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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是星座     我深信txt下载     我深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1)

    全身甲胄覆盖的男人大步行至金发青年身后,地上的枯枝败叶被踩的咔嚓作响,他像老鹰捉小鸡般一把将其拎开,不让这货没话找话地和蝶衣尬聊。

    青年瞅了大哥一眼,自是知道这是惹不得的主,搭讪被打断的愤懑与满腹苦水无从吐出,只得表情幽怨的站在了一旁,大哥你不懂爱!

    “行了,既然大家都觉得此行只是一个消遣的幌子,那就速战速决,我们兵分四路走瓜纹形弧线把这森林大差不差的逛一遍,在那一头集合,然后磨蹭掉些时间,就回去罢。”男人的声音与甲胄微微共鸣,捎上了些金属质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保持通迅的,也不知道这森林里会不会生成一些强大的生物,虚空裂缝的影响还是恐怖的。”

    虽然不明白零生成的原因,但谨慎是没错的,既使光之族是不参与战争的,但能活到现在已经说明了他的性格……也或许是岁月打磨而成。

    这自然是遂了众人的愿,散落在四处的甲士们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并不出声疑问或反驳,他们看似随意的分出了队伍,但无论有意无意其实还是人际关系亲疏和小团体划分的。

    男人瞅见心念着泡妞的那厮又下意识的向蝶衣旁边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他背甲的领口把他拖了过来,青年嘴皮颤动了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爱情越来越远了,虽然怀着满心的委屈但终究是没有发作。

    作为这个组织里威信最高的老人,当然也有人会来找他,不过一共就不过十二个人,剩下的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一个并非白色的黑甲人低着头慢慢地凑了过来,不同的装束代表了特殊的身份,似乎也是被无意排挤忽略的原因。

    随着队伍向前的各个方向散开,男人也开始挪动脚步,他偏头瞟了一眼仍然垂首低眉的黑甲人,他的脸在阴影中无法看清任何线条,但记忆中是一副僵硬空洞的少年模样,没记错的话他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而且职业有所区分,所以穿着的是暗杀者的黑色装束。

    这人存在感很低,全身的单调黑色对于强者来说是质朴和予人深刻的印象,对于平凡的人则是显得越发透明的常见色,或许就是被排在自动编队外的原因,作为杀手通常是沉默寡言的,因为他人际交往淡薄,志向都未曾与他人相说,能聊得来的人自然不会有。

    心情郁闷青年甚至没发现他,一边跟着男人移动一边目送蝶衣逐渐远去,自顾自的抱怨:“大哥,干嘛扰人姻缘嘛,俗话说的好,示其本象驳其经义以毁人教宗断人信仰之迹,犹劣于拆婚之恶。”

    男人摇摇头:“这是为了你好,蝶衣是圣女护卫,是绑在这一代高层身上的。但历史经验证明,要想活着,会涉政的一切最好都不要碰,新朝夷旧臣,我见得多了去,光之族这么多年来死的最多的就是王族。”

    金发青年一时有些沉默,他苍白地辩解道:“爱情可以冲破桎梏……圣女要是和榧然私奔了,蝶衣就和王族无关了,我愿意和她一起离开都诺开罗……”

    “爱情?这玩意人都没几个信的,何况你还是个神?追求爱的人是什么的,要么和公主一样缺乏亲情,精神上的关怀,于是留恋幼时单纯的情感,要么和榧然一样心怀无边的绝望和空洞,只是抓住一个存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的稻草!”男人刺破他的幻想,着重强调起了圣女的政治身份,“公主喜欢榧然,蝶衣喜欢你吗?你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以她们之间的姐妹般的关系,蝶衣只会跟着公主,既便她渐渐喜欢上了榧然也轮不到你!”

    黑暗中的杀手脚步悄无声息,他保持着沉默,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内心真的无所想。

    榧然踩在湖泊涟漪来回荡漾的洁静水面上,水草使其呈出碧绿色,满身纤细长腿的水蚱蛛和他一样如覆平地,不过这小东西正跑的飞快,交织的水草里有两指大的小扁鱼尾巴一扇全身一扭,高机动转着身,一点也不像它俗名胖胖屁一样笨重,或许这正是形容其像屁一样轻巧的。

    他闭着眼打瞌睡,恢复了睡觉习惯后他已经一天多没好好休息了,这里是森林中心位置,也是来者队伍间距离最大的位置,他只要等横穿森林的那一队来到此处,然后纵向杀穿就能解决一半了,弧线路程的队伍要走的距离较多,战斗的时间间隔差不多能让他们依次走到中线上。

    领域收集到了一行人的对话,榧然嘴角抽了抽,蝶衣的问题确是让他有些难受,不过开后宫还是算了,而且对于女孩的想法他还是不能很好的认同,既便复制全部记忆模拟出人格,其中的逻辑还是有些不好理解,或许是生理结构的变量影响……可这些影响也会直接反映到思想回路中啊?

    他看了眼坐在岸边扯去苔藓的低矮石头上扯着荡里掐来的芦苇在水面上打扫颗粒状的鲜绿色球藻的镜晓,她另一只手抱并拢的小腿脑袋架在膝盖上,偏着头安静地盯着那些绿华,垂落在两侧的发丝随着手上的动作晃动着,不考虑她过于时尚的穿着真像个文艺风的美少女,但似乎她的性别不能够被假定,问她关于这种事的问题估计也是白搭。

    “难办?那就别办!”榧然向后倒去,水面同硬实的土地一样稳稳地接住了他,丝毫水花都未泛起,但实际上在防御隔绝下他没有接触到水,他是躺在空气上的,“蝶衣那队人我不杀了!”

    “然……你确定?你直接就选择杀啦?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不应该对赐予死亡有抵触么?”镜晓有些惊疑,偏了偏脑袋向他看过去。

    “!”榧然心中一惊,察觉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从无意识的爆发杀人,破坏傀儡,知道傀儡封存着人魂,到用大型术法间接使人死亡,自己对杀的认知在发生变化,不知不觉中对亲手染血已经不抵触了么?

    “是不是你干的?在我己世界里建炼金阵?”榧然拒不承认自己的变化,立马质问亦然渊,“还是说卢森小屋杀掉来人的方法时心理暗示我,催眠我了?”

    “……”亦然渊在盐水泡上飘流,对飘在淡水泡上的榧然表示了无语,“能意识到就不是催眠了,是你在从前的角度上害怕如今的自己罢了。”

    “你逃避了第一个问题。”榧然眯起眼睛,敏锐多疑的有如悬疑剧侦探。

    “毁灭之志谁都有,想要激发出来我也没法帮助,你想多了。”亦然渊无奈地叹气,模仿了下帝国的陷落和传下chara的口气,“我又没有用‘妨碍俺的渣渣’‘你挡着我的路了’来刺激你,让你见到碍事的就杀,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没骗人?”榧然有些震惊,“我变成战争狂人了?”

    “嗯,对的。”

    榧然心中有些悸动,他隐约想起了一段关于战争的对话,只是模糊的像是在梦中,努力回想着、杂乱的记忆飘飞之际,他抓住一句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放劈,战争是因为你!”

    “诶?”亦然渊有些迷茫,下意识地挠挠头,这句话似曾相识,“说的也不算错,毁灭意志的确会激励人奉行‘伏唯圣者,以杀镇世’的暴力观念……但战争也分很多形式吗?单纯的杀戮和意志有关就认了,但内部争夺利益的不都避免损失过重么,靠智慧以其它形式达成战争目的才常见吧,比如说间谍,宗教文化并吞之类的,和意志有什么关系?”

    “间谍?”榧然又找到了新关键词,“不是用来偷科技炸设施招叛军刺杀领袖的吗,简直战争的集中表现啊怎么和意志无关了?这纯纯的坏种啊,留家里反间谍好了,派出去多不好啊。”

    “没有流血死亡到失智就不算啊,只有白热化的战场才能这么残酷,”亦然渊立马也跳转了话题,镜晓都有些惊叹他们俩思维跳跃的程度,简直前言不搭后语,而且自己和自己都前言不搭后语,“间谍当然不好,但大家都做,你不做不就亏了么,但都做就等于没座,这也是种内卷嘛,当然也可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都不干了,但因为猜忌,又有几个人会停下行动?意识到受骗的他们最终又会放弃掉那点单纯了。”

    “哦,要是全派间谍赢了算什么啊?”榧然突发奇想,“那不就是和平兼并了?”

    “那算白衣渡江,十分恶劣,”亦然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脸埋在海水里,“常言道,你若白衣渡江,我可要亡国灭种了,尤其是文明内部斗争,代表一系利益的管理团体之间战争,参与人员是有限的,军队也只有那些,交战两方的治下个体照样可以和谐交际,如果这种不相干的个体也参与了,跑到我这来满城的间谍,那就意味着全民皆兵,一个人都不可信,只能屠杀殆尽了,但文明间战争迫于轮回的不可控性都是完全抹去的,此时不存在什么军队限制,也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了,同样是屠杀殆尽。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2)

    “打住,你们一开始谈的是杀人的心理压力吧?”镜晓打断他们的跳跃对话,“收束一下话题好不?”

    “战争和杀人不过是多与少的差别罢了,我觉得不算跑题,应该是讨论层面拓宽。”亦然渊从容的狡辩,展示着如何驳倒对随笔散文之类的有偏见的人们,以概念界定、包含范围之类的方面诡辩,世界上就不存在绝对正确的事,的确,正确是有前置条件的,公理也是如此。

    “好吧,收束话题,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说服自己?”榧然还是顺着别人的话向下说,这也是一种跳脱的表现形式。

    “思想不过是认同自己行动的工具,它本身没有是否对错之分,只是在于当前能否用得上,和统治者一样,选择一种思想,使国家生存,得到利益,你作为自己的统治者,也只是为自己的行动给出一个最佳的解释罢了,至强者,不是思维支配行动,更多的是为行动配备思维,这是对命运的有效摆脱方式,不过世界意志是随着强大而加重的,反而更加为宿命定轨,因为体量俯视众生的你,为了最佳影响行动配备思想的你,已经贴近世界的想法与行动,你已经像世界了,所以说情感用事倒也不错。”亦然渊兴致缺缺地被迫循规蹈矩,“同理,必要杀人却不想也是一样的,是我的话可以这么想:那些人杀了我的同胞,血液流在地上,残肢在燃烧,太多人因为失去亲人痛苦,悲伤,愤怒,那我如今杀了那些人和那些人站在一起的敌人,他们死亡,但他们不配痛苦,悲伤,愤怒,不配仇恨,想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就看看先被杀者的痛苦,悲伤,愤怒,问问自己配吗?偿还杀人的罪孽的先杀者,没有资格指责后杀者,只要和先杀者站一边的,罪皆当诛,这是先杀者罪论,复仇者要该秉承它,将敌人屠杀殆尽为止,一个不留。你只杀高层,已经很宽容了,要我说,这一切夷平的力量,有就该用,全杀了才对。”

    “我杀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的父母,这孩子还没资格恨我了?”榧然有些震惊,不知道这是什么说法。

    “当然会恨,但和没资格恨不一样哦,先被杀者看到后被杀者死会大快人心,会接着恨,反过来只会沉默不语,谁让他轮回到了一个正在被复仇的群体里?活该还是悲哀啊。”亦然渊叹气,“莫明承担了罪孽,要怨就怨自己的先辈没杀干净吧,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那一直杀不干净,这样恨来恨去,战争岂不是永不停息?”榧然问道。

    “你说呢,神魔两族之间的战争的长度以亿年来衡量,死伤无数,都没有出现大规模厌战,领域拥有者也不会傻到被洗脑,难道对他们来说高层问争夺利益和种族差异的矛盾比自己的生命重要百倍?难道他们不会像迷雾神族一样脱离体制抛弃统治者另立国家?正是轮回的仇恨在支撑呢,”亦然渊阴恻恻地说道,“先杀者的罪偿还之后,后杀者迫害先杀者的后人,后杀者就成了新的先杀者了啊,这些轮回来的新生者又没有罪过,生下来都不知道何为仇恨,和当初的被先杀者有什么区别啊?如果强行把仇恨延续,只能是统治者谋求战争与利益的杰作了,双方的后人没有杀人也没有被杀,却要把历史中的仇恨继续下来,到最后必然有一方被灭绝啊,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灭绝呢。”

    “我听这似乎很平常啊?”榧然有些疑惑,“为啥你语气这么不善?”

    “觉得平常因为在历史上这种事很多见,迷雾神族中尤为正常,我讨厌这样是因为平白无故地把悲剧延长了太久,让我又多背负了许多记忆中的黑暗情绪,”亦然渊平静地说,“当然高位局外俯视者与底位局内参与者想法不可能一样,文明不可能完全抛却历史,忘记先祖的付出,这样是在动摇文明积累的基石,就像如今迷雾神族丢了原先更好的母核体制,忘了当初人是如何以惨烈手段抵抗神族屠杀一样。历史与先祖同样带来他们遗留的记忆,留下习惯和矛盾,这也是迷雾神族有人断绝修行法,炸毁母核以及部分城邦间敌视的原因。境界到达下一阶段之后回望从前都是愚蠢的,统治者集权却不能无视个体呼声强硬地让文明以最快最高效方式发展,在各种地方没成效的自杀式内耗,等他们到达精神网络阶段的时候就知道现在的错误了,不过哪有文明能这么巧一直以上帝视角最佳路线前行啊。”

    “等等,神魔族不懂轮回吗?这种体量的理智怎么会被仇恨左右啊?”榧然突然又发现了疑点。

    “该语言体系中轮回一词是我造的,不过以前模糊的就有这个说法。迷雾神族很久以前曾被神族镇压的几近灭族,在浮空城帮助下才得以存留,你现在去问民众他们会对各大神族痛恨至极吗?会对浮空城感恩戴德吗?现在人们只会对对外战争的死伤和巨大消耗怨声载道,因为这已经不是反抗而是主动对外侵略,对浮空城和科学院的减少合作不快。时间会冲淡一切,他们现在是对近年来的城际冲突而仇视,对这个时代曾经的内部战争和屠城记忆深刻,心中留有厌恶,相互歧视。”亦然渊一个死亡翻滚重新面向天空,闭着眼左手狠狠地拍了下海面,水花绽开却未有液滴飞出,“理智归理智,冷漠又如何?你看着那么多谈笑同行的兄弟,救你而死的战友,或许家人也在战乱中,在敌方突袭中成了流亡者,离世了,真的能无动于衷吗?你还没忘记啊!没法忘记啊!战争进行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参与的人年龄越来越小,和你也差不多大了,你现在忘却仇恨了么?也没有啊,那么他们和更大年纪的也不会,战争开始,仇恨产生,战争持续,仇恨传承,战争结束,仇恨掩藏,却不消失。如果这是统治者干的,那也是阳谋,不可破解的!只要还在战争,仇恨就会产生!仇恨还在,战争就可以持续!你能不恨吗?我身为王座都会恨,那还有一丝情感的人就都会恨!仇恨,要么以长久岁月忘却,要么以杀戮殆尽断绝,可你又该怎么忘却?人可以模糊的历史是你的记忆,不可忘却的仇恨伴随你直至死亡!”

    亦然渊面容极尽扭曲,似乎生长出了面甲,形如崩碎的利刃,他睁开眼,漆黑的双瞳将天穹染为黑夜。

    榧然心脏一阵震动,内视已世界的视野逐渐模糊恍惚,这片漆黑的海洋与心中的黑海幻想如此相似,以至于重叠。

    “是啊,恨,我好恨啊……”榧然嘶哑地吐字,他躺在水面上伸出手,捏住了一团空气,随后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缓缓扭曲的站了起来,好似全身没有骨头,黑衣中流淌丝丝雾气,“……凭什么要夺走我这么一点东西?一个家,一份爱都不准我有了,我就该恨这整个世界,要恨到杀掉世界为止!”

    “呵呵……哈哈哈,”手中的空气在身体立起的过程也被缓缓捏紧,血液凭空在空气中蜿蜒流淌,被飘渺的淡淡黑色遮去鲜红的艳亮,榧然阴森地笑了起来,“我是个什么东西?亡命之徒的路你也敢挡?”

    “魔气?”镜晓微微皱眉,“怎么激发出来的?”

    “榧然的父亲似乎是死神族派到审判族中但叛变了的间谍的孩子,有一点魔血应该没有问题吧,”苍之暗解释道,“然直接以苍茫血祭唤起了血统,咒言藏在那段对于仇恨的解读发音里了,不过他自身也有些情绪波动了。”

    “魔气级别这么高?”镜晓摸摸自己冰凉的脸颊肌肤,“环境被向阴与暗的概念属性偏向上转化了,榧然自己的心理也发生了些变化。”

    “王之力补完残缺的血统,不过是修复规则罢了,完全可以超越祖血了,龙族的血继不就是王写下的么。”苍之暗无趣地打哈欠,“使用这种绝技全方面的动用血统代表的规则,这时候也方便补完返祖,上次是蒲公英之绽,这次是苍茫血祭,但龙血没有绝技传承啊,每个人的绝技都由自己编写,到时候他的龙血怎么激发呢?”

    榧然手指合拢,空气中传出爆鸣,红白的液体自手中炸开,透过他雾化的身体,落在水面上激起无数涟漪,同时一具鼻梁以上部分消失了的尸体轻巧地倒在水面上,无声无息地将湖水染红。

    看的出来这具尸体是属于那位刺客,特殊材料的黑衣被榧然从头部加注的巨大力量炸得满是裂缝,这股动能同样使他的脊柱与肋骨龟裂,但皮肤渗血的双手仍紧握着匕首,残破身体呈拱桥形向下缓缓沉去。

    明显他被抓住的一瞬间就被震碎了全身骨骼,不然不至于有毅力在体内气爆的情况抓稳匕首却一刀没有挥出,而且炸毁头部这一致命伤并不会让这么大的力传向身体。

    “哇,这下是一点都不犹豫了,”镜晓别过脸去,毕竟这场景并不好看,“仇恨论怎么会激起他这么重的杀心啊?”

    “所谓毁灭的欲望人人都有啊,”苍之暗干巴巴地笑了声,“呵呵,他小时候早就亲手杀过人了,只是在侵蚀下没有理智罢了,现在不过是正视自己的毁灭欲望而已。悲伤,绝望,愤怒,这些是诸界之悲加于王座之上的,王本身对世界的情感应当是仇恨吧?那个才是他的本‘我’。”

    隐藏在森林中的男人与青年全身冰凉,视线不受控制的向下垂去,不敢再看那个黑影。猎物发现天敌时会注视着猎食者,以便让自己逃生,但面对无法逃脱的更高级掠食者,便会恐惧地瘫倒,只是看着地面。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3)

    榧然面容像是沙粒与像素砌出的雕像,生硬而模糊,他在黑暗的森林中一束光所照的湖泊之上看向黑暗深处,冰冷随着目光所及而曼延。

    ……啊,不必惧怕黑暗中有怪物,黑暗中的是你自己啊。

    他抬起手,低头仔细地辨认掌心的纹路,听说这是命运的体现,但命运什么的,很讨厌的啊,好在雾化的身体已经看不见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

    要断绝命运,则要让一切交织影响的丝线全部断开,一切生灵都要消失,一切环境都要毁去,那么……就是没有世界啊?也是,世界就是命运之海啊,果真虚无才是自由。

    榧然转动手腕,手掌平稳着竖立,指向林中的黑暗,攸然手臂伸直高高举起,随后斩切而下。

    湖面一分为二,大地裂开,森林向两侧拜伏,天光向被劈开的深渊中倾泄。

    镜晓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她注视着雾中野草芦苇柳枝般的乱发飘摇散开之下,侧脸上空洞的黑瞳,心中传来莫明的震动:“你说,斩尽前之一切,便是毁灭的王威吧?”

