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章上善若水任方圆
宁阙受成张仲文相邀,去参与小辈间的宴席,张雪灵借口身子不痛快,回屋歇着了。
张仲文、张仲永兄弟住一个院儿,成沂、成君怡是成家的,在张府没别院,便分别住在张仲文、张逸岚的院内。
这会宴席纯粹是张家小辈和宁阙拉进关系的,张雪灵回避此事亦是明智,照着宁阙估算,张雪灵现下一定在屋里兀自恼羞呢。
不得不承认张府占地够大,环环绕绕的可把宁阙弄晕头,不是家丁带路,宁阙还得上屋檐居高临下判断路线。
“宁兄,快请进,就差你了,快请进!”张仲文站在院门口,笑着相迎。
宁阙抱拳见礼,道:“仲文兄,请!”
俩人并肩入内,可能因为院中住着俩少爷,合并了院子,因此张氏兄弟住的院子比张雪灵、马蕙她们都要宽敞点,宁阙注意到院内的地板、树干上都有些刀剑的划痕。
张家兄弟学武,且不说武功是否够格,长久的在院中练武难免要伤及地砖,不明事务的人一定会把这边当做是战场,刀剑的痕迹布满眼目,与战后的样子有些相像。
走入里屋,宁阙更能感觉到此间屋子与张雪灵的不同,袅袅熏香少了,更多的是清爽,通畅的微风穿堂而过,符合张仲文兄弟的习惯个性。
“宁兄,酒楼的事着实抱歉,我们是跟着成沂去的,没想到你和大姑也在那边……”张仲文说这话时有些底虚,一想到往后见着宁阙不定还要改口叫声姑父,张仲文就觉着荒唐,不过长辈的事他可不敢嚼舌根。
宁阙笑道:“我倒是不妨事,下回雪灵姐找你们,务必要不卑不亢,否则出了事,不好收场不是?”
宁阙说笑着指了一招给张仲文,张雪丽虽然不会对他们小辈如何,稍作难为是有可能的,那时候张仲文一露怯,张雪灵面子更难堪,与其说是帮张仲文解围,不如说是间接给张雪灵台阶下。
宁阙怕张仲文他们好心办坏事,便将做法都教给他。
“如此甚好,谢宁兄!”张仲文笑着记下了宁阙所说。
成沂、张仲永、成君怡、张逸岚都在,见着宁阙多有些不自在,同辈人的接触还掺入了可亲可敬的大姑,这帮小辈着实有些犯怵。
“大家,一码归一码,眼下咱们互为朋友,雪灵姐的事不做深究。”宁阙悉心化解尴尬,不然都怀着心思这宴席是没法进行下去了。
成沂哈哈道:“是啊,不做深究……宁兄请坐!”
成沂得着苏华邀约,相谈融洽,还送了礼物,苏华再三推却耐不住他盛意,到底还是收下了,具体后事如何成沂没说,总之他觉着情势一片大好,还有待他们之间深入接触了解。
成君怡算张雪灵半个徒弟,对她的事自然平添几分好奇,今日的事一回来就问了张雪灵的贴身侍女韵萃,韵萃回信说她已经不再是张雪灵的人,婉拒了成君怡。
韵萃是张雪灵的近身人,成君怡此刻就知道韵萃成了宁阙的人,其他的一问三不知,心有寻根问底的想法,可就是不好意思开这口。
“宁兄,明日午后,襄阳城的少爷小姐们有个诗会,不知宁兄可有空儿凑个热闹?”张仲文亲自沏茶倒水,笑问宁阙。
宁阙接过茶盏,道:“明日午后倒是没事,那我便去瞧瞧,图个热闹。”
张逸岚憋着话好久,审时度势,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几次想说都咽了回去。
宁阙见张逸岚憋着话,便道:“逸岚小妹,你但说无妨。”
“大哥哥,我听下人说,你和大姑打了一架,把她揍服了,她就爱上了你,是吗?”张逸岚天真的问。
宁阙不由得笑起,说道:“没有的事,不过你的想法可以有,雪灵姐武功还是江湖中颇为厉害的,不易落败。”
下人传主子的事那真可谓是神速,添油加醋,虎头蛇尾,落到张逸岚耳朵里都不知是否听全乎了,总之她是听着消息了。
那么紧接着就是马蕙、周芸寐等长辈逐一知悉,宁阙有些不敢想,一帮女人能把事搞得如何火热呢?
张逸岚拖着腮帮子,联系前后,又回想起酒楼时她的所见,总觉得大姑对大哥哥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样子呢。
在张逸岚的认知中,大姑张雪灵能依偎着宁阙大哥,其中感情已有苗头,这不必说,如若没有点一见钟情,轰轰烈烈的爱恋,他们还不易走到一块儿。
好奇的不只是张逸岚小丫头,连着成君怡对此分外生趣儿,宁阙便于说话,她们问的就有些肆无忌惮。
“宁大哥,大姑她……她真和你有点发展前景?”成君怡按捺不住心情,开口问。
宁阙自觉好笑,掩面道:“你们自己想吧,拉手搂腰,喂饭掐脸,这不就是吗?”
成君怡哑口无言,毋论事实如何,眼见着的是宁阙所说没错,大姑那般性格能亲近宁阙是真不简单,成君怡对宁阙实在叹服。
张仲文等不便开口,就听成君怡、张逸岚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好奇是共同的,因此成君怡说问具是他们想知道的。
出格的问题成君怡不问,就问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宁阙半真半假的说出去他们也信。
早前在酒楼吃的半饱,宁阙胃口不佳,席间吃了些东西便没再碰筷子,一张桌子除过成君怡细嚼慢咽,都是捡着吃食往饱了吞。
成君怡家教使然,其余为男子,生性粗狂,便不守那些小规矩,张逸岚年纪小,做事随意也没人注意她。
“君怡妹子,你练功习武,吃这些许,不饿么?”宁阙估摸着成君怡不会就吃这些,还当她身体不适,倘若真是身子难受,他便可给成君怡治治。
成君怡臊红脸,嗫嚅道:“其实,饿的时候就会吃点心垫肚子……饭桌吃七分饱便好。”
宁阙脑筋一转,这就是所谓的多此一举吧?不过成君怡为守着规矩如此作为,娇态动人,鼓动女孩子家贪食的,到底不是件正经的作为,宁阙就没再提起。
“宁大哥,你为何不多吃呢?”成君怡低着柳眉,窃窃问。
宁阙笑道:“我啊,我和雪灵姐前不久吃过,现下还不饿,吃了一点就饱了。”
“这样啊……”
成君怡半阖小口,轻轻的咀嚼着,动作文静,体态娴熟,真不知道她如何保持着这样的端庄。
她个性不显,温良恬静,未出阁时是清甜少女,婚嫁了就是安分守礼的贤妻良母,这般性格注定她与人争抢不得,做事亦不可能做得如何好,不过她每一样都能做的诚挚用心,这样的姑娘属难得,因处处近似圆满完美而难得。
宁阙聊作叹赏,他本就是那种不懂回避的性格,成君怡心里有些薄怒,不过见宁阙眼神只是欣赏,便消气了。
说定明日午后随着他们去诗会,吃过饭后宁阙回了马蕙的别院,韵萃还需换药,那丫头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得行不得行?
……
韵萃没命的抓着宁阙胳膊,自打接回膝盖,她就忍不住行走时的痛坐了木轮椅,换药时宁阙还要揉动膝盖的伤处,给韵萃弄的大为吃痛。
韵萃秀眸中莹着泪滴,宁阙接过骨的位置淤青一大片,与嫩白的玉腿成对比,给韵萃消肿化瘀忙了一炷香的功夫,宁阙才算松口气,给韵萃换过药贴包扎起来。
“行了,下地走走,不痛就没问题了。”宁阙沾了一手药味,净过手,掺着韵萃在屋内站定。
韵萃两腿战战,尝试着走动,起初还不太适应,随后就能自如行动了。
“呦吼!我的膝盖治好了,日后阴雨天都不怕了。”韵萃欢呼着抱在宁阙身上,弹跳的高度表明她的确没任何问题。
温香软玉在怀,宁阙没甚心情享受,拍拍韵萃,道:“行了,休息吧……药贴用完后随你怎么撒欢儿,我还有事要做。”
韵萃跳下地,委屈道:“公子,我真就一无是处吗?”
连着两日,宁阙对她不温不火,韵萃是个小侍女没错,没人疼没人爱,耍点小心思可也是想自己活的好点啊?
一想到自个儿没被宁阙重视,韵萃就有些心急火燎,没了倚靠,她就得接着孤苦伶仃。
“跟你没关系……”宁阙见不得女人垂泪,只得拉起韵萃,带她一块儿出院。
“信鸽要飞回来了,我等信鸽,你想一起就一起吧。”
宁阙盘腿坐在院内调息,内功运转,却是开始了每日必有的练功时间。
前几日放出的信鸽也该回来了,宁阙期待着师父、师姐的回信,更有些期盼宁洛如何对待那首诗。
韵萃不敢打搅宁阙练功,膝盖旧伤痊愈,她便在宁阙身边打起一套掌法,这几日光顾着忙乎宁阙的事,练功都稀疏了许多。
待了快两个时辰,韵萃坐一边将内功运转了几周天,睁眼时就看见宁阙拿着一张纸偷乐。
凉亭一角落着一只信鸽,想必是宁阙所等的信来了,韵萃不便凑过去看,就瞧着宁阙表情推测信中内容。
“郎君巧舌簧,言妾玉姿容;妾自惭形秽,盼君夙夜寐。”
想来是宁洛羞着了,自惭形秽可不是宁洛平时会说的,宁阙笑着将纸条塞给韵萃,看她望眼欲穿,给她看看也没什么。
韵萃读过,表情渐变,牙酸道:“情诗哎……真羡慕你们,虽是孤儿,可比我命好多了呢。”
宁阙知道韵萃幼时是被卖掉的,张雪灵不算抚养她长大的人,她所学的事务尽皆效仿至张府的老嬷嬷或同龄的侍女,有些市烩,大体还是好的。
“行了,我不亏待你,放心吧。”宁阙决心要留着韵萃就不可能反悔,只要她不做无脑的傻事……
107章姣姣团团如秋月
张雪灵给的一瓶火毒,说是能模拟炙火攻心的状态,不是让韵萃给宁阙下药,因为那毒就是要韵萃自行服下。
以韵萃的小脑瓜,真教她服毒她可不干,不过张雪灵说那瓶火毒对人并无副作用,助她成事之不过,幸而并不扯着宁阙的利害,韵萃对那瓶火毒的戒心就那么消了。
苦肉计一出儿,接着宁阙的善意,韵萃成事的概率大有保障。
服下火毒装出一副痛苦欲死的样子,宁阙不忍看她惨样……那便是韵萃的预算,不过宁阙的话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韵萃不忍欺瞒宁阙,还是把实话透露给了宁阙。
“呦,服毒了?”宁阙拉着韵萃手腕把脉,确定韵萃经脉中是有股邪火,真如她所说,一种火毒能致使韵萃心火焚心。
韵萃眼里血丝遍布,在出屋时她就喝了那瓶带有火毒的血,一直靠内功强压着毒性,一时松懈,火毒便一股脑的暴动起来。
韵萃收到的火毒来自于蓝靖,毒性远要胜过寻常火毒,就凭着韵萃下手狠,服下了所有的毒血,这场真假难辨的戏只得硬着头皮做完。
宁阙一摸韵萃额头,烧的烫手,韵萃的身子因为火毒带来的灼热感而有些发抖。
可惜火毒非剧毒,解毒即可,要是真毒药宁阙还能给她运功逼毒,眼下除过解毒压制似乎别无它法。
韵萃坦白了张雪灵与她私下的联系,其心可鉴,宁阙感动之余有些无奈,她虽说没害人,害己也不对啊。
“公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且原谅韵萃这回,帮帮我。”韵萃捂着脑袋,蹙眉蹲在地上,皎白的面色早已经火红一片。
事急从权吗?宁阙不太想如此作为。
犹豫之际,韵萃烧的有点糊涂,不晓得韵萃一口气喝进去多少,宁阙还得替她压着火毒毒性免得烧坏了脑子。
韵萃从胡乱中清醒过来,看着宁阙三缄其口,那瓶火毒应该不是一回的药量,否则她怎会撑不下去呢?
唉,他不答应就没一点别的办法,希望火毒自行褪去时没被烧成傻子吧……
本来头痛脑热的事韵萃自有计较,可照着这般情势下去,还没等火毒真正的发作起来她就烧傻了,如若宁阙一直在身边帮她压着毒性还好,靠她那点三脚猫功夫还真不够。
宁阙戳了一下韵萃额头,道:“你下回能不能想清楚点?做事这么草率,我要是临时有事,你不就凉了?”
韵萃低头辩解道:“谁知道你,婆妈的很……”
“什么?”宁阙自然听的真切,韵萃说了个婆妈,看来心里有些怨念是真的。
韵萃瘪嘴道:“我的错,公子是人中真龙,收了内力吧……”
宁阙眯眼盯着韵萃,哼道:“你可想好了,事关重大,我要是你,就选择再行考虑。”
韵萃昂着脖子,不快道:“怕你我就不叫韵萃!”
“好,有骨气。”
宁阙边给韵萃压着毒性,边把韵萃带到里屋,事后浪滔天,那也是事后了,现下顾着眼前便好。
真要是宁阙扔下韵萃不管,那瓶来路不明的火毒足够把她脑子烧坏,张雪灵怪就算了,韵萃还要跟着一块儿遭殃,宁阙都怀疑她们主仆是否是沆瀣一气的。
韵萃服下的火毒不是循着脏器过去,反倒对筋脉极为亲和,这点与平常火毒不同,因此宁阙猜测这火毒是某种内功所产。
……
韵萃一觉睡到晚间,起来四顾屋里,不见宁阙身影,心里有些委屈,一想自己只是个侍女,还是自力更生吧,便也没怪宁阙疏忽。
拾起衣裳收拾了一下,梳发髻时照着往常来过,梳完便觉着错了,还能和往常梳个飞仙髻吗?
作了妇人便要改装,发髻衣裳都要斟酌,一些色号便不大能穿了,韵萃想着此是还需见着宁阙再做讨论,便没想了。
不过韵萃惦记着,明日梳头时再改过发髻吧,意味阑珊的坐着,无意间拂过手腕,有一圈淡色的淤青。
侍女终归还是侍女,枝头凤凰?还是慢慢熬吧,等着媳妇熬成婆的时候。
韵萃宁愿相信她是在和自己怄气,不过心里所想就是宁阙,韵萃有些怨,怨他一睁眼就不见人。
外边房门声响,韵萃警惕的看着里屋的门,开门的却是宁阙,韵萃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便低着头搅动手指。
“我们都吃过晚饭了,这是给你留的,只有三道菜,凑合吧。”宁阙将手里的饭盒摆开,放到桌上。
韵萃昵声道:“公子,晚间能不能陪陪我,就是我有些怕,好吗……”
“我本就打算陪你的,放心吃吧。”宁阙坐到韵萃身畔,一时有些怜惜。
韵萃性子里带着市烩气,到底是她没真的学成那样,媚柔欠缺,娇态自然,正是一般的少女样子。
韵萃抬头看看宁阙,默默的吃着,每一偷撇见他,就要慌张的逃开。
事是成了,韵萃不仅没高兴的地方,还贪得无厌的想宁阙对她更好些,韵萃茫然了,难道说她真的就是那种不知饥饱的俗人?
从前做侍女时,没人会在乎她是否吃过饭,可能宁阙一时贴心来给她送饭菜,韵萃是真盼望时光定格在此刻。
宁阙见韵萃吃的差不多,便道:“下次见子叡,不要低声下气,就叫姐姐,知道吗?”
“是,公子。”答应了宁阙,韵萃气势照样弱,作惯了侍女,改不过来。
宁阙苦笑道:“语气淡些,对我也不要这样,你就想,你和子叡什么都不差,是平等的。”
韵萃犹豫,分明就差着许多嚒,至于差着哪些东西,韵萃也说不明白,或许她是侍女出身这便代表着低人一等。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韵萃作为习惯的事一时还不易改变,不过宁阙坚信时间久了她就不会如此了。
宁阙看了会儿武功秘笈,早将武功吃透的宁阙老喜欢曲解里边的字眼,以图发现些别样打法,约莫有半个时辰韵萃都呆坐着不动,看她时她就傻笑一下表示她还在。
“坐过来,我们聊聊。”宁阙放下册子,坐到软塌上,韵萃依言坐在宁阙身边。
灯影下,韵萃姿色朦胧,绰约丽影惹人怜,瘦削的样子有些落寞,低低的垂着头,掐弄着手指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张雪灵她要我吹吹枕边风来着,你说我怎么回她?”韵萃抬头,眼神飘忽不定,问宁阙。
宁阙笑着道:“这样啊,其实我觉着没什么,你就和她说:‘我是宁夫人,不稀的理你’。”
韵萃掩嘴,娇羞道:“公子,我和她之间恩情还是有的,这样人家下不来台嚒——”
“嗨,这就想过了,你们之间的恩情我帮你报了,你来说,往后你听谁的话?”宁阙对张雪灵的感觉不错,没怀着祸胎就行,至于韵萃,他选择体谅包容。
韵萃道:“听你的。”不过接着又道:“公子,你不会把我转送给别人吧?”
世家风气糜烂,常有互赠婢女的,有时不止如此,侍妾之类都能被视为物件随意附送。
韵萃见过那场面,不讲旧情不看脸色,那时候主人家的狐朋狗友夸一句才是给脸,虽说她心里觉着宁阙不同流俗,到底是有些多想。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宁阙倒是没见识过那种贵族私生活,猜得也一些,也只是他们如何的消遣银子。
韵萃心道:“盼望着不会吧,宁阙他不是权贵,就没有他们那般劣俗的想法。”
到底是如何呢,韵萃都不知道,许久后回忆起今日的事,只记得夜有些凉,清皎皎的月色从未在她眼里如此的绽开过。
宁阙与她聊过许多,小到心情琐事,关怀备至,韵萃受宠若惊之余,表现出了应有的忠诚。
世道万变,一代皇朝一日覆没,更何况是一个人,或一件事?
韵萃所见所为无非是她日后能否安稳活着,她怕流离世间不得安宁,不信佛与天,韵萃的目光短浅的就能瞧见眼下,不过于她来说却是够了。
……
双城的事就没断过,那边有着雀神阁的一个据点,巫谷在确定暖春阁并无涉及时政,便宽宏大量的没有惩处。
近日双城知府丁攘的二少爷暴毙了,从发丧入殓到入土为安都为人猜忌,坊间传说是个侍女谋财害主,夜里给丁聪的汤药里下毒。
事实呢?确实如此,消息怎样传出并不重要。
因为丁聪的死,丁攘颓废了两日,期间只许江翾见他,衙门的职务暂由手下官吏处理,丁攘想查着那个害他儿子性命的侍女。
丁府有个江翾,连丁攘都不知道自个儿如何把江翾当作了主人,每日他的作为都要依照江翾的指示,某种程度上讲,曾经的丁攘已经被彻底禁锢在心底世界。
丁府大堂后屋,丁攘跪在江翾脚下,空洞着眼神,堂堂双城知府,跪在一个女人脚下!
