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2)
至息陌连无聊地数着数,但她也不敢说自己数数和读秒一样准确,于是时不时看看太阳的角度,看看天际线渐变的色层,瑰丽的渲染如梦如幻,不过这些也不能准确地说明时间,还是靠着内心的感觉罢了。
“傻站着也没啥意思啊,”她对着下方已经收起了镰刀神色空洞好像在挂机的路西法喊话,“要不我们聊聊天?”
尊贵的死神大人古代在教廷中也是位高权重,现在更是有一族的小弟,行走在外也没受过这般随意的招呼,好似斗地主三缺一,他嘴角不由微微抽搐,呆若木鸡的表情也瞬间破功。
“聊什么?”他无奈地问。
能干啥?聊天已经不错,要是打起来了,他丝毫便宜不占,而且消耗的力量全都是无用之功。
至息陌连想了想:“你有感情经历么?”
路西法心里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带着些威严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活像见家长时女方父亲正心中滴血不舍自己的小棉袄,然后恶狠狠的盘问那个拱自己家白菜的猪头。
“我要有什么感情经历的话……估计也瞒不住啊。”他依旧无奈地说道,好歹自己也曾经是风云人物,底裤是什么颜色的都会被人扒出来,后面跟着一大堆狗仔的情况下隐婚得是多难的任务,而且大家都是驭天,就算有意隐瞒对方心血来潮在天脉里一顿扒拉纸也包不住火。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路西法心中微微一动,自己有个手下好像断开联接了,但自己一直没有去管,因为潜意识中认为这一天必定会到来。
“紫色头发,身材火爆……很妖娆的感觉,”至息陌连突然说道,带着一点孩子瞒着妈妈偷吃糖果的笑意,“没想到涯落天王的审美是成熟女性呢,好像还是个魔族。”
“……”路西法咳嗽了一声,“没有啊,你不要乱讲,我在属下面前不要面子的么。”
“他们听不见的,”至息陌连瞟了一眼远处小得像雨点的阵列,“这里没有别人,假设你就是你朋友。”
“读别人的想法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路西法还是无奈的说道。
人的记忆无法避免的带上自己的情感和看法,读取他们的记忆,对事情的判断并不准确,但她只是要判断他的感情和看法而已,何况修行者有理智冷静的前提条件,看待事情还是很客观的。
“日久生情哟,从她成为你的天王护卫开始,除了最开始那点时间,这么多年来你们平均每隔几天就来个深吻,滚床单次数的后面也有好多个零哩。”至息陌连饶有兴致地在天脉里扒拉,因为种族的原因她对那些画面也不感冒,只是有一种八卦的窃喜与兴奋,“你居然不把关系公开出来,不让她和你缔结契约?这样无论是神族的传统,还是魔族的传统都不符合哦。”
“……”路西法想发个怒,但感觉自己气势非常的弱,“咱不遵从这个……”
“那你遵从啥?神魔族都不要?龙族本质上双王并治,感情象征着虚无,背叛可是王座的大忌,契约可以随时结,但结了之后就不能改了,你这个行为也是不允许的哦。”
“我混血,我都不遵从行不,我和三族都不一样,”路西法奋力拒绝被打上渣男标签,“你别说种族和种族,文明和文明之间,人族内部还分裂呢,他们的文化观念还都不一样呢!为此还战争过呢!我混血,所以三族的文化我不认同,三族的观念我不理解,三族的传统我不遵守,三族的艺术审美对我来说不能接受,拒绝其的一切欧克?”
“有本事你别喜欢三族中的成员哪。”至息陌连一针见血地提出了关键。
路西法有些语塞,这么一个在吐槽和补刀上颇有功力的驭天到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呢?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那段漫长的旅程中,每天都在用哲学批判对方的模糊身影们。
好久不见了。
高速流动的洁白显得模糊,视觉上看到的似乎是缓缓旋转,风暴之中藏了一点暗斑,是四方的冰雪围绕着榧然的一袭黑衣。
“一直向北走就对了……呃,你不认识方向,”苍之暗贴心地用剑锋指了一下风雪深处,“尼德伯桑的冰城建在风眼里,主殿就是极点,不断向风速增大的位置就能到达风暴戛然而止的地方,或者一直向和风流动的方向相切的方向走,你虽然领域被压制,但这点信息应该可以探明。”
榧然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脚下的硬雪融出一个大坑,他调集了庞大的能量,使用时难以有外泄的部分化为热与电磁。
在震耳欲聋的风啸背景音中,他无声地闪烁,贯穿了层层风雪厚重的帷幕,在下方的大地上劈开崩裂的伤口,虽然被转瞬的风雪所掩盖,但却能看见一条长达万米的穿云箭如同无声的雷电正突破着沉寂着却沸腾的云雾。
“演化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动植物可以在雪原上生存吗?”榧然无聊地问。
“有也不能在风速这么高,零下100多度,空气中一点水分都没有,像密集机关枪阵地的地方生存吧?”苍之暗吐槽道,“想在这呆着,起码也得是半神吧?力量可不是一般生物进化可以进化出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榧草没有灭绝的话,倒是可以在这里生长,可以从环境中汲取能量的物种,何况宇宙中绝对零度的地方又难以自然生成,长到太空里也没问题……能允许物质存在的地方都能长吧。”
“没想到我的名字和天赋如此贴切……”榧然感叹了声,“长到太阳上也没问题?”
“量够大的话,在化灰之前可以把恒星汲取到熄灭就行,但它自我分裂和生长很缓慢,过剩的能量先会结成赤红晶体,再多就要泄露死亡了,因此自然情况下不会像虫族和能量生命一样变成天灾。”苍之暗严肃地分析道。
“可以穷养不能富养吗?”榧然思索着。
“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存在,就能坚持下去。”苍之暗说道,“直到只余绝望的黑暗,或迎来炽烈的燃烧,它才会失去鲜血的颜色,化为枯寂的灰烬。仅管如此,但灰烬在合适的条件下,仍然能再度平和地泛起赤色。”
“这特么还能灭绝?”榧然低声吐槽,“这是不死生命吧?”
“神都会死,王座都会破碎,轮回不止,死亡不休。”苍之暗诗唱般低诵,“有什么不会死?……它发源的位置不太好,被毁灭意志冲没了。”
“……”榧然磨了磨牙,忍不住吐槽,“这语调说着,再接上大白话,好怪异啊。”
“……”苍之暗啍了声,“哥读书少,片刻高雅之后便继不上文艺的言语。”
“这种条件除了榧草还有种树可以存活,”亦然渊仿佛网络延时比较高,慢了半拍接上话题,“三族的语言中都没有对其名词进行定义,因为都没有见过。不我在过往的轮回中记下了一些在故事中难以忘却意义深远的词汇,许多消逝文明的遗留被我组成了残缺的有声语言和符号文字,这是种王的见证吧。这种树在这方宇宙应该出现过,某种语言发音帕瑞史威尔斯,样子应该和梨花差不多,榧然你应该看过有关的百科全书之类的。”
“我觉得梨花和樱花和桃花长得差不多啊。”榧然回想了下那些模糊的彩色图像说道。
“……或许吧。”苍之暗违心地说道。
“这不能怪我,我又没见过真的,要是贴上去仔细观察的话肯定能分辨出来的。”榧然推卸掉自己眼神的责任。
他忽然停下了,律动的空间恢复了平静,一直呼啸着的背景音同时戛然而止,身后如同雪山幽深洞穴的开口坍塌愈合,他面前的不再是密集的旋转的雪墙,而是苍白的天空下一座冰砌的城市。
这是一个洼地或者山谷,被白墙包围,或者说是一口白色深井的底部,开着放射状的冰棱花。
“滚筒洗衣机。”榧然落在了一条凸起的冰脊上,突然想起了这么个东西。
“地上冰凸的纹理一道道均匀的指向中央,波纹起伏俯视应该看上去是朵菊花,倒是比较符合洗衣机底板的设计。”苍之暗赞同道。
亦然渊默不做声,只觉得他们话语跳脱,聊天主题飞速转换,像是神经病自娱自乐……看来是自己的神经指数正在下降,看来要抓紧提升。
沿着周圆密布的冰脊向下,最低处是高耸的冰殿簇成的城市,冰峰披着厚雪,但冰显现出来的地方,在光的折、散、反射下,模糊的彩光迸射出来,在空气中化为挂着多边形外边框的光棱柱,远远看上像是盏原本晶莹现在落满白漆的彩灯。
空中飘着细雪,微风平和,听不到鬼哭狼嚎的呼啸,但仔细观察,落地的冰雪还是在沿着冰脊与冰脊之间的沟渠在逆反重力缓慢上移,融入到高速旋转的雪壁中,这或许就是这里仍然覆雪但是冰脊裸露的原因。然而高空风暴盘旋的速度在减慢,也使其甩出一些雪花在这柱空洞中飘下,与下方的回收形成一个循环。
这大约是一个半径数万公里的风眼,中央则是近万座数百米高的冰砌宫殿组成的尼德伯桑王城,坐落在这朵放射冰棱花的花蕊上。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3)
长久没有被踩踏过而过于松软的雪地,不小心便会陷入半个身子,没有着力点的沙壤般的积雪中,受到力从地起限制的常人恐怕便抬不起腿了。
没有人去踩实或清扫雪花也是有原因的,整个族类都面临着阴云压顶的祸难——他们不再能保持着龙形了,力量也同潮水般褪去。
那么人口比曾经的审判族还少的他们,还有什么依仗作为存在的理由呢。弱者,将面对弃族灭绝的战争,并非残酷,只是公理。
巨大的冰殿现在没有披着鳞甲的巨龙在其中蜷缩着身体了,渺小的人形只有门扉上雕刻的纹路一般粗细,但龙巢并非不适宜人的居住,许久之前,尼德伯桑的先祖跋涉到极地寻找血统存继的方法,发现冰下有着尊贵的沉眠者之前,也留下了些抵御极寒的地窖用以休整,后来在这些坑洞之上建造了龙的城市。
我的世界挖三填一的日子过去之后,你用着释有生成类或者合成表豪华的物品武装着自己,在地面上搭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建筑,忘记了你曾在某个小小的洞里待了那么久,但某一天标题板上闪过冰冷的提示,某个“空气中弥漫着邪恶的气息,一轮红色的月亮缓缓升起”之类的mod加载了,你在像素的世界里看到了炫丽的流火,爆炸燃烧敌对生物的音效此起彼伏,游戏步入了新的阶段。此时你躲在旧日的小家里有些恐惧,因为世界很危险,而你不复强大,你害怕死亡夺走你的辛苦经营与成就。
视死如归的只有被洗脑的影武者,忠义或热血当头的勇者,一无所有的亡命徒,还有活的太久,看的太透彻的那一类人,但其本质也是一无所有,因为没有让他们想拥有的了,拥有的也不再想了。
冰峰聚成的城市的中央是王者的宫殿,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也没有太过愚蠢的野心家在迫在眉睫的灾难之前还想要争论族王的位置,所以到现在它一直都是空荡荡的,光滑空旷的地板上留着昔日使用者留下的痕迹,蒸发的血色在冰面上点缀了些暗斑。
不过作为最高的一座殿堂,其下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接触过新鲜空气的坑道也是最大的,这个走到了末路的种族的高层们正在静坐在这里,谈论该如何拥有一个可行的未来。
“各位,我想都应该了解目前的情况吧。”
黑色中透着些焦黄的刘海垂过眉毛,垂首的男人坐在长桌首席,微弱的火光照不到他的眼睛,脸上是一片阴影。
坐在长桌两侧是同样穿着白衣的长老勋爵们,尼德伯桑仿照了古代龙族的体制,初代古龙王之下是长老院的天生驭天期和功绩或力量足够封爵的后天自修驭天,不过他们没有龙王和祖神,只是抄袭其以下的结构,族王在体制中也没有等同古龙王的地位,而是受到长老院的限制。
稍稍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座的人都保持着沉默,男人动了动搁在桌面上的手指,接着说道:“我们派往各族的人也都没有收获。”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悬在空中用以照明的火焰团,看向长桌一处掉了大片暗红漆色的位置,那里坐了位眸子泛着火红色少年模样的王爵:“雷萨洛利亚勋爵前去参与了审判族的灭族战争,但和死神一样无功而返了,我们本也没希望在那里找到什么,历史上他们唯一与龙有关的信息就是镜晓天王曾出任过审判族王,祂是精灵族出身,精灵族在战争中被龙血侵蚀,是最早的混血。”
王爵知道自己受到了注视,沉默着点了点头。
“迷雾神族曾经受到古龙王,冥河摆渡者的打击,我们对其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我们的间谍直到昨夜对迷雾神王和议会的对外讯息进行窃听为止,都没有发现任何有效信息,只是得知了有古神苏醒的消息,不过我们在两层炼金阵中,风墙阻拦下也受到了影响,也不是什么稀罕情报。没什么发现或许也是好消息,冥河摆渡者在古龙王中也是顶尖者,杀戮与噬血的基因胜过圣祖的赐予,再说我们也不是起源于衪那一派,对我们毁灭或支持还是未知数。”
男人叹了口气,做减法总是给人不好的感觉,但他还是要一个一个说下去:“战神族曾经与教廷有过节,被苍暗天王屠灭,以龙族与教廷的关系后世是不会与其有关的,所以没有向战神族派出人员。去往都诺开罗的小队是近期才派遣的,因为注意到了城内出现了古龙王生命之源的图腾,不过时间紧凑,还没有消息传回。”
除了大祭司和迷雾神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恐怕无人再能知晓昨夜战争的片段了,只是给许多人留下了些疑惑。
但这场战争的得利者,收纳着初代王血的罗伯特还没有回来,不然他将是救世主和新的族王吧?这是毋庸置疑的功绩和实力,尼德伯桑的命运将彻底改变,长老们何须在阴冷的地下叹息。
不过以主神期的实力,光年和公里并没有什么区别,既使不懂得使用力量就算暴力加速也该比榧然要快,榧然炼金阵跳转省下的时间也足以用先出发的时差弥补,他至今不能龙之返乡,难道是遇上修罗了?总不是归复常人了吧。
榧然缓步向着井最深的地方走去,坚硬的冰脊镜面般映照出黑影,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踩在雪上,或许是不想破坏自然景观,也许因为记忆中的某个名字。
这里的雪花干涸的像沙粒,用力踩踏也许不会留下脚印而是像流沙一样垮掉,熊孩子应该会很感兴趣的小心翼翼的用脚印在其上作画,不过虽然这里环境相对平和,但极寒丝毫不变,榧然眼中的微风平均也有十米每秒,寻常熊孩子可没能耐在这活着,流动的趋于液化的空气能把其抽成晶莹剔透的粉尘,再者雪的循环与时间会抚平一切痕迹,孩子看到被潮水抺去的沙堡也会怔怔的失望吧。
榧然也正怔怔地走着,似乎震撼于自然之雄奇,僵硬有如行尸走肉。在平时他应该被守卫发现了,但现在是特殊时期,灰色的雾霭天空下静悄悄的。
“所以我们该怎么和尼德伯桑族交涉呢。”他突然问道。
“管他们干嘛啊,我们就来找个人,又不在这安家。”苍之暗无所谓地说,“他们自己都自顾不睱了,还能干预我们?”
“咋了?”榧然不解道。
“尼德伯桑维持龙形需要龙血,不过就我所探知的信息,他们已经失去了储备,全族都回归了人形,实力也随之暴跌,他们现在该为自己的生存怛忧了。”
“这么巧啊……”榧然露出了复制粘贴的程序猿之微笑,“正好可以趁火打劫减轻作业压力。”
“也不一定,他们这些年血液的来源就是镜晓,现在镜晓应该开始苏醒了,因此提取血液的炼金术不再能越过他的防御。”苍之暗分析道,“我们带走镜晓,他们要是知情的话可能会不愿意啊,也许不是些识时务懂世故的聪明人,想给自己加点戏或者想吃盒饭了。”
“怕个德,”榧然嘴角的弧度收敛了,木然的表情有如发现程序跑不动司马了一样疯狂报错,但仍然是不屑的语气,“我可是古代标准的神境,无敌的存在。”
“不好说,人家整整一族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没啥底牌之类的?”苍之暗忧心忡忡地说,“就算实力暴跌,人家也得有三四个神境吧,要是有个巅峰的你这刚入神境的有啥优势?而且你也不能指望他们讲武德,肯定是群殴,你会被打扁的。”
“是你要来找镜晓的你出手。”榧然脸色开始奥妙的变化。
“你又在提这个问题,你又在白日做梦。你猜为什么我屠族之后被封成了剑魂?你猜为什么我不帮你把敌人给平推了?你猜我一天下来为什么要一直把力量输给你用?”苍之暗无语了,“我要是仍然能毫无限制的发挥和行动的话,这封的还有什么意义?隔天我再去屠杀呗?吐槽也要吐槽在点上考虑一下现实情况好吧。”
“那你一开始和我交谈的时候不是时停了么?”榧然质疑道。
“那你再猜猜这是我准备了多久的帅气开场呢?我还能自动砍人呢,剑身运用不了力量有个屁用。”
榧然心道麻的每次让你冲锋在前推脱理由都不一样不就是不愿意干不了么,当真就只是一个游戏任务面板啊?
