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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是星座     我深信txt下载     我深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集天下之大道加我一身,聚万物之气运助我成神(14)

    谢涵垮着个批脸站在银白色的门前,识别在万分之一秒内完成,门户自动向两边收回,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去后,门随之自动合闭,同时灯光亮起,墙壁上生成出他挑选好的二次元动漫与游戏的海报,最亮眼的自然是画师们精心刻画的各种风格的角色写真大图。

    一眼鉴定完毕,二刺螈宅男。

    不愿意被竞技游戏良莠不齐的玩家素质所困扰,他决然放弃了团队型竞技游戏,转爱热爱二次元的美与沉浸式rpg,虽然他也喜欢刀剑神域类的多人在线的世界型游戏,但母核的清算实在让人还是心存恐惧,不愿意把自己的精神交给网络空间,不只是一切记忆与隐私都无可遁形,并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内心是否没有隐藏压抑着的扭曲黑暗的人格,一经发现可是要被隔离监控的。

    再者,如果受恶意玫击,神经接驳虽然可以用强电流破坏脑组织,但精神溢散速度是很慢的,有几十分钟的挽回的余地,虽然现在的技术不足以将灵体引导入新造的躯体,但母核可以启动紧急预案还原其身体,但如果精神上传后被摧毁,要救回来则是要与天脉抗争,多半变成个无核智能。

    既使母核现在仍然用庞大的领域监控着迷雾神族境内所有人的行为,但其不会自主执法而是通知治安机关,失去了被当场格杀的威慑,有不少人挺而走险,更多的人则是认知到“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这一真理,人已死,伤已受,记忆己留,不可弥补,无法偿还。

    就这样,谢涵虽然在家中购置了精神上传虚拟舱舱,也在智能管家模块中安装了帮助脱出程序,但从没有走入过那个以人族顶尖科技堆积由量变到质变产生的母核计算出的虚拟空间,那种进入随时都可能崩坍的虚数空间的既视感让人心生不安。

    虚数是不存在的,而是为了连接起始与终束的两端,被允许出现,运算完成后就失去了现实世界的意义,而正是这样危险的东西被左短途传送和短期储存中广泛运用——实际上城市的许多设备都可以夺走人脆弱的生命,母核如果背叛,利用这些……或许她自己的领域就能让人族毁于一旦。

    他大刺刺地向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感慨着天都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没错,是有人反抗的。

    人们已经尝过甜头了,不会甘心吃苦的,更何况工业区的存在刺痛了多少人的良知,神治,母核,都曾将迷雾神族推向梦想的高度,而如今却几乎是重头再来。

    反抗组织就由此而来,准备着暗中推翻人治时代,他们的策略是渗透整个基层管理,就像把最高指挥与将领与部队割裂,重立国家,必要时还是需要暴力,毕竟迷雾神王自身就拥有神境实力。

    谢涵也正是反抗组织的一员,并且他还想发展一下身边的人,没错,就是这么胆大妄为,因为母核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没有被检查出反动倾向从而话是早上说的车是中午来的茶是下午喝的人是晚上走的这样的危险,他的首要目标就是南辰琉,修行者在哪都有用,星辰的力量与不朽的生命能做的事太多了。

    或许感到南辰琉骨子里和他有些相像吧,只是更加的孤独更加的沉默,无形之中虽然交谈不多但是已经默认成了朋友甚至知己,同志的情谊远胜于同类、同胞、同伴,昔年冥河摆渡者为其那些牺牲的名字或许都不知的战友杀得血流飘橹就能证明这句话。

    辰哥……辰哥好像失恋了。

    谢涵猛地坐起来,想起了那句“走远了,感情淡了,但不会后悔,谢谢路上有你”,说得真好,像个大哲学家般的咸鱼……但人哪有不争的?就算是“生命中的过客,还真是多”的修行者也有后悔的时候,何况人生不过百年,上了科技与狠活更换躯体也受限于脑组织活性与引量散失的五百年左右的限制,对修者只是一刹那的芳华,爱的女孩老去了,看着她死亡,出席她的葬礼,却没能留下一点幸福与回忆来惆怅,这是什么悲哀啊。