“装样的事就到此为止,你那个二夫人嚒,也不用休掉,好好吃喝的供着先,我自有用处。”江翾翘着绣鞋,踹了丁攘一脚。
丁攘点头哈腰,不过依旧神智闭塞,跪倒在地。
“死尸,一天天的吓死我了,害得我如此担惊受怕,完事了教你不得好死!”江翾心里不畅意,每日见着丁攘这副模样,心头毛躁躁的,膈应的慌。
钟武护法那边要她看着丁家即可,这差使不晓得还要维持多久,江翾刚接着事时感觉还不错,可没两日就觉着闷了。
优游卒岁的过日子虽是江翾曾经想的,眼下她还就是没了趣味,江翾烦恼时免不了要痛殴一番知府老爷丁攘,以解怨念。
踢了几十脚,江翾又累了,坐回太师椅中盘算着如何寻乐子。
前阵子听闻州治府城有贼人兹事,人命没少出,那边乐子必然不少,钟护法所言就是让她守着丁家,出去游逛不碍事吧?
说做便做,江翾给丁攘下了死命令,要他每日在无人时按时辰服药,保持现状,只要药效还在他就能听话,江翾的事便败露不了。
“哼,我需得穿的简便些,该死的丁家,迟早得玩完……”江翾啐骂着回屋,扇了丁攘一耳光。
弱骨纤纤,瑶姿媚然,本姑娘还真不愧是个美人!
江翾换了身青橘色的衣裳,自丁宅后院翻出,江翾武功不弱,保证丁家的侍卫瞧不见还是可以的。
青楼清倌人将知府老爷耍得团团转,丁家如今的实权者成了江翾,那银子珠宝自是流入江翾之手,因而江翾戴着一双罗兰玉镯、一支水晶五彩吊坠簪子、一对冰琥珀耳环、一条指肚粗细的翔凤足金项链,整个人珠光宝气,比之皇宫皇妃都要富丽三分。
108章先天阴阳剑道茫
江翾偷跑出丁府,并不会引起谁的注意,如果非要寻个人出来,只可能是一心要给儿子报仇的二夫人王志英。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王志英本该母凭子贵成就丁家主母的,因为丁聪的离世她失去了所有。
江翾初来乍到,不具备嫌疑,王志英首先想到的就是丁烁,那个从没称呼过她一声二娘的大小姐。
怀疑但拿不出铁证,再者丁烁已经搬离丁家,王志英不知如何对待此事,便只能暂缓一时,徐徐图谋。
搬离丁家的丁烁连着接手一些摊账,扩充生意,培养势力,丁聪的死她并不知晓,只不过突然出现在丁府的江翾惹起她注意来。
丁烁差人搬东西时瞧见过江翾一眼,先不管江翾是何方神圣,她会武的事实丁烁是看出来了。
丁攘微胖年纪大,除过权势银钱,一无是处,如若不是江翾图谋什么,为何这样的如玉佳人会想着嫁与丁攘呢?
事实真相就是江翾的目的,丁烁看出来些苗头但不作理会,只要是江翾感想着拿下丁家,丁烁便倒戈相向,将丁家彻底拢到手里;或是江翾图财,狐媚子一个,那样的话丁烁就管不住了。
母亲便是狐媚子排挤出来的,丁烁恨不得砍了她们,不过丁攘不是将其当宝贝的捧在手心吗?丁烁干脆让他走到不可回头的地步。
……
宁阙的剑术承于蒋华雪,本该接着传用,可宁阙近来练剑时总有改换形式的想法,尤其是对待一些招式有了一种格外别扭的感觉,总会不经意的融入自己的想法,小斑坏玉,宁阙就怕乱改招数弄的他剑术付之东流。
因为要蓄招爆发,宁阙出剑的节奏较为和缓,改动的招数是将一些出剑削斩的角度调整了,合适与否宁阙还没确定。
花舞幽典的三套剑法各有所长,一般来说出招时要融入些旁白招式用以调剂,就如宁阙,突刺一击时不可能没有些幌子。
可能是宁阙所学驳杂,出剑时自行抉择,百家所长集结一身,什么柔、刚、诡、凌诸多风采,在宁阙手里都能见着。
彻底化掉血丹后,宁阙利用邪冥功改出一套功法,必要时有奇效,不过传下去肯定是不行了,毕竟血丹难得,制成一颗血丹伤天害理,恐怕这一套改良邪冥功只能在宁阙一人身上应验了。
先天二气,清浊共济,盘古创世神斧劈天地,那就是宁阙改良邪冥功的基准……
这一套闺阁塌弟间的奇功,尚有不足,不过宁阙细心补漏查疑,终究是弄明白了。
练功时可能行气有改进,但宁阙有预感,邪冥功十层会是个较为漫长的突破过程,那不同于往时的武功突破,而是一种武艺真正升华的至高境界。
有韵萃、白子叡一旁作看官,宁阙不由得起劲儿,甩开思绪,专注如一的舞剑。
她们还不知道内功心法的事,宁阙亦没有将其告知白子叡,本该是大方相告的,宁阙觉着没完善之前还是守着秘密为好。
内功的改良不该影响到剑术,不过眼下的确开始了潜移默化的细微改变,宁阙对于邪冥功的变异喜忧参半,有关于邪冥功的一些事暂时还没有个定论。
前人与他早有不同,宁阙的体质、境遇、血丹等改变了练功条件,不可预测的事宁阙说不上好坏,不将此事告知白子叡也是免得她担心。
“公子好帅呢!”韵萃的一声娇呼,惊醒了宁阙。
亭前,白子叡和韵萃对坐着看宁阙舞剑,韵萃第一回见着如此剑术,五体投地,视为天人。
宁阙笑着走到石桌前,见剑递给白子叡,白子叡捧着剑,表情怪怪的样子。
“韵萃,还没给子叡行礼呢?”宁阙转头,朝韵萃眨眨眼,说道。
韵萃盈盈拜倒:“韵萃见过姐姐,姐姐万福金安!”
白子叡哼道:“免礼吧,你们串通一气,都没告知我消息,罚你帮我捏肩。”
韵萃应声跑去,力道适中的揉捏起来,此事韵萃晓得要讨好白子叡,便格外下心。
白子叡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小怨怪还有些希翼,白子叡老早就想寻个伴来免得累坏,因此韵萃的事对她来说并不如何难以接受。
宁阙的意思就是把韵萃的起点摆低些,此举一来给白子叡没面子,和睦家庭;二来先给韵萃一个缓和的空间,免得她一下子失了状态,弄得目无法纪。
“子叡,往后可劲儿使唤,你的专属侍女!”宁阙笑着坐到白子叡边儿上道。
“我可不敢,嗯……稍作意思就行,姐妹俩和睦相处才是正经,不要太区分地位了。”白子叡待了一会儿,便要韵萃坐下了。
韵萃真诚道:“姐姐放心,我绝不耍心眼,要是你发现了,我就……就上刀山,下火海!”
白子叡善意,韵萃怎会做狼心狗肺的人?
一番话说到节骨眼上,表露心意,白子叡与宁阙皆是满意。
“夫君,昨儿个冷妹子弄回一份追血令,我都排到第六了,接下追血令的又多一人。”白子叡道。
冷画仙昨日顺手买回一份册子,看到追血令中她的名字排名再次升高,秦蓉告知的追血令排名有些久了,没想到时候一长,白子叡的在追血令排名又凭空升了三个空儿。
宁阙温笑道:“升便升呗,并不麻烦。”
韵萃听过追血令,没想到白子叡在那边的排名如此靠前,不由忧心:“姐姐,莫怪我多嘴,追血令那东西,要不我们花些银子造假吧?”
白子叡耸耸肩,笑道:“不必,夫君说没事就没事,他能护着我。”
“额……公子,那可是追血令啊?”韵萃拉着宁阙手,问。
追血令,一入追血令就会面临不死不休的追杀,天涯海角未有尽时,追血令自古就是江湖人士的梦魇。
韵萃就听说能在追血令榜单中活下来直到追血令折掉人,无一不是绝代高手,白子叡武功不高,只靠宁阙是否能逃过每一次的追杀呢?
不只忧心白子叡的安危,韵萃的小心思作祟,她不由得替宁阙考虑,实在是有些怕了无依靠的日子,眼前稍有转变,一下子都失去了不免绝望。
宁阙自信一笑,道:“没问题的,子叡一路来襄阳,无人尾随,江湖中有些神通广大的人我不得要承认,可是总不会找着张府来。”
韵萃吐舌,悻悻道:“许是公子武功高吧,我没见过,就不杞人忧天了。”
宁阙舞剑时招式精妙,漫天花雨般,韵萃所见不过宁阙武功的冰山一角,因此不便再说甚。
韵萃还有些初为小妇人的新奇,与白子叡话头不断,宁阙与她们坐了一阵便去寻宁颖,这两日宁颖和马蕙一块儿待着,宁阙倒是一直不忘去探望她。
母子别离十年,宁颖从韶颜稚齿到亭亭玉立,马蕙欠她过多,遇着事总想成倍的补回来,可怜母性所致,马蕙便十分醉心于宁颖的事。
早起马蕙见宁颖练剑,她亦是换了衣裳陪同,好在她会武,伴着宁颖练功,不至于贻笑大方。
马蕙穿一身绛红色的紧袖劲装,盘发素面,不戴首饰,不扑香粉,就那么拎着把剑翩翩起舞,美艳不可方物。
宁颖依旧是一身雪衣,纯洁物外,抱剑倚着庭柱,宁阙施展轻功接近她一丈以内时,宁颖才猛然回头。
“小阙,走路怎得不做声?”宁颖笑着拍了一下宁阙。
如今宁阙武功日益精进,她这作师姐的却是有些落了下风,宁颖为他高兴的同时有些紧迫感,这不,大早起的就要练剑。
宁阙自身后环抱她蜂腰,贴着宁颖脸颊,问:“颖儿,午后你是否有空呢?”
“呀!”宁颖惊叫,掩嘴道:“你叫我什么?”
颖儿怎会由宁阙叫出口呢?宁阙往常都是称呼师姐的,宁颖对称呼的问题格外敏锐,宁阙改口一下她就听出来了。
“颖儿,怎么了,不能吗?”宁阙还在看着马蕙练武,宁颖亦是如此,实为礼仪,总不能放任马蕙那边费劲儿,他们你逗我羞的玩闹吧?
宁颖秀眸乍怯,逃开了宁阙坐到石凳上,就看着马蕙练武不再搭话。
宁阙意气风发,待马蕙练武过后,赞道:“马姨钟秀灵慧,这一手剑舞的可真是妙极!”
马蕙谦虚道:“见笑了,比不得你们,颖儿的剑法不愧是蒋小姐手把手教的,那才是真本领,她说你的剑术更要强些,我这不是布鼓雷门嚒?”
蒋华雪的徒弟马蕙还真不敢说甚,学武一道那都已经赶着常人学武半生的成就了,宁颖虽说离开她十年,可出落的如此标志,性格心性武艺具是好的,马蕙见着蒋华雪还要衷心的道谢。
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擦拭着香汗,马蕙见宁颖眼神羞怯不住撇向宁阙,会心一笑,叮嘱了两句就没再逗留,寻了借口留他们独自相处了。
“颖儿,马姨都走了,这下看你寻什么理由?”宁阙勾起宁颖尖巧的下巴,戏谑的问。
宁颖撇开头,不去瞧他,白嫩的脸蛋朝阳碧空般的印出些红晕来,宁颖的矛盾总是如此的分明。
明明心里清楚,宁颖总不愿意承认这些,可表情是出卖她的第一反应,白子叡就这么被表情所困。
坏死了,小阙何时学会如此戏弄人?宁颖不知作为,愣愣的看着院边青竹被风摇动的样子。
宁阙转回宁颖面孔,笑道:“颖儿,答应一下。”
“不,我要给师父告状了,你都不叫师姐了,学着欺负人……”宁颖噘嘴发娇的样子实在美呆了,冷清的宁颖一直都是那样,正因为宁阙熟悉,对宁颖一时的羞态分外感动。
不过接着宁阙掏出二师姐宁洛的回信,一下就把宁颖治的服服帖帖,宁颖扫了其中一二个字就知道那是师妹回的信。
“拿来!”宁颖作凶态,抢了一下,不过宁阙个头高,她还够不到。
宁阙逗着宁颖耍了一阵,道:“颖儿?”
你不答,我便不给你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我这魔更有些道行。
宁颖若是不说话,宁阙奈何她不得,可要是想看二师姐的回信就得应一声儿“颖儿”,如此有了开头,往后便能顺水推舟培养成习惯。
“哎……”宁颖怨艾的瞪了眼宁阙,跳起身抢过纸条,看罢,脸红如桃子。
真是够了,洛儿怎的学的和小阙一般?
宁颖怎知是宁阙先给开的头?没起头人将表率做足,宁洛便不会写情诗过来,回信时师父蒋华雪没做言语,宁颖就觉着师父根本不知道宁洛回信的事。
109章剑诀雌雄较高低
宁洛写情诗就是蒋华雪拿捏的,宁颖断然不会想到,在东方府蒋华雪重新拿起了少女时短暂有过的至诚,给宁洛说叨说叨亦只是她的关心。
“好了,说正事,午后成沂他们邀我去个诗会,你陪我去?”宁阙揉揉宁颖的脸,正色道。
宁颖哼道:“好啊,不过不准再叫颖儿,否则我就不去了。”
宁阙笑道:“好吧,等去过回来之后再说。”
“回来也不准,我说的。”宁颖傲娇的靠着宁阙,心里带着羞意的责怪他,若是没出师,恐怕小阙还是那个跟屁虫吧?
心倒是随着人一般的长大了,宁颖不怀念幼时的宁阙,眼下随着年纪而变的他才是最为真实的那个。
相拥吹风,绕过宁颖的风儿又吹过宁阙,连风都是如此的眷顾他们,宁颖自信他们是天作好合,从不为烦扰所困的神仙眷侣。
“好吧,我们练一会儿落花仙剑诀怎么样?”宁阙提议道。
落花仙剑诀拆取些招式倒是能单人用,其实它是一套正经的两人配合的剑法,宁阙想看看落花仙剑诀是否受到他的影响而变味。
宁阙自行改动了幽剑式的些许招式角度,可落花仙剑诀主张配合,不可与幽剑式混为一谈,如若他这边变动了,要配合的另一方就会出现衔接困难。
例如一守一攻的“望月烂花”,主攻者以剑取人眉心,防守则为辅,出剑时主攻的一方偏了势,防守的就会为难,变通不和,两者的下一步出招就会被打乱。
宁阙的剑法更高,一般来说是宁颖配合宁阙防守,如此正遇着宁阙为难的地方,出错了招,将宁颖置于险地,真遇着敌人不是要葬送玉人吗?
血丹和变动过的邪冥功并没有给宁阙带来不适,反而它们的增效显著带给宁阙好处,只可惜这种外来变故是宁阙难以掌握的。
邪冥功的问题宁阙深感其妙,随意改动邪冥功的运转只能局限在特定时候,那样一变通,就像是给宁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宁颖笑着逃开,拔剑在手,比划着招呼宁阙。
“师姐,我练功时出了些小毛病,这回务必细心些。”宁阙事前说清。
宁颖想着宁阙都这样说,该不会是大问题,便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的剑法主张配合,补漏弥短,因此宁阙的问题足够影响到宁颖,尤其是宁阙那种变化来自于感觉,他都不清楚怎么就想换个出招方式。
落花仙剑诀的起手式是两人背贴背,因此使剑时能做到四面兼顾,不留隐患。
嗅着宁颖沁雅的少女体香,宁阙深陷其中,想着如何控制那股怪异的感觉,改换招式不应该是他所为。
可心魔不会在他没知觉时影响他,宁阙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变故来自未知,可能和他武功精进有联系。
宁阙的武功不断的提高,练习剑法时照顾宁颖的细节亦是圆转如意,甚至宁颖都不知道宁阙在有意的体谅她。
剑能斩断人命俗尘,对一个剑客来说更是一种信仰,蒋华雪没说过“把剑看作是命”的话,但她教过如何的去看待一把剑。
剑不是剑客的命,剑意才是。
宁阙眼里,剑就是兵刃,是剑客的一只手,不过没有剑的话,将招式融入到掌法中也能行。
一连演练过一套落花仙剑诀,宁阙没有遇着他所怕的事。
末了,宁颖借着宁阙肩头,跃起向前突刺,带起一股香风来,这一下并不是剑法中原有的,宁颖顺手添了一下,觉着这一下如果换到实战中有不俗的威力。
实战中,宁颖那一剑绝对能带给敌人意外,剑法配合从一开始就是宁阙主攻,末尾换作宁颖出手,可想而知。
“小阙,没见着你出招有问题啊?”宁颖疑惑的问。
宁阙出招与平日里相比不退反进,配合上愈渐熟练,宁颖实在没看出其中如何的失误了。
宁阙挠挠头,他如何给解释这些呢?只得道:“我也不清楚,最近练功时老是想把一些招式改动一下,师姐,你说改过招式,我还能有现在的状态吗?”
宁颖想了下,笑道:“你不明白,我更不甚明了,不过那要是对你无害的话就改吧,刻意的吹毛求疵不是不好吗?”
习武之人有些习惯性格能改变出招路数,就如宁颖,她出剑的繁复无常正是由她性格所致,宁阙那样偏好蓄势的打法,亦是性格使然。
要改变这些还不如去适应它,将其视为一种武功的必要元素,天生的习惯融入武功中,自有一种技巧在里边。
宁阙的问题可能是随着武功增高而出现,宁颖还没有碰触到,因此她所说的只是猜测,对事还不能妄言。
“改招的事只能搁置了,眼下没出大问题,希望日后也不会有事吧。”
宁阙揽着宁颖坐到亭子边,心里所想的与宁颖相比,还是她更要紧些……
学武防身,追求武道巅峰不过是排除未来所要面对的难处,师父说的绝对武力,宁阙势在必得。
武功便是宁阙的江山,既得江山,再得美人,人生一场,快哉快哉!
……
别院里,白子叡悠闲的躺在藤椅中,韵萃乐此不彼的替她捶腿揉肩,姐妹情分倒是有了,不过该有的区别韵萃还要分清些。
白子叡为大,她是给人作小的,尊卑有别,韵萃不会和白子叡争抢什么。
她知道争不过,还会惹的宁阙见怪,可能是宁阙的对待给了韵萃暖意,她的小心思就尽皆收了起来。
“韵萃,你说一个人,要如何长养才能变得像夫君那般呢?”白子叡转了身,问韵萃。
韵萃手头力道轻柔,道:“公子的性格是得天独厚,生性与后天发展各占一半,姐姐,你的意思是?”
白子叡嘻嘻道:“就知道瞒不住你,过两日我的功力就重修回来了,这些天就劳烦你受累了……”
韵萃对此倒是没立即应下,换成旁的事她一定答应,不过此事白子叡想推脱,她还有些累的够呛,韵萃羞道:“姐姐,我都快累坏了,你可别躲清闲,得帮着我些吗?”