“那么由镜晓出手。”榧然脸色开始急剧的变化。
“到底有没有苏醒还上不明确呢……哪有领域可以扒和自己同级存在的,我也没感知到情况啊。镜晓就算实力折损状态应该也比我好,就算掉出了驭天好歹有力量能用吧?”苍之暗碎碎念着,“但他还有荒时之锁和序时之钥么?还有封禁、清除、审判的权能么?不好说啊,搞不好你都能打过他了。”
“啊,明日方舟玩家?”榧然忍不住吐槽。
“好像就没有抽卡游戏她不玩的。大范围空间和时间施术比较复杂,既使是门也懒得手动挡,这是她具象出来的时空能力,当时正好是某快递员的修勾,就开始中二命名,好在她那时没开始热爱fate,不然七十二柱多尴尬。”苍之暗附槽,“不出门的死宅,沉迷于抽卡快感和二次元纸片人的美。”
“那我找不了了,”榧然回归到正题,脸色停止了变化,嘴角向下垮去,步伐也一顿,“打不过,先练级加下点吧。”
暗室里火光闪烁,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墙壁静默地吸收着光线,以至微弱的亮光只能照耀长桌的范围,也许是和嵌在冰层中的祭台一样的青铜,当然也不会是广义上的青铜合金的组成,普通金属在这个温度下会崩碎尘化。
首座男人看了看同僚们藏在阴影中的神情,继续说道:“圣祖更不必想了,虽然对王座所知甚少,但如果圣祖复苏的话,作为血统始祖,龙族也应该会全面复苏。”
“根据推测……虽然对王座的力量也所知甚少……龙族暴虐嗜血的一面应该不会来自创生王座,加上王座之间表现出的关系,我们猜测渊王应该也是龙族造物主,因为虽然我们大多数人可能接触不到创生意志,但对于毁灭意志还是比较熟悉的,其的确会让人暴虐嗜杀。”男人像是走神了一样停顿了一下,“……我们这么些年也没有停止对渊王情报的追查,但其他族类年龄超过50亿年的人也并不多,战神族被屠杀之后很久才恢复元气,对于古代历史记录已经遗失了很多,死神族路西法也并不会把上古的事情和他的下属们谈论,迷雾神族并不忌讳这个,相关资料都是开放的,但都是靠记载传承下来的,很多细节还不如我们知道的清晰,至于光之族,他们对古代史完全都是封锁状态,曾经的审判族也是一样,可能他们是主神族吧。总之也是全无消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里的空气温度如何,但术法的火焰还能燃烧,应该加热的差不多了。
“工作汇报就到这里了,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成效,接下来我们将面对的外族的试探甚至进攻,各位对此有什么见解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没啥办法了,各位要活就想想办法吧,不然我族就没啦,各位散开分头跑,隐居度过余生吧。
“我们有天然炼金阵作为屏障,一般实力是不能穿过风墙的,并且我们的城市也组成了一座防御性的炼金阵,而神族的军队规模不大,迷雾神族的军队甲胄材质也不足抵御零下二百度的极寒,能密低能流缓的环境也不适合他们的武器发挥,起码在短时间内不会被攻破。”冷静的女声徐徐说道,是男人左手侧的第一席,坐在这个位置,想必实力和功绩都不会差。
白袍微动,藏在阴影下的脸显现了出来,是线条虽然柔和但眉目间却英气凌冽的少女容颜,显然她的年龄远不止于此,毕竟尼德伯桑族中年龄超过五十亿的人比其他族类加起来还要多。虽然说修行者并不在意容貌这些东西,远古还在琢磨身体构造的古神们以现在的审美去看几乎都是弯里勾长得怕死个吊人,但是喜欢美好的天性并不是冷漠理智的性格可以屏蔽的,大家还是喜欢把自己弄得好看一点,这或许是创生意志的体现,或者体现的是跟随大众时代潮流这种守秩行为代表的世界意志。
“但是一旦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攻破我们也并非难事,我们的人口甚至只有耶路撒冷的一个城区那么多,既使整体实力要高,但是现在我们的神境没有一个处于巅峰,神境固然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但神境巅峰才能够有战略威慑力,而且他族的次神巅峰都并不稀缺,四五个足够拖垮一个神境初期了,就算我们懂得现今修行者大多失去了的术法和领域,面对屠杀也无力反抗。”少女的嗓音仍然平静地叙说,声线稳定的没有变化,但隐约中透出那种成熟和沉重的感觉足以让人感到她的灵魂并非真的是青春年少,“但龙血干涸的消息并不会外泄,外族应该会像往常的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前来造访,仅是试探一下罢了,只要我们给予足够的威慑,给他们营造我们依旧强大的假象,那么就会像以前一样永远维持在试探实力的初步阶段,不会迎来真正的进攻。”
“假象并不好营造,迷雾神族或许得修行者的力量并不熟悉,但是要欺骗其他神族可不容易。”男人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出声提醒道。他中年男人的面容倒是普普通通,或许是和罗淳一样对妻子用情专一吧,不想把自己精心打造的颜值给别的女人看,但按冰下正在发呆的镜晓的话说,神族主神带坏了风气,导致神族居然要区分两性,自体分裂和融合分裂才是身躯的好属性,而且这些人就呆呆的不再改变自己的身体了,改成类章鱼形态拼刀多舒服啊!这导致往后身躯构造没有了新意,毕竟后世也没有这个改变能力了。
“所以我认为应该想办法打造一个真正的强者来镇守。”刚刚被点名的雷萨洛利亚王爵提意道。
“说到这个的话,”角落里有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突然接话道,“我一直研究用炼金术创造血统,但是发现如果要做一个血继始祖的话,要做到在后世的灵魂中留下赐于力量的印记……或者说让他们的灵魂形成那样的构造,长成那个样,不亚于一般的驭天术,毕竟要在世界中编织一条自己的规则,我们想要修复自己身上微弱残留的龙族血统也是修复规则的举动,这种力量已经超过了主神期,在古代能达到掌握纬度的阶位也算是上中强者,基本是不可能的。那么退而求其次,也是存在着一种道统始祖的存在,把自己的修行方法或者一些其他的有运行线路的东西传给他人,运行线路中设置了某些汲取力量或者控制力量的炼金阵,用来强大自己或者统御众人的力量来合击,或许我们可以用这种方法来造出一个强者。”
炼金术这种利用和设置规则的东西,即便是计算机的电路也是种利用世界规则的炼金阵,可谓是效果强大到处可用,掌握它的人地位应该不会低,可说话的人却缩在角落里坐着,像是从小自闭,也许是长年的孤独研究让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那么该由谁来负起这个责任?”男人闻言不假思索,立刻提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承担起这样的责任,那么变相地就做为了族王,可这个位置在特殊时期应要延后讨论,我们经不起内耗,但随便的就将这个位置确定下来,即便各位性情淡漠不会像迷雾神族一样对权力的不理智争夺习于为常,恐怕也会心有蒂芥。”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4)
这些人有对迷雾族人会对权力不理智争夺的印象,是因为人的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围城的战争,这种情况按常理推测,无非会是主战派突围与主和派投降有冲突,而真实情况还不止如此,其内部可能分裂严重,串通敌方想要叛变杀死主将从内部攻破己方然后让敌方统领给予自己治理的权利这种还算是正常,诡异的是还有单纯的想要自己上位而趁火打劫内部兵变临阵易将的,而且可能还不止一方,幕后之人一个个的登场,在危急的情况下夜行家对于权力的争夺却更激烈了,最终把己方战力消耗一空轻轻松松帮对面破城的事件也不在少数。
虽然这些行为异常的蠢,但统治者是聪明的,至少会比民众更加精明,否则就无法做为统治者,然而这份聪明却不足以用来构造完美的国度,毕竟这是神也做不到的伟业,层出不穷环环相扣此起彼伏的社会矛盾贴应着世界的本质,正如一切物理规律的常数都随着e的变化而改动。当奴隶认识到奴隶主也不过是可以杀的人罢了,统治者连忙开始了君权天授的帝皇体制,当跪在地上的人们意识到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统治者便开始扩大自己的阶级,把有实力的人纳入自己的麾下,把阶级矛盾改为内部矛盾,当人们意识到一切经济军事力量都是由他们而起,统治者便将民众纳入政治之中,给予他们政治权利,他们便不会主观的想摧毁当前国家,当人们不能忍受被资本不劳而获剥削自己的剩余价值时,统治者便取缔了刺激人性的经济体制,当人们不能忍受在无用的地方恶性竞争,把自己的生命和青春浪费在对于个体和文明都是零提升的选拔上,统治者便开始普及教育,保障人们生活和工作,开放主要用于断判能否忍受智障的命令是否为听话的走狗的测试选拨体系……无数年来,统治者衡量着人民的精神需求,当达到了忍受极限时就再度给予一点希望,用来维持摇摇欲坠的平衡,如果反应的不及时,那么改朝换代和内部政变的事件在政治史上也算是频发。这么“为民着想”是因为统治者也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权利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了统治他们通常也会做一些很恶心的事情,但敢做而不敢认,无法隐瞒就用人造天灾转移视线之类的手段掩盖,因为无论其成果利弊,只要人们不能接受,就面临着舟覆的危险,因此一旦踏入这个阶级,无论初心如何,便永远的和普通人分隔开了。
“我也不赞成这时选出族王,大家功绩相仿,资历相当,实力差距也不大,随便一个人也很难服众,”角落里的炼金术师再次发话,“但未必这个事情就一定要让族王来做,因为这个阵术是很危险的,想要获得这个力量搞不好要付出半条命的代价,几乎是要算作牺牲者,所以在座的各位只要有这个决心,都可以自愿成为我族的守护者。”
但既然有这个决心不惧牺牲,并且成功了几乎是救族的功绩,那么在日后的族王选举上还有什么能和其争锋?这是兼具着大义和实力的人,而且他的行为也受到人们的尊重。
此话一出,四座却保持着安静,没有人愿意承担起责任。他们对权力的兴趣已经不大了,一是因为漫长的岁月,二是神比人更能认知到自己的力量,不是始祖也不是至尊的权力者不可能像统治人一样俯视神,没有作为上位者的快意,而且做王虽然地位尊贵,但统治阶级吃力不讨好的缺点也放大了。但就算口口声声说着不再在意权利,他们也仍然保留着那么一点野望,有机会也是会去争取的,毕竟就算是正常人除了一些特殊情况比如正在谋划一跃解千愁,机会砸到脸上他也不会没有动作。但是这个机会牵扯到了生命危险,既使看淡生死也不会为了他们看来比生死更不珍贵的权利去冒险,毕竟这个机会对他们也不是很重要,一切随缘才是不死人的平淡生活。
见四周都没有反应,男人有些失神地低下了头,这也不能说他们不忠不义背弃族类,面临这样的危机最好的方法就是解散,他们愿意留下来坚守并不代表他们会愿意牺牲,而真正有了迎接死亡的决意的也不会愿意去触碰权力了。
场上安静了好一会后,他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安静的像雕塑一样的人们:“既然大家都有所顾虑,那么就由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吧……有什么异议吗?”
寂静的地下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有人沉默着微微点头,有人仍然静坐着表示默认。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男人能坐到首席的位置,证明他到底是和他们有差距的,如果上一任族王有所遗意的话,或许现在他已经坐稳了这个位置,如果成功了,他是族王的事情也是注定的,如果失败了,那也只能作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光荣牺牲。
冰脊与空气的分界线上,延伸出黑衣的人形与他的倒影,他正在慢悠悠地倒退行走,自然地像是在倒放。
“不要这么没骨气好吧,升完级加完点可剧情就不等你了呢,有时间限制的过了这个点就打不了goodend了……就当进终章了锁板面了行不,打出你的风采……”逃跑的同时,他耳边萦绕着劝说的唠叼。
“我这是专家一命通关模式哎,档删了和删游戏有啥区别,一堆支线牵挂未了就入轮回……唉?我不是记得昨夜在都诺开罗的时候尼德伯桑族有人参与了战斗,取走了龙王的血吗?”榧然正反驳着,忽然想起了这茬,“那尼德伯桑怎么会缺血?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应该也要比我强,肯定会在我之前赶到这。”
“唉,逆党已经知道了王的下落,你猜他们是要遵从王的意志,还是要破坏王的命运?”苍之暗意兴阑珊地说道,“亦然渊表现出的意思是要救尼德伯桑,为了让未来不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让命运发生变化,肯定会有人把他给截杀了,这其实是一个小小的骗局,如果亦然渊说要把这个人杀了,逆觉可能不会去救,因为毁灭意志要杀人能挡得下来的人不多,这些人不会早早的出现在明面上,但是他把他给放走了,那么逆党肯定会去杀,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他们也在求一丝变数。”
“噢,不同的选择将要打不同的boss……甚至会有实力强到剧情杀的badend。”榧然依旧慢悠悠的倒退,他抬头看着那一块小小的灰色天空,精致的雪花飘落在他的额头上,防御的隔绝没有温度传递,保持着形状的雪花“或许我们可以从上面走……呃,来的时候为什么不从上面进来?”
“唉,炼金阵的阵眼是最安全的地方,力量回转的中心,也做为最薄弱的位置,可以从此破阵,但也是最危险的,作为核心枢纽外围怎么可能没有防护?从下面进来算是正常途径,从上方进入的话,从阵图上来说是直达中央,难度应该是一路上的阻拦全部叠加。你看这天上的雪花是怎么飘下来的?滚筒洗衣机在那的各向力能把你给撕了。”苍之暗有气无力地说道,“别逆行了,我保证可以剧情杀行不,快前进吧行不?”
苍之暗还是清楚他的性格的,放以前他肯定是调头就走,但如今好歹他变强了,无论是为了感情还是其他什么的前行的决心仍然坚定,倒退着行走但眼睛还是看着前方的啊,证明他还没有放弃还可以劝,劝说也一般只在这种情况下有效,心意明确而一意孤行的人并非固执但也不会为外物所动摇。
“怎么剧情杀?”榧然停下了脚步,“总不能是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播一个对手原地爆炸的CG吧,再氪金再开挂你也不能这么改游戏文件啊。”
“这倒不能……不过胜算还是很大的,就算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古代遗留下来的,但他们中在古代就没有过登上巅峰的人,战斗能力还是低于平均标准的。我刚才说的那些也不一定是真的啊,用夸张的手法警示一下不行么,”苍之暗无奈道,“要是真打不过,也没有比你强的你还怕跑不掉么,再说也不一定真打起来……再说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追你,他们这样的情况保存力量不是更好么。”
“万一他们想遮掩他们外强中干的情况,为了震慑外界,就拿我杀鸡敬猴,逮着我追咋办?”榧然忧心仲忡地反问。
“……”苍之暗无语了,这算是被害妄想症?“服了你了,真到了那一步,亦然渊也是龙族造物主,利用他们身上残存的血统以先祖之名给这些亚种镇压了!”
闻言疑惑了片刻,榧然恍然大悟,龙族的祖先不只有圣祖,龙魂中燃烧的暴虐与杀意来源于他们的另一位王的意志,一位披挂着黑衣的火而来的君主。
“开这个挂不会死人么?”榧然又恢复到忧心重重的状态,“力量等级太高了,虚空无意秒我但也不会有墙中人眷顾我啊,昨天没给我身体干碎还全靠亦然渊收着力呢。”
“维度波动都能叠加成门,虚空说不定也能诞生自己的意识,呃也许不能,有世界意志占位了……”苍之暗下意识科普,然后恢复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你都菜到要开修改器了,还怕掉血啊,反正事情怎么说也得干,死不掉不就行了!”
“哦,”榧然脚步一顿,开始向前走,“尼德伯桑算亚种吗?现在也有一些兽类是龙族亚种呢,它们有的压根不具备高等智慧都能保持龙类特征,尼德伯桑没有血续航都保持不了龙形,感觉很垃圾啊?”
“圣祖本意并不想让龙族血统外传,并在血统中留下了相关规则,让非正常途径获的血统快速流失,因为龙族的强大让血统侵蚀性极强,很容易感染出亚种。但血统传递是不断衰弱的,血继相应的回路刻印每复制一次就模糊一分,最终只留下了传递力量的核心规则,其它规则已经几乎消退了,这是血继体系不可避免的缺陷。”苍之暗看到他终于开始奋勇前行,不由松了口气,相比之下科普的工作也没有那么麻烦讨厌了,“尼德伯桑开始是被古龙王赐血的,虽然流失到无法使用但这条规则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们体为残存的血统,而且他们也不繁衍后代来逐代把这项规则给稀释掉,导致他们后来用镜晓的血液也是快速流失。你说的那些亚种包括精灵族,都基本是被传了很多代之后的龙血侵蚀,这项规则和血继的核心要义没有关系属于边缘部分,已经基本磨灭了,而且前几代的都是巅峰战力,圣祖怎么会让一群驭天和四基去战争啊,这是要把精灵族灭了。不过听亦然渊乱扯,好像是跟精灵族的体系有关,龙族通过圣祖设置冥河摆渡人掌握的龙渊古树召魂重生,而精灵族的通项天赋是草木,并且精灵木是他们利用生命力来治愈和繁衍的主要途径,这种相似之处似乎触发了某种交互bug,于是完全抵消了一些规则……他是这么说的,我不懂所以不敢妄加评论。”
榧然摸了摸身上平平无奇但是柔软的黑色布料,想起来自己好像毁掉了一副含有精灵木的限时装扮。
火焰摇弋,男人透过模糊的光晕看向角落,声音带上了一点疲惫。
“这个炼金阵大概要多久才能启用?”
“除了在您身体里种下主阵外,还要在所有力量提供者体内都留下一个的回路,大概需要几天时间。”术士低着头说道,只在男人的视线中留下严严实实的被服饰包裹形象,“但是也保证不了这几天不会有意外发生,我的办法只能作为长期的打算,还另外需要一个短期的保障。”
“这个不用担心,”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久前我在我的居所附近发现了一块血色晶体,经过研究判断,应该是上一任族王用那块青铜祭台把自己的身体练成了‘魔血’,这也符合他的性格和作风,只是他不交代遗言有些奇怪,可能想让那个失踪的待从转告吧,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追究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虽然‘魔血’中龙血纯度很低,但是足够我提升一段时间的力量并且维持片刻的龙形,这个短期的保障就交给我吧。”
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首位的身影有些萧瑟,他在这场会议之前就得到了这块血晶,想必已经打算作为一个救场的办法,而‘魔血’在古代通常是敢死队使用的东西,对自身的伤害是巨大的,看来他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或许是对自己的族类感情至深吧。虽说以他的实力逃走并不难,但岁月与记忆给予的责任感让他不想见到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5)
一片宁静之中,男人正想宣布散会,等事情有点好传之后再激励下大家消沉的心,但他身后的门扇此时却发出了被敲击的闷响。
在座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各色的瞳孔的发丝,风格各异的面孔被火光映照,他们的心中五味杂陈,已经猜到了什么,能让族人需要打扰这样的会议去禀报的消息,无非是已经有人来犯了。
男人也是一怔,随后面露苦涩的笑容,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闭上眼,哑着嗓音说道:“请进。”
厚重的青铜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刺骨的寒意与简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急报,冰川上有人来。”
厚重的甲胄碰撞出沉重的脆响,想必是来人还不忘格守礼节。男人深吸一口气,涌入的寒冷刺激着他的大脑,稍稍振作了疲惫的精神,他缓缓站起,轻声说道:“我去看看。”
他有些累了,但神的身体是不会疲劳的,是他感到累了,这来源于一丝淡淡的绝望。
“等等……”炼金术师有些迟疑的站起身来,抛过去一片小小的石片,“这是我用来测试的简化阵,稍后我会给各位分发辅阵,虽然效果很弱,但还是希望能对你提供一些帮助……祝愿你平安回来。”
男人伸出手,石片在被风吹得黯淡的火焰光辉下划过闪着荧光的弧线,稳稳的落在了他摊开了手掌中。
“谢谢。”他点点头,离开了自己的席位,转身向着黑暗的甬道中走去,在一旁等候的兵士也紧随其后。
炼金术师也快步走到门前,从袍袖内掏出一个装着石片的小袋子,给余下陆续离开的人们分发,众人都沉默着,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硬块。
前方的城市越发清晰了,越靠近越能显现出其的高大,就像从远处看山一样,对比于这么大一个盆地看上去它也是渺小的。
榧然发现冰背两侧的沟壑中的积雪越来越多了,可能是从天穹中心飘落的雪比较多,四壁对于雪花的回收吸引比较大吧。
“他们好像发现你了……”正慢悠悠的行走之时,苍之暗突然提醒道,“有人过来了……”
虽然说是慢悠悠的走,但是速度并不是狭义上的慢悠悠,这个形容词可以用在很多方面,例如太阳慢悠悠的落下去了。
“啊?”榧然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你说,我跟他们讲我是来旅游的他们信不信?”
“……真不一定会打起来的,他们要也保存实力,”苍之暗无奈道,“跟他们谈一谈好了。”
榧然摇摇头:“你给我做了那么多战前动员,恐怕你早就知道要打起来了,只是我也想不通这种情况怎么打得起来……但我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是要打的,所以我才有点担心的问东问西……你让我自己去打,估计又是什么命运的谋划之类的吧……我看你说点话来唤醒王座的情绪也挺容易的,但行动要受到剧本的限制吧。”
“命运的谋划?”苍之暗无语地解释,“我们两个一个死的早,一个被瞒着,对这个一无所知,没有攻略随便玩的啊,说不定镜晓知道一些。”
“你不可以读别人的记忆吗?我不信所有人都不知道,”榧然惊了,“我明明听到有人巴啦巴啦半天命运之类的东西,好像还是反派一方说的。”
“应该有很多吧……但大部分都封着的吧?和你在大殿里巴啦巴啦半天养成计划的那个大叔好像就是……”苍之暗有些哭笑不得,“我能读敌对方不能读啊!肯定设防了读不了啊!给你读的时候估计已经到游戏末期了,都到最后一役了有攻略也没用了啊,一条路都没有了,只剩一个boss连战的雾门……而且估计也都是碎片化的地图,想要地图全开还得慢慢收集,要那些谜语人一样的散落信息有啥有。”
“那么说这不是一个打怪升级的RPG?”榧然停了下来,开始等待苍之暗所谓的有人来,这里已经离城很近了,仰头也看不到这些冰山一样的建筑的顶端,“是个怪物强度不分区域的开放世界。”
“不要一直用奇怪的语言来形容好吧,我可不能帮你读档,”苍之暗说道,“先看看吧,我是真不知道能不能打。”
榧然点点头,停下脚步,看向冰白之间飞掠来的影子:“一会就知道了,人已经来了。”
男人也停了下来,身后被风扬起的雪雾纷纷扬扬的下落着,他看着和他站在同一个条冰脊上的榧然,感到一阵恍惚。
来者一身黑色,很随意的站着,在白色之中十分突兀和渺小,但男人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虽然榧然因为身处炼金阵中收敛着领域,但男人也是古裔,能感到他瀚海般的精神……
男人心中微微震动,对方拥有着等阶领域。
榧然并不清楚开天创世法有多大的优势,这是由王总结的过往所有轮回先人的经验,远非一个刚起步的轮回能所拥有的,正常情况下拥有着一个星系的力量领域并不能展开为一个星系大小,引量引导能量的效率是非常高的,星系级别的领域足以带动一个大型聚合星团系以及它的系冕空洞带的能量,虽然这只是为了等同于世界最后走上封王路,并不是为了战斗,但其超出同级的算力和抢夺环境以及对方力量的能力是不可忽视的。
榧然也打量了一下男人的穿着,感觉风格有些脱离时代……个人认为很丑,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因为他并不奉行古代的战斗模式,不会去习惯性的探知敌人的外现信息。
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男人犹豫着问了句:“你是……教廷?”
除了教廷中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能在神境领域扩展到等级境界同阶的人,而且十字城都是黑色的格调,成员们也都喜欢黑色的穿着。
“省事了,是明白人,”苍之暗开心到猛拍大腿,震得榧然握剑的手一阵发麻,“你就跟他说你是来接回镜息天王的。”
榧然照着字幕念道:“在下是来接回镜息天王的……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觉得有点不礼貌,于是加了一句。
男人心中微震,心想或许可以借助教廷的力量度过这段危机……但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教廷只会管混血和大规模战争,尼德伯桑虽然借助龙血但并不像精灵族那样,被灭族也估计算不上大规模。
“……这我们不能阻止,需要做些什么?”男人问道,只是有点“我们有一个士兵在你们这里失踪了”的既视感。
“做什么啊?把他们家给拆了?掘地三尺?翻个底朝天?”榧然在心里吐槽。
“好像真得拆……他们这座城也组了一个防御炼金阵,”苍之暗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啊,看情况应该是在地底下,你就问问……可不可以拆?”
“怪不得你战前动员,”榧然吐槽,“你让我拆人家家,人家能同意么?肯定要打起来,你还说什么不确定,骗阿飘呢。”
“不好说,说不定他就要保存实力不打架,就让你拆了。”苍之暗一脸认真的说道。
“可能要毁坏贵族的城市……炼金阵有点碍事。”榧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尝试着搜索书面语言,但他实在想不到啥敬语,碍事和挡我的路了有啥区别?说阻碍了行事有点不绕口啊。
“这……”如苍之暗所料,男人犹豫了起来,开始权衡利弊。
榧然在现实中也翻了个白眼,打就打呗,犹豫就会败北,于是他火上浇油道:“贵族这些年抽取的血液也是来源于天王呢……”
男人内心苦笑,这话是在劝自己要念及恩情,还是引起自己的贪婪……贪婪个屁啊,天王被称为天王难道是随便称呼的么,那个王字的写法和王座的是一样的啊。
“恕我不能了,我族的情况很差,这座炼金阵也是我们保命的手段。”男人退后一步,体内的能量开始沸腾起来,“如果教廷能护我们片刻,倒也不是不行,但我猜是不能的吧?”
