宁阙想不明白就失去了对壁画的好奇猜疑。

    宁阙押着逍遥子返回,壁画一事不急着处理,还不知客栈是否告知官府地下的异动,官府的人来插手接管可就要麻烦点逃出了。

    “你不想弄清壁画的事?”逍遥子怀疑,在她看来壁画可是没人不想收归囊中的宝物。

    “宝物与我何干?”宁阙将逍遥子的筋脉彻底封禁,边道:“我不稀罕。”

    逍遥子感慨宁阙囚龙诀妙极的同时感到惨然,不慕重宝,如此淡泊的心境不愧师出大家。

    宁阙提着逍遥子翻出地道,迎头对着蓝靖关切的目光,宁阙扔下逍遥子,爽朗微笑。

    “小阙,没事吧?”张雪灵关心则乱,忙着翻看宁阙前胸后背,宁阙帮蓝靖挡箭时可是被击中不少下。

    宁阙摆手,拉住张雪灵动作,安慰道:“我没事,逍遥子到手,三花会算是彻底灭了。”

    听宁阙所言,蓝靖、张雪灵盯着一旁的逍遥子,逍遥子全身经脉被宁阙以囚龙诀封闭,如今出手就只是有招式,没内力的逍遥子连蓝靖一根小指都敌不过。

    逍遥子是女儿身,她们放在不久前是绝不会信的,可宁阙确实抓了逍遥子摆在她们眼前。

    女流之辈建立势力大有不便,逍遥子一贯对外称采花贼,讹传害人,不想江湖中人逐渐的将逍遥子认定为男子。

    “张雪灵,你好大的面子啊。”逍遥子见着张雪灵口气不怂,嘲讽道。

    张雪灵乐了,回道:“你接连给我下绊子,我可是留你不得,你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是想留你一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留你活路的。”

    逍遥子痛定思痛早已平静,道:“我若得活,必报此仇。”

    张雪灵讥笑道:“活?没可能了,就算你活下去,我还有小阙在身边。”

    逍遥子遗憾的摇头,苦心经营如此长久的一盘棋,被宁阙一人搅和的干净,眼下三花会她剩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活下去也没别的宏图壮志了。

    张雪灵即便在她眼前她都没有能力碰触,宁阙的封穴手法强横,逍遥子彻底失去了活命的希望。

    想她作恶一世,身边走过无数或善或邪的人,她还没想过有她篱落人下的一天。

    快活无数,恣意天下,逍遥子从不将贞守看的重要,寻欢作乐,整日靡靡,身边能有活人挨着她就是好的一天。

    张雪灵是逍遥子见过少有得天钟爱的女人,浑身无处不美,爱好美女的逍遥子因此便对张雪灵开展迫害,蓝靖的加入亦是逍遥子知悉的。

    逍遥子身畔有过不计其数的男人,被宁阙所杀的老道就是少时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一个。

    逍遥子龙凤通吃,寻来老道的本意是为自身做一助力,不曾想老道被宁阙没几下除掉,逍遥子还想着将其尸首收起免得被人认出,没想到宁阙凿烂机关直接下地道里边抓她。

    三花会的人死百态,血流涂地,逍遥子心有悲凉,事就坏在宁阙一人手里,倘若她还能有活命的余地,必要将宁阙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雪灵姐,逍遥子交给你,我们可不带她回去哦。”宁阙估摸着前边死掉的老道尸首在地道里头,也没想下去寻,只是将杀掉逍遥子的任务托给张雪灵。

    寻一死尸何其晦气,不是宁阙避讳生死黑白事,只是下边一想就没好东西等他,宁阙就没闲工夫下去找死尸。

    张雪灵朝蓝靖看去,蓝靖脑筋一动,推脱道:“宁阙,我看看你伤着吗?”

    话音一落,蓝靖前前后后的检查宁阙,将张雪灵的求助视为空气。

    嘿,死妮子还躲着我不肯下手,不就是杀逍遥子吗,我亲自动手。

    张雪灵举掌大力盖在逍遥子背后,逍遥子“噗”的一口浓血,软踏踏的倒在地上。

    宁阙瞥了眼,捡起一把刀要补刀,逍遥子分明没死透,怎么张雪灵下手除恶还不肯重些?

    “慢着!”

    张雪灵拦着宁阙,蓝靖皱眉,问:“师姐,你干嘛?”

    张雪灵收回手,怪怪道:“逍遥子是女子,我不忍心,师妹,你就忍心?”

    “我?”蓝靖看看宁阙,只是道:“她是女子又如何,该杀就杀,宁阙你来做主,到底要不要杀掉。”

    张雪灵、蓝靖翘首以盼的看着宁阙,宁阙成了背锅羊,抓人就算了,下手的事为何还要他动手?

    宁阙有些担心她们横加世俗大义在逍遥子身上,江湖本就有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妇孺老弱的话儿,宁阙内心是蛮想一掌毙掉逍遥子的,可恩怨还是张雪灵和逍遥子的起头。

    “你们俩,闹哪样?要我抓人我抓着了,到头来你们又不想杀,莫非等她来日恢复过来跑路喽,回来报复你们?”

    蓝靖忸怩道:“不是……好了,我是小女子,不讲那些虚的,我来。”

    蓝靖接过宁阙手里的刀,一把捅下,不忍直视血淋淋的场面,拉着宁阙头也不回的离开。

    外边的喽啰死尸横陈,蓝靖一味的拉着宁阙走,不经意把张雪灵落后,大约是宁阙在身边引发了她们的小女子情怀,张雪灵如被狼逐,生怕被后边冤魂缠着,小跑的追着宁阙。

    跑出地道就是客栈,客栈外边并无异样,宁阙等悄无声色的离开客栈。

    三花会处在地下,为的守着下边的地道壁画,那老道死前开启机括造成地道晃动,许是客栈没当回事,因此依常照旧的经营生意买卖。

    宁阙被蓝靖拉着走,一边儿是张雪灵使秘术悄声与蓝靖说话,她们捣鼓何事宁阙不好过问,只得愣着看她们哀喜颜色。

    “羞死人呢——”宁阙听着张雪灵说了这样一句,前边的话没听清楚,一边蓝靖还拉着宁阙手,被张雪灵一句话呛的大囧,甩脱他手。

    张雪灵倒不见外,仍旧拉着宁阙,自张府出来时一路就是如此样子,张雪灵貌似是默认下他们要有的状态。

    蓝靖瞪眼瞧着张雪灵,那婉仪优容的娇态实在有些算计,假戏给三花会的喽啰瞧是正事,逍遥子都死在里边了他们是何用意?

    “宁阙,我还不想回去,我想你陪我到城外走走……”

    蓝靖决定要拿下宁阙,排挤师姐,往后余生好有伴儿,总不能由着师姐独占鳌头,要知道她与宁阙的打赌中他们都已经是爱人关系。

    张雪灵有些酸,心里边打翻了醋坛子,抓紧宁阙,对蓝靖道:“师妹,我们衣裳脏了,还是回府换过吧。”

    蓝靖不答,犹自征询宁阙的回答,宁阙感觉到两股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哈,我倒是想走走,可总得换身衣裳,蓝姐,换过衣裳我跟你外出。”

    宁阙八面莹澈,谁都不肯得罪,回府换衣裳再外出,巧妙的避开两人的争端。

    地道打斗中都弄的一身土灰邋遢,蓝靖要不是想着紧要事还不觉着脏,宁阙一说她的洁癖就又犯了。

    蓝靖没反驳不满,挨着他左手边慢吞吞的走着,宁阙耳力好,不过蓝靖和张雪灵用了传音入密说话。

    “师姐,你老不羞的,跟我抢人?”蓝靖傲睨的问张雪灵。

    “哼,我凭本事做事而已……还有一件事,死妮子你说谁老?”张雪灵的姿态像极了骄傲的母豹子,盯着蓝靖。

    蓝靖眯眼道:“好啊,师姐你等着,我抢不过你,我跟你姓。”

    张雪灵撇撇嘴,不必掩饰的骄傲,道:“没戏的,小妮子,乖乖做师姐的妹妹吧……”

    蓝靖搭着只手在宁阙手里,倚着张雪灵,坏笑道:“师姐,我有赌约在先,你说谁方便?”

    赌约么,张雪灵倒是真有些头痛,蓝靖的终身大事本不该她干涉的,可张雪灵仿佛是开窍了,她治病缺不了宁阙,为何不和蓝靖来一场互啄的争夺战呢?

    张雪灵不是想挤兑蓝靖,不过是她想压着蓝靖要做大房,话虽说扯远了些,可理儿不糙。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眼下缺着蓝靖的忍让就留到日后待她好些吧……

    张雪灵与蓝靖俩表情丰富的交流可是把宁阙吓着,你嗔我讥的好不热闹。

    身边挨着羞花之貌的美人本是可喜的事,谁知她们不住的互有言语,宁阙遭罪是真的,谁受气了在他身上掐一把那可都要忍着。

    宁阙被夹着回府,暂别二人,放下璎珞剑后回小院换衣裳,张府没放着他的行囊衣裳,非得回小院换过不可。

    踏着深幽清凉的茵荫,宁阙走入院内,院里有一陌生姑娘,容貌清秀,扎着丸子似的发髻,对面是一副殷勤像的赵无极。

    “无极兄,蛮清闲的嚒!”

    宁阙笑着上前招呼,想着赵无极何时认识这样一个小姑娘。

    赵无极起身请让,憨笑道:“恩人,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隔壁院的李小姐,我们认识没多久。”

    “阿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恩人。”赵无极对李环道。

    李环怯怯的行礼见过,话好像并不多,典型深闺小姐一个,宁阙与其闲扯两句就回屋换衣裳了。

    瞧着赵无极像是对李环有些意思,宁阙留意着,那李环和赵无极是相谈甚欢,可要好过与他客套时的拘束小心。

    结识赵无极一段日子了,见他寻着合心意的人宁阙也替他高兴,赵无极起初还对冷画仙有些爱慕,可惜冷画仙对其木讷的性子没甚侧目。

    想着赵无极伤愈已有些时候,他妹妹赵无双的脸不知治疗是否有效……

    刚换过外袍,门外就只敲门声响起,宁阙问是谁亦没有人回答,开门一看是哑女病娇娇的站在外边。

    哑女聋哑,宁阙不知如何跟她表达,笑着将她拉入屋里。

    哑女比划了手势,宁阙专心致志的辨识,弄明白她要表达的大致意思。

    哑女的意思就是说她昨夜在这间屋里待了一晚,没见到宁阙,想知道宁阙是否今晚要回来住,她好在此地等着。

    比划完,哑女示意宁阙稍后,提着裙摆快跑出去,拉来赵无双作翻译。

    赵无双看过哑女打手势,给宁阙解释:“恩人,是子叡姐找过她,别的话没告诉她,就是托她帮忙侍候你,昨晚我也在。”

    “帮忙……哦,子叡真是够了,你告诉哑女,就当子叡没说过这话。”宁阙起初还不解帮忙的含义,一想便知是白子叡要抽身得闲,可如此说法不有些欺负哑女吗?

