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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是星座     我深信txt下载     我深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1)

    南辰琉走在回家的路上,吹着夜间人工降温加湿的冷风,理智下来后再次感到不真实……这算什么,闪婚啊!不过仔细一想,情况也不能一概而论,人与人之间要考虑生存条件与利益,感情因素也随之淡泊,然而自己什么都不用想,没有生存生活的限制不需要物质条件,那么以精神的复杂运作与无视时空的性质,一眼万年也不算是假话,快速产生情感也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换门倒底是什么习俗他一点都不懂,但还是认真的挑选了……可惜他还是不想主动和陌生人交流,在适配各种户型的空间压缩技术的智能门型号展柜厅里乱逛,仔细想想正常门也是不常用放仓库的东西吧!

    最后还是青复找到了工作人员解决了问题,现在一扇淡蓝色镂着简单花纹的合金门正躺在自己的腕带个人储物空间里,既然是老式机械锁,那么只是拆点镙丝钉应该不需要专业人员吧?

    “噢……青复,换家具的话要向我们那的安全管理机构报告,”南辰琉突然想起了这茬,“你有联系方式吗?”

    “机械锁又不会把人锁死在家里,也不漏电更不会爆炸,投影电视与终端都可以装,这个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形式主义也有其必要之处嘛,如果开店却办不齐证也在说明本金不够处理麻烦效率不高不适合做贸易与服务行业嘛。”南辰琉张口就引用金句。

    夏青复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知不觉地就开始嘲讽?恐怕已经习惯这样了:“好啦,我会说的。”

    “所以……”南辰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疑问,“换门到底是哪里的习俗,我真想不通能有什么寓意。”

    我怎么知道啊,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默默吐槽过后,夏青复经过短暂的思考,只得发挥教廷成员的传统艺能随便胡扯:“嗯……新的开始,打开了新的一扇门嘛……还有形成了新的家之类的,门户可以代指家庭吧。”

    南辰琉露出了半知半解的忧愁表情,不再言语,但她觉得圆得挺好的啊。

    再牵着手越过几次黑暗,已经快到家了。那种失明却有人紧握着自己的手的感觉很好,什么也不去想被牵回家的感觉更好。

    夜中的街区一片寂静,遥远的有嘈杂的声音飘近,不过最近的商业和娱乐地区应该有声音屏蔽的……在沉默到走神的气氛中,夏青复突然把两人十手相扣的手向自己胸前一拉,右手凑过来打开腕带,呈现抱着胳膊的姿势……

    然后开始拨通了与标注为“物业”的ID号码。这可真是个值得怀念的名称,现在城政已经包圆了所有关乎民生的机构,不过她只是想缩略下过长的原名。

    “哎,刘姐,是我,小夏啊,这几天刚搬进来的……嗯,没多大事,我想换个门嘛,放心,是机械锁,安全性最高啦……哦,可以帮忙安装呀,那谢谢了,不用着急,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叫人来吧……没关系吗?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啊,那要注意身体健康,休息要足够才行,我以前也经常通霄……”

    真是熟络热情的交谈,毕竟记忆是自己修改的,肯定尽量对自己有利了,只是人的记忆细节会快速散失和重复文件调用,如何作旧模糊化倒有点费劲,因为个体对特定情景记忆的牢记与遗忘程度都不同,需要从其过去和性格中总结规律。

    “哇哦。”南辰琉低声赞叹,这良好的社会关系实在让社恐艳羡,对着不同事件情境自然地改变行动与语言模式比切换人格还要酷哪,“全新的大妈式语言。”

    “……嗯,好,拜拜。”闲聊了几句分享了下八卦与黑历史后,话题终于“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的结束了,夏青复熄灭了腕表,但抱胳膊的动作仍然没有松懈,她不悦地偏过头眯着眼盯住南辰琉的侧脸,“说什么大妈?”

    南辰琉不由把脸别向了另一边:“没什么……晚上会有人来帮忙拆装门吗?”

    “是滴呢。”

    “那个……会占用不少时间吧?你不会困吗?”脑子里闪过神经衰弱被打扰睡眠而抑郁狂躁症并发的案例,有些紧张南辰琉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是吗?拆装门会很吵嘛?”夏青复轻笑着,“这么担心我的睡眠质量啊?可是我也经常昼夜颠倒的嘛,既然如此,为了我良好的睡眠,那就让你当人形抱枕和床垫吧。”

    “……”

    昏暗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巨大的落地窗从窗帘缝里漏一丝光斑,在椅子上端坐了整夜的榧然欣慰地看着诺华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揉着眼睛,白绸睡裙与床单沙沙地磨擦,她摆正纤细的双腿滑下了床,趿着拖鞋磨擦着木地板,慢悠悠地向卫生间蹭过去。

    榧然不经想如果有个母亲角色应该唠叨一下你这么走路会把鞋底磨坏的会把地板磨花的……不过他作为哥哥只会说真特么可爱啊!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家旅馆之中,昨夜徒步行走了一公里后前进速度由散步变为了蠕动,榧然终于意识到小孩子是没有这样的体力的,何况诺华还处于饥饿状态,皮肤刚重置过,脚上起水泡就不好了,于是他问道“走不动了吗,要哥哥抱吗”,得到抬起头向上伸出双臂的回答后他们快捷行动通过虫洞找到了一处旅馆,看到诺华狼吞虎咽着廉价的盖饭差点噎着他这个做哥哥的止不住的心疼。

    不过只睡了十个小时倒是令人诧异,据记忆显示她过去常以长时间的睡眠来逃避饥饿和减少能耗,可能是终于吃饱了一次……思及此榧然快速的检查了下她的肠胃,好在没有什么问题,按理说消化道和皮肤一样属于外界,是很容易修改的。

    沉寂了片刻后,卫生间传来流水的声响,门是开着的,但绝对不是上厕所,因为她还没见过马桶,但牙刷是会用的,水池与水龙头也是知道的,因为村子附近既没有水系也不会可能打得出来井,有富贵人家来此那么简单的供水下水应该建成了,所以她应该是在洗漱。

    榧然的目光斜着穿过门框,观察着小孩子微微踮脚一手扒着洗漱台瓷白的边缘一手拿着牙刷认真地在口腔中进进出出的情象,榧然觉得自己又掌握了一项人的必备技能——刷牙!

    ……但她好像没见过牙膏啊,是在干刷,以前用的都是盐水啊,这样将就估计是不敢主动来问自己吧,还是认为自己在睡觉不要打扰?看来那段安静是在犹豫了啊……那为啥口腔牙齿还这么健康?哦,原来是很少吃饭,细菌都不长啊。

    榧然百感交集,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借力起身,走到诺华的身后摸摸她的头,诺华也随之停下了动作仰起头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榧然从牙刷缸里取出一次性的小巧透明袋装绿色牙膏,沿着包装锯齿撕开,轻声说道:“这个是牙膏,涂在牙刷毛上的,可以清洁牙齿。”

    诺华点点头,“嗯”了一声,把牙刷抽了出来举向了榧然,他一愣,还是往向上面挤上了一层,诺华见状便低下头收回手臂,小声说道:“谢谢哥哥。”

    啊,榧然的心在颤抖,真是一声欧尼酱,死刑也不亏。

    诺华乖乖地继续刷牙,榧然感动地轻轻摸着她的头,终于明白镜晓为什么要分裂出时晓了,原来她也是个重度妹控。

    那边躺在床上的镜晓似乎若有所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来,发呆地目视前方,起床发呆证明她心事重重啊,不过按理说她冰封了这么多年,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这边诺华端着牙刷缸漱了几次口完成了刷牙大业,然而由于个子不够高,只得看着眼睛镜子侧挂着毛巾的架子,又转头看着榧然。

    榧然环顾四周,有洗发水但没有洗面奶之类的东西,不过,只好帮她洗了下脸,唔,似乎有效地减少了皮脂和灰尘,

    他拧干毛巾,擦掉小脸上横流约水珠,诺华睁开眯着的眼睛蹦蹦跳跳地爬回床上去换衣服了,在近在咫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影响下,镜晓也回过神来,滚下床向卫生间走过去。

    榧然把手中的毛巾搁回晾架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灰败的眼神严肃的脸却又勾起了的嘴角,不由呵呵了声,然后对着镜子做起了鬼脸,自己小时候都没这么做过呢。

    扶着门框看着他童心未泯的镜晓也不由露出了微笑,走到他背后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手竖起食指放在脸颊上下拉眼皮,踮起脚前倾身体把脑袋凑到他肩边“略”地一声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会拉眼皮,因为动作指导是くるくるみ。

    榧然叹气,这充分地表现且对比了动人心魄精雕细琢的美与看得过去没有特点的“清秀”之间的颜值差距,真是让人伤心。

    “感谢给变态萝莉控猥琐二次元宅男观看三渲二之美,像我这样的废物还是被沉浸在伊邪那美里吧!”

    镜晓缩回去站直身体揉了揉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客气。”

    “嘿嘿嘿。”榧然用干巴巴的声音发出了原本该是很猥琐的笑声。

    “你出去走走,了解下这座城的情况吧,顺便带诺华出去玩玩,”镜晓瞟了眼那个小身影,“我让时晓保护你。”

    “你不去吗?”榧然问道,“我还要什么保护啊。”

    “我路痴,这么复杂的街道扛着我走都会晕的啊,而且让你出去正是因为我有点事要见不得人的办啊,”镜晓耸耸肩,“再说难道遇到什么事你要自己出手,时晓的空间技术肯定是不会被发现的嘛,你看这房间的压缩技术,还是能量时代利用能量影响的么,我这引量时代和规则时代主动控制的水平肯定是不能发现的么,但用能量攻击就算是烧开水利用物质影响其它方面的物质时代也能看出来啊,虽然这里是边境,知识最少也普及到了质能时代吧。”

    “行吧……”

    于是榧然左牵哥特裙萝莉右牵水手服幼女来到了旅店一楼,只听前台传来了一句嘀咕“真刑,玩得真花”……他真想理论一下,怎么了怎么了,你这又不是情人旅馆,不能当成老父亲带娃吗!

    哦,原来今天是520啊。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2)

    榧然走在街道边,人群熙熙攘攘,各种鲜艳的亮色混杂在一起,中间那条黑色的公路并不是金属的,限速的载具也不必有屏障阻绝震声,浮空载具也只是燃料引擎而非磁约束。

    既使是白天,全息霓虹投影与大厦上的巨型电子广告牌的光效也比人造太阳更耀眼,这里除了工业设施没有三百米以上的建筑,飞行器得以时常轰鸣着低空掠过。

    “早上好啊,夜之城。”榧然喃喃自语道,不过赛博朋克的话,的确夜景那辉煌交映的亮丽色彩的确会比白日更美,所以此夜是指黑暗的笼罩还是夜晚的美啊。

    天穹并没有向内呈现出光影,而天空中分片全息成像着云海上的霞光,星河的流淌,极光下的冰海等等幻想般的奇观,也有光怪陆离的风格,扭曲的尖塔群般的城市,涡流般滚动的森林,幽蓝色占据星空的月亮,但这些其实是各地艺术家的作品,无论写人写景,或实或幻,只是作为壁纸,这些投影实际上是用来宣发广告的。

    榧然用领域扫了眼,居然没有鲸,啊不,坤……虽然越向边境环境是越来越恶劣的,但也有零星来客旅游,肯定是会对着这些一顿猛拍的,本地人倒是早已习惯了……只不过既便二次元与超现实魔幻主义都出现了,而用性的因素去刺激感官也是有的,那么油画风的角色怎么就没有呢。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路人不会因为你瞟了一眼就发出“看什么呢,沙批”的恶言恶语,也没有显示附近有帮派械斗的悬赏任务……啊,走错片场了。

    空气中回荡着电磁波,中央城超算的量子正在向统计局的数据库传频,显然今天个体贸易的信息数据格外的多,这一切都是资本的错,非要给扭曲的泡沫价值消费造势,货币作为中间物而价值失衡,又被向上层收敛减少流通,所以说实际生产者迟早会否认经济卷走商品让人守着数字饿死,但说“不”的否定现有的勇气在哪里呢,统治者不公就拒不给予统治权,制度与习俗荒唐就解体国家出走,而现在的人却没有先民果断与清醒,果然跪久了奴性太重,甚至忘记了权力不过是弱小的人们集结相互制约而成的,最初是人们共同承认而选择的领袖啊。

    得益于今天日子不错,没有出来团建的奇葩对带着两娃的榧然动歪心思,这真是件好事,毕竟生命是宝贵的,就算自身不重视在总体认识趋向上也是很重的筹码,那么死亡在潜意识中也是重大的。

    “唉……”榧然踢开眼前灰色地板砖上的碎玻璃渣,“从哪里寻找政变的机会呢。”

    从把社会视为游戏的角度来看,上层发布规则制定体系,个体遵循游戏规则获得收益,相互竞争提升排位,但玩家没有因为游戏垃圾而怒骂策划和退游的选项,上层不作为玩家存在,从把人视为游戏的角度来看,因为游戏基础构成被添加了许多人为的制约,下层玩家也可以联合清洗掉代表这些影响的上层团体,而上层玩家则是维持秩序以尽可能高效严苟的方式强大自己的所属。两种状态下竞争方式与双方都不同,但游戏形式的转变只是一念之间。

    “我上哪给他们找来极高的道德素质啊,道德也不过只种思想罢了,洗脑也难以让人快速认同思想,从小灌注培养也会转变,更不必说抺去写在基因本能里的人性了,唯一的只有暴力,以极端暴力镇压。”榧然喃喃自语道,远远地看见街道另一边大厦前的喷泉广场上几个白日就醉酒的五彩缤纷杀马特钉环皮夹克正挂着恶心的笑容尾随一对情侣,便捏了捏时晓的手,“批事真多,懒得动弹,不过看到了不帮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时晓眨巴眨巴眼睛,紫色的瞳光微微闪动,车流与人流的缝隙间一条人影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耳边杂乱的声音中混入了一点哄乱。

    “真好,就算人无完人,但也有总体标准的吧,可这些内里也恶心过度了,我领域都开启电磁拒收模式了,”榧然看着那群人手忙脚乱地扶起鼻血横流面色扭曲的首位,继续嘴唇微动轻声呢喃,这下是没心情尾随了吧,看样子是增广了他脚下的距离踏空失力了,而情急之下双手没有按到地面应该就是空间泡界面类似实质的约束和阻碍了,他还以为会让他不死也半残呢,看来镜晓教的好,事情是有很多解决方法,“不过经过这个提示,我也找到好办法了,可以找个实力强大的帮派取代城政啊,他们成规模的做明面上不允许的黑色交易,免不了与官方勾结,对那管理体系一套应该很了解才对,我在幕后把他们当傀儡就好了。”

    榧然低头,时晓也正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对上,她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时晓思维其实是成熟的,只是经历与认知使心理年龄偏小。

    “唔,那就这么定了,”榧然上提了截与她牵着的手,展开食指和中指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放下转头看向似乎看着景色走了神的另一个女儿,毕竟常年所见的是自然风光,都市对她算是新奇景象,他提高了音量,“诺华,肚子饿不饿呀?”