榧然叹了口气,垂向地面的剑尖随着手腕转动指向身向:“不能……那么,抱歉了。”
护啥护啊,如果苍之暗说的准确,我俩也就是神境实力,你们缺吗?审判族三位神境会被灭,难道五位就不会被打么?巅峰阶段才有用啊……要是自己已经到达巅峰阶段,还跟你客气个啥?自信心是随着武力值而膨胀的。
他飞跃而起,向着下方挥剑横扫,狭长的剑光切开空气,斩向面色不悲不喜的男人。
男人快速的在身前竖起透明的屏障,他在来之前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即便是死,也要把自己族类的情况隐藏下去,如果来者很强,那么同归于尽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好在对方是教廷的人,不会与现世的斗争进行掺和,把他逼走就可以了。
此次战斗环境的质量出乎意料的好,轰然交击之间,气浪炸开,但男人脚下的冰层却没有出现任何裂纹。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的笑了笑,维持龙形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就是武器,如今却没有一把刀剑可以用。
他叹了口气,握在手心的石片微微发热,他感到身体中的力量变得充实了一些,想来术士所说的炼金阵已经启动了。
如他所说效果并不强,但战斗中微弱的差距就可以决定胜负,而且这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的战争,不需要考虑敷不衍出,仅仅是赢就够了。
男人凝结出长剑,能量演化之间空气被电离成幽蓝的荧光,他腾空而起,迎上再次竖劈而来的剑气。
榧然感到汹涌的力量迎面冲来,心中暗惊,隐约觉得这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强度,不出所料,一击之下传出剧烈的炸响,将自己震退近千米。
“这这这?!”榧然惊了,质问道,“这打什么?撤撤撤!”
“理论上来说,你是打的过的……”苍之暗连忙解释道,“但你的战斗经验不如他丰富……”
“什么东西?”榧然怒道,“这是等级压制!等级压制!”
“你是主角,你能越级杀敌。”苍之暗狡辩道。
“越级,越成重伤,怎么办?把我身躯干碎了,怎么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躯体是能承受王座的超级炼金阵结构,只能修补不能重凝。”榧然痛斥道。
刚拉开的千米的距离不到几毫秒就被追上,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双方已经交换了数十次斩击,榧然也已经被逼退了数十公里。
这边男人还有些不解,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不占优势的,没想到对方并不能把自身力量发挥到应有的水平,这样他领域上的优势就不能弥补力量等级上的差距了。
“也是……”苍之暗有些无奈,“你坚持片刻吧,你的身体的确是特殊的,既然对面选择拼刀,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自我强化的方法。”
以凡俗之躯调动王座之力,就要做好放弃作为人的准备,生者是不能用血肉承载毁灭的。在三维中,可以选择成为智慧或者智能而非生命或生灵的形态,但王座却不能失去封锁它的躯体,因为世界的承载强度是大体均匀的,不能够承载王座。
在远古时代,亦然渊之身是以三族血统构造的极致产物,和榧然的身躯一样是被命运有意无意制造出来的不可复制的奇迹,但在爆发之时还是会龟裂破碎,隔绝不了究极意志对理智的削减,或许可以承受携带着完整力量的王座的承载体从炼金阵术与规则的角度上应该会超过世界结构吧。
“撑不住了,”榧然叹气,他感知到自己离那独白色的风墙越来越近了,自己花一分钟走的路程,被人家一秒钟就打回去了,真丧气,“大哥你快点啊。”
“别担心,我帮你弄了……苍暗你真的流啊,这么危急的时刻,你还在思考用什么力量打人?”亦然渊神出鬼没的突然发声,“无尘无垢之躯,强化身体用的,原理是驱动全身的原子能,刚好你的结构特殊,效果远超原版。自己记一下,你现在三仪的超精细物质掌控刚好可以做到,以后想开就开。”
“啊?”榧然被打的昏乎乎的,正处于懵批情况下,他说这一通话让他更懵了,发出了FPS玩家正在走路突然被一枪爆头的懵批声。
瓷器碎裂的脆响自身体中传来,似自深渊中传上云霄,无比深远悠长,似是某种信号,打开了禁闭之门。
四肢百骸中涌动着怒龙般的力量,肌肉,血管,内脏,骨骼化为透明,血液化为一抹蔚蓝色的光。
骨骼高速破碎重构,至少形成了数万块形状复杂的细小骨片,构成了无比复杂的骨架,但仍然保持了人形,心脏高速搏动,达到每秒钟数百次,心跳声化为凄厉的咆哮。
榧然一斩之下,只觉得全身之力都涌动到了一处,方圆数千米的空气皆被排开,把一直将自己震退的男人击退了数百公里,画完弧线的剑身仍不断轰鸣着,下方的冰原也地震一般颤动着,片刻后空气才风暴一样呼啸着涌入空洞。
“啊?这……”榧然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在视野中已经成了一个像素点的男人,“这是原子能能做到的?”
“对啊,就是核能,原本这个术法在半神层次效果都不好,主要就是利用机械学原理打出数倍的力场而已,别说了转化率比较低的核子转能了,自己的身体全部转化成能量也够不上输出功率吧,”苍之暗有些赞叹地说,“但是你的身体比较特殊嘛,把体转的核能和正常输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能量间类似液压缓冲的作用了,我第一次看到拼刀打出了近乎术法的功率呢,这一呼下去就是被中子星撞到的感觉。”
稳住倒飞的身体的男人也有些震惊,他给自己不断卸掉的动能强劲到可以尘化星辰,自己施加给对方的压力一瞬间就被尽数返还回来了,手中凝结的能量刀剑在接触的瞬间就被震散了,这一击几乎提升了十倍的力量,堪比次神自爆,要不是反应快提升了防御和修补,自己半个身体都要被汽化了。
榧然摇了摇头,发丝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头发已经化成了透明的丝,蛋白质被借走了原子,改组成了坚韧的结晶,瞳孔中泛着蓝雾,清澈无比,像是映着闪烁的星辰,皮肤上爬满着晶莹的蓝色纹路,那是毛细血管,但有种高科技机甲的感觉。像往常一样,他的衣服遭了殃,身体外泄的数万度的高温把布料蒸发了,毕竟他原先设防设在衣服外面,谁也没想到灾祸是从内部来的。
“像外星人一样唉。”榧然稍稍开放了领域,从第三视角看来自己,他试着开口说话,声音飘渺,犹如深空回响,或是遥远的广播。
看来什么时候都不忘开口废话一下,即便是战斗形态也脱离不了吐槽相伴。
“你有见过吗?妄想是不可信的。”苍之暗附和着吐槽。
榧然马上拿出了他记在小本子上的经典语录开始反驳:“我等知识皆来源世界,而妄想不过是将已知推广到未知的领域,由已知拼接改造的,我们所幻想的在世界末处也比有相对应的,妄想为何不可信?”
“有那味了,看这喋喋不休传播真理的样子。”苍之暗针锋相对,“这句话你复制粘贴多少遍了,不要再用了好吧?”
“呵,打嘴炮厉害的无知之人终究是浅薄无知之人。”
“我打嘴炮厉害,你不行,我骄傲行不,没错,你不行,就是不行。”苍之暗开始念顺口溜。
“你有脑子却不用,哎,你就是玩。”
苍之暗无奈道:“行了,你都开始套用经典语录了,别嚷嚷了,人家没过来跟你说不打了,肯定还有后手啊,赶紧准备啊,要么赶紧跟上去连死,别让他放二阶段。”
“不用,我们双方都没有抱着击杀的目的,他觉得我是教廷中人,没有必要杀,也不能杀,只要让他正权衡利弊中觉得我的要求是可以接受的就行了,他们不是不经打了么,”榧然稍稍握了握拳,手中的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闷雷般的轰鸣,“这是物质力量能达到的境界么……”
“不是,极限的物质,是带动世界崩坏的力量,能够自下而上的代带动虚无,所谓力量层级,只是一个生成表罢了,”苍之暗照常用双通道和他对话,“你要确定唉,你的目的也是要达成的,如果你们这样一直互相等着对面翻底牌,到最后肯定会有一方输掉……”
“我不信,我赌自己赢,”榧然无聊的挥了挥剑,“凭什么拔了刀就一定要杀人?”
“行吧,你们俩在阵眼里这样打,希望在演变成生死决战或者把这个自然炼金阵打坍之前,镜晓能自己挖出来吧,友情提醒她是个路痴。”苍之暗无奈地说道。
男人并不想就此退缩,但他并不想浪费掉自己手中的血晶,当然他也是有一些对于死亡的悲哀的,他也不知道用了这个之后自己能活多久。
他回首看了看身后巍峨的城市,深吸一口气,从虚空中握住一把流淌着火焰和紫雷的黑色细剑,这原先是插在青铜祭台上的东西,谁都可以看出其中封印着巨大的力量,被发现时就被作为了镇族的圣器,作为武器倒是没有想过,因为当时并没有人不是龙形。
也不知道这把武器能不能弥补现在自己和他的差距……他身形微动,剑身在空间中留下细长的流光,迷蒙的光沫在空中飘飞,转瞬就斩向了远方的榧然。
榧然下意识举剑格挡,但他心中一动,又硬生生改变了发力的轨迹,将剑斜斩了出去。
两把武器轰然交击,远处的风墙都出现了凹痕,榧然有些迷茫,他居然在迎面而来的力量上感到了一些熟悉……好像是审判族的力量。
“这啥?”榧然惊了,“这些货盗龙族力量还不够,怎么还有审判族的属性?”
“这好像是镜晓的力量,她曾经担任过审判族的神王……”苍之暗也惊了,“看强度还是驭天术的强度啊,他没发挥出来……这些力量好像沉寂着,好像情况跟我差不多……”
“什么?现在他在他们那当族王么?”榧然开始胡乱猜测。
“开什么玩笑?”苍之暗吐槽,“尼德伯桑的族王刚死几天,再说那有当族王被抽血的……他一开始还请求你和她帮忙守一下呢。”
榧然奋然发力,格开了火雷细剑,气浪再一次爆开,崩裂的声响从下方透过高空旋转着呼啸的风声传来,冰川上开始蔓延网格般的细纹,他看向退后男人:“这是?”
“我族的镇族圣物,”男人横剑于前,升腾的光焰模糊了他的面容,“不过好像还是无法对你占到什么优势。”
“要不我们别打了吧……”榧然灵光一闪,“对了,镜晓不是炼金术宗师么,拆了再给你修回去不就好了。”
男人嘴角抽了抽,您老心可真大啊……被拆掉的这一段时间该咋办呢?如果有外族的人来,可就伤不起了……再说为啥你觉得自己可以指使天王干活呢?
“不愿意啊?”榧然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可他早晚自己会出来的,你这城还不是得坍?”
男人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已经管不到那时候的事了……我只是尽忠职守罢了,就像战场上冲锋的士兵在被杀之时会考虑是否会战败吗?都这样想的话,就都逃走了啊……或许能这样也不错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萧瑟,榧然不由也感到一丝黯然。
“我不想杀你……”榧然想了想,“好像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主动杀过人……虽然我好像已经战斗过很多次了。”
男人微微颔首:“我已经是心存死志的人,如果能成为阁下成长道路上的一块里程碑,似乎也不错,作为一块砺刀石死去也很有意义。”
榧然无语了,他感觉这人的脑回路跟他不一样,这就是代沟么?
双方无言地再次交击在一起,墨色的飘逸剑光与雷火纷飞出的蝶影绘成了一织引得万蝶来的层叠盛开之花的锦绣。
“你又不用战技了……”苍之暗叹气,“不过这打出来的特效真好看。”
“我感觉不实用啊!”榧然磨了磨牙,频繁的震动让他感觉有点牙痒,原子化的身躯似乎还恢复了一些神经功能,“你让我一直按照测定轨迹去画的话,我总有一种新手开车要撞上的感觉……感觉对面要打到我身上来了。你看这战斗不也挺美观么,真的是……”
“……你等着,我去搜一段批评家的话……”苍之暗安静了片刻,“你欣赏不了啊,你看这刀在空气中流转,是在瞎挥一气……嗯,这是砖家?哦,不是……我看着空气被割裂,留下光的痕迹,是狂歌曼舞,听那悠远的奏乐,你觉得是呜啦呜啦,二十三丝动紫皇你一听这是鸟叫虫鸣么,听那戏子吟唱,你认为是咿咿呀呀,春花秋月何时了你一听莫不是怨妇女鬼……”
“跑题了。”榧然善意的提醒道,高速的交击让他的心声抖得有点像电音。
“知道了知道了,这特么是迷雾神族某个历史系的毕业论文,肯定特么水啊,”苍之暗继续念道,“你要是一刀一刀的去挥,一剑一剑的挽花,你也知道那刀光剑影的美,你用手指去拨你怀中的弦,一声一声的流淌出去,你也知道那些流转的悠长与静谧,你照的那些婉转的词曲,一个字一个字的飘舞,你也知道那岁月中的幻想与故事的情思……”
“不够水,要达到词藻堆彻的地步,完全可以扩充成一万字。”榧然锐评道。
“人们没有古代那种幽悠的哀默的心了,他们生活在快节奏里,太疲倦了,所以无法欣赏这些悠长的戏子歌声中的缠绵情思。”亦然渊又突然冒了个泡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繁花开遍,云也映上色……行了就不给你伴奏了,时间不多了,帮你解决了。”
榧然刚被他突然转出来的戏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到了疑似开挂代打的言论,不由喜出望外,鸡皮疙瘩化为一阵舒畅:“怎么解决?”
“陨星术,划星野,开星门,天星坠。”他慢悠悠地说着,“领域大的人最好用了,上星空里找一个天体,在的运动轨迹上开一个传送门,目的地开在这边,设置好角度让它保持速度撞过来,直接给他干碎。”
“涉及到维度?”榧然有点小兴奋的记忆着这个术法的内容,手中剑刃再次重斩,将纷乱的水墨与飞蝶劈为两段,迅速后退,随即术法发动。
“注意方向,不要乱开,你要是把人家给切成两半,传送门遭到星核爆炸冲击,维持能耗会很大。”苍之暗提醒道,“这个我也用过,不过就是连开或者当流星雨放,古代时主要是用于改变战场地形和设置据点和传送节点之类。”
术法之所以强效,是因为大部分都不是依靠自己输出的力量对敌,而是以此调动世界中的力量,而且借助炼金阵的死记硬背的特性,还可以提前接触到规则。
“让他向阵眼放陨星术?会毁掉这里的,”苍之暗低声问道,“你确定么?”
亦然渊轻叹一声:“这里的命运我没有看到,但‘洞开封尘之门’也许是这个意思吧,毕竟我放了次烟花之后就发誓再也不用了……凭感觉喽。”
天穹的顶部撕开了一道横跨天空的巨口,男人追击的脚步也一顿,他脸色巨变,抬起头看向占据了唯一投下光亮的井口,那里已经是一片黑暗。
“淦,你这摘星摘的也太……这可是个中子星,针尖大的一点就堪比一座山峰……你这波能给起源星加千分之一的质量,”苍之暗看着榧然张开领域选了个啥之后不由吐槽,“额,不过全加在了外壳上……会不会影响黑洞内核和外壳相互稳定性?”
榧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其实这是他手忙脚乱的成果,他试着问道:“要不,咱换一颗?”
“得了,你手法这么生疏,再换个脉冲或者超新星来乐子就大了,多亏你境界有限开不了多大,不然你非得把这变成七恒星系统。”苍之暗吐槽。
榧然露出了微笑,一面向外飞驰一面扭头观察,中子星虽然不比黑洞,但是引力场更广一些:“成了,直径五公里,三分二光速,五十亿度,亮瞎他的苟眼,呃太快了质量算不出来……我这螺旋丸直接砸到城中央,我看他拿什么挡。”
“但愿镜晓不在那五公里范围……要不是这冰结构不一般我估计这冰陆能给你砸穿。”苍之暗接着吐槽。
男人苦笑了一声,教廷的人果然是疯子,他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血晶,闪身回到冰城的高空,向着天穹的黑暗冲去。
一颗中子星撞过来的输出功率虽然可能比不上标准神境巅峰,但对他来说已经是恐怖至极了,毕竟他并没有参与那些动辄毁灭星系甚至星团系的古代战争。
黑暗的井突然亮了起来,首先来的是光压,这种电磁转化的力场随之是滚滚而来的高温,风墙受到了影响,速度被略微削减了,并向四周退去,沉积了亿万年的特殊冰雪缓慢地蒸发,井中充满了水汽。
下一瞬,通天彻地的光柱贯穿了天与地,其实那不是连续的,只是太快将光连在一起,散发出的光同样强,普通感官已经不能去了光的强度了,此时光热与巨响超出了可以感知的极限,榧然的领域也只是反馈了些长长的量化数字。
仅仅短短几毫秒的时间,有力场不断吸引水汽又快速被高温炸得排开的雷声,有冰层被力场与磁流轰击的碎裂巨响,有神明奋力击碎星辰的爆炸之声。
许久之后一切才渐渐平息,天星陨落的碎屑与火光闪烁在冰层上,满目苍夷的冰原在尘雾被寒风吹尽后完全展现出来。
炼金阵已经几近破了,风墙稀薄低矮了一些,露出了更大的天空,因为被抛入了许多质量极大的碎屑,为了抵消高温空气中也多了许多水分,仔细测量的话冰陆微微下沉了几毫米,但其本身就是起起伏伏的。
不过冰与风循环已经被打破了大半,自然修复到原来的状态的话应该要很多年。
冰城倒坍了小半,剩下的大半则是顶峰倒塌了,余下了一片狼藉的废墟,毕竟人们都很难护住身后的东西。
榧然心中升起莫明的哀伤,或许事情原本不用发展到这样……但已经晚了,过往不可追,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荒唐,可能一个选择,一个转折,就完全不一样了……权当报了自己的灭族之恨吧。
他闪身到天穹的中心,直视下方,一副披着苍黑色鳞甲但是血肉模糊的身体安静地躺在一座断了顶端的冰殿上,血渗进了蓝色透明的冰纹里。
虽然他完成了龙化,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龙鳞,想要抵抗中子星爆炸露出的核心万亿度高温和这般巨大能量以其它形式释放的效果还是不行的,他也难以在用尽全力击碎这颗星辰,让它的动能随着碎片向四周炸开之时,仍然设下严密的防御吧。
“骨骼全部碎了,精神已经弥散,”榧然脸色漠然,他见证过傀儡的死亡,隐约已经知道了天脉回收的情形,“他的领域好像很弱,如果和我一样的话应该没有事。”
“……”苍之暗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吧,”榧然看着他的血液缓缓的凝结,血色的冰花一簇簇的伸长出来,心情有些复杂,“心里有些难受。”
苍之暗没有办法共情,他见过的死亡太多了,即便是现在的迷雾神族,以其要用亿亿来计算的人口,每天的死亡人数也是庞大的,他还以为榧然展开过领域之后心境能冷漠些,但还是很感情化。
“他也算是拯救自己族内而死的英雄。”榧然看着那具尸体迅速的在寒风中变得僵硬,原来神死之后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突然挥挥手,风卷起雪花,片刻后便将其掩盖,只留下一些红色的痕迹,埋葬了此人的过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6)
“这世上没有对错之分,因为那些传统的标准所影响,此界之中只有随心所欲才会有少许自由,”苍之暗说道,“没什么好胡思乱想的,第一次杀人本来就会有心理压力,你还没有亲手夺取他的生命呢,以后就习惯了。你不想杀他,但他是赌上了比你所要的更重要的东西在战斗,他未必不会杀了你啊……生命很廉价,习惯这世道的残酷吧。”
倒坍的冰宫依稀留下了一些残壁,一片废墟上有些幸存者无助的站着,迷茫且弱小。战争中,受害最多的总是弱者,底层人民的生存只有苦与更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是为了生存而生活。
“尼德伯桑族已经破灭了,这些人到最后也是会死的吧,”榧然看着四方稀疏的人群,“真有点负罪感,如果我没来,他们也许还有机会一切依旧的生活着。”
“我建议你把他们都杀了。”苍之暗语气变得很冷冽,虽说是建议,但强硬的像命令。
“没有必要吧!我不想成为杀人狂魔啊。”榧然有些惊讶。
从废墟中爬出的幸存者在寒风中摇晃,像是失去了基座的雕像,他们丝毫不敢去想今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也许有人在哭泣,但早被寒风的咆哮震散了,显得一片寂静。
“他们族类的高层已经逃跑了,剩下的这些人只会被其他族类奴役,被审问今日的事情,尼德伯桑的一些遗藏和机密,被拿去当实验体,当个生不如死的奴隶,你杀了他们,反而是在帮助他们逃离苦海,”苍之暗平静的说道,“你的行踪也不能暴露,光之族正在秘密地追杀你,你背负的王座是多少人疯狂的源头。古代的余孽找上门你可抵挡不了,古代的平均战力就是四象灵积,所谓灵积,就是灵魂由量变达到了质变,守望星海,天脉回收对其已经基本失去了效力,难以击溃,而杀不死那些人只会让消息传播得更快,麻烦越来越多。而且三仪的实力只称得上星河摆渡,一旦你失去身躯,那么天脉的收割对你还是强效的。天脉不会直接更替宇宙,但对内的调控可以很频繁,管理者补充一个星团系的质或能都是快速高效的,更别说你仅为星系的体量了。”
“我下不去手,这毕竟是一条条命,间接杀和直接杀是不同的,以蝴蝶效应引发天灾的人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罪过,便不会有负担。”榧然轻轻吐了口气,“就算认定了生死无意义,我也不会愿意做那个屠万为雄的人。”
“你还挺善良,”苍之暗摇了摇头,剑刃随之震动,“这种品质出现在你身上是有点可贵的,神的确不该失去人性……因为人性蕴含的意义最开始本是形容神的。而我们这些人啊,早就失去了这种品格,我们忠于教廷,一切阻拦我们的全部斩除,我们是为了维护和平战争机器,矛盾到早已失去为人的一切可贵品质了啊……”
榧然看了看那些风雪中的轮廓,他们大多数是去化龙能力的低阶修者,在这种环境下和普通人无异,拥有被龙血强化过的身体也不免被冻死在这种温度的冰原上,他们大多都不具备离开这极北之地的实力,又失去了族类的给养,不是冻死,就是在抵抗严寒中耗尽力量而亡,强韧的身体被冻瓷实后或许比人体更加坚硬,但有什么用呢?还是会在稀薄的寒气中逐渐崩碎,化为一地冰尘。
尼德伯桑应该有对外的传送阵,但城市都已经毁坏了,估计其也不会幸免于难,所以他们只能在此坐以待毙,或是被外来探查的人俘虏。
他想到这里,沉闷地开口:“要杀你就动手吧,我不杀。”
“……”苍之暗没有动静,沉默了片刻,“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不愿杀,姑且也算是命运的选择吧……行了别讨论这种沉郁的问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你打了半天难道忘了是来找镜晓的?”