“啊……我也累啊。”白子叡一盘算,她都怕了宁阙,韵萃能好过?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白子叡并非那种胡乱怕事的,实在身子弱,前些时候解了雀神阁的毒,禁不起风雨。
再想着便只有宁颖能代劳了,可白子叡知道宁颖暂时不可能答应,舍己为人是个美差使,须得找个靠谱的……
哑女似乎可以,白子叡一想便是她了,宁阙再怎么说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寻她帮忙顶替两日不是问题。
韵萃提议道:“要不……我去给公子寻个人来?”
白子叡笑道:“算了,我已有人选,我得抓紧练功了,韵萃你如若没事,就陪我一起吧?”
韵萃替白子叡排忧解难不成,陪她练功还不是小意思?她们之间相处久了自然的加深感情,韵萃乐的效劳。
俩人结伴回屋,没注意院角的人,隐息术是蓝靖的特长,外人除过能用眼睛瞧见她的存在,其余任何办法都没有。
借助地利躲避视线是蓝靖潜伏的手段,宁阙能发觉她是因为宁阙的功力够深,白子叡、韵萃都只算是江湖二流水准的高手,因此没有一点察觉。
“韵萃果然成功了,师姐还担心这呀那呀,看我回去逗她一下……”蓝靖笑着翻墙离开。
张雪灵还在对韵萃的事不放心,蓝靖答应她帮忙时就敲定了结果,事态发展一点都没偏离蓝靖的预算,因此蓝靖对此事大为满意。
跑到张雪灵别院中,蓝靖直奔卧房,进屋时瞧见张雪灵在赏玩一支簪子,蓝靖面色慌张的夺下。
“不好了,韵萃中毒,人烧糊涂了!”蓝靖心里暗笑,脸上的表情逼真至极。
张雪灵一下慌了神,忙问:“怎么?宁阙就没帮她?再不济也该运功压制毒性啊……”
蓝靖慨叹道:“都怪我,韵萃烧坏了,胡言乱语的构陷你呢,这下子宁阙那边该心生不满,罢了……我留下帮张家十年吧。”
为何宁阙没帮韵萃呢?张雪灵安慰蓝靖不必自责,正愁眉不展间,瞥见蓝靖在偷笑。
张雪灵一下顿悟,冲上去就夹着蓝靖,一通乱锤,死妞竟敢谎报军情耍我,长姐如母,今儿得要你见识见识我是如何手段!
一连抽了几十下屁|股,蓝靖讨饶服输,哭笑不得的整理衣衫。
“是不是韵萃成了?”张雪灵好气又好笑的问,给蓝靖吓唬一回,她险些丢了魂。
蓝靖告饶道:“成了,我的好师姐,我都快四十了,给点面子嚒……”
张雪灵责怨,道:“你还知道你快四十了?浑身没二两肉,轻浮,我下回就寻个戒尺,教育教育你要如何对待师姐!”
“哼哼,真要抓我还不一定能抓着呢,我几十年的功力不是白给的。”蓝靖活动手臂,身影一闪将张雪灵扑倒,“哗啦”一下扯下一块儿罗衫。
张雪灵腰肢使劲,转了身将蓝靖推开,反压过去,贝齿紧咬去扯蓝靖衣裳。
“嗡”,蓝靖袖子断掉一截,只见藕臂纤合,骨肉匀称,一时间蓝靖落了下风,张雪灵得意的将蓝靖压着揍。
她们之间更像是玩闹,如此的玩耍一下不仅解闷儿,还能增进武功,不等张雪灵反应,蓝靖掐了她要害一下,抽身跳开。
“嘶——”张雪灵柳眉倒竖,揉揉伤处,蓝靖这手法对张雪灵来说都已经成了魔障了,张雪灵再一次扑上去。
蓝靖水性极佳,常有锻炼的她滑溜的像一只泥鳅,左右躲闪着,每一下张雪灵都抓空,不过张雪灵的轻功身法显然要胜过蓝靖一筹。
不当心时,蓝靖被扯掉一块儿裙摆,张雪灵还没站起身,蓝靖顺势一脚踩下去,反被张雪灵抓着脚踝拖倒。
两人对对方的武功出招都有估算,蓝靖被擒住脚踝的第一反应就是弓腰,不等解开擒拿,蓝靖便与张雪灵扭成一团。
“姜还是老的辣,小妮子,认输吧!”张雪灵拽着蓝靖一条腿,借势翻滚,使了一招“倒滚翻”,将蓝靖一只腿绞住。
张雪灵两腿合并,双手使劲扣着蓝靖脚踝,关节擒拿的厉害就在于被困者想摆脱极为苦难,尤其是张雪灵按着蓝靖关节,出手的姿势亦是标准的。
对敌时通过这一招能掰断对方腿骨,主要通过腰肢手腿使劲,几乎全身的力都在以巧妙的角度施加在被锁者的腿上,如果张雪灵愿意的话,蓝靖断腿就只需两个呼吸。
110章白色羽纱俏蛮腰
“师姐,我腿要断了,快松手!”蓝靖拍拍地,此时张雪灵看不到她表情,因此蓝靖背着她预备来个反关节擒拿。
蓝靖的暗度陈仓瞒不过张雪灵,张雪灵一边松手,另一边借着优势开始改换角度。
蓝靖心口一跳,意识到张雪灵的变化,讪笑道:“师姐,我都认输了,你还要来?”
“好吧。”张雪灵松开蓝靖,作势要起身。
蓝靖笑着扑起,张雪灵打了个滚,腿下功夫十分自如,还没等蓝靖再反应,张雪灵拉着蓝靖衣领将她拽开一截。
蓝靖给衣领累赘了,怕张雪灵故技重施,因此伸手将衣领解开,没了拉扯的地方,蓝靖好歹能挽回一些局势。
玩归玩,闹归闹,姐妹深情最重要,师姐妹缠斗时内功肯定是不会使的。
蓝靖憋着想法防守了十几招,每一下都能无误的确定张雪灵出招方向,毕竟是师姐妹,可张雪灵更高的轻功让她吃了些苦头。
瞅着机会,蓝靖拿住张雪灵一只手,接着近身,扯住张雪灵腰带向内一拉,张雪灵吃痛,只能靠近蓝靖减免拉拽的勒痛。
两人贴在一块儿,互斗力气,蓝靖练功时起码一半的功夫都练在腿上了,本来计算的好好的事给张雪灵破坏了。
蓝靖笑着去舔张雪灵眼睛,无赖招式一出,干脆张雪灵亦不管不顾,将蓝靖腰带一抽,蓝靖回护时反被张雪灵拽掉了罗衣。
“死妮子,这种招数都敢使?”张雪灵擦擦眼睛,满是口水,蓝靖爱干净,嫌弃她倒是不至于,只是被人弄的一眼口水实在恶寒。
“能打败对方就是好招儿,再说了,我都没赢过一次,师姐你总不会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吧?”
蓝靖扔掉破衣裳,掌出如风,掌掌精妙,冲着张雪灵一通压制。
张雪灵有条不絮的接着蓝靖掌势,笑道:“就不给你机会,想赢一次,就要拿出点本事来。”
“哼,看招儿吧,我玩真的了!”
说着张雪灵挨了蓝靖一记鞭腿,蓝靖不使内功就没法催动她赖以为傲的腿法,不过就算是没有功法的增幅,蓝靖的鞭腿还是足够张雪灵忌惮的。
蓝靖长腿踢来像是一只木桩砸过来,张雪灵用巧劲儿接下蓝靖的一下还被震的手臂发麻。
蓝靖腿法尤为天赋出众,练腿功时蓝靖会绑着沙袋在水中反复游动,人在水中游动时腿是主要的动力,绑着沙袋不沉下去已经是本事了,蓝靖就那么撑着能在水面浮一个时辰。
使出看家本领的蓝靖大为得势,不过往往就是这时候蓝靖被张雪灵反制,一腿砸去,蓝靖独腿支撑着身体,张雪灵扳着蓝靖一条腿快步后撤,就这么给她来了个下腰。
蓝靖底子极好,下腰这样的动作不痛不痒,扯下腿来就是蓝靖没法起身。
接着又是锁技,张雪灵两臂围拢圈住蓝靖脖子,本来连着肘击,蓝靖能作点反抗,不过肘击会伤着张雪灵,蓝靖改去挠她脚底板。
蓝靖不住瘙痒她脚板,起先张雪灵绷着脸孔还能支持,再一阵就笑的浑身无力,张雪灵当即换了更为便利的“断头台”。
她们师门有一招“贵妃骑牛”,要出招者虚晃一拳,借着机会骑到敌人头颈,锁住脖颈,那可是拿捏了蛇的七寸,不论你武功如何,被锁了脖颈就只有一条死路。
蓝靖乱了思路,可能因为和张雪灵玩从没赢过,蓝靖气运一如既往的衰,只能求饶认输。
一顿扭打玩闹,算下来勉强够半时辰,习武一生,这点小累还不算事,如果蓝靖没落败的如此快,说不定二者再斗半时辰都不一定能分出输赢。
衣裳不值钱,撕坏了换就是了,倒是她们玩了一回热的一身汗,便一起到浴池沐浴更衣。
“师姐,我都听说了,你一定是瞧重那个宁阙了。”蓝靖扔掉坏衣裳,一头栽到水里,如一条白鱼般在水池中游逛着。
张雪灵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我都已经不惑之年了,哪会看重宁阙那样的?”
死妮子,故意调侃想找场子?治不住你我便不是你师姐!
张雪灵还没想好如何治治蓝靖,在水中游过几趟,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来宁阙的身影,如果昨日的事是真的,那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年纪是横亘在张雪灵身前的一道沟壑,要说她任性她还真敢来这一出,可难为就难为在年纪上,宁阙与成沂、张仲文他们是同辈的。
温水香薰,澄澈的水面漂着无数的花瓣,张雪灵沉思时不禁莞尔,浑水摸鱼不就是一招好棋?
妇人之仁坏事多,宁阙的性子成不了大事,这不是张雪灵胡扯。
姜桂之性,愈老愈辣,就如宁阙那般的,实在难以改变。
“你就是犟,算了……懒得理你。”蓝靖认为她所想没错,师姐张雪灵总是回避一些问题,回避就代表她内心不想面对,可其实呢?
心接受了,脑子不知道。
张雪灵还是豆蔻佳华时的样子,蓝靖记得清楚,她们认识的年月里张雪灵就没怎样变动过。
不管张雪灵要如何的对待感情生活,容颜不老,她就是为人垂慕的洛神天女,有些事不必说,因为天已经注定下来了。
“眉如长娟宝石黛,眼若冰丝寒蚕茧;天珠蓉嵘横远岫,囫囵花影芳菲曚。”
张雪灵样貌太艳,以至于高低不就,拖拉至此,真不知道她是否会找着如意的君郎。
蓝靖到底要帮张雪灵处理过眼下的事,就算她患着不治之症,蓝靖所要做的就是给张雪灵安心,为了这一生她们之间的姐妹感情。
……
宁阙说定要去参与诗会,宁颖同去并无不妥,一些公子哥还会带着侍女妻妾露面,再者,如今宁颖算是认祖归宗,即使宁颖还没承认,张家的主母马蕙可是将宁颖视为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对待了。
“小阙,诗会那地方,我不甚喜欢,到时候我们就寻个地方坐坐吧。”
宁颖穿一身橘色的绒领长裙,一双淡蓝的鸳鸯荷花勾丝绣鞋,风华千万,风鬓雪肤,走在树荫下说不上的娇美。
舞弄文墨是宁颖不喜的,虽说她也是自幼饱读诗书,可宁颖不兴那口。
才子无数,还是无病呻|吟者为多,那种听多了耳朵起茧子的派系货,宁颖情愿坐在树林里听清脆的鸟鸣声。
宁阙笑道:“好啊,据说诗会中有歌舞,我们不听那些文人骚客的诗句,就看歌舞吧。”
说话间走出院子,马蕙得知宁颖随着宁阙去诗会瞧热闹,便乐意的放她走了,这几日宁颖都在她身边相伴,马蕙还真有些怕宁颖一觉醒来不见踪影。
寻着走廊便能到张府门前那丛白百合花前,花美引蝶,蝶舞花香,再有宁颖这等美人,说不上来的美好。
宁颖早来就为了在门前看看花儿,不过那边已有成君怡在等着了,成君怡穿着一身月白色羽纱衣裳,背影俏蛮,小腰盈盈,成君怡这样看来是不差宁颖的。
宁颖当先上前,笑着招呼道:“君怡妹子?”
成君怡转身见是宁颖,花儿般绽放笑容,道:“颖姐姐,是宁大哥要带你去诗会吗?”
“是啊,出去解闷儿,顺便长点见识去。”宁颖道。
此地花开茂艳,宁颖又是爱见花草的人,刚出门就见着这样美的花儿,便是宁颖都觉着分外心情安逸。
成君怡牵着宁颖,两人在花丛边扔下宁阙去聊,宁阙此事见多了,便揣着君子心态单单赏花了。
宁颖摸摸成君怡手背,钦佩道:“君怡妹子,你这手,给人感觉就像是象牙雕就般,真不敢信……”
葱茏五指,瓷白润泽,有时言语穷尽难描一二,老天要成全的尤物,谁人能采弄?
成君怡谦虚道:“姐姐的亦是好的,我常喝蜂蜜白水、萝卜炖精肉……明日把方子给姐姐,你拿去试试。”
“嗯,我就是用药浴,和你的比起有些粗陋,胜在简易。”
宁颖保养的手段是蒋华雪传下来的,别的不用说,就拿蒋华雪的容貌来作对比,沈艳不老,鬓角乌黑,那份药方长久用下来就能有奇效。
每个绝丽佳人都摸索出一套合适自身的养护手段,成君怡出身世家,找一方子用还不是便宜?
“药浴啊,如此说来颖姐姐你的办法更有效,我每日都要有侍女照顾着来,不然一套养护下来我一时辰的功夫就没了。”成君怡说起她养护时所遇的不足,那便是费时。
成君怡刚说要给宁颖她养护的药方子,宁颖不甘示弱:“没关系,等回来后,我把药方写给你。”
俩人将各自的方子言定交换,还没如何言语就成了心肺挚友,有时宁阙好奇女子间为何交友那样快,他从不觉得交友是件随便的事,当然例外总是发生的那么突兀。
张仲文找了轿子给成君怡、宁颖坐,本来张逸岚是不带她去的,禁不住她闹腾,只得带着张逸岚丫头一并乘轿子赶往诗会。
111章棒打鸳鸯孙燕愁
随行的随从不多,宁阙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子,带着半只狐狸面具,身材瘪瘪的,骑着一匹枣红马,那气势就像个高手,武功绝对要超过随行的任何一个。
张雪灵那边派个高手保护张仲文等人自然是平常事,宁阙留意着她,那女子忽而冷冷的转过头,眼神扫过每个人都没看出来是宁阙方才盯着她许久。
女眷坐马车,其余的骑马并驾,显然那女子根本就不知道宁阙的消息身份,否则不会把宁阙当作是张仲文他们的朋友。
跨越半个襄阳城,直到城边,一个占据城边的园子映入眼帘。
朱漆宽门,仆役攘挤,连脚下的地砖都从园子前边开始不同了,是用一种透着淡光的砖片铺着,园子里显然都是由这种不常见的砖片铺地。
园子占地极为震撼,似乎一条街都被这地方所占据,高墙边缘竖着无数尖刺防范攀爬者入内。
走入园子内自有人将马匹牵去喂食,内里红翠耀目,琳琅繁华,以宁颖淡然的心境都有些不平。
金银本是凡物,不过它们能换来如此仙境美景倒也得当,一路走去,倚红偎翠,花草就在身边不间断的出现。
走前十来步,就看着一种格外琼艳的花儿,不知道是从哪边引进的植株,样貌上看有些生僻,宁阙从小看过的书目中竟还有没载入的。
那是一种艳丽的花儿,色泽不定,花瓣为重瓣,花朵比起牡丹更大,香气就像是浓缩了似的,直冲鼻腔。
“师姐,你看过这种花儿吗?”宁阙拉拉宁颖衣袖,示意她看一边栽种的花朵。
宁颖亦没有见识过,好奇的瞧着花儿,摇头道:“没看过,你看过的书册比我多吧应该……”
花的样式太艳了,以至于有些俗气,那股花香呛鼻子,就凭这两点注定它不是讨人喜欢的一种栽种花卉。
宁颖怀疑这花是海外来的,中州的花凡是能栽种的宁阙都有认识。
宁阙遗憾道:“花是好的,作香料应该不错……咦?”
宁阙注意到花朵下边长着一颗圆球,不错所料就是它的果实,起初见着这花时,宁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如今见着下边的果子方才想起。
书中说划破果实取出汁液,汁液能作药用,一般能用在逍遥散、通窍丹等药物中,宁阙还记着书中有写到这种“神花”的汁液致人死命的事例。
花的名字不可考,宁阙所见的古籍亦只是花了一张草图,花朵下长着球形果实,宁阙就是对这一特点极为敏感,由此判断出花儿的来历。
因为还要随着众人前行,宁阙就没有停留,边走边对宁颖道:“那种花极为邪性,能作药,亦是一种魔鬼的代词。”
宁颖吐舌,呵道:“魔鬼?不就是一种花儿吗?”