    “或许吧?”苍之暗低声说道,“可哪里有锋锐的虚无啊?虚无就是虚无的。”

    跪伏的青年被前方涌来的气浪吹得不住颤抖,他咽下喉间的唾液,慢慢偏头向身侧看去,全身披着甲胄的男人已经化为齑粉,落入裂开的大地深处,光柱中的尘埃或许有他的遗留。

    青年的身体越发激烈的战栗,这怎么能打得过?一击之下就令人灰飞烟灭,仅凭手指就捏碎了贯穿星辰的武器都击破不了防御的神躯,阴沉的空气中填充着极其冷漠的黑暗与杀戮,都不敢去直视他!

    青年紧紧地抓着地上的草叶,圆睁的双目死死地盯住那些半枯半荣的色彩,似是想以此止住身体的颤动,突然他像是崩溃了般沉声短促地低吼了一声,翻滚着手脚并用地转身,跌跌撞撞地逃着,开始破空加速,他使出了平时未能有的高速,一秒便走完了原先要一刻钟徒步前来的距离,果然恐惧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榧然对前伸出手,周围的空气约以每秒千米的速度向手中压缩,形成了巨大的气旋,连带着湖水,落叶,泥土也向黑洞中旋进。

    随后四周的吸力暂停了,螺旋的气流向前方吸引倒流着,迸发一样瞬间曼廷出了巨大的横穿森林的气流巨柱,逃脱的身影速度被降为了负数,在高速吸回的断枝叶片碎石泥土中不断后退,但被高速运动的杂物击打的他感受不到疼痛,死亡的恐惧已经让其失去生理的感官了。

    “破坏环境啊,他不是可以用领域吗,真是的。”镜晓蹲下去按住裙摆,无语地排开冲向自己的无救风中事物,“是失智了吗?”

    “没有,”苍之暗解释道,“那就是魔气的特性,魔族血继力量就是这个,是代替了领域的,而且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侵扎控制权,但同样的失去了环境的控制,但魔气完全可以填充在环境中,阻止他人用领域向环境中获取补给和战力。”

    青年终究拗不过风吸,被榧然向前推出的手掌按在了后心上,意外的是飞过来的瞬间居然没有被手贯穿胸膛,他感到遍布四周的莫明的刺骨的无可抵御的寒气,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良久都没死亡降临,他小心翼翼地缓缓转头用余光看向榧然,发现黑雾的形体一动不动,空洞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清明,但这清明中满是迷茫。

    榧然喃喃地说着:“你喜欢蝶衣?哦,那你要好好对她,我挺对不起她的,你要是能帮我把这债还上就好了。”

    青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蒙圈甚至盖过了恐惧,感觉像是变态杀人魔拿着挂着肉沫的电锯一脸善良地说你追我姐啊要对她好哟。

    “不行啊……她会幸福吗?她喜欢的忘记了但没有改变啊……”榧然淡然迷茫的语气骤然恢复阴森冰凉,手掌移至他的后颈处轻轻按住,“还是让我远远的守着她吧,你先死一死吧!”

    “……”什么嘛,是姐控的杀人魔啊!青年哆嗦着,瞪大的眼睛充沛着恐惧,喉咙中迸出意义不明的断断续续的嘶哑杂音。

    “不行,我不可能回应她,要是真的为她好,就该给她找到其他的幸福,不该干涉她的自由,要是以后她会因此获得新的值得珍视的情感呢?”榧然神色飘乎不定,语气又恢复了低迷。

    “不行,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很少了,一件也不能再失掉了。”榧然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狰狞的像是撕开了嘴裂,“至少现在还是我的,我还得谢谢世界啊,我至少还拥有了一些……但想到随时都会失去,我却又更恨了。”

    “精分了啊?”镜晓有些惊讶,“魔族怎么这么离谱啊?”

    “不至于,魔气对体量大的心智影响不明显,应该是阴化效果与毁灭意志并发了,导致他有点意识混沌,思维迟顿,不说出来都理不清思路,正常想这些矛盾诀择一瞬间就够了。”苍之暗分析道,“不过看上去真像是发病了。”

    榧然扭了扭脖子,别开脸斜望天空,捏住后颈径直把他的头连同脊柱从身体上抽了出来,肌肉僵硬的脸在发出惨叫之前就失去了声带,悄无声息的死了,大量的血液从断裂的动脉中泵出,像喷泉一样下起了血雨,但很快就流尽了。

    “好脆弱的灵魂呐,随风飘散……我杀人了,呵呵,”他空洞的像在念稿子一般干笑了声,丢下手里的东西,红色的雨穿过他无形的影身,“也没啥感觉哩,是仇恨蒙蔽双眼、这种情惑的优先级更高、所以感不到对死亡的情绪吗?……就像战争中歇斯底里红了双眼一样。”

    “他这样下去能行吗?维持理智要情绪稳定的。”镜晓有些担忧,出声提醒道。

    “也是……够了,够了,你不会希望你所珍视的人看见你这样的,退出雾化状态,把魔气压入骨骼中!”苍之暗闻言赶紧告诉他退出血祭的方法,他也觉得再这么下去榧然又得想起各种苦难情绪崩溃了嘞。

    榧然形体之中涌动的黑雾顿了顿,他模糊的脸陡然变清晰,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我想他们是向着我的,一直站在我这边,无论我变成什么样。”

    “我……我……”人形轮廓的色彩渐渐变得明晰,有了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就剩他们了啊。”

    他看了看自己干净白皙的手,环视红色湖面上的薄冰,无声地哭了起来。

    镜晓有些恍惚,心情异常沉重,是孤王厌弃背叛还是孤独之人不能失去尘世的牵挂呢?

    “对不起了,虽然可能都是不可移的命运,但也都是我做的,再混沌飘渺我也是记得的。”榧然看着缓缓下沉的尸骸,轻声说道。

    他依旧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纹路清晰无比,但命运仍然混沌,不与外界交互的皮肤几近透明,骨骼外青红白色交杂:“剩下的,都要杀了吗?”

    他不知道在问谁,所以也无人回答。

    等等,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有秒杀这些人的实力,榧然一怔,感到了丝丝恐惧,特意送来改变自己的情绪和心境的吗?他们知道命运吗!

    不能,不能遂他们的愿……可倒底他们算计的是杀还是不杀啊!对于处于命运之中的人,未来都是不可知的啊。

    算了,随心吧,王说一切唯心灶么,心中病灶,外化于物则是劫难。

    “孩子心理问题好多好严重啊。”镜晓看着他不断变幻的神色叹气,“还是彻底认同虚无主义好了,认定一切都没有意义就不会有问题了。”

    “哪有人能彻底认同虚无主义啊?世界上哪能存在啊?达成的瞬间不就该迎接死亡下个轮回重新认知了么?永恒者也因此痛苦吧?”苍之暗否决了她的想法,“要活下去总得找个盼头,虚无主义把你最后一丝留连于世的牵挂都给认为空无,还活什么?王还要追求一点从世界内取得的定义的希望呢。”

    “……”镜晓继续唉声叹气,“这孩子不得随时失控啊,哪来的这么多情绪冲击脆弱的心灵啊?”

    “他本我意识拥有的人生相比下是不健全的,就是极端环境和恶劣事件堆出的记忆,仇恨才是正常的吧?领域又天天看到丑陋的世事,既便大多是善良平和的社会,但共情的才更加记忆深刻啊,对世界的厌弃也是正常的吧?”苍之暗说着说着陷入沉思,“沃德发,这么说他还能面带微笑地平静生活和我斗嘴嘻嘻哈哈反倒是不正常的了吧?天生心理素质强悍压抑着所见所受之一切苦难?”

    榧然并未听闻两人的密谋,他深深吸了口气,空气的阳光带来了温暖的气息,阴化的效果已经消退了,他的面容再度坚硬,瞳孔再度锐利了起来。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4)

    正因为知道自己内心的脆弱,所以要将自己的外在武装。

    “我刚才是不是在胡言乱语发病了……”榧然看向抱着脑袋叹气的镜晓,因为诧异而失神顿了一下,“呢?”

    有条有理,逻辑清晰,倒不能说是胡言乱语,但肯定是发病了,她如是想到,但还是没从叹息状态中解脱出来说句话。

    “没事,心理问题没啥的。”苍之暗接上话,“前不久不才告诉你可以转变认知来防止郁结嘛。”

    “要是奉行虚无主义,估计就不会有任何精神上的疑虑了吧?”榧然琢磨着,“没有意义还管它干嘛呢?”

    “话是这么说,事也可以这么做,但太极端了也使不得,适当是接触理解世界本质,但如果身处世界之中却完全认同虚无主义,是对世界认知的失败吧?世界游玩的坏结局?而且连王也没完全认同的啊,还有感情所牵连呢。但一切问题的极端解都指向虚无,因为其是起源吧?但又根本不可能达到,”苍之暗不由怀疑起榧然与镜晓的脑回路有相似之处,居然整天就以极端、灭尽之类的态度对待问题,“只有王座的虚无核才算的上是真的虚无主义吧?一切都不必了……压根就没存在过……所谓存在的概念也不存在,彻底的空无……所以还是别了。”

    “那咋办啊,感觉自己有毛病。”榧然苦恼地从冰面上走过,踩在被风涡卷开表层的泥土上,“杀人就杀人,怎么还虐杀,感觉自己变态了啊?”

    “那就别用将自己判断为变态的认知,或者用视变态为正常的认知,”苍之暗思索片刻,“说虐杀可能还差点意思,战场上死相比这惨烈的多了去,军阵对轰被冲击撕裂了炸成肉沬也很正常吧,不过也没人会开痛觉吧?”

    “那是古代认知啊,这些人不会阻断生物电的,的确很惨的。”榧然把脚下松散的浮土踩实,黑色中保留了些原来荒原的黄褐色,在渗过来的湖水浸润下呈出富有光泽的浅灰。

    瞟到自己还暂新如初的长靴皮面和洁白的鞋帮,他觉得好像以此就能分辨出修行者了,玩泥巴都不沾的啊,省得妈妈洗衣服。

    “行吧,随你的便,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没错,至少没自我谴责杀人是不对的。”苍之暗中止了讨论,“你要是没晋入神境,那个刺客就得手了,说不定在去极地的路上就没了,杀本来就是正常的事,何况是有敌意的,你看迷雾神族每年阵亡的炮灰堆积如山也没让军部内疚。”

    “那倒是没有,也就悼念一下吧,他们也是受命于人的牺牲品,”榧然轻轻吐气,修复着被打出一个狭长空地的森林,断裂的树木像沙粒堆积一样缓缓恢复原样,“其他人闻声过来了,要是不先出手我试试能不能劝退吧……那个刺客怎么想的,对族类这么忠心?”

    “估计得到的情报是不开挂的你很弱吧?想抢在你开挂前秒了你,可惜你的下限已经被提高到世人仰望的地步了,那点隐形敛息的小术法在领域里就是个抗拒控制的轮廓,高亮标注的靶子。”苍之暗猜测道。

    “咦?那古代怎么有刺杀刀术?怎么想都瞒不过领域吧?”榧然转身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那两柄镂着嶙峋的棱花的匕首想必沉入水底的淤泥中了吧。

    “无法彻底隐匿,但可以加上干扰嘛,领域在全力发动对敌方对抗时没有什么余力去确定敌人的主体位置吧?反刺杀刀术的练习环境就可从看出么。”苍之暗懒洋洋地解释,“森罗刀不就追求精确的雷霆一击将暗杀者击毙吗?正常环境下运用也是需要巨大算刀分析的,因为有效杀伤收束在一个点上,倾力难以撒消,双方速度也差不多,斩错了就会被偷先手了,没留手直接背身挨一记。”

    “哎,你说有没有炼金阵可以解除范围内人的敌意,我想和他们谈谈,都诺开罗我不敢窥探,但我想了解下情况。”榧然思维又开始跳跃,日常突发奇想。

    “以后遇到什么都别想着炼金阵,那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弄的,只能是提前预算的手段。”苍之暗狠狠地泼冷水,“物质的结构是种规则,也是炼金阵,你能精细控制它就是有这个级别的算力,想要用规则构建一个非自然规则架构的模拟制式阵法,仅是循环回路内要求的各路段流速流量变化就要设置无数种材料的空间上排列组合,别说建了算就算爆你的cpu,我们打得都是遭遇战不能瞬发根本没有用。”

    “那我就等他们找过来了?”榧然打量着恢复如初的阴暗森林,满意地搓了搓手,“但我怕他们不敢过来了啊……不过也没关系,蝶衣应该会来,只是这傻妞不关心时政啊。”

    反射的微光使甲胄的颜色与环境区分开来,这一支队伍也较为靠近林心湖泊了,不然光也照不到此处,但他们现在却全然不动,呆若木鸡。

    “……我们有必要过去吗,骑士长他们是我们中最强一队了,还是被踩虫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杀掉了,要不我们直接装作没看见,走到森林那头的炼金阵回去好了,”骑士一号扶着头盔,脸色苍白,原来他们是不习惯穿戴这种限制视野的东西,但如今也要从中获取些微薄的安全感,“这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暗杀者都能发现,我们不过离他几百米,都能看到那边的情况……估计早就发现我们了……”骑士二号说话时有些哆嗦,双眼发直。

    “发现了还没出手,不就证明他是不会主动追上来杀我们的吗!赶紧走啊。”骑士三号思路清晰,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树木前进,“是骑士长他们先动手的啊,我们现在和榧然又无怨无仇,他也没必备杀我们,回去了和全交待在这了都表明了我们在这里遇到榧然了而且实力恐怖这个消息。”

    “杀人魔杀人还会嫌麻烦吗,估计只有心理快感好吧!以他的速度什么时候追上来不行?我们开启战时炼金阵效率才能一天赶到这里,他可是不可能有传送阵坐!”骑士二号双腿打着战跟上探路者,嘴唇依旧止不住的哆嗦。

    “根据榧然的资料,他是喜清净的人,在审判族平日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善言谈,不主动招惹应该不会追来的。”骑士三号安慰道,但手也不禁有些发抖,资料就是资料,人的心怎么可能被猜透。

    “那能信吗,资料上面有说这么强吗……那都是神境啊,像杀鸡一样……就没了?”骑士一号神情恍惚,语无伦次,也不知道他见没见过杀鸡。

    “过去的消息对现在自然不准确,他不会变吗!”一直保持冷静的骑士三号不由起了些火气,任谁在逃生的过程一直听到同伴说丧气话也会厌恶,“反正生和死你也做不了主了,想杀你想活也活不了,可要活不就得跑?所以跑不就完了,废什么屁话!”

    几人安静了下来,没了压抑的低语行走时细碎的声音衬得环境越发死寂,且不论这里尚不宜生物居住,方才的战斗也将残留的鸟兽惊走了吧?

    同样的事情,在以湖泊为中点的一条线上数处都正在同时发生,接收着这些相似的恐慌信息的榧然叹了口气,看来是不用指望他们敢过来了,可他们也说对了,自己还真的懒得去追他们,虽然不费什么劲,但对于他来说是件麻烦事,他们也说了杀人灭口没有用,榧然也更没有动力去追他们了。

    现在只能指望蝶衣会来了,他扫描着移动着的人群的轮廓,计算出外貌和身形,想找到她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心里还是对被亲近的人称为变态杀人狂有点介意的。

    /母亲用纤弱的双臂怀抱饿毙的孩童

    她所牵挂的士兵正失去了半个头颅

    死去的人们得到了什么

    疼与痛与长眠的死亡

    食尸鬼们在阴影中吮血

    泪成为它们餐后的乐趣

    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地狱吗

    如果不是为何有

    业火在燃烧

    听到人们的哭喊

    恶魔的大笑

    战争

    到底为何而起啊

    我们一砖一瓦搭建的家园倒坍了

    素不相识的人现在却相互仇恨着

    活着的人还剩下些什么

    哀与伤与莫名的仇恨

    这究竟是谁想要的残酷

    温暖与情感被杀戮淹没

    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地狱吗

    如果不是为何有

    审判的雷响

    见到血红的天空

    末世的焦土

    战争

    予头该指向谁啊/

    “蝶衣,你真的要去?”女声带着几分不解和恼火,“就算你们关系不错,现在你们之间属于敌对方啊!他的实力你也见到了,不小心误伤你也受不住。”

    看来这位也是和蝶衣天真而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年龄更长但一样在封闭的环境里成长,从记忆简单重复的格式和体量就能看出,一份记忆如果经历的事遇到的人获得的知识多样深刻,相同的时空长度也顶那些单薄的数十数百倍。

    或许仅仅是对一些知识一无所知吧,对领域,越是强大越能精细地控制力量这些东西并不知晓。不过把敌我关系认得太死和不去想战斗也是分有没有必要的就说明了她的经历还是浅薄的。

    蝶衣点点头,要说来她和榧然上一次见面才过多久啊,实力怎么会飞速提升呢?她还是觉得他肯定开上了挂,黑烟滚滚的怎么也不想是正常状态吧?这样想倒也算猜对了一半。

    总之在她眼里榧然对她是没有危险的,事实上也如此,这货正考虑如果她不来自己要怎么在她队友恐惧的目光中出场。

    “我有些事要和他说,很快就好……放心好了,”她走远了两步,又回头对脸上写满了担忧的同伴笑了笑,“不会有事的。”

    “我们会直接去森林另一边最近的炼金阵,如果见面之后没发生意外的话用炼金阵联系一下我们,”女声显得颇为无奈,“我们等你一起走,但愿在阵法启动之前你的通迅不会传来杂音。”

    “嗯。”蝶衣乖巧地点头,毕竟论年纪自己是最小的,其它人都够当祖宗的祖宗了。

    她转过头继续大步前行,与队友的路线完美垂直,她向着有安静的水声的地方进发,遥远的湖中荡漾的波纹折射着,让黑暗中的微光逐渐清晰。

第三章 因果衔环,梦碎即悲(15)

    不过一会,蝶衣就能远远地看见那两道身影了,她不由气得磨牙,她从队里溜出来找这个臭弟弟,结果他在湖边和漂亮小姐姐晒太阳,也不知道这样的良辰美景他怎么杀得了人的,手里的剑都按捺不住了。

    “咳,有个坏姐姐来了,”镜晓忠实地把蝶衣溢出的脑电汇报给发呆的榧然,“她似乎有些夹着醋意的怒意。”

    “啊?”榧然惊得向旁边的空地上蹦了一格,开始应急胡扯,“苍之暗快显个形,我谎称你俩是情侣,进森林旅游和我遇到了于是开始同行……”

    “休假时间,拒不工作,”苍之暗无情地拒绝道,“谁家情侣出来腻歪会带个电灯炮放旁边?大变活人也是不合理的哦。”

    “黑心老板,强制加班!你先显个形,我再说镜晓是千雪骸……”榧然张牙舞爪。

    “咳,她已经在你身后了。”镜晓微笑道,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榧然还是个孩子了。”

    “你……把苍之暗、千雪骸都带出来了?深藏不露啊。”蝶衣的声音此时也应景的传来。

    榧然摸摸自己的胸膛,那把剑好像就是单纯封存着生命力吧,和苍之暗并不相称,但能辅助自己的身体快速恢复,一开始面对路西法还救了自己一命,这么说又是命运的一环了?毕竟这具身体很重要。

    “啊对对对……”他一边转身一边点头。

    “可我听你说是谎称啊?”

    “这、这位是镜晓天王!”榧然直接说实话,他觉得蝶衣不知道这方面的信息,先搪塞着再说吧。

    “黑发紫瞳,精灵特征,喜欢奇装异服……”蝶衣一边念一边看着镜晓,她也配合得跟着声音指向自己的眼睛,尖耳,然后转了一圈展示衣服,“……切换性别?”

    镜晓犹豫了一下,拎住衣领,变成了几秒男身,不过恢复的时候胸前鼓起来时布料还是偏移了些。

    “真的是啊……”

    榧然和镜晓一起认真地点头。

    “你是去干嘛了?”蝶衣呆滞地说,“……拐了个教廷天王?”

    榧然与榧然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蝶衣缓过神,小心地问道。

    “上司!”榧然随口扯道。

    “哈?”蝶衣用怀疑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你也能加入教廷?给天王跑腿?”