    他坐不住了,要为好兄弟讨点公道,因为这句不仅是看得淡了,而且听上去像是HLBE大草原。

    “快去帮我兄弟查查,我辰哥脾气好不是咱脾气好,这头上长了青青草原都能养出几只刀枪不入见人就咬的疯羊了,”谢涵点击腕上的终端,呼叫备注“小弟头子谢星哲”的号码,一接通就开始噼里啪啦,“要是被绿了就暴打那老王一顿!当然别用地下势力,教训一下就好了,找几个愿意吃几天拘留所的大馒头的兄弟去做,出来给点补偿,别下重手,让他三天下不了床就行……要是辰哥在好面子打马胡眼……嗯嗯,咱给他介绍一波。”

    “这……大哥,至于这样么,也就是个半神啊,咱家还认识神境呢。”小弟头子疑问道。在社会关系中的帮会之中,小弟反问大哥,证明这个大哥威慑力不够,但谢涵的小弟们其实是他同辈的一些对科学院没想法对研究不感兴趣于是不读大学开始工作的亲戚,这个反问则证明他们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关系不错。

    “去去去……我又不是在拉拢人心,拉拢人心是做给别人看的,这打老王辰哥又不会知道!”谢涵慷慨激昂地说着,“这就是我单纯不爽!给辰哥知道了估计还会怪我多管闲事!今天不打击老王,明天老王绿到你头上!”

    “呃……我马上把辰哥的生平资料和相关摄像与通迅纪录从资料库里调出来检索。”

    非主流少年满意地哼哼了一声,心身舒畅地向大床上一躺,开始远程脑电控制打游戏去了。

    “哥!哥!查出来了!”终端里传来激动的声音。

    谢涵原本在漫不经心地刷着亡灵骑士副本,现在游戏没有可以氪金的地方,帐号也绑定身份ID无法交易,这使这位信用点多到没地花的游戏宅十分痛苦,恨不得把买游戏和付游戏服务器提供费的价格后面加俩零。对于零城限制未成年人游玩之类的对他来说从来都是翻过这个闭关锁国的防火墙翻到其他城市的网络里去玩其他游戏,反正零城的游戏产业烂得像翔,不仅没收获快乐还加了点烦闷值。好在他又肝又溜,没有成为服务器的前百好歹也上万名了。

    听到这句话他瞬间不困了,精神地像喝了红牛配咖啡:“搞啥子?”

    “南辰琉……”

    “这是你该叫的?叫辰哥!”

    “辰哥出生在工业区,因为可以修行被带入核心区,一直由民政系统抚养……他的通迅都是空白的,只有在哥你们的专业群聊里发过消息……也没有在线下与异性有过接触,十几年来除了小时候和卖早餐的楼下大叔和学校食堂窗口的服务生还有这些年的同学老师,他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

    听着堂弟吧啦吧啦的汇报,谢涵有点心里发毛,暗想我辰哥性格这么孤癖?整天就任务式地玩个游戏么?这不行,搞不好就是忧郁症啊自闭症啊什么的在工业区有童年阴影……快介绍个治愈的妹子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出生在工业区的话……这样的心理况状正常吗?”他忍不住问。

    “不会吧,辰哥早早被发现是修行者,天生具有力量,不用进食,就算那些佩奇给他吃过精神抑制药物,修行者也不靠脑子的电回路思考啊。唉,精神抑制,想反抗起义都不能,真没人性啊。”那边的声音感慨了会,接着说道,“对了,大伯不是和反抗组织有关系吗?对了,三叔好像最近也加入了,可以搞点小动作啊。”

    “反抗?组织起义?……这一打起来就是城市的覆灭,现在的武器都是以对抗修行者为标准打造的,毁灭半个迷雾神族版图都轻而易举,绝不能从底层开打,要打也要像当年一样政变啊。”说完谢涵就摇了摇头,迷雾神王可是个神境,虽然不是古代传承也不是好打的,要知道现在的技术连当今的神境巅峰的防御都打不穿。

    “大哥你想多了……我说可以让辰哥接触一下这个组织,说不定可以治愈他的心灵。”