宁阙认真道:“不是的,这花能把活人变成疯子,吃多了就六亲不认,更有甚者,服食过这种花汁液,当场暴亡。”
宁阙也是从前在一本古书中瞧见这些,那时候他常会搜罗些书册看,有些连名字都叫不起来,说给宁颖的都是他记着的一些信息。
“这样啊,要不我们回去的时候采摘一些,给无双看看?”宁颖建议。
赵无双兄妹懂古怪药理,既然花是怪样的,说不定他们兄妹会有用途。
宁阙笑道:“也是,拿回去看看也不费事,就按你说的。”
再往前边走入一个大凉亭中,凉亭四角有楠木兽首,栩栩如生的刻着蟠龙囚狮,凉亭对阳面,一块匾额上,笔墨饱满的写着“烂柯亭”三字。
凉亭外边候着些侍女仆人,虽是下人,可都是缎子衣料,样貌上也不差,做仆人的如此,可想而知主人又是如何的光景。
果不其然,走入凉亭内,男俊女貌,满室争辉,世家少爷小姐济济一堂,衣样各色,苏绣蚕丝,很有些看头。
张仲文他们一走入凉亭,安顿宁阙等随意游玩,便各为其主,或寻友相谈,或捡着谁家未出阁的小姐过去调侃几句。
宁阙与宁颖刚找了空位子坐下,成君怡便紧随而来,张逸岚似乎是找友人玩了,没跟着成君怡一并过来。
“颖姐姐,宁大哥,带我一块儿坐坐吧?”成君怡和煦的笑着,试问。
宁颖腾开些空,她挨着宁阙坐,给成君怡留了位置。
“君怡妹子,你不去找朋友聊聊天吗?”宁颖好奇为何成君怡来找他们,张仲文、成沂他们可是招呼了一声各自寻友人聊去了。
成君怡撩开额前乱发,撇了眼宁阙搂在宁颖腰际的手,道:“我的朋友都不在襄阳,成家的宅子不在这边,在襄阳我几乎不怎么外出的,毕竟呆不久便要回去,因此不是很熟悉这边的人。”
宁颖点头,道:“这样啊,没关系,我们一样不熟,就看看歌舞吧。”
宁阙与宁颖一看就是伴侣,其余的没有任何人会如此,诗会是吟诗作赋的地方,就算有人带来侍女小妾亦只是给磨墨端水,大庭广众之下,恐怕就宁与宁阙不必恪守常理。
世家小姐里成君怡的样貌已经是拔尖儿的,相比来说,宁颖则要更为俏艳,鹤立鸡群,难免不会引来一些眼光。
“颖姐姐,你和宁大哥都是腹有诗书的人,不显露一点,真是叫人敬佩。”
成君怡侧着身坐端,对宁颖笑道。
宁颖道:“诗书是养气的,过于苛求就落了下乘,不仅养不来心境气度,还弄的不伦不类,那就是彻底无用。”
宁颖眯着眼看见前边写字的人,墨宝纸笔都是上品,写的字倒也马虎,只可惜那份显摆太过惹眼了。
成君怡与宁阙顺着宁颖目光瞧过去,那人写字时的状态他们没看着,就单单瞧见他得意洋洋的嘴脸,自命不凡带着些喜气,甭提多惹人烦厌了。
能来诗会的都不是常人,贵胄世家,天生就带着点傲气,家教好的还能谦和待人,就像是眼前的这个眼比天高,就差来个人折辱他一番。
宁颖掩嘴窃语道:“太显摆了,要是遇着看不惯的,一定要背地里羞辱他。”
成君怡笑道:“人们私底下倒是真的没少说他,不过他家里权柄重,没人敢在他面前说闲话,相反,一些家里前景不甚光明的,还要赔笑附和。”
“哦,怪不得。”家室给他地位,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郁闷,生来就是富贵人家,天定的命数。
宁颖没再瞧着,转而与成君怡聊点闲话,宁阙少有能听姑娘家说私房话的机会,此次大开眼界,听的津津有味。
诗会都是即兴作诗,书法算是诗会的一个小菜,诗文才会正经,古有李杜留诗,文采璀然,这一帮闲杂才子还想比肩李杜,却不知他们的身份早已经将他们的机会抹杀。
寄情山水,不合适那些富贵儿郎,再如古时文人浪迹天涯,见惯了花鸟草虫,那才是求诗的办法。
成君怡有时会留意那边妙手偶得的佳句,可能和寻常的大小姐有些相仿,成君怡对那些文采斐然的公子哥总有些留意。
宁颖无心诗词,学武的不贪旁的事物,这便是他们对待武功的认真态度。
“杜康解忧愁,烂语话风流;今朝有酒醉,思慕明早酒……”
不多时,一个喝的像醉汉般的公子哥晃悠过来,一脑袋就要栽在成君怡身上。
宁阙眼疾,在逼近成君怡时一掌推出,将那公子哥扇飞了三步远,成君怡感激的谢过宁阙,转身去看那个登徒子。
“好啊,耍手段到我头上了!”成君怡瑟瑟的起身,提着裙摆过去狠狠踢了他两脚。
这酒鬼公子是襄阳的一个大族少爷,孙家的孙淼,孙家是襄阳唯一的一个大世家,即使在荆州是最末的,可孙家是襄阳名副其实的一霸。
成君怡连着踩了两脚,赶过来一个女子,歉疚的给成君怡赔礼,就要低身去拉孙淼。
孙淼武功不差,一甩胳膊将侍女丢到一边儿,坐起身瞪着死鱼眼看成君怡。
成君怡柳眉倒竖,踩了孙淼一脚,问:“你待如何?”
孙淼啐骂道:“臭女人,本公子你也敢踩?”说着孙淼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朝成君怡逼近两步。
成君怡武功不如孙淼,朝宁阙投以求助的眼神,宁阙示意她不需担忧,孙淼碰到她之前宁阙足够将其打飞。
“你……你动我一下试试?”孙淼挨近了不少,成君怡后背靠着亭子梁柱,喝问孙淼:“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得嘞您呐,小的给您赔礼了!”孙淼一骨碌摔在地上,给成君怡叩首赔礼,这一下连成君怡都没想到。
堂堂孙家少爷,男儿膝下有黄金,脸面都不要要给她道歉下跪,成君怡觉着太过荒唐了。
宁阙在后边伸手扶了一下,将孙淼强行扶起,孙淼瞠目,酒醉的他武功还在,可不管他怎样下压都敌不过宁阙一只手托着。
他们之间的内功差距大到让孙淼没法估计,宁阙的武功无疑要超过他太多,孙淼拱拱手,爬起来就走。
“娘的,见鬼了……”孙淼碎叨一句,顺手提起一只酒罐子,先前摔倒的侍女忙着过去搀扶。
凉亭里的人都给孙淼这一出弄的愣了,耍流氓加下跪,何时成君怡和孙淼有过交集了?
成君怡忙解释道:“别误会,他喝多了,应该是断片儿,我根本就和他没甚关系。”
孙淼还没走,一个人坐在凉亭边灌酒,可能实在醉的狠了,一坛酒有七分都洒在了前胸。
“啪!“
“你就是个懦夫!”一声娇吼窜入耳膜,就见着一道水粉色的身影掩面跑出去。
孙淼脸上多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酒坛子砸在地下,四分五裂,孙淼可能醒了一些,颓废的靠着庭柱落泪。
此情此景,场中诸人脑补起来。
醺酒酒醉,挨打挨骂,悲情欲绝,男女陌路……
任谁看这都是感情债,孙淼可能有苦衷憋在心里,跑出去那姑娘亦是落花有意,只因为一些事而没法在一块儿。
张仲永和孙淼交情不错,端着一碗醒酒汤过去,给孙淼喝下,俩人对坐着说问起来。
“淼,燕妹子家里没说过不赞成你们,这是为何?”张仲文识得跑出去那个女子,她是襄阳燕家的燕雨濛。
燕雨濛和孙淼本该是一段佳话,可惜孙淼家里不容他娶燕雨濛,孙家是荆州大世家中末尾的一个,家里还指望着孙淼能以联姻给孙家换来利益。
燕家能提供的帮助远不够帮到孙家,再有就是燕家不想把燕雨濛嫁过去作妾,如果说纳妾孙家还能接受,主要原因就是孙家不准备把燕雨濛看作媳妇,连小妾都不行。
这些事是保密的,也就是张仲永平日和孙淼要好,一块逛院子时听他埋怨过一回。
孙淼闭眼叹气:“算了,燕子是对的,我是懦夫……”
张仲永亦是缄默不语,他的亲事还是一抹黑,好在家里支持他,孙淼这门恋情纯属棒打鸳鸯,张仲永要是有计策的话早给孙淼解决了。
喝了醒酒汤,再加上情绪趋于崩溃,孙淼有些呆滞,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咳咳……淼,哥给你出个主意,有些馊,你要听不?”张仲文一旁猜测着,明白了前因后果,便凑过来拍拍孙淼。
孙淼攥着张仲文手,哭腔道:“仲文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想过私奔,可是燕家禁不起风浪……”
张仲文安慰孙淼,说道:“燕妹子那边,只要不害了燕家,她就能听你的?”
孙淼果断点头:“燕子就是怕家里出事,我们要是私奔了,燕家老小可没法跑。”
“仲永,咱哥仨换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张仲文怕被周围人听着,便道。
孙淼穷途末路,就是教他此刻去刨心挖肺他都愿意,起身晃晃脑袋,带着张仲文兄弟俩找合适的地方说话。
……
“君怡,照你的说法,他们是被家里逼迫?”宁阙和宁颖听了成君怡鞭辟入里的分析,都明白了情况,毕竟成君怡知道跑出去的那个姑娘名字。
拆散姻缘,比起害人性命都不过而已。
一世姻缘是几世修来的情,相恋相爱本就是不易,他们都是世家的子弟,寻一份称心如意的更是难。
成君怡抿嘴道:“燕家没有,就是孙家,孙淼那厮据说为了将燕雨濛追求到手,颇费了力气的,眼下他没办法了……”
方才成君怡差些被醉酒的孙淼耍酒疯欺负,成君怡之所以还要回去踢两脚,那是因为孙淼平日里就是一副纨绔样子,本事倒也马虎就是有些不着调成君怡怕给人说笑。
孙淼在世家子弟里边就像是海里的一颗水珠一样不起眼,就凭着他孙家世子的身份,他能做到许多事,与此同时,他缺乏自由,就像是今日的诗会他都要被家里人限制,为何呢?
一想便知,如果孙淼在来诗会之前就喝醉了,他如何还能来诗会看燕雨濛?因此孙淼是来诗会后醉酒,醉酒也是因为心情一下降到谷底。
112章仪态万千聂小姐
诗会起初,他们绝对有过一段交流,可谁又知道是要面对现实还是再做无望的努力?孙淼醺酒消愁,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有点惨,可惜了……”比较孙淼,宁阙追宁颖显然要更加顺和。
“小阙,世间的有情人中,没法走到一块儿的太多了,你说世上真有那些事值得我们去愁吗?”宁颖一知半解,眼前的事对她来说遥远了,她所关切的无非就是宁阙。
宁阙举起手搭着宁颖肩头,道:“还是武力,师父说的绝对武力,如果能做到天下无敌,任何的魑魅魍魉都没法在你眼前活下来。”
宁颖轻笑道:“有些可怜那个燕姑娘。”接着道:“算了……不想了。”
学武的好处就是自在,武力至圣,世俗的烦恼没法限制他们。
三尺长剑荡尽诸邪,无人能挡,宁阙学武要做到那样,宁颖的没甚远大念想,只知道学武能随意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还不会给人限制。
……
“打搅了,奴婢是诗会负责记录诗赋的,不知几位贵人可有所获?”
一个侍女样貌的少女捧着册子走来,欠身问道。
成君怡摇头,笑道:“没有,才疏学浅,就等着看歌舞呢,歌舞是何时开始?”
少女一愣,回道:“半时辰后开始歌舞,如若没有旁的事,那奴婢告退了。”
诗会所作的歌赋都要记录下,好坏优劣不论,权当是有个回忆。
本身诗会没定义诗赋的内容,有的为了长光,花银子买一两首好诗充数,家里都是富足世家,因此就算是真做不出好句来也要胡乱填一首。
那侍女一一去问过,倒是有几个小姐与成君怡一般的没作诗出来,凡是男子,都有或好或坏的诗赋。
大约宁阙是唯一没在册子中添诗的,又是生面孔,一下为人所瞩目。
男的羡慕宁阙身伴良人,女子则对宁阙的风度投以嘉许,私底下还有些说起宁阙缥然物外的,常久不沾俗世,宁阙的性格早已经定下。
“君怡,那些大小姐们是没见过男的吗?”宁阙给那几个姑娘的眼神弄的有些毛,问成君怡。
成君怡坨红脸颊道:“就是宁大哥你太出众了,这里边都是千篇一律的男子,偶尔瞧见一个不一样的,肯定议论。”
宁阙瞧着那几个女子样貌不差,家境也殷实,换作是常人,早该有所表示了……
女子间谈论的事不值当深究,宁阙不作动作,却更是惹得那边一阵嬉笑,几句弱弱的打趣之言传入耳中,听的宁阙有些心虚。
“投桃报李,佳人配英雄……去试试!”一个声音戏语道。
“要死了,你怎么不去?”
“哎呀,看你们一个个的犯春,那边成大小姐都客气的和人家说话,你们弄清楚人家底细了吗?”
宁阙抹了下额头,心想,得亏师姐与成君怡功力不够,那边说话竟不知小声些,传出去他倒是不怕言语风评,她们作为姑娘家难道不考虑名声问题?
转眸间,那边站起来一个翠色衣裙的姑娘,鹅蛋脸,描着远山黛眉,嘴唇薄薄,一双秋水晶眸顾盼生姿,眼看着她就是朝这边走过来的,宁阙以腹语告知宁颖。
“有这等事?”宁颖再看时,那女子已经走到近前。
“小女子聂千芮,想交个朋友,不知可好?”聂千芮笑盈盈的眨眨眼。
成君怡并不熟悉聂千芮,只知道她家里官宦世家,权势不小,经商没甚出彩,唯独做官一道,聂千芮的家里堪称是典范。
宁颖起身,持手道:“我名宁颖,聪颖的‘颖’,这是我……”
“聂小姐是吧,在下宁阙,夫人她口笨,莫怪。”宁阙心里乐的开花,言语中把宁颖作为夫人对待,算是他的一个小计谋。
意料中的,宁颖摸到宁阙腰间转着圈的拧了两下,当然只是表示心里的羞怨来着,没舍得下狠手。
聂千芮起身走过来时宁阙就知道她的想法,因此提前告知宁颖有个准备。
聂千芮只知道二人关系不一般,宁阙说是夫妻,她便接口道:“宁小姐,宁公子,这样看来,你们之间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姻缘呐!”
宁颖牵强一笑,尽量表情做到自然,道:“多谢美誉。”
聂千芮的话宁颖认同,不过她是在心里不作声的表示,真要她说出来可不是件容易事,柔肠百转,宁颖那不善表达心意的性格只能慢慢来。
成君怡叫侍女搬来椅子,聂千芮就坐在他们前边,来即是客,聂千芮若是交友来的,自然不胜欢迎。
“宁公子,先前我看诗会那本册子中,似乎没见着你……”聂千芮模糊的说起事来,笑容里内涵丰富。
侍女记录诗赋的册子是为方便,先是记下了诗会中男子所作的诗作,随后才开始记录女子,聂千芮并没有在看册子时发觉宁阙的不在其中,这话只是刚才与姐妹们说起时,事先商定好的。
宁阙面带笑颜,道:“我没作,自然不会找着我。”
聂千芮疑惑,问:“一看宁公子就是那种藏拙的人,莫非公子傲岸高洁,不喜俗务?”
聂千芮只是说话有些直白,并无嘲讽之意,宁阙道:“不,作诗我更喜欢应景,眼下没有想法……”
“哦,是我多想了。”聂千芮点点头,认可了宁阙的说法。
聂千芮姿容出众,仪态万方,除了言语上有些耿直,暂时宁阙还没发觉她的不足。
为何言语耿直成了缺点呢?事实上,在世家人里头,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坏处。
好在聂千芮不是那种口不择言的,可即便如此,有些话说的问的太过直接,相当于一开口就告诉别人“我很好对付”。
装傻充愣算计你还来不及,更不要说聂千芮讲话不变通,没点能耐是没法混好的。
宁颖问道:“聂小姐,你是常来这诗会一类的地方吗?”
聂千芮嫣然笑道:“不常来,不过一年里常在几个闺中密友间走动,对诗会这类的交际说不上如何感觉。”
“对了,宁小姐,你是君怡妹子的朋友?”聂千芮对成君怡知根知底,两者没交情,不过同为世家大小姐,临时在称呼上凑个近乎还是极好的。
宁颖和宁阙都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可诗会里的人没点身份还不能参与,成君怡的朋友不可能是一般人物,聂千芮便有了结识他们的想法。
宁颖的事她不便说清,成君怡给解释了一下,聂千芮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张家的长女,主母马蕙的头胎女儿,成君怡这话一说出口,聂千芮一下就对宁颖升起无数好奇来。
宁颖美绝寰宇,还有身份摆着,聂千芮接着想起宁阙来,这样说来宁阙必有突出之处,不然如何镇得住宁颖呢?
“聂姐姐,颖姐的事还是暂不公布为好,当然了,此事早晚要告知外人……”成君怡提了一下保守秘密的事,外传的事还要看宁颖的意见。
“嗯,一定不多嘴。”
聂千芮长这么大没少听过世家怪闻,如私生子、情妇弄假、风流韵事,宁颖的事算不得如何的稀罕,可她绝不类同那些长大后被召回家族的私生子。
马蕙作为如今张家的主母,位高权重,膝下两子注定是未来接下张家事务的,马蕙所作所为,就代表张家对宁颖的态度,私生子无一不是被里外指点,宁颖能被如此对待实在是出乎想象。
“宁小姐想来武功极高,真不敢相信,拜师十年……未来宁小姐可是张雪灵阿姨的接班人啊。”聂千芮笑道。
一说起张雪灵来,宁颖心里自有些想法,张雪灵邀她来荆州的意图可能就是帮她,这点宁阙说过。
宁颖谦道:“我武功和张姨差远了,不值提的。”
“这就是你谦虚了,后起之秀向来都是惊艳前人,我瞧着,宁公子的武功应该更高吧?”聂千芮全靠冒猜,宁颖都是懂武的高手了,那么她一直都没看穿的宁阙应该更是厉害。
“略懂略懂……”宁阙笑着将话头挑开。
千金小姐学武不是稀罕事,可能世道变了,武功成了自保的手段,就算是家族落败,女眷不至于流落风尘坏了贞洁。
聂千芮的武功一般,照着宁阙看就是比白子叡好点,习武之人吐息步调都有习惯,聂千芮频率较低的呼吸更是败露她会武的第一线索。
113章阳刚妖魅集一身
聂千芮来意不明,不过宁阙因为听着聂千芮在那边和同伴的几句私语,对她的防备并不重。
千人一面见烦了,宁阙这样的温和的公子极合口味,聂千芮别的意思没有,就是感觉与宁阙聊点事颇有趣味。
在与宁阙的言语中聂千芮发觉宁阙学识驳杂,见识不凡,对一些人情理短却差的多,想着他该会是那种不善世俗的人,便更有些想法和宁阙聊过。
宁颖在侧没影响聂千芮说话,不是甚见不得人的话,聂千芮就没想那么多旁的。
会中,之前出去谈事的张仲文三人相继回来,那孙淼没了踪影,看张仲文的样子应该是妥善解决过了。
……
“千芮,聊得如何?”
聂千芮的同伴见聂千芮回来,忙问询道。
聂千芮足足和宁阙等人聊了半时辰,诗会安排的歌舞要开始了,她才借此离开。
一想到这帮平日里文静的大小姐对一男子如此留意,聂千芮有些好笑,不紧不慢的坐着喝了杯茶水,并不急于答复。
“嘿?你快说么,见你跟人聊的那样起劲,是否有好事?”同伴里边,以赵芸郁为首都表现出期待。
“瞧你们,一个个花痴。”聂千芮檀口轻启道:“好事是有的,我跟你们说,那位宁公子,堪称是世间男子中极品的一个。”
聂千芮这样盛赞宁阙,赵芸郁好奇心被极大的挑起,追问:“为何是极品啊?”