    “不饿……”诺华走着神拖着尾音说道。

    想想也是,她饮食不规律,有一顿没一顿,根本就没有形成生物钟,可能根本就忘记了饿这种神经冲动的存在,习以为常并将之忽略……这样饿死也不知道不痛苦唉。

    “那哥哥饿了,陪哥哥吃一点好不好?”榧然选择了最佳选项,小孩子还不知道亲人的爱是无条件的,所以用听话与迁就去自顾自的维持,再加上纯净的善良和呆萌,这像是某种道德绑架的请求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他倒是想把诺华养得白白胖胖的,但目前来看孩子完全是骨架子,而且轻飘飘的骨密度极低,短时间内正常情况肯定不能完成了,但最少让肌肉别干枯了一样,能有一点皮下脂肪撑起形体曲线吧。

    “嗯……好,”诺华顿下了脚步,也仰头看向他,“哥哥喜欢吃什么啊?”

    “喜欢皮蛋瘦肉粥,绿豆沙馅饼。”榧然抓着她的手指向旁边的早餐店门面,一脸严肃,想要长大就必需要有蛋白质做为基材以及补充脂类合成激素,再来点糖分为生化反应供能,什么都有免得相互转化,更加高效,中午再吃点维生素系列和微量元素,补钙更是迫在眉睫,呜呼,也许压缩蛋白和营养液方便些,可也不愿意苦了孩子,嗅觉味觉的愉悦怎么能就此忽视?要给予完全的幸福。

    “嘿嘿,那好唉。”诺华呆萌地笑了声,咽了下口水,她也不是傻,当然知道榧然是为了让她乖乖吃饭,但可怜孩子哪吃过名字听着就十分香甜的食物啊,直接开始分泌唾液。

    榧然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微笑,带着两娃走向了行色匆匆的打工人都跑完了的小店,既便是公司特意让人消费的日子它也不放假,真是丧尽天良,也许是让不工作的人去花钱,因为不懂赚钱的辛苦会更加铺张浪费,这么一想更加出生。

    在蒸笼与大锅冒出的滚滚水汽中,榧然看着打皱的皮肤已然发红的中年女子,感到心中有些愧疚,因为他终端中的数字货币虽然是真的,但也是他不劳而获的,就人人平等的世界观来说,有种用空气换他人辛勤劳动的罪恶感,好比让生产者花光工资买他自己生产的商品。

    经济平衡倒是不用担心,由于黑市之类的存在,灰色交易和黑户没有系统记录,因而通常财务数据就是不对等的,统计人员也习以为常,况且他也没有写大多的数字,人口这么多承担零价值泡沫经济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真到了不得以要花大钱的地步还可以杀人抢他的黑户,不是明面上的人自然不受法律保护……像这种城市母核也只是看着不作为。

    单凭人的话,执行力太低了,监管力也太低了,如果从现在起迷雾神族转为母核全权统治,心里不干净的人想作妖为了生命安全也是不敢的,但实际上很多地方母核只是默默地看着。

    这么一说,对比夜之城,其他很多天穹下人民过得不比赛博朋克好?但一个人要不浑浑噩噩而是真正的清醒的活着,物质处于什么阶段都无所谓,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满足和丰富,认同世界的理由!

    我们永不消逝!

    这样一想既便面对麻烦的政变行动也充满了干劲呢,似乎是在做什么很高尚的事。

    “诶,您好,来三份……”榧然停下了自我鼓励,对着背对他忙活的大妈说道,但话说一半顿了下,原本只想来一份的,不过主打一个陪伴,只看着有点尴尬,多点不够吃还可以分享嘛,不过诺华常年空荡的胃腔似乎萎缩的很小了,“皮蛋瘦肉粥,绿豆沙馅饼!嗯……就在这吃。”

    大婶应了声“好嘞”继续忙活,店家这么热情质朴的地方一定是小唐人街吧。

    开炉,镊夹,套包装袋,掀盖,搅拌,舀勺,举高细流空中助冷却,一气呵成,动作流畅,榧然抽出双手如授赐冠冕捧起艺术品般诚惶诚恐地接过餐盘,步入店内,这里地板仍是街道上那样的灰色石料,但木色的塑料桌椅却很是温馨。

    但美中不足的是对散发着酸臭味的情侣在夹着小笼包蘸醋喂给对方,但这醋新鲜得紧,酸味另有来源。

    榧然见此情景,叹着气垂头坐下去,时晓露出了怜悯的优愁表情,深表同情的摸摸他的头,诺华犹豫了下,也试着把手放在了他天灵盖上,呃,被女儿们摸头杀安慰,感觉有被冒犯到。

    可恶,不过是为了利益与生存产生的依赖与贪念,还听信资本的鬼话花血汗钱要什么浪漫,都不是为了精神需求去恋爱还不理智地节约成本规划生活!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3)

    横流变为纵观,把时间比作江河的话大概就像是趴在航船的栏杆上看流水变成站在码头边看水流吧。

    镜晓站在落地窗前把脸贴在月白的粗糙亚麻布帘子上,蹭着上面绣着的椰子树,嗅着从细缝中漏入的光的味道。

    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像灵魂脱离载体的封存,升向高天俯视大地,在世界之外看着世界……终于摆脱了镇压,再次能将时间同空间一样去看,都作为一段延展的距离了。

    她做为世界某一概念集中化的存在,曾被认为有成王的特质,当然有过真名,记起从前的轮回也应有的权限,不然经验和技艺怎么能大包大揽地让教廷成员对传送阵一窍不通呢。

    镜晓隔着白帘倚在栅栏上,斜着身体看向身侧微光下的阴影,在不同的时空中,无数个时刻的镜晓,无数双平静的瞳孔泛着万花筒般的迷蒙,看向了同一个时空坐标。

    “至息青复?”她好像感到了什么,“换门?无语啦,找我就找我,这是什么提示嘛……标记到上一个时维波动峰的刻度,那时的我去看看。”

    调动过去的自己会断开连续性,但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单时间维之线性,能达到多时空并行的地步,改变历史如果没有很严格的因果律让其平行分叉与闭环崩坍的话,除了现世修正之外,过去的环境也会变化,在未来是改变了过去,过去变化之际也会让未来变化,以此相互影响,直到出现趋于平衡的中间解。

    何况在王权的扭曲下,时空表现的像虚空一样是个点,时维被延展开过去与未来也只是泡影,只是专门用来施术的造假前提。

    “还是不是很长啊……而且未来时刻比过去还要混沌……不过已经够用了。”她轻叹一声,拉开了窗帘,瀑布似的光冲向凌乱的大床,墙壁也变得白的亮眼。

    光是如此强盛,可见逃生那乍暗乍亮的布景是假的。

    榧然目光如炬,快步如飞,凌厉的目光扫过路人,被看到的人都不由哆嗦一下,背后生寒,好像被什么猎杀者盯上了。

    他右手抱着诺华让她坐在臂弯上,左手拖着快步走得有点勉强时晓,像个带娃赶火车的老父亲,但诺华外形看起来更幼小,应该不会有人觉得偏心小女儿是不对的吧?而且她更走不快呢,且不论比例算长的腿从绝对长度上是最短的,她刚才还喝了两碗半粥,饼是一点不食,饭后不宜剧烈运动哟。

    女孩子居然不爱吃甜食,不过肉也很香嘛,应该是很久吃不上肉了吧?什么你问我怎么会知道女孩子爱吃甜食?虽然大半生都没见过吃的但时晓食了两块半饼嘛,剩下的才归我这省吃俭用的老父亲。

    没错,榧然正气势汹汹地寻找帮派成员,然后让他们带自己去见首领,什么你问为什么不用领域扫描直捣老巢?知道那种地方还能和对方解释啥呢,作为神出现会让人心生隔阂嘛,而且身份证造假就败露了,虽然是自己造的,但协议是全有的也连接上了中控。

    他觉得自己这样嚣张一定会让帮派成员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抄起家伙找自己的麻烦,但也有可能先引来警察……不,他们怎么会管这种事?倒是有可能气焰太盛会让打手们犯怂。

    嗯,他现在甚至有点希望有什么变态心生不轨来对自己的俩娃出手……或许可以去监狱看守所里看看有没有暂住的伙计……也不行,没时间陪他们玩什么监禁play。

    有什么只会被带回去教育片刻的罪名吗……好像都不会管,就算把腕表扯下来往地下一摔,也只会扫描分析一下附近的环境和人物生命体征和脑电波动选择要不要自动报警,最后还得自己挂失补办,但就算觉得戴着难受也不能把身份证和银行卡丢了啊,揣兜里也行嘛,但赛博人也可以把腕带芯片插脑子里。

    榧然是觉得应该更黑暗一点,拿这个监控人的行为,连上他的心脑控制他的生命,胆敢摘下来就起爆,有能耐拆了就通缉那种,不过好像各种体制主义都有的城邦在议会上是不会通过得了严重反人权的决定的,何况这是全境都通行的东西。

    “哦,有械斗!”冲刺完一条短街后,榧然终于露出了微笑,现在他不能快速移动,只扫描附近的情况,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时晓有些不开心地不断缩地成寸,作为初诞的人格,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不公平,凭啥自己就会被拖着跑呢……但也不至于像彼得一样震惊到呆愣。

    然后路人们投来的疑惑惊讶蔑视之类的目光也挺让人不爽……等等,为什么会有蔑视?在网上看到片面或伪造的信息就闲得发慌一样开始无脑发言的习惯已经延续到现实中了吗?不过于人来说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笑话去吧,于榧然来说就是生命中的过客我睬你干什么,时晓也赶紧寻找个金句安慰下郁闷的内心:一群虫子瞎叫什么?

    可就算真的高人一等还是确确实实被攻击了啊,遇到了打不到的蚊子能有什么办法,真能心胸旷达不在意被叮一口嘛……时晓想着便越发郁闷了起来。

    榧然此时却正在考虑抢别人的车真的不会被创飞吗,如果遵纪守法好公民被拦就停下给你抢这种法治程度真的不会派出无人机乃甚机动队通缉吗?

    算了,咱也不会开车,也欣赏不来机器有什么美感……哦,王是因为这个才不推罪恶王冠的吗?也不是啊,应该只是见不得悲剧。

    唉,早知道装个斯安威坦加二段跳了,直接在高楼大厦上穿行,起源引擎都没这么丝滑。

    在心中念头闪动间,榧然已经转过了数个街角,行人也越来越少,想当然的也是在躲避嘛,炒豆子一样的枪声越来越清晰,很快两拔奇装异服但仍不如镜晓的人群持刀持枪在街道上车辆与其它掩体后火拼的场景就展现在了眼前……所以又该怎么加入进去?

    呜呼,果然是没人管的,也不劝架也不拉警戒线也不疏散群众,这里人活着真不容易啊。

    榧然预先向左走了几步,躲开几颗流弹,虽然民间流通了动能武器,也不会有擦着皮就能炸成麻花的功率,因为磁驱弹丸也比击发子弹便宜,毕竟就是抗磁化材料小球,可卖这个这还让倒卖军火的怎么赚钱啊,打完了甚至回收,但也不能不躲,啥子弹打在人身上也得是个烧焦的洞,有膛线还会旋得血肉飞溅,口径大点直接打穿。

    他看了看周围店铺破裂的玻璃墙,墙壁与街道上的弹坑新旧交替,不由忧愁地叹气,这真严重破坏环境,真的不好,连城政都懒得修了。

    “怎么说?”榧然又向左移了一步,曳光的弹道呼啸而过嵌对面一家拉下了钢闸门的药店招牌上,“我又该如和他们交流呢。”

    诺华没有见过热武器,而且武器消音很良好,大口径手枪也没有震耳欲聋,场上的人也被改造成了难以死亡的状态,所以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还一脸好奇地伸长脖子观看。

    时晓心情不佳地哼哼了声:“给一边扬了,让另一边带你去见老大不就行了。”

    哇,刚夸你做事稳健你就和咱一样简单粗暴了,榧然摇头:“我是个普通人哎,怎么扬一群皮肤底下缝防弹衣,骨头上装气泵的怪物啊。”

    “这里又不是正常场合,还害怕暴露什么,谁会看啊,”时晓不爽地把小手从榧然的手心里抽出来,“姐姐让我替你战斗,就由我来杀好了。”

    “哎?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你的人格突然就变得像镜晓了,”榧然摸摸她正常温度的额头,“你不是个懵懵懂懂的可爱孩子吗?”