    镜晓扁了扁嘴,其实是他是自己上司,自己给他跑腿。

    “我们的目标是结束战争,拯救世界!”榧然挺起胸膛,“我在此宣誓,我志愿加入贝勒莫塞亚教廷,我愿为结束战争、解除种族歧视、使弱者免于战火摧残付出一切,我愿为摧毁极端武装、构建和平的世界、使来到这里的生灵感到安宁与幸福付出一切,我深信,一切生灵无论强弱、种族、文明形态,皆生来平等,我深信,在未来世界上不会有战争、每个人都安享和平,我愿与志同道合的战友们一同为理想献出此生,前仆后继,不畏牺牲,直到迎来全新的世界。我在此宣誓,我志愿加入教廷十字军,献出我的力量,铸为教廷手中的剑,铸为王手中的剑,完成教廷的目标,斩向战争的罪恶,斩向阻碍的一切!血未流尽,还能战!任轮回千万,我初心不改!”

    两个组织的建立理念不同其实也是王逐渐失去了耐心,毁灭意志苏醒的转变,不再好言相劝,而是以最大暴力摧毁其他一切暴力,以杀止杀,以战灭战。

    “啊?这么全?他背过吗?一字不差?”镜晓内心大为震撼。

    “巧合吧?他怎么会知道。”苍之暗也震惊了。

    “当初我就是随口胡扯的,如今又被胡扯出来应该也很正常吧?”亦然渊也不由挠头。

    “我不信,要是是你乱扯的怎么办?这个又没人知道。”蝶衣眯起眼睛凑上去盯着他瞳孔中央。

    榧然也目不斜视地诚恳地看着她,一只手却背到身后连忙向镜晓悄悄地打手势寻求帮助。

    镜晓有些无奈地扶额:“他说的是真的。”

    蝶衣将信将疑地收回了目光,榧然也欣喜地向整理着衣服的镜晓竖起了个大拇指。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镜晓?光之族学业内不教这些的吧?这些东西对于民间不是封锁的消息吗?”

    “一些书籍有记录啊?整天呆在屁大点地方里无聊的转悠还没书看岂不是要发疯?不肯告诉你的你可以从书里看啊,封锁了消息书又没烧。”

    榧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呆了好几年的满是古籍的小黑屋,里面竟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历史……他心中一颤,难不成养成自己小时候世界观的那些书特么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自己后来接触到的终端设备提供的那些离线数据,各种游戏番剧小说之类的也是在刻意培养自己的观念?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命运的谋划啊?

    他并不是生性多疑,而是事情太怪了,巧合却自然,不刻意却又像算计,只好用被害妄想症来揣测外界。

    “你现在是不是和王有关系?”蝶衣看着镜晓的奇装异服,说出了此行的本意,“小雪很想你,也很担心你。”

    “算是吧……?”榧然斟酌着不确定的回答道。

    “我猜是一场宏大的战争吧……能活下去吗?”蝶衣的鼻腔里酸酸的,眼中绘成榧然身影的光微微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难受,或许是因为心疼小雪吧?这句话不像是在问榧然,而是像在问不知在何处的王。

    “放心好了,世界一定在他死之前毁灭,你和他未来肯定有一段幸福的时光的。”镜晓认真脸肃穆地承诺道。

    “?”榧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咳,不是说了这位是失忆的么?”苍之暗无语地在频道里提示。

    蝶衣脸颊上泛起可爱的粉红,不知所措地解释道:“啊?那个、不是我,不是我……”

    “啊哈哈哈,”榧然连忙发出鸡汤来喽之笑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你们最近过的怎么样?”

    蝶衣沉默了片刻,脸色慢慢变得严肃:“我们被派出来追寻你,上方是希望能杀了你的,小雪知道之后与祭司起了冲突,然后偷偷出城又被发现了,现在被软禁了,不过也没有区别,我们一直都是笼中雀罢了,只是她最近很消沉,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估计就是你告诉她的吧,”榧然无语地仰头看向天空,“族内肯定是瞒着她的,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你们能杀得动我吗?让她白白担心干嘛。”

    “总归有知情权嘛……”蝶衣小声嘟嚷,“再说我好几天都不在她不会怀疑吗,瞒不住的好吧。”

    “……她精神状态不好吗?”榧然犹豫了一下问道。

    “嗯,脸色一直很差,”蝶衣像向家属汇报病情的主治医生一样依旧严肃脸,“可能是想你了吧。”

    这才过去多久啊?思念的感情是立竿见影吗,孩子是在脑补“心知长别离”的凄苦吗?

    “你知道光之族现今掌权者的隐情吗?”榧然决定先岔开话题,情感的事还是放最后处理以表尊重吧。

    “能感觉到王族的背后另有其人在控制,具体怎样也并不清楚。”蝶衣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料谁也不会想到这种绝密的消息是一项天赋探测出来的。

    “嗯,那些人能与王抗衡,不可能不知道我可以秒杀你们,估计是特意让你们来送死的。”

    “为什么啊?”蝶衣一怔,有些不解,“就算我们是无关紧要的战力,也不会这样浪费吧?”

    “或许是因为你们中有一些知情者吧?想处理掉,”榧然眼神深邃了起来,“也许单纯是想以负面情绪和杀戮诱发王的力量。”

    “哦?”蝶衣踮起脚歪着头躲开视野对湖面光反射角上的一片白炽,打量着水中还未散去淡淡的红烟,“他们几个的确年纪较长,知道的应该挺多的。”

    “嗯。”榧然点点头,领域密致地收缩到身周,笼罩了自己一行人,并在边缘薄薄地维持了一层真空层,以上的信息尚是无关紧要,都是明面消息,接下来这些就是个人意志,不该被预知的行动了,“你回去以后,尽量与小雪待在一起,我打算找个机会把你们一起带出来,虽然敌方很强大,逃到哪个角落都难以不被发现,但远离了其的控制范围,我们这边也有力量守住。”

    空气的震动,嘴唇的开合,都可以被解析成声音,可也只能这样,引量传递蝶衣是不能承受的,将脑电向外转输则更难完全阻断溢散,榧然知道自己可能只是个原子,但也要做个密不透风的原子。

    “前辈,我们大概会在迷雾神族待多久?”榧然看向镜晓,她正在蹲着观察低矮灌木丛被球弧的真空层所偏移的光像。

    “不知道哎。”虽然看上去在发呆,但她耳朵还是朝着这边的。

    “的确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就到你成年吧,”亦然渊的声音平和地在心中响起,完全看不出方才他还差点发飙,“差一天和多一天没什么区别,但意义上就不同了么,成年了按神族习俗就可以正式婚嫁了,到时候我给你主持婚礼。”

    “……谢谢,”榧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挤出两个字。

    王不再言语,却在空旷的、满是婚服的奢华殿堂中,发出了无人能闻的、巨大而悲伤的叹息。

    “一个月左右后的这个时间段,我大概就会来,”榧然继续交代着,“你在那段时间做好准备就行了,和小雪不说最好,因为在探知一切的力量面前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保密手段,要说的话也不要以文字语言手势之类的表示,最好以暗语……我们小时候那套挤眉弄眼的眼神交流就不错,但不要情绪激动,让能量流转全身,不能把脑电溢出身体之外。”

    “嗯,”蝶衣强迫症一样不断地看向自己的袖口,生怕炼金阵突然亮了,就像一直不能相信自己亲手锁上的门是关闭的,“你不说我也只能和小雪待一起啊,我和她就住一起。”

    “知道,我的意思是越近越好,我接触你们中的一个的时候可能就会被发现,余下的逃脱时间就不够再找另一个了。”榧然吐出一口气,“差不多就这样,接下来该考虑你回去该怎么说了。”

    “就说小雪有话带给你不就行了?而且也的确带了啊,她说想你了。”蝶衣耸耸肩,一摊手。

    “你的队友信,幕后的人可能也信,但信了不代表不动手,小雪有那个项链,有大祭司保护,她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可你什么都没有啊。”榧然有些恼火,“想想自己啊喂,你又不是为了小雪而活着的!”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窜上了些怒气,或许是不想把自己活下去的目标分享给别人吧?还是讨厌那些把自己的全部都无私奉献了出去让人在余生中流着泪怀念的傻瓜?

    “你是在关心我吗?”蝶衣调皮地扒拉了下眼皮做了个鬼脸,但嘴角却是笑意盈盈,“话痨遭逢人生大变了啊,成熟了不少。”

    “我那是为了套近乎,又没什么自己交过的朋友练手,所以有些失礼,不愿理的我表情都懒得做一个好吧?”榧然不愿再翻黑历史,“不要打岔好不好,关乎到你的生命安全啊!”

    “那干脆不回去了?”

    “会被警觉的吧,我再想进都诺开罗就难了,”榧然看了眼镜晓,“目前我们要经历的应该也不安全。”

    “那还能怎么办?”

    “不用担心,她站在你这边,羽是不会轻易动的,因为你的牵挂也没几个,都是重要筹码。”亦然渊再次出声,“一个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亡命徒,谁都拿他没办法。”

    “……”榧然迟疑了会,低声回应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但他们应该也不会轻易动你……”

    “好了,别瞎担心啦,小雪会偏袒你就不会护着我吗?”蝶衣双臂不自然地摆动了下,“我该走了,再见。”

    榧然内心苦笑了声,无声无息消失的人多着呢,不是谁都会被公开处刑的,那不是某种宣告就是给机会救啊。

    他垂着头闷闷的说了声:“……再见。”

    再抬头女孩已经走远了,他甚至没能看见她背着身挥手告别的回应。榧然取消了封闭的域场,又松松垮垮地展开了,他静静地站着,感到有些疲惫,毕竟许久都没休息了,又经历不少事情。

    一直安静地看风景的镜晓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拥抱了他一下。榧然不由有些错愕,一时间怔住了,任由温度与触感缓缓传来,空洞劳累的心里溢出想要流泪的冲动,感到了久违的安宁。

    “替那个女孩抱的,她临走时是想抱一下你的,”镜晓摸摸他的头,“心里空洞洞的不好受吧?灵魂也是会累的,孤独不是能抛弃温暖,理智不是能无视情感,越强大越需要心灵上的慰籍。”

    “谢谢……”榧然再次说出了这个他过去的人生里用的并不多的词汇,“我们动身吧。”

    “可能要走一部分路,从这里只能到雪山脉外,迷雾神族领土内做了大量反传送设置,用来反偷渡和神族突袭。”镜晓牵住他的手,空气模糊波动了起来。

    “嗯。”

    /迷途的旅者啊

    你在追寻名为何物的梦

    走过生与死间遥远的距离

    也不曾知晓前行的意义

    前行的道路截止于脚下

    可面对未来怎能徘徊不前

    于迷雾中描绘形象

    揭露一切未知的面纱

    既使所谓命运不可捉摸

    也必需要抗争向前

    锁链牢牢缚束

    枷锁如此沉重

    因果衔环早己注定

    双眼早已被黑暗蒙蔽

    心中仍向着灿烂光明

    失去几乎所有

    但也在所不惜

    自由堕为空泛的词语

    哪怕混淆虚假与真理

    只要阻止梦碎的悲剧

    坚毅的战士啊

    请见证惨痛换取的胜利/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

    于是我不知走了多久,时间的长短对我已没有了意义,从荒原的森林来到这片地域的边界,镜晓不知是将我传到了何处,但总算看到了断开天云的雪山脉。

    前行虽取的是最短路径……也许吧,但仍然是长途旅行,消磨我的意志。我麻木了,神智似乎不再清明,也许我在走?也许我飞起来了?这不重要,我也不记得到底我是什么一个样子,怎么走得这一段路了。

    终于我来到我亲爱的猪队友所指引的地方。边境有村落,那也不过是败落荒凉的,自是比不上以大型畜牧农业为生的聚落了,这种鸟不拉翔的地方,连边防驻军都不想来这里休息或巡视——虽然这些村落比较大可以称为小镇了,但太沉闷消极,没有生命力,会使人丧失活力的。

    入目满是稀稀疏疏的败落房屋,偶尔也有并非土生土长而是来边境图清静的人盖的砖石制瓦的多层小“豪宅”混入其中。街道上冷冷清清,有人也像是行尸走肉,坑洼又缝里长草的石板道路比常踩而出的泥巴路还破烂,连小商贩的叫卖都没有,经济萧条,真不亏为是鸟不拉翔的地方,这村子没有变成鬼村,恐怕完全是靠那个吸引了大批红眼怪的赌场吧……或许村子存在的意义正在于此,边境的位置对这些恰到好处,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忽然街道远处出现了隐约的大量人影,难不成是百鬼白日行?仔细一看,也却是差不多,是专业的黑人抬棺团队奏着令人哭笑不得的音乐迎面走来,马上街边落败的房子从黑洞洞的纸糊半开窗页里就传来了婴孩被惊醒呼喊母亲的大哭,震得屋檐挂着的蜘蛛从网上落下来,但久久不得回应。跟在丧送队伍后和龟缩在巷角的妇女躲在不断撒落的焚烧中的纸钱发出的白烟后拭泪,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火灾,这些泪水更多的是悲哀自己,因为家属不会这么众多,请的哭丧者也不会如此敬业,只是路边一些无关者看到死亡回忆起自己的伤痛罢了,在这种地方,人们麻木中藏着敏感。诸多声音中隐蔽着不知在何处的赌场里人们喧杂的喝叫与骂声,哭或大笑。我只是麻木地走着,看着,并无什么反应,这些触动不了我,因为人们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或许我只沉浸在自己的悲苦和往事里,对这一切孰视无睹,或许我的身上还残留着那降临在我身上的伟大君王的烙印,只觉得这些蜉蝣众生只是蝼蚁,不必在意他们愚昧的魂灵倒底是流露什么真情实感还是只是惺惺作态,或许又在合计什么傻冒令人唾弃的算盘。唔,不过是王的话,可能只是懒得动弹,漠不关心。

    但正义感十足的我可以替沉默的受害者发声嘛,所以说那个王这么唾弃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些人的顽固不化和愚昧无知,贪婪与短视,战争一直延续下去,以至无法阻止导致他陨落的悲剧——世界的主变成了世界的奴隶,可笑的命运同枷锁一般沉重地焊在他身上,强行牵引他走向深渊的黑暗,轮回又轮回,不就是这些数不尽的虚伪的昏蛋做的么?!这该死的、万劫不复的世界!对于那么远久的世界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件我并不清楚,但我这无家可归——实际上我也从来没有过家吧——的家伙也遇上了失去了仅有的那么一些希望的悲剧,不也就是这些勾心斗角、人面兽心的东西引起的么?!于是我推己及人,对于王的悲伤、痛苦、绝望、愤怒、仇恨等一切负面情绪,也有一些了解了。

    我胡思乱想着,思绪像卡了帧还被风一通乱吹的雪花,无形的命运丝线又将我拉向了新的篇章,这是冥冥之中怎么一种神奇的力量?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像摧枯拉朽的浪潮一般势不可挡,我身不由己,我身在其中也无法知晓,成了缓缓运作的巨大机器的一部分,走向未知令人哀伤的远方。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无法像圣人一样爱自己的命运,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去珍惜我能所握在手中的一切美好。

    于是就这样,我走进了那个小巷,历史的洪流推动我,让我遇见了新的故事。

    “小心墙……”镜晓无奈地出声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咚!”榧然勇猛地与长着发灰苔藓的砖石墙进行了万军之势不可当的碰撞,就算是走神了神经恍惚,也难以想象一个开着领域的神会这样,连困倦的人在自动寻路导航的本能激活时被石头绊倒都不会撞墙上啊!

    “呵呵。”苍之暗很合事宜地发出平淡的嘲笑。

    “啊?”榧然也为这一串拟声词补上了表达自己困惑迷茫的抑扬顿挫的长感叹,扶着墙转了个向。

    巷道的尽头是个死胡同,喧闹声在此变得清晰了些,估计赌场就在这里了,榧然朝那打量了一眼,却意外发现有一群孩子在那闹腾,衣服都是宽松的深色破布与补丁线头堆砌出来的,估计是长辈们来玩会也把孩子带出来一起放在外面作个伴吧。

    “怪哉,按照惯例,孩童群体不都会供着女孩吗,怎么放这就排挤孤立霸凌围殴呢?”榧然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群吵嚷的烦人东西是在围成一圈你一脚我一脚踢一个蜷缩着的小女孩,但他并不打算管,各种恶劣行径在他领域范围内不断出现,这已经算轻的了。

    “可惜啊,小孩一般不做血条。”苍之暗啧啧感叹道。

    “呃……居然是他们的家长赌不过那女孩的爷爷,于是教唆孩子欺负她让她爷爷不来。”榧然无语地扫了眼这些几乎没有记忆的灵魂,“真离谱啊。”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什么没爹没妈的野种,病痨子,现世宝之类的污言秽语也越发清楚了,幼稚尖细的童声说这些真是出戏。

    榧然停下脚步,也许是过于悄无声息,或者孩子们太过专心,都走到能低头看一眼女孩情况的地方他还是没有被发现。

    “咳咳。”他大声咳嗽以吸引孩子们的注意,效果也是良好,一群人齐刷刷的停下动作和叫骂转身或扭头看向他。

    “小朋友们哪,欺负人是不好的……”榧然见大家都在听,便开始和蔼可亲地劝解道。

    “快滚开,小心我叫我娘来打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个布鞋底沾了块带草根的湿土的孩子很嚣张地打断了,指着榧然炫耀他有一个邻里皆知、父亲都常被打骂的悍妇母亲。

    榧然在情绪涌动中面部开始了极度的扭曲,宛如毕加索名画……过于夸张了还是发出恐怖电影常用拟声词“咯咯咯”诡异轰鸣声的JOJO竖线绘风吧。

    “你有几个马敢跟我这么说话?”榧然用着完全不愤怒的平静语调,但剑已经掏出来了,手一挥边上的墙就“乒”的一声开了条缝。

    原本围的整整齐齐的孩子顿时乱成了一盘散沙,但他们无路可走,惊叫与哭声中他们都争先惠后躲进了赌场向长辈们寻求帮助,只留下挨打的女孩仍然无声地蜷缩在两块青石板交接处上,野草和略带暗金色的散乱短黑发混在一起。

    “这算什么,人之初,性本恶?”榧然眯着眼睛看着逃窜得极快的小屁孩们,若有所思。

    “刚诞生的都是白纸,无性,本空,或许有载体本能和先代遗留吧,但形成的那刻起人就开始受外界影响,人之初就结束哩。这地方教出来的不会看到军用装甲就激动得被忽悠得去当炮灰就算聪明了,要求不能太高啊。”

    “人的幼稚期真长啊。”榧然走到那团灰朴朴的东西前,将其抱了起来,骨龄明明有十多岁但瘦小的像婴孩一样可以坐在臂弯里,“严重发育不良。”

    “智慧生物都这样,族群保证的安全环境让新生儿不必要在‘我‘的意识形成之前就被身体本能驱动着躲避危险,相关基因在安逸中会消失掉,毕竟过多的先天本能妨碍认知和思维活动的丰富性。”苍之暗日常进行补充说明。

    “小妹妹,你家住那儿啊?”榧然快速地帮她重组分孑,消去她身上的灰土和伤痕。

    女孩紧紧地攒着衣袖,僵硬的低着头不敢作声。

    “呃……怪不得这么淤青这么严重组织也没有坏死,”榧然轻柔地拍拍她的背,扭头看向正在研究从墙缝里长出来的野草的镜晓,“她的血统和你相似哪,镜晓。”

    镜晓马上凑了过来,惊奇地扶着膝盖弯下腰偷瞄女孩的脸:“迷雾神族还有血液未丧失的精灵?该不会是王族吧?”

    “我看她好像没有相关特征啊?”榧然问道,“人族不是推翻精灵王朝嘛,怎么会是王族?”