    她本身就聋哑,赵无双给她治耳朵能不能成还没准信儿,宁阙可不允许白子叡、韵萃俩人拉哑女作姐妹。

    赵无双别无它法,将宁阙的话拿手语告诉哑女,哑女看后连连自责,泪花汪汪的无声哭泣,泪浸润眼眶,那可怜的样子真是教人五内具摧。

    宁阙还当是哑女误会他,再要赵无双解释给哑女听,可赵无双比划过手势,哑女眼泪如决堤洪流般倾斜直下。

    “无双,你也故意欺负她?”宁阙算是瞧明白了,赵无双根本没把他的话转述给哑女,更像是改换头脸把哑女骗了,宁阙拉着赵无双诘问道。

    赵无双倔强道:“恩人,都是我使坏,你要是生气,打死我吧,反正我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129章连贯一气巧推辞

    “你听子叡的还是听我的?”宁阙严厉问。

    赵无双铁了心,咬牙道:“恩人,恕无双冒犯,总之一句话,哑女的事,我不帮你。”

    宁阙恨其不争的摆摆手,托起女亲自给她解释明白,不知是何缘故,宁阙总是手势不达意。

    赵无双还在一边儿添油加醋的误导哑女,宁阙心有薄怒,赵无双比划完侍立一旁不再煽风点火。

    解释不通,宁阙忍不住责怪道:“无双,她够可怜了,你们合起伙要欺负她,良心呢?”

    赵无双被说的有些委屈,眼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过想起白子叡、韵萃她们的话,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坚持。

    对错可不是由一人评说的,要是说对的多过说错的,颠倒黑白的事小小的做一点还是无妨的。

    “恩人,无双知错,要打要骂要赶走我都听你的,可我不给你解释。”

    “好吧,我有些来火,你别见怪。”宁阙挠头懊恼,子叡真是活宝一个,串通着无双硬实成了铁打姐妹。

    一想便知,欺拐哑女的事里边少不得韵萃的入伙,韵萃、白子叡、赵无双构成铁三角关系,要想拆分她们简直像是要宁阙的命。

    可怜的哑女被她们耍的苦泪不断,白子叡、韵萃的好心是诚可鉴人,赵无双角度刁准的掐着他死穴亦是得了白子叡真传。

    白子叡提供理论支持,韵萃出的计策雏形,全盘仰仗唯一能懂哑女手势的赵无双作坏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宁阙敬佩的五体投地。

    如何处理呢,赵无双认罪可是没一点辩解,拿着赵无双的罪过并不能补足哑女的误会。

    宁阙想着要严辞勒令白子叡改过,她能欺负哑女不会说话,怎得她就没胆子跟冷画仙说这些?

    哑女仰仗他人鼻息生存本就是难,受委屈宁阙都问不出所以然来,没赵无双翻译手语,在哑女跟前宁阙完全一抹黑。

    使坏整治哑女她们做不出来,眼前的事瞧着不像是白子叡一干人欺负哑女,宁阙可是受害的一方,生不起气来,宁阙就想说通赵无双给哑女解释原委。

    “不听,我不听。”赵无双捂着耳朵,不论宁阙说何事都摇头。

    宁阙抓瞎了,赵无双油盐不进,难不成就任由哑女哭下去?

    赵无双惭愧道:“恩人,无双就先走了,你们休息着啊。”

    说罢,赵无双鞠躬离开,带着门。

    话都已经说的这节骨眼儿,宁阙可算认清了白子叡、韵萃团结的能耐,串通一气,连结对外,他平日作主心骨的这么一人都没话语权了。

    哑女还在幽咽的低哭,她哑巴的残疾使得哭声都没响动,要是换做旁人宁阙还能冷冰些对她,可就是哑女身世可怜。

    ……

    天光昏聩时,宁阙一头黑线的回张府,还没到院里就遇着蓝靖,蓝靖身边是一身火焰红裙的张雪灵。

    张雪灵当先走前来,被后边蓝靖一挤赶超,俩人扯着宁阙要来拉锯战,宁阙被拖来拖去,拽来拽去。

    斗鸡似的俩人愈发搅得宁阙心乱,本就还在想哑女毕恭毕敬的送他出门时的样子,谁曾想蓝靖还不给省心。

    “且慢,我今儿不大想出门了,蓝姐,赶明儿给你补上。”宁阙扯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来,拉着俩人回张雪灵的别院。

    蓝靖、张雪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时辰不早了,瞧着凉风习习,夜里有下雨的征兆,本身她们就没准备出门去,就是在院里边消遣等候宁阙。

    宁阙瞧着是心情不美,她们便不敢再在宁阙跟前勾斗,其实宁阙就是心里憋得慌,真要他生气都不可能怒起来。

    柔和的光晕下,宁阙躺在地毯上两手垫着后脑勺,一言不发,想着事情。

    哑女的事把宁阙弄的不太痛快,不是对白子叡或是韵萃不满,而是自责,自责所犯的过失。

    自幼养成的心境大大的加深了宁阙对世间美好事物的痴醉,要说烂漫天真宁阙与牛马不及,可要是说内心所有的澄澈,宁阙现下就有些难过了。

    宁阙心变了,他都没看到从何而起的变动,宁阙有过无常反复的思考,可惜总不能取定好与坏两方选择。

    “小阙,你的心事和我们说说呗?”张雪灵将鞋子放到地毯边,挨着宁阙身边坐下,轻轻问。

    宁阙正有此意,便道:“你说我平日没甚追求,除过学武就是学武,眼下我在难为,为了儿女情长,雪灵姐,你帮我分析一下,我是错下去,还是选择去做对的,把不该犯的错误杜绝?”

    宁阙停顿的将话说给她们,侧躺着等张雪灵想事回答他,宁阙倒是想睡一阵来一眼不见心不烦,可脑子里清爽,一合眼脑子里边就都是哑女的样子,并无睡意,只能是闭着眼闲躺。

    一旁红烛烧过半只,蓝靖才开口道:“你更想对,还是错?”

    蓝靖、张雪灵都好奇这问题,要说宁阙选错,她们便放心了,可宁阙要清心正理的做对的事,她们如何面对?

    “你还别说,我想做错事,错事它舒服得意,可我知道错就是错,做错事要被谴责。”

    宁阙就愁此事,哪知道蓝靖她们不给准话,叨叨半晌还是他的问题。

    张雪灵柔声道:“错事好啊,白姑娘要你错,那你何不错下去?”

    错下去注定他要变为渣人,无耻无心的渣,饱食终日仍思邪欲,简直不明白为何世人大半如此。

    为人自控肯定是好事,可谁能说做错事心头不畅快,那不禁心里边清澜漾漾,搁着身子他也舒坦不是?

    蓝靖赤足踢了宁阙一下,笑道:“神功盖世的宁大侠就是这样的?”

    宁阙摆手,悻悻道:“在你们跟前,我是宁小侠,对了……我对外自称司空小阙,可不是小侠?”

    蓝靖道:“哦,你说你,武功高的没边儿,对女人倒是够温和。”

    宁阙嘿道:“武功与对女人好是没关系的,我师父说过,不怪红颜薄性命,只怪俗客苛待之,要知道貌美倾城的女子并无过失,那些祸水红颜,都是推诿责任所致。”

    “哦,歪理邪说,咯咯……”

    蓝靖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笑成月牙儿,她的笑是不加坏心的表情,在她如水墨丹青化作的脸蛋上愈加分明。

    自古风月留情是被人所推崇的俗事,风流是主流,坐怀不乱是支流,就像是胳膊撼大腿,两者没可比性。

    宁阙心里边那真是七上八下挂着些吊桶,叮铃桄榔的直响,给蓝靖一说倒还消解些难受了,不想他一人坐一边自作愁心。

    “要下雨了今晚,乌云蔽日啊。”

    天空炸起闷雷,张雪灵起身撩起窗扇探头向外看,只瞧见天无光色,就只有即将倾盆而起的雷雨。

    荆州地界还没到雨季,否则隔天一小雨,三天一大雨,那真是活在雨里边儿了。

    春雨如油润万物,一场大雨预示着江南水乡雨季开始,民获丰收,小日子就能过的惬意些。

    蓝靖拿着小瓷瓶接脚腕针孔逼出的毒血,体内的火毒要靠排出方能达到效果,那几滴毒血落到宁阙眼里,不由好奇,暂时忘掉了扰的他脑壳痛的事。

    “蓝姐,练习腿功的血纹,你能给我演示一下吗?”宁阙问蓝靖。

    蓝靖撩起裙裾,脸颊酡红道:“可以,不过今日就一遍哦,我不能反复动用它,看仔细些。”

    凝脂冰肤下的淡色血纹并不显眼,顺着腿部的曲线变化着路径,那是血脉的方向。

    宁阙弄懂了蓝靖腿法的增幅原理,便有想法改一套用于双臂的功法出来,不过蓝靖催动血脉流动的路子还没见识过,除此之外,宁阙不懂的还很多。

    蓝靖运功时加快血流,当腿法运转起来,宁阙贴着蓝靖脚踝感知血流方向,或是血流的贯通情况。

    “实不相瞒,我的动用腿法时,血流要靠腿部穴位来定位,我练就腿法时,师父没给我任何提示借鉴,你要是练功,就不能怨我不告诉你了。”

    蓝靖所言属实,天下人千万万,找不着一个相同者,血脉的细微变动都可能是失败的原因。

    宁阙顺着蓝靖血流通过最快的血脉查知,发觉内关穴、外关穴、曲池穴,这三穴是火毒产出的位置,尺泽穴、治痒穴、孔最穴、列缺穴是运血的枢纽。

    诸如阳池穴、神门穴、合谷穴,则是辅助穴位,用以保证血流火毒不会混杂太多。

    蓝靖腿部随着运功发烫,肌肤僵硬,灼烫的肌肉没发生拉伤,腿部十主穴穴脉加宽保证了蓝靖在此种状态下活动的自如。

    要说功法的难度,宁阙不敢妄语,蓝靖这一套练成是不难,可实际练腿功的基础是练功者的问题。

    “嗯,好妙的办法。”

    宁阙松开蓝靖小腿,她腿部都开始烫手了,此类的功法还真是百利一害,除过火毒不可逆,其余的增幅堪比是服食药物。

    蓝靖放下裙裾,面色通红,对宁阙道:“要是有问题,我知无不言。”

    宁阙知道蓝靖不会为功法的事瞒他,笑道:“好,明日吧,明日我可能会开始研究新的功法。”

    蓝靖问道:“是功法的事?”蓝靖以为宁阙想练,要是他想练,轻门熟路的自家人还跟她客气什么?

    宁阙耸肩,道:“我只是想改一下,把腿法的原理换在双臂上,你说有无可行?”

    蓝靖的腿法是前人的经验总结,练就时除过师父的指点还有些自身的理解,宁阙明白她行功的门路,说不定真能通过高超的学武天赋将用于双臂的功法钻研出来。

    “行吧应该,按理说你的武功够做此事了。”蓝靖没见识过自创武功的高人,宁阙是否到那层次她还不明了。

    雨滴打在屋瓦上,掩盖了蝉鸣声,免去聒噪,就像是愈渐密集的鼓点,给屋里边的人儿内心中的静。

    张雪灵在蓝靖与宁阙谈起腿法的时候出去了一趟,此时回来,挂着笑意,手里还有一封信儿。

    “小阙,我问过颖儿了,她们都说累,不肯留你,晚饭就在这边吃过如何?”