“你不说等他自己挖上来么?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榧然向下瞄了瞄,破碎倒坍的建筑安静的躺着。中子星爆炸既便被正面防御扛住了泄出的力场也能对地面施加上万亿吨的压力吧,既便这冰层被岁月赋予了更强的数值但如果地下被挖空了也会坍方吧……所以可以得出空洞应该距地面至少有数百米,这距离足以让一个路痴鬼打墙了,但向上总不难分辩……吧?
“要不我们去研究下那个镇族圣物吧,”苍之暗开始尝试向下方释放通迅请求,他觉得一个在太空里翻滚一圈就分不清原坐标系上下的人未必能找到重力的垂直方向,“那个和她有关系,说不定能用来定位。”
“不在他手上啊?”榧然瞅了眼自己刚建出的墓,“我看他好像是虚空拔刀,但又没有储物戒。”
“镇族圣物应该会供奉起来的吧,他应该是用某种术法召唤来使用才出现空间波动的。”苍之暗猜测道。
“难道不能是他有个储物空间?”榧然突发奇想。
“我觉得能手动制造宇宙泡的或许不会用脸扛陨星起码是个四象巅峰吧,要是懂得维度术法的话就不能开个门把你召来的送走?”苍之暗吐槽,“应该就在下面这一堆里。”
“你觉得那些人会知道在哪吗?”榧然看了看断壁下积雪中的人影,讪讪地说道。这叫什么,这就不带脑子看小说忘了自己所处的现实设定不是这一套。
“我觉得是不知道,”苍之暗呵呵了一声,“路西法找我这把剑这么多年,难道没绑过路人问过?小说看到佩奇脑子里去了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让无辜群众知道?”
“不是驭天级别么,那么大的能量应该会很显眼吧?”榧然问道,“你找找看?”
“我是不知道,”苍之暗又呵呵一声,“你领域基础功能比我少么,你都找不到我有什么新方法。路西法隔三差五去审判族溜达,怎么没发现我?驭天会显眼就不会隐蔽啦?我不调动力量世界也未必能显示我的精确位标好吧?”
苍之暗用一系列反问表达了他内心的不屑,体现出他为人刻薄,自视甚高的性格,表露出……
榧然沉默地做着阅读理解,忽然大地猛地一震,冰原自城市中心开始裂开,延伸为巨大的缝隙,似是深渊敞开了大门,气流倒涌,呼啸的寒风中夹杂着人们的惊叫与哭喊。
目所能及的冰层都在崩碎,坍陷,卷起冰尘,吞噬了渺小的人影,这些神族面对灾难却同凡人般无法抵抗天地的伟力……不过他们居然不会飞?可能依靠反冲之类的力学飞行在空气倒灌的环境不起效吧。
“怎么说?你干的?”榧然迅速用领域控制大量的气体向自己的下方填充,免遭被刮得风中凌乱的结果。
“不是我,”苍之暗推测道,“难道是镜晓路痴把地下挖空了导致这中子星崩碎的泄露力场干扰了冰层的内部应力平衡?引发能场分化而使物质粉碎是很巧妙的,这冰的粒子结构又这么复杂,没这么苟史运吧。”
“也许是他毛了直接砸上来了呢。”榧然提出新论点。
“这冰层至少也得有五十亿年历史,还在炼金阵加持下,能硬砸上来砸成这样,好歹也是接近驭天了,她实力要是没衰退为啥不直接传送?”苍之暗反驳,“肯定是另有其人!”
“那还能有谁啊?”榧然挠头,“难不成是镇族圣物?”
“不能,那东西能自行调动力量就会有自主意识,还会给尼德伯桑人碰?”苍之暗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一个。”
话音刚落,大地再次震颤,下方的裂缝中涌出巨量的火焰,伴随着紫色雷电闪烁,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榧然震惊,这特么是大陆板块运动,岩浆喷发么……可这片大陆全是冰啊,还是飘浮的,底下是压得和固态一样的水啊?
苍之暗也震惊,还真是镇族圣物?这火焰和雷电是标配啊。
裂缝中一道影子冲天而起,火焰与雷电随之沸腾,颜色陡然化为黑色,凝聚成无数黑色的蝴蝶。榧然目力极好,能看清蝴蝶翅膀上繁复的花纹,当然也看清了那道影子……一把剑!
他的心脏漏了一拍,晃了晃手中的剑刃:“看,我说对了。”
苍之暗默不作声,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得让镜晓来处理,于是开始疯狂地向下方打信号,可镜晓就像和不懂人类的电磁波频率是啥意义的外星人一样对大功率发射阵不理不睬。
剑悬立空中,无数黑蝶绕其上下飘飞,有如彼岸花开,引蝶来舞,榧然看着这番景象,心有所悟,不由问道:
“……你打得过么?”
“我觉得吧,是打不过。”苍之暗一边面无表情说道,一边在心中终于接上了频道,一时不知道该是激动还是悲怆,有如人类得到了一串和自身思维逻辑不同以致不能理解的回复,“什么情况?”
此时镜晓也正缩在碎冰里瑟瑟发抖,仰望天空的视线是如此单纯无辜:“力量散失了啊,不管我的事。”
苍之暗有些无语,劫火谴雷,还都是审判属性的,从力量概念划分上来说魔龙血统是黑暗且暴烈的,属于审判的相反面,倒也不是克制的问道,水火之间谁灭谁也要看谁更强,但同为剑身对方却没有封印什么的能自主发挥,这打啥啊不坑爹么。
“你就说怎么办吧。”他无奈地吐槽。
“我也不知道啊,”镜晓顺着冰原崩碎的裂纹在崩落的碎冰后俯卧前进,鬼鬼祟祟瑟瑟发抖,仍然以无辜的语气回应道,“你先顶住,我绕后一波,看看能不能把力量吸回来……”
苍之暗听着这充满着敷衍的哄骗型语句,心知这货是在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打不过?”榧然沉浸在苍之暗的投降主义语言带来的悲哀里,面露忧伤之色,“咱也跑不掉,怎么办呢?万古之后被人考古发现了,会觉得一个人爱上了他的剑,从此过上了天天击剑的快乐生活……可突然遭逢人生大变,俩个基佬合葬在一处,啊,凄美的爱情故事……”
“哈?”苍之暗心道怎么都在胡言乱语,是语言系统坏了还是突发恶疾神经病加深,“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探探路。”
好经典的语句,榧然点点头,用力把手中的剑抛向了蝴蝶飞舞的中心,并且大喊道:“去吧,皮卡丘!”
“王德发?”苍之暗听着同样经典的语句,心道真的临阵发病啊,自己踩着空气不想被晚风吹起鬓间白发却让我这么个老人家风中凌乱?不懂得尊老爱幼啊?
“这应该是某种征兆,他和路西法接触前后也严重的发病了,可能是王座碎片回归的影响,跨时维提前做出了命运的提示……”亦然渊冷不丁来了句温馨提示,“这应该是在一段时间内,这样的话就算会发冲突也是速战速决,那么你先用掉屯起来的力量迅速镇住这货抓紧和镜晓碰面吧。”
“发神经的征兆?设定是出院前写的吧。”苍之暗吐槽之后暗叹一声,有多少年没有战斗了?……如今又要开放力量了。
世界似乎突然停顿,风声静止,天色又阴沉了一分,自虚空中般,遥远而飘渺的传来,冰川开裂融化,瀑布倾泻而下,山峦崩碎倒塌的宏大回响,似是巨龙扯碎了缚束的锁链,宫殿尘封的大门打开,沉寂的火山再次喷涌,是充满了力量的回响。
在空中打着旋的黑剑融为黑雾,凝结成少年的模样,身着一袭缀甲的黑衣,黑发下藏着平淡的眼神,榧然努力看清了那张脸,熟悉的脸上充斥着熟悉的孤独与冷漠,手中还提着一柄黑色长剑,这就像是……自己?
“你怎么长得像我?”榧然震惊,在心中疑问三连,“你能变人形?为毛之前不化啊?”
“凝个身体为什叫变人形?和凝个扫把有区别么?你妖魔鬼怪见多了吧?化啥?真想搞基你自己不能凝啊,我现在是为了准备出招需要身体的回路运转才放的外置空壳,我的核心是封于剑身的,”苍之暗在远处的空中转身,将本体横于胸前,观察着蝴蝶风暴,“什么叫像你?这么经典的皮肤广为泛用好吧,你这肖像还没桐人古老呢,谁知道谁是第一,夜行刺客身着风衣滑翔无声飘落的割喉都不算最早,拼谁先杀谁的一刀流都不能做为剑道起源呢。”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
这是间装饰的可以用上个世纪的豪华来形容的房间,金色的吊灯下垂落的滴形水晶密集的像裙摆上的流苏,以红色深浅组成的花形开在绒毛齐顺的床褥上,暗红的家具与泼血式的浪纹壁纸几乎要融为一体,地上也是厚得可以消音的金纹红地毯,这样红的发黑给视觉带来单调疲劳的装修,不知道是古代王爵的婚房还是吸血鬼的卧室。
张嗣源端坐在红木靠背椅上,偏着头看向窗外的阳光,面容肃穆悲怆,眼中浮动着莫名的光,像是死了爹妈一夜长大的孩子……忽略掉性别的话,也可以比作闺中怨妇……或许是忧郁的宫庭贵妇。
今天是个对他来说极度不顺利的日子,昨天依靠考试复习为由推掉了家里给他安排的临时工作,玛德连自家人都要来一波资本压榨,于是便不情愿的复习到了深夜,困到睡着之后就梦见了自己前几天在游戏里打的一个美工与建模师绝笔之作的Boss,正觉得要和小姐姐做一些打上满屏马赛克的事情时,准备来个舌吻的嘴唇尝到了一点咸味,梦里是几根修长白晢手指抵着自己的味蕾,实则是趴在桌上睡觉把自己嘴角给压麻了。
也不能怪他做春梦,虽然他换过的女朋友比他从小至今班上女同学累积数量还多,但他还是纯情处男,牵手拥抱已经了不得了,能亲上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甚至用不上第二只手……主要是他真的遇不上自己喜欢的,一度怀疑自己的审美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自然成长出的上限,或者和南辰琉一样四大皆空心如明镜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人,所以才总结出来了“重要的不是你喜欢谁,而是谁会喜欢你”这句真理,他漫长的恋爱经历也只能算是玩一玩……找陪玩。
实则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有真感情简直是天方夜谭,迷雾神族从古人那里继承下来的婚姻的习俗,只能算是为了生活彼此凑合,大多是在漫长的相伴中获得了血缘亲人一样的依赖,情侣间的火花与浪漫那种短暂的爱情体现只算是荷尔蒙的作用。就是龙族签订契约这样对待感情严肃隆重,至息青复也不知道自己对南辰琉感情从何而来,或许仅是仰慕变化发酵出的病娇占有欲,王座这种源于虚无的存在对自己感情的了解也只是我只有对方可以相伴,实则感情的组成和来源都是复杂与不同的,一旦形成就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因此没有人可以真正定义,张嗣源对于其的期待可能太高了,不过如果命运对他善良的话,或许真的可以遇到一个完全长在他审美上,让他一见钟情的人。
然后他惆怅着回味着手指微咸微甜的味道,虽然只能是神经中枢给他合成的……睡到了天亮后,便经历了惨绝人寰的考试,整个人都感觉五雷轰顶……然后呆愣的回到家中,一直呆愣的着看窗户外这明亮的天光,感到自己的人生希望渺茫,需要一束光来照亮。
或许很多社畜知道他的想法会吐血,但生长的环境不同,想要的和所关心的是会有差别,他自然不会为自己的生活感到忧虑,而是担心自己过上了社会模板一般的乏味生活,人生没有新奇体验也没有感情牵挂还不如重开。
总而言之,他在奇怪的方面思春了,在传统守旧的规则下,青少年居然不是欲求不满,而是真的希望有一个柏拉图式恋爱。
要是他知道南辰琉收获了所有宅男幻想中的打包送上门的爱情,估计比社畜吐血吐血的更严重。
“《反用典论》,左况游。”
张嗣源认为即使一名想要在应试中获得好成绩的学生应该专注于自己的课本,但他无聊到了竟然开始看自己的课本的时候,证明他应该一天睡二十个小时逃避自己无聊的现状。现在不妙的是,他居然也无聊的看起了课本,而且是基础中学的语文课本……
“鼎分八荒神器碎,张楚东平后粱晋。三径田园非墨台,旌旗饰山书育人。为了读懂这些句子,我们还要研究历史。讲究文学,为什么要扯上历史?用漫长的历史来掩盖我们语言系统的不足么?词汇贫乏,表达方式单调,是因为我们文明的知识等级还不够,这没有办法避免。而把人们习惯的对一种经典场景或经典故事的共鸣和感触运用到文学里去,是对自己水准的不相信,这样不好,但可以用,但是不能滥用,滥用会导致新的典故没有办法产生,人们对旧的不断重复的典型感到麻木和厌烦而失去了感触,这将是文学和艺术的大失败。……”
张嗣源回想起第一天在终端上获得这些教育资料时专心致志的看着它们的内容以至于忘了吃饭的往事,不由更加的悲伤,空洞的无聊的感觉越发蔓延,感觉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
其实自杀的人心理素质并没有大众想的那么差,甚至高于平均水准,因为有的还忍了那么久,只是太多负面的事情集中发生引爆了累积的情绪而已,只要不是神换了谁来都得一跃解千愁,王座也会失去理智而爆发。亲人逝世的时候就最能看出这种情况了,通常的哭着哭着逝者的回忆就开始哭起自己的悲痛。
“果然看一看甜得发齁让心脏被电击的言情小说才能慰籍干涸的心灵啊。”张嗣源叹息着打开了收藏夹,可能逃避现实的人虽然空虚但仍抱有一丝幻想与希望吧,此界仍然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存在,所以饶幸的不愿离开。
他觉得目前大部分网络文学都是一言难尽或者一言能尽,也许是审美观念超前,也许是其它城市保留的经济体制导致的,并非是为了艺术和梦想而创作,只是为了拿到那些数字,然而他不愿意想看书就要进厕所里找金子,于是便闲来无事就找一点保存下来……你说为什么上盗版网站?因为要钱的大部分都是优质一些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钱的啊……信用点怎么兑换货币呢,以母核对虚拟世界的绝对控制力却不依法维护创作产权也是有原因的。
他在此过程中逐渐总结出了网络小说的套路与模板……只要脑洞足够大,能写出来新的东西文笔再拉垮也是有人看的。他最近看的是心声流,不过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心声到底是按什么格式传递的,是在心里默念么?如果是想的话,要知道脑电是很杂的,一瞬间可能有很多个的想法飘过,修行者倒是可以选择性的发送,但人不行啊,如果是全部接收,难道不会硬盘过载么,可能一个小时潜意识流转之间就读取了他的整个人生……不过想一想各型游戏舱的原理……可能是有选择性的接受吧,只接受特定部分?打游戏的时候很专注,各种指令都非常明晰,杂念是很小的,而游戏舱也只会读取次级神经对肢体动作指令,毕竟现在的懒苟型科学想透彻的研究脑部还是不可能的,而人在平常状态下可能不专注啊,有时候可能大脑放空神经恍惚,而读取的不是脊柱小脑而是皮层里几万亿个微元件在闪动的想法……所以他在读的时候感到非常困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姑且就默认为是在心里默念吧。
他也是真的无聊啊,不然为什么这么短时间翻来覆去干这么多事?
张嗣源百无聊赖的浪费着人生,但罗素都说如果你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了乐趣就不算浪费时间,加上一条“浪费时间就是种乐趣”的前提的话,也可以说是在度过充实美满的人生啊。
可不是这样,什么是乐趣呢?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自己闲着该干嘛,一切显得空洞乏味,而不闲的时候却开始怨恨,因为能想象或曾见过光,果然个体的意义就是为文明牺牲奉献,就该像细胞一样服从着主体,只是界外之物的情感让自我意识感到不甘吧。他只有这些知识背景,生于这套规则下,甚至精神都已经很疲惫,没有感兴趣的,爱的乃至梦想,只能迷茫地遵循着原来的路,而想要改变的人或是迎合或者内讧,像寒士卖与帝王家或者苏联解体,这样怎么可能是现有金字塔利益收割者的团结阶层的对手呢,所以遗臭的暴君和丑恶都是后来者熬出头后成为新的王才写在历史上的,而民众的总体意识是麻木偏安的,想着区区黑暗忍一忍就过去又死不到自己头上,因此不让大多数人活不下去的话他们并不会反抗而是麻木的看着牺牲,但英烈就是守住了这哼哼的猪圈。
就像南辰琉将游戏作为一个时间表的占位符,他在娱乐中感受不到乐趣,只能在大脑对娱乐的认识习惯中挤出傻笑,而被世俗打上有意义的标签的事情他又不想去做,因为他不闲的时候做这些事己经够多了,闲下来该是放松的笑一笑才对。最后,他只能归功于精神文化的缺失,让自己精神如此的空虚,看着自己不感冒的闭关锁国货色让一半脑子发呆却又不甘心停下来去干活。
张嗣源正在逃避现实看着不知是谁虚构的甜蜜蜜发呆心中涌上潜意识对现实认知的悲苦之酸涩时,屏幕上方的文字忽然被弹窗挡住一行原来是收到了谢涵苦心编辑的短信而非给网页交了广告费就不顾个人意愿来辣眼睛的推送,他按住空气中月白色光影组成的弹窗逐字阅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能不参加么,不玩这游戏也得突击训练跟上兄弟们啊,因为这青春是真的无趣,但总得干点什么吧,还不到追求平平淡淡的生无可恋年纪呢,中二少年要毁灭世界也不是社畜大叔心中的理由。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2)
苍之暗说完便向悬浮的剑踏空而去,留下榧然在原地挠头,明显九智战士状态下他理解能力和查找库存文件的能力变得和苍之暗一个水准,也可能得益于他看番的数量和苍之暗记忆的文件夹一样大。放在平时他应该奋力吐槽然后以“喜之郎大空人”之类经典语句的骂骂咧咧,一边忧虑能不能打得过而絮絮叨叨,在观战时说出“轮到你打架了我评论了,你也有今天”这种话。
黑衣少年穿过黑蝶组成的风暴,他仔细打量静悬的长剑,样式朴实无华,但和打斗时又有些区别,似乎有什么内蕴的东西释放了出来,用人的标准判别做比喻,就是气质变了。
剑刃通体似乎如红水晶雕刻而成,流转着奇异的光芒,材质却看上去像廉价的塑料玩具。一切特效都是力量外泄所形成的,常理应是越强大特效越贵,但强者对于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确,外泄的部分应该会更少,而由量变堆积到质变的力量强度和逐阶递进的力量层次对环境却能展现出更加绚烂震撼的影响,但越强却越静默越内敛,对于这修长的剑身,作为同级存在苍之暗最能体会这种寂静无华的恐怖。
苍之暗仔细地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否能用声波与其交流,但如果有了自主意识,引量信息肯定可以接受理解,不同存在形式认知的符号逻辑不一样,甚至精神回路不一样,但记忆存入方式大多是大同小异的,格式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同一纬度信息导入就那几个方向甚至名词都对应着本宇宙内部存在的物品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虽然考虑了那么多,但他还是开口问道:“你和镜晓是什么关系?”
苍之暗其实并不想听到口头回应,如果这自主意识甚至可以快速学习使用语言,证明其不是什么剑刃内成的炼金阵意识,而是一个无核智能。而这样重要的就不是无核智能的问题了,而是无核是怎么掌握驭天力量的。接触虚空及以上层次都建立在有核前提下,无核连世界意志都必不分配,直接计为环境硬性背景,没有情感之类的干扰。但他隐约估摸着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无核驭天可以成功,那么无核次王也是可以存在的,这恐怕是亦寒月诞生的一个前置实验,虽然时间先后对不上,但放在王座认知中这也没什么,虽然是仅有现在的单行线……点,但也许是放在未来预测推算中的模拟实验。这样一来这剑刃也就锤石了战斗难度了,既便无核,但其已经不能看作剑刃,而是用剑者,要知道驯服武器和与同级对手对抗是天差地别的啊。
剑刃嗡鸣了一声,似是在回应,苍之暗见此不由有点失望,也松了口气,看来危险性不大,但下一瞬他气还没有松出去就咽了回来,剑刃似乎在嗡鸣震动中解体,化成红色流光,凝结成了个身着紫黑色纱裙的银发小萝莉,黑瞳中流转着血红与虚紫,对应着劫火与谴雷的力量。
苍之暗心中震颤,这是自由人啊,被封者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容器的,证明这不是被存储的力量,而是力量本身凝结而成……以无核状态夺取世界之核,此世之战可谓是汇聚了万千轮回的经验与成果。
然后两人同时露出了猥琐大叔的油腻笑容,正在调动二次元文件夹的榧然脑中还闪过“这个美术参考是篝之雾枝还是希尔薇”的念头,也不知道从哪个古老的云端存储中读出的文件。
小萝莉懵懵懂懂萌哒哒,此种天真纯洁不知使多少被现实与人性刺伤的人为之沉迷与治愈……但此时她眉头微皱,似乎这个问题干烧了她的cpu,使她的语言系统感到词汇匮乏或是复杂到不便表述,沉默了半天后犹豫地吐词:“……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她一边说一边扳着手指计数,小脸上浮现懊恼之色:“咦?……好复杂……”
苍之暗一时有些百感交集,茫然而不知所措,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单纯的性格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尝试着呼唤保持沉默的镜晓,想必这个距离她应该也能听到:“你是自体交配、人格分裂、角色扮演、经营养成了么?”