    “孩子都饿得不长了不明显没有修行过么,血统都带来不了天生力量了还指望有特征呢?”镜晓直起身子,“写书上的历史你也敢全信啊,现任迷雾神王没有血统怎么修成神境初期的?现在的人全都是精灵的后裔。浩劫后只有精灵族还保留了混血优势,于是精灵王朝大肆开放生育,人口激增对外侵略,也得以让迷雾神族现今有如此大的领土。但繁殖代数过快,血统快速稀薄,一亿年用掉了其它神族百亿年的新生代数,所以很快就出现了人,到了后期除了高层精灵基本消失了,其他神族也趁机用主神血统保持法令去报复迷雾神族,单方面的屠杀,后来浮空城帮助人族对抗神族,顺利立国,后面的历史才大体无错。”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2)

    巷道尽头又传来了窸窸窣窣地衣料磨擦和杂乱的脚步声,榧然一眼望去,一群男女老少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想来就是搬来的救兵了。

    人均衣料破旧,看来没少被赢走钱,怪不得要些用伎俩赶走会赌的人,不然鞋都要没得穿了。

    人们优先发现了衣着亮丽的镜晓,眼睛马上就直了,他们都疲于生计信息塞闭哪里见过这种精心雕琢的女性美,随后便注意到了抱着娃拎着剑的榧然,马上脚步一顿,气氛的沉闷逐渐消去,人们不自然的开始说笑起来,陆陆续续退了回去。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不是边军老爷就是神,惹不得的存在,他们这种没户籍没人管的被杀了也就能让家里人挖个坑埋了。

    “怂了。”榧然露出了微笑,“好怪啊,他们怎么发现我是神的,我明明踩泥又落灰了啊?”

    “落后又不是傻,你这剑是铁匠能打出的制式货吗,墙上那么大缝谁看不见。”镜晓无语地看着不断向地上滚落的石屑,已经在墙边堆了一层了。

    “现在跟下去又不打感觉有些尴尬,”榧然收起剑,扶住女孩的腰,单手抱着既使平衡也感觉危险,“那就在这等会喽,等她爷爷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镜晓的注意力已经全在女孩身上,榧然的话随墙头草一起被她忽略掉了,根本没听见。

    女孩不吭声,死死地把头埋着。

    “不该啊,声带完好,难道饿得无力说话?”榧然脑洞大开,“没有粮食供给还建村,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也许单纯不想理你呢。”镜晓翻了个白眼。

    “是不理你好吧?……我估计是怕生,不敢说话才对,”榧然转过身去不让镜晓观察女孩,“可怜的娃刚被欺负,你就盯着她看,人不得紧张吗?”

    “那理你了吗?有本事你问啊!”镜晓刚走前一步,榧然就又转一下,始终背对着她,这让她有点气得想笑。

    “娃咋咯个啥?”榧然酝酿了一下,低头问道。

    “她的记忆里哪有方言啊,你搞笑呢?”

    镜晓话音未落,就见到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我叫诺华。”

    “……”镜晓有些怀疑人生,试着读了下诺华的想法但好像没有什么想法。

    “对啊,带娃就是要让她开心,这样才会放下戒心和其他情绪和你亲近,我以前当老父亲得来的经验,小孩子嘛心情是很简单的。”榧然得意洋洋地转过身。

    “她都十四岁了!什么小孩子!”镜晓震惊。

    榧然偏头刚好对上了诺华盯着自己的大眼睛:“可看身高体型才七八岁啊,发育不良哦,受到脑器官限制和记忆单薄性,使得心理年龄好像更小。”

    “诺华,你为什么理他不理我啊!”镜晓又凑了上来。

    诺华缩起了脑袋,抱住榧然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肩膀上。

    榧然得意地向镜晓挑眉,随即顺了顺诺华的后背让她不要害怕:“没事哦,姐姐不是在凶你,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诺华慢慢把头抬起来,认真地看着榧然小声说道:“哥哥很亲切,好熟悉,我好像……认识你。”

    榧然怔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我大众脸或者孩子缘好吧。”

    他打了个寒战,他从诺华吐出的气息里又一次闻到了那种不明的道不清的清淡高雅却夹杂着微微地血腥气像蜜汁烤五分熟牛排加桂花茉莉牛奶味浓酱的香味,虽然他已经知道那是龙血,但这味道转瞬即逝,似乎是错觉。

    “你们什么人!”

    气氛一时僵住了,但一声大喝惊起了几人,他们齐刷刷地看过去,一个披着破麻布袍须发皆白的老翁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诺华是迷雾神族的王女吗?”榧然看了眼懵懵懂懂的瘦弱女孩,又看了眼精干的老头,不由皱起了眉头。

    老翁停下了脚步,眼睛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说道:“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好哇,果然是那小子派来的追杀者,十三年了都不肯放过!”

    不等榧然反驳,他接着道:“要想带走公主,先杀了在下再说!此处不宜施展,与我出村一战啊!”

    “哈?”榧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义愤填膺的老头,转头对镜晓说,“他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我不是人啊?”

    “你血液里没有氧,手上颈上那些可见静脉都是紫黑色的,光能都吸纳了,明白人谁不知道你血里流的能啊。”镜晓懒洋洋地指出问题。

    “我用领域捕捉信息,模仿人,为啥还有这么多细节疏漏啊……”榧然无语地摊开手掌,反蓝光面开始结成,青筋一条条染了出来。

    “因为你不是人啊,而且也不上心。”镜晓仰头看向雪山刺目的白光反射,“迷雾神族边境的城市和部落是属于那些小族,虽然人数少但他们也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修行法哦,边地的人都比较清楚所谓神是什么样子的。何况这位老先生以前也是地位较高,修行半生,同类是啥样难道不知么。”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毫无破绽地模仿人?”榧然叹气,完全没注意到镜晓在暗示他别把老人晾在一边。

    “观察人们的外在特征和行为模式,寻找他们的共性和个体特殊性,并发现有自己与其什么差别,改变自己的外形,是实在改动还是骗就随便了,再用他们的记忆拼凑出一段完整的人生,因为神与人的生活和机体上的差别可能会导致形成的思想的发展方向与总体模板不同,会出现行为习惯上的差异,一些细心的人是能感觉出来的,如果以这些记忆组成一套思维回路,用这个人格行动,就可以避免了,还有了一个身份,在群体社会中有个身份还是很重要的。”镜晓分享着经验,难道她有类似的经历?“也可以自己组出一群人格,建立一个讨论会,称之人类模仿研究中心,以各种认知方式把这个问题穷举了。”

    “嗯嗯。”榧然认真地点头。

    “等等,你算力完全够,为什么不收集信息后自己深度解析?”镜晓皱起了眉头。

    “俺懒得动弹。”榧然垂头丧气。

    镜晓看向被晾在一边好一会了的老翁,无奈地说道:“你还是和那位老人家交流一下,把诺华带在身边看看,人不过是不修行的神罢了,哪有什么门道。”

    “把她带走吗?”榧然摸摸对他们的谈话一脸迷惑的诺华的小脑袋,手中传来枯草般干涩的触感,“她应该对和她生活了这么久的人有感情吧,分离不是好事。”

    “问我作甚。”

    榧然语塞,抱着诺华向偷听着他们说话也有些迷惑的老翁走去:“如你所见,我们没有恶意,不属于任何势力的自由人,你应该是迷雾政变时带着先王子女逃走的吧?”

    “你怎么证明?”一直戒备着的老人嚷嚷道。

    “呼……”榧然心中升起了莫明的不耐与杀意,真想升起领域直接把他压跪下问他给你脸了你打得过谁问东问西?但还是劝说自己这位等了自己半天,一直都警戒着是个忠心耿耿的义士,为了保护幼主小心翼翼也是对的,别乱发神经病残杀无辜,“你曾经是高层,应该知晓古代历史。我们来自古教廷,我的等阶可以直接毁灭迷雾神族,不可能当他们的枪,放你的心就好了,其他的你也不会想知道了。”

    “得证明啊?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老翁固执地追问。

    “我证明什么?你都没命去看,”榧然心中暴躁起来,道歉着却越发怒意横生,“对不起,我可能受到毁灭意志影响,别和我多说,不亲近的人我都很烦……要证明是吧……真假都分不清你还吵什么?以前给人当狗那些强者没把你骗得团团转?你管我是什么,不够强就乖乖被骗就好了!你知道什么真假!拿点什么证明骗你你就能放心了?”

    “榧然?”镜晓走上前来,按住他的肩膀上,“你情绪不对劲,冷静一下,别走火了吓着小孩子。”

    榧然呼出一口气,走开几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对这种情景非常反感,心里很烦躁。”

    亦然渊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对嘛,当年去龙渊被一群长老堵在门口问东问西,气得我把他们全卸成了块。”

    镜晓摇摇头,向一直都紧绷着的老人说道:“他说的是真的,不过他没法证明,用力量证明的话作为承受者的你过于弱了,古教廷标准实力杀了你也表现不出来。但我可以,我是镜晓,如果你是王族的卫护,应该感觉得到我对你们来说近乎始祖的龙神混血。”

    老人迟疑了一下,随即哆嗦着弯下腰按住心口行礼:“拜见天王!多有冒犯。”

    “没事,你在现世标准也不过是个普通次神,迷雾神族方面对这事还很重视,不小心谨慎是没法把诺华养这么大的,我能理解。”镜晓低头还礼。

    “不过因为小心谨慎,你不敢利用自己的实力,伪装成一个人,过着贫苦的日子,但也不能把娃饿成这样啊,都发育不良了。”镜晓看了眼环在榧然脖子上的细小胳膊,几乎只有血管和皮肤。

    老翁尴尬地低下了头:“在下苦修十亿余载也难以更进一步,只能隐姓埋名使小主受苦,实在惭愧。不过这也并非发育不良,为了减缓血统衰减王族做了些手脚,这其实是龙族快速生长的反态,不过总是饥饿的确是在下的过错,我身躯设为衰老状态,也不能改动引起怀疑,能获得金钱的方式太少了。”

    “而且精神上关怀也很少啊,缺失父母爱,也没给她进行教育,导致心理年龄这么小,还有点自闭。”镜晓又看了眼像个小动物撒娇一样蹭着榧然侧脸的诺华。

    “其实小主还有个哥哥,我教给他修行法之后就让他自行历练去了,所以没将小主视为复辟的人选……”老翁像是在向领导汇报工作,被批评了赶紧说自己的功绩。

    “所以我们打算把诺华带去迷雾神族,我们肯定能保护好她,如果不幸被发现了,就帮她复辟喽。你同意不?”镜晓和蔼地说着霸道的话,到底是谁不幸地发现了谁啊。

    “我只是个护卫,小主和我没什么感情,这事只要她愿意就行了,我也算尽了使命。”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3)

    “诶,她什么都不懂,你这算什么啊!”榧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带上她干什么,我们能在迷雾神族手中保住诺华的安全,可我们是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吧?”

    “是命运啊,你害怕它,就让诺华决定呗,小孩子反复无常,谁也说不准啊。”镜晓深深地看了眼懵懂的诺华,“从未来决定过去需要一位命运的编织者,可毕竟那个写下这段命运的人已经逝去了,未来又是未知的了。”

    “行。”榧然嘟哝了一声,低头对诺华说,“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你愿意跟着我吗?这样你就要离开这里,和爷爷分开了。”

    “愿意。”诺华毫不犹豫地小声说道,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好似是什么救命稻草。

    “不应该啊……”榧然嘀咕着,虽然他很想养个可爱女儿,但他心里有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潜藏恐惧在抗拒,害怕一切都会离去,一切因为自己死去。

    “天王,他是……?”老翁见问题解决了,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镜晓没有出声,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看天又看看高墙外的雪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叹了口气:“你是真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不回答你,却看出不可言说,回答你,简单一句你不该问或我不想说也会宣告你的死亡,说是普通成员估计我自己都不信。”镜晓扶着额,“你猜不行吗,干嘛要问啊,虽然信息对战争双方都是明了的,但放你这却还会被无关的人得知,真作孽啊。榧然,你是什么?他已经死了,告诉他吧。”

    “我是……我不知道啊,要说知道了就要死的……王座在我身上,我可以拿来开挂。”榧然有些可惜地看着老人,不免开始自责,“我好像不该说教廷的,这猜了也会死啊……随便说点什么骗你好了,对不起。”

    老人原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必也是已对生死无感了,但闻言却是全身一震,看似浑浊的眼睛中闪动起莫名的光彩:“王座……说笑了!在下也勉强算是混血种,也愿为王献出一切,十几亿长的岁月,我早就时刻准备赴死了,我因为无知展开了这因果,由我结束也是应该的。”

    “我们在这里还逗留吗?”榧然问镜晓,随即偏头问诺华,“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镜晓耸肩表示没有。

    诺华小声说道:“我想回家拿我的小花……”

    “是你种的吗?”榧然问道。

    “不是的,很漂亮,我就摘下来压在床垫下面了。”诺华用力地摇头,头发被晃得乱七八糟,煞是可爱。

    “是做标本吗?”榧然搜索到了那片已经干巴巴的红色丝状花朵,菊的细瓣开出了莲的形状。

    “嗯……是什么意思啊?”诺华眨巴着眼睛一脸问号,榧然有些无语,这孩子名词定义都没学全呢……不过也正常,没有受教育的人语言一般是从周围的人那里偷学来的,显然这里不会有标本。

    “没事,我们回家去拿你的小花,给你带上。”榧然捋了捋她的乱发,冲老人垂首再次表达了下歉意,“对不起,让你受了无妄之灾了……但既然遇到了,可能诺华对我们很重要。”

    “没事没事。”老翁在一边抹着自己面皮,开始缓缓年轻化了起来,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的负担了,想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不过死亡也是件值得重视的大事,以风华正茂的容貌逝世最有仪式感了,“我也活够了,使命也完成了,将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迟早会无聊到自杀的……我给你们带个路吧。”

    榧然与镜晓很明显从诺华的记忆里已经对比得出了他们的住处,但正如他所说,活得如此之久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填充空虚,实在比死亡还痛苦。

    一行人走在空旷的路上,丧乐与吵闹渐渐被沉默与安静代替,但平和的均速前进被榧然的突然停止打断了,他停下脚步后,仰起头不知看向哪个方向疑惑地说道:“怎么会有迷雾神族的军队?还没有越过雪山,这里是光之族的领土啊?”

    “有什么关系?对我们没有影响就好。”镜晓满不在乎。

    “这是正常事,政变后迷雾神族与光之族关系良好,那个弑兄篡位者应该有要求光之族留意先王后代的位置。”老翁解释道。

    “一队八人,他们装配了银色外覆机甲,自动火控弹仓里不是普通动能子弹,是加装了内置计算机的微导弹,可卸装备里还有激光束类武器和汲能器,这个配备不可能是打普通人的,就算他们给甲冑装了屏蔽层防配记忆查看,但武装不可能骗人,这是来杀修行者的。”榧然缓缓说道,“那么敌人应该知道他们的火力破不了我的防,技术达到曲率引擎装进弹头打不打中也看我心情,应该不会请他们做无用功,所以是发现诺华了吧?”

    虽然军部的消息极其严密,但刚刚接触引量的迷雾神族科技水平还不足以把领域排斥在外,放在严密防控的档案室里防止信息战的纸文件对他来说和撒在马路上没什么分别,他们设置的炼金阵的引入的核心强度怎么可能到达大星系级别呢,所以榧然对于迷雾神族的军事也比较了解了。按照联合部队规定,正常作战是不会用智能消耗品的,对人对神都是普通的批量弹药,因为实在浪费,能当机甲的智能辅助的芯片就插在一小弹头里炸了,电子轨道级计算矩阵以目前的3D打印出样式后精度还不够,制作工艺很复杂的,但作为发射系统肯定没有当消耗品强,一般是用来精准暗杀的。

    “杀掉?”镜晓摊开手表示自己不做为。

    榧然沉默了会,他实在不想滥杀被用于战争的棋子,用靴底磨擦了几下石板后继续向前走去:“算了,战争的受害者罢了,工业区出身也有被精神抑制的亲人牵挂啊,能不杀就别杀了,他们要是靠近发现了再说吧。”

    “战争……”老翁微微摇了摇头,“快到了,就在前面。”

    “现在的战争基本上是可笑的,只是自古以未就这样你习惯了而已,战争是干什么的?争夺资源和机会的,可又浪费大量资源时间人口都没法补救回来。但为了争夺资源和文明发展,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我所见的战争的最佳形式,是集中意识群的战争,只浪费时间,个体只需作壁上观,等待一方胜出后联接主脑就可以了,用这种观念看现在的战争形式简直是自杀、可笑至极的,”一行人走起来又没有了声,亦然渊便恰当地开始闲扯不让榧然发呆,“对于这种形态来说最重要的资源就是个体,战争断然不会使个体死伤惨重流离失所,但相应的他们也没有归属感和忠诚可言,历史文化对于他们是可以传存继承的资源之一,实际上说忠君爱国的受益者只是统治者吧?”

    “哈,历史传统短时间怎么改得动啊,要缓慢遗忘再适应习惯新的,你不也得建一支十字军以战止战,还是当时战斗力最强的战争机器。”榧然吐槽。

    亦然渊像在识别关键词自动回复,专门为补充安静的空隙时间:“教廷的军队,可怕于他们的整体高实力,可怕于有王的坐镇吗?不,各族的强者也很多,远比混血种多,是因为他们太统一了,各族的军队,会因为死伤惨重而逃避,恐惧牺牲,军心溃散,会厌战,会有思念,牵挂,会指挥断层,反叛,会出现个体拥有的一切个人想法,但教廷的军队却像是一个人的分身,想法,行动都是一个人的,牺牲取舍同死亡几个细胞一样都是无所谓的,要战斗到取得胜利为止。凝聚他们的是无与仑比的,世界中至高的信仰啊!”

    “诶?你是睡着了设置了自动回复朗读文件吗?你没可能厚着脸皮吹自己的。”镜晓最先反应过来。

    “行走动画结束,气氛组关闭。”频道中欠打的自动播报了最后一句话,榧然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不知哪来的稻草桔杆扎木条编成的门,不知道现在吐槽他能否听到,“按空格可以跳过动画的哦!”

    老人推开了门,粗糙的磨擦声让人很不舒服,一行人鱼贯而入。

    是个狭小的房间,有淡淡的霉味曼延,来源于发霉的床铺,因为这里气温尚可,没有因为靠近雪山脉而像蝶衣家乡一样被风雪摧残,而且潮湿,并非寒冷夺走水份而干燥的气候。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但没有炉灶,想来选择了赌鬼赚钱还有闲心做饭也不是很合理。床边是窗户,使屋子比较明亮,可以见到两颗恒星分别在雪山的顶峰上空放出光芒,想来不久后第三枚光点也会在这片光辉的背景上呈现出来。

    “这?……我曾见过的……什么时候?……”破落却平和的景象很是普通,榧然却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悸,喃喃自语道。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4)

    榧然走到窗边,单膝跪在床沿上,上身前倾,诺华配合地探出身子,掀开棕黄的草席一角,捏起了被压得二维化的花朵,小心翼翼地捂在了胸前。

    榧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红如火与血的菊丝莲,如彼岸花,如珠曼华沙,感知与亲眼见到光像是有区别的,鲜艳的死去的花刺激着视角,他虽然有许多莫明其妙的记忆,会和别人谈论什么凸凹曼,巴别塔的恶灵,但他知道这些东西不在源星上,不是从迷雾神族那里来的终端数据,自己能知道,多半是王在时空上的唯一共存状态集中带来的未来碎片……但这些都是虚物,而这花是真的存在,可起源星上没有这个物种,唯一的概念、定义、命名与炼金言自带的印象描述来自于启示录!

    “诺华,你又是谁啊……”榧然无声地叹息,生出了想要流泪的感觉,手上不由抱紧了缩回来了的瘦弱女孩,同她小心地护着花朵一样,他也像是想要守住什么易碎的珍宝或只是孩童希望留住泡沫。

    “哥哥,”诺华看瞅着他的眼睛很自然地表露出担心的表情,“你怎么了?”

    “没事,这个姿势肌肉扯得有点酸,所以会抖一抖。”榧然胡扯道,神经反馈处理明明关着呢,肌纤维断了也不会抖,“没事了吧,这下走了哦?”