    宁阙不由想起哑女来,临到离开小院时托冷画仙暂为照顾她,夜雨瓢泼,明早再去看她吧,便答应了张雪灵留在此间吃晚饭。

    张雪灵将手里的信递给宁阙,瞧着还塞在信封里边,其实就是信封里边塞张纸,没火漆封口。

    宁阙一瞧字就知道是白子叡写的,写着“夫君亲启”,宁阙想着白子叡、韵萃串通一气坑的他好生惨淡,心里有些别扭。

    信中写道:夫君,妾身自知罪孽深重,与韵萃肠悔寸断,不过悔过是悔过,妾身可没错。

    信纸下边的空白是白子叡画的画儿,墨笔白纸,画着她与韵萃焚香跪地,摆倒在宁阙面前,宁阙手里拎着指肚粗的牛筋鞭子,将她们抽的遍体鳞伤。

130章雷雨轻心谈对敌

    白子叡的画作还入眼,就宁阙手里这幅画的急了些,墨都渲染开了,倒是不影响大致的描述。

    蓝靖凑过来瞥了眼画面,娇笑道:“有趣,你那心肝宝贝,还有这能耐?”

    “咳咳……本就是我们之间的小事。”宁阙就是见着人过来都没可能气她,白子叡一幅画给宁阙弄的心结开解了,算作将功补过了。

    张雪灵在白子叡那边就看过她画,并没有再凑趣儿,起身将一张小桌搬过来摆在毯子上,摆上茶壶。

    “师妹,去露一手去,我想吃烧肉。”

    张雪灵取来紫砂壶杯,捻了些上好的极品花茶,等着侍女送水过来。

    蓝靖应了声,问宁阙:“你呢,想吃的菜就告诉我,指不定我能做,本姑娘亲手下厨,一顿抵得八辈子积德。”

    蓝靖厨艺如何宁阙还没见识,见张雪灵神情间满是推崇意味,便道:“鲫鱼汤怎样?不是鲫鱼亦没有关系。”

    “行——”蓝靖拖着音调穿鞋离开,看她步伐就觉着她心情不错,分花约柳,光瞧着背影就是极美的样子。

    张雪灵在专心捣鼓茶叶,贵族煮茶的手法张雪灵不懂,实在是江湖人士喝不惯那等费劲费时的茶水,常就是热水冲泡,趁热饮用,或是加糖加料,作凉茶解渴消暑。

    小桌是她们平日用餐的,就地落座,脚底是毛毡地毯,地下的寒凉就渗透不过,就是比软塌都要舒适惬意。

    “小阙,看你样子心情不差,我就跟你说正事了?”张雪灵丢下外衫,伸展腰腹,懒懒道。

    宁阙一笑:“是三花会的事?”

    “聪明,一猜即中。”张雪灵颔首道:“回来后不久,我派人在白日里剿三花的那间客栈守着,下边人回报说有不下十人进入过里边,我怀疑就是某一世家的,就果还真没跑偏……你猜猜,是哪家?”

    张雪灵问起他,想必是在他所知范围内猜测,宁阙仅对襄阳的世家有些耳闻,三花会背后的世家势力势必不小。

    牛虻食牛血,一脉连通,三花会真要帮着某一世家就不会作为附属势力。

    “八成是孙家,襄阳就那么一个大世家。”

    宁阙语气笃定,孙家在襄阳的势力着实不小,既要扶植三花会,那么底蕴魄力要跟得上,条件一限定,轻易的就能把人注意吸引到孙家上去。

    张雪灵回眸一笑道:“没错,就是孙家的,我还以为事要就此罢了,没想到三花会背后站着孙家,我们连根拔了三花会,孙家被伤及元气,他们慌了。”

    “孙家,我倒是给孙家填过堵。”

    宁阙将柳月如的事告知张雪灵,事出于柳月如胡来,可结果还真解决了孙柳两家的亲事,惹得张雪灵前仰后合的笑,灭三花算是卸了孙家一条胳膊不说,还将孙家的亲事搅黄了,就像是再在孙家脑顶扣屎盆子。

    柳月如住在聂家,那边聂千芮代为照应,宁阙还想着拜会聂千芮一回,前一次与她在诗会聊过,俩人谈不上投机,不过交友是好的。

    “小阙,孙家被张家顶下去是铁定了……”张雪灵语气一滞,想着自身命数,接着道:“如果我还能活一年的话。”

    宁阙见不得花埋枯冢,心生怜花惜玉之情,不由得拉起张雪灵手,道:“我说过要给你治病,要是对你没些爱见,为何要帮你?有我在,你就别愁了。”

    “你……你是想要我答应你?”

    张雪灵样貌如锦似花,双颊羞红起来更比牡丹红,早些时候和蓝靖摊牌还有些愁的慌,被宁阙一说又觉着他蠢得可爱,心里一下如花绽放,不再扼着要紧处不松手了。

    在除灭三花时张雪灵彻底认识了宁阙,行动果敢不武断,对待利欲明辨不贪恋,一些深入人心的俗气性格就没在宁阙身上有过,当然一心一意对宁阙来说就扯不上了。

    “唉,我怕你看不起我。”张雪灵话中带着暗示应允,宁阙反倒有些悲观。

    张雪灵奇怪,要说宁阙可真少有人能说出来他的缺点,三花一事,宁阙表现的干练果断可不像他现在这样温和。

    她都已经把话抽丝剥茧的说白了,窗户纸一破,张雪灵面儿薄搁不住,可碍于宁阙男子汉的要优柔起来了。

    “何出此言?”张雪灵愈发的俏红不堪,问宁阙。

    宁阙笑着道:“就是说年纪啊,我没你大,你是否会觉着我心思稚拙?”

    张雪灵托脸,微笑摇头道:“没有,但我对你是有些意见的,不过……不过我现在不想说,就当你是完美十全就好了。”

    “哪……”宁阙抓起张雪灵手,捧在鼻端,一股雪腻的香味,张雪灵面色随之涨红更有些逼近于火色,一股无形的火焰在烘烤着张雪灵。

    从前想情事还遥远,遥远着就近了,先前张雪灵还想如若宁阙对事不精就不再考虑他,可三花暗道的事给了张雪灵不需证实的印象,宁阙待事远要明白过同龄的人。

    废材于高手本质区别就是待事为人,并非天赋,就像武功高低不是江湖判别名次的必要条件,高手待事自有自信,废材处事便处处想着利己。

    或是说张雪灵眼前从没出现过类似宁阙的人,她万花丛中见奇葩,把好奇疑问变作喜爱了,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宁阙不会,可要说接近女子,就是宁阙不作故意都有奇效。

    大雨滂沱由云端砸下,细密的雨滴声带给天地无与伦比的静儿,张雪灵心内如此,宁阙更是海清河晏。

    “那我不答应。”张雪灵抽手起身,踉跄的走到窗边,揭开窗扇任由带着湿冷水汽的风吹在脸庞。

    冷,屋檐挡着雨滴,吹在脸上的不是雨水,可就是被风吹着的水汽都冷。

    宁阙挡在张雪灵身前,宁阙身量高出张雪灵不少,一下将风口彻底挡住,张雪灵就此再不受风吹拂。

    “要不,日后我帮你挡风,就挡风而已。”宁阙在张雪灵躲闪的目光中淡笑。

    “挡风啊,好吧,就挡风不过……”张雪灵转身欲走,反被宁阙拥住。

    半生风雨泥泞,张雪灵走得够远,回望一路走来的艰难,她实在自叹。

    孤身女子建立偌大势力,装成冷艳无情的样子应对下属,派人暗杀、侦查、威胁敌方,张雪灵肩负着太多本不该她承担的东西。

    宁阙难得坏坏道:“我给你挡风,你就要在我身边,不只是风,我指的是所有。”

    张雪灵欣慰的笑了,待过一阵,使劲推开宁阙逃开。

    “不要追,我想隔着距离看看你,免得被你骗了。”

    上下四方都已经打量过,张雪灵还要怎样看宁阙呢?

    对待亲近的人,你眼光亦是不同常态的,能审视别人内心的眼光实为毒辣,张雪灵就如此的瞧着宁阙。

    连着天边的压境黑云笼罩着四处,雷雨没一点要收敛的样子,水漫万物时,那快要沸腾的样子像极了张雪灵的内心世界,还有蓝靖在厨房煲汤的砂锅。

    ……

    三花会被灭,逍遥子残废,对孙家来说,像晴天霹雳。

    逍遥子命大,提前服用假死丹药护住脏器,蓝靖临走时那一刀横贯脊背,可偏离要害,逍遥子遭受重创所幸未死。

    孙啸林被三花会的事扰的一夜未眠,聚拢余部,收揽财宝,能做的在一夜间冒雨进行,孙家竭力想稳住局面。

    “阿淼,逍遥子所说的事你都听到了?”

    孙淼跪于孙家大堂,上首坐着四五人,发问者是眼下孙家家主孙乾坤,孙淼亲爹。

    逍遥子前脚被担架抬着离开,她复述了一些日间发生的事。

    孙淼拱手道:“回父亲,孩儿听得一清二楚,杀人者,张家张雪灵,帮忙者,称张雪灵为‘姐’,举止亲密,想必就是张雪灵近日流传的心上人。”

    孙乾坤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脸色阴沉,道:“柳家柳月如丫头丢了,你知道?”

    “儿子知道,知道柳月如丢了。”孙淼倒是放心,柳月如失踪并无口风传出,保密的事做得到位,他对柳月如的消息一无所知,问破天他就俩字儿“不知”。

    “柳月如人没了,柳家还丢了一高手,你小子就他妈的知道燕雨濛,你想过孙家一家老小吗!”

    孙乾坤勃然大怒,将一叠三花会的名册砸在孙淼头顶,一时四座皆寂。

    “跟你说过,娶她做妾,家里何曾克扣过你花钱?想女人,嫖啊,府里的侍女就找不着一个钟意的?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孙乾坤气的三尸神暴跳,喝了杯参茶,揉着太阳穴。

    一些表面文章还是要有的,孙淼继承人的位置是稳,可孙家坐着的几个主事人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孙淼静立挨训,三花会出事是孙家的癖屑小疾,可逍遥子伤重,几乎亡命,她可是孙家器重的供奉高手。

    三花会平日帮孙家背地里做些事,下属是谈不上,可好歹忠心耿耿,用起颇为得心应手。

    逍遥子惹着张雪灵早不是秘密,本以为逍遥子拉来那老道作帮手并不惧张雪灵,可张雪灵带着人将三花会剿了,谁都没想到。

    张雪灵请的帮手还扯出一尊江湖大神,十年前几乎登顶江湖的司空明慧,孙家燃不起一丝报复心理,照着司空明慧的人脉关系,弹指间能教孙家灰飞烟灭。

    仇是无主之仇,苦果只能生吞,孙家一心想着行事慎重些,能将一些余部攥到手里就够了。

    孙淼还再惦记着燕雨濛,孙家老小并无濒死的意思,孙家做不成大世家可还是襄阳一霸,其余的世家没做大不也好吃好喝的活着?