镜晓此时也是百感交集,茫然而不知所措,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她弱弱地反驳:“别问我,这不过是我散失的力量,我啥也不知道。”
苍之暗表示信你个鬼,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信,既便可能是王的计算,但也是你自己的事啊……随即开始脑补自体交配、人格分裂、角色扮演、经营养成的那一系列妙极不可言的景象了……他敷衍地“嗯”了几声,脸上不由露出姨母笑:“快上来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可爱妹妹……”莫名其妙就被带偏了呢……
“你怎么敢假定她的性别?按理说你也不能拥有性别,你也可以凝聚一个女性身躯……”镜晓用辩证法反驳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我迷路了。”
“这特么能迷路?直接向上砸啊,难道你还在要在废墟里走迷宫?你怎么敢假定他不全是死胡同有出口?”苍之暗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心力交瘁。
人造恒星的光芒此时达到了极盛,这不只是用正常自然现象来区分时间的,也是为了能补钙,因为它发射的电磁波也是特意调制到与自然光一致的,虽然曾经有人计算了能保证供应原有需求的平均照射量提出将白昼的光强调为固定档,但人们还是更习惯于日光变化来刺激生物钟作息,于是这个成果被弃之不用,自此之后科学院也减少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但这个数值是否运用到地下训练场之类的地方尚未得知。
过于强盛的光让人无法直视,但空间压缩的楼宇有着弯曲的空间膜不会把热光导到内部,当然炽热的光芒也透不过百叶窗照进这间静谧的房间,略暗的室内洋溢着温馨的气息,简朴的陈设透露出一种平淡的幸福。
南辰琉百感交集,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人对于现实的思考在成为过去式之后大多就成了与此命运线无关的浪费时间之举,自己不久前还在讨论永恒与短暂个体间情感不对等的课题,现在却因为美色而蒙昧了,不知该感叹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还是转角遇到爱。
但修行者擅长从玩家或者第三视角看待自己,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绪变多了,心如止水澄若明镜的木偶变得鲜活,他不会像小言动漫和恼残洗钱剧里的角色们一样认不清自己的情感,明白这份感情的确在心中占据了位置,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说自己是隐藏的颜苟?或者她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这么点接触和时间并不足以形成深厚的联系和习惯。
南辰琉百思不得其解,但夏青复却是严格的按照人的方式进行行动的,相亲成功和外貌协会光速选择目标然后追求告白成功才是人们婚姻的常态,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一样可以亲密无间,就像男人之间称兄道弟只要几分钟,不怎么接触的表姐堂姐也会牵着你的手拉你逛街,事情变化本来就是扯淡的,人之间的小矛盾激化成致死斗殴也很容易,人所做所为原本就是可以很扯淡的,之所以表现的符合规则秩序道德伦理,是因为历史文化形成了规则秩序道德伦理,但觉得事件与行动扯淡也是从这些制约中认知出的,抛开这些那么扯谈也可以说是自由。
南辰琉在自我辨证之中进入了神经恍惚状态,这并不是神游天外,而是大脑放空,啥也不想,如同深度睡眠,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长时间思考之后,在某一刻飘渺的思绪戛然而止。
夏青复正在查阅迷雾神族人群的记忆来规划自己的感情计划,因为她也意识到了影视以及文学作品中的都是理想化或者响应当地法律制度的还有关系较差的城邦之间恶意带坏受众思想的等等基本是不可信不可参考,还是得依据现实。原本她在接入网络读取储存器之类没特意查看人群记忆毕竟这有些不好并且没在意法治案例里情感纠纷的记录,所以无从对比,不知道这艺术和现实是有区别的哪怕是写实所谓艺术加工可是个神奇的东西,直到她关注迷雾神族内有哪些矛盾冲突以免遇到意外发生在时突然看到潜移默化论在隐性战争中的运用,但以暴力倾扎的古代战争中没有这一说她不由有些好奇找了些艺术的潜移默化学说的记录,有一篇写于混乱时代战争开始前的论文是“人们认为社会最终会资本化,资政化甚至资奴化,并在文学作品中表达了出来,很多故事都设置在这种背景下,并且悲观地认为人类的前途一片黑暗……或者从集中视角来看,可以看作有某个高级存在催眠了大部分艺术工作者和普通人,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植入这个趋向,让他们的言论和作品影响更多的人,使整个种族认为资政化、资奴化、人类末日是必然的,使当其来临时人们能够接受而不是激起强烈反抗……在政治家的舆论引导手段方面表现,则是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断降低人们的底线,并且人群更新换代速度很快,记忆形成思维决定了新生代在较前更恶劣的背景下成长会更加比上一代忍耐苦难,底线被削低的速度会比想象的还快……”,然后她由此经过联想和验证意识到了理论终不可行还是得实践,何况还是理想化和恶意引导的理论。
同时还有些黯然,所谓潜移默化,却更像世界意志的统一,命运丝线的一角展现,命运相互影响而形成,盘结起来就是海……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3)
当然也只是感叹一下,命运的走向虽然重要,但她也不用关心,研究感情的发展才是她现在的首要目标,而且也没法关心,未来知之者必改之不知者必行之可是一句真理,她也早明白了既使想要改变什么也可能是在添乱,让交织的命线更加斩不断理还乱。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夏青复发现了恋爱生活中最频发的事件:逛街!在此途中可以聊天了解对方拉近距离,餐饮、服装等店铺在路上等待着增加好感度,说不好路上心血来潮还可以进入首饰店光速求婚……总之是约会的不二之选,呃,难道还有不用逛街的约会么?这短短二字像“努力”一样包含甚广意义飘渺不可捕捉,干啥都能算逛街,就像无数方法都可以称为“努力”但你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叫“努力”,可能是因为做给别人看的而自己不能定义吧……就像逛街永远是男孩跑断腿痛不欲生不能理解女友到底在徘徊什么寻找什么平时娇软柔弱现在却能马拉松。
思及此处,于是她侧身伸手推了推躺平的南辰琉说道:“……”
然后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不由一时有些尴尬。
南辰琉潜意识自动控制扭头,就像看着电视或者走神时也可以正常进食,写在皮层里的熟悉工作是可以肌肉执行的,随后他便从失神状态中惊醒问道:“青复?”
“嗯……要出去走走吗?”她看着南辰琉由空洞慢慢恢复神采的眼睛,试探道。
“好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他眨巴眨巴眼睛,“但所有外卖的方式……传送,无人机,人工都有危险性,那就出去吧。”
夏青复觉得这是句他自己说服自己同意出去的心理活动……姑且当作他没睡醒脑子里残留着梦境信息会错了意吧。
走出阴暗的楼梯,阳光灿烂地撒在冷清的街道上,行人无论何时都是稀少的,再透过路两侧减噪减风所用的无形屏障看去,道路上也没有载具,可能中午在一天之中也算是个休息的时段吧。
若说散步,最好的进行时段应该是傍晚才对,但十二小时制的人工昼夜交替让夕阳、出日、雨天等都隔绝在天穹之外,只能出城旅游才能欣赏。这些自然之美的浪漫无论在什么时候散步都体验不到,傍晚那种光暗交替的宁静神秘氛围自然也没有,失去了彼乃谁之时的环境加成,啥时候散步都是一样的吧?现在情侣们逛街能享受的氛围也只有夜生活迷蒙的霓虹灯光了。
当然居民区内也有绿化带,水系,公园,步行道,美食街,小型商业街之类的,真正高楼占地并不多,不然一个街区就该住下上百万人了。
两人也并未走出这一平方千米的范围,而是扭头向街区内部走去,因为论环境风景街区内部肯定要比金属光泽蔓延的公共道路要强,既使南辰琉迷迷糊糊的心里还有个吃午饭的念头,但他正内心迷茫两眼无神地被女孩牵着走,而且他潜意识也知道不出去也是可以吃午饭的于是也没有意识混沌之中发现了什么错误而反应过来的可能。
走在路上出神地思考或者迷茫的走神,是很多孤独久了的人都有的情况吧。
夏青复偏头瞄了眼他无神空洞却圆睁久不闭的双眼,心想你长得不错还单身这么多年也是有原因的,她内心叹息一声,决定说点废话来让他至少灵动一些……她曾经惊叹于母亲像是人偶般不真实的美学,没想到如今类似的南辰琉也呆愣的像个木偶。
“一个月不去上学真的可以么?”她思考了片刻,选择续上最近的一个话题。
“啊?”南辰琉回过神,“有什么关系?该会的不需要教自己学得会,不会的教了也学不会,再说我无非是闲人社畜或者吃公家饭,学习这些也没有用处,度过现在无聊的青春罢了……这些东西我不仅用不到,而且我也不会去参与那些检测你是否有乖乖听话学习的事业性考试,那么战战兢兢地病态看待它干嘛。”
夏青复扁扁嘴,怎么看的这么通透。这真是统治者的失策,将教育水平推到高于时代的水准,民众的认知素养过高,现有文化将供应不上精神需求,对社会问题的察觉更敏锐更不满,加上全员素质高而拥有知识得不到利用价值得不到发挥,内耗和放弃的虚无主义全更加严重,这是不利于社会安定的,从基础原理上解释就是统治阶级的智慧没有和平均水准拉开大差距,并且教育过重过大的体系将会形成僵化的恶意竞争和伴生的庞大利益链,最终会变得难以更改,类似的事早在混乱时代就发生过,结果是科学院的建立。
“你好消极啊……”她顿了一下,思索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摆烂?”
“那干啥呢?你不会理解的,科学院的人都是因为热爱、梦想之类的崇高事物献身于真理,也不会被利益政治之类的打扰,可谓是净土了。但我生活在世俗,看着世界这么扯淡,我想做什么却有心无力,人们的想法力量也无法团结一致,因为环境适宜而诞生的渣滓也混在人群中……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和它一同烂掉算了,那既然这样还争什么呢?一切都走向毁灭的永恒空虚且不论,短时间就会烂掉的更没有什么意义了。”南辰琉叹了口气,谁还没雄心壮志过,但和世界中人无法超越世界一样,体系中人也无法毁灭体系,现实会消磨掉激情的,再说自己也不算人,操那闲心干嘛,“当我们生下地来的时候,我们因为来到了这个全是些傻瓜的广大的舞台之上,所以禁不住放声大哭。”
“绝望的理论……”夏青复统计了数据,觉得这样想的不该有抑郁症和自杀倾向么,“那你怎么坚持不自杀的啊?”
“因为与我何干啊?”南辰琉笑了笑,“因为外界因素而自暴自弃的人太依赖环境,太渴望交际,太典型的群居生物了,如果这个文明走到了末日,我也可以放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作为神来观察蚁穴是如何崩溃的。”
“……”夏青复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现在对外展现的信息是她是个人啊,“别的城邦真该雇佣你为水军,你分分钟就能让人们破防。”
“没有毛病挑不就没有水军么,能破防就证明问题很大。”谈话间两人走入了条小道,南辰琉看着摆在限制绿植生长的栏杆前的路边摊,树影间漏下的光斑晃动,为各种颜色增添了些光泽。
街区内部道路是不规则的,但总体成“回”字形,并与街间主干道路的人行道相连,这些线路也并不是修建的,而是单纯的留的间隙,因为整座城市的基底都是金属的。从他们现在所处的角度看,仍然可以远远的看到主路和对面街区的影子。
“不至于呢……”夏青复客观的分析道,“人的文明长期受到神族的危胁,虽然受到修行文化的影响耽误了科学发展,但外部重压的驱动力就弥补了这一点,再说目前已经接触并研究引量了,相信几亿年内人类就可以从由科技文明转为修行文明,意识形态发生了变化,现在的社会问题也自然会消失。而且文明发展也没有前人的经验可搬,个体、集体之间的矛盾和错误选择是不可避免的,但没有超出可承受范围前平衡还是存在的,一旦失衡体系也会随之重构,文明既使末日也不会是内耗形成的,对于认知各有差异的个体来说差劲的社会是必然的,但问题不会大到引起自我毁灭的。”
“……”南辰琉有些无语,判批的思想是青少年们的属性,但谁会没活不下去就造反啊,还用得着解释平衡可以维持到下个阶段么?封建资本军国共产能同代存在,就证明人们不会为追求更好的就毅然放弃现在的一切。你到奴隶家里念宣言鼓动他反动,“人组成了社会,应该人是什么样子的社会就会什么样,为什么要人迁就社会?证明有幕后者在控制,使世界变成少数人的样子,而这不是世界意志,不是众多维度无数宇宙的个体认知差异带来的总体思想均衡,非高天神之俯视万灵,而是局部统一背景下少数人之罪。人活着要饱受痛苦,那为什么还要活?如果要活,就该革那些使你苦痛苦的人的命!反正已经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不把他拖进地狱?除了在他们自己构建的金字塔里高高在上,他们有什么优势?不过凡人,不会比你多一条命!”,然而就算是他过得不如意很不满是阿道夫来说的他也会有概率去举办你来得到奴隶主赏赐的一片黑面包。
“你饿了么?”南辰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连忙转移注意力。
夏青复闻言也明白他并不想讨论哲学并停止了数据处理,随即又有点苦恼,自己作为人的身份是必须的,但多了太多要干要伪装的事,还是比较难受的……而且这是间接浪费食物啊,是不对的。
“我减肥,吃点水果好了。”她指了指路边的一艘银白色的水滴形货舱飞行器,敞开的后备舱室里堆放着成箱用泡沫板隔开的青色苹果。
南辰琉有些惊讶,用飞行器载货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像这种店面都租或者买不起的流动个体商贩,一般能租或买个货运车开着在城市和农业基地或批发厂往返,怎么会有经济实力买飞行器?或者说有这样的经济实力也不会干这个啊。
货船的主人是个头发乱蓬蓬的青年人,胡茬密布在下巴上,正开着驾驶舱门心不在焉地斜躺在座椅上看着舱顶挂着的屏幕,闪动的光芒和频繁的色彩在脸颊上映出,似乎是个短视频自媒体平台,对于精神空虚想浪费时间的人这是必备的。
“可这苹果还是……绿的啊?”南辰琉忍不住疑惑,“就算转了一万次基因,这种类型的植物色素也不是成熟的标志吧?”
老板眼皮抖了抖,似乎是看快餐视频无聊打瞌睡刚醒过来,但他立马露出了商业笑容,探出半个身子开始讲解:“我这是酸酸甜甜风味的苹果,口味独特,只生长在高海拔的地方,农业基地是种不出来的,分子打印和合成也差我这纯天然的一筹。放心吧,真不是不熟而是就是这个样子啊!”
南辰琉觉得这人可能是体验生活的,这销售话术甚至不如“不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要九百九十九”,加句体现物养价廉或者培育如何严格的自夸才像是生意人吧,这朴实无华的语句透着一股孤味,就是形容孤独者不常与人交流导致的语言不圆滑委婉而是直白精练。
“老板你能用飞行器载货,应该生活条件很好啊,怎么还要摆路边摊?”他尝试问一问,看能否找出些端倪,货舱基本还是满的,证明销量不高,老板也缩起来对生意不上心,不是体验生活难道是个特立独行或者二呆的间谋类人物?
“不是说产生在高海拔地区么,我得自己跑去雪山脉,好几光年呢,飞行器不是更快更方便么,”老板面带笑容的拍拍身边银白的金属壳,“城外道路不是军用就是去旅游景点的,用地面载具想走都费劲。我这个只是攒信用换的军用淘汰品,其实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啦,能买到全靠老爷子是退伍的黑甲级士官。”
“那培育和运输的成本都这么高,价格应该很贵吧?”南辰琉估摸着这种精心培育的东西不应该是权势人物借此装点面子才赋予并炒作出的心理价值么?……那这样卖不是亏大岁了么。
“哪能?很便宜的,一信用两箱,两信用三箱,而且一箱净重好几千克呢……但可能高于同类商品的价格吧,我也得回个本。”老板仍然面带职业微笑。
南辰琉看了眼夏青复,略加思索,觉得按照现行风气,这个应该由自己买单,但信用机制刚施行不久,个体商户有的没有得到贸易帐户,与其交易还要进行审核保证不是贿赂等违法结算,毕竟个人或家庭帐户间是不能进行信用转让和代付的,但……自己这个好像就属于代付?也许是送礼罢……看来防止受贿之类的还是要母核监控才有效。
“那就来一点信用的。”他伸出腕带,让老板操作,这倒不是懒或傲慢,因为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为好孩子他从未买过三无产品。
老板也伸来胳膊,两人手背交错,亮起的腕带发出毫光扫描了南辰琉正待机的腕带屏幕获得了ID,随后他转回手臂,运手如飞,看样子是在填表,这娴熟的手法必然是长期从业的成果,被害妄想症发作的南辰琉又开始生性多疑地猜测他是否有什么副业。
等待了几秒审核后,老板递来叠成层的两个纸箱,但被塑料绳打上了礼物盒的花结,他笑容灿烂地说道:“买给女朋友的吧,方便你们牵手我加了个提绳,这样就不用搬着了……姑娘这么漂亮,兄弟有福气啊……要是觉得味道不错,以后常来啊。”
“嗯嗯。”南辰琉接过提绳,习惯地客气地发出敷衍的声音,如果以后还来的话那就是生命中较重要的过客了,那么就不能像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一样沉默是金事不关己了。
夏青复一直在默默观察,她不动声色地嗅着空气中水果挥发的乙稀香气,也觉得这老板不像是商人而是个宅男,但从他记忆中得知这是个被妻子赶出来工作的软饭男……这么奇葩的人物背景说不是命运在提醒什么她都不信。
她侧身弯腰从南辰琉手中的提箱里摸出一个青苹果,披在背后的长发滑过肩头扫过南辰琉的衣服垂落在脸侧。她直起身子咬了一小口,开启了味觉神经,然后心中震动,是一种酸涩中有一点清甜的熟悉味道……和飘着白色绒花的草原上被闲得无聊的黑衣少年掐断放嘴里嚼嚼嚼的草茎一个味道,那是王权在龙渊入口的幻界中保留的世界唯一的绿色榧草。
夏青复内心一阵苦笑,这是什么命运的暗示?这都把岁月的史书砸脸上了吧?但这又是什么命运的规划啊,猜不出来卖苹果的社恐软饭气管炎宅男能造成什么命运影响……作为南辰琉的反面教材?
她扬起明媚的笑颜,不管如何,走下去就好了:
“挺好吃的,下次还来。”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4)
镜晓觉得自己老了,她牵着一个乖巧小萝莉的手,像是在带孩子……两个少年还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瞟她一眼,呼啸的寒风卷来只言片语与冰屑拍在她的耳边,真的有一种由知心大姐姐瞬间变成当妈的人的错觉。
“要不给孩子起个名字?”榧然停止了和苍之暗的人形辩论,回头看着哥特风萝莉天真清澈的眼眸,心里升起了莫名的喜爱之情,想过去摸摸她的银色绸缎般的发丝或者揉揉小脑袋但都没有那个胆子。
镜晓此时裹着一身白色披风,里面还是真空的,因为她还没完全恢复力量,凝结出一条布已经不错了。她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抱着孩子来寻找负心汉的村姑……连这只属于自己的造物的小萝莉衣着都要比自己精致,心里也不由和外面一样吹起瑟瑟寒风。
“叫……时晓吧,是我小时候的名字。”她觉得自己这犹豫软弱的语气就像被抛弃的怨妇,伸手揉了揉时晓的发顶,她也是乖巧地歪着脑袋眯起眼睛像是被撸的猫咪。
然后镜晓内心开始感叹,萝莉就是好,可爱又乖巧,当老婆女儿都没问题,获得一只直接家庭幸福人生圆满。
榧然也有些诧异,镜晓面容精致,五官兼具龙族风格的线条柔和与精灵的深邃立体,一些特征比如尖耳、密而卷的睫毛也没有掩盖,龙族狭窄的面骨使脸有些显小,使其偏向了二渲三动漫或是二次元3D模型的脸庞,而被冰封于万亿年地下优雅与尊贵的气质也未曾消减,但这样的如同二次元之门那头的高雅御姐的第一印象,却把柔和动听的声音说出了怨妇的感觉……他不仅诧异,还想起一身鸡皮疙瘩缓解一下心中说不出的奇怪滋味。
“您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他试探着问,总不能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导致语气幽怨吧,肯定有什么原因。
“有什么衣服可以穿吗?”镜晓想都不想就说出积压在心里的想法。
榧然瞟了一眼一直盯着时晓发呆的苍之暗一眼,这个事似乎被讨论过……?模糊的有一些印象,但好像又没有提到过。
“不能自己凝吗?”他觉着就算退步了也不至于没法物质控制吧。
镜晓扯了扯自身上的披风,有的地方还有洞,实在是时髦:“力量被吞了,领域只能办到这个样子,凝一张纤维布因为空气当原材料薄厚还不均匀,破不少洞。”
时晓闻言抱住她裸露了半截的大腿蹭了蹭,像是小孩子对长辈撒娇,榧然也不由多看了几眼,虽然以他现在的格位与体量已对于美色并不感冒,但对于美学的欣赏是不会因为力量强大而停止的,力量与美学都是没有极限可达无穷的概念。
“那发送一下你所想的吧,我给你凝。”榧然习惯性的老好人。
“谢谢,”镜晓露出了很是惊艳的笑颜,伸出手做出握手的手势,“认识一下,我是镜晓。”
榧然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和她握了个手,随即集中计算资源,准备开始将空气拆为核子来一次服装设计:“额……我是榧然。”
与此同时,深邃的黑暗之中亦然渊眯起眼睛,瞳孔映出七等份亮起四片的圆,黑芒在流着金纹的血色中绘出四道狰狞如兽形的铭刻,他抚摸着心口的空洞低声缓缓自语:“七分之四。”
“等等!”似乎是被时晓刺激到了的苍之暗终于停止了看着可爱小萝莉发呆的痴汉行为,因为他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榧然你别凝……”
“你可以代劳吗?”榧然侧身看着脸色不太自然的少年,领域停止了波动。
“我得积攒力量才能猛一会,而且我的领域对外做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苍之暗指了指正抱着大长腿的呆萌时晓,“让这孩子干吧,镜晓的力量基本在这了,他要是不能让时晓干活以他现在的状态我们的队伍只能说是多了个摸鱼的白来找他了。”
“童工啊?”榧然忍不住吐槽。
“不要以貌取人好吧,你也能变小萝莉好吧,”苍之暗散去人形,剑刃被逐渐化为飞灰的手插在碎冰中,“论辈份镜晓可是维度叠加形成的独特形态,他可不止存在了一个轮回,往生门上可有他的真名呢,想必在以前的轮回中镜晓才是夺取世界座的计划核心吧,不过理论上就不对,肯定失败了……哦废话,成了我们这个轮回是咋开的。这样看镜晓的辈份仅次于王座与九障核心成员,继承了他力量的时晓心智和思想怎么可能是儿童啊。”
镜晓撅了撅嘴角,没有反驳。
榧然不由好奇:“真的?那你能记起轮回之前的记忆吗?”