    他原以为诺华是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可她现在露出了不信的神情,看出了自己内心杂乱而翻涌的情绪,笨拙地凑上未用额头触碰到榧然的眉心,随后轻轻抵住,皮肤在微微点头中磨擦出短暂的灼热感,这个动作或许是在安慰?可她应该没有关于该如何关心他人的记忆吧?

    “嗯。”她同时也用鼻音哼了一声,微弱的声带的震动传入榧然的颅骨,如果仔细感受或许会有点痒。

    她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应是不知道为什么难过,但很聪明或者巧合地没有继续问。

    “我们走了。”见这边事已经结了,镜晓正欲直接离开,但又犹豫了一下,于是便弯腰向老人浅鞠了一躬,此时社交经验称得上丰富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或谢意与一份敬重。

    面于镜晓的礼节,老人却是侧身弯腰躲开了,冲她拱了拱手,随后坐在床沿上闭上了眼睛:“在下不敢受礼,我自己的选择罢了,若无他事,便就此别过了,祝一路平安,天王。”

    镜晓静立了一会,神情有些复杂,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榧然跟了上去,他伸腿抵住正在反弹关回的门户,侧身蹭着枯草出了门槛,同时也忍不住回头看了队,容貌已经回到了壮年时期的老人已经死了,在能与引快速被诸多维数分摊消失之时,那种天脉分支流动的感觉也再次突然出现。

    “走吧。”镜晓唤道,榧然快步走到她身侧,随即一同向雪山的方向行去。

    “看刚才你浑身颤抖,眼中有些失神,是发现诺华的不寻常了?”没有选择快速移动方式,榧然已经知道镜晓将要说点什么了,特意没有立刻走神开始自动驾驶。

    “她是谁?”虽然很想知道珠曼华沙之类的事情,但潜意识有些抗拒,不过料想大家也应该不清楚,不如开门见山地问点别的。

    “……我不知道。”镜晓的回答不仅不出所料,还出乎意料,居然甚至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榧然垂着头低声问道。

    镜晓这下理解苍之暗的内心了,真是宋命题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瞎扯也得有理有据。

    “将来会成为对于你和如雪,蝶衣一样重要的存在的人。”见镜晓愣住了,苍之暗赶来救场,他已许久不发言了,这对于一个槽王来说似乎最近有些异样,或许是因为尚思焰羽而想起尚思华越的缘故吧。

    “是王的妹妹吗……寒月?”榧然努力地搜索记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词汇,影像,声音闪烁着时隐时现,时远时近,有却无法捕捉,在像素与清晰间变动,窃窃私语与吟唱礼赞中切换,同晃动的镜头一样不停聚焦,如崩坍的海洋空洞一般旋流成涡。

    “不是,”苍之暗斟酌着词句,“不过你可以把她当妹妹看待,她对你很亲的,像你这样的性格也应该很快把她当作亲人。”

    榧然闻言不知为何很是开心地晃了晃手臂肘上坐着的小小身躯,感叹道:“诶,这就是被看穿的感觉吗?有再丰富的记忆和理智加成,可启用的本我也就我一个普通回路啊,简简单单的。”

    “诸多人格对于灵魂来说就像一个文明的许多个体,而‘我’就是最大既得利益者,最高统治者,”苍之暗发出“啧啧”的叹声,“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个体对文明一样感到不满、规则恶劣,无意义,想要离去?‘我’也不过是这个灵魂的依附者,登阶修行就像为文明发展贡献一般,到一人即一文明的地步大概就像王一样了罢?‘我’不再只是回路凑出的可以变换的表层,终于有来源于虚无的情感开始支配着回路形成的思想与意识,核心确定了‘我’的唯一。”

    高耸连绵的山脉中的一处低谷地势不算陡峭,雪花永不停息地静谧飘落到这个坑中,欲要填平如同雪湖,悄无声息,而半山腰处风暴还在高声肆虐,山石在积雪下震撼,自山脚起到空中分别在约半、三、五、十、二十、百公里处及更高处飘着几波分级的云层,自下而上从碎如絮向厚如山向薄如雾渐变,能降雨的冰晶水汽所结云海和低压交替高低温而使气凝成的胶状自是不同,但都一样同气环绕着贯出的长枪一样翻动沸腾。

    白色的世界里,有丝丝蓝光晶荧地游动,仔细一看,有数道银色机甲的轮廓,那些蓝色是主要集中在关节与胸口动源的传导线路的荧光外标,方便战中临时快速修补。

    其中一具银色机甲面部三指宽的弧形视窗的蓝光逐渐减弱,这是扫描仪和摄像机的位置,负责向甲内操神经反馈外景和注出并分析环境信息,光将熄证明它正在断开神经连接开舱。

    旁侧一具机甲移至其身后,双手装配的长条形充能光束发射管和圆柱状的转子连动的数根枪管展开成复杂的零件变形缩回到小臂一圈,露出椭圆滚珠作为关节的手部,取下了其背后两侧装有短翼的推进器。机甲设计时是不考虑空战的,因为空旷的天空战场能达到的速度极高,什么材质也不能让人扛住这种霍霍,还是得在有舱室保护设置的载具里,不过机甲仍然可以加装点东西,甲外壳下的隙间中就可以安装微型蜂巢导弹或者其它辅助火力,复杂地形下还可以使用腿部压缩空力弹射,训练优良的士兵甚至可以无限二段跳。

    手持单薄背包状推进器的甲壳向后退了一步,半条小腿陷入积雪之中。前方的机甲双臂平行向前,脊柱位置的一条数百条v形金属薄片组成的可弯曲长条向外弹出,脊背两侧同肋骨般的弧片蝴蝶展翅般依次打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紧身衣的人形拔出双手,按在内部的弹性缓冲材质上,其表面密集着嵌式传感线,组成了几乎没有缝隙的网格,用于精细地控制机甲外体数百万个活动关节,这使得机甲灵活度远胜于人体,在头部的神经控制下,甚至可以做出各种在内舱驾驶员骨骼肌肉允许的前提下匪夷所思的动作,因为外体是大了一圈的,机甲做出资深瑜伽人缩成球的姿态对于内舱的士兵来说可能只是下个腰。

    出舱的人用腕部支撑,把腿也拔了出来,踩在雪地上后,双手掀开了神经传感的头盔后壳,将头部也解放了出来。现在他站在了深雪之中了,可以看出紧身衣是一体的,眼睛处是单向的黑色护目镜,口鼻处是简易的辅助呼吸机,套住了整个下半张脸,不过能吸雪山脉零下几十度的干燥空气,应该不只能防毒,全身关节处都有加厚内叠硬质材料的轮廓,脏器的位置特为尤甚,腰腹到股间被深色富有光泽似是皮质的材料笼罩,外形上像是战术短裤,有可以置枪的槽位,但其实那是个处理排泄问题的……当然也是有战术腰带的功能的,腰侧插着全适应弹仓的手枪和工程战术雷,腰后插着两片银灰色金属,可以用来替换两耳处描着虚线的地方,因为这身隔绝能传导隔绝能传导,不会被动能子弹打出脑震荡但也不能传声,但有些时候总是要听环境音的,当然隔绝能传导也是会被超出承受上限的当量秒杀的。

    黑衣人冲队友们挥挥手,这一身是设计为机甲完全损坏时士兵没有阵亡而求生用的,迷雾神族的军部虽然很残酷,但仍然是珍视士兵们的生命的,且不论军人家属是一条脱离工业区获得较好生活待遇的方式,连军事基地里有一半的训练项目都是自救和医疗,毕竟在汲能和打印的技术这些机甲制造起来都只是时间问题,但训练出一名可以装配银甲优秀作战的士兵可是很难的。智能系统显然是装不进为了防御而瓷实的很的薄薄材料里,但指挥系统的通信装置仍然是有的,他应该向同伴在频道里说了什么,一具银甲踏来,掀开胸前的装甲,连接着汲能核心的喷头在敞开舱门的机甲左右肩胛处打印出了一套固定锁链,随后机甲便抓稳锁链一端,套在小臂上,原地扎了个马步站稳,锁链延伸部分仍然在缓慢增长,臂甲作为风筝的匝盘一点点放着线,在雪中沉下,盘成一坨。

    机甲检测到驾驶员不关机离舱,臂甲武器脱落,胸甲弹开,蓝晶方块样式的汲能核心弹出槽位,连接的储能池逆着螺纹旋出,打印喷头绕着电线、传能线与转换接头脱出了调向活螺母,肩甲、腰环甲弹开,泛着暗光的弹链层层叠叠的递出,大腿后侧节节甲片收起,露出修理拆卸工具和急救药品与手术用具,以及辅助移动的压缩空气、电磁反重等未启用微型装置的顶端,这些东西除了正常使用还有一个特殊的用法,如果四肢和躯干受损严重,可以把机甲拆了装到身上为作义体。

    不过此时士兵不需要这些,他从机甲顶部他刚挂着线摇动着的头盔里拔下了一个芯片,这是人工作战命令处理模块,另外两个是智能辅助和远程控制模块,显然他这是要无人驾驶了。他按了下缩成一个厚片的脊条,脊条升起,机甲快速合舱闭甲,发出一连串的咔哒声,光路也重新亮起了,士兵扶着队友的钢铁臂膀退后了两步,随后心起念动,操纵着机甲弯腰拾回收起了武器,拖着锁链一步一步向山谷更深处走去。

    “这几年雪山脉积雪越来越厚了,五年前来这检查石碑的时候还能看见几块裸露的岩石呢。”无人驾驶员率先发起了闲聊,“人都不敢下去了。”

    “没办法啊,这里情况比较特殊,害怕有沉睡的古修,要求定期检查一下,可紧身衣里还有能场屏蔽,怕被古修的领域引量察觉到我们的思维活动醒来,真是自相矛盾。”放风筝的机甲打开了频道背景音乐,声音不大的摇滚乐在几人的耳边响起,“不过这几年边境气温降得的确挺快,可能是汲能使用量越来越大的原因吧,主要是吸取环境热。”

    “不能,母核主机的散热和北拦海大堤才是汲能的主要目标吧?他们也真是懒,母核矩阵居然四五个技术版本的处理器一起用,以前的换也不换。”杵在一边的士兵也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5)

    “拦海大坝?上百米高的冰墙防止海水淹没临海地区,不断被轰击出裂缝又不断冻结,想来一定很壮观,我退役之后一定要去参观参观。”队尾的士兵插嘴道。

    “汲能站在那汲热,一天只开放半小时,上去就全是冰,有啥好看的,站冰上远眺大海啊?”一个去过的士兵吐槽道。

    “人工奇观么,近距离感受一下冰封的海啸一样的宏伟么,你在那扎驻了五六年,当然看腻了。”

    “干嘛退役再去啊,我们有七天任务时间,这边一会就好了,直接传过去看就好了。”队长展现出了他的摸鱼精神,“报告上就写任务完成顺利,特允旅游一次。”

    “军衔高就是好啊,带头摸鱼,”远程驾驶的士兵突发奇想,“我们有汲能器,打印机,质能交换机,还有压缩储物空间,完全可以当逃兵了,把指挥通迅一关,军部也定位不到我们,生活无忧啊。”

    “你跟我说这个好吗?”队长无奈地吐槽。

    “没有必要好吧,我们是国防军,又不是城防城卫人员,只对外战争又不参与内部纠纷,近几十年对外才正式发动了一场战争打了审判族,剩下的都是小磨擦,死伤率百分之一都不到,逃了又有啥用啊。”拉风筝线的士兵分析道,“如果有家人还害得亲属失去幸福生活,如果是孤儿五十岁强制退伍后还没了顶级医疗待遇和社会福利,逃到无人区里精神生活不得空虚至极啊。”

    “说的是,”队长赞同道,“可是我们能看到各城墙内网与联合公开网的环境除了边境独立网都像答辩一样,精神是被气得膨胀着火发烟了才不空虚的吧。”

    “不亏为师团二级指挥,说话就是精辟。”旁边的士兵立刻拍马屁。

    迷雾神族国防军即各城市以A00到Z99编号的军队,常备作战式银甲,高级指挥与将领配主防御与机动的黑甲,通常驻扎城外营地适应野战和专门的军事基地城适应巷战,只受军部调动,城防城卫军是各城内部治安管理机关人员,受城邦管理,常备防弹蓝甲与对人热武器,边境常有冲突,恐怖组织流窜与有帮派势力割据的城市城内也会配备银甲。军部中指挥衔与荣誉衔分开,各个师团有一级总指挥,按其作战分类不同,人数不一,从上而下进行约一对七的分级指挥,如机甲师做为步兵师约三千余人,则分四级进行指挥,装甲,轻重炮火,空军则作为战略师约百余个单元,巨型战争机器除外,一架战争载机计一个作战单元,搭载数人,按单元分级指挥,常分为两级,视战场需要情况即时划分。各师按战场范围或母舰与巨型移动堡垒等编制划分到战区指挥调配,各区指挥与总副司令及战略参谋在总指挥所通过卫星和空军从上帝视角进行战术商讨和各区配合,作为舰长垒长等驻守战场的区指挥则远程接入会议,上级总指令下发到下级,再逐级一一细化到每个人。荣誉衔是以战功积累的,分为三级军士,三级兵长与三级将领,在军官战死、调动、退伍时则就近就列队以军衔高低补位,也以此享受退役后待遇和家属怃恤。

    “是啊,但军部只管战事嘛,我们难道要向议会意见箱里投稿?他们才不管这些东西,内部党派斗争就让人焦头烂额了,能有闲空把社会稳定维持住已经是奇迹了,不参与党派的城主要政绩没用,要先得想着捞点好处,因为轮番换得还挺快。”远程操作的士兵很快适应了机甲前行的节奏,大脑放松了下来,加入了聊天。

    “我们和各城的人民一样,正是因为没有力量做出改变,所以才提出建议让掌权者行动吧?这应该是统治者的义务才对,结果信息战争请着水军黑客还刷屏着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想看海的士兵说道,“不懂什么?智障也知道自己开心还是痛苦啊。”

    “这是唯心的……以客观判断,还要考虑个人认知与环境对比,受虐倾向的人或靠痛苦情绪生存的文明又怎么说呢?”榧然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嘀咕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概念的辩论比实体的求证更难有结果,与自己无关的人是如何想的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啊。

    榧然看着天际雪山的巨大轮廓踌躇了片刻,环境的气温已经开始急速降低,村子依靠其洼地位置避风和密集的密封建筑勉强有十几度的平均气温,免得不穿厚装就要被冻僵,得以让一群孩子在外边乱跑但此处已经是平地了,刺骨的风卷着几十公里外雪山积累的寒冷迎面吹来,在他的感觉里和极地没什么区别。

    这对于他自然没有什么影响,他是在思考用什么级别的外置防御才能让诺华不受影响……根据环境参数和诺华的身体强度,他设计了一个函数自动检测外部并控制输出,不过半秒之后他恍然大悟,真是算力误我,又不用节约能量直接隔绝外界不就行了?

    他撒去凝聚在胸前的瘦小身体表面的能量,撑开一个球形无形护盾,并迅速地将内部空气加热到二十度,趴在榧然肩头似乎睡着了的诺华好像察觉到了这个短暂的变化,松开环住榧然脖子的手抓着他的肩膀支棱了起瘫靠的身体,但这样的交替瞬间是不足以温度传导,也没有空气流动,只能说是她未现血统的原因了。

    她抽回左手揉了揉了眼睛,随后折叠起胳膊收在胸前,像是某种小动物,眨巴了几下眼睛,说出了酝酿久许的疑问:“哥哥,抱很久了……胳膊不酸吗?”

    榧然若有所思,以前她应该被这样抱过,并且他想到了人的肌肉的长期氧气供能是难以持续的,看来那位老翁做的比自己细致多了:“没关系……一会我们要高速飞行了,诺华要闭上眼睛哦,不然眼睛会被闪到的。”

    “哦……”诺华又缩回了原来的姿势,只是现在是一只手搂着脖子了。

    “看样子那几个士兵是做例行检查的,事情涉及到古修才装备齐全的,和我们没关系,”榧然侧头低声向镜晓说,“还用得着管他们吗?”

    “他们配备的检测装置应该不会发现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被发现了再处理也不迟,另外在迷雾神族境内传送并不安全,或许可以借助他们的官方通道,然后一路走城际虫洞就行了,”镜晓停顿了一下脚步,来到榧然的身后看着架在肩膀上的小脑袋,“诺华,要换身漂亮衣服吗?肚子饿吗?”

    诺华别过头,小声地对着榧然的耳边说话:“感觉不到饿……虽然衣服脏兮兮的,可是哥哥没有嫌弃我啊,抱我一直到现在,而且这里换衣服还是太害羞了……”

    榧然若有所思,看来诺华的廉耻观念是正常速度下发展的,但是这个脏该怎么理解……?在他的视野里,环境灰尘与微生物分布都比较均匀,偶尔集中的部分也没有外观的明显差距,所以说这个脏只是肉眼可见的破旧或者污渍啊?看来所谓洁癖也只是个“我觉得”的唯心指标了。

    “我们的具体目的地在哪?”榧然问道,轻轻抚摸诺华的后背,布料的粗糙质感传入神经,“不用害羞的,哥哥是修行者,可以把衣服直接变成你想要的。”

    “去迷雾神王所在地吧,SH-2673,精灵王朝的宫庭遗址在那,一直修缮保存作为王宫使用。”镜晓微微皱眉,“零城,古代精灵封印的隐藏遗址,迷踪十三道门都在附近,或许要做的事情很多?”

    三人交插式对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诺华却能准确地参与进来,也许是只听自己懂的?哦是其他的听了不懂于是不做处理:“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什么好看的衣服……哥哥喜欢什么样子的啊?”

    “先走着再说吧,我们这一路也挺高效的,几天时间都第三卷了。”榧然无所谓地说,侧过脸刚想开口又被诺华蹭了蹭,“哎……我给你选吧,你喜欢什么颜色?”

    “彩虹的颜色,”诺华枕着肩膀开始数榧然后脑勺的头发,“这里很久才会下一次雨,雨停了之后对着太阳就可以看到彩虹。”

    榧然下意识就想计算什么结构的材质可以全散射并偏折光而且柔软导热不良,但他硬生生地刹住了这个进程,在迷雾神族境内开始搜索。

    “给你来套粉衬衣加件变色小棉袄吧,再来个连裤袜加长筒靴?我看很多小孩都这么穿的,”榧然实在有点欣赏不来过于摩登的美学,不想让小孩子就一副早熟样成人脸,还是质朴点好,随即立刻清除了诺华身体表层的一切磨损伤痕与污垢,将皮肤恢复到全新状态,顺便改良下发质,重构了服装,不过内部尚不能改变,普遍人的灵魂稳定对载体活性要求太高了,物质闪烁的频率又低于引量,脏器还好可以来手身体反应不过来,可思维器官分子雾散会被立即判定死亡开始溃散,只改了身体脑部又会不兼容不适应,身体还是得慢慢养,“小花还是夹在衣服口袋里。”

    “谢谢哥哥。”诺华感觉有阵风在身外掠过,好奇地直起身子打量起自己的服装,小腿抬起伸直差点没摔下去。

    “养女儿呢?”镜晓有点羡慕,不过先是喰时之城后是荒时之锁的她却是诚哥士道的反面,虽然不停换着专注对象但一段时间只对一个事物绝对是专一的,很快就收起了情绪,“换装暖暖也不来点好看的?表层都改了。”

    “盼望他们会改啊,所以才提议,可他们又不改。”队尾的士兵感叹道,“盼望着,总是盼望着,我们的生命太短了,看不到文明发展的希望,我出生起就盼望着长大,可以脱离管教,能自由一些,小学盼望着中学,中学盼望着大学,大学也受到制辖,社会更加残酷规则固化,只是进到更大的牢笼里了,累得我觉得还不如监狱里重复着不用思考的简单日子了却残生了,人生啊,就由盼望转到绝望。”

    “你是零城附属城的吧,那没办法,零城已经是政控资开始去经济化试着实现完全共产了,附属城受主家限制不能像垄资一样向外掠夺,只能走资压榨内部,导致生存环境不是很良好,为了方便控制教育也很压抑洗脑,内耗竞争的规则比较多,环境导致的心理扭曲与个人悲剧以及知识差、博取流量走精神资本收割的、信息战争加上从主家延续下来的网络闭关锁国,使得信息领域戾气也比较重,”队长调出了军部的相关资料突然笑出声,“我的天,有几位将军在申请军部轰炸附属城的一些教育灰色产业链,大概是被极端管理机器化学生商品化的封闭教育毒害过或者被愚昧的家属送去过私人的什么机构被身体或心理上伤害了吧?这样的环境……这么说你的心理应该很灰暗吧?为什么还参军来了?而且还能有军衔来执行这种任务,表现的还不错的啊?”