131章婚嫁姻亲世家水

    孙淼怀着被人看来是没出息的主意,可改不了他是孙家嫡子,孙淼天赋不低,他的接班人地位就没人动弹的了。

    三爷爷孙啸林膝下并无子嗣,对孙淼素有慈爱,事关孙家可能他态度不善些,别的事凡能商量孙淼就能说通他。

    尊卑家庭会议座次排序长幼有别,坐着的长辈无一不是孙家首脑,孙淼则是唯一能参与如此会议的小辈儿。

    “三叔,逍遥子那边无碍吧?”孙乾坤挂心逍遥子,若逍遥子活下来对孙家是好事,可要不慎伤重不治,那就是孙家断掉一只臂膀。

    孙啸林唉声道:“情形不好,逍遥子闭关了,就算活下来,武功没三年别想复原。”

    孙乾坤看了眼下边跪着的孙淼,摆手道:“一边儿坐着去。”

    家族会议中,孙淼还不得入席,只是由下人搬来椅子坐到边缘旁听,孙家能参与会议并坐着的五人中,长辈两人,叔辈三人,具是孙淼的直系血亲。

    平日里负责孙家一些商产经营的孙海林轻咳两声,道:“张家的事我们不得再有想法,稳中求胜是上策,与其在大世家中苟延残喘,还不如退守一步,我们休养十年,再作争夺。”

    因为长久操持商产,对孙家的资产了如指掌,孙海林的话语出有因,确实是好计策。

    “二叔的话我赞同,其余的,以为如何?”孙乾坤行有余力,可孙家处境就是如此,张家想崛起是压不住了。

    孙啸林苦中作乐,笑道:“老二的主意我不反对……老二,你说要不要我们与张家和亲,沾点儿气运?”

    孙海林抚须道:“有理,几十年前张家在襄阳没根没势,刚在张毛子手里有点实力,接着其一对儿子(张嘉华、张嘉乾)、一个女儿(张雪灵),将张家扶起来,如今扯着那不出世的年轻人的事,你们说,是否张家鸿运当头呢?”

    “气运一事做不得数,不还有说法富不过三代嚒,张家算到张仲文那边恰好三代,不可取,不可取……”孙淼二叔孙龙可是和事佬,处事定夺多有犹豫。

    各人说的话都有琢磨的余地,正都想着事,一边儿孙淼发话了。

    “和亲的事可使不得,孙家不过俩丫头未出阁,手心手背都是肉,怎能依着和亲将她们的幸福置于不顾?”孙淼还没说两句就给孙啸林一眼瞪回去了。

    没人在意孙淼所言,孙啸林认真道:“老二说的有些意思,要知道,那年轻人背后还有司空明慧,真要能攀着关系,我们不怕走一步陷棋。”

    孙淼不得言语,绷着脸坐一边,就盼着此事谈崩,不然孙家小辈整日里都要为婚嫁娶妻的事发愁了。

    他与燕雨濛的事被家里遏制在先,这不,家里边又要考虑着和亲攀关系,不说事出该有因与果,可他们就是想着孙家全家如何,家里边单另的一人喜怒哀乐就没被摆在台面儿谈过一次。

    “不是我护犊,织云那丫头先天体虚,连年来病魔缠身,足不出户快六年了……”孙乾坤语重心长道。

    “织云肯定是不能,再惹她心急,命都不定能保住。”孙海林虽有痛心,可不得不表态:“只能考虑倩白了。”

    孙倩白是孙淼二叔孙龙之女,孙海林的亲孙女,还是唯一的孙女,可想而知,孙海林为孙家可真是割肉啖之亦无不可。

    孙龙苦笑道:“我怕倩白不肯,那要闹起来,镇不住啊。”

    孙龙是孙倩白亲爹,他是出主意没一回拿准气儿的时候,可关乎亲闺女的事他左右都有说话的权利。

    孙海林对外喊道:“来人!”

    “加派人手,将二小姐院子看住,人要是丢了,谁看守谁陪葬,每守住她一日,每人奖二两银子。”

    亲信得令下去,唯一可能给孙倩白报信的孙淼还在屋里坐着,孙倩白眼下这光景还在屋里睡觉,醒来时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笼中之鸟。

    孙啸林连着办事一夜,困意如潮,摆手道:“事就先到此为止,身体要紧,咱们累倒了孙家更麻烦,都回去歇着吧。”

    孙啸林一张罗,其余强自坚持的不再绷着不瞌睡,分头回院,孙淼一一拜别长辈,踮着脚便要跑。

    “阿淼,你血气方刚的一小伙子,挨不住困了?”孙乾坤背负双手,走到孙淼背后。

    孙淼转身赔笑道:“爹,看您说的,我不是想下去替你们分忧么。”

    孙乾坤冷笑道:“分忧?你是去给倩白报信吧。”

    不等孙淼回答,孙乾坤吩咐下人道:“孙淼有违家法,禁足两月,即刻执行,派人看着他,具体事宜不必我赘述,人丢了,提头来见。”

    “爹?”孙淼话还没说,孙乾坤就带人走了。

    唉,二妹啊,哥是没本事帮你喽,就盼你能跑得脱联姻的枷锁……

    “大少爷,老爷要您禁足两月,即刻执行,您看?”孙乾坤亲信笑着对孙淼道。

    孙淼烦道:“知道了,跟屁虫。”

    亲信谄媚道:“大少爷慢些走,夜里不见光,小的给您提灯。”

    孙淼能如何作事呢?家里边儿将他看的严实,家里边凡是监管禁足的守卫每看守一日都能拿着额外俸禄,丢了人就要杖责他们,严重的差使出事了,守卫都不定能在孙家接着干下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守卫一个个眼睛放的雪亮,孙淼曾试着逃跑无数次被抓回来,早已经失去了跑路的念头。

    千古一帝如汉武,雄才大略,还不是要和亲吐蕃以求免除兵戎?

    孙淼算是瞧明白世家水深为何,不扯着小辈的婚嫁大事就跟不成说法似的,柳月如失踪解决了他的事,二妹孙倩白的婚事要如何免除呢?

    孙淼回屋就是倒头大睡,家里边屁的难事,要真到了危机边缘,孙淼愿意焚膏继昼帮家里做事,可眼前并没有什么难得不行的事。

    燕雨濛托人给他递了一封情书,说着山无棱,天地合的情话来,可算给孙淼看的心花怒放,随着柳月如躲起来,孙淼暂时的没了值得恼苦的难处。

    ……

    张雪灵腾了卧房的软榻给宁阙,她与蓝靖在里边正经床上睡,难道张雪灵肯留他待一晚,宁阙就在梦幻中睡着软榻了。

    一早起,宁阙自打张雪灵那边返回,回屋见着白子叡背着一捆藤条,背藤条就算了,还怕痛垫着毛皮在背上,宁阙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

    “妾身做错事,罪不容情,特此负荆请罪。”白子叡盈盈下跪,手里拿着姜片擦眼造泪。

    白子叡掩饰还是到位的,不过宁阙小施手段就发觉了白子叡的问题所在,并不吃她那一套。

    宁阙蹲下去掰白子叡手心,白子叡还攥着手不肯,被瞪视后松手,一片姜赫然在手中。

    白子叡姜切的晚了,气味挥发溢散在空气中,宁阙一进屋就闻着那股子辛辣味儿了。

    白子叡昨晚画了那副画儿,说明她心情没如此糟糕,要她抹眼泪她如何能说来就来,还不是靠姜片刺激泪流?

    “子叡呀,我真想咬你!”宁阙捏了把白子叡脸蛋,笑道。

    白子叡给自个儿逗笑了,见宁阙没责罚她的意思,怨道:“夫君,人家都知错了,你原谅人家吗?”

    宁阙怜爱还来不及,柔声道:“好好,我原谅夫人了,夫人一心为夫,没做错事。”

    正当宁阙搂着白子叡傻乐,屋外边脚步响起,急促短频,没几时是韵萃气喘着跑来。

    白子叡背负藤条,没见韵萃在,宁阙一想就知韵萃跑去准备了,不然依着韵萃的性子可不想畏罪的。

    宁阙回头笑问:“韵萃啊,子叡负荆请罪,你呢?”

    韵萃抿嘴笑了,从背后拿出一只牛筋鞭子奉上,转身将后背留给宁阙。

    “你呀——”宁阙拉起韵萃,恨不得含在嘴里,要不是韵萃支招,光白子叡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公子,坏水都是韵萃的,姐姐就是帮腔,你罚我好了。”韵萃认罪时,低头像只受冻的小鸟雀,弱弱的惹人可怜。

    宁阙笑道:“你们都对,我是坏人行了吧?别拉罪过了。”

    韵萃娇滴滴的与白子叡一并缩入宁阙怀里,她们姐妹和睦是真,可结党的事就不得宁阙细细深思了。

    宁颖那边静气平心是很安分的,眼下就是哑女必须要托付给一人,宁阙觉着将哑女托给师姐作闺阁密友实属好事,子叡和韵萃见着状况还不是要精心关照哑女?

    宁颖在白子叡、韵萃眼里头可是铁打的营盘,没人能动摇宁颖在宁阙心里的地位,哑女安排给宁颖,宁阙就是想到这点要哑女寻靠背。

    待得一阵,韵萃抬头道:“公子,我们是真累怀了,还望你谅解。”

    白子叡句句肺腑,小心思宁阙不怪她们,大体还识得便好。

    韵萃鬼机灵,朝白子叡使眼色,白子叡捂着肚子蹲下,柳眉拧皱,

    病是靠装,戏是靠演,宁阙是佩服是贤妻白子叡了,百变魔女就是她没错了。

    “嘶——”白子叡倒抽凉气倒是装的像。

    宁阙不知情,急问:“吃坏了,还是怎得,起来我看看。”

    韵萃搀着白子叡,可怜道:“姐姐常一觉得睡到午时,还老小腹痛,都怪公子,别说姐姐了,我都有些毛病,长此以往,那就要落得病根。”

    “行,那限期就改半月,供你们修养,好吧?”

    宁阙检查白子叡身体,除过些微的炎症没发觉不妥,放下了心。

    白子叡道:“话是如此,可夫君莫要冷落妾身,隔一日来亲近亲近,就是聊聊天、练功,妾身还是愿意的……”

    宁阙正式将事摆正来看,应道:“好,我晓得了,你们身体为重,我倒是随便嚒。”

    “差矣,公子,你得将我们的苦心视为不得已为之的,我们找着哑女是一回,下回呢,还不是靠你?”

    韵萃孜孜不倦的将事说给宁阙,就差抬出孔夫子来了,直说的宁阙如梦方醒,还没见识过韵萃口齿的伶俐,如此瞧来,韵萃不愧是白子叡的小智囊。

132章汉水龙舟芸郁妹

    “韵萃,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前途,你可以的!”