“真名是往生门的一个私人文件夹,作用就是读取万世之前的自身过往,顺便使这个核不会在虚空中重组分配,有可能的话,也是意志的概念属性的标志,用念诵刻画等方式表现出真名就能让相应意志反应,不过我倒是没有掌握意志的能力,因为我没有自己的意志。因为我当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与意志或虚无发生响应,从而也一直不明白王座的存在形式,在模仿王座的路上也偏离了许多,不过让我登王本来就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尝试。”镜晓解释道,“不过复制粘贴记忆王座也很少全部使用,无尽轮回的过往足以撑爆一个轮回,我当然基本没用过,我没有世界核心做为核,太多记忆会损坏我原来记忆组成的结构和回路。”
“咦?那王座在虚无中的本质形态岂不是不能思考?”榧然发现了额外的问题,他总是能发现与话意无关的盲点,难道他是逐字理解的?
“嗯,离开世界后,核心由世界虚空变为虚无并缓缓增加到整片虚无,同时引量回路不断消失被意志代替,思维意识随之逐渐模糊消失,王座的本质是一种起源概念的集合,本来就是无意识的。到世界重新开始时,两种意志分别自动负责坍塌与重造,世界也只余虚空背景板,核的交替介于虚空与虚无之间,此时意识就会模糊复苏,可以选择是否入界。出界而意识溃散称为虚无朝拜,因为虚无会不断向王座汇聚,这和力量觉醒而失去理智不同,力量解放导致大量意志汇聚,会阻断破坏正常的引量回路,原理和被意志侵蚀而无意识的狂暴噬杀一样,毁灭一切的欲望在崩坏的回路中形成。”苍之暗的发言方式从空气震动变回了波段,但聊天频道里多了一个成员。
“所以时晓可以帮我凝吗?”镜晓见到了熟悉的科普场景,无语地别过脸并不想参加,随后低头再次摸了摸时晓的脑袋柔声问道,只是说着自己以前的名字有点奇怪……嗯,还有事实证明撸猫是会上瘾的。
时晓乖乖地点头,同时镜晓身周出现了淡淡的光雾,从实际角度出发是因为时晓初诞对领域的使用尚不熟练在核子拆分重组时能量泄露,从情景角度出发是因为需要圣光和马赛克。
榧然仍然心如止水,面对美色眼神依旧空洞,因为没有激素和神经冲动:“镜晓前辈,所以说你还精通传送吗?苍之暗说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
此时镜晓身着十分……亮丽的服装,浅绿色半透明的半身风衣以披风的形式挂在身上,如同艺术展上的雨衣或是防晒衣,里面是高领敞开的深黄色外套,金属拉链纽扣口袋之类的饰品与黑或白色的区块点缀其上,似乎是赛博朋克风格的快递服,外套里是灰黑的紧身衣,胸前字母的扭曲的弧度告诉观察者她的身材还是很好的,透明风衣在腰部收束,化为仅垂至大腿中上部的短裙,层叠着间隔透明与浅绿的胶皮质,镂金蕾丝花纹白绸和分叉的由外套延下来的黑礼服硬质衣摆三层,总的来说审美风格十分奇特但也是很好看的。
“能的,只要我意识还存在,我的精神神殿就可以动用,能阻挡一级驭天术原理下的传送引来的潮汐冲刷和各种其它原理下维度波动影响。”镜晓弯下腰系紧右小腿上的紫色腿环,偏着头让长发垂落至一边对着他露出了俏皮的笑颜,这样的衣着是镜晓自己想象的模板时晓只是照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出的审美,古代她一般也是只有教廷黑甲和时晓一样的紫纱裙但不哥特风不深紫黑色而是柔和浅色的层层叠叠波西米亚风,话说哥特不该是柔纱的用皮质和蕾花更好吧。
“哦,那就好,”既便无欲无求,榧然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穿衣风格从何而来的啊?”
“迷雾神族母核时代中期自由风气和文娱艺术鼎盛的时候有类似的穿着。”苍之暗认真地查阅资料。
“我最近在厨明日方舟。”镜晓随意地给出答案。
“……”榧然一时不知道应怎么继续对话,嘲讽苍之暗被光速打脸?“接下来我们应干嘛?”
他直接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如果可以自身不思考遵遁指挥还过得不错,也算是幸福生活了,因为很多人都不想活得这么累,想得太多不利于生存。
做为一个人而生存,有着人的背景知识认知并坚守它而不是因为虚无而绝望而抛弃一切,那么一定分得清历史文化所界定的善恶美丑,愿意成为光荣的建设者伟大的贡献者,但你也知道正被个人剥削而不是献给了社会和文明,却又无法对待阶级敌人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因为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这就是思考太多的苦闷,太过清楚自己所受的不公又力量上无能为力,人啊,呆愣点或许还能过得开心。
然而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美好与希望常常被辜负,点亮了灯可黑暗仍然存在啊,赌上一切拼尽全力改变了世界又该怎么维持它?正如云霖光为什么会血洗迷雾神族祭奠曾经为这片土地牺牲的战友。
“该去迷雾神族了,以前提到过吧?”苍之暗提示道,“刚好是你的复仇目标呢。”
“为毛不去战神族和死神族呢,又有什么命运的谋划?”榧然内心空落落的,既使领域带来的庞大的外环境记忆冲淡了感性,但悲伤是挥之不去的。
“路西法是自家人,战神族和我有私人恩怨,我积攒些力量自己来处理,光之族目前是你碰都不能碰的滑梯,不提你的感情问题那里也是个终极boss关卡,尼德伯桑已经直接或间接地被你灭了,所以也就迷雾神族能去啊,顺便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呗。”苍之暗顿了下,“说命运的谋划也没什么问题吧,前方无路可选。”
“嗯,”榧然点点头,“我想先回家看看,那片森林长得应该不错了吧……可以么?”
“你的命运,你当然可以自己走,我们又没拿到剧本能告诉你未来的最佳选项,有什么理由命令你怎么做啊。”苍之暗无所谓地说。
榧然看向镜晓,她正考虑猫耳女仆装是否能增加撸猫的幸福感,察觉到目光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要走?以我为零点建系,曲率忽略,报出目的地坐标。”
是道计算题,这让榧然不由得心里越发悲伤,他展开领域,寻找曾经熟悉的景色,一边抬起头让雪花落到眼睛里。
漫天风雪之中,天穹昏暗,冰的废墟中虽然有人存留,但没有了人工的痕迹矗立,世界便一切肃杀得了无生气。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5)
虚空震荡,似是有绝大的回响荡漾的黑暗房间,声似眼盲的僧侣在竹林中坐禅所闻的瀑布轰鸣。
实则是在世界某处,维度生发的夹层间,有浩大的战争进行,也是千古不曾见的奇景,世界中又有世界展开。
但对于白裴景来说,展开世界是很不利的,他已非是大世界之人,他的领域是自己的世界,他代表的已世界意志与大世界的原初世界意志同源不同宗,他已经无法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无处不在的意志在拒绝他的调用,而他又不能将任何一人放入这个显得有些特别的三维空间,因此必须控制住整个夹层,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展开自己的世界,把战场包裏在内,不利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是王座,原初的世界意志高于他的格位,大世界会侵蚀同化他展开的世界,对抗这种效力远比阻击叛军费力的多。
原本他的世界是死寂的,因为他仍然以虚空为核,并与已世界的背景板不问为一个,但意志的相连让背景板无法产生核,只能出现一些简单生命和无核低级智能,既便有核也只能算是分身而不是像大世界中每个个体都有独立意识,这样便不会有文明,空旷的世界便越发空荡。但现在情况却发生些变化,各个维度各种形态的生灵共聚一堂,这却是战争带来的热闹。
白裴景并不怛心,世界进程还处于初期,按照经验除了镇压地带其它位置顶多出现驭天四基,他就算实力被压制了些但不像王座一样直接封存,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而他也久许没有入界了,看一看生命的多样性也利于对成王的感悟和己世界建设。
己世界展开,在大世界膜中辟开了一点,斑斓的世界膜上一处变得不连贯,但除了世界显现时宛如创世爆炸般一瞬膨胀带来的横跨寰宇的灿烂,剩余的笼罩是悄无声息的,夺位者们还没有意识到这已不是大世界的次元夹层,而是这个只身阻万军的男人的领域。
“科技道路战争能力很强,发展也快,一个发现便能应用到广泛的方面,但只限于无领域阶段,你们不该来的。”白裴景虚空拔剑,但并无实体,有形无质,只是一种锋锐和斩切的概念加施在被攻击目标上的命令显化,这在驭天术中也是很难编绎的原理,但这是他的世界,他不仅能写代码,还能写机器语言,改操作系统,直接换硬件,他即是这个世界无冕的王,“或许你们知道,毕竟要想知道王座的存在,至少也要接触到管理员。”
他不能读这些人的核心记忆,这会刺激到核内的意志,里应外合之下己世界受到的侵蚀会更严重,连控制这些人组分的质能也有相同的效果,所以也只能捕捉一些外在和弥散的信息推测:“那么你们的技术水平确可以用引量乱码干扰和维度技术压缩空间咫尺星海来隔绝领域控制,但我的境界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些只能对付同量级的方法并没有用,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冒险,我将以绝对力量应战。”
他选择用引量发出信息,因为文明五花八门,用炼金又被一些人称为阵术的规则语言修行类的可以理解,但科技类的不一定能懂,光电磁在物躯能转类里通用,但编码逻辑可能不同,诸如此类,所以发送记忆最靠谱。
“你们为什么要夺位呢?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者都是走上顶峰却留下一路遗憾的个体,这支舰队都占据此战人数的三分之一了吧?”白裴景目光扫过,他自从刀断光阴之后人身便崩溃了,此后断界也是没有再回来过,现在重凝身体心中不由有些感慨,“难不成是掌权者的野心?给所有人都洗了脑,将自己作为文明的主意识?能够走到如此境界的文明不至于平均认知水平低下吧,难不成是愚民社会加上少数精英负责文明进程?这样也不错,后期转修个体争夺有限能源进阶本来就会人数大缩水,越强便越是一人即文明。”
庞大的战舰群隐没在黑暗中,大量的护盾波纹和小窗口亮光模糊地揭示了其位置,但没有任何回应被发出,好似里面真的是行尸走肉。
“痴迷于力量也好,渴望永恒也罢,都还说得通,”白裴景突然笑了笑,虽然他不能直接查看,但思维活动散出的微弱信号在环境中被扭曲损坏世界级算力也能快速的得出原义,语言系统简陋的穷举对比都可以,“但居然是为了感受权力与地位,真是不知所云的愚蠢野心家。这样相对于通用认知来说不务实的逻辑和荒唐的指挥可是文明的大忌啊,也不知道历史文化该有多离谱。但起初所谓王座,只是个称呼,一个普通的名词定义,但因为后世敬畏而取王一字作为尊贵的象征,拿来敬称上位者。王座和什么权力地位有什么关系?那是起源与造物的强大,高于世界之俯瞰,由暴力与祖先带来的敬畏,和让同一体系的人听话陪你过家家的权势没有可比性,王座可从未自称为你们心中定义的那个王。”
“其实科技文明出现是稀有事件,对于你们来说,为了生存而劳作奋斗的个体很容易认知到自己的情况,经验积累之下呼吸法筋骨力和体内运气发力很快就能被发现,基础炼气不考虑身躯寿限最多堆能达到二阶,并且它贵在没有任何限制马上就能走到其他路上,了解力量阶层和规则后步入驭天四基也是有可能的。”白裴景虚握着剑刃,在场之人无一敢于先攻,“统治者啊,由人皇改称为天子,不敢直面世界的理念可不是逆天而行的修者会认可的,然而寿限控制下炼气又需炼魂,澄明心境的前提直接就排除了愚民政策的世俗和沉迷于自己一偶之地的狭隘与欲望,但可不表代修者就不会存在,科技对世界的研究更会帮助他们在暗中继续前行啊。”
舰船上层层排列的光亮窗口闪动了起来,但这可不是什么语言回应,而是混乱,下一刻无数蓝色的爆炸火光腾起,黑暗中开出朵朵莹蓝色的花,是引擎,火控,中枢,能舱在爆炸,这些黑色的嶙峋长条内部的力量被暴烈地释放,正如妖艳摇曳的光花汲取着扎根的黑石中的养分绽放着。
“看来既便培养了一堆机器人,也有不赞同文明决定的个体意识存在啊,”他欣赏着黑暗中昙花一现的绚烂花园,“是潜藏在军队里的修者?你们的选择挺正确的,为这个文明保留了一些火种啊,顺便还变相完成了文明缩水进阶。”
无人应答,这是己世界的夹层,想和此地之主交流只用思考便可,既便是爆炸也没有各种意义上的声响,并且能量向各个方向平均更快了。
“感谢打赏,但这是世界的我不能要。”白裴景微笑着说,“会感到悲伤是好事啊,世界教你残酷冰冷的规则,你还能保留着虚无的感情……这是好事,要想活得不痛苦,本就不该完全遵从世界,情感是希望,也是多少人来此的原因吧,我铭记着当初的事情,赐我断界之力的痛苦,但如今也流不下泪了,所以我远王座还差的远……”
“你们可以走了,”他叹了口气,人潮中空出了许多空洞,己世界膜胞吐一样丢掉了退场的部分,看起来像是瞬间消失,“剩下的人我也想劝退劝退,所谓夺位,只是拿到了王座在世界那里的权限,虚无、意志是半点没有,想回溯时间回倒进程的还是先想办法找找毁灭意志吧……不过你的悲痛尚不能令意志响应,这遗憾相比许多人来说差了不少啊,如果只是跟风头脑发热就回去吧,你们连驭天的边都没有摸着,没有引动意志虚无上的借力怎么和我打?”
寂静之中他白衣震动,仰起头来说完了战争前的最后一句话:“与其夺位,不如逆命,受世界命运之恨却求王权,这不好,这不对。各位有心参加九障的话也可以在可能灰飞烟灭的路上走一走,这才是真正的成王路,虽然永堕轮回也没什么好的吧,但夺位和现在一样不也只能走完一世么。”
他展劈挥刀,斩切的命令被下达,空间轰鸣,绝大的力量似星海洪涌,他并未尽力,但已经需要在场之人全力抵御,闪烁的光芒点点,黑暗的银灰背景下如有颜料肆意泼抹的魔幻画作,各种无数岁月积累下的攻伐乎段与力量形式纷纷展现,迎上覆压而下的伟力,然而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死亡已经开始降临,无声的崩碎与撕裂宣告着无形刀剑的锋锐,败者随即消失归还世界,再入轮回。
白裴景面色平淡,他已不是心境平稳如水,而是无尽岁月让他不再有心了,他虽然埋藏着一丝情感,但战争本来就是死亡的代言词,不想妄造杀孽就不要拔刀,何况随便一个深谙轮回的人都不会觉得死亡有什么不妥,他更是如此,该劝也已劝,不必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6)
虚空的异变陡然消失恢复平静,白裴景口中的一条虫和五粒米也并未过多诧异,他们已经推测到了最近的事情牵扯到王座,既然如此那么出现的力量别级高出认知也不足为奇,看到什么震撼人心或者观念崩坏的事也是正常的。
“这是什么抛瓦?如此震撼人心,居然令虚空出现这等异象。”星尘君回味着那种声音,但虚空中绝对听不到声音,可能是给人了声学审美的感觉吧。
“肯定与渊王有关啊,现在上哪还能找着这种等阶的强者啊,”长虫君百无聊赖的说,“我们这点等级还是别关心了。”
“啊?你不是驭天么?”星尘君之二往复晃动,形似摇头,“这可是顶尖级别啊?”
“我的血统已经刚好掉出驭天阶了,是在后天修行到的驭天,用古代术语解释还是虚空引擎而不是本身力量,比不上第一梯队的。”御风者谦虚道,但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放弃血继而选择展现修行天赋才导致龙族将其踢给了神族,这和路西法贵为天王却被计划排外的原因一样。
“那还不是强么,都是驭天,不至于对这没存见识啊。”星尘君之三头脑清晰思路明确,离疑似磕药发癫的二号远了些。
“那就是接近渊王的存在了,力量在驭天之上呗,可以想象却想象不出,既使认知也无法理解,管他干嘛呢,他要做什么你也没资本干预啊。”御风者洒脱地说,“再说我已经掉阶了,没有引擎主神都打不过。”
看着这货毫无压力地说自己不行,几位护法有槽也不知该从何吐起:“……那岂不是比我们还弱?”
“呵,你们空有古代巨神的实力,但领域被锁死限制,除了接发信息你们还能和世界有什么交互?”御风者依旧展现出优越的自我感觉,痛击他人的劣处。
“咳……真是多事之秋啊,”星尘君不愿谈论这伤心事,岔开了话题,“耶路撒冷沦陷之后,似乎战争还没有结束,而是作为某种信号唤起了更宏大的战争。”
“嗯,对的,我有检视一些零散的引量,了解了一些事,目前起源星上发生了几件大事,都诺开罗发生战斗,榧然身负渊王,尼德伯桑被灭。”御风者用摆烂的语气说着令积极入世的群体焦头烂额的话,反正他在虚空中不受什么影响。
“啊?”星尘君忍不住发出如同被穿五墙爆头的惊讶与迷茫之感叹。
“而且都和榧然有关,正是光之族那的战斗暴露了榧然身负渊王,尼德伯桑也是他用陨星术砸没的,”御风者咂咂嘴,若有所思,“看来这人不简单啊,神族主神选他是有深意的。”
“自己杀死自己的深意?用榧然去限制渊王?我觉得不能啊,”星尘君两侧交替闪烁形似摇头,“虽然这个方法可行,但历史证明主神的格位不够高,谋划了啥对于渊王这种强度来说也没威胁。”
“也许不是威胁,而是协助。”御风者露出高深莫测的沉思表情,张开的鳞甲下狭长的双目眯了起来。
“让渊王在榧然身上平和的苏醒?”星尘君猜测道,“那榧然的意识岂不是会……”
“死亡无非轮回罢了,反正看样子这孩子似乎也活得不太痛快,恐怕也是无所谓的,让他不离开的原因也只是一点希望、感情的牵挂吧。”御风者摇了摇头,“高位者博弈哪顾的上收敛战争余波,古代的连年战争也不知毁了多少正在起步的简单生命。这种强度,现在把我摧毁了我也反应不过来啊……牲牺几个无辜者很正常,榧然还能因此窥见世界这扯氮的本质,这一世也算活得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了,全成就通关。”
“唉,看着他长大的,”星尘君内心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就这样……有点难受。”
“你看见了,人是亲近的,所以关心。”弃族的龙萧瑟地说,“世界中有多少遗憾啊,无论强弱,一个个的核都去轮回了,有什么分别?不必要去管的,自己尚且活得不明不白。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渊王这种能覆压世界的至高位,难道就得到了什么自由与美满了?”
深重的黑暗中洋溢着死寂,前尘的缘与怨回归故乡,被域外之火熊熊燃烧殆尽,写入往生无人问的史书。
一人之悲,千万人之悲也,此非上下,实为共承。
安静的房间像一幅静物画,但回荡着的细微咀嚼声证明了这是动态的现实,女孩懒洋洋的斜倚着桌子歪坐着边伸展双腿边啃青苹果,随意的姿态好似她才是房间的主人,而男孩却面色僵硬的坐在床边走神。
南辰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这空虚一直都在,只是他忽略了,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活得怎么样无所谓,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不必烦累自己,被他人认为再空洞再不符合社会要求也没关系,但现在他恋爱了,对自己的空虚恐慌了起来,因为他不是不知道人该怎么光鲜明丽的活,而是不愿意迁就环境,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不符合大众审美的。
他想着自己的标签,无聊到把游戏当作任务消磨时间,没有激情死气沉沉无所吊谓的摆烂而同龄人都还在朝气蓬勃地批判一切问题,宅男不社交说过的话比岁数都少……说的好听点就是兴趣广泛沉稳可靠成熟高雅,但他不是相亲,也不必要美化简历。
这是常见现象,真正的交换感情的双方会苛求自己的形貌和其他方面的完美,和自卑、自尊和希望给对方展现好的一面以及竞争性求偶有关,一般在滚床单前达到顶峰,此后便开始衰退,或许是因为老夫老妻相互认同就这样过活就好了?