    “给自己无聊的人生增加点体验?”士兵也笑了声,“在军队感觉积极向上了不少,被氛围感染了?大概不思考就不会消极吧?”

    “氛围?……不要以为军部很正面,下面来说我们执行战争让工业区的人强制参军或是当炮灰,虽然一视同仁工业区也有人成为司令炮灰也有家属进入内城和供给待遇的补偿但总归是剥夺自由在杀人,上面和政治一样会有党派斗争和官僚腐败,只不过脱离正常社会体系程度要轻一点罢了。”队长眯着眼说道。

    榧然劈开空气无声无摩擦地飞越过开始积雪的荒原,球壳里的空气不自的压缩撞击动转热,他只好无聊地抽着热能边听雪山小分队的谈话。

    怎么说?总结的倒是挺精确的,不过榧然倒是很赞同那句“我觉得还不如监狱里重复着不用思考的简单日子了解残生”,自由?我巴不得不自由,我迷茫的要死,能给我来个全套目标行动规划才好,我要为王心族撒撒开又。从命运上看,迷雾一族人口膨胀最快的时候一大半人口没有核,没有世界意志影响,他们和有核的人产生了什么区别?没有核也就不能上驭天而已,在命运中被看作环境,与个体也是一个样的。自由也没有明确的定义,还不是自己觉得的?要说绝对的自由,不认知不就好了,不认知就没有限制,可你听从了我的不认知的建议,某种意义上又不自由了,所以还是要么在某种条件下界定,要么自己觉得就行了。你能说艾伦野鸽儿不自由吗?他觉得自己自由那就是自由的,有遗憾也没办法,难道非要用已定的命运去认定悲剧?论起来都是世界的奴隶!

    “世界は残酷だ,それでも君を爱すよ。”榧然哼哼着,又发现这番和无核论好似不是自己原本的知识。

    (注解:核心的供给密度是有限制的,宇宙希望熵增,文明虽然在有序化环境但最终还是会熵增的,但如果个体数太多的话会使文明初期发展的极快,出现极多旳初级文明,会打破文明的序化小于混乱化的平衡,但没想到王座为世界带来了模拟情绪回路,无核和有核没什么差别,都能视为标准的个体而非纯环境在文明中运行。)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6)

    “不好就不好吧,等等呗,我们等不到就算了,漫长的时间总会让文明到一个完美状态的吧。”士兵自我宽慰道。

    榧然的吐槽机自动开始工作,抓取词条:当认知到世界有无限性这一刻时,在数理上认识到无穷时——也许不被观测时世界默认是有限的?——就不能认为什么东西是有尽头和极限的,究极的终结也不过是轮回的一段。你所认为完美状态在未来那些生存在其中的人是完美的么?他们又该觉得漫长的时间总会让文明到一个完美状态的吧。

    “多长的时间?时间是人造的概念吧,等到哪个时候?等到时间这个词湮灭在时间流逝之中,这个文明也不会完美,嗬,毁灭也是一种完美啊。”悲观的士兵说道,愣是把在完美之前就毁灭了说出了花。

    “边境出身,想必你以前的人生很悲惨,没有工业区但人人都是工业区人,有点自由精神还要应付各种大街上就犯罪的赛博精神病,”队长耸肩,机甲随之肩甲上提,“那我就不让你接受什么积极向上的思想教育了,换我我也消极。”

    榧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间的定义好像和自己记忆里的有点冲突啊,难道苍之暗在这种方面也文件夹错乱得漏出乱码?

    苍之暗及时地为自己澄清:“胡说!哪有文件夹乱就出bug的?最多运行崩溃!可你看我还活得好好的!”

    榧然立马就想到了也许正是全靠bug跑起来的呢……不等苍之暗反驳他就开始及时转回话题:“那么说时间作为维对引量的作用并不大,既可以唯心又可以唯物喽?”

    “算是吧,天然的时间维最多影响一下能量,精神对时间流逝的感知还是靠质能反馈,其快慢是可以唯心的,不注意就很快很慢,观测时就是标准的,体现出维线客观存在和作为空间维运行滑轨的唯物性。交战双方没有加强规则的能力的话,表现出时间加速减缓的效果就可以通过唯心主义来作用了,双方把时间加强到影响到引量的程度,就是我以前所说的规则原理上的对抗了。”苍之暗心不在焉地回答,“就像有无观测者导致的量子与波动表现形式,实际上性质都存在,只是各量级间受不受影响能不能交互的区别。”

    “队长你居然还想让我去思想改造,呜呜呜,果然管理阶级怎么会懂我们的苦啊!”士兵翻了个白眼,毫无语气变化地吐槽道,莫明有点嘲讽意味。

    “啧,”队长倒是不太介意,“军部真是净土啊,你这样的经历都没心理扭曲做出逆天行为,综合残酷训练出来的死士都没心理变态的情况,看来氛围还是不错的。”

    “管理者就当冷酷无情,不顾个体感受,把文明的锅炉里填满血与肉,熊熊燃烧,全力前进,以求渺茫未来!很多联机合作的生存开放世界游戏不都是按需分配,苛刻地行动么!饥荒里总是要有人种地、探路、打怪、继上补给的,作为齿轮严酷地要求自己前行,死亡也不过是节约资源的方式罢了,只为最终的胜利啊!”苍之暗恢复了语言功能后就不想停下来了,见榧然在偷听别人说话,于是也凑上这话题开始发表评论。

    “你是个体你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榧然看了眼乖乖地紧闭双眼的诺华,“你怎么也无聊地听墙角啊?去圈地呗。”

    “倾听他人谈论引发自身思考,汲取他人思想完善自我思维。”苍之暗张口就来。

    “主要是军部信息通畅,大家见识广了不再狭隘就无所谓了吧,文明发展总是要牺牲个人的吧?也无法存真的完美,”前驻坝士兵啄磨着,“力量可以创造也可以毁灭,不要索取的超出我的忍耐就行了,以我残躯化烈火,可以成为炉锅里前行的动力,也可以燃烧世界。”

    “哇,这该是我的台词。”榧然赞同道,“利己投机还是无私奉献?奋起反抗还是试图修正?消极避世还是平淡一生?所有定义为主义的都是极端概念化,而我们应昰渐变或是均沾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均衡。”

    “什么都搞只会害了你。”苍之暗吐槽道,“人是要极端定义划分派系的,你就是墙头草。”

    “划分啥?”榧然对着领域内流消的调制信号指指点点,“把人贴上标签然后人身攻击?”

    “我说的是内战级别的,宗教文化种族那种的,不是这种幼稚的个人发泄把戏。”苍之暗说道,“人咋可那么单调,什么都沾一点才正常,没有长期专一的主体目标才对。”

    “看,你也承认均衡了。”榧然直接宣告胜利,开启新的战争,“什么幼稚?对比世界的体量,从上帝视角看,就狭隘的认知背景与文明当前最佳状态来说,你所谓的内战也不过是可笑的把戏,幼稚的行为。”

    “当从高视角看当然有这种效果,”苍之暗给出人身攻击才是辩论的王道这一真理,“你看你过去你不觉得幼稚。”

    “啊不,我坚守着本心,牢记苦难与仇恨,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现在的我也会这么做,做了就不该后悔。人是会进步,但过去的我也是现在的我的基石,过去的选择造就了如今的我,我不贬低过去,始终认可自己。”榧然开始设身处地的从大家都相同的角度让对方受到反弹,并且若是否认就等同攻击自己。

    “你请代练啦!”苍之暗惊疑不定,这水平不对劲,“亦然渊尼采赣神魔?”

    “啊?”频道里传来刚睡醒的拉长婉转音。

    镜晓早己关闭了频道,虽然比较怀念这种熟悉的情景,但她并不想听。

    “那么军部为什么不夺权呢?我们能把国家建设的更好啊!”有个士兵口出狂言。

    “没想到我的下属都是行走的反动派(50w),”队长不由抚额叹气,“凭什么认为我们就行啊?管理者干的再好也没法顾全全局啊,社会体系复杂,人又各式各样,神治历史也就那样,母核花了几十年才到90%人口满意的社会,总有什么东西是无法统一的。”

    “你是不是在代打!”苍之暗愤愤不平地质问。

    “我懒得动弹。”亦然渊有气无力。

    “……”苍之暗有些尴尬,马上开始胡扯转移话题重心,“过于强大使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了,少了许多矛盾和冲突,反派还没怪笑展现出令人作呕的一面就连着幸福快乐生活的无辜群众瞬间被灭国了,连个灭世宣言都懒发,这让萝莉控纯爱战神看着撕毁的美而心碎啊!就因为他懒得动弹!比方诺华走丢了被绑架了,一看反派是炼铜还贩卖器官的变态色魔,你应当分析线索顺藤摸瓜斗智斗勇争分夺秒精确打击犯罪还最好不要开信息透明挂用领域操作,而不是懒得动弹对迷雾神族广播三秒给我把人送到我手上不然灭国一点体验感都没有。你还想了解人做到天衣无缝所以一定经历矛盾和冲突,耐心陪反派走完流程,千万别和亦然渊学什么我懒得动弹!”

    榧然微笑着挑了挑眉。

    “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对所见所历怒不可遏,对人世感到厌烦了吧,”队尾士兵说道,“以我残躯化烈火,要有很大的决心吧。”

    “这要什么决心啊,”队长想了想,“是人不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么,这时候杀人分尸和切菜一样没压力,只是被理智压抑住了。要释放出来的话让我来我也上,喝一肚子液体炸药抽根烟给重要设施都轰炸了,在重要会议上把臂骨折出断刺出来捅穿那些衣冠楚楚的演说家的咽喉……只是缺少一意孤行的持续意志,习惯规则约束的我们总是要理性。”

    “这不就是缺少决心么。”士兵表示不理解。

    “……行吧,敢做但坚持不到底或许叫毅力吧?”队长并不想在语言上争执,或者大家都明白词语所定义的都是非自然的概念集合,是人工的有认知限制的,总是属性的极端或模糊广泛的,违反世界混沌飘乎的反映,咬文嚼字对于理来说是虚伪空洞之举,“决心不也有坚毅的意思么,不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懒得动弹呢?这是高效的手段。”榧然将诺华向怀里搂了搂,低下头淡淡地说道,“我已经知道她对我很重要了,既使现在我们并不熟悉,情感没有时间的加深,但并不妨碍我因为失去重要的人而升起杀戮的腥红。哼哼,她和从前的我一样孤独敏感,我对她的好会迅速的得到她全身心的信任,反过来对我依恋,而我这样孤独敏感的人受到这样的心意也会很快交付出自己的感情吧,怪不得说可以看作我的妹妹呢,是两个会依恋彼此的小可怜哩。”

    苍之暗有些分不清这是谁的逻辑了……觉得过去与未来是等同的人才会这么做吧?穿越到过去拿出一捧玫瑰对着小萝莉说你是我未来老婆?

    “啊,诸位可以停下闲聊了,我找到石碑了,开始工作吧。”皮套人伸出手轻抚空气,远处挂着锁链的机甲视野中扫描仪标绿了一片圆润的长方形,在锁链哗啦的响动中挥动小臂抹去一层厚厚的积雪,露出了繁花般的碑文。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7)

    “找到了?共享画面和定位,所有人散开,对目标施放预先设定类型的震荡能场。”队长收起微笑,命令道。

    “什么东西?”榧然放缓速度,向下俯视用线条光影分出立体形象的白色画布。

    “用混乱的各种形式能量快速唤出引量反响的粗浅方法,想看看古修是否有遗留吧。”苍之暗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做起了解说的老本行。

    “哦,也对,毕竟才刚开始认识引量么,可这样做各级间无限生成的法则不会让管理员大发雷霆么……想要安全进城,就要落下去和这些人交涉啊……”榧然看了眼惬意地靠在无形屏障上跷起长腿的前卫精灵,“这个高度想来不是一般人也可以上来的,要不伪装成少数部族?他们的雷达没有开,从不可见死角摸过去求助说迷路了?”

    “几乎无限啦,能场是有空间范围的,无限是因为能在各维上都存占位,而维数是可看作无限的,这点文明发展中必经的失误天脉工作时就会附带处理,没什么大不了,”镜晓讲解了自己擅长方面的知识后否决了建议,“少数族就算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方式半神都很难修成,但横跨雪山比机甲还容易哦。”

    榧然苦恼地停下了制作造假的腕带终端的动作:“可普通人怎么可能上到数十公里的山脉空谷里啊?人和半吊子神间差距都这么大?”

    “这队身体素质经过十多年训练的士兵失去武器装备后会被上次那位捕了一辈子渔的老人一分钟团灭。”苍之暗毫不客气的给出数据,“打了强化药或者有义体的话没有高穿甲的热武器一对一也很难赢,超凡一阶就已经不能算人了,任什么身体强度和发力技巧没有被允许超限那点碳水化合物和石灰也不能手劈花岗岩捏碎大理石,辅以入圣之后不太过在意身体生物活性的话就是防火碳纤维构架的蒸气动力机器人,哦说不定可以形成液压的力量。”

    “装作胆大的极限运动者?带上如山的装备?”镜晓给出了建议,身表浮现了粽子一般的棕色大棉衣和与衣摆一同合作完全遮住腿使脚踝锁死的长筒靴,使手粗壮了数倍的皮手套上躺着氧气面罩和护目镜。

    “那为什么要带上孩子啊!”榧然看向安静地扯着袖口多诺华,由于是心理交流这孩子没有因为见到未曾有过的类似父母吵架画面而感到震惊。

    “其实主角移动时都是恨不得带上所有熟悉和重要的人吧?一次离别的伤感和不在而造成的后悔都不要,能把生活已久的大地切割下来带上才好呢。”镜晓发表神经言论,“现在是朝生暮死爱好极限的疯子哦,把孩子丢下自己却意外挂掉,让可怜的娃承受成为孤儿的苦难与孤独,也许还有自闭忧郁被嘲笑霸凌的人生,这样的事才不要啊,那么一起死更好些哦。”

    “特么这个样子还生孩子干嘛。”榧然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明明是作为父亲的你管不住自己还不喜欢保护措施的后果嘛!”镜晓委屈的大叫道,榧然被吓了一跳。

    哦……已经很好的进入状态了。

    榧然平复了下不知为何有些战战兢兢的心情,头疼地摸摸诺华的小脑袋,演变出厚实衣着和帐篷作为外罩的行李:“一会要称我为爸爸哦。”

    其实也没关系,声音传播的也不是很快,榧然可以改变空气震动来替换不适当的语言,时间在他眼里是可以很慢的,不是原理性效果也足够了,利用作弊手段达到超光速时也有幸短暂感受了刹那永恒的拉长,但反而不太适应,可能最终时间主支,即世界进程对于引量也是压倒性的规则吧,都一视同仁了。

    诺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变装后的榧然,眼睛瞪得圆圆的:“咦?可是哥哥不是爸爸啊……而且妹妹可以一直黏着哥哥,女儿是会被爸爸经常丢在一边或者永远丢掉的……哥哥不要我了吗?”

    这是见到村子里什么鬼场景里得出的结论?

    榧然为她增加了头盔般的帽子和手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因为一会要消去护罩,负几十度想来不是瘦弱孩子能忍受的,干脆把她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暗自维持着温度和贴身护罩。

    “不是那样,哥哥很喜欢诺华,不会丢下你,称我为爸爸只是说谎而已啦。”榧然知道小孩子的想法一般比较顽固,因为那是他们自己努力认知世界的结果,还是不要临时强硬地去修正的为好,顺着往下说就行了,可以日后潜移默化的慢慢改变,既便是自己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不同自己想法的劝说,也许是苍之暗喜欢扯淡的缘故?就现在自己对力量的理解对比的话,大概他科普的时候遇到资料来不及翻出的情况也会临时扯几句。

    “可是……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女孩的声音闷闷的从胸前传出。

    “是爷爷教的?”榧然心道那货还真是尽忠职守。

    “嗯。”

    “只是暂时的,而且谎言也有好的……哥哥以后会教你这些……”榧然意识到了个严重的问题,“诺华,如果爷爷死了你会伤心吗?”

    看思维回路像是个木偶般没有反应……可的确又有依恋和喜欢的情绪出现,并没有情感障碍啊。

    “死……是永远分开的意思吧?爷爷说过我可以离开家的时候他就可以死了,好像挺开心的样子……既然是会开心的事那为什么要感到伤心呢?肚子饿到睡不着才会很伤心吧。”诺华很是天真的说道。

    哇,这尽忠职守的也太有操守了。榧然默默吐槽,虽然理解有着过于全知和长久的灵魂活着很没意思,但没有目标可坚持就干脆转世重开也有点太随意了。

    “记得要称我为爸爸哦……一会儿就好,拜托啦。”榧然不放心地重复道。

    “好吧。”诺华有点不解地同意了。

    解决了可能露馅的难题——不过胡扯成一些变态的原因当然也可以——榧然解除了保罩,镜晓弯折了坐标瞬间移动到了预设的一处凹地,然后做出吃力的样子向机甲列队移动。

    榧然有点紧张,心跳、呼吸、体温、脑电他都模似出来了,机甲上的检测仪器和计算程序压根不可能发现端倪,还是照抄镜晓的伪装的,但他总有点不放心害怕漏了什么,毕竟自己有过被察觉的前科。

    进入机甲扫描视野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将武器对准了榧然三人,虽然机甲可以对在百公里外出现的人预警,但不在战场上也不必这么苟刻或是打扰民众,于是就缩小到百米方只便队友间保持联系防止掉队,这样士兵们还是可以发现突然出现在百米并外走来的榧然等人,不过还是得防止意外先发制人,万一是敌方呢。

    “明明都是军人,他们的杀人心理负担却很容易地渡过了呢。”榧然看着那些蓄势待发的武器,很轻易地就能射击,而且看样子士兵们随时都会动手,于是也和镜晓一样装作害怕的样子举着双手蹲下……啊,这是人族认为的投输吗?这是偷袭吧,明明是蛤蟆功的起手势,以我的神境功率发功就算有减震材料也会让人化为一垞烂泥吧?以普通水准来算也会浑身血管爆裂吧,不过也发现了迷雾神族也没有任何完全防御神族攻击的材料,还是有强大的攻击系统换命比较划算。

    “神因为年岁而会对生命感到漠视,但你又却还是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和平年代小孩。他们也多用远程武器很空洞地杀敌,没感到过牙齿与指甲也向咽喉与血管扑来的疯狂与切身的血腥和死亡。”苍之暗对这方面问题挺有兴趣,发言时间略有几微秒提前,或许文件夹比较靠前,“而且破坏载体回收核心也不过是利用世界规则的运行罢了,是规则在杀人的借刀杀人,可毁灭意志令你真正明白赐予死亡的寒冷,每次杀戮都是亲手唤来的轮回的规矩啊,相较你的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我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意志吸引来的天脉的效果吗?”榧然有些吃惊。

    “对的,你才神境也没有濒死凭什么感到天脉啊。”

    “吓我一跳,还以为我杀人毁灭意志会顺便摧毁核心呢。”

    “帮助他人脱离轮回之苦好似是件好事哦,简直是对强敌的帮扶与救赎。不过放心好了,你不足以让意志杀伤核心。”苍之暗语气又恢复懒洋洋的状态。

    “这种顶位才会觉得的歪理为什么要放到所有人身上啊!”榧然质疑道。

    “可你杀的人都没有什么惧死本能了诶,疲惫又空虚的家伙们灵魂里还有记忆的话也估计不想回到故乡,而是在往生中永不消逝、回归无与寂的原初吧。”

    短暂的几秒谈话时间榧然一直表现出战战兢兢地状态迷惑对方,想来这应该是正常人的反应?此时刚好队长也观察完了,给出了无害的评估……相信他以后可能因此无地从容痛哭流涕甚至郁闷到想重开吧……总之最后他正常流程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必然是你见到只需要跪拜和祈祷的伟大存在喽……好吧,这个宗教信仰的回报可能只是让王帮你来个逃避轮回的虚无葬,但王本来就是应该让人恐惧到跪拜和敬畏的祈祷的伟大存在啊,回报是就不赐予死亡啦。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8)

    榧然对镜晓的说辞进行了复述,大概就是要带着孩子一起死的疯批言论,迷雾神族成长环境复杂,想来对方也可以理解神经是怎么养成的,但透过抵抗领域的盔甲层,队长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种名为心情复杂的震惊,或许还没有亲眼见过逆天行为。

    榧然看不出尴尬,似是旧病复发,乐在其中,因为战栗隔着厚重服装没有什么演出效果,便以夸张的语言滔滔不绝地传递戏剧般的一叹三折:“……就是这样!请相信我们!原本以为我们要为梦想献身了,但似乎诸位能挽救我们的生命,让我们再一次体验挑战死亡的激情澎湃!请问你们可以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城市吗!作为保卫国家的军人,保护人民的生命也是义务的体现不是吗!谢谢了!”