    宁阙不吝赞词,就韵萃的口舌利落,要是生得男儿身,官拜相府都是时日的问题。

    官场沉浮,靠的就是算计本事再加以口舌便利,韵萃再经历些事,所能作为的绝不止眼前小伎俩。

    “公子要收拾韵萃,韵萃还不是撅着,咳咳……公子是猫,韵萃还是老鼠,天性相克嚒!”韵萃娇道。

    宁阙哈哈道:“你倒是老不憋着话,有话说话,我喜欢。”

    韵萃、白子叡是可劲儿的捣鼓,给宁阙消气解心结,晚些时候与宁阙一并回小院给哑女赔礼道歉。

    她们的说法就是她们对哑女并无恶意,虽说并不至于太担心,可宁阙还是觉着把哑女指给宁颖会是最好的。

    到时候就是宁颖与哑女间姐妹情谊了,韵萃要明白她就能带着白子叡一齐,简而言之,由韵萃拉党结派是必要的,小心机没地儿放才最让人不省心。

    宁阙管这一手叫釜底抽薪,心机就是薪火,抽掉了她们没法再热火朝天的定制计划了。

    ……

    韵萃连番的道歉可算给哑女弄的诚惶诚恐,好说歹说劝住她,韵萃、白子叡便回张府去了,说要给他们留清静的单独空间。

    别的没有,宁阙拉着哑女在市集转悠,起初她还怕花银子,白花花的银锭子花出去一个她就觉着得着宁阙莫大爱护。

    花过银子不少后,哑女大概是有些悲喜参半,一边喜宁阙所爱,一边还怕她没两日好日子过就重新落得苦命了。

    可惜了哑女嗓子没得治,赵无双给她治耳的药还在施用,据说哑女近日听力改善极大,已有些响动稍大些她便能听着清楚。

    宁阙打手势告诉她过些日子要认真学字,还买来石板滑石供她学字用,学明白写字识字可就能与旁人交流了。

    哑女表达由衷谢意只能靠表情手势,捂心口躬身,是相当易懂的形势。

    哑女学话还得等听力全好后开始,赵无双说只要辛苦到了,快些半年的话就能保哑女与人交流畅通,大概是襄阳城买着好药了,给哑女治耳朵的时日亦是缩短不少。

    听说雨后汉水水位攀升,平日见不着的光景在雨季大大的得见,花不了些许银两就能泛舟江畔,意境极妙。

    于是宁阙携手哑女在襄阳城外边的汉水支流观景,他们乘着一只竹排,竹排主体是空心竹,使柳条扎结实了,便能载人行动,说起来还是哑女没舍得花银子乘大船,说乘小竹排玩玩即可,宁阙想着小竹排别有滋味,就花了点滴银两乘竹排顺水漂流。

    船夫在船头手持竹竿喝闲酒,宁阙便于哑女携手竹排尾,哑女笑盈盈的四处瞭望还不忘侍候着宁阙。

    襄阳没甚的两岸连山,净是些土包山,植被葱郁倒是真,可惜视野太过于开阔以至于没法怀着赏临神州江山的心情。

    清流深水,不需要吃水太大的船舶,与宁阙等同行的还有些小船竹排,大约都是为赶着昨夜雷雨,水位大涨,漂流顺水能玩的舒心,襄阳城中的富家弟子就都赶着趟的来了。

    水位一涨,裹着上游的鱼儿流过,胜在水流不够湍急,不论你是钓鱼捞鱼都能收获丰足。

    正宁阙前边有一艘小龙舟,襄阳守着汉水,水路繁荣,船家占着百姓比重不小,能见着龙舟这等大船不算稀罕,眼前的龙舟还没正经的龙舟大些,样子倒是毫无二致。

    榫卯结合铁钉打造的大船样子坚实,首尾高昂,首尖尾方,线条分水,载着二三十人不足为奇。

    那艘小龙舟徐徐慢行,船舱边角挂着彩灯笼,旗帜鲜明,错彩镂金,船前后守卫站着的姿态挺拔,操着矛戈,一瞧就非等闲家丁私兵。

    宁阙忽觉馋想,龙舟与竹排可没得比,他没坐过龙舟,竹排的滋味虽美可他已然坐过一回了,得想法子混入龙舟中试试。

    “船家,劳你往龙舟那边靠去。”宁阙吩咐。

    船家以为宁阙要挨近了见识龙舟的风采,便抄着竹竿靠近,可亦不敢太近,免得剐蹭了龙舟漆皮,招惹着世家权贵,不定他要赔付月余的所得呢。

    指望船家是不行了,宁阙扔下一锭银子,夺过竹竿,戳着水底再往近靠。

    船家捡起银子,担心道:“公子,那边必有富贵人物,您小心点!”

    宁阙挨近了龙舟,搂着哑女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龙舟上,至于那船家嚒,早已经带着银子与他的竹排另寻客商载乘去了。

    宁阙刚踏上龙舟甲板,当即就有护卫持长枪朝他指来,哑女挺身而出,不过被宁阙制止了。

    “你们去通报一声儿,我来蹭蹭船。”宁阙递出一百两银票,那薄纸一张,可就像附魔般落到了护卫手中。

    “你先等着!”

    护卫不敢收取银两,家里法度扬名,再者,一看宁阙就是那种平日惯于出手阔绰的,莫不是自家小姐的朋友来拜访了,不然蹭船的话为何说的如此气壮?

    宁阙一把推开面前的长枪,光是宁阙甩手一下,险些没把一众护卫带倒,接着宁阙与哑女在船边悠闲的赏景,身后护卫不敢轻举妄动。

    要说龙舟还真是奢侈之物,黄杨木的桅杆扶栏,脚底下踩的木料还有股草木清甜之气,中看中用,银子花到还真是没买不着的东西,宁阙不后悔来蹭船。

    踏上龙舟,视野开阔,一览众人小,宁阙一时将心思撂在了江景上。

    哑女还没见过宁阙武功怎样的高深,就是救她时出手败过十余壮丁,哑女怕他被后背的护卫矛戈偷袭伤着,一直没敢转过身。

    不过多时,船舱里边走出一袭倩影,金枝玉叶一身娇贵,白璧无瑕肤润如玉,远看清洁高傲,近看亲切可人,口如樱桃、眉若岱岳,是一风华绝代的女子无疑。

    “听下人说有贵客出价一百两蹭船,我倒要看看,他脑袋值不值一百两。”

    贵小姐面带好笑的表情,见着哑女姿容清淡,畏手畏脚的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心里更添不屑。

    宁阙转身拥紧哑女,一回头就认出了前边龙舟的正主儿,那天诗会就见过的,赵芸郁赵大小姐!

    那天宁阙没与赵芸郁说过话,不过是听成君怡提过一嘴,他一想便知,赵芸郁在聂千芮嘴里已经将他来历身份倒拾明白了。

    “喲,宁公子,你看这……巧了。”赵芸郁喜笑花开,三步并作两步到哑女身前拉起她手。

    赵芸郁客套道:“是宁公子夫人吧,可真是标志,不食烟火的样子我都羡慕呢。”

    哑女迷茫的抬头看宁阙,失礼是铁定了,哑女还没见过如赵芸郁般富贵奢华的女人,一时不知如何对待。

    礼节客气大多从女眷间开始,赵芸郁是循礼做了,可看着哑女是真有些不懂礼数的意思,见着生人与她搭话不是和气的回两句,第一反应竟是征求宁阙的意见。

    “她是聋哑,近日在治耳朵,听不着说不了,赵小姐就不必问了她。”宁阙说着朝哑女一笑,打手势示意并无事故发生,免得她再牵肠挂肚。

    赵芸郁掩嘴自责道:“你看我这口不择言,真是可怜的姑娘。”

    宁阙笑语道:“不必自责,她是先天病症,就我们来说便好。”

    “嗯,里边请,我备有些点心在里边。”

    赵芸郁举止得体,迎着宁阙二人入内,大小姐傲气在见着宁阙那一下收了起来。

    船舱不大,铺着貂皮锦缎,摆着一小桌,尚有几道点心,还有一味荤腥,是极开胃的酱牛肉。

    看着点心肉食,不难猜出赵芸郁平日的饮食爱好,接着就能推测出赵芸郁一定还是青葱少女,眼下是在与她秉着礼数言语,真要是说的投机就能交为朋友。

    “昨夜夜雨,汉水涨潮,难得遇着宁公子,诗会的时候没得空结识,现在宁公子可要交我这朋友啊。”赵芸郁笑着将一块绿豆糕送在哑女手边,她倒不是为宁阙那边的人情,哑女的残障实属她可怜命苦。

    哑女得过宁阙同意,便接过吃了,她还听不着平常说话的声音,只能静坐一边吃些点心。

    宁阙算是不请自来的客,笑道:“我远瞧着赵姑娘龙舟美观,就舍下竹排清高来蹭龙舟了,交友结识是必须的,还望姑娘恕我唐突。”

    “那我们互为受礼?”

    赵芸郁笑起来露出一边的一颗小虎牙,本是端庄的姑娘,被一颗小虎牙弄的俏皮可爱起来了。

    宁阙拱手道:“好,赵姑娘待客有礼,音容笑貌大有家教修养,宁阙赶着认识还来不及呢。”

    “公子说笑了,芸郁不过是蒲柳姿色,尊夫人样貌不就瞧着落雁沉鱼?”赵芸郁虽如此说,心里边还是承情的,得着奇人如宁阙的一句赞赏,胜过下人对她千百遍的恭维。

    客套过一阵没营养的枯燥话,赵芸郁先憋不住底儿了,必要的话都少不得,正经闲谈还在后头呢。

    “宁公子,你说如今这襄阳城,接连出事,我本邀了密友的,结果她有事爽约了,亏得有宁公子与我偶遇。”赵芸郁没备着碗筷,桌案摆着的点心倒方便拿取,边吃边道。

    宁阙想着襄阳的事莫过于三花覆灭、柳家柳月如失踪,此两件事无不是关乎己身,赵芸郁说的多事之秋,分明就是他搬弄起来的。

    不过宁阙岂会将话给赵芸郁说明白,道:“是啊,我早起听说,三花会被灭了,赵小姐消息灵通,你可知晓事是何人所为啊?”

    赵芸郁深深的看了眼宁阙,心想三花一案是张家压下去的,有那本事的就是张雪灵一人,你问我谁干的,本末倒置了吧?

    她记着宁颖作为张家如今的回归大小姐还是宁阙的红粉知己,诗会时他们夫唱妇随可都看在眼里,就这层关系在宁阙要是对张雪灵剿三花的事不知情,那它不合情理啊。

    赵芸郁耍了机巧,摇头道:“没听说啊,我倒是怀着一问,不知宁公子可解?”

    “但说无妨。”宁阙并不清楚张雪灵对此事的后续处理,就没怀疑着赵芸郁。

    赵芸郁问道:“宁公子,我与柳月如同为襄阳世家小姐,在平时就是交往甚密的好友,连理共枝,如今月如失踪,不知宁公子对此事可有消息?”