    “哥哥,这是小孩子闹脾气的征兆哦,”诺华一脸我很懂的样子,“她肯定生气被一路拖着跑没有被抱啦。”

    榧然一脸疑惑的看向皱着小脸的时晓:“是真的吗?可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情感联系,抱你才不正常吧?而且怎么抱两个人快速移动啊,挟在腋下扛在肩上肯定会被当成人贩子的。”

    时晓哼哼着不说话。

    “肯定是的啦,哥哥不了解女孩子啦,我看到有不认识的人发糖果没有给我心里也会不开心的哦,”诺华发表懂哥言论,“而且女孩子生气是不会讲理的哦,科学合理的解释没有用的,要哄一哄才行。”

    “怎么敢假定拥有镜晓那种豁达心理的人的性别?”榧然下意识地在新奇的地方吐槽,我还以为他会问诺华你是怎么获得这偶像剧里的老馋经验结论的。

    “?”这下轮到诺华一脸疑惑说不出来话了。

    时晓也被这句吐槽逗得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严肃脸:“我是认真的,我不是生气。目前没有什么好办法,就算让两拔人停战以你在这里白纸一样的地位也做不到,还是得以武力震慑,都用武力了还不如灭一边,这样信赖度更高更容易让他们同意带你去大本营。”

    哎呀,果然小孩子都太坏了,这是阳谋,就算原本不在意的,被这么一说心里也不舒服了,时晓心想,但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幼年心理,情绪转变的如此之快,还有点倔和“这种事没有哦”的不承认脸皮薄。

    “哦~”榧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回旋音,“那么就这样吧,不过既然可以使用武力,还是我来吧,不要脏了你的手。”

    “那要记得给他们视觉冲击,肉体力量就好,不要用能量哦,会被发现的,”时晓嘱咐道,“其实你走过去我来施术一路炫酷岂不是更装?姐姐也杀过很多人我也已经无所谓啦。对了,我来负责捂上诺华的眼睛,不要让他们发出奇怪的声音哦。”

    榧然摸摸她的头,俯下身子让诺华滑落站稳:“记得移开流弹。”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4)

    南辰琉看着与整个房间白到单调的风格格挌不入的蔚蓝之门,总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也可以从好的角度去看,评价说什么淡雅素洁的浅色蓝白如水天一致,又有突兀的梦境般的美……话说会有人做梦去开纯白空间里的一扇蓝色的门吗?

    他在凳子上挪动了一下,看向一夜没睡但精神状态仍然高涨黑眼圈都没出来的夏青复,她正喜滋滋地把腕带攒在手里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并且时不时在床上滚动一下屏幕投影随之位移也是真的偷看不到。

    再偷瞟一眼,哎嘛,好像是婚纱,果然没有女孩可以拒绝缔约的仪式感啊,看来这竞赛必须给力了,不然谢涵倒大霉下个月也没有钱还给自己了。

    “咚咚。”

    门扉外传来平静缓和的敲击声,南辰琉心中生起颖惑,谁会找自己啊,物业也解决了哩,又瞟一眼,青复也没有反应,难道也不是来找她的?

    他站起身来,上前几步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向屋外,映入眼中的赫然是一个一身黑色职业装打着领带的漂亮女性,面容精致到失真身材也很窈窕,如果不是白领而作为秘书工资一定会更高,但……显然自己也不认识。

    镜晓晃晃束起的马尾,低头瞅了眼宽松裤筒笼罩下让人有点难受的高跟鞋,真不明白这会损伤盆骨影响生育的东西怎么还不灭绝,轻轻叹气后再次礼貌地敲门。

    这身装束可是思虑甚多哩,原本想着盛装而来,可吸引了南辰琉的注意至息青复会不会有点恼火呢,但作为男性而来南辰琉会担忧更甚吧……所以选择了平平无奇的出场方式,干脆自称是夏青复在科学院的同事放假了来看一眼?

    镜晓耐心地等待着,不过已经敲了两次门了,可还是没啥反应,但这门也不是钢芯的厚重门,非得猛踹几脚里面也才能听的啊?这间屋子的大小也不足以让声音传不遍吧。她稍稍展开领域,发现南辰琉正趴在门上,不由有些无语。

    而南辰琉思索良久,想问一下青复但又觉得这也不太好描述吧,而且自己一介半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真是谨慎过头了,有危险这门也不必被敲吧?终于他拧动把手“咔哒”一声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严肃地问道:“你找谁?”

    镜晓在脸上摆出标准化的职业假笑,用标准化的机器客服甜美声线柔声说道:“先生您好,我是夏青复的同事,听说她在这里暂住,假期空闲就过来看看。”

    南辰琉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科学院有这么多高质量女性吗?谢涵未来的人生想必十分幸福,视觉神经高度活跃。

    他侧身退步让开,把门缝拉开足以让人走入,扭头去看连忙坐起身来的夏青复,耸耸肩,表示此事就交给你了。

    真是奇妙,从龙族血继上说自己比镜晓高了六七代,可祂又是父亲的同事,还得敬称一下阿姨……啊不,姐姐。

    看向门外的笑颜,夏青复也露出久别重逢热情洋溢的自然笑容:“啊,原来是……”

    不对,不能直呼本名吧,天王之名如雷贯耳呢,她眨巴眨巴眼睛,怎么称呼?

    镜晓眼波流转,かがみのなかのあさひ。

    什么鬼?镜原旭,不,镜原夏树行不?零点五秒啦,再停顿要尬住了。

    “……夏树酱,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肯定没什么好事啦,下个月你要去王城协助我工作,任务繁重哦。”镜晓跨过门槛,打量着简洁的小屋。

    我们找到了前迷雾族王的孩子,准备给王城政变了,可能战力不够,过来镇个场子。

    “哇,太残酷了,开门见山地说出令人心碎的话,我下个月有人生大事,我要结婚哎!”夏青复撅起嘴,一副小女孩不满的模样。

    你肯定不会多管闲事,孩子是特殊的人?

    “嚯嚯,暂住是有目的的啊,不过进展这么快吗?先恭喜了,”镜晓看了眼有些局促的南辰琉,向前几步端坐到他原先占着的椅子上,“放心,不用多久,完成开头部分就好,到时候我送你回来顺便参加你的人生大事。”

    嗯,是Mamman。到时候让然给你主持婚礼。

    “好吧,要做什么,我最近很闲,事先准备一下好了。”夏青复幽怨地看向正在轻轻关门的南辰琉,他知道这是拜他所赐,尴尬的笑了笑。

    哇塞!……嘿嘿嘿,不过为什么要政变?我没有收到任何相关命令,是你独有的线程吗?

    “研究一下各偏向能量对各偏向引量的反向吸引作用,比较效率你不是很擅长么。”镜晓就顺着她编的那什么能场转化的课题胡扯。

    然自己的选择,这是他自己的命运,就算圣祖为他铺了路,他也得做出行动,我们只是外在的修正影响因素。

    “知道啦,到时候再见了。”夏青复深深地叹气。

    “好强硬无情不容拒绝的送客!青复你变了!”镜晓夸张地捂住心口痛苦地说道,站起向门走去,见状南辰琉也贴心地打开门,“算了,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也是不对的。”

    她再次回到了楼道,门也再次合闭,光芒随之黯淡,她在昏暗无光中靠着墙壁,黑色与阴影交融,消失不见,她被校正回了在榧然身后做鬼脸的时刻,但行动已经做出了,时间对于质能是生效的,并不会消失,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混沌状态下,只能将王座做为锚点比较麻烦。

    时雨对于时间的能力被称为预知梦也是有道理的,梦境的确是感受时间的最佳场所,对于精神,时间的流逝速度是虚假的,在引量的交织中,时间是无效无意义的规则。

    榧然躺在沙发上打着瞌睡,无聊到要睡着做白日梦了,他脚下是隔着玻璃的躁动缤纷舞池,俊男美女群魔乱舞,身后是透着高空俯瞰城市景象的巨大落地窗,面前是摆着新鲜水果和冰镇酒水的雕花红木桌,身周还有几个审美比较赛博但露得很多的服务生。

    唔,这是一个权与力的位置。

    但是他无欲无求,只是兴致缺缺地看着时晓惊为天人的手刀削榴莲喂给诺华,听说这玩意贼贵。

    他随机选了一方倒霉蛋慢悠悠地散步一样把他们挨个拍一下让肋骨扎碎心脏,反应过来子弹招呼刀刃招呼也是碎了一地,剩了几个连滚带爬地逃跑之后他向胜出的一方提出会见首领的要求更是被当场哆哆嗦嗦地答应,看他的眼神活像见了夜之城活着的传奇,惊惧与敬畏兼有。

    然后他就上了某大厦的一百层等候,听说老大正浴沐更衣焚香前来拜见。

    哎,不是说除了居民楼其它场所禁止建高吗?工业设施也就算了,这商业娱乐场所咋会这么高?……可能是这里是资本财阀地位最高的地方吧。

    沙发斜对面豪华顶间的专用电梯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正从私人游池层升上来,榧然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什么浴沐更衣焚香?估计在花天酒地起床。

    片刻后,电机发出“咔哒”的轻响,银色的合金门打开,一众穿着笔挺西装的高大男子鱼贯而出,面容由刚毅到沧桑,简直是大叔控的天堂……不过好像是自己误会了,原来没在做一些娱乐活动啊。

    其中一位鼻子以下半张脸都是金属的男子走到人群最前位置,有些困难地露出笑容:“幸会幸会,让先生久等了,听闻先生并非凡俗,武力超绝,我等心生敬仰,不敢懈怠,所以换上正装整理仪容后才敢前来拜见,因此时间有所延误,还忘见谅。”

    “啊,没事没事。”榧然心说这什么废话。

    “那敢问先生尊姓大名?若是不便透露请谅解在下的唐突,只是想知晓了姓名便于称呼嘛。”男子拱手说道。

    “叫我……”榧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取名废,便打消说个假名的念头,“先生就行了。也不用这么拘谨,请坐。”

    “本是不敢与您平起平坐的,但既然先生说了,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男子快步走近几步,坐在了对面沙发上,“恕我冒昧,擅作主张查看了您的资料,但想必先生并不是常人吧?”

    “嗯,”榧然转动绑在手上当指虎的腕带,“这假的,新录的,我不是这儿人。”

    “那不知道先生来此有何目的呢?”男人问道,“能改动中控户籍库,在迷雾神族您也有一手遮天的权势吧。”

    “啊,这是个大事,这么多人都听着不好。”榧然瞟了眼后面那一大群人。

    “先生多虑了,如果要用得上我们,这些人都是帮派里的骨干,调动下面的人,武器和钱什么的,都是要他们参与的。”

    “哦,也行,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怕有间谍。”榧然扫视了一圈,居然发现了刚才街上的那对情侣,妈耶,要不要这么搞啊。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连忙开口:“那是犬子,虽然看上去眼神飘乎,惹得您生疑,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诶嘿?难道说自己刚才应该等他们危在旦夕之时然后走上去扇几个巴掌让他俩欠自己人情然后方便交涉?算了,说不定男人的自尊心会作崇,这种少爷都觉得自己是主角,可能看不惯别人在自己钟意的异性面前装。

    但人与人的感情不是恶心的人情,高度目的化和利益化的虚伪作态就不要玷污这个单字了好不?虽然繁殖本能给出的激素和电信号也算不得什么感情,柏拉图式和记忆养出习惯与历史社会习惯维持的亲情友情也差不多吧,可不这样物质化事件化人与人还怎么开始感情呢?然而以行动标榜认识对事对人对一切现实论思想的人们不可能懂得唯心的真义,所以做梦也别想入圣。

    啊,说不定那几个杀马特是自家的在暗中保护?应该不会吧想法那么龌龊憋在心里吗,还是敌对方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在跟他们客气什么啊,咱们兄弟顺着话互怼那是感情好,你跟他玩什么语言艺术,你是来拿他们当傀儡的,拿出绝对武力来!”或许因为日子特殊而一直没唠叨的苍之暗突然来了一句。

    “无所谓吧,什么语言艺术啊,话里有漏洞不是正常的吗,刁难能反驳不就是给台阶下嘛,所以说连刁难也是不存在的,而且他们不过是客套一下,广义上的刁难也没有。”榧然悠闲地回答。

    “那也搞快点,希望别特么请你吃晚宴。”苍之暗评批他变得慢悠悠的作风,“咱们很忙的好吗,这里的事今天最好就能完成。”

    “!”榧然直起了身子,果然五音令人耳聋五色令人目盲,差点就认同了这效率低下的关僚作风,“我打算在这里政变。”

    这句话短促有力,一反刚才的漫不经心,原本站得笔直的帮派骨干们面面相觑,毕竟这不是小事,权力中心既使也是一群普通人,但同样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无法接触到的。

    但他们并没有出声质疑,这种事虽然不多,但在边境也是常常发生,何况眼前这人也是轻易能屠城灭国的神,貌似还在人的社会中有很高的地位,他方才那种久在巅峰的慵懒感与现在迸发的沛莫可当的暴君般的威严可是不常见的,做出这种事也不意外。