    苍之暗心说搞笑吧,反正你一心作死,救了你又有什么有啊,人家干嘛同意啊。

    散开队形的士兵们一齐下意识地看向队长,希望他会给出决策……他们也不太能搞得清状况。

    队长呆滞了片刻,感到“要以谦虚的眼光看待世界,未知是不会消失的”这句话是如此的正确,他摆手示意属下不要射击:“……当然没问题,那请你们稍等片刻,我们完成任务之后会带你们去最近的入城口……”

    腕带什么的现在检查也没有用,军部又没有户籍信息,何况边境黑户也多的是,他们要进城让城政系统去管吧。而且系统扫描没有异常,在境内母核又拥有最高指挥的军权,也没有发现警告,那就没有什么危险,如果是外神间谍什么的也不是自己能发现的。

    “万分感谢!”榧然在足以让体重翻倍的服装限制下艰难地躹了一躬。

    然后这行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三口就站得远远的观察士兵们做着无用功,不过这种线条都模糊了的大风与雪地条件很容易得雪盲症,把诺华塞到衣服里倒是个正解。

    “我怎么感觉最近有点画风突变?”镜晓默默吐槽。

    “可能怪我正在接受迷雾神族全境的二次元相关信息吧?”榧然叹气,“虽然不可能,但好想在现实里找到动漫小说里的那种女孩谈个恋爱啊!”

    “那就努力到达五阶,把自己送到二维去吧!”苍之暗揄揶道,“现实也有可能出现这种人或者这种文化的文明,不过就算凑上去以你的等阶该如何自处呢,嗯,也可根据想象虚空造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去吐槽你是要背叛如雪么什么的,因为并不想把谈话引到沉重和情绪失控的危险上。

    “……好办法耶,可自己知道是假的骗自己总是有什么过意不去,让别人来骗我吧,”榧然灰败地叹气,“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谈谈怎么帮诺华政变呗。”

    “试着在沿途边境城政变一下,积累经验。军事与经济很重要吧?武力完全足够,经济不崩坍社会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基层管理也没有问题的话就直接社会维持安定了。”镜晓曾经统治过审判族,有着一些实际经验。

    “经济学我可不懂,货币什么的,有什么用啊?古代人们没有什么可以交易的,也没有什么需要的,要武器工具之类的,自己凝聚就好了,要炼金术师的啥产品跟他打好关系就行了。”苍之暗语言中又透露出了不屑,他以前好像发表过类似观点。

    “做生意的话可以查看一些经济学资料,不过这个方面我们也不必涉足吧?正如苍暗所说,我们存绝对力量,迷雾神族也不是很依靠资源分配了,已经是无尽能源的地步,这方面我想知道破窗理论之类的基础知识就行了。”镜晓客观地说道。

    “麻烦不要说那种一眼看不出内容的名称啦。”榧然吐槽。

    “就是给顾客容易坏的物品让自己一直可以保持出售吧?和其它资本串通不做竞争让客户收益、用宣传鼓吹等等方式用大众水军从众心理与专家水军权威心理来形成潮流来畅销包装成奢侈品以及添加附带泡沫价值培养惯性认知与风气习惯以及相应的给敌对方进行负面宣传用上述的等等反着用从而抹黑攻击之类的……反正就是一种人际关系的抽象化吧,哪怕到达商业帝国那种地步要涉政要利益联姻要像国家一样合作对抗吞并有心理学和社会学也就够用了,培养社会文化风气和培养孩子的习惯有什么区别呢。”镜晓耸肩。

    “对了,亦然渊你有什么统治经验吗?我们可以直接从体制优势上瓦解全体人民对现状的支持什么的。”榧然问道。

    “我各种意义上的王都当过,当然也有了,不过最好还是别抱希望。过于超前人们无法理解,优势不大很多人都会守着已有利益安于现状,”亦然渊没睡醒或者没睡一样有气无力,“思想的各种形式倒是可以共存于一身,达到兼顾完美,但相互矛盾的又如何并行呢?共存不并行啊,而且做出行动是只此一种的啊,怎么会同时受到所有思维方式的认同,怎么可能对于各方面都有完美的影响啊?这个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才对。”

    “懒得动弹……”榧然听着他比自己还灰暗的语调,不由想起这个词,“诶,对了,为什么会觉得直接灭国比找到凶手杀掉轻松呢?”

    “这是苍暗说的吧?不要认为是我不对好吧……不过呢,的确,对于究极级别,杀一个人和摧毁世界花费的精力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心起念动之间的简单事,而且后者还省去了找的功夫,啧,对镜晓来说是容易理解的吧,起始地的坐标是已知的,目标地可是未知的,确定越精确的坐标越困难,越模糊的传送越容易嘛,强大到精神脱离时间流向的惯性认知后,可以直观看到过去与未来的灵魂是一样的,共存不并行,此时不该有的记忆也逐渐不会再受到时间影响失去,而不像载体一样一帧一帧的复制停留在每一瞬的空间里,这样的时空唯一性使得时间不再有效,不再有意义,有效得是定量世界毁灭倒计时的进程帧数了,而要在领域里准确的找到微小的目标时,哪怕是一帧之内完成了无数事项也不知道对于目标而言过去了多少时间,这样处理还受到时间流逝影响的事情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寻找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哦,也是种维度限制,防上高维对低维做出干涉,利用时空共存优势打扰时间单行的命运,一定要做的话为了节省对事的时间还是立即行动比较好。”亦然渊念书一样无精打采。

    “那么灭国是否有些过呢?”榧然还不能很好理解这个那个的,只好把话题拉回来。

    “管理阶级对于能摧毁已知一切的存在的威胁无动于衷,无论是愚蠢还是吓傻或者无所谓都不是好事,想必国家被他们搞得也不是很好,就算现在有诸多美好,但未来会产生更多悲哀吧?所以先下手为强。”亦然渊奉行尽量减少悲剧的思维。

    “爱情也会被破坏哦!!”榧然心说不是为了爱才对抗世界的吗!

    “不好意思,作为王我没有什么认知背景,只是无意义无意识的概念本身、力量本身、虚无域的一个执行轮回的究极属性,什么孤独、自由、七大罪、仇恨这些东西在最初轮回我也没有吧?我和新生儿一样在界中学习、认知,就算有什么追求也是在世界中得知、定义的,可因为文明延续而编写的繁殖本能基因引发的爱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界内又没有适用于王的定义,一切知识都与我无关,料想无论什么也不关联到界内不存在的事物吧。”亦然渊说着平淡又令人心痛的话,“世外之人不懂得世内对孤独的写法,我与一切都无关哦。而我需要的用人话来强行解释就是任性地想得到长久的陪伴,啧,这么多种语言也没能准确地表达出来过这种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感觉啊,毕竟先有思想才产生的语言嘛,子系表达母集困难。”

    榧然也感到了语言的无力……看来亦然渊最近不太想发言,于是用“你再说我就要怼你喽”来暗示一下,果然真的是懒得动弹了啊,他默默地看向还在平静作业的士兵队列:“……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啊,还要定时检查。”

    “啊,我想那一定是凯恩和尤希娅的结婚纪念碑吧,毕竟我们刚路过了卢森的小屋。”亦然渊打了个哈欠,随后传出了平稳悠长的睡梦呼吸声。

    “那也不能是在这,该在瑟林湖啊,要回老家结婚的吧。”榧然嘀咕道,但对面已经下线了,“可这个故事也不是这里有的吧。”

    “其实这是个遗书,写着一定要去爱什么的,”苍之暗接上了话,“黑暗教团的刺杀者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没有回应一路相伴而产生感情的光明圣女的爱,之后心里后悔万分但无可弥补,因为某笑脸太监了,并不打算让后继的命运圆满,所以有这块碑警告这世上那些犹豫的家伙你会后悔的。这太监行为同样这让立碑的人大为火光越想越气,他可是为‘我相信,你的话语、表情、动作,那些都是真心的,现在,就让我来救你吧,我深信,你一定可以终结这不断延续的命运的枷锁的’感动至极,可以的话有可能把某笑脸撕了来碑前祭奠一下未成所造的停滞的永恒悲剧。”

    我相信,相信你的话、表情、手势,那些都是真心的,现在,就让我来救你吧,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斩断命运的枷锁的……你一定可以终结这不断延续的命运的枷锁的。榧然看着覆雪的文字,微微叹息,不管怎么样,只是自私地逃避作为剑鞘的宿命也好,还是要断绝光与暗一直以来的斗争,不愿再继续造成诸多哀伤也好,可那毕竟是条件齐全的感情啊,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啊!

    圆满的故事,既便作为最麻烦任务鲤鱼饼发布者健忘的鲤鱼仙人,在一旁见证一下,记不住也是很开心的。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9)

    最讨厌非要把什么东西变成悲伤让人用心痛牢记的可恶心思了!

    榧然愤愤地用鞋底研磨着雪地,如是想道。

    “对了,亦然渊最近感觉很累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既便被无形地怼了,但榧然还是很关心王的精神状态。

    “嗯,迷雾神族并不安全哦,考虑到很多时候都可能检测灵魂,然需要极尽收敛,避免意外,”镜晓想了想,“他好像在认真收集品鉴和你一样的二次元文化大集,想来沉迷某事会让人不想交流。”

    “可能是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价值取向,纯爱观念饱受打击?”榧然猜测道。

    “那倒是不会的,王基本什么也不在意,就算我们这场战争输了也不会有可惜的情绪吧,”镜晓缩了缩脖子,要是有围巾的话估计也冻瓷实了,“他在战场上不是哼了罪恶王冠来明确决心么,其实他对于音乐品鉴也是极端的,激昂爆裂或是婉转清逸或是旋律独特等特点明显他才喜欢,而且这个番的剧情也不是他会奉为神作的那种,看不出有究极属性啊,但不要紧啊,诉说着一段话的平静温柔歌曲有些无力空明颤抖,简单的故事细节缓缓抑平扬绘出破碎的悲哀终局,唔,也可能只是对于‘我们’这种思想的人来说简单平常吧,但故事也难以处处都是高潮呢,可也并不需多余的,只要能感觉到有足以触动人心的感情就好了,来个士道进行曲也一样的吧?对于王来说想起真挚的感情的意义远比战意昂扬和悲剧刺激有效……说起来然该是最迷茫的人了,也许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尝试进一步精确明晰自己情感的定义?”

    “啊,也是,独属于他的印刻般的执着嘛,长久岁月积累的心意,用可供联想的媒介唤起就行了,我在无法守住小雪的情况下也是会因为一句上杉绘梨衣破防的么,可以理解。”榧然看着士兵们还在工作,想要坐下等待,但好像又有什么“倒下了就站不起来了”的雪山传言,还是保持傻站着的姿态,“可是有的知名度很高被吹爆的东西我看着也没有感觉啊,这就是审美差异吗?”

    “也不全是,其实艺术本来就很难分高下,何况也没有超越时代的天才,嗯,有也得以后才知道了,何况过度利益化无非也就是洗或赚钱喽,而知名度这个东西大部分也是人为的,比如……沉船千千万,为什么只有泰坦尼克号出名了?因为它被宣传了啊,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呢?同样,世界上每天都有各种事发生,不宣扬一下怎么会有人评价呢?从船上因恐惧死亡而混入优先逃走人群的社会精英被报道后因为舆论压力自杀,这不是网暴的稚形经典案例吗,从雅典的暴民政治继承来的嚼舌根的臭毛病,作为朋友就该宽慰他这种事也没办法了吧?鉴于舆论攻击也是可控和营利的手段,说不定沉船是因为上流社会内部斗争和清洗的原因呢,再报道一下大肆宣告自己的胜利耀武扬威地气死敌派的败者,顺便再用舆论处理一下漏网之鱼。”镜晓摇了摇头,“诶,走题了,总之完美也不存在,除去个人喜好剩下的就是用典和與论的效果了,如果没有特殊待遇还能够经久不衰的当然就有基本素质上的优势了,最起码的在诸多遗忘中被记住了。”

    “行吧,其实我也不太在意身外之物吧?现在‘我’的运行逻辑,只是守护重要之人,自己本身也是无所谓的。”榧然尝试着扭动身体放松一下骨骼,“对了,会被检测灵魂是什么鬼?按理说没有这种技术,写在条例里唬人的才对。”

    “但有这种技术你用领域也没法发现了啊……也不用担心,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我们没干系,只要不做懦夫,保持前行就可以了。”镜晓乐观地说道。

    “塔塔开!塔塔开!”榧然切换上坚毅沉重的语气低喝道,透露出残酷的决心,然后恢复到无精打采,“就像这样?据经验我负责挨打就行了,啧,真忙啊。”

    正想接着吐槽时,静立的士兵们突然动了起来,工作似乎已经完成了,榧然也下意识提高了警惕,虽说对方已经表露出善意了,但有了领域之后他更倾向于谁也不信。

    如果自己有什么疏露而被发现了疑点的话,对方应该是没有向上汇报而是准备突袭,因为没有侦测到有通迅设备启动和信号发射,一定要战斗的话最好是瞬秒了,防止情报传出。

    考虑到明显的能引量输出可能会引起注意,榧然准备使用物理攻击,当然自己的身体自己都理解不了没法肆意改动,但不影响凭空凝聚些别的把自己弄成触手怪什么的,不受人体工学限制想来拼刀会更开心,哦,应该先凝聚一个人身控制着下来试探一下的,不过因为特殊载体锁死了的缘故自己好像不具备把主意识和核心向灵魂笼罩范围里的所有空载体里转移的能力,偷摸着移形换影可能也不安全。

    当然只是榧然神经质了而已,唯一对于他的动作只是队长向他招了招手:“喂,可以了,过来点,等着传送吧。”

    “啊?居然是用传送的诶……科技被玄幻打败了么?”榧然嘀咕着,向前移了几步,看着士兵拿出纹路复杂到让人头晕的塑块和喷枪,现场根据目的坐标摆放半成品进行编绎阵列,刚才负责远程操作的人则是在一旁悠闲地从被拖回来的机甲背后磨蹭着坐入驾驶舱。

    “两者有区别么?”镜晓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像没有。”榧然仔细想了想,达成同样的目的虽然可以从很多原理上入手,但关乎空间传送的都差不多是一个原理吧,“只是从表现形式上区分开了,因此看上去科技与修行是对立的,很多人对此进行过争论,所以我会小小的感叹一下,但有什么就用什么,什么好用就用啥也是对的。”

    “嗯。”镜晓赞许地点点头,“可以学习这项阵列确定坐标的技术,用成形塑块来快速摆阵,正常手动结成阵形肯定会长时间让大范围面积的能流动,引起注意。”

    “学会了上哪偷塑块去呢?还是要慢慢凝出来啊,不就又是短时间小范围的能流动呗,分割工作了呗。”榧然吐槽道。

    “精确的收束力量,在斩击时没有光热传出,力场不排开空气,没有震动,无声无息地沉默战斗是存在的。”镜晓露出了无知不是罪过的怜悯表情,可看上去是纯洁与可爱的感觉,“利用空间的力量,切割出界限,或封闭出一个小空间,也是可以不必进行巨量计算和修正达到这个效果的,以我现在的水准,流水线生产一些更小的模块是没问题的啦。”

    “所以我还要自主升级一下这个阵列确定坐标的技术?”榧然无力地叹息,“您可真是高看我啊。”

    “那么在军工仓库附近拿空间技术偷塑块呗,虽然我数值量级低了,但阶位高啊,以他们空间上的粗浅防护拦不住我的。”

    “希望还是不要谈违法乱纪的事了……”榧然想扶下略感疼痛的额头,但厚重的服装让他手臂只有一个圆锥的活动范围,“追求下安全好不。”

    镜晓脑海中闪过“你怎么可能遵法守纪,已经非法入境了好吧”,但动了动嘴唇,还是保持了不怼的良好习惯:“看样子已经要做好了,走吧。”

    榧然抬眼看去,在他俩在心中扯皮的短短半分钟,直径约五米的小型炼金阵已经连上了装甲核心开始激活,队长同时也看了过来,招手让他俩站上来,真该感叹下军事化的高效率吧。

    “这下不会晕阵了吧。”榧然心想着手脚并用地在积雪中游了过去,脚下没有稳定的借力点只能做到这样。

    镜晓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失态,也扯着他的衣服被拖行上了陷在雪中的低密度石板,随着光芒升腾,四周机甲的线条也变得模糊不清,安静的空气有着她最熟悉的力量缓缓出现。

    一如既往的,一片黑暗,但黑暗中有些不同,简单的传送过程是不会染上让人心生恐慌的死寂之黑暗的,除非是流向故乡与往生的道路。

    “……”但镜晓并不紧张,黑暗中只能是熟悉的事物,何况她已经有了猜想。

    “都是些无聊常见的事,不对吗?可人们每天还是要重复日常啊,转角撞上爱,在散落的书中四目相对,还是出轨时被抓包,这些俗套典型的事也每天都真切地出现着呢,连复活这件只存在于许多生命希望中的事,也不断的有人重铸承体、收拢灵魂,乃甚摧毁时空找出残迹。虽然不断有新奇的事物才不会无聊有动力活下去,但我却希望有重复的机会了,如果我对于这一切无比熟悉,就像摸清了魂系的每一招每一式,那我就一定能胜利,不是么?可我啥也不知道啊,特么的,凭什么我就有如此格位,连倒退时间都做不到?”