    宁阙暗吃一惊,不动声色道:“我就是听说些坊间传闻而已,说是柳月如畏惧家里逼婚,杀掉护卫跑路逃婚了。”

    坊间传闻难免不少,柳家是襄阳名姓响亮的世家,眼下柳家唯一的小辈丢了,柳家张贴告示悬赏,那巨额的赏金就够百姓们疯传此事了。

    就一般来说,世家贵族出事是不担着百姓小民的干系,可总不免百姓将其视为谈资,饭饱农闲,传播谣言那有着老大玄机在里边了。

    赵芸郁遗憾道:“其实我是忧心她,月如逃婚,实为我辈楷模……”

133章祈雨弄潮聂千仇

    赵芸郁说的倒不假,柳月如玩失踪,音信全无,柳家一锅粥的乱起来,就柳月如逃婚一事可是把襄阳未嫁的、待嫁的、已嫁的姑娘、夫人点明了。

    榜样是真榜样,柳月如不待见家里包办婚事,甩手走人,光是听着就惊心动魄了。

    闺阁深院,那些整日里愁着嫁人的小姐们都将柳月如奉作标榜,不少人还想着学柳月如逃婚,攒资费可是她们私底下喜欢鼓捣的。

    柳家直系小辈就柳月如一个,柳月如人没了,柳家香火是断的干干净净,剩下一帮胡子拉碴的半老中年可是给急坏了。

    柳家张贴告示起初是悬赏柳月如消息的,今儿早起说是改成了寻人启事,柳家老爷亲笔的张榜,说榜文中他们服了软,要柳月如见着榜文紧快回柳家,以免外边世道险恶。

    丢了柳月如,柳家再无后辈,就算柳家不服输也不行,不然家业在他们百年之后要托给谁?

    宁阙笑道:“柳月如属实有巾帼风采,逃婚一事,必然会给襄阳的少小姐们起头,接着她们遇着家里逼婚的事,纷纷离家出走,那可就热闹了。”

    赵芸郁杏眼秋水扫过宁阙,道:“宁公子幽默,还真不虚说,我要是给家里逼婚,就学月如一手计策。”

    “学是好的,可得找着好地方,别像……”宁阙意识到赵芸郁在套他话儿,收口及时,改口道:“别像那些逃过婚的,没走两步就给抓回来了。”

    “是啊,逃婚的事说着简单,一些细节可得格外注意着。”

    赵芸郁本来心里有了些许算计,宁阙临时改了口风,她还真不能肯定就是宁阙帮过柳月如逃婚。

    哑女的世界里静谧无声,吃着点心牛肉,懵懂的看着宁阙与赵芸郁说笑。

    常人交流谈话都靠嘴说,可哑女自出生起世界一片安静,她心里的好多东西说不出口来,可她知道身边坐着的是她能依靠的人。

    或许她弱不禁风,可她想着还能跟冷画仙学武功,学着哪怕一招半式都强于现状。

    赵芸郁是她从未见过的身怀贵气的女子,谈吐气质,都要甩她这山野女子八条街,瞧着赵芸郁,哑女学着她的眼色姿态,不管好与坏,瞧着漂亮那就一定差不离。

    龙舟上并无酒水准备,光是点心茶水,茶还是凉茶,几人清淡的吃喝了些,赵芸郁建议到外间甲板临栏凭望。

    “汉水是大水系,支流诸多,雨后涨潮还没到襄阳就分流的差不多了,襄阳没暴雨水就不湍急,因此每当雨后,就有泛舟湖上的人,还有卖干果、点心、酒水的小摊贩呢。”

    赵芸郁扶着栏杆,欣喜的望着下边的境况。

    宁阙远远的瞧见有祈雨祭祀的队伍,人山人海,乌泱泱的一片百姓簇拥在一起看热闹,官府的兵丁青壮,光膀抄旗,呐喊弄水,在水流较为紧张的地方耍将起来。

    架势不小,可瞧着远不够衬着百姓围观的盛况。

    “赵小姐,如今官府祈雨仪式可有缩水啊?”宁阙示意哑女瞧着点那边热闹,问赵芸郁。

    赵芸郁微笑着道:“有啊,阵仗牌面都不如十年前,我记着小时候那场面可大了,半条江面都被船只占满,还要限制民用船只的行进……”

    繁华终成过眼云,赵芸郁不点即通,跟宁阙说了些襄阳过去的景象,李唐吏治衰靡,襄阳还是富庶的大城池,换成是弹丸小地,官府能给安排些道士做点法事都是百姓之福了。

    民变造反历朝历代都随灾害而起,旱涝天灾伴随着民愤,当百姓认为朝廷不得复苏时,民变就开始了。

    眼下中州四地的百姓还活的过去,哪年遇着难扛的灾害,激愤已久的百姓就要揭竿而起。

    李唐还能残喘多久谁都说不准,要老天去定夺,改朝换代就等着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那时起,天下百姓如流蚁抱团,朝廷就是倾国之兵马都镇压不下。

    乱世时百姓就是天,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昭宗昏碌,李唐还能活几日就看他气数是否还在。

    “哎对了,隋朝是为何遭灭来着?”宁阙故作无知,问赵芸郁。

    赵芸郁会心一笑,沉声道:“皇帝昏庸,徭役兵役、苛捐杂税,国亡于役。”

    “亡于役,嗯……是亡于役。”

    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

    李唐绵延百年,早已摆脱隋朝的不稳定局面,不过后几代皇帝碌碌无为,到如今昭宗为止,可算是将贞观、武周、开元那三代明主打下来的大好河山耗尽了。

    赵芸郁不便于宁阙说太多悖逆朝廷的言论,可天下人都知道大乱将至,眼边的宁阙瞧着就是随意说起,赵芸郁就没多想别的。

    ……

    “宁公子,赶着巧了,那边有不速之客。”

    赵芸郁盯着江面驶来的一艘小船儿,大小不下于他们所在的龙舟,花饰就没龙舟顺眼,灰蒙蒙的罩着一层油布,瞧着像是捞鱼的渔船。

    宁阙笑问:“看来赵小姐不喜那边的人,待会儿就将其赶下去如何?”

    赵芸郁扬起烂漫的笑来,对宁阙道:“赶人走还要靠宁公子,说实话,我对那人不便太过严词,可宁公子不一般,你能将其否决。”

    赵芸郁简单说了下因果,原来那边船头站着的公子哥是聂家的聂千仇,是聂千芮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聂千仇早对她有爱慕之心,这不,听说赵芸郁来赶潮赏景,他就雇了渔船赶过来凑趣儿。

    雇渔船赶来,实在是岸边船舶有限,遇着江面来耍子的人不少,聂千仇愣是没找着比渔船更为合适的。

    聂千芮与赵芸郁可是闺阁好友,聂千仇一看就不是被赵芸郁稀罕的货色,言语间赵芸郁还掩饰不住的厌恶。

    “宁公子,你或许不知,聂千仇可不是东西。”赵芸郁见着聂千仇的船只往过靠来,咬牙道。

    宁阙洗耳恭听,赵芸郁接着道:“聂千仇年纪不大,可因家中便利,疏通关系,早已做官,两年前,他娶过一门亲,就半年不过,其妻子被休了。”

    宁阙疑问道:“听赵小姐所说,聂千仇的妻室被休,错在聂千仇吧?”

    赵芸郁处事是极有教养的,聂千仇的事是她义愤填膺没想忍着,说说聂千仇的脏事还能教宁阙谅解她不得体的原因。

    眼看着聂千仇的船只即将贴过来,赵芸郁便掩面对宁阙道:“是呢,聂千仇时常殴打妻室,休妻时,他妻子瞎了一只眼,浑身是伤,都是被聂千仇那人面兽心的混蛋殴打所致。”

    赵芸郁与宁阙说话间,聂千仇的船只已然靠在一边儿,就见聂千仇衣着素锦,手持折扇,样貌带着股大气昂扬,星眉剑目的倒是瞧不出内心的暴戾来。

    不想见着的人凑过来了,赵芸郁就没再说下去,别过头兴致盎然的与宁阙聊,全然没把凑过来的聂千仇当回事。

    聂千仇的下人搭了板子过来,聂千仇高视阔步的走来,礼节性的朝宁阙一笑。

    宁阙还正告诉哑女聂千仇是该千刀万剐的坏贼,比划着手势,哑女是瞧明白了,看着聂千仇与深仇大恨的仇人没区别。

    哑女心地单纯,表面样子都不做,对聂千仇一副敌视的态度,宁阙笑了下并没有再说别的。

    赵芸郁还瞧着宁阙没转过头来,看来是等着聂千仇搭话她再理会,为的是给聂千仇些脸色,还不至于事后聂千仇恼她,毕竟都是认识的惯交。

    “芸郁,不久前,听说你来江边玩乐,我就来凑点热闹。”聂千仇长袍一甩,潇洒道。

    赵芸郁笑的造作,点头道:“聂哥啊,我早间邀千芮来,怎没见着她回信?”

    聂千仇与赵芸郁认识就是靠着妹妹的关系,一思索,回道:“许是千芮她身子不适吧,昨夜天凉,指不定千芮偶感风寒,近几日我在家中常不见她人。”

    赵芸郁淡淡道:“这样啊……”

    聂千仇视线扫过宁阙,打量了一番,诗会时他在衙门当差,便没见着宁阙的面儿。

    宁阙在身量样貌上都要胜过聂千仇,当风潇洒,聂千仇看着宁阙都羡慕他端的一副好心境。

    “敢问仁兄贵姓啊?”聂千仇抱拳见礼,问道。

    宁阙回礼道:“免贵姓冒。”

    聂千仇愣神,“冒”姓可不多见,迄今为止,他还是头一回听着姓冒的。

    天下姓氏无数,生僻拗口的都有,姓冒倒也不难为,聂千仇便当是他短见了。

    “冒姓实属罕见,不知冒兄名又是如何?”

    聂千仇礼数周道,宁阙不给面子还落得他待人刻薄,于是宁阙正经儿的将聂千仇视为一书香门第的世家少爷对待。

    “在下名顶替,冒名顶替,好记的很呐。”

    宁阙一时胡诌一名姓出来,一来为事后恶心聂千仇,二来是图一吉利,省的将真名字告诉聂千仇惹得他事后追究。

    坑害他一把是免不了了,宁阙并不如何怕他找事,事到如今,张雪灵的事他连着张家都要帮扶,聂千仇甩掉牙都得要他咽肚里。

    赵芸郁低声的“噗嗤”一笑,亏得及时掩嘴没被聂千仇发觉,赵芸郁想着宁阙还真是不怕事,玩笑开的正和时宜。

    聂千仇一贯人前一套,背地一套,赵芸郁与聂千芮的密友关系,使得赵芸郁还识得被聂千仇休掉的妻室,其妻室眼盲被弃,抑郁寡欢,赵芸郁对聂千仇的敌视便由此而来。

    宁阙话里藏刀直刺聂千仇,赵芸郁大感快意,见着宁阙玉树临风,心底漾起波澜。

    “冒兄想必是芸郁的好友,不过……莫不是在下愚鲁,怎得没听过冒兄?”聂千仇自谦了一下,想要打探宁阙的家底。

    宁阙摆手道:“不怪你,我冒家,家业丰厚,富可敌国,祖上先贤无数,实在拿不出手,聂兄没听过是正常的。”

    话扯的离谱,刀盾相对,但不失礼貌,聂千仇即使觉着宁阙无理搪塞他,却又没法表示不满,毕竟宁阙言语中没折辱于他。

    再接着聂千仇不与宁阙说,跨过宁阙,对赵芸郁道:“芸郁,前日我得着一对步摇,西域出产,黛紫色的,想着送你合适,已经差人送到府上了。”

    “聂哥,怎好劳你破费,芸郁担不起啊。”

    赵芸郁小时候就识得聂千芮,那时天真无邪的赵芸郁与聂千仇不熟,见面就道一声“聂哥”表示表示,至此就算关系紧张些,两人见面都没再行改换称呼。

    聂千仇爽朗道:“不破费,珍宝赠佳人,芸郁是襄阳闻名的美人,配得上。”

    “哦,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赵芸郁心想我回去就拿到当铺当掉,一对破步摇,弄的我受人恩惠似的。

    当铺是赵芸郁处置聂千仇所赠物件的地方,卖了银两,赏赐下人或另作花用,银子拿在手里那不至于烧手不是?