    榧然自是懒得看他们的心理活动,他觉得自己只是打起精神来了,哪想到他们这么离谱。

    “若使政变成功了,可城邦间关系错综复杂,敢问有什么为我们撑腰?”男人小心地问道。

    “边境城市实力较弱,主权不稳,通常被拿来做镇策上的实验和议会上争斗的票数,姑且认为我是某个大派系派来收编的吧。”榧然随口说道。

    男人露出了然的神色,身后的一帮人眼中也露出了莫名兴奋的光芒。

    榧然突然想到个可联想的类似的剧情,主角一行途经村庄过夜正逢魔物袭击,嗯符合主角到哪哪出事的原理,被掳走不少村民,本着多管闲事的原则,主角提议一举端掉魔物老窝,但村长拒绝说牺牲是必需的,这样可以逐渐摸清它们行动的规律,最终安全地躲避危险,以主角那正义感爆棚的内心不由暗骂这老登真不别人的命当命,然后出门右拐在路边见到失去爸爸的可爱小女孩哭泣哄好了之后更是被称赞与魔物战斗的你好厉害感谢你不然囡囡连妈妈都没有了,主角大受刺激理智不再于是准备不带他们玩孤身一人偷偷把魔物清了,也不想打不打得过,但有主角光环一定会赢有着诸多不用说明的底牌和临阵领悟说着友情啊村子啊不要小看我们的羁绊啊完全不需要担心,热血主角这边冲出去了他的团队标配智囊理智男耐心地套问村长事情,村长说道这天地间是有大能在博弈争夺气数成仙的啊这没智慧的魔物却循守着什么规则说不定就是个气局怎么敢杀掉呢,破了局被大能抹杀了怎么办呢,打狗看主人找碴看背景嘛……然后脸色大变阻拦不及开始了新的逃跑晋升对抗战胜之路。

    苍之暗牙疼地说:“嘶……这不白裴景吗。”

    榧然挑了挑眉,看来艺术来源于生活啊,对面的正按捺着心情的男人却会自以为的会了意:“先生见笑,能参与到这种大事中我们不由有些失态,还请吩咐。”

    他心里有些紧张,虽然自己的帮派是巨头之一,但同样体量的也不少,如果对方因为这一时的表现认为自家不堪大任,可就错失了一项巨大的利益。

    “你们负责攻入城政和各区政,清洗中高层,替换为自己人,基层稳定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盯着。”榧然说道,“你作为新城主上任。”

    “可是……”男人有些犹豫。

    “怎么了?”榧然皱起眉头,“傀儡皇帝多舒服啊,只享权益不必有义务,统治这么麻烦的事,怎么有人主动去争?贪恋权力是什么猪恼啊,就想亲力亲为心力交瘁得出点成就功绩的诚实孩子?”

    “不是,您多虑了,我手下有不少精通管理的能人,和镇界打交道的也很多,中高层没什么问题,正是害怕我自己会搞砸了,”男人苦笑道,“您说做傀儡,我倒是放心了。”

    “哦。”榧然淡淡地说,“也不算全是提线木偶,毕竟我不会一直在,只是指下路而已,以后发展的好不好还是看你自己。”

    “那我们改为实行什么体制?”一位骨干在身后磨拳擦掌。

    同力量一般,借助次于掌控,掌控次于本身,即是技术,修行,王的差距,权力来源于人们,那么奴隶封建就是借助,资本军国就是掌控,民主贡工产或者超算调配就算是本身了。

    “以目前的人口素质,直接贡产不现实,先明主共和吧,议会投票跟着贡产主义派走就可以,政策也有很多城邦可以抄,不是摸黑而有参考攻略的,你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能应付的来,”榧然思索片刻,“不过也不能全抄,据实际情况阻力很大,我建议和垄资联合达成部分政控资,相信能做这么大你背后也是有财阀支持的,然后鼓励资本兼并,尤其是内资,直接定为猎物,再平均下劳动与工资配比,扩增底层参政权益即可,先做出表面功夫,内部会随着习惯与时间的力量自己变化的,都不用着急。”

    “我知道既便是这样也能难以实现,不过政控资和资控政区别在哪里?定义永远是模糊的,让控制的那一方以贡产主义为目标就行了,你只需要做政治力所能及的部分,记得素质教育的重要就对了,很多实现贡产的城邦就这么磨出来的,”榧然接过诺华递过来的黄色果肉,“我原本不该和你说这么多,但政变了你也得守得住,不然也是白费。总之无论如何,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与生存,如果需要极端的方法求得未来,那军国主义与清除主义难道就不能用了?正义是由幸存者定义的,历史由胜者书写,所以也不要太死脑筋,有用的就用。”

    “这些都是后话,话题先回归到如何政变上,总之你只管杀人,我会控制住其它帮派和城卫军,如果隐蔽而迅速的话信息差拉开估计我也都不用管。”榧然把气味独特的果肉丢入口中咀嚼,摸了摸一脸期待变成开心的诺华,单纯的她压根不知道哥哥在说着血流成河的事,“对了,以后帮派也是城政可以收编的私军,这可是民兵啊,得民心就是铁军,如果你想激进行事这就是底气,暴力就是至高权力,相信你做黑行当的最能体会了。”

    “……”他看着严肃聆听的人群轻轻吐了口气,“就这么多了,有什么问题吗?”

    一片肃静,似君王退朝,群臣无言。

    “那好,都去做吧。”榧然站起身,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时间宝贵,我相信你们的执行效率,最好今天日落之前就结束。”

第一章 光与暗的印迹(15)

    “回去找妈妈吧,”榧然又提起时晓的手松开食指和中指摸摸她的头,“哦,等一下,先不一下回去,让妹妹吃个午餐。”

    时晓恋恋不舍地又提起一颗榴莲,这才转移了三人,既然对方已经猜出来他不是人也不排斥,自已也不必要节约检测不出来的空间技术了。

    榧然等人消失后,男人从上衣口袋中摸出剪了约一半的粗大雪茄和银色的小巧火机,慢悠悠地吞云吐雾起来。

    “首席,真不用和本家说一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声提示道。

    “神可能有什么理想,会为政客做事,但神需要臭铜吗?这就注定了一介财阀是抗衡不了国家级的党派的,”男人感受着口腔中微麻的香气,“你目光短浅了,现在我们的靠山是整个人权主义党派了,还在意一城之内的财阀?”

    “贡产主义符合我们的利益吗?”又有人问道。

    “笨啊,我们要转型了,脏钱都能正大光明的赚了,不过有了这门路还赚什么钱啊,俗了,”男人拉开桌子抽屉,把一管药片拿出来晃了晃,丢到垃圾桶中,“主张贡产主义的就是圣人?一样是人罢了,只是制度对人民更好,况且人家是要我们的票而已,做出表象来得到其他同派的城邦保护就行,先生自己都说了不指望能在这种环境下能怎样了,保住政权用什么手段都可以,真贡产了也不在我们这一代了嘛,再说什么主义没有利益可图?就算真共产了我们也想想自己是被什么逼到帮派这路上的?活得开开心心的也不赖,非要脑袋系裤腰带上刀尖舔血的干?”

    “要是那人是假扮的……基因药和强化技术也能做到这样,”一位干瘦的老者谨慎异常,“数据也是城政管理的,可以造假,如果是城政引诱我们想干掉我们……”

    “他刚才走的时候是他的女儿施术的,传送阵做不到那样,诸位也见过军用可拆卸阵吧?孩子能是天生神,说是神境巅峰,古神都不为过,”男人剪掉了燃烧的雪茄,“这种战略性存在,加上中控是母核管理的,而母核偏向人权主义,已经很能说明了,如果真能被这么逼真的骗,无非全灭,技不如人,要是真的却不行动,也是全灭吧?而且更惨。诸位意下如何啊?要是觉得可行,就去调动部署吧,迅速,隐蔽,目标是各大行政楼中有职务的人。”

    他身后的男人们整齐地抱拳转身离开,就算心中有什么疑虑,但那个下巴泛着银光的家伙是他们的魁首,既然推举了他,也就要坚定地相信他的判断,听从他的命令。

    属下们行动迅速,男人却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嘴角挂着笑想着方才那两个可爱的孩子……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个很是美满的家庭。

    很快他面上的柔和便消失不见,再度变得冷硬,他喃喃喃自语道:“正是前王逝世十三年祭奠之际,党派又如此激进的拉票,看来要大变天了。”

    真是恰到好处的分析,榧然倒是很乐意让他们误解,毕竟可以省不少麻烦。

    美食街洋溢着让人摸不着北的混合香气,榧然看了眼蜥蜴刺身这种炸裂三观的东西,觉得自己当前这认识浅薄的人格还是缩在唐人街里比较好,真不愧是赛博,零城被作为变态版黑色交易的买卖柚桐星怒在这是可以贴广告的,左手边这位店主更是来回星转的自交产物,目前他是炼铜正把儿子养成微凉然后星转准备乱轮。

    “啊,退回去,虽然我们要以包容的心态对待世界,但诺华还是不要看到碳基做出重元素自分裂的行为的为好。”榧然心平气和道。

    时晓“哦”了一声,又向左平移了七个街区回到早餐店那种祥和的地方。

    “这里的人很多从小不知道哪有双亲,或者干脆是人造梓宫,三观如何养成的不可得知,而且移民众多,文化杂乱,时晓你也还小,千万不要被其影响,好奇的话记得看完删掉,”榧然告诫道,“三观和文化习惯虽然无所谓的东西,但是和身边的人差太多了还是很困扰的,如果你会觉得骨灰拌饭很香,我还是很苦恼的。”

    “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时晓一边把领域开到最大,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

    “?”诺华依旧保持着她的纯真,“哥哥在说什么?听不懂哎。”

    榧然看向她清澈的眼睛,心中涌出了个可怕的想法,人是会死的,诺华能陪自己多少年?不过恐怕是自己先死吧。

    “没事,听不懂的地方就当我在发癫放屁好了,”他摇摇头,“中午想吃什么?”

    “吃肉。”她脱口而出。

    “好的呢,不过也要荤素搭配,吃自助太亏了,很多店又见不着绿色,不如去吃火锅吧。”榧然握着她的手松开拇指戳戳她的脸蛋,突然有些失神,“有一天我死了,诺华会记住我多久?”

    时晓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他,不巧她正看到有病娇把男友做成腊像甚至保留了高度硬质化的部分发展为炼湿。

    “哥哥有一天也会永远消失吗?”诺华的手一颤,“诺华不会忘记哥哥。”

    “啊,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榧然有些茫然,目光溃散,“可是你会成大,做为人,你会离开的,你会嫁人,生孩子,慢慢老去,化为尘土。”

    “?”诺华似乎对这些也不理解,但还是看得榧然出有点精神恍惚,便笨拙地安慰道,“那些我不要,哥哥可以陪着我就好了。”

    榧然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又在悲春伤秋了,不过他也意识到了想要让诺华能不被人的死亡约束,得把从陈羽嗣那里断绝的法门找回:“那谢谢诺华喽,愿意陪我。”

    “嗯。”诺华乖巧地发出鼻音。

    时晓正在观看一个兄控把嫂子的梓宫吸离出来用于体外培养她和兄长的试管婴儿。

    他一时不由感慨万千,果然对大多数兄长而言把可爱妹妹嫁出去这种事情不要啊!

    不过还是先吃午饭,左右张望了一下,算是礼貌地遵守了下交通规则观察车辆情况,然后榧然直接带着两娃横跨马路向对面的麻辣烫馆飞奔,敢问所见之车辆有敢不减速的吗?

    “能吃辣不?”他在对岸来了个急刹,拉住两只小短腿没让摔倒。

    “?”诺华对于许多名词和形容词都没有概念。

    “不想哎。”时晓一边摇头一边对因为吃不吃香菜而拼刀双双重伤的事件啧啧称奇。

    “等一下,我怎么感觉你画风突变,强行把温馨的剧情插入了阴暗气息?”榧然看着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上扬出恐怖的弧度的时晓,“你是不是在看一些变态的事情啊?”

    “没有哦。”时晓处之泰然。

    “我拦不住你,好自为之,但希望你不看了某些作品后会试着投放高效绝育基因药,把反物质扔进宗教圣地展示神启以及对生纸崇拜的教会感到好奇……”榧然并未理解她是在猎奇现实事件,赶紧列举对于小孩子来说的禁书,但是不妙的是被打断了。

    榧然偏头,向前虚握,捏住了一颗银色约七厘米长的弹头,七倍音速动能全数转化为内能,力场约束,空气毫无震动,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几毫秒后,耳边才传来淡淡的破风啸声。

    “哦嚯,镜晓还真的说中了啊,”榧然把指尖染开的金属挥发为气态,“难道刚才那拔人里真旳有间谍?”

    时晓脸上闪过一抹戾气,很快在三十公里外的某幢居民楼八十七层卫生间找到了目标,她选中了一片二乘二乘二的空间,区块内对角空间坐标以中心点交换,物质被压缩为零转为能再被维线携带均匀分散,如同正反一对宇宙坍塌到原点交换位置再膨胀。

    “还有这种手段质能转换?规则透镜版啊。”榧然也看了眼,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室温略微上升了零点几度。

    “原理是相同的,越过零点就进入反物质宇宙了,仍然是发生湮灭。”时晓解释道。

    “看来晚饭不能好好吃了,他们没有迅速隐蔽拉开信息差唉。”榧然叹气。

    “姐姐说你不准再动手杀人了,你精神状态非常差。”时晓捏捏他的手,“交给我好了,这里很多人不是切开重要脏器就会死的,再虐杀又会变疯了,刚才还不知想到什么一脸悲苦的样子,你与其关心我的三观还不如控制自己的情绪。”

    “会吗……?”榧然有点不解。

    “会的,现在亦然渊暂时不在,你再引发意志就完蛋了。”苍之暗突然插嘴,给出。

    “好吧,不过先吃饭。”榧然看着已经触手可及的推拉门,停下脚步。

    “怎么样?”