    微笑着的少年在面前汇聚,无声地发出抱怨,面具一样不变的脸却无法辩认出可以记忆的模样,雾气般的影子身体像在燃烧,空洞的心脏处一阵又一阵地凝结出细碎的黑晶,又溃散或绽放为雾般的电火。

    “倒退时间……本来就很难吧,低位可以通过维闭环蜷坍和平行分叉或是重叠来实现,对世界都加施影响的存在可不能让世界复制啊。”镜晓如是陈述道。

    “真是可悲,回到过去也不行,真理与因果对命运权重越强的越有效。明明灵魂是只在现在的,过去与来来都是影子,其实镜晓你在别的维度空间都可以随意地出现在任一时空坐标你的承载体中的。唉……改变过去与末来又怎样?祖父悖论也可通过记忆修正和往时空环境变动圆回来,格位高些就干脆闭环崩断!这不就行了么!可就是不行……能纵观横流的时间又怎样?我想问自己和其他人都问不了……哼哼,情感啊,能唤回封印与散失的记忆,唤起植物人停滞的意识,能超越时空让人悸动,但一点主动效果都发挥不出来。”

    “……王座之镇压,也是为了存在的稳定,没有办法的事。”

    “呐,镜晓,你的时空状态是什么?”榧然闻言沉默了好一会,似乎陷入了沉思,正以为将要自我辩论到地老天荒时,他突然问道。

    “……共存不并行。”镜晓稍稍思考,答道。

    “差不多被全部收束到一点了么……镇压也变相阻碍完成斩身法啊。”他有些疲惫般地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虽然我说可以对迷雾神族的事视而不见,但再详细的记忆储入和在一旁眼睁睁地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我怕我忍不住……加上你所说的原因,为了方便行动,我决定暂时沉睡,但迷雾神族应该没什么好事,榧然就拜托你照顾了,为了睡得沉一些,我为你使用了王权,扭曲了一些规则……你可以共存且并行了,日后发动政变,磨死对手什么的应该很方便了,也可以去找找曾经的人,问下到底该做什么。”

    共存指所有我都可以拥有独立的当时意识,而非空壳载体,本我核心分裂,不共存指时空上所有我都归集到到我之意志下,本我核心分散,记忆共享,统一调控,是主观改写历史扭曲现实的能力,并行则是能否在各个时刻统一而割裂地独立行动或同时归中到同一时刻中行动,是折叠与收束时空和利用维度规则断开自己的连续达到零间隔时刻瞬闪与无损耗大量生产空壳载体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共存还怎么并行……明白了。”镜晓闻言觉得匪夷所思,过于惊讶而一时失了声,但转念一想既然是王权,本来就可以改写底层逻辑,换一套编译语言也不奇怪。

    “对不起,说到底还是我在逃避……虽然我一直都无所谓,但我害怕让期待着我的人失望,所以害怕失败,想逃避责任了……”亦然渊深深地躹躬,消逝在黑暗中,“不过这也可能是计划之内的事吧?……总之,拜托你了,镜晓。”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0)

    正是傍晚时分,南辰琉并未像往常一样去看一眼日熄灯煌的盛景,这个景色从不同位置看都会给予人不同的震撼,短短几秒让人记不住但又感触良多,可谓百看不厌。但今天有更耐看的非自然景观可以观赏,帝王们说的好啊,不爱江山爱美人。

    经历了几天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有一个名叫夏青复的女孩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也逐渐适应了发生了些变化的新生活规划。

    像自己曾经一样,她早上不会起床,连带着早餐也不会吃,想叫醒她只能得到哼哼唧唧的不满鼻音,大约在早课结束回家和假期上午游戏时间过半的时间,在床上滚了几番发现不再能做白日梦后夏青复便会穿着松垮的睡衣在厕所闭着眼睛慢悠悠地洗漱,然后坐在某个地方边发呆边啃苹果,做为午饭。

    也不知道空腹吃水果有什么害处,不过据南辰琉的品鉴,这个味道独特好似不积累糖分的品种具有清新口气和提神醒脑的作用,这个时候啃一个再好不过了,但夏青复好像很喜欢这种青涩的感觉,可能在发呆时分啃掉好几个,所以三四天就要补下货听一波老板的盛赞,或许是饿了?这也不算什么不良癖好,可能是科学院的咖啡因生活带来了对于可以提神的刺激因子的特殊复杂情感,不过此时要是在家就可以解锁摸头被用脸蹭蹭手的情景,这张微动作复杂的CG多半要燃烧经费。

    清醒过来后她可能会整理仪容换上正装变得明艳精致,不过这一般是推迟到晚上外出才会进行的事件,通常是保持着乱七八糟的可爱度过整个下午,用电子设备浪费时间,可能是南辰琉最为批评的精神极度空虚的刷刷刷与找乐子,有时候是脸上挂着曾经在上课摸鱼看番剧的谢涵脸上看到的姨母笑或是泪汪汪表情看二次元,据观察看到堪称魔幻的现实主义三次元作品的广告都会让她厌恶的皱眉头,可能某种意义上她也是个真正的宅啊!

    令人感动的是,夏青复还会凑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打游戏,要知道朋友是游戏的最高配置,女朋友就特为尤甚,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有一个长得好看每日心动,行动模式和生活习惯兼容,思想相近可以相互理解在一起聊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而且性格温柔的老婆,已经超越了世界上百分之百的男性!

    日落之后,夏青复会开启约会模式,吃顿豪华的晚饭然后漫无目的逛街,听说这可以增进情感,但她好像没什么感觉,顶多心情愉悦,南辰琉脸上的制式微笑也只是通常变为耸肩等肢体动作,不过情绪倒是丰富了许多,但这也就够了吧?

    生活就是这样,这个女孩留在身边已经成了事实,南辰琉已经习惯了,并且习以为常,甚至不甚在意,但并不代表会愿意分离,如果她被判为罪犯,与当局有利益冲突,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找上了就战斗,失去了就夺回来,失败了就让这里陪葬,赌上性命,赌上一切,造杀孽也无所谓,如果没有容身之所,那么太空也不是不能生存,自己养得活人,哪怕找上自己只是目的,正是要寻求庇护,也无所谓了,因为已经喜欢上了,神不在乎人眼中正确的价值观,十恶不赦又怎么样,哪怕阿米尔抓起来复枪杀人越货雅米拉也会毫不动摇地怜爱他,为了海伦的美色牺牲众多家庭那昏庸的王也没被政敌干倒台,狂三三三倒处吃时间残渣也不影响镜晓当年专门学了手萨克斯吹bgm,榧夜屠城活时雨也算是佳话,恶有什么的呢,那有天生的罪人?对事不对人,恶又不及我身,王也是后天拆分的七大罪,值得爱就对了,永世之孤独得到缓解,为了自私的情感践踏了亿万生命也与我无关,如果一般人有这样的价值观还能生存下去证明这思想在物竞天择中还是胜出方,不过也没能力拿什么做出行动吧……但希望命运不要总是开玩笑,什么麻烦的额外事件还是别发生为好,不过夏青复也不是迷雾神族能有的什么反派可以找麻烦的实力吧,只是假设而已。

    总的来说人非常可笑愚蠢,偶然的语言冲突可以演变为死伤惨重的帮派斗殴,几句语就能决定感情的结束,小矛盾也能终结友情,历史几个人加施影响就完成改变了,一些算是幼稚的下三滥手段就能扭曲许多人的一生,充满选择分歧的命运可能性太多了,然而这却是格位低的体现,某些世界级的命运怎么选都纹丝不动,笑死,命运之海中的高塔根本没得选。

    南辰琉抬起眼睛,视线从屏幕上的文字移向慵懒地斜着身子坐在床边盯着已经暗掉的腕带走神的女孩,这个偷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多次,但现在的时间应该要外出了才对吧?

    嗯,还是不出声好了,虽然很想手牵手去出走走,从炫耀方面来说都令人愉悦,但自己还是个标准宅啊,外面的空气是有毒的,待家里说不定有新剧情呢。再说人怎么可能醒着饿死,晚饭怎么可能不吃呢,不需要自己特意提醒,等着就好了。

    在南辰琉时不时地偷瞄下,夏青复终于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眯着好似很是困倦的眼睛对着他说道:“唔……该吃晚饭了?”

    “对的。”南辰琉关闭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翻页的腕带外显屏幕,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平和看着正在晃动脑袋把散落的头发甩到背后的女孩。

    “呜呼,好想换个房子住。”夏青复眼神清晰了起来,轻声感叹道,自己用作弊手段作饭也比每天都妻脱离宅状态强,什么那一天路明非他婶终于回想起,曾经一度被某臆想中社会精英支配的恐怖,还有那被囚禁于锅台边当家庭主妇的耻辱那都是不正确的,宅家做饭不好嘛?直面过残酷的巅峰者才知道平凡安宁的可贵啊!再说允许了空间技术餐点也可以面对面快传的,她已经深刻地体会到宅真是件好事,技术是为了偷懒才被研发运用的,懒人科技就是未来!

    “啊,抱歉,我没有正式工作,比较穷,买不起,”南辰琉下意识地回答,按传统文化和现行观念,女性带着自己的一切是嫁入男方家里的,爱的小窝由男方提供才对,虽然这些习俗在外边被一些勾史拿来恶心人,但姑且认为是资本家的错,而且近年经济体制改变,也不能两人合力分期付款了,得靠双方原家庭合资创造一个新家庭,更加困难,但既然是科学院人员和修行者,想必双亲都不是很齐全……然而作为文化习俗里地位高的一方,总归是默认为自己的责任比较大,“啊,等等,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换吗……”

    夏青复耸耸肩:“那作为我们新婚的见证,我们换扇门吧,用老式机械锁,钥匙还可以当戒指呢。”

    这是什么地方的文代习俗?结婚换扇门啊?过门这个词是这么来的么?

    “?……行吧?”南辰琉一脸疑惑,突然心中一动,玛德,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经过半秒的漫长思考,心思电转,念头纷飞,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提醒这个,立刻双手合十低头道歉道,“すみません!思密麻塞!我忘了结婚是要有婚戒的!”

    啊?夏青复有些蒙圈,她其实发呆时领域检测到了镜晓已经来了迷雾神族,想用换“门”的事件暗示他可以来和自己串通一下需要做的事情……过读解度了吧,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你很穷的吧?”她开玩笑般地一摊手,“不如我买给你?”

    “……”南辰琉露出了悲怆的神色,做为男人的尊严被狠狠地践踏了,“我参加的那个竞赛有丰厚奖金,一个月后我一定会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夏青复微微一愣,有点小感动,不过你不去比赛陪我一个月我会更开心的……但好像不能说,且不论他正处于愧疚想付出的状态这样说只能被认为是安慰进一步刺伤自尊心,如果出于愧疚同意了就更糟了,不去比赛可能还会影响谢涵的家族,那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

    宽达二十米的双向合金公路在烈光下闪着暗沉的光泽,两侧高耸的降震束磁隔板死死地挡住了肆意生长的野草,足有一人高的广阔草场也被这条通往军事基地,农畜基地与就近景点的干路割裂开,一直延伸到模糊的天际也未结束。

    但路的一侧尽头是可以看到的,是映着外面碧绿与苍蓝的光像的天穹的唯一缺口,CK-2077城市的出入口检查站,足有一个兵团在此地驻扎,这里没有所谓的“工业区”,正在缓缓熄灭的人造太阳从内部送出的光线绘出的不是众多低矮的居住楼和厂房,而是各种可以叹之为壮观的真正的工业巨兽,显眼的有为附近城区输入电波充电的电磁阵列塔,三千余米高的塔身散发着耀眼的莹蓝光晕。

    检查站十分安静,因为通过这种方式出入城和跨城的人还是很少的,农畜物资的交换也不频繁,边境的生存条件也不允许本地人常出去看风景,除了在各个监控室里管理自动火力的值班人员整个兵团都在营地里摸鱼休息。

    突然,这栋栅栏样的建筑的某个空房间的地板上亮起了繁花的纹路,墙壁也随之变成中央处写着“临时补给”粗体的内嵌柜,应急药物,弹链与储能池,打印用压缩物质源等等小字标注在各个柜门上,虽然这些东西某种意义上不需要补给,但战时应急传送的想来不是损失惨重就是弹尽粮绝,这里可以省去人工虚空造物需要的大量时间,避免战斗能力陷入真空期或者因为时间延误伤重不治。

    光芒由弱及盛地绘出众多轮廓,又由盛转衰地让一众只比人形大一圈的机甲和简直是两三个人捆在一起般臃肿的旅者的模样清晰起来,士兵们都还下意识地闭着眼,步兵操典告诉他们这样可以防止眩晕和失重感,镜晓有些神经恍惚站立不稳但不倒翁服装保住了她,榧然倒是没有之前的晕阵反应在急忙查看诺华的情况。

    他们身上带回了很重的寒气,水汽快速冷凝,合金外表迅速生长出冰花和白点,衣物也颜色变深结上了一层白霜,似乎是检测到气温在降低,不知在何处的空调悄然开始工作,四面八方柔和的吹来湿润的热风。

    “我们走了,”队长向前指了指挂着细密钢珠帘幕的出口,这种类磷脂结构只能单向通过,另一面的阻力非常大,“建议在这里把衣服吹干……不过这身还是换了为好,要进城和城卫军说就行,下面一层就是。”

    榧然搂着胸前安静的诺华,马上满面堆笑地点头哈腰:“啊,谢谢同志,谢谢。”

    队长听了这个久违的词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默默地领着队员们离开了房间。

    “诶,你说为什么不都远程接入作战呢,根压用不上战地医疗。”榧然从衣服里抱出小巧的女孩,看着她露出“放心好啦”的冶愈微笑,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可以轰炸驾驶员远程接入的舱室基地啊,你觉得是守着什么是自己血条的身外物件轻松还是保证长在自己身上的血条不空简单?无人驾驶被拦截信号被入侵了怎么办?”见镜晓正苦着脸眼睛里转蚊香圈,苍之暗便代为回答,毫不客气地怼道,“而且你自己都不适应第三人称上帝视角操作身体,试试在视野脱离的状态下多凝聚几个人形用领域控制行动你要多久才能适宜,人能这样做的更不多了好吧。”

    “也是,穿着机甲才更安全。”榧然难得没有反驳,“换身衣服吧……等等,诺华的生物特征咋办啊?腕带是假的现实,但血统是真的存在啊!”

    “暗箱操作呗,在户籍系统里伪造信息……检查比较严格干脆就用领域控制这里的机器呗,可能也有验证修行者的检测项。”苍之暗说道。

    榧然四下打量,好似没有摄像头,但还是小心为好,他看见过很多人使用过私人的空间储物装置,那么凭空造物应该没问题,但还是不能省略“穿”这个动作。

    “我觉得相关精神领域的检测应该是迷雾神族的超算母核用领域在执行,要不要直接和她交涉一下?”

    他一边把身上的潮润衣服脱下来把这坨碳氧氧聚氮磷硫聚合物转为氮气和水汽,一边又用氮气生成根据对迷雾神族的观察最为正常的黑运动鞋黑修身长裤……算了白衬衫吧,换完从重装战士变为斯文败类。

    苍之暗有些无语,人家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三个人找个上门算是威慑恐吓么?

    “不用了,直接改机器数据就好,你们的身体结构强度就不算普通人了,生物特征扫描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人。”

    “麻烦啊,还不如直接用修行者身份呢。”榧然吐槽。

    “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啊,”苍之暗叹气,“修行者数量不多,官方是有储存的,要伪造这样的身份,得扭曲迷雾神族全境的信息和记忆,干得来这样的麻烦事还干嘛在他们面前装人让他们带我们来这啊,我直接俢改所有人的记忆,书籍网络全部更正了让他们觉得我是迷雾神王好了。”

    “……行吧,”榧然摸摸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换衣服的诺华的脑袋,突然陷入了沉默,刚才自己是不是应该转过去再脱的?行吧,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权当刚才我是女性身体,“咳,镜晓,麻烦给诺华换下衣服吧。”

    在频道里发完信息他俯下身子小声对诺华说“哥哥先走了,让姐姐给你换身衣服”,得到乖乖的点头后叹着气穿过帘幕,自觉得罪孽深重。

    镜晓终于也从摇摇晃晃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对可以玩上期盼已久的换装暖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片刻后,三人在合金门前接受了扫描,在机械转动声中,门向两侧缓缓打开,在身后目送的士兵震惊、羡慕、嫉妒的眼光中榧然脸皮抖动着进入了城内。

    眼前依旧是二十米宽的公路,不过两侧多了人行道和森立的建筑,不过这里是工业的集中地带,下班时间没有什么亮火,经济区辉煌的灯光还离的很远,只有烟花的遥远闪烁观感,这里最多的照明是路灯……呃,明明外面还双日凌空来着。

    “唉呀,这位小哥,这里距最近的虫洞还有五公里,而且天色已晚,要不让我送你一程?”一位士兵突然冒出来,“只收你零点零零一信用每公里哟。”

    “啊?……”榧然惊讶地转头看向他,“不算擅离职守吗?”

    “从大路出入城的就那些人,只有固定的时间忙吧,我们平常是很闲的。”士兵耸耸肩,“我只是新考下了驾驶证,想练习下车技,唔,可能我向中央系统提出载人出行的信用交易可能还不批准,说不定还可以免费……哦,对了,你是零城或者军部的人吗,城内实行的是正常经济体制,我们城卫可以帮忙兑换下货币。”

    “谢谢,五公里就不用了,正好散散步,麻烦关心了,我也有钱。”榧然婉言拒绝了。

    “那我自己出城兜兜风,你要小心点,这座城治安并不算良好,况且你老婆孩子这么漂亮……”士兵露出了古怪而复杂的表情,“塞哟拉那,依咩那塞。”

    “ねぇ……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さようなら,いってらっしゃい。”榧然目送他回到门内,然后嘴角抽搐着把头转向另一边。

    “这么穿真的好吗?”他颤抖着问。

    镜晓恢复了她的装着,诺华身上是和水手服没啥两样的学生制服,百褶裙真是不太适合萝莉。

    “这里是CK-2077哎,赛博朋克风才是正常的吧!不要一脸公司苟的样子好吧?”镜晓理所当然的说道。

    “难道我还得去炸荒坂塔?啊不已经没了。”榧然吐槽道,“那你也不能让诺华穿成这样啊!”

    “略略略。”镜晓发出挑衅的舌头搅动声,“诺华,你觉得自己穿这身可不可爱?”

    “嗯……”诺华一左一右牵着两人的手,怯生生地看向榧然,“哥哥觉得不好看吗?”

    他激烈的语气瞬间缓和,怎么能吓到孩子呢,难道将来想被骂欧尼酱真垃圾是个抖M?萝莉控要保持正确的人设不被完善的刑法赐予银手镯啊:“没那回事,诺华最可爱了。”

    听到了肯定的夸奖,女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里该不会有亚当重锤那种东西吧。”榧然暗自问道,这些东西少儿不宜还是不要明着说保护诺华干净纯粹的内心吧。

    “有药物,生物改造和外附装甲平替,我想应该没有人还真的机械飞升吧。”苍之暗猜测道。

    “五花八门的,”榧然感叹道,“感觉挺帅。”

    “错误的,这种连依靠外物都不算的只能叫作成了力量的容器,而力量并不属于容器,随时都会被夺走,突然得到强大的力量会让人迷失本心,不会操作或肆意妄为。同样开挂其实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能够毁灭星辰的伟力,是长久的时间所积累、熟悉、掌握的,力量突然爆涨,先不说是否有能够承载的躯壳,自己更是要面对难以掌握变得陌生的力量与身体,越境则更不可能了,对世界本质不了解,下一境的力量如何规划运行使用都不知道。”

    “那我算什么?”榧然默默问道。

    “天选之子!你承载体特殊,还被不停科普捏!这里只有你可以开风灵月影,其他人都不行捏!”苍之暗慷慨激昂。

    “什么房主的终端当服务器……我只知道你日常满口荒唐言,科普都不全。”

    “你苛求一个文件夹破损的可怜孩子勉强维持程序不挂的同时还要完美呈现高刷画面?不全就不全呗,对于你的等阶是对的就行了,对我的效果不一样你知道又能干嘛。”

    语言的声音消逝了,寂静的人行道上三道身影悠闲地走向远方,只是天穹中空气流通的很慢,让黑夜如此沉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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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信介绍:
我深信-IBelievingDeeply-轮回枷锁
庞大的世界之中涌动着命运的洪流,这些丝线化成了无穷无尽的枷锁。“世界这部精密的机器,早已为他的所有零件规划好了一切,说起来,它就是最大的奴隶主吧。”
我深信,你一定能斩断这命运的枷锁的...
我深信,你一定能终结这无休止的轮回的...
世间不会有冲不破的牢笼,因为你是最锐利的剑刃啊!
我不想,被这世界的俗昧束缚...
我不想,成为命运的奴仆,被永远遗忘!
那便化作剑刃,撕开这一切!
我最痛恨无能为力,最厌恶被世界不公的对待!何人给了天权力,来让我痛苦不堪!
世界残忍对我,我便毁灭世界!我深信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深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深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