    聂千仇为官收受贿赂,对百姓八面威风,对上头曲意逢迎,两面三刀耍得够如意,常送赵芸郁些珠宝首饰讨好于她,不过赵芸郁就是一股脑的拿到当铺卖掉换银子花。

    赵芸郁强自难为的与聂千仇说过两句,边儿上宁阙不作声色的挨近赵芸郁。

    给赵芸郁解围将聂千仇办掉可是宁阙放下的话儿,身边有哑女在,宁阙挨着赵芸郁便有了正义之理由。

134章尸毒落水反龙汲

    赵芸郁待事变通,顺着宁阙意思就拉住哑女到一边儿假装聊天,其实是到船舱里边,她不在场就是聂千仇出事都跟她没关系。

    宁阙给哑女使了个眼神她也会意了,乖顺的随着赵芸郁做戏,赵芸郁一走,就剩宁阙与聂千仇,还不好借此便利收拾他吗?

    瞧着聂千仇装像,宁阙并不吃这一套虚的,赵芸郁里外瞧着都要比聂千仇顺眼,给赵芸郁话说的宁阙都有些恨意。

    “我夫人与芸郁是好友,她们说点体己话。”宁阙解答了聂千仇心里的疑问。

    聂千仇一想没觉察出不对,笑道:“随她们去,那冒兄,我们聊吧。”

    “嗯,我在益州时,常听说荆州民风淳朴,来荆州不少日子了,话倒不错,只可惜一点……”宁阙故作难态,停了下。

    聂千仇问:“可惜何事?”

    宁阙苦笑一下,续道:“可惜荆州问题大喽,荆州虽是水乡,荆州百姓好客热情,可挡不住有人要推他们下水。”

    “民意就是天命,能推百姓下水的能是谁?”

    聂千仇还要问时,手下一空,扶着的栏杆应声折断,接着脚底下一滑,仰头就栽入水中。

    “噗通!”一声,一个大水花溅起,聂千仇便成汤饺,在水里边儿浮着。

    宁阙与聂千仇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聂千仇落水时其随从还在身边儿,随从看见宁阙并无动作,是聂千仇抓空扶栏绊下去的。

    生在水乡,聂千仇本该水性精熟,可他就像是发癔症,由着江水一口一口的灌入肚中。

    聂千仇觉着右褪奇痒,瘙痒之余,还有些痛,整条腿发麻僵硬,要游泳是没指望了。

    宁阙指使着渔船的随从,急道:“嘿,你家主人掉水里了,等他淹死你们捞人是吧?”

    随从赶忙跳下水,游到聂千仇身边扶着他上船,自家少爷分明水性极佳,不像是落水没法自救的人啊?

    聂千仇神智有些朦胧,肚子臌胀,灌满了水,一动就像是满腹的水在晃荡。

    聂千仇溺水了,说明他在水里就没游动闭气,随从挖空心思都想不明白。

    赵芸郁、哑女听着落水声出来时正逢聂千仇在水里扑棱,丑态百出,赵芸郁是瞧着乐了,莫非是宁阙为给她出气将聂千仇推入水中?

    随着聂千仇上龙舟的随从还在一边儿杵着,并没有嚷嚷着宁阙如何如何,赵芸郁百思不解,落水先不作深究,为何聂千仇掉在水里连游泳都忘了?

    渔船甲板上,聂千仇被一通抢救苏醒过来,好一副狼狈像,湿漉漉的没了开始的风度文雅,头发都粘糊在面颊上,开始时手里的折扇都掉到江底了。

    聂千仇醒了,事还没完,嘴唇乌黑,眼冒金星,聂千仇的样子一见就是中毒。

    赵芸郁生怕事不大,高声问:“聂哥,我还想要你一叙,是否有空啊?”

    聂千仇一拱手,晃悠道:“芸郁,且等我缓缓……”

    还没说完,聂千仇脖子一歪晕过去了,随从哪敢耽搁,扬帆划桨,拼着小命的往岸边赶。

    聂千仇中毒诡异,翻下龙舟就算了,能视作聂千仇脚滑没站稳,可中毒与落水几乎还是同时发生,这便教人没一点头脑。

    聂千仇的随从归心似箭,已走出几丈,宁阙喊问:“那随从,回去可要仔细照料聂兄,还有,你给一准信儿,当着所有人面,说说你所见所闻,免得我被诬赖!”

    随从停下划桨,只得高喊道:“就先前,我见着少爷忽的手滑,摔下龙舟,事出意外,与旁的人无关。”

    聂千仇还得送去给襄阳名医医治,那毒发的症状一看就不是等闲毒药,随从喊过话后,便抄着船桨飞速驶去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只见一只渔船的行进速度匪夷所思,破风劈浪,顶着逆流直奔岸边。

    聂千仇中毒落水,同行的随从一个跑不脱,要是治愈无碍还好说,一旦聂千仇出毛病挨不过了,同行的随从就是聂家开刀的肥鱼。

    宁阙要随从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他开脱,意图就是排除嫌疑,听着聂千仇随从言语的不下三十号人,聂家事后追究责任,总不能一口咬定是宁阙出手吧?

    ……

    赵芸郁见不得聂千仇为人残忍,宁阙说对其下手就不食言,极大的带起赵芸郁好感来,赵芸郁就怕宁阙收拾不好后边的事。

    正是好人得人助,更要好人行好事,赵芸郁瞧着宁阙是真拿她的事当事看,便将心比心的要给他解决后事麻烦。

    “宁公子,出事我帮你,一口唾沫一个坑,我赵芸郁拿你当自家人。”赵芸郁仗义执言道。

    宁阙自信一笑,道:“聂家查不到的,要是出问题,我第一个请你帮忙。”

    说着宁阙压低声,哈哈道:“聂千仇的随从都说是聂千仇手滑,摔下去到被救,我可是一动没动,见着此情此景的,足有几十人……”

    赵芸郁好奇问:“宁公子,你若是信芸郁,可否说给我你下手的法子?”

    赵芸郁事先说起对聂千仇的不满,之后有了宁阙帮她忙的事,赵芸郁务实实际,宁阙是信得过的。

    “你听过尸毒吗?”宁阙神秘道。

    “听过,尸毒中毒后脸青唇黑,肌肉僵化,倒是个例也有区别,宁公子,你的意思是聂千仇中尸毒了?”

    赵芸郁会武,尸毒是不大常见的毒功产物,学过武就一定听师父说起来尸毒的属性、辨别方式,对于尸毒她是知晓的。

    聂千仇中毒的样子说起来还真与尸毒相近,下毒过程赵芸郁或者是随从都没见真切,宁阙说起尸毒能一定是他在聂千仇身上下的。

    赵芸郁没见过真的尸毒,生作世家大小姐,,赵芸郁的实战匮乏为零,学武就跟强身健体没两样。

    宁阙想着聂千仇的惨样,坏笑道:“我不久前中过一次尸毒,那时候我靠逼毒解决问题,得到一枚由尸毒凝成的毒针,毒针由毒素构成,入体即化,无影无踪。”

    那时候宁阙没想着事后用作暗器,本着新奇保留下来,在聂千仇身上还真得到了大效益的利用。

    下次见着柳荷就得向她盘剥点尸毒,当暗器的用可谓是绝好的,还是独门奇货,就是贮存办法得仔细想想,免得尸毒到时候毒效下降。

    “高,实在高明,芸郁佩服。”

    赵芸郁头一回听说尸毒能以毒针的形式利用,照着宁阙说法他必是武功超绝的江湖高手,不然毒针脆弱,没点功力要怎样办法才能打入聂千仇体内?

    制造聂千仇落水的事故亦是难点,甩出毒针能隔着距离下手,赵芸郁就是想不明白宁阙如何将聂千仇推入水下的。

    出事的时候甭说聂家的下人都没瞧着,就是赵芸郁龙舟上的赵家护卫都没见着宁阙对聂千仇出手,聂千仇落水一事,非失手而不得解释。

    宁阙瞧着聂家渔船火烧眉毛的赶到岸边,大为满意,道:“赵小姐,不瞒你说,是我把聂千仇推下去的。”

    赵芸郁直率道:“那你推我一把,来,推我一下我试试。”

    说着赵芸郁招呼宁阙到船舱里边,哑女跟在宁阙身边喜洋洋的,她听不着声响不明白发生何事,可光看着聂千仇成落汤鸡都够得意了。

    “待会儿,你扶着点身后。”宁阙待出手时,到赵芸郁身后将后边的摆件拿掉,免得她撞在后边受伤。

    赵芸郁语调欢快道:“我会扶着的,你要隔着距离哦,像你推聂千仇下水时那样。”

    推聂千仇时宁阙使得一招“龙汲水”,不过宁阙的出招是反着来的,原本的吸力改为推力,方向一边出力的线路便大变样。

    反向龙汲水的效果并没有很明显,力道分散,真要推物件还不定能得手,就是力道作用在聂千仇后背覆盖面大,甚至是聂千仇本人没发觉有人推他。

    赵芸郁被推的一趔趄,惊喜的笑道:“好手段,推下聂千仇,他一定没知觉。”

    “嗯,只是我那根尸毒针毒性有些蜕化了,毒不致死。”宁阙保留毒针时没作措施,毒针的毒性在挥发减淡。

    赵芸郁不改喜色,道:“那好啊,没出人命我们就能脱得干系,再者,剂量刚好聂千仇难受的。”

    宁阙出手顺遂,小计得逞蛮有欢心,赵芸郁被聂千仇的事打开话匣子,一股脑的问宁阙些个问题来,宁阙照着回答。

    赵大小姐常是大小姐脾气对人,遇着一般的不碍事的人就是冷淡,遇着仇人就笑面虎似的和他客套,遇着真熟人就活泼乐天的交心聊过。

    宁阙她是视作同道中人对待了,实在宁阙本性天然,诙谐的言语老惹得赵芸郁发笑。

    世家子弟难得遇着知己,赵芸郁对朋友珍惜的紧,常是不对胃口不做朋友,宁阙实在是难得的合她眼光的一个,赵芸郁庆幸她一早的向聂千芮盘问过有关宁阙的消息。

    那时还是问着耍的,没曾想还真成朋友了,赵芸郁不再与宁阙多唠叨一句闲的,净是说些挑得起话头的话来。

    午间赵芸郁差下人送来饭菜留宁阙、哑女用餐,午后哑女耳朵要上药,宁阙便与赵芸郁约定下回再见,待着哑女返回小院了。

    赵芸郁接触起来热忱有余,宁阙还是从容随和,两边对口还能不成事?因此宁阙的人缘就随着他对旁人好而一并来了。

    送下哑女,亲手给她上药安顿她休息下,宁阙待到她睡下方才轻拿轻放的出屋。

    雨过后,竹叶青翠,还有些霜白的竹竿挺拔的立着,竹是君子树,下边倒有一胜似君子的“伪君子”。

    冷画仙常扮男装,女儿身巾帼心,穿起男装还不是“伪君子”吗?