    面色阴冷的青年在挂着昏黄的白炽灯的地下室里用白绢拭擦长刀,神情动作中都有股虔诚。

    “子弹被抓住,狙击手好似蒸发了,室内气温略有增加。”门囗阴暗中的人沉闷的回答。

    “可惜,大错特错了,”青年放下刀,拎起油罐向反光的刃面上间隔着滴下一点棕黄的油珠,“但没关系,你做间谍那天起,就有了死的觉悟吧。”

    他背着身,白绢抛落在桌面,手臂摆向身后,随后便是六声枪响。

    正中皮叶额,脑干,颈椎,心脏,背脊中央,尾椎,能把精神分散到各处精神系统中也免不了死亡。

    “把他冻上,神一般不在意小事,如果追究的话就把尸体交出去,”青年对着空气说道,“和东边的交涉一下,说我们做暗杀的想帮个大忙,如果想摆脱本家我们也可以当新城主的影子部队。”

    他说完又擦起刀来,良久后突然感叹一声:“怪不得不和我们合作,政变用暗杀多方便,可你们一个个的沉默寡言哼都不愿哼一声,一看就不是参政的料。”

第二章 混沌分,上下成,乃令各守其序,绝天地通(1)

    村修蹲在湖水边,映出一张中年男人疲倦凌乱的脸,血丝密布的眼球瞪视着水面许久后,他从浆得硬邦邦的衬衣口袋中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根塞在耳后,手指也应此碰到了自己油乎乎的乱发,一向喜好干净整洁的他不由愣了下。

    他把皱巴巴的烟盒塞回口袋,从裤兜里摸出同样皱巴巴的火柴盒,扣出一根,用力的擦着火药头,然后把盒子放回兜里,取下耳边的烟点着,凑到嘴边深吸一口。

    他吐出烟雾,熏得眼睛发涨,周围的矮树和杂草乱石似乎也被滤变了颜色。

    他挥动手臂,用力地把熄灭的火柴棒丢向远处的湖水。

    他生于零城附属城农业基地,原本是一生维护各种自动化机械的命,但他吃到了边缘地区教育的红利,进入了附属城做了位技工。

    很快他就有了家庭孩子,想奋力一博的他花光了积蓄,走通后门拥有了零城的户籍,可货币与信用换算法非常复杂,涉及到将用于的交易的性质,对象货币在经济体制中的汇率,城邦间物价和文化价值的差异,一般不允许货币兑信用,所以他一贫如洗的来到这个人类最核心的地方。

    不得以的,他需要努力工作保持生活,孩子也因此没条件受到精英和专项教育,仍然停留在应试教育体系中,然而自己和妻子的忙碌忽略了孩子,忧郁症,成绩下滑,长辈的批评,终于她在压力下崩溃了。

    跳楼自杀。

    可自己就不累吗,工作繁重,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同事和上司玩人情世故,干什么事都要打点关系,不久前因为一时疏忽忘记孝敬运输关卡的检察员,购进机械零件便被扣了七天他也吃了七天白水面,他也是身心俱疲啊。

    可零城已经是体制最优良的地方了,怎么仍然有这些事啊?他意识到,优良的素质良好的环境是核心区域的人才有的,自己还不过只是在官方给外来者准备的边缘地带,垃圾堆里。

    他现在明白了,想要在这个社会向上爬是困难的,规则的制定者将道路上撒满荆棘,他们不希望有更多的人跟他们分享权益,人要把生命做为燃料才能在恶意的寒冬中前进啊。

    他现在感到后悔了,或许平凡的度过一生才是最好的。

    可是已经晚了,来不及了,现在才知道人是有极限的,而晋级所需的经验多少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啊。

    他被判予了驱逐出境,他没有任何怨言,女儿的死让他醒悟了,这都是独属于自我的罪孽,是我愚蠢的选择害死了家人,失去原本平和的生活,我该啊!

    然而人是可笑的物种,他们会找出理由说服自己,继续苟活下去,他也不例外,为了不被抛弃在数光年都杳无人烟的荒野,他挣扎着找到了门路,用把妻子卖到黑市为代价,得到被送往境外聚落的生存机会。

    “糊涂,你死了人也还是我们的”这种事没有发生,或许是出于怜悯吧,或许该是对可怜的愚人的嘲笑般的同情。

    但事情并不顺利,负责这个行当的人被杀了,随后被母核查处,自己和其他几个同行的黑籍便被中途丢在了这里,负责此事的司机着急回去脱罪,哭着拦他的拿出武器的也被光束轰开了两个脑袋后不了了之。

    现在遗留食物和水源并不多了,但还不至于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好在这算是个自然风景区,会有游客被传送或运送到入口后,自驾步行或者组团乘巴士途经这段路,想必他们会携带物资,比起去与已稍熟悉的人争斗,迫害陌生人心中更加轻松。

    或许不久后一条景区出现野匪的新闻就会出现……不过为掩盖官僚腐败应该不会有报道吧,但派出军队清扫是不可避免的了,可活一天就算一天吧,又能怎么样呢?

    草丛间裸露的泥土上细小的沙砾碎土微微跳动,仔细聆听,能察觉到空气中有发动机慢档的内部工件振荡的震声,他深吸了一口烟雾,不远处的草芦苇荡边也冒出几个人影,手中的击发热武器外壳黑而明亮,十分显眼,看来第一桩买卖来了,生命的倒数也开始计数了。

    他们的?我们的。

    榧然笑眯眯地为诺华一遍又一遍地进行血液透析,口腔过滤,分离去除辣椒素,孩子被辣得鼓起腮帮微闪泪光却还是坚持吃的场景还真是不多见啊,明明是种痛觉。

    “以后再吃辣的话,用温水漱口也是不错的选择。”他指了指趴在洗漱台边向嘴里灌水的时晓,一只手还提着她那个黄色尖刺球。

    镜晓一脸黑线地盘坐在床沿上默不作声,论搞事情榧然果然是一流的。

    诺华认真地点点头。

    “哦,我在回来的路上被狙了一枪。”榧然看到镜晓不爽的脸色后赶紧谈起正事,“可能有帮派会碍事,要处理一下。”

    “不用,已经是友方了,首领处理的非常好,杀掉将要上位的原敌手中的己方间谋,也算是臣服和对过去一笔带过的诚意。”镜晓寻思着自己也不爱榴莲那独特的气味啊。

    “噢。”榧然看着时晓含着一口水捧着刺球离开了厕所,看来她是挺喜欢辣味的,没有直接清除掉。

    “进攻已经开始了。”镜晓忽然看向窗外,贫民窟地区的灰色十分平静。

    “交给你们了,”榧然闭眼向床上一倒,“我只管动嘴皮子。”

    时晓正手劈榴莲,听到这话双眼闪动着莫明的光就转头看了过来:“哇哦,你是足控吗?姐姐快说点特别恩准你跪下舔之类的话!”

    气氛一时安静了,榧然睁开右眼,发现自己躺的位置刚好在镜晓盘坐的正前方,映入眼眶的腿型和脚部的确很好看,时晓这波是企业级理解,不过他是萝莉控。

    他无语地看了眼满脸黑线的镜晓,向旁边滚了一圈到床尾,拉开距离。

    “你都看了些什么东西啊!”镜晓握紧拳头朝她瞪了过去,“你还小哎!”

    遭到怒斥,时晓可怜兮兮地缩起脖子,递过去一片果肉试图得到原谅。

    “算了,”榧然劝解道,“孩子还小嘛。”

    镜晓接过果肉算是默认不生她的气了,但面对这个恶名在外的水果她犹豫了下,还是下不了口,于是便身子前探伸长胳膊塞进了榧然的嘴里。

    “唔,”榧然自动咀嚼起来,口齿不清地说,“对了,这边义体智能系统什么都应该有底层代码什么的限制,如果有隐蔽的黑客危害应该很大,记得处理了。”

    “知道了,”镜晓没好气地看向时晓,“去干活,发现敌方黑客,就强令他们神经元同时工作,灌垃圾文件,直接过载烧毁大脑。”

    “yes,sir!”时晓坐在桌前一手削榴莲一手敬礼,活泼且嬉皮笑脸,谁能想到她几天前才诞生是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单纯白纸。

    “你真让他们实行和现在利益分配情况严重相驳的体系啊?”镜晓靠在床头伸了个懒腰,“说不定会内乱,底层人民作为新的受益方但素质不高很难团结起来。”

    “那就一点点察觉不到的改嘛。”榧然说道,“不然政变干什么,就为了换批人?”

    镜晓有些迟疑,你是不是对政变有什么误解?你那叫革命吧……

    “哥哥这么强大,他们都很尊敬你,你来说不就好了吗?”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诺华尝试着插嘴。

    “是可以的,但那是害怕,是镇压了,”榧然捏捏坐在地板上把脑袋搭在床沿上的诺华的脸蛋,“诺华希望我用打屁股威胁你听话吗?……对于政策,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行到极端,找到一个平衡的点就可以了,这样既便犯了错误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可以撤消挽回,但均衡主义本身就是一种极端,长期的追求适当浅尝辄止会让管理体系结构松散,效率下降,所以一些认定的还是需要极端执行。总之,很麻烦就对了,不可以想太简单啦。”

    成年人嘲笑孩童对世界天真的想法,大多是他们知晓并拥有了人性的丑恶,判断出这不切实际,但人性的丑恶是什么好东西吗?其实一切使群体完善的方式都要抛弃个体的恶习,能做到这一点,那孩子简单的想法才是世界简谐的表现,是最佳的建议,但理想主义也是真的困难啊。

    “哦……”诺华似懂非懂,一脸“其实你不用回答我的”的懵懂。

    榧然突然眼神一凝:“诺华……你是王族,我可以为你夺回这个国家,可是你愿意承担为王的责任吗?如果你只想开心地活着,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把任何东西强加于人。”

    镜晓撇了撇嘴。

    “哥哥希望的话,我就可以的。”

    榧然一愣,苦笑了声:“两个凭他人之想行事的人凑在一起也是难得……那哥哥自私地不想你老去,死亡,想让你修行,想让你能多陪在我身边,可这要忍受永生的孤寂,你会愿意吗?”

    “愿意!”诺华估计只在乎“多陪在我身边”。

    有点哄骗啥也不知道的小孩的感觉,榧然神色飘乎地点点头:“那诺华将来是要掌握这个国家的……那你应该上学获得一下基础知识才行,我对教育一窍不通。”

    “可以哒!”诺华跟着萌哒哒地点头,“上学哥哥会和我一起吗?”

    榧然笑了笑,诺华对于学校是有认知的,但好像也不全知道,毕竟是村子里私塾性质的东西:“不能,我们年龄差太多了,不过哥哥也会去的,尽量在你附近防止你被欺负。”

    “好的吧。”诺华心情指数落了一档,玩起了榧然的手指。

    “这边事情完结了就出城吧,记得叫醒我。”榧然打了个哈欠,踢掉脚上的一次性拖鞋。

    唉,好久没休息了。

第二章 混沌分,上下成,乃令各守其序,绝天地通(2)

    铁制的栏杆密密麻麻,冰冷的电光普照着深井般回旋的地下建筑,没错,这里是监狱。

    上下四方都是死灭以上的寂静,而依据常理井中如此多的人呼吸都应该汇成风暴了,可并没有。

    是的,监狱的待遇很好,通风机静默不停歇工作,独立浴卫,中央空调冬暖夏凉,食物不限量供应,装有访问受限的终端,床铺也非常柔软,装潢比榧然暂住的旅店还要好,以工作岗位的紧缺和工业区的性质也不能够让他们有劳改的机会,只好定时上上网课了。

    你问这处罚的是什么?孤独与幽闭呗。

    是的,如果哪天交不上房租要穷死了就进来了却残生吧,鲁迪也觉得号子和五星酒店是一个别级的呢。

    然而想得美,都能判二十年了为什么不去死?而且这座“倒悬缚天使塔”或者“史特瓦格鲁拉多”有四十万多个单间,作为零城到王城一路七百余座城邦的集中监狱,建在军事基地的地下八亿年前的矿井,其中一半人都没往满。

    是啊,住一到五年就不错了,而且也没什么机会能受到刑事处罚,住一半还要归功于这里有磁约升降机,会有打斗殴受处分的士兵下来小住。

    天使的双翼,双腿,与翼同展的双臂和盘绕着向从地下站于大地之上的脚底钉死的锁链,这些开阔的矿场和通道差不多是住满了的,而躯干,头颅,垂落的长发,还是空荡且黑暗的。

    但也不是没有人的,就比如说现在。

    猜对了,精灵王朝时期也没有宗教信仰,更不可能有什么巨大的雕像埋入地中被以挖矿之名考古,但这矿场怎么会刚好雕刻出这样的样子呢?这是座立体炼金阵嘛。

    那什么阵法会有天使形象呢?当然是在都诺开罗的光明审判所的通天之路·羽化之阵喽,作为提升实力的阵术,其是其下用于隔绝外界与融炼的地宫的外辅阵,从而连通大地下上,以应合“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而迷雾神族全境还有很多的地下监狱,以应审判所各个装潢,不过是以空壳对实体,河床为毯,大陆板块壳连同围国的雪山脉为穹盖,熔岩脉络流如环中之光,涌至冮河源头中一处雪覆火山,整座大地倒着还原出了此阵,上下颠倒,虚实交替,大小相调,主辅互换……所以说地宫就该在地上了,会在哪里?难道是迷踪十三道门之城?刚好对应了地宫的层数嘛。

    聪明,这个就是“王朝计划”,是精灵王朝的遗产,也由此得名,毕竟现在的人和神没有能力隔着岩层大肆改造地底,那么也不难想到,这是曾经精灵为了挽救血统而做的工程,所以作为知情者的监察试爆场的黑甲将领才会说出人和神是不同的这种话来。

    此时,天使发梢处,黑暗中,模糊的人影晃动,发出传不到光芒中的声音。

    “身份都干净吗?”