南辰琉觉得自己精神空虚,需要拿点什么填补一下,学习?还是算了已经被折磨到厌弃应试了;游戏?正被姑娘霸占着电竞区域呢;那就只好……他感到自己堕落了,他往日是看不起只博一笑浪费时间的低级文娱的,网文不如经典文学,短视频不如传统影视,只有精神极度空虚空余时间无事可做的可悲人群才会以此消磨精力弥补空虚,但是……自己好像也很空虚。有点行不及言啊,但说的也没错,说的也包括自己了嘛……自身就是经典证明案例了,属于清醒认知了。
他有些哀己不幸怒己不争,但能哀能怒多半是救不回来了,随特么的便吧,就从众学做个普通人,让逻辑和认知被离谱剧情搅蒙,三观被外敌水军迷感行为震碎然后不分黑白化身人型脚本开始关键词识别无差别攻击,最后素质归零口吐芬芳字字珠玑被母核警告。
经典文学具有时效性,在当代时代背景被容易认可和赞美,其好的不一定是故事和文学性,而是艺术文化和历史的反映与记叙,所以还真不如量产的格式网文,因为罗素说过快乐的话就不算浪费时间嘛看看也好……用张嗣源的话说就是放什么劈穿越文的所有平行宇宙花活再多设定总就是人类标准,谁对用的典都还不知所云的名著都欣赏不已呗,也就图一乐谁恰钱还考虑科学严谨这不是文学该有的特征,劳资闲的慌答辩也照看一如小孩撅翔球模仿某甲壳类节肢昆虫。
当然了那么传统影视也在此之列可以一视同仁,不过经典永流传量产的谁乐意看?有图像有声音比纯文字腻的可慢多了,因为信息量更大正所谓一个碧包舔三遍遍遍都有新发现。
南辰琉跳脱的思索着,在腕带上搜索着坑人或是宅男之神亲授的恋爱经验,无意刷到了个为人分类的心理向视频,诸如“这不就是我吗”的评论猛跳不止,一通扯氮与打广告般的解说后,最终还附上了包容含蓄的心灵鸡汤解决方法。
夏青复嘴角微微抽搐,不是酸的,而是被这小子惊到了,零城虽然对外防火墙隔绝,但与附属城网络还是互通的,而零城可谓最好的体制可是一家独占的啊,她也是收集了海量数据才意识到网络的不可信和逆天,怪不得还有口业者立斩这种贡勋者要求设立的规定,但南辰琉显然没有什么上网经历像个小学生一样认为老师是对的。
她探过去身子关掉了他的屏幕,顺势也就坐在了旁边,然后就看着南辰琉蒙圈的脸开始敦敦教诲:“这不能信,从上帝视角观察自己才是正确的了解自己的方式,有如病症,不同的病灶总有相同的症状,看一些性格分析,心理分析总是感叹哇这就是我,纯纯是在假定自己。且不说精神较之于物质的更为复杂,心理行为表现的共性,这综合的统计和数据资料的提供者了解这些各有差异的个体么?人就算按派分类,各个团类也会内部分歧分裂再分歧分裂,一个个体都能自我分歧人格分裂。心理学只能是共性,不能把案例当作自己,更不能一丝不苟的照搬解决心理问题的方式,要清楚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与经历不尽相同。例如不学习的负罪感,可以是突然闲下无事可做的空虚,对未来的焦虑,对他人的期望与付出的不安等等因素,不局限于有限的几个方面。
她不直说网络上这种的多半是放甲烷营销,因为她其实也有点希望南辰琉能听信逆天言论来整点花活搞点浪漫无脑宠爱之类的……毕竟对自己有利嘛不然怎么有人就半推半就的全信了?
南辰琉有些发征,他觉得这孩子颜值又高又会聊天发个鸡汤视频应该能恰到广告费吧……然后清醒了过来,连忙干咳着解释:“呃……对的对的……那个、呃……我当然不会信……”
他莫名又有了种充实的感觉,也是啊,有人陪呢,而且谈感情可是个大忙活,怎么会精神空虚呢。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7)
日光本是很强盛的,天空中己经隐隐的出现了第二个亮点,正在慢慢地逼近,因为力场间的吸引排斥,原先的炽白日轮稍稍远离了些,因此虽然地表温度没有上升多少,但是光强还是略微增大了。
但光芒照入郁密的巨树那层叠的枝叶后基本就被吸收殆尽了,树脚下是一片几乎黑暗的空间,喜阴的低矮灌木和蕨类菌类只能得到微弱的反射折射漏下来的光。
榧然站在这片森林外部百余米处,恒星的位置刚好只处于林梢,让他心中闪过“大日傍高木,金乌栖扶桑”之类的话。他仔细观察森林内部陡然降低近零的亮度,不由开始吐槽:“说好的会有光柱从叶的交叠中漏下,映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呢?这森林不符合经典模板啊?”
苍之暗有些惊叹这货的脑回路,他不该露出悲哀的神情然后暗自发誓什么的吗:“因为这森林不是自然形成的,被时空潮汐催生出来的啊,一瞬间长好的没有进行凋亡嘛。很快因为光照问题树木中下部的枝叶就会脱落,作为养分救一下因为过度缺光而萎靡或半死的贴地植被,逐渐成为正常的经典生态系统。”
“然后就能看到光柱中飘飞的精灵了?”
“……这是个长期过程,不过你放心懒苟肯定会在游戏后期复制粘贴重复利用地图的,想看灰是绝对可以实现的。”苍之暗心说这孩子执着于灰干什么,想吃故乡的土?
榧然眯起眼睛对着日光抬起手拇指与食指合并搓了搓,以此检查空气中灰土含量,然后叹了口气,向森林内部走去。
镜晓抱着还为剑身的时晓马上跟了上去,她的方向感可谓是十米之外不知路线,白有个领域了。
“来这里干什么啊?”她好奇地问。
“情商捉急啊,这是能问的么!”苍之暗闻言私信怒斥,“不知道这里留有伤悲往事吗!”
榧然倒是面色平静,但语气低迷:“就是走走……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一切很快就改变了,连回忆也在消逝,事情最终都会被遗忘吧……哪怕真有个刻着所有人名字的碑也好啊,证明真的存在过吧?”
镜晓心中微震,通天塔最下几层墙面上也的确刻满了牺牲者的名字,这个行为有什么深意吗,简直世代相传啊。
苍之暗见榧然情绪没有失控,便也不打算和镜晓斗嘴,安享计划外系统维护期间的休假摆烂时光。
树皮的条纹呈现出沉重的褐色,生长的绿意因为缺光与环境一样阴暗,垂落的枝条透露着枯死的萎靡,榧然的一袭松垮的黑衣倒是和这古典阴森氛围相称,镜晓鲜艳的风格倒像是复古赛博在鬼片,两人一前一后如同死神领猝死潮妹穿过幻雾之森去往冥界。
不过没有雾,被演替了的动植物腐败产生的有毒气可能有一些,普通人吸入了可能会出现幻觉,幻雾之森也挺贴切的……不过更有可能是头晕眼花呕吐不止,因为毒气多半不是无色无味而是有色恶臭哦。
“不进行一些仪式表达一下情感吗?”镜晓轻声问道。
“不了……人的想法在大脑那活跃的百分之几中生成下达,这种限制下灵魂回路只表现了个表层,剩下的被叫作潜意识,其中下意识的习惯表达出来的称为前意识。人是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的,他们通常不知道在这套认知背景下自己心里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可我现在已经有了领域了啊,我完全掌握着自己的灵魂,原本暗中的想法也浮出水面,我甚至可以将自己分化出多个人格模块,表现出不同的性格了……”榧然放慢了脚步喃喃低语,“可我还是很迷茫啊?是因为完全掌控了自己,觉得这些思想不过如此,太过虚假了么?是啊,我以前还不太理解苍之暗所说的世界赐予的知识背景所做所想本就是受限的,现在我明白了,我甚至可用自己一部分灵魂观察另一部分灵魂里想法在回路中表达,真感到自己的一切无比虚假……镜晓前辈,你能告诉如何让自己不迷茫吗?”
苍之暗挑了挑眉,这孩子心理又出问题了?这一路边没少喝心灵鸡汤啊?不过你既然已经明白了虚无主义才是起源,还不承认所有思想皆不可解吗?
“也是,一件再复杂的东西弄明白了之后也会觉得它扯淡吧?”镜晓按了按裙摆,免得被灌木的枯枝划破,“你问我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谁能活明白了?小然也不敢说自己活明白了,辩证的看待的话,他一个虚无概念非要按世界内的标准追求什么爱情干嘛,虚无就是情感本源他和离沉睡去好了还同属一片虚无不分彼此呢。按你的条件设定,我告诉你也是我认知背景下引量回路中的产物,嗯……有感情问题我倒是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那……我曾见到迷雾神族有人践踏情感,利用爱其的人让自己更进一步,随后便抛弃了这份情感
也是,孤寂痛苦的孩子也就只有拿情感作为希望了,苍之暗无聊地想着,可情感只会让你更痛苦。不过对于人来说,生存更为重要吧,神不需求物质而跳过了这一阶段,永生生命也不苛求繁衍,生存反而是次要的。
“既然可以选择情感或者向上爬,那么两个选择都会被选啦。看个人价值观和环境了,有的人的道德观不会因为踩垫脚石而内疚,也有人在生存环境压迫下没有选择情感的权利,”镜晓走快了几步,与榧然并肩,相比下她还要高一些,像是姐姐在教育弟弟,“不过总的来说不应该擅自评论他人,我道听途说的既不了解事情也不了解人吧。
榧然沉默良久,两人就这样走着,镜晓正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接受不了虚无主义的真相而抑郁了,他突然低声问道:“活着有个目标或者任务就有盼头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好像是和世界王座有关?”
“……嗯。”镜晓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既然在都诺开罗都调动了意志一次了,榧然记得一些也是正常的。
“为了什么?”榧然看着前方密林带来的黑暗,“……好像不该问的,目标的目标又该牵扯到价值观上了,但凡认知都逃不过空泛。”
“为了三王共治,或许是三体运动不可解吧,世界会有富有多样性并且减少预知可能,使命运不再,这硬要说价值观也算是为了众生吧,多高大上。”镜晓随口胡扯,但好像也能说是真的?
严谨来说,有数理上规则的初始位置的三体运动是周期长短不定的可解轨迹随机拼接而成,在短时间上是可解的,但考虑到任意初始位置的话,就是真不可解,可能逻辑上规则的初始位置开始后某个时刻选取的位置做为初始位置在上文中也是符合在短时间上是可解的,但其破坏了一个可解周期,周期的选取也随机了,这样随机拼接中再次出现了一个随机,可以计为真不可解,以正常逻辑来说就是在更短时间上可解,如果不断重复选取动作,更短将为零,用人话来说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个数目无穷多的初始位置,更加难解,但要注意三体不可解是不能用简洁的模型和公式表达其运动规律,其在一个无穷短的时间里的运行必然可以被预测,因为上文的更短在数理计算下不是量子化的不考虑闪烁场就不按世界帧数走将是极限为零而永不为零,实际上观测者是物质也不必考虑目标闪烁为能量的帧,因为看不见,并且这帧观测者也是不存在的。
从上可以看出逻辑绕一圈就和直的原先逻辑不同,由此可以做为不同文明间逻辑差距的模拟参考,不同文明专指种族形态发源地域相差巨大,例如迷雾神族各城历史文化虽然差距巨大但祖先相同种族生命形态之类的皆同,只看作一个文明,野蛮六相互谴责核平的各种文明也只能看作一个。
在世界大体观念中的不可解,可以表述为超出上限,例如围棋谱算尽将超出宇宙量级……仅在一刻内,这是失败的例子。该三体运动的全部解法,将在一个存在的有效范围内,三维,一个其进行的有效范围,有不可越的界的物质框架内即标准宇宙一个循环所占时空,达到超出上限的地步,所以不可解,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在其能存在的条件下可能性超过了条件的量级,三体运动的穷举解超过宇宙的一个收缩膨胀中可能发生的情况的穷举解就称不可解。对的,可能会疑惑的是宇宙中有三体运动,怎么穷举解还超出了?因为初始位置不是无穷个啊。数理上的不可解很多,因为其是和维度曲率有一定关系的,正如e的值一样,三维三体不可解,四维四体不可解,类推,这里的维单指空间,时间维加多了可能会有解。和进制的选取也有关,非e进制下的无穷与无理数、虚数的意义推行到象征上,则是包含当前的上一级构造和基础组分、同级构造阶差夹层。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8)
海浪拍岸的回响极具韵律,助眠效果上佳,潮湿的风把细碎的水雾均匀的散布在空气中,这样凉爽的环境正适合打个瞌睡。
路西法终于按耐不住了,指向极点看着空中雕塑一样的人说道:“陨星术都砸下来了,还不能让我过去看看?”
“陨星术都砸下来了,你还过去看干嘛呢?”至息陌连摇了摇头,“尼德伯桑几乎灭族了,余下的人在自主重构的大阵中自身的储能很快就会被榨干,你过去是要救人吗?”
“实地考察一下嘛,好奇。”路西法耸肩,“顺便把人收了也行,这种情形下助人死亡也是善事嘛。”
至息陌连的身形在空气中开始透明消失,露出被黑色遮住的蓝天碎云,她觉得路西法说的也算是正确的,但可能弱者既便知晓死亡本质也会畏死,知道并不代表理解吧……出于礼貌,她在完全升维前摆了摆手:“好了,我该走了,再见。”
路西法看着阻拦者的隐去,微微的叹了口气,他转身对着崖上停驻的军阵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自己去看看。”
他又转回身来,看着遥远的天边思考了片刻,现在极地的天然阵已经残破,应该可以直接传送至内部,那么从前记住的那些再不用就要忘了的术法也终于有复习的机会了。
神脱天,闪心罡。古神文更侧重于表意和基础炼金,转为现代文之后显得莫明其妙,不过他也是古人,对这些也有在生活中熟练使用的记忆,于是便很好理解,无非也是以虚空为中转的转送,收束领域避免受到伤害罢了。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是不能用这种被从驭天术里截出来的东西的,大概是刚才的思考也考虑了要不要调动力量。
毕竟他感到了不是一点的不对劲,虽然阻拦者已经走了,那里大概率是不会留下线索的了,但还是有一点可能和希望的嘛,万一么,哪怕有一线那就不能放弃,还是得赶紧过去。
无情的时间会错开一切,苦等对方的痴情人因为一秒之差而抱憾终身,教廷四王因为这几秒的错开,便没有了重逢的历史性时刻,但是也不必要重逢。
“咦?镜晓的气息……”他踏出黑暗,显现出身形,但四周肆虐的痕迹残留着似曾相识的力量,“看样子这条裂缝是她劈开的了,原来她在这儿啊……不过好像是陨星术先发的,看来我有意被错开了……因为命运?”
“这发陨星术,标准神境巅峰水准的爆发输出啊,一片狼籍。”路西法感慨道,虽然他从未来过这里,但是白色深井中花蕊上宫殿冰峰簇成的孤城在领域信息捕捉中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如今却是稀薄的白雾龙卷掩盖着的龟裂冰川上倒坍着透明的断片了。
还有人活着……但也活不长了,他静立俯视,能看到有萎靡的躯壳蜷缩在废墟里,恐怕能逃的已经跑了,剩下的都是没有能力穿过风暴的。
“……那真还不如让我杀了算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路西法吐槽道,硬闯风暴也比在恢复中阵术的阵眼上汲能死得慢,试也不试就认命了。
他突然心中一惊,该不会自己被诓过来清场收尾了吧?
也不至于……有这样的实力,多杀点人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或许这就是……那人所说的命运?好像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自己就该做这件事,正巧古代时自己负责死神之位,大规模战争死亡过多自己应该到战场上刮一刮防止记忆碎片漏得遍地都是。
他展开暗幕,这正是他尊号的由来,由天赋的死亡规则来直接使人承体枯萎,灵体弥散,受到天脉注意,抽象化的就是生命力流失,他也是因为这天赋的原因更容易接触天脉与虚空而开发出引擎。
极地最后一丝微弱的亮光也熄灭了,正谓死神夜行,为亡者引路。
“……没走?”路西法有些惊愕,他已经很久没展开领域了,但施术波及到了多少目标还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能耗做不了假,看来尼德伯桑高层只是隐藏在附近了,大概是想等事情平息了再走,防止遭难,也不出意料,炼金阵崩碎,他们也没什么快速遁走的术法……结果碰上了自己。
“真的被骗来收场了啊,”他苦笑着摇摇头,但笑容却显得很轻松,“那就这样吧,所谓……命运……是故人的安排吧,不想让我找到,因为世界的注视有碍改命的编织,让我来杀,自己不留痕迹,也防止这些人走漏风声……看来要对外宣称是我灭的族了。”
安静的小屋两人并排着坐在床边,窗外的光线给场景打上些柔光。肤色显得更加莹白的女孩见男孩有些结巴,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缓解尴尬,然后心情愉悦地向后一倒,哎嘛,这动作放以前想都不敢想哎!
南辰琉见她躺下了,又打开屏幕继续接触着他忽略了十几年的网络平台,原本他认为多人联机游戏的环境已经够差了以至他沉迷于单机,但如今他突然意识到游戏环境差也是玩家的缘故啊,虽然高强度竞技容易红温,但游戏可不会教人怎么成为祖安宗师。知名度越高的游戏圈子越逆天,原因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涌入了,同行也心怀不轨想败坏其口碑,但同样证明了世上存在着各种逆天的人。
他游览着各种逆天行为和神奇生物,惊叹于物种多样性,发现自己的认知有所缺陷,原来是会有人完全背离社会总体道德标准的。他认为零城民众的素质还是很高的,从公审的频率就能看出来,而附属城还处于混合阶段,事情不大就直接按条例解决了,素养环境并不算良好,可能那边是事故多发地带。
“怎么能这么逆天?网络暴力不在母核的业务范围内么?”南辰琉的心灵受到了强烈震撼,不由低声惊叹。
夏青复有点担心,人族内里远比能看到的黑暗,如果他面对这点背德行为和极端言论都震惊,那有朝一日展开领域接触到阴暗面还不得失智?
她安慰道:“其实现实中大部分人并不会对被造谣甚至是是真的有污点的人指指点点,就像你妈告诉你别和谁谁谁玩那是个坏孩子你也能处成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监狱里放出来了企业不想录用和你搭话可能你觉得不妥在意周围人的看法但心理上其实是不反感的,因为你潜意识知道自己不了解这个人,不应该贴标签歧视,那么在虚拟网络中人的思想与性格就变了么?网络暴力的出现是有心人在引导啊,同样的也是可以调动这些资源的人排异报仇并用以营利的结果,使其形成规模出现大量案例,让人们习惯接受并逐渐潜移默化开始不积口德,事已至此这些能调动资源的人也法阻止了,人们默认的喷人合理和他城思想侵蚀和平演变或内部有偿洗白抺黑的运营团伙以及以此为职的水军和廉价自动回复脚本使许多交流平台转为乱战“厕所”,并向其它可发言的平台侵蚀,但失去了预防权力的母核只是司法者,既便全面监控也只能不作为,口业者立斩也只是争取来的加重惩罚,但斩时业已成啊,而且涉及到人很多,只能处置推出来的替罪羊,团队依旧运营因为是政治争斗不好处理,人们也觉得法不责众罪不及己没有起到什么震慑作用,因此也始终不能有个适合的法规处理这种情况。”
“同样的,其实大部分人在现实中并不在意陌生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人发神经了?衣冠不整的出门害怕被人笑话,但你看到邋遢的人走在街上时你心里会有什么触动吗?大概率跟没看见一样,根本不会留下什么印象,记忆散失的比你上课还快。网络暴力的主要效果,不在于让民众听信谣言之类的去攻击受害者,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去这样,社畜懒得动弹,智商素质在线的不信,信了也不骂,而闲得发慌的蠢货和低素质人群也折的差不多了,主要效果是监狱里放出来了企业不想录用这种社会习俗对生活的影响和自我压力,能被道德绑架到恶劣结果也证明这人很单纯还没与社会接轨通透人性。所以说看个笑话就好了,别当真,虚拟世界本就适合倒垃圾,何况人们对现实本就不满。还不到精神上传的时代呢,到时候城市环卫会搬进来的。”
“啊,看来是我格局小了,原来在打网络战争啊……意欲思想侵蚀,洗脑然后文化演变和平统一吗?”南辰琉沉痛的关上了腕带,“遣责六诚不欺我啊,除了统治胜利,科技胜利,文化和信仰一样能胜利。那你说,我对社会的不满是被带歪了吗?”
夏青复伸展双臂,手重叠枕在脑后,轻轻摇了下头:“人可能因为不是上位者或是全知者,所见所知不全面,处在底层也不如旁观者客观公正,对社会问题的认知偏于个人化,较全面认知偏于极端过激,但公理是不变的,大多数人都不满不是他邦恶意洗脑能达到的,何况统治者自己也清楚,这就是严重的社会问题。”
“那就算是网络信息战争属于政治斗争,那统治者也不该放着不管吧,让民众自己对线,真版人民战争啊?”南辰琉也躺了下去,但气氛却没一点暧昧旖旎,两人接着讨论无聊的话题。
“人们爱国,爱的是这个长久岁月积累的历史文化代表的民族共同体,不是几年一变的统治阶级,信仰主义,信仰的是这个主义代表的自由和谐美好和为之牺牲为之建设的斗士们,不是打着这个旗号到底想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夏青复向他旁边挪动了一点,“但统治者会在意这些吗?文化和信仰改变人不改变政体,有的城邦的城主都不是本地人,如果有利于统治他们还会偏袒呢,舆论杀人比以前各种遮掩手段都好用。”
南辰琉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青复,你怎么看待楚雨荨?”