聂千芮得意笑道:“温和内涵这不必说,你们看得出来,他武功高,还是那种不作显摆的,心境嚒……尤其惹人喜爱,就像是群鸡凤凰,那边的一帮粗俗货色可跟人没得比。”
宁阙性子温和,赵芸郁等都有看到,倘若真如聂千芮所说,这名为宁阙的公子还真是个稀罕人物。
座下的大小姐们常会遇着垂慕者向她们表露心意,见惯了就对男子有些麻木,毕竟没花样,一下见着宁阙都以为宁阙是个实在的俏公子。
宁阙长得魅而不俗,阳刚魅不同于女子的柔魅,给人感觉是个性强势中带着柔,这样的男子在她们眼里无疑是个宝。
均是世家小姐,金银珠宝入不得她们眼,唯独一些可遇不可求的事会引起她们想法,被素来眼光毒辣的聂千芮一说,赵芸郁无故生起一想法来。
虽然出身不佳,可人瞧着极为板正,不想那些酸臭的书生,本小姐倒要试你一试……
赵芸郁家里很有些关护小辈,见着顺眼的,赵芸郁小鹿乱撞,不试试怎知不合适?
赵芸郁笑道:“怪不得,照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见识一下。”
“哈哈,随你便,诗会完了你得去张家找人家,说起来,他确实是没甚大身份的人。”聂千芮说话稍作拿捏,掐住这些大小姐的痛处,宁阙没家世是个不足,可在她们看来没家世就是便于接触的先决条件。
赵芸郁不动声色,没接口聂千芮的话,倒是一边儿的柳月如和聂千芮扯了两句玩笑,惹得大家一阵笑。
“千芮,你说……我要是招个入赘的,能行吗?”柳月如一贯胆大,不过谁都知道,光说不练假把式,都拿她作玩笑话对待。
聂千芮咯咯笑道:“行啊,都说了没家世,入赘给你,抱得美人,还继承家财,两全其美!”
柳月如家里后继无人,就她一女子,倒是还有个妹子尚在长成,可柳家家业还不是柳月如往后男人的?
柳月如娇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燕子为孙淼愁破脑袋,我这都二十又二了,更是麻烦……”
看柳月如愁态不假,两弯柳眉拧着,聂千芮觉着柳月如不像是随便提一嘴,不过此事她不便详问,她也就选择了闭嘴。
襄阳城里边就这么些个人儿,待字闺中能闷坏人,因此她们彼此间常走动,说些私密的话来就算一旁有男的听到也只得付之一笑。
一个家族大小姐是掌上明珠,一群呢?那可争奇斗艳,惹不起的金贵。
沉默一阵躲过话题,赵芸郁随意问:“千芮姐,那宁公子,没娘气吧?”
阳气不盛,则语调柔弱,一般来说,男子样貌俊俏些还能理解,赵芸郁所问虽不是严肃问题,可听着这问题的其余几人好奇起来。
“哦,不娘气,谦谦君子的样子,看着极顺眼。”聂千芮故意说好话,反正不痛不痒,就说点话来迷惑她们……
赵芸郁道:“这样看来那宁阙无一不好,千芮姐,你该不会是故意说好话逗我们?”
聂千芮白眼道:“怎么会?我根本不认识他好吧?”
聂千芮有意给宁阙美言,不过仔细想想就知道,她对宁阙的评断没有出入过大,实际的宁阙就像她描述的那样。
一人好奇,又问聂千芮道:“千芮,可你说的有些夸张吧?”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的话,你们谁愿意过去就过去试试。”聂千芮挖下坑,就坐等埋人,谁敢过去就是坑内受害。
歌舞都开始演了,眼瞧着宁阙那边都看着歌舞入神,这时候过去惹厌,她们还没闲到如此境地。
宁阙那边换了位置,正与宁颖、成君怡看歌舞,光看背影就那样高大踏实,垂在背后未被发冠扎起的发丝随风摇动,这时候宁阙在身后一些姑娘眼里别有番俊俏。
总之宁阙顺眼是真,她们光看着找不到宁阙任何的破绽来,就聂千芮过去说与宁阙说了一阵,其他人还真不便评头论足。
歌舞弹唱很是精彩,可能是曲目中加入了一些先人的诗词歌赋,流传千古的诗赋一下给人以明朗,撇下宁阙的话题大家都看开了歌舞。
诗会没演劲舞,最好美的是一些动作柔和的胡旋舞,翩若流云,长裙浮空,不知是谁安排的歌舞,飞舞起来的裙摆有些辣眼睛……
柳月如失神的谋算着,她只是感觉宁阙不惹厌,还有些吸引力,如果说诗会的公子哥们没一个让她瞧着舒服的,那么宁阙就是例外。
“真有那么神?”柳月如嘀咕着,吩咐了下人事后邀宁阙小叙,是非总要亲眼看看,就听人言语,天上哪儿会掉馅饼给她?
裙瑛如花,歌舞悦耳中宁阙再听不着聂千芮那边低低的谈话声,距离本就远,他若没高深功力就没法听着,她们都没恶意,可所论之事还是给宁阙弄的慌了。
“小阙,你再想什么?”宁颖一直挨着宁阙,从他动作表情就看出来不对。
宁阙失笑,道:“就是那边我听她们聊天,跟你说过的,她们刚刚有说了些话……”
宁颖想起聂千芮的来因,进而联想到那边聊的话题,微笑道:“怕甚,她们对你没恶意,反而还有些想要认识你。”
宁阙拍拍宁颖小手,摇头叹息道:“你说,我真就这样受人稀罕吗?”
宁颖俏皮:“不知,总之我觉着你好就行。”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宁阙压下心绪,专心陪宁颖看戏。
相互依偎的背影,侧对着并不刺目的暖阳,画面暖心,放在聂千芮眼里有些感慨,怨不得世间苦恋人多,如果没点诱惑,谁会削尖脑袋往去凑呢?
……
歌舞正酣,孙淼去而复返,一头黑线,回来的时候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身后还跟着一个胡子白花的老头。
那老头目如电芒,魁梧矍铄,肃然的随着孙淼走入凉亭,因为经过了宁阙身前,那一下本该他看着前边的,不经意撇眼看了一下宁阙。
怪了,年纪不大,怎么武功如此高?
孙啸林狐疑着,不过他志不在此,宁阙是谁他不感兴趣,眼下还是监督孙淼要紧。
孙淼带着孙啸林走到女子集中的那边,苦瓜般的脸上扯起一丝笑,两手合十先见了礼。
“那个……先前醉了,实属不智,柳小姐见谅!”
柳月如诧异迷惑,她跟孙淼八竿子打不着,再者,孙淼得罪的不是她而是成君怡吧?
后边的白胡子老头柳月如陌生的很,乍一看和孙淼有些相像,可能是孙家长辈,柳月如还等他们给解释一下具体怎样的情况。
随她来诗会的侍女小跑赶来,贴耳焦急道:“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说要把你嫁入孙家,我刚收着消息,这怎么办啊?”
柳月如嘴角一抽,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看着孙淼一般苦涩,她便有些明白了。
柳家不如孙家势大,可一点是极为关键的,柳家没男丁,就是说她嫁于谁,谁未来就是要全盘接下柳家的继承人。
孙家还想摆脱末流大世家的处境,攀不上正经的大世家结亲,将柳家吸纳了不失为好事一件。
孙啸林上前一步,笑道:“月如丫头,老朽是孙淼三爷爷,这不,听说孙淼在这边出了丑,带他来赔个礼。”
“啊……呵呵,赔礼啊……没事的,我不介意。”柳月如不知所措,按理说她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柳家那边要是真决定了联姻,此事还不能被她左右。
孙啸林押着孙淼来给她摆点姿态那是走过场,世家中,两家结亲向来不是女子能作决定的,柳月如还记着一个表姐嫁人时如何的郁郁寡欢,结果生下儿子没两年就离世了。
嫁人不如终老,有些时候事情由不得她,孙淼痴情于燕雨濛是襄阳人尽皆知的,那两家到底是何态度还没定论,怎么家里边这样快的将她推出去呢?
孙啸林知道今日说不成话,抚须道:“行了,老朽就先行一步,阿淼,你和月如丫头聊吧。”
“三爷爷慢走!”孙淼表情就像是粪坑里爬出来的,茫然苦涩,还有些丢尽颜面的感觉。
114章心劳计绌借刀人
孙啸林负手离开,年迈是年迈,可孙啸林走起路来带着风,就算是壮年后生都没孙啸林这副架势。
名为见礼,实为押送,孙啸林负责孙淼完婚前对他的监视,这也是确保孙淼能顺利娶了柳月如的措施。
目送孙啸林走开,孙淼转身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出一句话来。
走到成君怡身前,孙淼鞠躬歉意:“成小姐,哪个之前多有得罪,好在没酿成大错……”
“嗯,念在你喝断片儿了,还没得手,本小姐宽宏大量的饶了你了。”成君怡礼节性起身,大方的摆摆手。
孙淼垂着头,朝成君怡笑了一下,走回柳月如那边,搬了张椅子在柳月如前边坐下,头苦的扶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子都要恨死我了,如今扯进来一个柳月如,唉……
孙淼无暇他顾,可事实变化多端,容不得他作一点松懈,老天就像是要把他揉碎捏扁才干休。
柳月如拍案嗔道:“你不想娶,我不想嫁,这事指定成不了,还有一件事,我跟燕子可是好友,你想办法解决,不然我就偷跑,藏到山里头!”
“办法?”孙淼耸耸肩道:“没办法,我三爷爷看着,我肯定是没一点作为了。”
孙淼怕三爷爷孙啸林的武功,只要是孙啸林跟着他就没可能翻腾浪花出来,老爷子精明一生,孙淼连一点想法都生不起来。
柳月如照头敲了孙淼一下,气呼呼道:“不行,那我又有办法?”
燕雨濛骂他“懦夫”,本来柳月如还觉着那是燕雨濛的气愤言语,此时沦落到自个儿身上,才是真的瞧出来一些恨怨来。
由衷的啐骂不是错,实在孙淼这副死猪像有些气人。
孙淼烦躁的喝了口茶,道:“你要是真能跑,我把我积蓄的银子都给你,你藏起来躲个一二年,这事指定不成。”
柳月如觉着此事可行,正要应允,侍女小声道:“小姐,老爷那边派人来了,就在亭子外边,咱们跑不掉的。”
柳月如一下心头拔凉,如堕冰窖,怕什么来什么,真是活见鬼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想到点背儿能到这程度,柳月如恨不得活撕了孙淼,燕雨濛那边一定会把她视为死敌的。
本来聂千芮等还想听他们说话,知道事态严重后,便都自觉的躲远了坐,将孙淼、柳月如身畔一圈空下来。
孙淼道:“我三爷爷亲自看我……大不了,婚后我不碰你,放心吧,我对燕子一往情深——”
“啪!”
柳月如一巴掌抽上孙淼,孙淼l连手里茶杯都飞了,孙淼受气包一个,连着被燕雨濛、成君怡打过,再添个柳月如又有何妨?
“我真服了,你想得美!”柳月如不悦道:“燕子整日以泪洗面,你还想娶我?我跟你说,嫁你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假的我也不嫁,我想办法我……高手又如何,我找个更厉害的制住他们!”
柳月如一时逞强,坐着消了气,一想她去哪儿找高手去?
凉亭里边少爷小姐几乎都会武功,可参差不齐的实力就像豆芽菜,一刀下去能砍倒一片。
柳月如认识的几个无不如此,武功烂,切成两半都不顶用。
孙啸林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家里派来监视她的那个又是好对付的?螳臂挡车,她连虽死犹荣的机会都没有。
坐的火气彻底消下去,柳月如歉意道:“我一时火大,对不住。”
孙淼叹道:“无所谓,你要是有法儿就说说看,不行把她们叫来参谋一下?”
孙淼指的是那边聂千芮几个,莽夫多了还能想点妙招出来,何况是头脑活泛,知书达理的世家人呢?
柳月如心劳计绌,脑袋里乱麻一团,事不怕闹大,家丑又如何,想着正经办法便是好的。
柳月如朝聂千芮招招手,到底是她不敢将所有人都叫过来咨询,单就是聂千芮,就盼着她这才女能给出个主意吧。
聂千芮才名远扬算不上,就是舞弄计策还是靠谱的,不然刚才众人商议谁去和宁阙聊时,聂千芮就不会那样自告奋勇的过去了。
孙淼说明形势,聂千芮难为的想了一会儿,道:“你们的意思是,如果能找着高手,保证月如跑掉,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不必多虑,如果柳小姐能跑掉,躲一段时间,那就够了。”孙淼道。
柳月如逃婚离家是不得已的,事态就是摆在眼跟前的样子,孙淼被看的死死的,即使是睡觉都要屋里守着人盯哨。
将解决事情的可能都依托到柳月如身上,实属无奈,孙淼有心无力,也只能听凭家里“黜置”。
柳月如柳眉如烟,般般入画,素养身样无可挑剔,可就是要了孙淼脑袋他也不能娶柳月如。
曾有过海誓山盟,孙淼忘不了那时候燕雨濛对他的期冀,满是伤口的她还能坚持着守护他们之间的爱,孙淼即便没了自由也不想放弃一切。
聂千芮提议道:“你们没想想,为何孙家要忙着结亲?”
“不是为柳家的家产?”柳月如是看得明白事态的,一句话说到重点,孙淼亦不作声,不过就如柳月如所说,孙家还真就是在为了柳家的家业结亲。
聂千芮分析道:“近来襄阳张家崛起的势头猛,眼下孙家是大世家最末的一个,张家有资格争一下大世家的地位,那会挤下去孙家,这便是孙家着急的原因。”
柳月如看看那边张仲文兄弟俩,叹气道:“那兄弟俩人不错,可张家掌事的是张嘉华叔,张叔不过四十余岁,怎么不得再管张家十年?跟他们说没用。”
“是没用,要是我的话,我就去和成君怡、成沂他们求情。”聂千芮一语点醒梦中人。
成家在襄阳可是底蕴厚实,张家往后进入大世家行列少不得成家的帮持,如今张家长辈年长的不过四十几岁,在两家关系巅峰时期张家踏入大世家行列不是问题。
聂千芮瞧着他们俩没一点想法,便有心帮持一下,帮一把连着三份恩情,如此一来她往后还能收益。
孙淼不解道:“我们空口白牙去求人,可成小姐他们能有法子吗?”
聂千芮蹙眉,道:“法子本难寻,成君怡和成沂好歹是成家的,诗会中,你再找个合适的来?”
成沂身为成家大少爷,样貌像极了如今成家家主,深受器重不说,还是铁打的继承人,可惜孙淼与他只不过是点头之交。
“月如,我觉着,那个宁阙有点意思,要不你试探一下他?”聂千芮对柳月如道。
柳月如觉着难为情,想着事到如今,要是再挑拣就真没路可走了,便道:“我试试吧,他不是高手么,要是他出手制服我爹派来看管我的人,我就当即溜了。”
聂千芮笑道:“就是这个理,试试没害处。”
宁阙与成君怡的关系算是好的,聂千芮觉着托宁阙帮一下不是问题,说不准宁阙武功够好,能把柳月如家里的侍卫制服就好了。
虽说事不关己,可聂千芮也没有懈怠,世上到底还是有善人的,聂千芮不太懂交际,热心真诚相待每个人,以此弥补自己不足齿数的缺点,这就是她的处事方式。
孙淼有些废弃自己,指望不上也就只能靠柳月如自身了,柳月如怕燕雨濛闹别扭生疏她是一点,更多的,柳月如是不想活的那么行尸走肉。
世家女子可能婚前都有过挣扎,那不过是流萤飞火,柳月如在朦胧的畏惧着,前者的血泪史太过于惹人泪目了。
活一场活的窝囊,就是青灯古佛他也该自由自在,受人摆布,柳月如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家里的牵线傀儡,屁的柳大小姐,在这事上还不如一个下人呢。
……
歌舞升平罢了,宁颖有些乏,半躺在宁阙怀里闭目养神,成君怡去解手,回来时瞧见俩人额头相对挨着嬉笑。
珠联璧合,宁阙和宁颖是彼此幸福的一对,一个柔,一个温,成君怡简直想不到她见过更为恩爱的情侣了。
偶然一撇,成君怡看见几步外的张依岚咬着指头看这边,好奇又极富羞耻。
“咳咳,颖姐姐?”成君怡清咳两声以示存在,张逸岚那小妮子看的那样入神,真是伤脑筋。
宁颖支起身,抱赫道:“见笑了君怡妹子……”
君怡先回来了?说给小阙要他提醒一下的,肯定是他使坏不肯说,不然他还能对成君怡回归没感觉?
宁颖享受宁阙的怀抱,但不想给人过度注意了。
成君怡解手的空隙里宁颖才敢和宁阙亲昵一下,不想宁阙都没知会她,被抓了现行,宁颖实在面子薄,弄得脸蛋酥红,娇艳欲滴。
115章杯酒抒情巧口舌
成君怡见怪不怪,宁颖的性子她大致已经摸的清楚了,一旦宁颖羞红脸,不是怀着绵绵情谊就是被宁阙逗的。
成君怡问道:“诗会完了,我们回去吗?”
张逸岚自那边走过来,眼神离奇的瞧着宁阙,看见成君怡时不由有些躲闪逃避,她知道成君怡刚才也看见她了。
宁颖去征求宁阙意见,宁阙笑道:“那就回吧,看你的意思,诗会完了,他们还要出去玩别的?”
“哈,是啊,就是逛院子嚒……”成君怡知道宁阙不清楚逛院子为何,便提了一下,宁阙肯定是不回去掺和的。
宁颖疑惑问:“这园子花草无数,难道还不够美?他们还要逛什么院子?”
张君怡挨近宁颖,小声道:“就是青楼,这和我们没关系,都是表哥他们的事。”
宁颖一下闭口,默默的红晕上脸,他们都是身份尊贵的公子哥,为何要花银子逛院子呢?
成君怡还有些说平常事的感觉,看来逛院子都成风尚,宁颖感觉有些荒唐,好在宁阙对此没一点想法。
娶妻纳妾对他们来说没一点难,宁颖不理解他们所想的潇洒,正如宁颖所想的,风花雪月出现在彼此相爱的人的身上才不算是出入。
宁阙拉拉宁颖,道:“我们回吧,回去后,你和子叡她们聊聊,就当给她们一点警醒。”
“哦,净是教我做坏人……”韵萃的事宁颖已然知晓,没甚波澜,就当是一个样貌还不错的丫头对待了。
白子叡被宁阙定位为妾,宁颖知道他是故意给自己增进地位,一些事就算宁颖接受不下宁阙也一并做了。
“颖儿,走喽!”宁阙推着宁颖肩头,和张仲文等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边走去。
宁颖哼道:“不准叫‘颖儿’,没大没小的。”
宁颖身上一股幽韵撩人的香,宁阙爽神醒脑,更乐得戏逗宁颖。
说不准就是换个角度的赞成,宁阙坚持道:“可不行,颖儿要乖,不然哥哥就生气了?”
宁颖一阵肉麻,心里甜丝丝的,嘴上不肯轻易饶他。
“你这些肯定是和子叡学的,我回去要教训她,你不许回护!”宁颖昂着雪颈,宁阙所见,不过是一支淡青色的脉搏在霜雪难敌的皮肤下搏动。
“好——听你的,愿打愿骂随你了。”宁阙死猪不怕开水烫,推着宁颖还是一口一个“颖儿”。
张逸岚痴痴的看着他们前边耍情谊,成君怡捂着她耳朵,严令张逸岚守礼,不该听、看时候就做个聋盲。
宁大哥真是够了,把颖姐羞成那样,眼里都快酿出水了……
成君怡喃喃自语,有些好奇宁颖的感触,是否宁颖心里裹了蜜糖般甜呢,看样子就是欢喜幸福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真是那样。
成君怡看过一些书册,对男女爱情的印象就是局限在甜蜜中,痴情绝唱总撩人心,成君怡对待这些保持理智,有时她也会不出意外的有她这年纪少女该有的想法。
宁阙、宁颖腻着,甜的人牙痛,成君怡很怀疑宁颖心情愉快的真实性,心里的感情是真能看见摸着的吗?