    “对昂……我和长辈们连联一下,你先挂吧。”谢涵说道,虽然他自己也身处其中,但年龄摆在这里,资历不深,还是让长者办比较好。

    “得嘞,回见!”那头的人干脆地把电话挂了。

    谢涵看着逐见暗淡消散的投射屏陷入了沉思,反抗者组织,这个组结悄无声息地建立了起来,就在人治开始时工业区出现的那一刻,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大动作或是被统治阶级发现……由此就可以看出其不容小觑,要知道自己的家族而且已经通讯了上百年了,并且商业免不了与政界打交道,然而在那么完善的反间谍反侦察体系下,反抗者一直从未被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

    如果不是保密工作让人叹为观止,就是发现的人被及时的隐密的暗杀掉了,如果真是这样,不出意外这个组织拥有能够颠覆国家格局的修行者队伍,但有这样的力量为何不行动?是我的猜测错误,还是他们在等待什么?

    “哎,涵子啊,”他边思索着边操作,通迅频道再次被接通,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说想让一个朋友进入那个组织?这个……叔叔伯伯们什么都可以帮你办,但这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对其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啊……太爷爷的从工业区里偷渡出来开办了这家城际贸易公司,都是仰仗着他们呢……”

    “您就说是个工业区出来的修行者,半神,成不成就另说吧,也不是乱推荐人丢了大伯的脸面,麻烦您提一句就成……”

    “说几句算什么丢脸,他们好歹也是救命之恩吧,太爷爷要是待在工业区里,咱们也没命来这世界一趟,总比在那些政要面前拍马屁好。再说还是工业区出来的半神……估计是没什么问题了,应该能成。”

    谢涵一边脑电操作着上上下下BABA,一边微笑着说道:“那就先谢谢大伯了。”

    “不用谢,一家人客气什么,最近想买什么,缺钱使吗?”

    “不差不差,那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大家不都清楚现在是信用点机制么,不然我不赶紧去公司上班……我又没有房租,不违法乱纪一个月的基础信用去天天吃大餐还多呢,完全用不掉的,谢谢大伯关心。”

    现今的信用点制虽然会给满信用的公民按月发放基本的衣食住的费用,行则是公共施设,城内的虫洞均为免费,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谢涵这样有祖上遗留的资本,被势力组织扶持的财阀,实际上虽然城内的建筑楼诸多,但大部分属于公有,然而房产的价值,尤其是其中那些技术设置的价值,比中产阶层一生的劳动所得还要昂贵,所以只有租借一条路可以走,因此社畜们还是要为活着竭尽全力,然而资本也被大势所压迫,也不得不持续地运作保证体制的运转,否则将被信用降级被冻结帐户被替代,并非军政科方面的他们没有贡献点可以拿失去了信用帐户不想饿死就要滚到黑暗的一面中垂死挣扎。尽管社会已经达到了无限资源的技术,但从工业区的存在来看,人性尚丑恶,想要完全的社会主义不可能。

    “那我先去办这事了昂,”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对了,放假有时间可以来大伯家玩玩啊,你堂弟天天念叼着要和你组队玩什么游戏,疯了似的,天天鬼叫,小兔崽子整一魔怔人。”

    “哈哈,知道了,这周一定去。大伯您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谢涵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传递的只有声音,却流露出幸福的表情,这或许就是家人的亲近与温馨?

    “哎,好,拜拜。”

    声音消失了,屏幕也暗了下去,谢涵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虽然工业区和许多人与事让人感到不齿,但信用机制也实打实地弱化了金钱观念并让人认识到了价值交换中间体并非什么好东西,也避免了家族为了企业与利益的内斗,让他感受到了血缘的温情,也不能说社会就一无是处,乌托邦难造,人们能抱怨的只是明明可以更好却不作为,见过光明之后又要忍受黑暗。

    亲情……不过自己的父母到底为什么要参军?十几年来都杳无音讯,上次还是三岁的时候见到他们,那个懒洋洋的披发文艺青年和旁边高他一头喜欢吃炸串的英气女子,或许已经战死了吧。

第一章 集天下之大道加我一身,聚万物之气运助我成神(15)