    “是,这五个是杀人犯,已经判决死刑了,那个是零城判的驱逐出境。”

    “嗯?零城还会启动公审?难得啊。”

    “是移民。”

    “哦,怪不得,本地人哪有机会犯罪啊。”

    “啊,对了,负责零城黑籍的人要补上吗?”

    “唉,没想到那家伙是别的神族衰退成的人啊……可惜了,做间谍也没什么,敢干黑色交易的人不多啊……不过也没关系,零城能犯事的人也不多了,有也是小毛病或者就地格杀,他的工作不用找人补上了。”黑暗中亮起了点点荧光,照亮了一张脸,赫然是迷雾神王,“对了,母核是让谁杀了他的?”

    “一个叫谢涵的学生,是科学院关注的新生代……神王最好还是别有什么想法,国家的一半根基都在军科和民科上。”

    “不会不会,我这个干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对谢涵出手就是在对母核宣告不满了。”迷雾神王看着那些从地上昏迷的人身中升起的荧光点飘入自己的身体,“而且这个国家由母核尽心尽力真正的统治着,我们不过是参与一下分一杯羮的过客罢了,要尊重她。

    “神王吸收了这么多的残余血统,有感觉到该如何步入神境巅峰吗?”

    “要说的话,可能是钉死我的什么东西多起点锈点吧。”神王看着湿冷的碎石上逐渐干枯为披着衣物皮肤的骷髅的人们,捆绑的绳索和头套缓缓脱落,“这样快速提取血统不仅低效还会导致别的什么也一并抽离使人死亡,但安全的缓提得要上千年,只能让议会同意全面提取用数量弥补程度了,但我仍然等不起,也不是受益人,好在不知道为何能被判死刑和黑籍的人们血统残留更优秀,能让我从中得益。”

    他看着骷髅深陷的黑洞洞的眼窝中滚落下干蔫的小球,肌肉与神经纤维脆的像干草茎,已经拉不住关节了,骨骼在缓缓坍塌。

    “如果在边境和特殊地带,他们根本就不会被判刑,执法真是不知所谓的东西啊,这就是生活环境良好的代价。”神王感叹一声,“我们走吧。”

    “是。”没有被光照到的人影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个小巧的轮盘,上面的刻痕密集到肉眼以为是光滑的,仔细触摸才能发现是粗糙的,想来就是传说中的便携微缩炼金阵。

    轮盘发出柔和的光芒,吞噬了黑暗中的人影。

    由光组成的虚影炼金阵在空气中一闪,一家四口出现在了一片低矮乔木中,这已经是第五次闪烁了,榧然感觉自己又有点晕了,他不是不想坐跨城虫洞,但是刚政变完还在清扫,已经封锁了交通。

    但去找他的傀儡皇帝说不定会被挽留参加各种场面,榧然实在不想应付难却热情的客套,只好借助练车士兵的帮助偷渡出关卡,说实话开直道的技术他还是很优秀的,时隔一天的“依跌那塞”令人倍感亲切,难道是倒闭荒坂的员工?

    下车后便开始传送赶路,时晓倒是表现得心情很好,有种小孩子对自己的能力与努力得到发挥和认可的开心。

    但榧然并不开心,眼中泛花的确认了位置后,长出了一口气,扶树闭眼缓解症状。

    “咦,有人?”他突然疑惑地抬起眼皮,“我们在哪?”

    “自然风景区。”时晓欢快地回答。

    “等等,先不传了,”榧然打断正在在空气中迅速凝绘光谱的时晓,“这神经切断也不能阻止的眩晕,让我缓缓。”

    “只是坐标对折,和虫洞一样的虚数中转哎,”镜晓伸出双手按揉他的太阳穴,“也没办法,忍着吧,不过虚空怎么用神殿呢。”

    诺华歪着头看这个情境,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这算是亲情级别的亲密程度吧?短暂地思考过后,她认识到了以自己的身体高得让榧然蹲下来才行,于是便放弃了加入的念头。

    “引量冲突吗?……的确以驭天的量移动他的核心会压缩的太狠了,”时晓小声咕嘀道,有点失望,大概是因为失去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她磨磨后槽牙,提高了音量,“如果不舒服的,我看到了辆返程的旅行巴车,可以去搭一下去到入城口,再坐虫洞好了,这样也会有出入记录的嘛。”

    “准了。”榧然顿了下,“那还请各位更替下奇装异服?”

    “嗡……咯咚……”

    引擎转动的电音轻响和车辆在崎岖道路上颠簸的框架零件碰撞震声交杂,少女烦躁地又塞紧些耳机,听着音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终端屏幕上的文字上,好在快餐网文一句一段且无长句全打感叹号具有节奏感她心神不宁也能看得进脑子。

    早期汲能器开始普及时,能不均引发的大规模能流造成了大量天灾,使人们建造了天穹隔绝自然,哦,地震?其实城市基座也是天穹的一部分哦,装上引擎或者反重力磁浮也是可以浮空的……这当然也使迷雾神族境内的五片沙漠迅速扩大,当然现在还剩三片,因为有个天才真的把沙子做为了燃料。

    超强电磁场解离的二氧化硅和空气生成高浓缩的浆状玻璃,以此供能,储电池中会存有一定能来作为开启条件,并且还能产玻璃,听说当初是设计为产硅晶的,但计算机迭代后硅成了谁也不用的保温材料,然后改了,毕竟玻璃现在还有地方用……不过这种古董在人们认识到沙漠是不可以完全抹去时就停用了啊,这车是从边境淘回来的博物馆展品吧!

    而且这车的缓冲减震真是一坨!不过既然是找了便宜过头的旅行社,那这种情况应该也在意料之中,至少在地上爬的不会和时雨和榧夜一样爆炸或者和徐志摩一样撞山变成礼花。

    她的心情糟透了,原本是因为失恋了才出来旅游的,没想到这里更使人心情指数下跌,但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心情糟糕而使眼中一切都带上了有色眼睛呢?

    其实她已经连续旅游了很久了,她是迷雾神族王城人,正面临中学毕业选拔考试的劫难,好在她是艺术类招生,钟情于绘画,于是就直接四处旅游实地写生!当然,自己出钱。

    老师批评她画人的眼神画不出清澈纯洁的感觉,于是推荐她去零城看看,那儿的人生活环境非常优秀……然后去一看,一样众多的麻木混沌之瞳,纯粹是专属于孩子的特质。

    但意外发生了,古人曰,换场景必然是推动故事发展,命运在新的时空坐标下取得新的交织,她碰到了新的劫难,一个风度翩翩眼神深邃仪表堂堂幽默与沉稳兼具冷清地与她相遇了!什么?你怎么敢假定是高冷不食人间烟火而不是社恐或者单纯讨厌人多热闹,长年素描使你戴着滤镜看世界了么!

    这个在夜中曲径花园小桥流水边无聊地闲逛耽误别人写生的批是谁呢?不是失眠的朱自清也不是找地跳河的老舍,也不是作为张怀民应召前来的半路出家的数学天才李叔同,这货衣装楚楚一看就是特意出来泡妞的,而且是个丑恶的小资本家!是的,这批是张嗣源,眼睛看到露腿白纱短裙的黑直长美少女心里毫无波澜的审美异常者。

    随后,由于臭皮囊而相互吸引的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约下时间下次继续增进感情,但对于某人来说不过是来者不拒,试试是否能完成生命大计繁殖和被强加的人生计划结婚,特么的不是说地球ol是开放世界自由游戏么。

    两人不断接触,她逐渐成为恋爱脑,看这个故作沧桑的批,戴上了究极滤镜,家境良好无需怛忧生活,正人君子因为手都不摸一下,浪漫优雅因为是纯爱战神是猎牛军团高层常常怒斥搞事情的番剧而且情场老手夸女孩直接热练背诵《洛神赋》,由此还可以得出是了解和支持自己的职业因为他看番是个二次元废宅绘画也是动画漫画的重要部分捏!

    啥,少女叫什么名字?啊抱歉几个场景啊就配拥有姓名了?某人分手后都不记得了捏,学习吕子乔的记忆模式才能幸福。

    最终时机成熟啦,张嗣源直接表露狼子野心,开始谈婚论嫁,然后欣然答应娇羞与激动的她拿出了王城户口……分手了啦兄弟们,白启动一遍流程啦,家庭信用帐户不能入赘只能出嫁呀,然而张嗣源是有本地家族企业的,怎么可能离开呢。

    其实人的思维模式已经注明了其的行事方式,因为本身就是从事件和信息中组建的思想,人又不太可能遇到已知之外的选择,所以学好基础心理学已经足够推断和预测人了,她遇到新型渣男也只能怪太单纯了只学绘画不懂人情事故喽。

    脆弱的心碎了一地的她继续旅行,用其它事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想伤心的事,保持开心。不过她此时正在回王城的路上了,旅行社停留的五小时刚好完成了风景区的实地写生。

    “……”她仰起头看着座位上方行李架上的空调送风口,完了,画卷起来后没筒子放了,就塞在了行李的空隙里,但似乎在竖放在行李箱中其将会在重力的迫害下被画板压扁……哎?扁了展开就全是折痕不能要辣!怎么就这样子命途多舛捏?

    其实也挺好的,这些是你命运权重和社会地位的体现捏,许多普通人命运都平凡到毫无波澜,破产车祸溺水等意外事故遇到黑恶势力等悲剧也只是部分人专属的事件,活在小圈里终其一生没见过忧郁症不良少年的也大有人在,这么一说一生都平安无事也不错,环境上没有校园欺凌没有拐卖人口没有同事排挤没有上司刁难没有被绿没有大病一切让生活脱离原轨的都没有,信息上在茧房里不曾见黑暗面和逆天言论,这样也挺幸福的。

    慢吞吞的车速突然又降了一档,少女感受着推……凶感?心中燃起了无名之火,她把脸贴在车窗上企图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玻璃窗使她面部扭曲并且镜面光影对称的映出模样,坐她旁边的精神小伙咽了口水随之移开目光有点害怕地向外挪了挪,卧槽,原本以为路上可以养眼心情舒畅,结果遇上了克系生物。

    唔,似乎有几个人影。

    见到前方拦车的一行人,司机刹车后习惯性的按了几下喇叭,然后感觉自己有点傻,这里又没有人行道横穿马路的情况,肯定是搭车啊!

    “喂,”他推开驾驶室侧门探头喊道,“你们是要搭车嘛?上那边门刷终端去。”

    目的倒不用在乎,上哪也得统一去传送点。

    看着司机乱蓬蓬的头发缩了回去,榧然一愣,这就是经典情景下的读心术吗?不是打劫就是搭车,自己又拖家带口的,直接就能猜出来是搭车的……哇,白组织语言了,还是军部谨慎,这直接就让刷机上车了?不过可能是雪山上有人本来就不太正常吧。

    “对了,你们是怎么回事,落在这里了?”看着扶着孩子登车的榧然,司机又问道。

    “CK-2077政变封城了,我们一家出来踏青但现在回不去了,也不能荒野求生嘛,先得进城安顿下来。”榧然随口胡扯。

    “哦,新闻的确有说。”

    他穿着衬衫长裤镜晓一身好像撞衫了的经典款紫纱裙,带两个孩子就像是一家子,没有人对此生疑,腕表也没出问题,很快就在低头干自己事的人们漫不经心地瞄一眼的情景下穿过车厢,找到空座安顿下了。

    心情糟糕的少女更是全程目送着几人坐下,但看到两个卡哇伊小女孩,怒气值也又下降了些。

    车辆再次启动,但引擎的电音是不曾停下的,一直在给储电池充电,磁驱传动轴那些倒是安静无声,所以噪音一直没有停下,她还是皱着眉头紧塞耳机。

    片刻之后,车又开始减速了……少女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一边的青年开始后悔自己竟被美色所误坐至此处,果然人不可相貌。

    有种坐公交车每站都有人上下的郁闷感,一公里停一下,要是地铁那种百公里瞬间起步也就算了,可这刚加速就减速了,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司机同样的探出头招呼了声,片刻后,几个像是野外生活了一阵子的邋遢中年人慢慢移至了车门处,也许是昨夜酗酒露天吹着风醉了一宿,脑壳痛走不动道了?

    “怎么搞的?”司机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远处看得不真切,走近了才发现,这群人像是在荒野迷路了几天的样子,要是干黑行的就麻烦了。

    “这个啊,哥几个钓鱼遇到鳄鱼了,被吓着了一顿连滚带爬忘了路,和原来的旅社走散了,好在运气不错遇到了你们嘛,”一个在温暖的天气中却裹着皮夹克的削瘦男人双手插兜笑眯眯地说道,“只可惜钓具全丢了,可值不少钱呢。”

    “嚯,钓鱼佬啊。”司机撇开了目光。

    “我说你怎么回事,人家也不容易,还摆个臭脸色。”前排的大妈正义感十足,对司机质问的语气表示不满道。

    司机并没有理她,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

    少女暴躁地磨牙,浪费时间是吧?