……
“宁公子,慢行些,我有话说。”
出了园子,在花丛中摘了几株“怪花”包起,宁阙刚上马要走,柳月如追出来,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气喘。
宁阙识得柳月如,她便是聂千芮的一个友人,不过名字不知,听她自行介绍过算是初次了解。
然而柳月如已然得知宁阙的底细,这些有关宁阙的消息无一不是听聂千芮说的,未逢面而知其人,柳月如准备的可以说十分的充分。
宁阙眼神轻轻的打量着柳月如,笑道:“柳小姐,你是有事?”
柳月如颔首道:“确实有事相求,不知宁公子可有空闲?”
宁颖对宁阙传音入密道:“没事,你送我一段路,我们自行回去即可。”
柳月如所为何事倒也不难猜,肯定是聂千芮透露给她一些事让她有了寻帮忙的想法,或许是有关柳月如自身的。
遂由张府马车载着诸人回府,宁阙将宁颖送至街口下马,看柳月如的样子是要和他单独谈事,宁颖倒不在乎柳月如对宁阙的邀请。
“小阙,我回去在子叡那里看看去,你记着早回啊。”宁颖下马车时,嘱咐道。
宁阙笑道:“放心,黄昏前我便回去,记着,给子叡一点家法尝尝。”
宁颖娇嗔道:“去,我可不下那手,子叡细皮嫩肉的,打坏就糟心了……”
说着,宁颖携手成君怡回府,宁阙一直瞧见她们进入张府才放心,近日三花会猖獗,出行务必要小心护送。
随从都留给了张仲文他们,成君怡就带了她的贴身侍女,柳月如也只带着一个侍女就再无其余随从,宁阙还不知柳月如寻他所为何事,就见着柳月如四处张望,像是在防备着谁。
“额,宁公子,我们去寻个说话的地方好吧?”
见宁颖等回府,柳月如提议。
宁阙点头,边走边道:“有个跟踪者跟着我们,身后巷口贴墙处,你就是在找他?”
听宁阙一说,柳月如就知道宁阙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微笑道:“宁公子好功夫,我还一直没发觉那人的位置,你怎么知道呢?”
“靠听,还有感觉,你功力不够,等过些年就能行了。”宁阙说的有些轻巧,其实照着柳月如的习武天赋,十年能赶着那个跟踪者便是万幸了。
柳月如觉着宁阙有些高深,不过眼下她所期望的就是宁阙武功高,能发觉家里派来的高手位置,他的武功就一定不会差到哪里。
“宁公子,实不相瞒,我是来寻你救命的。”柳月如将所有的事如数倾诉给宁阙,还许诺事成之后给宁阙一些好处。
宁阙听罢有些无奈,打个柳家高手是不成问题,不过素昧平生,银子财宝他还不稀的要,整日里揽事总不能因此而接下过多梁子吧?
哪天弄的世间再无他立锥之地,总归不好,宁阙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下柳月如的请求。
气氛闷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已经寻了酒楼包厢坐下,期间宁阙只是缄口不言的想事。
柳月如急不可耐,宁阙是聂千芮指给她的一门路子,这一回要是不成事,下次还不定能出来寻人。
柳月如的侍女急了,跪地道:“宁公子,我家小姐实在无路可走,奴婢知道公子不慕钱财,因此自荐枕席……奴婢蒲柳姿色还望公子看得上眼,就盼着宁公子肯出手帮我家小姐一把!”
柳月如皱眉,将如月托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我懂,你的办法不行的。”
若月的名字是柳月如将她本名调转顺序得来,主仆情深,十来年的感情实在舍不得她牺牲。
“停,你们别来苦肉计,我帮。”宁阙本来还绷着的面孔笑起来:“我说你们,要我帮忙还赔个侍女,我这压力山大啊……”
侍女如月忙道:“宁公子不必拘束,如月会武,侍候人是极好的。”
宁阙打住若月说话,哈哈道:“真要这般,我可就弄的不是人了,就当你们欠我人情了,往后有难,互帮互助。”
柳月如扔下如月,举杯连饮,喝的脸如蟠桃。
“谢宁公子,这三杯,一杯是谢公子仗义、一杯是承公子大恩、再一杯是我作主人的替如月谢你!”
说着柳月如拍如月一下,要她表示表示。
如月先喝了三杯,又喝六杯,诚意道:“九杯酒相谢,三杯情理、三杯敬主、三杯敬公子,哪日公子对如月有想法,如月绝不含糊,做牛做马报公子恩……”
宁阙只喝一杯,笑着道:“你们主仆俩人,这小嘴说的溜,我真是服了。”
如月稍有些瘦弱,身板薄薄的,喝酒时露出一截藕臂,细细的给人一种一掰就折的错觉。
五官清秀,算不得惊艳,好在一白遮百丑,如月肌肤还算是白皙,撑着整个人的样貌升一个档次。
韵萃要知道此事,还不过来和如月拼个你死我活?根本就是窥窃手法,如月跟韵萃简直如出一辙。
柳月如起身撩起珠帘四处看,不见那跟踪者的影踪,心有疑惑。
“人就在酒楼,对面的包厢里。”宁阙挡下柳月如,再看下去就该打草惊蛇了。
柳月如有些担忧,问宁阙:“宁公子,我家那高手不弱,你有把握?”
宁阙摊手道:“还要把握作甚?”
柳月如心惊,失声问:“宁公子,此事系着小妹终身大事,草率不得,要是你没成了,我可就凉了。”
“逗你的,就外边那个,败他不难。”宁阙逗她一下还是觉着蛮有些意思的,柳月如可能被这事弄得昏头了,一心想摆脱宿命。
柳月如捧心皱眉,苦笑道:“宁公子,小妹是真怕啊……”
宁阙笑道:“我是真有信心,吃完菜,我就去把他打晕,至于你嚒,想清楚藏哪儿了?”
柳月如所想无非是山野,如月与她都是会武的,采平日就靠摘野菜,猎捕野兔之类谋生,虽说她们带的银子还不够花用,借些不就行了?
孙淼答应赠一笔巨款给她,柳月如对后事还不甚愿意去想,藏匿的位置还没整明白,纯属迷茫状态。
“没想好啊,你赶紧想,我不成问题。”宁阙语气透露着无比自信。
116章寒尸掌毒阴毒功
柳月如云英未嫁,哪有经验作为参照,只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本来觉着隐居并不是难点,可宁阙要她快想个地方出来,柳月如一下又不想躲在深山老林了。
采薇而食是佳话,可对柳月如来说和噩梦没两样。
山里边缺衣少食,挨饿受冻,住在城里不管怎么说能用银子解决问题,山里边叫天天不灵,还是想法子寻一可靠的友人谋求去处吧……
聂千芮,不知为何,柳月如脑海冒出的第一人选就是聂千芮,藏到聂家不出门不就行了?
“宁公子,我想好了。”此事柳月如还得再寻着聂千芮聊聊,眼下要宁阙帮她制服那个家里派来的高手是正经。
“行,事是你的,你想明白就好。”
宁阙吃了些菜,发觉对面那间包厢多了人,听脚步是个女人,轻柔不拖沓,可能是柳家派过来换班的高手。
柳月如这不是就在整幺蛾子?柳家那边一定还是怕她在外头想办法跑路,宁阙是不怕人多,可万一事后这俩人将他与成君怡的关系说出去,不还是给张家整事?
柳家那个一直跟着的高手看见过成君怡她们,人言籍籍,一旦被暴露出,柳月如可就彻底和张家挂着关系了。
柳家可以说张家蓄意破坏他们姻亲,再加上孙家从中作梗,两方为难,张雪灵那女人还不得愁的脑袋炸了?
宁阙不愿生事,还是要想好如何黜置柳家那俩高手。
“柳小姐,你们家又来一人,你说要怎么办?”宁阙皱眉,对柳月如道。
“宁公子,你的意思是,暂缓一下?”柳月如不解。
宁缺摇头道:“不是,之前那个见过成君怡,要是我帮你,他回去告知你家人,那不是惹事吗?”
如此一说还真是,可柳月如没法决断,要是她生的禀赋出众些,身怀身后武功,又怎会怕家里逼婚呢?
侍女如月试探道:“要不,连根拔起?”
“不!”柳月如当即否定,道:“太狠了,他们只是奉命办事。”
如月难为情,撇嘴道:“那怎么办……”
柳月如不忍伤害柳家的高手,他们忠心为主是真的,正如柳月如不能把如月推到火坑里,柳月如不希望他们为了自己而付出性命。
柳月如一连番的找麻烦给他,宁阙有些作老好人的感觉,只是道:“不对他们下手是不可能,他们见过我,这样说来就一定要把他们控制,柳小姐,你是想牺牲自己还是他们?”
柳月如叹道:“宁公子,小妹所想欠妥,可害人总归不好……”
“害人谈不上,我要控制他们,你觉着怎样?”宁阙想起来一手“囚龙诀”,靠着独特的封穴手法制服人,还不伤性命。
柳月如喜道:“那个好,宁公子……不,宁大哥,小妹对你的钦佩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两全其美的办法是柳月如乐意见着的,被控制还不伤及小命,柳月如对宁阙很有些好感,实在是宁阙为她解决太多的问题了。
“别高兴太早了,我只能控住他们,二人必有一人要看管起来,后来的那个女子就由你看着如何?”
囚龙诀是能靠封闭穴道胁迫于人,施展手法的人数不限,可宁阙没法保证柳家的高手不怕死,冒着生命危险将消息知会给柳家。
所以,一放一留是宁阙的权衡办法,留一个封了武功放在柳月如身边,剩下那个就不敢轻举妄动卖掉伙伴的命。
两重保险可保无虞,宁阙都有些自我迷恋了,出些计策他还是蛮在行嚒!
柳月如想明白宁阙的意思,更觉着宁阙为她的糟心事下足了心血,问道:“宁大哥,就是要我看着她是吧?”
宁阙点头,喊了下店伙计,对店伙计道:“买根绳子过来,这是银子。”
“好咧,客官稍等!”
店伙计拿了银子,屁颠颠的走了去。
柳月如知道宁阙要动手了,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宁阙失手,那时她们可就栽了。
如月不放心,问宁阙:“公子,要不我帮忙?”
宁阙看看如月,见她手里攥着把匕首,一副要干架的样子,笑问:“你帮忙有用?”
“有啊,抱腿控制他们,好歹我武功不错,公子你主攻,到时候我就凑空冲上去帮忙。”如月道。
宁阙还是笑着拒绝了,如月武功不够,怕是给人踢一脚就要半死,那时还要给他添乱,得不酬失。
店伙计买来绳索,宁阙将绳索交给如月,要她听着声过去帮忙绑人即可。
……
宁阙敲了包厢的门,来开门的是一男子,宽头大耳,鼠目厚嘴,样貌滑稽,看气质还蛮和气的。
“有何贵干啊?”男子识得宁阙,他可是瞧着宁阙和自家小姐一并进的酒楼。
宁阙拱手道:“在下柳小姐的朋友宁阙,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宁阙一说话,俩人一下就明白宁阙是柳月如请来的,都已经说明白的话,大家便不必藏着掖着。
“在下唐少运,这是柳荷,我们都是柳家的亲卫。”唐少云将宁阙迎入包厢,将包厢门合上。
里边还坐着一女子,宁阙一开始就知道包厢中共有两人,不过因为视野关系并没有瞧真切其中的女子,现在看她身材高挑,浮突挺翘,侧颊曲线玲珑,只可惜一道扎眼的刀疤毁了她美貌。
桌上摆着一道菜,一坛酒,可能是背阴面的缘故,视线昏暗了点,宁阙所来的作为必然不善,柳荷一下站了起来,面色沉沉。
柳荷坐着就能看出她高挑身段来,站起身几乎与宁阙眉骨持平,肩若削成,肉骨匀称,一身浅灰色的长袍笼罩着躯体,极具压迫感。
唐少运笑呵呵的给宁阙倒了杯酒,“阁下,敢过来就知你不凡,到底我们能不能放小姐走,还要看你本事。”
宁阙满饮一杯,点头道:“自然,胜败先说明了,我赢了的话,这柳荷姑娘要留给柳小姐作人质,唐兄你能走。”
柳荷哼笑道:“好啊,正巧了,小姐八岁到十二岁,共四年的时间里都是由我负责防卫……”
柳荷与柳月如可是老熟人了,不过柳荷做事公私分明,并不会为了交情给柳月如开后门。
唐少运将桌案杂物推在一边,腾出空地,墙边立着一把枪没用,反而摸出一把匕首来。
长枪是他平日顺手的兵刃,可惜酒楼包厢中舞不开长枪,只得以匕首代替。
柳荷则是取出一根链刃,条形链子带着刀刃,与鞭子不同的是,链刃每一节都开了刃,用法类似于三节棍,不过变化手段要复杂的多。
“你先出手,你出手就算开始。”柳荷撤后两步,对宁阙道。
宁阙是何能耐还不清楚,她实在没看出宁阙会武,不过唐少运说宁阙是与大小姐柳月如一块儿过来的,会武是肯定。
双方打一场决定如何处置此事,不言而喻的默契,聪明人作点事就该是如此。
两人都没废话,毕竟宁阙能找过来就说明他发现了唐少运,要是柳月如溜了他们还不好交代,可要是遇着宁阙武功奇高,他们技不如人而败了,回柳家后,那边是不便对他们作出处罚的。
宁阙健步前冲,朝唐少运奔去,约定的宁阙先手开局,柳荷不犹豫的一锁链抽过去。
“刺啦”,锁链扫过宁阙后背,在包厢墙壁划下数道凹槽。
唐少运出刀直刺,宁阙连躲两招,柳荷抓着锁链刃中间的手柄,来锁宁阙脖子。
宁阙推出一掌闪开唐少运攻势,挨近柳荷后左右突闪,柳荷大惊,没想到宁阙身法这样精妙!
“想近身,尝尝我的寒尸掌!”柳荷拍中宁阙一掌,可她也被宁阙一掌击中右胸。
宁阙近身后,柳荷的链刃威力大减,柳荷怕被宁阙捡漏,只能抓紧机会来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喉头一甜,柳荷甩了下锁链逼开宁阙,柳荷受伤倒是不轻,可打宁阙那一下他也一定不好受。
唐少运随即持匕首而来,宁阙避了十来下,飞起一脚踢开唐少运。
唐少运见着柳荷寒尸掌打中宁阙,惊叹宁阙功力之高的同时幸灾乐祸,中了寒尸掌可有的难受了。
寒尸掌掌力阴毒,中掌者一般会在半柱香的功夫身体僵硬,筋脉寒结,血流减缓,严重者不过一炷香就要受寒而死。
宁阙揉揉腹部中掌的位置,撇嘴道:“挺有意思,寒尸掌……你说寒尸掌和玄寒掌是否存在共通性?”
柳荷的掌力入体时就化了,宁阙练的邪冥功,还怕阴毒掌力?
借此机会宁阙感受了一下寒尸掌的威力,明显就高于玄寒掌许多,这门掌法宁阙还没学过,可他已将玄寒掌练至大成,都是属寒的掌法,两者的区别就在尸毒,不过宁阙不知道柳荷的尸毒从何而来。
身怀尸毒者通常面相不佳,眼睑、嘴唇乌黑都是轻的,一般来说,面相白净的人绝无可能练尸毒所之所用,柳荷的尸毒应该是在体外,用时取之,不用时还不影响样貌身体。
“你没事?”柳荷低头看看手心,她涂在掌心的尸毒可是真少了,那就说明宁阙以极快的速度将尸毒化了。
117章暗礁险滩不足惧
尸毒不入体,柳荷就不会受到反噬,虽说在掌心涂尸毒有些麻烦,可这样做好就好在没把自己弄的半人半鬼。
宁阙是化解了尸毒,但柳荷不信宁阙会化解的那样快,尸毒触碰着皮肤就能渗入,她为了中和尸毒可是特意在其中混入了另一种毒药。
毒性相克,变数良多,曼陀罗花毒能增幅尸毒的效力,还能保证用内力将尸毒打入敌人体内时她不会中毒。
宁阙起初还没觉着化解的尸毒如何猛,可停了少时,宁阙变色。
“这尸毒,怎么回事?”宁阙运气聚毒,还自行点了几道穴位。
柳荷奇怪为何宁阙的毒发这样怪,不过还是笑道:“尸毒中,我下料了,你就认输吧。”
依着柳荷判断,宁阙是化解了尸毒,可眼下她就觉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宁阙不答话,手心贴在腹部,运起龙汲水吸附着体内成形的尸毒。
宁阙将尸毒聚起,在体内化成实体,内外施力,便能顺利将尸毒取出。
笨办法虽说实在有些不智,可这是宁阙所能想到最为快捷的解毒法门,尸毒可不像一些毒素那样具有被克的解药。
渐渐的,一股淡淡血气随着宁阙手掌离开腹部飘散,仔细定睛,宁阙手里多出一只细若牛毛的黑针。
“厉害,我若是功力不够,还真就给你的尸毒制住了。”宁阙凑上去嗅过那支由尸毒凝成的黑针,一股子曼陀罗花味混着尸臭。
毒上加毒,是典型配毒的法子,柳荷尸毒的配方中用的并不是纯曼陀罗花,其中一种来自西域的土才是关键。
见着宁阙自体内取出黑针,柳荷顿时失色,掩嘴道:“你把尸毒的毒素实体化了?”
“是啊,不然还真不便解毒。”
宁阙的做法足见其神秘叵测,柳荷可是清楚尸毒的属性,一旦入体,尸毒不会淤在血液中不流通,而是化入血液通向全身,整个过程所需时间极短。
尸毒本就是人体内出产的毒物,中毒者毒发反应强烈,没道理还能如此做法取毒。
柳荷用手里的解药想要解毒都需一日的功夫,宁阙如此风轻云淡的取出毒素,难道说是他体质问题?
唐少运掂掂短刃,轻笑道:“既然柳荷的毒没用,那就再来比过!”