    空气被切割,灼热的翻滚,排开的真空压迫前来,汹涌的气流带来强烈的窒息感,让人觉得胸膛变空,风从骨肉中呼啸而过。

    隐形,锋利,炽热。

    炼金术是对世界规则的演化与组合,世界的展开之刻,一切法则就在其中写下,并非规则组成世界,而是生成世界正循守着这种方式,世界即是最宏伟的炼金巨阵。大型炼金阵甚至可以让核驻入,拥有抵抗外部力量和保持自身的领域,产生一个“生灵”,正如母体中正在滋生的幼体,神经回路吸引着游离的核入主。

    这是从尘埃中建造生命,但生命都会被奴役,何况由施术者创造的一个有灵的“傀儡”?战争,最为残酷,无所不用,毁灭意志覆压了战场上一切存在过的东西,唯有死亡才是真理,早在上古时代,魔族的生物炼金就为星辰间的战场上提供着大量的炮灰,一直到现在,诞生与延续的亡灵炼金术仍在打扰死者的安宁。

    榧然微微张开了精神,领域覆盖在百米之内,能与引风暴一般向他汇聚而来,看穿物质世界的真相,是闪烁的能量缤纷涌动着色彩,而地宫的“灵”似乎尚未苏醒,但骨骼的粉尘中血继残余的能量抗拒着他的统御,更别说质能转换。

    这些傀偶,是以尸体为原身的,以冰冷的各种序列原子熔炼,刻画着内部精巧的回路,赋予了二次的生命,更是以战场上横流的血液提炼的“魔血”作为能源。作为本宇宙起源者的诸位主神,同镜晓一样由天生,一种规则凝聚而成,他们象征一个血继的始祖,一种灵魂刻印的传承源头。宇宙中存留着这种特殊的规则,聚合出则是“难得素”,蕴含着主神的权能,能够统御一族,因为血继像是不割后世韭菜的道统,但你无法违背祖先的意志,这是你力量的源头。龙族的造物主更是王座,虽然创生意志无处不在,但已经不能与规则相提并论了,如果能提炼则是创生的权柄,然而复苏逝者则是毁灭意志逆转天脉的效果,意志的命名是从至高层次的概念效果集合,代表着对虚无分化的正催化,平衡保持,逆催化,其效果不能一概而论,从小方面来看,毁灭也可是新生,生命也可是灾难。“难得素”与纯粹引量“贤者之石”同是宇宙层次炼金术的巅峰,一个象征着先祖权柄或是成为界主的钥匙,一个能化为虚空或是引来无尽的能。然而正统远不如偏门,“魔血”仍在亵渎着此世终结之灵的遗脱,践踏着追忆与尊重逝者的传统。

    榧然握住剑柄,转身挥动,四分之三的圆弧散发着凌厉凄清的寒光显现在空中,安静之后即是巨大的爆鸣,是武器交击的巨响。

    庞大的能从环境,从榧然的体内涌入剑身,动能的极速,热能的炽热,对方也都拥有,就同两枚火陨对撞。

    一瞬的震击排干了空气,但高热居然透过真空滚滚而来,榧然随即明白,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热,而是它拥有的偏向能的属性,一种概念。

    然而巨大的轰鸣并未传开,真空不能作为传递力场的介质,但能到达更高的速度。次神之后,内敛的能同恒星般暴烈地释放,输出功率大幅飞跃,已经可以同苍茫血祭一样把自身粒子松散开,到达百分九十九的光速,神境更是可以以灵体超光速运行,或瞬间到达领域的任意一处,在目的地重凝身躯。虽然榧然不足以硬撼规则,达到光爆震裂空间,但已经能在出剑之后才让弧光飘出,长久存留。傀儡也是一样,炽热是极致的分子动能,能场的一种表现形式,同样会出现电磁与力场等,就像是至息青复编造的“物质闪烁场中一项能形式转化时能场结构变化对其他能转的影响效应”的课题一样。

    他通过领域,想“看”到傀儡的模样,无形火焰与金属之中,双目紧闭的女子面色安祥,似乎是解脱的神色,细密的金属纤维深入其体内,代替了血管与神经作为能转的回路,心脏处嵌入了一枚暗红的结晶,双手的骨骼与金属相融,化为了短弯刀。

    他有些呆怔了,这好像是来自迷雾神族被同伴所杀的女子,亦然渊曾说也许他能助她彻底消散,他能感到那个饱受世间苦楚的核枯寂地封锁在炼金领域中,心里涌出莫名涌出名为悲哀的潮汐。

    龙血淡淡的具有独特香气的血腥味传入他的嗅觉细胞中,毫无疑问这是从古龙王体中偷取凝结的,他有些迷茫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啊?