    榧然坐在车尾处,将坐在自己腿上的诺华向旁边抱了些,眯起眼微微摇头。

    乘客们并无什么反应,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件。

    站在车门内阶梯上为首的男人慢慢撸起袖子,将腕部贴近扶手栅栏上的扫描仪,但究竟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

    在腕部完全露出的那一刻,他身后的男人突然暴起,抓住栏栅一个后蹬将自己甩至驾驶室的防护栏边,手中的枪对准了司机,暴喝道:“别动!”

    司机侧脸一看,赶紧举起了双手,挤在车门外的几人也迅速地登上了车,拔出手枪扫视着众人。

    乘客们并没有乱成一团,尖叫想逃跑吵吵嚷嚷什么“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之类的,实际上有威胁施加的情况下人们是会保持安静的,除非有人在这个程度的惊吓下就精神失常不能正常思考了。

    “原地保持不要动,我们不会随意开枪的。”皮夹克口袋中插着的手现在握着泛有体温的手枪,“只要让我们带走各位的一些行李就好。”

    榧然闭上了眼,这倒是个蠢事,这些人的目标是生活物资,撒个谎说是行为艺术荒野求生骗点东西不就好了?不过怎样迟早都得死,掩耳盗铃拿走行李但官方还是会发现拿得是食物衣物而不是贵重物品,也会知道这些人无法快速移动就在这片,骗成功了也有多事的媒体来报道,是黑籍与罪刑纸也包不住火。

    垂死挣扎罢了,人不愿接受自己必死的结局,往往会交付更大的筹码来苟活,屠城换寿命也是恶魔交易的基操。

    要说都比较怂哩,司机一脚油门轰出去,爱伸张正义的大妈踹一脚冲上来的人,作为保龄球砸下去,这波人都得被甩出去,也就安全脱险了,可惜正义和勇气只能动动嘴皮子,人人都不舍得死,哪怕过得再不如意,已经想自杀了潜意识也是会有求生本能的,如果真有觉悟去死,有这个决心,怎么不大骂着上街革命去?被敌军屠城的时候怎么不拿个菜刀蹲门板后头?

    或许是知道命不久矣了吧?这群人也是很放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扫视着人群,浑浊目光突然停留了在某一处,被看到的少女一反刚才的暴躁,恐惧让她全身颤抖起来。

    “起开!”男人粗暴地扯开龟缩着脖子的青年,他被踉踉跄跄地拉到了过道上,随后男人便伸手去抓拼命往里躲的女孩。

    他旁边的同伙皱起了眉头,他就是那个女儿跳楼的倒霉蛋,虽然如今自暴自弃但并非亲手犯了什么事心里多少有点底线:“你多什么事?”

    男人“哼”了一声:“活一天少一天,爽爽不行啊,有本事你别来。”

    “本性难移的东西。”旁边又一人厌恶地啐了一口,但也不去管他,看来这人就是犯了这方面的罪。

    “母核不管吗?”榧然挡住诺华的视线,轻轻地掩住她的耳朵。

    “城外估计要自行报警吧,王城不全权让母核执法。”镜晓发送了个无奈的表情,“这种事情在各城的特殊区域都是频发的,要我都不对其进行侦测了……可能会暴露,但我不拦着你。”

    女孩胡乱地挥动手臂去挡,哭泣着尖叫,但狠狠地挨了一耳光,疼痛使她身体一僵,男人趁机扯住她的头发抓住她的小臂将她扯离了座位。

    她向她视线所及投出了求助的目光,但没有一个人敢看过来。

    呆立着的青年身体抖了抖,握紧了拳头,但终究没有行动。

    人们保持着安静。

    “我……忍着。”榧然沉重地呼吸,莫明的暴怒冲击得他眼中的景象不断模糊。

    王可以允许赐予死亡,但谁都无权造成悲剧,虽然听上去会矛盾,但轮回比黑暗的情感好旳多。

    男人扯着女孩打理得清爽漂亮的头发,现在凌乱不堪了,同时锁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反抗或是抓住座椅扶手借力,将她向外扯去,业务看来很是熟练,无助的哭声和崩溃的尖叫和男人的喘息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很是突出。

    人们保持着沉默。

    车厢别处也传来害怕的压抑哭声,有女孩也有被父母捂住嘴的孩子,还有轻微颤抖的祈祷声,这让榧然深深地厌恶——

    你们有谁受了她的难?

    我也是神,已没有神能让我祈祷,我深知希望,愿望,有多么残酷。

    榧然叱叹一声,双目漆黑,车厢内腾起徐徐微风。

    人就这样吗,你们有什么活头!

    刹那间,他已经抓住了车厢里的所有异类,带起狂风吹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呼吸困难,也瞬间将他们轰击出了车厢,砸在野草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内脏在巨力的作用下化为泥泞,骨骼粉碎的残躯各处缺口与口鼻耳目中泊泊流出血液。

    镜晓按下风卷起的裙摆,心中一凝,直接杀人不是榧然会做出来的事,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失去行动力,他也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能够支持杀戮行为……除非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思及此,她赶忙丢下时晓,和扶着座椅无力地呆立的少女擦肩而过,冲至车门口,反应过来的两小只也跟了上来,诺华被起始速度擦还有点晕乎乎的。

    镜晓看的是榧然立于荒草之中,四周血染斑驳,他单手扼着那个男人的咽喉,轻易地让他双脚离地,窒息的痛苦使其无意识拍打榧然黑络暴起的手臂,随后有充斥着狂暴的领域展开。

    无数红晶结成的细刺从脏器与骨骼的缝隙间贯穿,击碎神经却不致命,苍蓝的雷霆爆鸣着翻涌,烧灼着化灰烬之时,电流强令着思维的清醒,不允逃避疼痛。

    脊柱被鲜红的晶柱一节一节击碎替代,这是生命痛觉的极限,但电孤放大着感观,把巨痛的信号放大,直到生生以疼痛把一个人的灵魂崩碎,同时身体也灰飞烟灭。

    这是极刑,也是为王者对世间无数丑恶不耐烦的怒火。

    “是虐杀,虐杀才能释放我心中的怒火,我要一个一个原子,一个一个细胞把它切碎,崩坏为流沙,碎屑,尘埃,不住消逝,我要让他一分一毫一点一滴的感受死亡,细细品尝死亡,品尝死灭以上的恐惧。!”

    榧然扭曲着,喃喃地说着,不知道该用句点还是感叹还是疑问,”使别人痛苦,要么没有体会过痛苦而肆意妄为,要么是传递自己的痛苦让世界和自己一样,可凭什么。?”

    命运交错于一点之际,事件便突然爆发,被偏折或折断的条条丝线挣扎着想要继续延伸。

    榧然怔怔的,全身都在颤抖,眼中是漆黑之暗与赤劫之焰,交融,扭曲,似熔炉,如混沌。

    镜晓拦下了要上前的诺华,沉默着用空间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手臂微微向前探去,垂落的龙血在指尖蒸发,淡淡的香气飘散,安宁的如同餐后午间。

    “妈妈?姐姐?妹妹?妻子?”榧然微微一顿,喃喃地念出一串亲人家人的名词,可他是孤家寡人哩。

    都是,都又不是,王啊,你真的是空无。

    等待,思念,痛苦,悲伤,情绪是如何被冠以这些名词的?

    意义即是无意义,高于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呐……是你吗?……我好累啊。”

    他缓缓闭上眼,垂下头颅,声音如此沙哑,越吐字越轻弱,最后身体突然软倒,跪在地上没了声息。

    镜晓心情复杂地恢复了指尖的伤口,上前躬身将他架了起来,向车上扶去。

    不知名的杂草和绒花在拖行中被踩踏,细小的碎叶花瓣与灰尘一同在地面上飘舞。

    扶着榧然登上了安静的巴车,看着周围坐安在位置上的人们眼中投来的惊惧的目光,她笑了笑:“不是说过我们是从CK-2077过来的吗?装点义体什么的不过分吧?”

    众人纷纷移开了视线,沉默就是弱者的态度,自古以来猎物都不曾反抗猎人,可惜,猎人不会放过猎物,强者也没有义务和理由每次都去救人。

    挪动几步,镜晓再次来到了发丝凌乱的少女旁边,凌乱也有种想让人呵护的柔美,但现在她低垂的脸庞上眼睛异常的空洞,镜晓犹豫了一下,站稳后腾出一只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这样的黑长直要每天花很多时间去拉直梳理烫平的,很不容易:“没事了。”

    走过漫长的过道,把榧然摆放在车厢尾部的空位上,摸摸一直不安地尾随着她的诺华的发顶,把她抱到榧然的腿上坐下,小声说道:“没关系了,不用害怕。”

    她再次摸摸诺华的头,直起身子抱起时晓坐在了一旁,镜晓侧脸看向抿着嘴唇隐藏着咬牙切齿的苍白狰狞的人,眉目却是平和犹如佛像。

    他说的你,是离吧。

第二章 混沌分,上下成,乃令各守其序,绝天地通(3)

    良久的安静,像是一车子的雕塑。

    镜晓恼火地喊了声:“师傅,开车哎!”

    僵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看着侧方浸透着血的草地沙石,这里没有修路,无乔木灌木的较平整地带常年被车辆来回压,草没有长的很高,尸身并未遮住,残破而内脏横流的惨状令他失了神。

    喊声唤回了他飘乎的意识,司机抓稳了方向盘,出于职业素养他立刻就停下了手抖,但出于安全和责任感他还是打开了辅助驾驶系统,因为他还是有点心神不宁。

    “晓得喽……”司机气息微弱地回答,可像这种流走在山川地脉上气局通畅旳人,一般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可能是吓到了?

    引擎的声音平稳如常,车辆又开始抖动摇晃着前行。

    诺华抱着一颗“哥哥快醒醒”的心不厌其烦地作弄着榧然的脸,这个情景明明只出现在无聊的哥哥姐姐想把熟睡的年幼弟弟妹妹弄醒时,这下倒反天罡啦!

    榧然也不愿违逆可爱妹妹的希望,轻吁郁结胸中的恶气,醒来翻着白眼坐直身子抓住她乱捏的小手,还手似的捏捏她的脸。

    啊,虽然常捏会使肌肉变形,但手感是真的好。

    “我疯了?”榧然直挺挺地靠着,闭目养神。

    “王有事不在,意志不受约束了,受到刺激就暴怒也正常。”镜晓宽慰道,打出一个摸头表情。

    榧然输出十二个省略号小点表示心情复杂,哦,不用表情包或许因为要付费吧。

    “哎哟你们这群人,”正义大妈终于受不住死寂开炮了,“一句谢谢都不讲,真是白眼狼。”

    车厢内的空气好像顿了片刻,随后便是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了片刻,但一点也听不到谢谢的发音,可能是共振和口音问题似是风扫树林悉悉之声,然后是更长的停顿,即是静默。

    这阵喧嚣也让呆住的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只是眼神依旧灰败,看着前方不远处目光躲闪的青年垂着头安坐在原位,她忽然迈步,抿着嘴走上前去,青年听着逼进的脚步声刚想起身让开道,少女却干净利落地踮起脚抽出她的行李箱,捧着底部在空中旋了个弯置于地上,拖着向车厢尾部走去。

    来到后排靠窗王的故乡处前她突然停住了,因为没想好怎么开口。

    “谢谢。”少女思虑良久,郑重地开口。

    “阿里嘎多。”榧然昏昏欲睡地随口附和。

    “?”她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大叔你是走神了吗?”

    “……我?大叔?我才……”榧然一怔,垂死梦中惊坐起,痛心疾首地开始掩面搓揉自己年轻的脸皮,不过考虑自己有两个“女儿”,他觉得报上年龄是不妥的,“你权当地域文化咱结婚早行不?叫哥!”

    “噢,大哥。”虽然心里还是沉痛的,少女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算是安慰逗乐吗?

    “哎,坐坐坐。”榧然的手臂越过镜晓,指了指她旁边的空座。

    她在镜晓的搀扶下在很不平稳的立足面上安全地移动到了目标位置,坐下后把行李箱拽到两腿间夹住。

    见两人应该是要交谈,镜晓向后一靠,顺手把时晓也向胸前一按,免得挡住二人视线:“你确定不和我换个位?”

    “嫂子这样不好吧,”少女小心地察言观色,“我没有破坏你们夫妻感情的意思。”

    镜晓震惊了,看来人族婚姻市场很是混乱啊,这都要避嫌?还是说这是种传统文化?