俄而,唐少运加紧足下速度冲去,反握匕首,与柳荷配合着压制宁阙。
宁阙腾空翻起,避让兵刃,躲在唐少运背后,重重一拳,拳出有名,是一招极为要命的“憾山碎石”。
唐少运急着去踢宁阙,以攻代守,宁阙本来能抗下这一脚直接毙了唐少运,不过比武和为贵,还是选择了收手。
柳荷锁链刃自前边来,由身后攻击,锁链末端的开刃尖刺直点宁阙后背心口处。
宁阙退了一步,架起唐少运胳膊去挡,唐少运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得挥起匕首接下柳荷的攻势。
“哎……好狡猾!”柳荷愠怒,差些捅伤唐少运,她真是有些恼羞成怒。
刚才被尸毒的事打了脸,这又被宁阙借着唐少运作挡箭牌,柳荷一时不快,就想讨回场子。
唐少运匕首一转,去切宁阙手掌,宁阙一松手跳开战团。
“武功嚒,胜者为优。”宁阙将柳荷将链刃扯直甩过来,仰躺闪避。
“哗啦!”链刃一下子将包厢的饭桌抽断,盘碟落了一地,厚杨木桌面都给生生的砸断,换成人身,丢掉半条命是可能的。
柳荷的链刃势道宽,涵盖广,挥起来就要伤人,包厢空间有限,柳荷压制着宁阙,唐少运一下子挤不进去,便捻着把飞刀瞅着时机出手。
不得不承认,柳荷的锁链刃在如此小空间威力极大,挥舞起来宁阙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闪避时空间有限,包厢本就不适合宁阙这样打法花哨的人,一连躲了柳荷几十招,宁阙踢起一只板凳朝柳荷丢去,趁着柳荷挥链打开板凳,宁阙提拳打柳荷心口。
唐少运甩出两把飞镖,宁阙接下一把,一把钉在地上,不过不耽误事,宁阙挨近了柳荷一连点了她几处穴道。
囚龙诀就是一套点穴之法,配合内力,除过懂囚龙诀的人无人能解,因此宁阙不担心柳荷四处寻访求解。
唐少运正抬刀要刺宁阙,柳荷叹道:“停,我们输了。”
宁阙出手如电,绕过匕首,在唐少运手腕一捏,立即下了他的兵刃。
“如月,过来吧!”宁阙朗声道。
如月捧着一捆绳索跑进来,见柳荷被点穴,唐少运黯然一旁,该是宁阙大获全胜了。
“公子有劳了。”如月将柳荷五花大绑,绳索里里外外的缠了个结实。
唐少运不注意亦是被宁阙点穴,囚龙诀的奥妙不是尝试着解就行的,试试不要紧,可要是运气突破封穴的施术者的真气,被下了囚龙诀的人武功就彻底废了。
对柳荷的点穴宁阙刻意“优待”,不仅用囚龙诀免了柳荷跑路可能,还封住她五成功力,以便之后跟着柳月如在外生活能愉快些。
柳荷不悦道:“如月,小姐的事可是老爷下令,你这是背叛柳家。”
如月下狠手在柳荷身上拧了一圈,瞪目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不姓柳,更不是柳家的人,我可是小姐的人!”
“懒得理你……”被如月掐捏着软肉,柳荷吃痛,不过面不改色,撇过头不去看如月“小人得志”的样子。
如月和她是有些不对付,不然如月不会趁着她落魄下手致害,看着就是掐一把,可如月手底是专挑肉嫩的掐,一点力道都不留!
一下一个血印子是难免了,柳荷忍痛时,柳月如走进来制止如月,这时如月早掐过柳荷十来下。
“如月,不准公报私仇,我没跟你说过做人别太记仇吗?”柳月如翻开柳荷领口,白净的肌肤分明被如月掐出淤血来,柳月如有些不满,责怪道。
“柳荷,是我不好,给你赔不是了!”
如月认罪态度极好,认真给柳荷赔礼,心里却一下都不服,还有些得意,反正是她挨痛我解气,稳赚不赔……
柳月如了解月如,恨其不争,如月对她是赤胆忠心,可对待下人,记仇尖酸,真是拿她没办法。
“柳荷,家里的婚事临到头了,我肯定是要跑的,不过放心吧,等到地方就给你松绑,我不会再让如月和你单独相处的。”柳月如对柳荷道。
柳荷的任务是看着柳月如,事没办成,反倒给柳月如绑了,好在柳月如待人宽和,不像如月这个恃势凌人的恶奴。
宁阙一边瞧着还是发觉了问题,原来如月刚才在他面前的软弱是装的,背地里除过柳月如她会好生对待,那就是个蛇蝎心肠啊!
人不可貌相,宁阙给自己暗自提了个醒儿。
宁阙简单的说了下囚龙诀的事,柳荷、唐少运灰了心,只能做了柳月如这边的墙头草。
正如宁阙所言,囚龙诀封穴的手法妙不可言,他们自行化解只会带来害处,眼下除过听宁阙的帮柳月如隐瞒,他们还真想不出别的出路。
柳家死忠是对外的死忠,柳月如作为大小姐可是如今柳家唯一的小辈,他们想着靠在柳月如这边算不得背离柳家,自欺欺人也是自我麻醉的办法。
唐少运随遇而安,要改变现状是没可能,只得对柳月如笑道:“大小姐,接头的事如何定?”
柳月如想了下,说道:“我会让如月去给你通知的,到时候见机行事。”
“好,属下倒是没别的事,我们体内的暗劲……”唐少运也不含糊,一些事总得先说明白才便于行事,免得到后来不好收场。
“唐少运,你先回柳家吧,等事成了,我会给你解掉体内暗劲的。”宁阙笑着拍拍唐少运肩膀,说道。
柳月如点头认同了宁阙所说,在没安定下来前,还是不要告知唐少运太多为好。
明事理的唐少运应承着打道回府了,丢了柳荷,任务败了反而好找说辞,总是宁阙武功高,他们没法抵抗一下。
……
一路的暗礁险滩一下贯通了,柳月如对宁阙的感激无以复加,频频致谢不足表示感激,柳月如说定了要在手心刻下宁阙名字以表心意。
孙淼那个软蛋不知道给点帮持,到底是她诗会时就看好的宁阙热心,求他帮忙没给人家一点实质感激,净画空头票,柳月如过意不去。
钱财是没戏,美色他还瞧不上,柳月如推敲一阵,只觉着诚心唯有诚心报,还是想想办法表示表示她的诚心。
“柳小姐,送佛送到西,你要去哪儿?”宁阙忙活过了,坐了一会儿,便想将柳月如送到位置,然后他回府去练功或是陪陪宁颖她们,不比这干坐着值得?
柳月如给柳荷披了袍子遮挡捆扎绳索,拥着她道:“那我们走吧。”
柳荷落到如月手里就是遍体鳞伤的下场,柳月如就亲自带着柳荷,等安顿下地方给柳荷松绑,就不需这样麻烦了。
一行人捡着小巷一路朝聂千芮家行去,柳月如特意要聂家后门的家丁通报,没说真姓名,就说聂千芮的好友要见她。
等人时,柳月如好奇问柳荷:“柳荷,你和唐少运是真没敌过宁大哥?”
柳荷苦笑道:“没有,小姐,你这朋友武功高的离谱啊。”
“哈哈,替我保密,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我武功就不灵了。”宁阙撂下一句话,人就没了踪影。
宁阙刚走没转眼的功夫,聂千芮急匆匆的跑来招呼柳月如进院说话。
柳荷眼里就见着一道道宁阙的残影,身法快了会造成残影,可见宁阙年纪稚嫩,功力已经何其深厚了!
118章抛砖引玉挖坑埋
聂千芮将柳月如一路带到她的院里,聂家人丁不旺,因此冷清清的,就聂千芮的屋里还有些生气儿。
柳月如解开捆着柳荷的绳索,柳荷见礼道:“聂小姐好!”
聂千芮托着柳荷下巴打量一阵,把脉找寻柳荷这样听话的原因,聂千芮想着是柳荷被喂了毒,如果真是服毒,那么脉象上就能摸出来。
脉象显示柳荷没有中毒,柳荷一定是柳家派来看着柳月如的,她没中毒,莫非她是被柳月如策反了?
“等下,我来猜猜。”聂千芮制止柳月如搭话,她还想试试是否能猜中原委。
如果说柳月如找着宁阙帮忙,那么宁阙总该进聂家和她打招呼吧?没见着宁阙在,说明柳月如没请着宁阙出手帮忙……
聂千芮胡思妄想,没猜到一点对的,听了柳月如所说,聂千芮大为失望。
宁阙帮了柳月如还制服柳荷,在她还没出门前一溜烟跑了,聂千芮自作聪明却一点都没猜到正经点上这,着实伤脑筋。
“月如,你说那个宁阙是不是看不惯我?”聂千芮一下就感觉是宁阙要躲她,可她不是洪水猛兽,不至于赶着她出门之际调头跑了吧?
诗会的时候他们还火热的聊过,聂千芮觉着宁阙品貌不错,有意深交,不过被宁阙所忽视,她这聂大小姐的面子往地上搁?
柳月如宽慰道:“指不定是宁大哥着急,想夫人了,别多想。”
聂千芮撇嘴道:“没见过这种人,把他那个小宝贝夫人看的那么重要……”
宁颖在诗会时一直呆在宁阙身边,聂千芮看的即羡慕又佩服,宁颖那样不把礼俗放在眼里,一定是爱煞了宁阙吧?
埋怨两句,聂千芮回归正题。
“月如,你住我这边是没问题的,想住多久住多久,不过一点要注意,不能出门。”聂千芮由衷嘱咐道。
柳月如看看柳荷,如果柳荷听话,她在聂家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柳月如微笑道:“家里一定会找我,我不会出门的。”
“那就好,月如,咱们姐妹就住一屋吧。”
聂千芮老神在在的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下外头,聂家官吏世家,银子是没多少,不过就是家里各级要员多,要是真和柳家出矛盾还不怕他们。
聂千芮的屋子够柳月如住下,平日她闷时还能和柳月如解闷儿,她带来的柳荷、侍女如月就安顿到偏房去,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聂千芮有些好奇为何宁阙空口无凭的就帮柳月如……
有个性的人都怀着不一般的心,宁阙待人接物处处透露着从容淡定,聂千芮没见过那样的一个生命,澄澈的像是一泓泉水。
好奇在未解中生出来,聂千芮见着宁阙简直就是一个没见过雪的南疆人,怀揣新奇期待。
……
“子叡?”宁阙回了张府,一进屋就找人,可本该待在屋里的白子叡没见着人。
溜了一圈儿,连韵萃、宁颖都没见着一个,宁阙嘀咕:“人都哪去了?”
出门问了门外的侍女,说是宁颖三人被张雪灵请去做客了,想到张雪灵那种见惯血腥的女人,宁阙莫名有些慌。
连通报都跳过,宁阙不留余力的冲入张雪灵屋里,一进门,就瞧见她们正襟危坐的围着聊天。
白子叡在低头绣荷包、韵萃拘束的捧着茶杯,其余人没甚动作,宁阙还瞧见了不只一次监视他的那个女人——蓝靖。
“小阙啊,别怕,我可没想把你的小心肝如何……”张雪灵窃笑着,心里不太痛快,宁阙这态度根本就是不信她,可那天酒楼里装的冠冕堂皇……
哼,两面三刀的男人,我就是死也看不上……额,为何不争一下?
张雪灵异想天开,想着宁阙是真心待宁颖,不见了宁颖就这样行色匆匆的跑来,如果小使手段,将宁阙拉到张家阵营中,岂不美哉?
韵萃她是没指望了,这小妞没两天惯出来一身毛病,找她办事还说甚“张小姐对不住了,韵萃如今是宁公子的女人”,张雪灵意识到韵萃跟了宁阙一下就有了底气,现在从心底抛开她了。
宁阙挨着宁颖坐下,笑着道:“原来是做客啊,我还当如何呢。”
宁颖解释道:“张姨邀我们来闲谈,很愉快呢……”
“那就好,要不我先回去,你们聊着?”宁阙意识到错怪了张雪灵,对她投以歉意眼神。
张雪灵美眸一眨,温声道:“还回去干嘛,一起坐坐。”
宁阙没做推辞,挨着宁颖做点小亲密,听张雪灵、宁颖她们说了些女子容貌保养与练功的事,宁阙昏昏欲睡,起身在张雪灵屋里四处走动,把玩些张雪灵屋里的新奇玩意儿。
“韵萃,我这新侍女手脚不利索,你要是得空,帮我管教管教好吗?”张雪灵笑盈盈的对韵萃道。
韵萃清清嗓子,躲闪道:“那个……得看公子了,他做我的主,不是我懒,其实是累的不行。”
张雪灵在韵萃进屋时见她走道带点瘸,问她就说是练功拉伤大腿,欲盖弥彰,张雪灵看出来韵萃的累不是真累而是带伤,想想这便是她累的原因吧。
宁阙真不愧奇人一个,没多少工夫把韵萃心里对她的敬畏清除的干干净净,眼下韵萃是不听她话了,张雪灵碍着宁阙关系还不能对韵萃如何,这韵萃可真是翻身做主,和她这原主一下成了平级。
宁阙不好意思的看看宁颖,见她笑而不语,道:“管教侍女这事儿要韵萃帮忙也不是不行,她眼下身体不好,等两日……”
“好吧,我有些活血消肿的药,要不试试?”
张雪灵曳地长裙拖着,迈着小步走过宁阙,俯身在梳妆台的药箱里翻了个小铜盒,一下一顿的动作放在谁眼里都是难忘的画面。
取了药,张雪灵递给宁阙:“放水里用,适量就好,对跌打损伤、瘀血肿痛都有奇效。”
白子叡与韵萃互视一眼,默契的浮起红晕,怎么看张雪灵都是在打趣儿她们,怎奈何没证据?
张雪灵的盛世姿容来自骨子里,对她容貌身段的任何增减皆是败笔,唯独她现在这样的一副样子是难得的美,颦笑婀娜。
宁阙收下药,与张雪灵眼神接触,两人没一个选择避开,交流了一下,宁阙颇有些羞愧,就刚才他还怀疑是张雪灵要对宁颖她们做点什么来着。
哼,眼神还坚毅的很嚒,我还当是铁面君子见不得沙子,心虚了就好办,我倒要看看,宁大公子是如何处置这种事的。
张雪灵巧笑嫣然的坐回去,宁阙悻悻的放下手里的一支梳子,张雪灵留他必然是要他帮着张家,可要是真帮着张家了,还不是将他捆在张家这条贼船上?
骑虎难下可不是他想的,自在快活的作江湖人才是正经。
蓝靖坐在边角一语不发,身边白子叡没注意着蓝靖幽灵似的坐着,宁阙多看她两眼,每回都被蓝靖回笑驳回。
兰靖反应速度,功力深厚,约莫着已经胜过冷画仙一截,可还是差着张雪灵这一阶段不少。
张雪灵身边的高手就数蓝靖强,敛息术的功夫做的可是真足,一般人没来由的会被她吓一跳,实在是她不声不响坐在那里存在感太低。
“小心,那盒子里装着刀,没刀鞘。”蓝靖见宁阙拿起一只檀木盒,神色一慌,提醒道。
宁阙摇摇盒子,皱眉不解,没可能是刀啊,分明就是几块布。
刀是金属铁质,摇晃时碰到木盒壁一定有声,可是这盒子里边“沙沙”的磨擦声根本就是布料。
宁阙狐疑的推开盒盖,只见里边静静的躺着几块月白色的丝绸布料,拎起来一瞧,是有着两根交叠细线牵挂的肚兜。
“……”蓝靖闭目愤恨,都说了不要开,怎么还是推开盒子?
该死的,早知如此,就把小衣放到衣橱里边。
蓝靖说的是装刀的盒子,宁阙拎出来赫然是肚兜,宁颖几人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暗笑,张雪灵没忍住笑出了声,见蓝靖羞愤欲死,又忍回去不笑。
“好刀啊,刀在盒子里边呢。”宁阙机智的替蓝靖解围,盒子里头就装着肚兜再无它物,不过就是让蓝靖面子上好看些。
蓝靖顺风使舵,便道:“是啊,是西域工匠打造的……”
算这小子应变得当,难堪死了,下回要和师姐商量一下不许男子入内……
在座的心照不宣,都知道盒子里装的根本就是那几件肚兜,该怪宁阙手欠,不然为何会随手找着蓝靖装肚兜的盒子?
出了档子事,宁阙便不好意思再东瞅西看,坐着加入张雪灵她们的话题,竭尽可能的融入她们当中。
……
宁颖、韵萃、白子叡回去后,张雪灵留下宁阙说起正事来,他们抛砖引玉的计划露出了一些眉角。
“据可靠消息,三花会的幕后主使人扬言要师姐好看,言语粗鄙就不赘述了,宁公子,此事依你看,该如何办?”蓝靖将她收集到的消息给宁阙看了,问道。
宁阙读过蓝靖汇集的小道消息,看看张雪灵,道:“还不够,我们要趁热打铁,明日还要出去张扬,势必弄的沸沸扬扬。”
张雪灵粉拳紧握,咬牙道:“还要张扬?”
午前张雪灵给马蕙、周芸寐好个羞臊,连老爷子都听说她找着男人了,特意送了信过来说是想见见宁阙,张雪灵如今里外不是人,出门怕不是得戴面具才行。
宁阙为难道:“可是,就此停手,三花会的不信啊?”
张雪灵自是不愿因噎废食,事办的虎头蛇尾的话容易废,所谓把握就是要处处周到。
明枪暗箭的张雪灵见过无数,宁阙的事乍一看对她来说没甚难,可其实呢,这事就跟瘟神般缠着张雪灵了。
宁阙像极了披着狼皮的羊崽子,有时张雪灵瞧他更像是装愣,宁阙对待一些事心里明镜似的,偏偏一副人兽无害的样子,把旁人坑到他挖的陷坑里,到时候他站坑边儿将土一埋,妥……连人带物都埋了。
119章由死转生救命策
张雪灵便是那“人”,她手里的势力就是“物”,埋一送一,宁阙如此赚钱,实在大智若愚。
张雪灵想着事都不知道她的愤慨从何而来,对宁阙有些不满?还是另有些期待想等着他表现出来呢?
“行,反正我都没脸了……”张雪灵甩甩手走到床边,一骨碌躺下,闭目侧身,就像是睡下了。
见状,蓝靖啼笑皆非,喝了杯茶起身也要走,宁阙忙拉了她袖口一下。
“这何解啊?”宁阙指指张雪灵,疑问。
蓝靖笑道:“无解迷局,看你喽,不过我看好你。”
说罢,蓝靖甩开宁阙,袅娜曼步的离开屋子,师姐真是小孩子心性,闹起脾气来这副样子实在惹人发笑。
蓝靖上回见师姐张雪灵如此还是师父在时,她为张家憋屈了半辈子,望她此一回能解脱点吧……
宁阙瞧着蓝靖掩盖不住的喜笑,满腹疑团,坐了一阵还想着走的,可是张雪灵真的睡了?这是有必要深刻思考的问题。
先前特意留下他谈话,事都已经说过了,是该没问题再聊,但此刻连黄昏都不到,没必要乏困到需要即刻睡觉的地步吧?
想着事,宁阙走到张雪灵床边席地而坐,盯着张雪灵眼皮,屏息不动,在这样的状态下除非张雪灵睁眼,不然绝不可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张雪灵假寐着,没听着宁阙出去的声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躺了一刻钟的功夫,微微打开眼皮去看。
“啊!”张雪灵就见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惊吓之余发觉是宁阙。
“小阙,你闲的?”张雪灵啐骂一句背过身,羞愤不已。
不走就算了,还装神弄鬼的蹲在跟前吓人,死脑筋就是这样的,还除毛的三花会,占了便宜就没了当初的样子……
张雪灵心里烦躁,胡乱的将被褥扔开,平日她随性生活,这一扔带出被褥夹层中一块手绢,恰恰掉在地上被宁阙拾起。
手绢的绣花歪扭不堪,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张雪灵亲手绣成的,不然以她的身份怎会留一块儿样子丑的出奇的手绢在身边呢?