她一愣,龙族是血继族系,某种意义上是母系尊贵,但主流还是强者为尊,敬拜先祖,而且某种意义上是不分性别的,只是受到神族影响罢了,问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真是大可不必。
她在领域中查找了一下资料,稍做总结,对已经有些懊恼的南辰琉说:“在零城的传统文化下基本不可能,自私又愚蠢,自认为弱势还要求偏袒和特权怎么平等?只要权利不要义务怎么比得上人家为了平等要求给自己判死刑?有自强自立的也被刻板印象败坏了。可能是敌对方特意推波助澜引发对立吧,传统观念就是偏袒弱势群体,但某些人滥用这份宽容呢,要是引起军部的不满就好玩了,不过对立之下出生率必然暴跌,人口加剧老年化,但不能就此恢复母核时代的全自动,统治者为了保持不能闲的工作秩序肯定会解放一部分工业区,也算是好事吧。”
南辰琉松了口气,还好青复并不介意这方面的事:“统治者会这么蠢吗?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啊。”
“他们当然不蠢,但他们也只是人啊,社会问题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是会相互矛盾的,不管这个可能是为了避免更严重的在眼前的问题,反正在自己执政期间平安无事就算成功,管以后干嘛,在位时矛盾集中爆发的大概率是被推出来背锅的。”夏青复回想了下迷雾神族历史,能坎坷至今也不容易。
南辰琉微微叹息,闭上双眼,还是别想这些事为好,在零城也碰不上这些,自己是修行者,青复属于科学院,是最不会被冲突挟裹和影响的一类人了,高墙内管它洪水滔天。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9)
两人在阴暗的森林中继续踱步,前卫亮丽的时装加上不断绷出优美孤线的大长腿让人很难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坨黑影,榧然听了“高大上”的言论诱导不由又陷入了沉默。
“越强越容易无我,我是我的概念在认知中产生,在回溯本质中逐渐放弃……可以灭界之人,还在乎界予的认知吗?核,虚空,意志,虚无这些不会思考的东西才是我之本质啊,既然可以切换人格,那么也该明白认知是可以切换的,引量回路也可以看作比质能载体高一级的身外之物。但除了王座虚无态之外,主意识总是要确定的,我的概念不可抛弃,不然多种思维并行冲突矛盾没什么关系,该如何主导行动呢?不用行动就可以不思考,不用思考就可以无意识,我的定义是用来保证自己可以清晰的行动的。”亦然渊开始对着榧然提出的问题敦敦教诲,“迷茫是渺小个体成为世界体量过程中必然的现象,去中心人格并行无我,所奉行的主义渐变或混杂,你现所处的状态就是无法明确自己的认知啊,其实也不用明确……不过你还没达到这样的水准。我做为王,虽然诸界之罪形成了无尽人格,但我之概念引导的毁灭意志是这些情绪的共性,我不必突出本我,我原身经历的所成回路就是主意识,有着格位压制。你也可以借此方法,坚守原先渺小时的自我,采取其的认知,不考虑现在高位俯视的空泛,或者寻找自己不同认知中的共性,然后像游戏一样为自己设置目标去行动。其实……可以并不用这么在意这些东西,凑合着过就好了,反正是会消亡的,而且精神上的问题如果不限定范围与条件都是不可解的,能给出的也不完美,只能凑合喽。所谓精神啊,都是唯心的,要相信什么,只能自己骗自己才有效,别人说什么以自己的原有认知都不一定相信,认为是别人在骗自己,但自己骗自己就不一样,你骗到了自己就不会知道自己在骗自己,你会坚信这是对的,然后对于不符认知认为是别人在骗自己……万法缘生,一切唯心造。”
“如果你真不想或不能做自己的主,那干脆就浑浑噩噩得了,”亦然渊话锋一转,躺在海底火山剧烈喷发的浅海区水面猛拍大腿,“既无狼子野望心,才学卖与帝王家嘛,帮我干活,啥也別想,就没什么前途迷茫困扰了,这三王并行多半试一件美逝啊,虽然不可能把宿命此词彻底抹去,但世间悲剧必然会大大减少,这是为众生谋哟,价值观多正啊!”
“你说话活像资本家。”榧然被这么一说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吐槽道。
“胡扯,我给无产者亲爹一样的待遇,他们只会说——这边请老爷!!!!”亦然渊突然呐喊一声,“然后温酒斩掉我的竞争者,奉上头颅单膝跪曰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镜晓听着他在那里发癫,皎好的面容上浮出些许尴尬,虽然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但真的好捞哦。
苍之暗则在思考经过质能承体心理机能与精神的交互反馈,引量回路的全面精神认知,至高视角自我观察的虚无主义三级精神问题认识的进阶后,榧然以后还会不会间歇性发病了。
“好了好了……”榧然揉了揉憋笑而僵硬的面部肌肉,“对了……你要是苏醒了的话我的身体被占了我怎么办啊?”
“都诺开罗不占过一次了吗?你是见证者状态嘛,如果身体被我永久征用了你再给凝个嘛,我只能用这个平衡混血体,难受。”亦然渊抓了一把海面上混着各种矿灰的泡沫向蓝紫色的蒸气天穹丢过去,正常动能的它不足以高飞,很快被转为场势能落了回来。
“我身上兼备三族之血?”榧然挠头,“感觉不到啊?”
“没有也没关系,以后会有的。”亦然渊摆动双臂飘荡在沸腾的海洋上,“现在有也危险,没有那百分之一镇压,三相侵蚀的血会剧烈爆炸,很久以前我就撒血炸死过人。”
“哦……”榧然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不少,果然面带笑容的时候是不会去想烦恼与困扰的。
本以为话题就此终结,忽然镜晓眯起了眼睛,抓住榧然的手迫使两人停下脚步:“有空间波动,附近的传送阵被启用了。”
榧然品味着手部传来的温润触感,心中叹道罪过罪过:“啊?还有人会来这?”
的确,审判族在的时候都没什么外来人,现在都变成森林还有人来参观么?盗伐还是旅游啊?
“估计是光之族派来的追兵,”苍之暗叹气,估计休假时间已经结束了,或者说假期也要工作?“唉,展开领域看看吧,打他们应该不难。”
“欧克,”榧然悄悄地把手缩回来,感觉紧张的都要出汗了,同时无形的领域张开,刚落地那片树叶有多少个叶绿体都反馈回来了,“啊?等等,地下埋了个人?”
“哪?挖出来瞅瞅。”镜晓并不介意榧然不愿意被牵手的举动,好奇地四处张望铺着落叶的地面。
苍之暗默不作声,看来榧然心血来潮来这必然又是什么命运的安排啊。
榧然退开了几步,镜晓也连忙跟着倒退,毕竟昏暗条件下路痴连直线都走不明白。他磨了磨牙,这情景似曾相识,不久前他就被埋在叶子里被某人踩了。
榧然心起念动,地面上青覆枯黄的残枝败叶迅速化为气体,微光之下略显干燥的泥土漆黑松散,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浅坑,一位红衣女子满身灰土地横躺其中。
“藏尸案?纸嫁衣?山村老尸?”榧然瞳孔缓缓放大,震惊到胡言乱语,“什么定律?我所到的黑暗之处必出现尸体?上次是个骷髅,这次还非常新鲜!”
很明显是榧然的领域没能得到她的详细数据,这至少是同级别的俢行者,他马上冷静了下来,走上前去观察,模糊了面孔的泥土在领域控制下也快速消失:“噢,不对,是活的……那场战争的幸存者?也不对,我的领域没法绘出轮廓,有这种排斥力起码也是神境吧,在军队里也是领袖吧……咋会埋在这儿?”
“好像是战神族的领军者,”苍之暗回忆着当天的情况,“我的领域收集到了对话的空气震动,地位应该是族长级别的,正好符合你杀发起战争的高层的理念,那就杀了呗。”
榧然在空中凝出一团光亮,端详着在光照下清晰了起来的女人,英气的五官在沉睡的安详下失去了些杀伐之气,凌厉的剑眉凤目也显得柔和了不少,红衣上点缀着的甲片尘化为粉末,绣为纹路,这般看来倒像是个出嫁的新娘。
“这就要开杀了?多少带点私人恩怨。”榧然不由有些无语。
“见色忘义,你没私人恩怨?”苍之暗嘲讽道。
“等等,我看着有点眼熟……”镜晓打断了他俩的对线预热,“好像是尚思华越。”
苍之暗顿时陷入了沉默,榧然扭头看看镜晓严肃的认真脸,又看看戒指中安静下来了的剑刃,选择暂不发言。
“不可能,像是像,但走的不是内循环,而且未入虚空前核就散了,”苍之暗沉吟片刻,“你让时晓读她记忆,看有没有隐性残留。”
镜晓晃了晃身体,像是母亲哄婴孩入睡,左臂抱在胸前的小巧剑形稍稍亮起,然后她摇了摇头:“加上梦境才不到十二年记忆,还是个孩子,戾气都不知道从哪来的……你看。”
苍之暗迅速游览了一遍这段复制来的短暂人生,冷笑道:“战神族的王女,传承着凤凰的额外血继,古代被我屠了一遍的凤凰,当然戾气重……她也配长得像华越?……榧然,快动手。”
“啊?你还不如把她送回去呢,这样战神族高层肯定会聚在一起接见你,直接斩首啊,硬打或潜行进去挨个找不得受到军队阻拦。”榧然翻了个白眼,“是你说你来搞定战神族的,我省点事不好吗。”
“说的对哦。”苍之暗赞同道,“总座高见,是在下鲁莽了。”
“现在就去?”榧然绕到坑侧边,想把人给扛起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晚了走漏风声就有可能成为绑架犯喽。”
“呃,等我攒攒,囤点力量,还是先去迷雾神族吧。”苍之暗有些尴尬。
“哦……镜晓前辈,能给开个空间装走吗,储物戒被她的领域抗拒了。”榧然刚蹲下去一半又站了起来。
“没问题……”镜晓想了想,地上裂开一道二维的黑口,不带任何灰尘准确无误地将尚思焰羽纳入,她看了看怀里的剑,干脆也丢了进去,“你先处理下光之族的人吧,应该有个你很在乎的人来了。”
“这是?……啊?时晓丢了你怎么使用力量呢……”榧然先感叹再惊叹然后疑惑,“不是吧,不是说应该是作战人员吗?小雪怎么会掺和?”
“这是我的己世界,展开它理论上要有断界之力,需要虚无或者用巨量的虚空和意志冲击,不过我维度与炼金精通,世界也没完全建成,可以取个巧。时晓进去相当于用我的核了嘛,作为第二人格存在心意相通减少了命令时间我力量不就变相的恢复了?哎呀刚想到我真是个天才。”镜晓有条不絮地回答,顺便还自恋地夸了自己一声,“至于你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自己看呗。”
“怎么了?有碎片的女孩他不在乎?”镜晓暗自问苍之暗,“不会吧?王座联系影响不到他?”
“光之族有两个,有个先入为主了,”苍之暗发出了姨母笑,“嘿嘿,这个女孩是双边,不过相关于对榧然情感形成的记忆他已经让我给她封上了……但因为不是很会封得不牢固,如果情感很深的话想必在强烈的悸动下某天会冲破封印。”
榧然这边已经扩开了领域,他观察到一行人正从森林的那一头分开进入了这片深幽之地,其中有一个他认识,是蝶衣。
“……难办。”榧然喃喃自语道,“这森林真搞啊,为什么在中央留个小湖和木屋啊,守墓吗?”
“地图是从个后期场景里抄的呗,”亦然渊见两人还在那偷偷八卦,便善意地为他解惑,“卢森的木屋多适合背叛过去的有情人小住啊,你杀那些人,蝶衣肯定不会拦你,但她回去怎么说呢?她背叛光之族,你背叛小雪,放弃我们这些教廷遗老的任务,在这儿享受下爱情呗。”
“王座都喜欢发癫,世界怎么能不扯氮。”榧然无奈地吐槽,“唉,我对蝶衣……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0)
这片森林死气沉沉。蝶衣看着洁净的天空发呆,心里闪过这条想法,的确,虚空裂缝释放出的潮汐或许能违理造物,但常世之理加诸其上时其仍是要顺应的,蟒蛇和其它鸟兽可以凭空诞生,当然也可以跑到利于它们生存的地方。
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首先是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受罪,感觉像强制研学或者黑心导游了是,有种辛辛苦苦地给自己找罪受的便秘感,然后还被告知是来追捕榧然的,先不论他会不会来这,这一帮能不能薅下来他一根汗毛都是未知数,而且小雪还不知道,不然她不得直接逃出都诺开罗这个伤心之地?也许正是好事,这座城给她的感觉越来越黑暗了。
草木是编写的偏向植类的一种生命力规则,但从原始组分表上看生命力本身也是个编织出的集合体,也是种高级规则,那么同为规则其对于时空是平级的,其趋势就在印证过去开拓将来,预测到未来的生死走向也很正常,医学上的一些对生死相的判断就是依照这个积累的经验。
那么这黑暗的感觉就不是个人心理问题,而是一种灰败死亡的预感。
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正面碰上的结果,有挂开的榧然肯定不会公平竞技,而且这边多打一也算不得什么公平,没给他不开的机会,但念及旧情他肯定也不会对自己出手,可打起来了如果不下死手她倒是可以把一干伤员带回去敷衍复命,如果这货心情不佳见到光之族这些蠢货就来气直接全杀了剩自己一个回去该怎么说?那歹人道行高深嗜杀成性队伍尽数牺牲自己侥幸逃脱?肯定又会被针对了,但也没关系自己的立场本来就该被针对嘛。
但她更多的觉得遇不上,自己就是来受罪的,这倒是好事,她也希望如此,但造化弄人,命运真是奇妙啊。
萎靡略显枯黄的草地上,蝶衣盘膝而坐着,白色衣袍外关节和重要脏器处镶嵌着暗金色外甲,款式模样和带给榧然的那件有些相似,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那些声名赫赫之物打造的防御,一身随意凝聚的普通黑色纤维布料就已经是恒星不能焚毁的了。
“衣姐,那个榧然……”但宝贵的闭目养神时光很快被打断了,一个同样穿着的黄毛青年诶我就不用金发带着阳光开朗的笑容凑了过来,蹲在一边语气却与表情完全不同透着一股战战兢兢的优伤,“听说特别强,打不过啊。”
能不强吗?在城里打成那样,消息早就传开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夜的事好像别人都不道,不然谁敢来啊?
“你还以为你真能碰上啊?”蝶衣眯着眼睛斜视这个家伙,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老神在在地说道,“他来这来嘛?城都没了来祭拜吗?就当来旅游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实地参观过森林地貌呢。”
“姐说的是啊。”青年马上附和,“但万一不就坏了么。”
蝶衣心想如果他神经犯了说不定会来这里长歌一曲奠旧乡,但发神经的时候他眼前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吗?他似乎不是专门对什么事发病,而是随机发病。
“那能怎么办?他真能有驭天的战斗力,你还能真送?”她扁扁嘴,轻叹一声,“跑回去报告打不过惨败而归。”
四周都是和她同样装束的圣殿骑士,这其实是个实力的称呼,其中也不泛数百到数亿年岁的人,只要是神境初期或者半入快入都可以拥有这个职务。在整体实力强劲的时期,还可以在神境初期中排个名取前十二个,现在则是凑合凑合得了,上哪找去。达到中期就可以称为长老了,后继的升迁排位则是功绩与实力的综合了,但此时的体量差距对于次神来说还是可比的,或许储能只有十几到几百倍,价于一个恒星系也是可以的,神境后期与巅峰作为战略武器的恐怖堆能量才是战争力量彻底拉开的标志,其已经是需要一定血统优势的了,但仍然达不到晋为四象的水平,当然有也有没有那么能量供给和堆积速度的原因。
这些人有的靠着树,有的和她一样杵在地上只是姿势不同比如瘫坐,还有跑开一点到疏林区晒太阳的,但无一例外,无论有否战斗经验,实力强弱,都心中泛起一丝阴影。
最年长的殿骑已经十余亿岁,如果不是血统的限制他或许早就成为长老了吧?他见证了数不清的掌权者更替,甚至是灭亡的危机。他站在空地上看着正烈的太阳,虽然光带来温暖甚是柔和但他的脸色却显得阴郁。
这些年轻人都能意识到这是送死的行为,他当然也明白,不过他忧虑的不是这件事,而是猜忌族内正是要把他们当炮灰,放弃了他们……但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知道的太多了么?
他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实力不足以被重视,当局完全可以利用一个叫作“生命之源”的东西批量生产强者,他曾经见过同伴被选入实验但因为不耐受药物而死亡,这在年龄大的中高层里已经不是秘密,也许正因为如此,面对族内顶尖强者和他族质者的覆灭当局无动于衷,连应急外交都没有。
但他不知道古龙王已经为旧主献上心脏,并且近百年前光之族的实际统治权就已经易主,转入未知的黑暗中。
他合上头盔上的面甲,原本制式甲胄上是不要求这么严格的头部防护的,但目前理论物理,材料与能源上进步使弹丸与光束的杀伤力可以歼星,近程人工使用和冷兵器与能量攻击一样难以有效命中,但其也是可以用计算机模拟弹轨来达成绝对命中的超远程狙击的,于是也不得不采取一些额外防护了。
面甲隔绝了大部分阳光,但视野仍然清晰,他转身跟上停留在深林区的队伍,恰好看到顶着黄得亮眼的头发的二百岁老爷爷再向年轻美貌的森系御姐搭讪,不由心生不解,都该清静无为人生贫乏的老东西了还贪图美色想着谈感情结婚呢?祸祸不谙世事的孩子,真该死啊。
天光处于最亮的时间段,很快就要向傍晚的环境靠拢,南辰琉安静地躺着,做自己的沉默思想象,可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哈欠,他心中有些诧异,自己还会困吗?恋爱使人改变也不是这样改变的吧。
人是希望闲下来,安逸和休息的,但真的无事可做的时候,又会无聊和空落落的,且不论长期劳苦形成的习惯和心理,或许闲睱时人们就开始思索,意识到自己的无意义而失去表层的正面情感体验,为了防止自我毁灭的欲望加深,于是便以不断行动来自我保护吧,以生存来压迫生灵前行也是世界的环境形成的后天秩序之一。
南辰琉有点搞不懂夏青复是怎么安心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他甚至要任务式的规划时间让自己活得忙一点……但以后他就明白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永生者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
已经到了播放新闻的时间,墙壁上自动亮起了影像,这也是每日计划的一环,勉强可以浪费掉游戏时间的二分之一。
“据悉,源星轨道参数有所改变,似乎是重量略微增加了,原因不详,官方猜测是有古神交战。原本六日共耀的景观出现时间将有所提前,第三颗恒星本将稍远离后再靠近,以便力场交叠修正轨道形成半包围,现远离趋势停止了,且第四颗也正在前来的路上……六合之势共耀将持续数小时,由于恒星过于靠近气冕重合,地表最高气温可能达到近千度,并且在四日合围完成时气温就达到七十度预警,四五六日状态形成再到散去的时间约为三天,有关部门已经开始在源星高轨卫星上唤醒并充能星体级能晶盾,防止源星生态遭到毁灭性打击,但考虑到其不能有效减弱强光,建议民众期间不要离开有天穹的城市,不要去自然景观旅游,附近的军事城市暂时入城驻军时不要堵塞交通……”
南辰琉心想怪不得最近逮着这天文现象报道呢,原来是要要民众配合工作啊,平常不应该来点技术突破,民间艺术和城际友好访问以示科技文化外交的胜利嘛。
他翻了个白眼,动了动嘴皮子:“管家,关了。”
声音与反射在空气中的变幻的光效戛然而止,夏青复忍不住偏头看向那张平和的脸:“地域性的天灾是损害整体利益的,这样的联合是正确的啊,为什么你连这个都听不得啦?”
“啊?”南辰琉一愣,随即从上文的批判话题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不是,我就单纯的不想听而己,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哦。”夏青复尴尬地又把脸正了回来,刻板印象害死人哦。
“联合……”南辰琉咂了咂嘴,又突发奇想,“不是说竞争式发展好吗?有必要统一吗?”
“统一还是有必要的,竞争主在战,研究便是偏于片面,而资源互通之下发展的较为平均,能更好的向前,正如木板打钉是能穿得很深,但还是一刀刀才能削为木屑。”夏青复开始文件夹自动朗读,她现在可算是理解了苍之暗的心情了,或许性情孤僻的人就喜欢听听这些当作小曲来缓解压力,不过榧然对学习抱有厌恶情绪而南辰琉还保留着学生认真听讲的习惯,“文明统一早了晚了都不好,早了内部在发展过程又会出现思想文化信仰分岐而分裂,晚了战争动用的力量级别太高会严重伤害自身并且可能会僵持太长时间耽误晋阶进度,也许在混战还会冒出众多趁火打劫的野心家继承败者遗产分裂惨胜者风雨飘摇的内部,如果等到全部个体都认知到联合的重要性,拒绝战争和自称上位者的他人操控,不在意认知的差异与分歧,自发统一,形成这样高的素养恐怕已经浪费了过多时间了。这时候人已经不能称为有人性而是神性了,当修行文明是不需要统一的,其不需要人工奋斗都是天命既定。”
“文明形式的不同使一些举措变得相对的不必要。修行就是要修心,以清静德行为主,这种体制中弱者是天道不公先天命数所定,救无可救会自然消逝,只有强者可从续存下去。而科技就要残酷,用世代的血汗与牺牲去堆积突破,弱者既使心存不甘也只能作为养料,但实际上哪里分什么强弱啊,他们可以为自己杀出权益,所谓强者对文明也没有什么贡献,所以前期文明必须保持平衡的生态,直到进阶到修行状态为止,一人一文明是终态,也是常态。总的来说,文明前行对大多个体而言是坏事,都以残躯化烈火换来的动力。”
南辰琉不同于先拷一份再说的榧然,他已经开始思考了,多么残酷啊,文明的性质就决定了人们的必然牺牲,可人们只是来活一遭啊,仅仅是为了活着就要对抗一切黑暗了,但为什么道德观念,生存方式和文明进步之间会矛盾呢?或许这就是世界的特色吧,宇宙要求熵减但修行者要集能,也是背逆天意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