    “封建礼教害死人啊……但赛博未免过于逆天。”榧然叹气,但又想起了那些单纯对人对星劈完全不顾其它的神奇事件。

    少女酝酿了一下,准备把话题拉回来:”要是大家都和你一样就好了。”

    “不好,其实不好,人们都和我一样也不好,集聚起还是表现为一群愚民,世上根本没有完美,因为会产生新的问题,也需要更高位的统治者。况且我只是随心而欲喜怒无常的流浪人罢了,精神也不太正常,由此力量也不能规范的使用,危险啊危险,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榧然碎碎念着。

    那当然了,想要秉行神的价值观,也得先有脱离自己的生态界门纲目科属种的能力。

    少女注视着他说话,好似这是什么表示敬重的礼仪,既使她也不太理解他在表达什么理论。虽然他说自己是危险的赛博疯子,但他的眼神……很清澈。

    什么清激,无欲无求和生无可恋的空洞交杂而已啦。

    “我可以画一下你吗?”少女感觉这样有点冒昧,补充解释道,“我是个艺术生,老师说我对人的眼神刻画的不好……你的眼神很独特,我想练习一下,也记录下来你的样子,毕竟你是我的恩人嘛。”

    “啊,当然可以。”榧然局促地说,长这么大还没被行过注目礼,要是他还是个未展领域的纯真男孩脸大概会变成红旗的颜色。

    得到应允后,女孩“咔哒咔哒”地拔动机械密码锁,你问这么高科技的世界为啥不用电子锁验指纹虹膜?荒唐,你给行李箱装个储能池是吧,太阳能充电?不减重还配一个内置充电宝哇,这型号还是在城内用吧,不怕突发意外情况腕带不也有储物戒功能么。

    她叉开些腿,打开箱子,取出画板和纸桶颜料盒,再腿部发力夹击合上箱子单手扣锁乱拔一气密码轮盘,把画板架在箱子和前座靠背上,铺开纸轻抚捋直用板侧小夹固定好,打开置于大腿上的前递阶梯式颜料盒,扣下几个型号的毛扫笔后拉开下两层,在中层选了几种颜料的软管挤了点在下层的一次性油纸布一角调了个肉色。

    少女安静地在白纸上涂画,认真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中残留的泪意和悲哀也逐渐散去了。

    “你一个人在外旅行吗?”榧然不断地被注视,有点尴尬,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嗯,失恋了,散散心。”少女轻轻抖动睫毛,仔细地观察他的下鄂线,不过以她的水准,脑海中已经有了骨相和大体轮廓。

    “啊,对不起。”榧然干巴巴地道歉,这让从来没恋过失恋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很是伤心啊。

    “没关系,可能怪我是恋爱脑吧。”她像是找到了个倾诉的对象,开始提及她的失败,“太过于理想化了,忘记人是现实的了。”

    “不用考虑生活问题的话恋爱脑也不算坏事吧,比如在二次元里,就很好,看番多半是一件美事。”

    “恋爱脑怎么治?”少女对比着富有光泽的黑色和浓郁的黑色以及深暗的黑色,应该是要画眼睛发丝阴影之类的吧,对黑都这么有分辩力,想必在完全的王域里也能清晰视物。

    “需以利斧劈开头颅……需一千万。”榧然下意识说道。

    “俺颇有家资。”少女笑了笑,应和道。

    “转变对感情的认知是困难的,不受到几次严重伤害是不能够改观的,所以最好是有意到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直到形成习惯,覆盖掉恋爱脑的影响。”

    “啊,还可以这样……”少女的脸凑近纸张,换上了一支细小的毛笔,“唉,以后都不想旅行了。”

    “不妥,城内的清洁强度是一点昆虫微生物和病毒都不给活,但人从基因进化到消化系统都离不开这些,还是时不时要出来接个种的,后人失掉祖先传承下来与自然共生的免疫体系就不好了,而且出来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嘛,人造物与自然还是有差别,欣赏下不同的美感。”榧然严谨地建议。

    “你这说话方式像科学院的。”

    “啊……也许我曾经是个优秀的理工男。”榧然若有所思地换了只手让诺华摆弄。

    “你不是赛博文化区域来的吗?那边不会教育普通人这些民众根本不用的东西吧。”

    “也许我曾经是个财阀……?唉,不谈这个,这辆车是开往哪里的?”榧然不想头痛地寻找合理说法,强行转移话题。

    “到最近的运输资源中转站,通过虫洞跳转到王城附属城的入城站,我会从那去王城回家准备考试,你的目的地在哪啊?”少女从善如流,或许她认为榧然有什么难以言明的过去。

    “噢,你是王城人啊,我在附属城停留一段时间也会过去……可以介绍下王城是什么样的吗?”

    少女停下笔思索了一会,其实人是很少记得住背环境的样子,家里的细节也不一定有印象,她犹豫了会:“最外围是工业区……我近年也很少回家,也没逛遍过全城,知道的不比网络多,但你专门问一个方面我应该有点印象。”

    “哇,王城工业区?这你艺考不得来个超现实作品,把工业区密麻的白色低矮速建房渐变或在梦幻雾化范围中绘出监狱或者屠宰场,或者以无数的白线显出灰色暗讽暗灰?”榧然有些惊讶,虽然咱赛博有贪民窟等级森严全城都一个烂德行也没说有工业区啊。

    “哪能啊,这样不仅没分还会被叫走谈话,记有污点美术老师就当不了了。”

    原来错的丑恶的不让说也不改啊,活该烧了几亿年开水,忘却被圈养在墙中被超自然力量支配的耻辱和恐惧了,也对,享乐就好了,管后世干什么,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毁灭之刻也不一定出现我短短百年人生中。

    “王城是什么体制?”

    少女觉得这个应该不是只问表象,想让人知道的答案在网络上就有:“表面社会主义民主,其实是大规模向内剥削的资本制。”

    “这没有关系,只要实行了贡产主义类的体制,哪怕统治机关和我们党派有利益冲突而在敌对方的麾下,但长久以来大体环境给民众灌输的就是体制决定派系的理念,人们会下意识认为自己是我党麾下的人民。”榧然若有所思地双手合十,搓搓诺华的小手。

    “诶?你是……?”她一时有些捋不清。

    榧然认为由事件行动所产生的信息不能像不能求证的精神信息一样无法做假,有时间空间隔阂或过于庞大分散的倒是可以混淆,自己引导了政变的事迟早会传播,所以坐实假身份也不是坏事,坦然承认就好了,这么大的党派组织再严密都可以浸入间谍,资料信息再保护也不可能认得每一个成员,所以改一下名册又咋了,改不了的话出于利益关系对方也会默认,就好比你自称就可以入伙。

    “我就是干这个的,那边政变就有我的参与,你可以理解为议会拉票的行为。”

    “哦……”一般来说会谈论这些话题的是男性,她一个文艺少女会对此能有点兴趣和耐心听得下去说的起来却是少见。

    “王城对少数族和其它地域文化排斥吗?”

    “我想应该是的,但也不是极端排外,有城际合作的会暂压下去……不过好玩的文化习俗直接就拿来用了,节日会放假嘛。”

    种族歧视,其实非常正确,这是在防止民族融合导致发生和平演变,这比思想文化入侵更粗暴,直接用物质形式把文化习俗硬灌进来,本身就不是有独立文化的纯种族而是混杂带或移民国的另当别论。

    不过如果当初阿道夫把矛盾放到犹太资本家身上而不是民族仇视,可以和苏联进行合作清洗欧洲,那么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就可以实现了,但能维持多久,是無产阶级所要的就不一定了。

    至于鼓励外族移民,我是十分不能理解,如果是《龙族》那种盗窃顶级种族基因的利己行为也就算了,最多就是玩火失手自焚了,可期待民族融合是希望自己的文化消亡嘛,一点点的慢性自杀吗?这对于大一统来说是好事,但也严重地违背了国家民族利益的。

    “那倒是不错。”榧然十分欣慰,这是个符合均衡主义的现象。

    “也不全是吧,也有极端排外和崇外。”

    “正常,信息公关和愚民政策罢了,虽然统治者手根本没这么长能管这么宽这么细,但的确就行得通,养出了没脑子好骗好控制的民众,更好地控制舆论,对人不对事,你说穿长衫的该歧视他们见到圣人伟人神明也要咬两口。”榧然拥有全图视野,不用推测也能知道所谓网络是有团体和组织在操控的,毕竟各种问题是同时存在的,而节奏却是一波一波的,对个体汇成世界意志机制有所了解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群体总和。

    “呃,你想在王城政变吗?虽然不是迷雾神王直辖但族王脚下暴乱应该会很难吧?”少女开始一丝丝地描绘放射状的瞳孔,以形之全似拟形之原意是不理解却还要用的好办法。

    “不会,我很清楚换谁来统治都是一样的,因为人之间本质差距并不大,改朝换代最多也只能把一批在极端环境下诞生特殊思想坚定意志的人延续一两代,后面很快就会恢复原样,很容易就能看出,因为有权力这个词,正常行使的权力只能叫作责任,体现出权势地位的必然越界,有这个词证明自古以来就这样。人性永不消逝,好在叛逆者也永不消逝,所以历史只好在对旧时代的杀戮中停滞后退再前进,可称为螺旋上升。”

    “知道这么多活着很累很没意思吧?幸好我不学历史和社会……你也可以找一个兴趣,我在绘画时就会很沉浸,忘记尘世的烦扰和忧愁,可能算作逃避,但内心也安静轻松下来了。”少女吐了口气,用画笔尖轻挑,给眼睛打上浮光。

    榧然内心呵呵,自己如果是人,沉漫思考时多半会升起对迟早会死亡的恐惧,质疑活着有什么卵用越发忧郁。

    “那没办法,我也已经入了行了……所以说大概歧视什么方面,我打算在王城逗留一段时间,如果因为赛博出身被排挤就不好了。”

    “不会,在我这个年纪大概会觉得赛博很帅……王城歧视的应该是在儒家学说中那种不仁义道德的文化,保留物竞天择的淘汰社会的吧?感觉骂人蛮夷也不礼貌君子啊。主要是排挤曾经和王城有过长期的惨烈战争的吧,尤其是入侵到本土作战屠城的,历史书上也会宣扬这种仇恨。”

    “这倒不行,战争中屠杀太常见了,许多少数族和文化就此断绝,既便是内战,屠杀也是常用手段,有全民皆兵的风俗的话,恐怕战死的就足够多了,如果把屠城定义为邪恶的,谁敢说自家以前没屠过城啊,以后战争中打下来的城暴动还屠不屠?不过政客的说辞是可以随时换的嘛,一套一套的视那个有利便随意变卦。令人发指的不是屠杀,而是虐杀,既便屠杀有失人性也是默认可用有战略意义的手段,而虐杀是毫无人性并且毫无道理的,统治者要维持仇恨,应该用残忍杀害而不是大肆屠杀去定义和记录,细节上的心理冲击远强于普通人没有概念的庞大数字。”

    不过以云霖光那种参战者的理念来说,被屠杀的人早就绝后了,现在这些人是以什么身份拿什么资格在讲?笑话,以先祖的对未来的期望和为之牺牲的梦想,看到现在人活成这个鬼样,只会觉得血白白地流了。

    “你这么说是要cpu我嘛?现在是和平统一年代,我绝不对立哦,你不是说灵活变通的说辞么,那我把仇恨归到从前和极端分子身上,都是些逝者和该死的人,完美。”少女又向画纸凑近了些,她在把眼中的浮光参次出所映的景像。

    “你的想法在当下的确是最优解啦。”

    “诶,对了,听说赛博风对于那方面是很混乱的,说是权力促成的变态玩法和压迫导致的心理扭曲……传统观念是认为该用这些词的吧,没有贬低攻击一些特殊文化……传统思想还是排斥这个的,”少女看了眼躺得笔直的镜晓,同样躺平的时晓还偷偷向她做了个鬼脸,“你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啥啥吧?”

    啊?这可说不定,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说不定xp是克苏鲁。

    “没有。”榧然想自己在生物学上还是个处男呢,怎么就要担起这种罪名。

    传什么统,儒家的后学都是越来越苟史的朱笔,祖师在当代其实思想非常先进,已经提出了乌托邦理想国论的基础构架——人口素质,但朱笔们迎合政治直接文学游戏歪曲得不像样子,整个学说除了基础思想都变成了毒瘤,教人作奴磨人血性的最早愚民政策!如果没有很多大才伪装成儒家子弟吃着庇护干着正事,以技术发展速度人族在外部威胁下已经灭亡,以管理分配效率与正确合理性没有一个权力机构可以不被震怒的民众冲掉。

    “那就没问题了。”女孩露出了理当如此的欣慰笑容,“呼,画好了,等待晾干。”

    榧然闻言凑了过去,她也配合地把画板转了过来,他看着写实风格的画像,感叹了一声:“比本人帅。”

    有正面印象加成吧。

    诺华不断弯曲扳直着他的手指,抬起头也看了眼:“很像的哦,哥哥要自信。”

    “?”少女睁大眼睛,露出了你没骗我吧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的表情。

    “啊,诺华只比我小几岁,只是发育迟缓而已,我也没说她是我女儿啊,”榧然如是说道,反正说真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俩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正准备搬去王城嘛,再说我的年龄生一胎已经很勉强了吧。”

    “哦,是我思想不健康了。”她尴尬的笑笑。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尬住后再提出话头比较困难吧,少女转回画板,拧动板后的什么东西……居然内置了电热阻当烘干机。

    “这是什么命运,看不懂。”榧然收回前倾姿势,重新躺平。

    “为啥每件事都要有意义和目的?世界上又不是处处都是阴谋论,咱就是说,这是个普通的旅程,一个小插曲,不能讲一点生命中的过客都没有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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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信介绍:
我深信-IBelievingDeeply-轮回枷锁
庞大的世界之中涌动着命运的洪流,这些丝线化成了无穷无尽的枷锁。“世界这部精密的机器,早已为他的所有零件规划好了一切,说起来,它就是最大的奴隶主吧。”
我深信,你一定能斩断这命运的枷锁的...
我深信,你一定能终结这无休止的轮回的...
世间不会有冲不破的牢笼,因为你是最锐利的剑刃啊!
我不想,被这世界的俗昧束缚...
我不想,成为命运的奴仆,被永远遗忘!
那便化作剑刃,撕开这一切!
我最痛恨无能为力,最厌恶被世界不公的对待!何人给了天权力,来让我痛苦不堪!
世界残忍对我,我便毁灭世界!我深信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深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深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