    当然这只是宁阙心里的玩笑言语做不得真,冷画仙盘坐在竹下一脸霜寒的练凝冰术,眉毛都结起冰碴儿了。

    凝冰术作为冷画仙看家的底牌,求生克敌,大有裨益,宁阙想着能否有机会破掉冷画仙的罩门,那可真坏透了的心思……

135章酬谢重礼贞洁卫

    冷画仙眼下还真有些像一具冰冷的尸体,活人结冰,血流淤塞,就是光能想事不能动弹的活死人都不至于如此。

    “宁阙,今儿正是时候,我去找水。”冷画仙忽的睁眼,起身跑去找水。

    宁阙答应过冷画仙给她供血一年,她倒是老不忘记按时,就见着冷画仙端出一只小杯,督促宁阙赶快行动的样子,活像嗷嗷待哺的羔羊。

    宁阙刺破手指将血滴入杯中,笑问道:“服用数次了,你练功的旧病怎样了?”

    冷画仙喝着水,如饮仙酿,饮罢道:“渐好了,可还是要按着我们的约定定时服用,否则就前功尽弃。”

    “当然,你等下,我给你看一有趣儿的东西。”

    宁阙伸出手,演示着蓝靖的秘术,待到手热起来,往冷画仙冰凉的手背一贴。

    “嗯!热的!”冷画仙手掌冰冻般凉透了,宁阙的热乎,两者接触,冷画仙就感觉到热气儿从宁阙手心传递到她手背。

    冷画仙会凝冰术冻结躯体,可发热还是头一回见着,没想到宁阙还学过类似的功法,真不敢相信,这简直是造化奥妙。

    “是我新近学来的,还没研究明白,跟你的凝冰术有类似的缺点,身体会随着练功带来隐患,不过是火毒。”宁阙将体内微不可见的火毒调动起来,逼到指尖,接着顺着针眼流出。

    宁阙的指尖暗色血滴还发烫,一看就知内有毒素,冷画仙悟到此事,抓起宁阙的指头将血滴舔掉了。

    火毒对她来说可是大补啊,凝冰术带给她的寒霜体质正能用火毒做补药,火毒属阳,寒气属阴气。

    火毒血下肚那感觉就是不一般,冷画仙觉着含有火毒的血滴要抵过寻常的十滴,体内的寒气一下被中和掉不少。

    “呦……画仙,我倒是知道一人,她手里握有大把的火毒血,有兴趣吗?”宁阙见冷画仙表情丰富,便猜得一二,蓝靖手里可没少攒下毒血,她常年练功就是现取都方便。

    冷画仙追问道:“谁,你认识?”

    宁阙耸肩道:“认识的,关系还不错,她留着毒血没用,你要的话我就带你去讨要,一口气怎么不拿到手十几瓶?”

    “十几瓶?”冷画仙瞪眼,十几瓶都够她将病症补回来了。

    早知如此,就不急着答应宁阙条件跟他换取血滴治病了,眼下大把的火毒血到手,闭关炼化一月,冷画仙的实力就能小小的升高一阶。

    冷画仙自西凉来中州时就是为历练,练功的旧疾能扰她一生,撞着宁阙还顺带把病治好了,冷画仙怀疑整件事就是老天有意照顾她。

    “十几瓶我肯定要啊,你介绍给我。”冷画仙想着毒血能带给她的巨额效益,都想长着翅膀飞过去即可拿到手了。

    宁阙笑着道:“我可帮你不少,你作何酬谢啊?”

    还跟我要酬谢,扶持好友是理所应当的好吧,真是的……

    冷画仙拿不出宁阙感兴趣的酬谢,她武功不如宁阙的地方远了去了,再如银两宝物宁阙看不上,没点新意还不能交差。

    倒是冷画仙想起宁阙唯一赖着不还她的东西——贞洁卫。

    “有了,酬谢是能给你的,记着,你要是敢弄丢,我跟你拼命!”冷画仙在腰际一摸,取出贞洁卫丢给宁阙。

    宁阙不敢置信,问道:“你要把它送我,不是吧?”

    冷画仙装作不耐烦,脸蛋却有些微红:“要还是不要,给一痛快话,要不是拿不出其它东西,我还不想给你呢。”

    宁阙忙点头,收入怀中,还犹自沉浸在欣然当中。

    冷画仙的贞洁卫照着西凉习俗可是她的宝贵物件儿,不只是寓意深刻,冷画仙贴身携带久了,都已经沾着些冷画仙的气息了。

    人与物,就是走过场用完就扔那倒罢了,可要是长久的伴随身畔,谁舍得送人?

    礼重情更重,想到冷画仙内层心意后,宁阙决定将匕首视如四阙剑一般对待,匕首在人在,匕首亡人亡。

    “酬谢都已经给你了,火毒血的事,你得上心些,就说我是你亲戚,拿毒血救命的。”冷画仙颇为看重血毒的事,那可关乎她能否短时间内恢复身体。

    宁阙不自在道:“不是……你那主意不行,人家武功比你高,要是你扯谎,她能看出来的。”

    冷画仙唏嘘道:“你又认识高手了吧,介绍给我不行吗?”

    蓝靖是标准的江湖女子,心性浮躁,常年行走江湖养成一股侠气,可蓝靖与冷画仙给人感觉就不一样。

    冷画仙的性格与老家西凉那边的民风彪悍脱不开关系,冷画仙说话直白不弯绕,亏得宁阙已经与冷画仙是好友的关系,她便会和宁阙说笑,一般人想跟冷画仙嘻皮涎脸就难喽。

    蓝靖要更有空谷幽兰的美感,说不出为何冷画仙较之蓝靖缺着这些,宁阙眼里她们不存在美丑别异,可就是一股子蓝靖特有的空灵冷画仙没有。

    宁阙搓手盘算道:“要我看,你们不大能走到一边儿去,不过按着我们的关系,跟她要毒血是没问题的。”

    “嘿,你话说的是在诋毁我,我诚心待人,除非是你那朋友不近人情,否则我一定能交成朋友。”冷画仙轻易可不信邪,宁阙说要谈崩,可她还就愿意试试成败。

    “随你吧,我就是意见而已,没诋毁谁。”

    宁阙在竹影荫蔽下,看了一阵武功秘籍,寻来张白纸开始绘制运功路线,是关于蓝靖那套功法改成由双臂使唤的。

    双腿双臂统称四肢,要说学武,其实还是用在双臂的为多,宁阙要改功法,用意就再此。

    十二经络中,手三阴经、手三阳经经过双臂,三阳沿胸内走手,三阴沿手内走头,实属关键。

    三阴经络对人来说尤为重要,若是宁阙练功出些问题,火毒乱窜,轻则阴止百脉,重则伤五内头脑。

    功法基于蓝靖的腿法,换汤换药,连着一些关键点宁阙都得重作编排,一时忘记身边冷画仙还在。

    冷画仙哪敢打搅宁阙画脉络图,一看那就不是内功行功图,都关系着血脉了,能难着宁阙的武功势必不凡,说不定是哪门威震武林的绝世神功也说不定。

    静候了快有一时辰,冷画仙端着一本记载奇异见闻的书看着,被身边宁阙轻推了一下。

    “画仙,你说太渊穴能作为行功的点位之一吗?”宁阙问。

    太渊穴属手太阴肺经,百穴之会,是一道要害穴位,被点中,眼瞧着是没甚,可太渊穴的发病都在事后。

    气堵肺衰,毒火不散,都是常见的由太渊穴引起的症状。

    宁阙就愁火毒与太渊穴的互制,损利暂不论,太渊穴真要是出问题那可就大有毛病了,都是后话,就跟你肚里埋着一颗炮仗似的。

    冷画仙取过宁阙的简图看了一阵,认真道:“能吧,照你画的图看来,火毒不会在太渊穴留滞的。”

    宁阙再看过一遍,意识到疏忽,改过图纸后里里外外的检查,还要冷画仙看了一遍以保证行功图的正确。

    “行了,行功图就放一放,我带你去找人吧。”

    宁阙收拾起图纸,揣着冷画仙的贞洁卫要带她去找蓝靖讨毒血去。

    冷画仙前脚踏出门,后脚就回去不知取甚,回来又不说她走开的功夫回去拿了什么东西,宁阙问不出来就没再在意。

    宁阙说对方武功要高于自身那一定就是了,想她冷画仙亦是江湖排的上座次的高手,总不能折了面子,到时候还得摆弄一手。

    有件事冷画仙没在宁阙跟前提起过,她向赵无双学了一个简单的御蛊术,小蛊术不需根基,一本万利,算是冷画仙眼下的一手底牌。

    ……

    冷画仙出身贵胄,大宅门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一路与宁阙闲谈说笑的赶去张雪灵别院,冷画仙不过是注意了路边走廊的花儿。

    装潢再艳都没花花草草惹人喜爱,冷画仙倒是和宁阙有些类似的地方。

    “我要给你介绍的俩人,年岁都比你大,我是称呼姐的,你就跟着一起吧。”走入别院时,宁阙对冷画仙嘱咐道。

    冷画仙只是点头,注意着别院的风光,池塘游鱼,还真是吸引到了挑剔的冷画仙。

    张雪灵院里的侍女得着张雪灵言语,对宁阙的来往不加问询,还恭敬的向宁阙行礼问候。

    “雪灵姐,你在屋里?”宁阙拍拍前襟,拉展褶皱,朗声问。

    里边传来张雪灵娇滴滴的声音,道:“进吧,下回啊,就径自往里走吧。”

    这声音一听就是狐狸精,宁阙指定不与狐狸精深交,那她就是宁阙的红颜知己,因此而有些不大矜持?

    冷画仙臆测了一下,听着张雪灵嗓音就知道她貌美,她与宁阙无意间的互动表露了他们的关系。

    一进屋,就见一丽人坐在软塌边写东西,手头放着一叠信纸,还有几本册子,看样子还在办正事。

    张雪灵容貌放在冷画仙眼里都挑不出瑕疵,张雪灵脸蛋上并没有岁月流逝的痕迹,反而随着时光洗砺,张雪灵那股韵味愈渐成熟知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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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倾人城介绍:
李唐末年,风云际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衰颓的李唐朝廷大厦将倾。
巫蛊术名扬天下的南疆巫谷、党徒遍地的势力雀神阁、医药至圣的药谷、功法守足求稳的九宫门。
一把三尺锋,一丈淋漓血,江湖水深,少年梦远!剑舞倾人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舞倾人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舞倾人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