“雪灵姐,烦恼是要说出来解决的,是不是不想再和我演下去了?”宁阙将手绢递到张雪灵手里,语气平静的问起。
能想起绣花手绢,可见张雪灵还有些少女心未泯,她女红不佳,手绢绣的歪扭,不失为一种可爱。
张雪灵哼哼道:“是,我名声坏了,不演了。”
宁阙深吸口气,让心随意动,那是他确定对错与否的关键,忽然笑道:“如果我有办法救你,你还演吗?”
救我?张雪灵第一念头即是圣幽功的反噬。
死亡对张雪灵来说一直在悄然临近,她看似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在怕,她怕张家没有她一夜衰败了。
活下去三字说说简单,可张雪灵知道圣幽功的反噬不会给她继续活下去的可能,宁阙说能救她,是为何呢?
“说说看,你似乎知道我即将魂断黄泉?”张雪灵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宁阙。
先前就觉着宁阙会有些办法来救她,这样看来宁阙还真能救她一命,张雪灵内心莫明其状的生出些枝丫,宁阙成了救命恩人,真要那般,张雪灵怀疑她会义无反顾的爱上这小她许多的宁阙。
宁阙起身坐在床边,把着张雪灵脉象,闭目道:“我能救你,可我不知道是否要救你。”
张雪灵静若处子的待着,想着活下去该多好,每当她想起救命、活命、生死这些字眼时就不禁畅想,如果能活该多好。
慢慢的想的多了她开始不断面临失望,希望一地稀碎,她自问过生死为何,可实际就那么简单,死即是离开,离开所有人。
宁阙把脉辨析张雪灵病情,想来改过的邪冥功会适用张雪灵,时日久了就能无限期延迟她圣幽功反噬的期限,直到她寿终正寝。
也就是说宁阙虽不能解掉圣幽功反噬,但能无限期延长它,将反噬爆发的期限推迟到寿命到头时,那时候和没反噬有何区别?
宁阙将治病法子讲给张雪灵,张雪灵气怒的一巴掌朝宁阙抽去,宁阙闪开,张雪灵使劲极大,那一下要是抽在床沿还不把手指磕肿?于是宁阙给张雪灵垫了一下。
“我没跟你玩,说真的。”宁阙知道她误会了,便运起邪冥功,拉着张雪灵手让她感受邪冥功的内力、真气运行的轨迹。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顶,没见过宁阙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关乎她清白的事,张雪灵就算瞧着宁阙顺眼也不能如此由他糟践。
宁阙带着张雪灵走过一周天筋脉路径,按着邪冥功改动过的,宁阙表示他就是想提一下看看张雪灵她是否乐意。
真气走过丹田时剥离杂质,汇成一团气,张雪灵发觉宁阙体内的那股邪戾的气在和平的存在着。
圣幽功与邪冥功的确有共性,宁阙的问题并不是解决而是压制,那么她的圣幽功反噬不就能靠着宁阙的办法压制吗?
宁阙像是借用了那股邪气,练功时衍生出的附属物被宁阙当成是一份力量用了,它能将宁阙变成恶魔,可宁阙竟能如此坦然的将其收归己用。
张雪灵对宁阙所说的话反感,可宁阙出自她的角度看待问题,狗咬吕洞宾,张雪灵恼羞之余还有些愧疚。
“不急,你不是还有一年的功夫吗?”宁阙将张雪灵手放下,微笑道。
张雪灵幽幽道:“一年对我来说远不够啊……”
宁阙在张雪灵侧额太阳穴比划了两下,笑道:“没有够不够,假如现在我要你的命,你不就剩一个呼吸的时间了?你不是神,不必承担那么多。”
张雪灵瞧着宁阙良久,摇摇头,怪不得他能借着心魔为己用,这份心境就难倒千万万人。
宁阙还是不明白身不由己的真谛,某时你发觉已然走到高处的自己下不去了,要不接着攀登,要不就粉身碎骨,那时候谁都没办法要选择接着走下去。
张雪灵道:“命是我的,可我掌握不了,你觉得我敢信别人吗?”
“那你觉着我敢信你吗?”宁阙郑重的问。
张雪灵粲然一笑,道:“你信了,不然不会这样,这样说来,你能把命放在我手里让我掂掂了?”
宁阙有些玩闹的意思,找了一把张雪灵屋里作摆饰的短刀扔给张雪灵,接着将刀刃咬在嘴里。
刀一推,直入咽喉,要命那是极为容易的,宁阙松开牙时,刀尖都已经抵着口腔了。
张雪灵捏着刀没怎样就扔下了,哈哈道:“你真敢啊,我可是蛇蝎女人,手一推,你不就凉了?”
宁阙收起刀,再摆回墙壁的架子上,笑道:“其实就算你真要杀我都不会这时候动手,你还要我帮你,我还有利用价值。”
张雪灵停了笑脸,别过头抿抿嘴,想着利用价值这事儿。
还真是她利用宁阙受惠,没利益不成合作,可合作的结果就是宁阙拐走了韵萃,她要宁阙办的事还没实现。
拐走韵萃,把韵萃哄的鬼迷心窍不说,眼下张雪灵就怕她自身被宁阙装着样的忽悠了。
某些人看着一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其实肚里坏水直冒,张雪灵如此想。
张家的问题扯着细枝末节无数,三花会的事完了还不知道如何,张雪灵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和宁阙扯关系。
“算了,那事你想想就成,没必要太追究。”
宁阙靠着床沿半躺下,打量着张雪灵神态,她那种被点明内心的惶惶,还有些杂陈百味的感觉,衬托着她娇艳而无可匹敌的容颜。
武功盖世的高手一般来说待事的心境反差极大。
一种是张雪灵这样忙于手里势力发展拓张的,他们没有素雅的心境,更爱权利尊贵,这一类人无一不是手底有势力的大亨。
再有一种就是那些独身一人的大宗师,想比之下他们的心意不在功名利禄上,山水江湖才是他们的挚爱,年少时纵马仗剑,年老时安享天伦,这就是宁阙归属的一种类别。
两者的区别极为明显,不过张雪灵显然是被张家负担了,情有所出,钟爱奢华可能是她没有解脱释放的途径。
张雪灵是第一种人,可她实际并不纯粹的是第一类,她一直是被迫接管这一切,那么就和那些主动追求权力的人背道相驰。
夫子有云: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想多了宁阙参不透,白子叡那时相识久了,韵萃是凑合事的对口儿,张雪灵该不该把她摆正了瞧呢?
宁阙自觉花花肠子并不多些,眼下自省内心,好像还真是有负心之嫌疑。
“难为,真难为啊……我要是见一个钟意一个,那不成了俗世人吗?”宁阙顿感错落,可仔细想想他还没觉着自身不对。
自古文人酸句多,宫闺思念,伤感情爱,可不都是被这事儿愁的?
“不行,我这肯定是落得俗套了,得想办法出来。”
宁阙一拍大腿,起身渡步,张雪灵就像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宁阙。
120章幸灾乐祸终得祸
人怪就怪吧,可样子还不惹人厌,想来颖儿她们就是被此吸引,张雪灵心里碎叨。
“雪灵姐,治病的事咱就说到这里,你说我没和旁人一般吧?”宁阙衣袍一甩,走近张雪灵问。
张雪灵回避的别过头,道:“你这人,还算标新立异,不过……没甚好的。”
宁阙低眉一想,不该是如此啊,一定是雪灵姐她没认真评价,她可是盛赞过自己的。
张雪灵言辞凿凿,宁阙不禁脑补,真要是落得这般境地,还帮她作甚?
宁阙帮忙根本就是觉着张雪灵为人还不错,起码他瞧着顺眼,张雪灵对他是如此评判,实在给宁阙弄的有些小别扭。
“救我的事放着吧,我没说不想活,可我不想要你帮我。”张雪灵又一下改口道:“我指的是治病。”
误会事小,宁阙的治病法子不免太让她为难,理论来说宁阙的想法没错处,可张雪灵未经人事,没点预备是不可能要他救的。
宁阙挠挠头,他没和张雪灵说起限时啊?
不过张雪灵是女儿身,就得宽容忍让,宁阙只得道:“我们尽可能接触就是了,急不得。”
“嗯,明日就听你的,出去再寻地方张扬一番,我能理解这些。”张雪灵坐起身,到衣橱中翻出一件新的衣裳,褶花白裙,和宁阙穿的白袍样式相近。
张雪灵贴着身子试了试,料子合身,可能是做下衣服许久没穿过,有些压皱了,还要侍女去烫平。
张雪灵衣橱极大,里边挂着一排排衣裳无一不是全新,刚才说起明日出门张扬去,张雪灵就想起来和宁阙穿一身白衣,互为映衬。
“你明日还穿白袍子,我穿这身,这样一来,给人看着感觉就不一样。”
穿一身色号贴近的衣裙,走在街上,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天作好合的一对儿,张雪灵想着要先与宁阙把三花会灭了,明日总不能拿捏着不肯作态吧?
宁阙赞道:“水中望月,云边探竹,雪灵姐,你实在是仙女出尘啊!”
张雪灵一乐,赞赏她美貌自是乐意听,娇道:“少贫嘴,我晚间还要去嫂子她们那边坐坐,就不管你了。”
张雪灵恢复了一些心情,扔下衣裙出了门,宁阙还撂在屋里,不过张雪灵觉着宁阙留在屋里亦不能怎样,就没见怪。
“呵呵,有够信任我啊……”宁阙睡在张雪灵的香塌上,枕头上还留着张雪灵的余芳。
张雪灵里没生出不快即是万幸,宁阙还担心她心里闷着想法,想着想着,不由得闭目睡去。
这几日里识得张雪灵,对宁阙而言并无不悦,张雪灵八面玲珑,变换情绪倒是真的快,宁阙跟她独处老觉着张雪灵是二八佳人,年纪的差别根本感觉不到。
……
塌香被软,深梦酥骨。
宁阙一觉起身,就觉着四处清寂,摸索着点了蜡烛,想起来他是准备在张雪灵屋里小睡一阵的,怎么都四更天了?
月辉如水洒在窗缝间,掀开窗户就是小院,此刻回去,白子叡她们怕是都已经睡踏实了。
宁阙瞧着张雪灵屋里的陈设,还有些张雪灵长久在此地居住留下的难以清除的香,心里很有些自得其乐。
待要再睡时,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因此宁阙练了一阵功,到深夜时,屋外悄兮兮的传来脚步声。
“师姐?在吗?”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问。
听声响是张雪灵的师妹蓝靖,宁阙大为疑惑,为何蓝靖深更半夜来找张雪灵?
张雪灵说是去马蕙她们那边坐坐,不出意外就留宿在那头,蓝靖显然不知情,这半夜找过来不会是……对食?
凭借张雪灵与蓝靖,宁阙怎么想怎么觉着可能,她俩一般的清荣样貌,还是几十年老交情的师姐妹,怪不得张雪灵年近四十不想着寻一夫家,原来蓝靖就是啊!
却说那蓝靖,偷摸的小跑进来,扔了两件衣裳,有一件外衫还差些掉在宁阙头上,蓝靖边解衣边道:“师姐,我那边怪冷清的,想想还是来你这边好。”
宁阙如何敢说话,只是鬼魅般站于床边。
蓝靖没进来前,宁阙吹灭了蜡烛,因此蓝靖摸黑寻着床,一溜的躺进去。
“咦?”蓝靖察觉到张雪灵不在,倒是有一股子清香,被褥还有余温,莫非是张雪灵的嫂子过来住了?
蓝靖要是留意室内必然会发现宁阙,尤其蓝靖闻着被褥的香不是张雪灵身上的。
宁阙瞒她不过,突兀道:“蓝姐,是我,宁阙!”
“啊!”
一声撕裂黑夜的尖叫,蓝靖裹着被褥跳下床,点了蜡烛,见宁阙笑呵呵的站在床边。
“啊!”蓝靖歇斯底里的再叫,惊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给蓝靖惊雷般叫喊吓着,宁阙额头直冒汗,连忙嘘声道:“蓝姐,我就没走好吧?”
蓝靖功力深厚,两嗓子可谓是余音绕梁,大半个张府都听着声响了,这不,还没等蓝靖说话,外头响起侍女的询问。
“夫人?您怎么了?”
蓝靖扶额,对外边侍女道:“我是蓝靖,屋里有老鼠,没你的事,下去吧。”
蓝靖常在张雪灵这边住,侍女是知道的,俩人都身怀不世武功,刺客之类绝无可能过来。
既是没事,侍女不好多嘴,拖着疲倦回屋睡觉去了。
“蓝靖,死妮子,你大半夜的在我屋里吼什么?”
屋外边,张雪灵披着衣裳,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她在马蕙屋里都听着蓝靖一连两声尖锐的叫喊,张雪灵还当是蓝靖出事了。
一进屋,三人噤若寒蝉,蓝靖裹着被褥露着一双藕臂,怎么看都像是宁阙要对她如何,一种窒息般的尴尬上演。
蓝靖怎么跟宁阙一块儿?联系着蓝靖的尖叫,张雪灵怀疑是宁阙非礼蓝靖了。
宁阙倒想为自个儿喊冤,蓝靖进来时不由分说的宽衣解带,说白了蓝靖就是莽。
“师姐,他怎么在你屋里?”蓝靖抓着被褥,神情扭捏。
张雪灵皱眉,示意宁阙转过身去,她好扯着被褥先让蓝靖穿戴齐整。
宁阙照做,本就是睡一觉,没曾想误会闹大了,蓝靖这两嗓子叫的真是声动天地,惊天地泣鬼神。
张雪灵在,正巧能给她诉苦的地方,蓝靖气道:“师姐,我过来时,还当你在睡觉,想都没想就要过去睡了,当时这宁阙就站在床边看着,都不吱声……”
蓝靖还说去她如何没脸活下去,清白失尽,悲从心来,一时眼泪就有些止不住要流。
说着蓝靖气哭了起来,扑在张雪灵怀里嚎啕,张雪灵心想都怪他缺心眼,要是早早的言语一声还至于蓝靖丢人吗?
“师姐,呜呜——”蓝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委屈谁受得了?
事还得她替蓝靖说,不给蓝靖一说法,今儿就算揽下了,因此张雪灵决定拿宁阙开刀。
张雪灵嗔道:“小阙,你怎么就在出现在这里了?”
宁阙摊手道:“你走之后,我在这边小憩一会儿,不料睡过了,刚醒来练功,然后蓝姐就进来了,我当时有些懵,不过视线昏暗,没见着她……”
蓝靖指着宁阙哭声道:“你还视线昏暗?照你的说法,都是我的错是吧?”
“不,当然是我的错……行吧,蓝姐,你要怎样才能不哭,我听候发落。”宁阙讲不清理儿,肠子悔青也挽回不了此事,总不能说蓝靖不守常理,给她背锅那还能是人干的事吗?
蓝靖拥着张雪灵一通哭啼,无非是说宁阙如何的作恶,如何的可恨,可怜宁阙说不过蓝靖,还碍于蓝靖女子身份不能跟她讲理。
张雪灵如何呢,两头好话说着,蓝靖心里有个心结,那就是她唯一一次和人家许诺终身时,那男的选了青灯古佛去学武,甩开了蓝靖。
“师妹,你知道的,宁阙那个人呆呆的,他真没猥琐心思看不该看的。”张雪灵趁着蓝靖语气缓下来,拿铁证给宁阙开脱。
性格就是宁阙所说的证据,就照着他那副空灵的性子,决计没可能说谎骗乎蓝靖。
蓝靖气的脑昏,不过平日她是讲理的,张雪灵一说蓝靖就冷静下不少,摆正角度一想还真没法拿宁阙怎样,错在两人,宁阙就算真的在师姐张雪灵屋里也不是她追究人家的理由。
吃了哑巴亏,蓝靖烦躁的厉害,对宁阙没甚好脸色对待,此事从头到尾不就是她吃亏?
“雪灵姐,怎么办?”见张雪灵走过来,宁阙忙问。
蓝靖闯入她屋里弄得这样两方受累,实属是他不对,情理上他就该把责任都揽下来,张雪灵虽说替他美言了两句,可终究不是妥善办法。
张雪灵只是道:“你先回去吧,明早再说。”
宁阙拉着张雪灵手,郑重道:“雪灵姐,务必安慰好蓝姐,我明早来赔礼……”
“嗯,去吧。”张雪灵将宁阙送到外边。
入夜渐微凉,夜里的清风绕堂而过,吹起一咎发丝沾在嘴角,张雪灵有些发笑。
阴差阳错说的便是如此,可惜了蓝靖一向洁身自好,一入夜,她的屋里可是足够黑,就算宁阙想看都不可能占着蓝靖便宜。
里屋蓝靖还心怀愤意,张雪灵收拾了一番心情,回屋去给蓝靖宽慰。
蓝靖坐在床边抠手指,心里乱麻一团,她在想何事她都不知道,不过是不愿面对事后的结果。
“师妹,宁阙是不对,不过你就原谅他一回吧,就将他视为该挖眼刨心的恶人。”
张雪灵想着蓝靖已非冰清玉粹的身子,没道理接受不下此事,且不说宁阙没瞧着甚,蓝靖这样的岁数不该和宁阙甩脸啊?
蓝靖哀叹道:“师姐,我跟你透个底儿,是……我当初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可那时候他连我手都没碰过,就好比在街上你对一个人说‘我要嫁给你’,就这么简单,因此我现在都想砍了宁阙,你现在能明白我心情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原来就是口头答应那个人?”张雪灵可不敢信蓝靖,年少时她精灵古怪,好哄骗的很,身子没失了就是万幸了。
蓝靖见师姐都不信,当即发毒誓,当年她掐着深浅,可是真没落得他人便宜,宁阙这一出可是她头一回被瞧见,不然为何还要气的落泪?
张雪灵愁道:“不是我给你灌迷魂汤,你说宁阙他就是在这边睡了一阵,我呢,去嫂子那里,怪我可以,怪他也行,当然了,要说你错你也是真不小心……”
“得,有头没尾的事,算了,睡吧。”蓝靖收拾了,与张雪灵睡下,辗转反侧,可就是合不上眼。
事缠人,难为情的事更是如骥尾之蝇,甩不下丢不开。
白日里蓝靖还对张雪灵幸灾乐祸,没料到半夜的她就成了一般的处境了,比张雪灵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俩人出师快二十年的日子里,蓝靖就为事而愁过这一次,今儿弄的麻烦心里实在是不快。
张雪灵枕边悠然道:“师妹,你心乱了。”
蓝靖直挺挺的躺着,耸鼻道:“你不乱?”
“乱,我乱半辈子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张雪灵说着就笑了,她喜闻乐见的不过是此类事务,没想到事里边还有蓝靖这死妮子,她白日里还笑话调侃,这下轮到她愁容不展,看她怎样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