    为了自己所厌弃的战争,献上自己的生命?

    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意志以其绝大的统一性失去顾及个体的可能,而小方面上整体意志则被统治者一手遮天,所要为灭族之恨报仇也只得归罪于那些人。

    战争带来的死亡与毁灭波及到的是战场上的人,站在山巅的人冷漠的看着流血,因为刀没有砍到他身上,他要看的是更多更长久的“利益”。

    特么的为什么不杀了统治者?特么的抢来抢去难道利益总量会变多?特么的你得到的再多成神也逃不掉轮回的审判!

    然而散沙一样的生灵未能协力同心,世界各处的文明仍在战争抢夺资源,既便洞察了轮回也乐此不疲地顺着世界要求的文明逆熵、升维循环玩游戏一样拿此世博奕。

    特么的有什么意义啊!就不能做一回自己,真的活一次,不被命运与认知体系绑架?哪怕仍然局限在世界赋予之中?

    在无意义的一切中寻找意义,本就没有意义。

    榧然紧握剑柄,我只是想让我的命如我所愿,踏前斩出,另外不想看到违背着各种认知标准的丑陋,剑光如潮,得到清与静,排山倒海,只此足矣!

    “众生所求皆不同,榧然求自由之命,南辰琉求美满之世,愿景似而不同,却是众生愿力不齐的原因,何解啊?……反正先干碎世界意志就对了。”亦然渊自言自语道。

    碎!

    榧然的斩击被交叉的双刀格挡,真空范围中空气还未涌入,又被霸烈的力场不透过任何介质地排开,使得这场战斗如此安静,撼天的震声一丝不能传出。榧然另一手瞬间凝出长剑,赫然是如雪赠他的样式,其原型还保留在他的储物戒中,虽然用材上佳,但其强度并不能支撑标准神境的输出。一剑横扫,双刀分离,孤刃与直刃双双相击,随即刀剑狂舞,有如风暴汇聚,斩,扫,刺,挑,挽,旋,弧光交错,搓出了个陀螺丸……没有绚烂的光华与森奥的术法,物质的碰撞与锋芒,泄出刚猛的力,榧然的双臂血管暴起,皮肤均裂如久旱的大地,然而这是不断修复的结果,倘若停息一瞬,连同臂骨都会化为尘埃,傀儡的金属外甲上也裂出了细微的纹路,但炼金领域不作为恢复的手段,而是强大的防御,如果榧然获胜,那么就是将其生生震碎!

    双剑挥舞,有如两轮风车碾动,高速旋转,甩出交织成波涛的弧光,以人体构造来说,不可能作出这样扭曲的动作,但榧然的臂骨已经分化为上千块,组成了大量的绞链与小关节,反剪力迅速被后方的骨骼卸空。

    虽然相关刀势已经储入榧然的记忆,但是学艺不精,这种猛搓陀螺丸的打法混合了坎特希伯亚与平八相横流两种刀术,但以上刀术都是单刀,只好赞叹一声年轻人创造力真强。实际上是他不想计算应对对方的攻击的架势,直接以最高速和双剑封住了面前的全部空隙,依靠武器反震磨掉傀儡的血皮。

    “你这打法,只狼黑魂玩家直呼内行。”苍之暗吐槽道,“这么好的装备,你刮痧个什么劲,换血行不行,A你一下又不会死。”

    “你给个术法我至于全点力量给武器附魔当近战法师?”榧然长按C键,“这货连弹反僵直都没有。”

    “哟,贴脸点核弹,好勇哦,”苍之暗语重心长地说,“后期只能这样拼刀,还要不要命的拼,术法对轰的情况和你现在希望用余波震死对面是一样的,你猜为什么主神们拥有起源格柆四象就可以申请虚空引擎为什么还要打造兵器近战?因为不这么打是打不死人的,呵呵。”

    榧然无言,反手挥剑,旋身双斩,向下砸落了傀儡携着火焰两侧斜斩的两柯弯刀一截,随后另一手当胸一刺,分开翻滚的火海,暴虐的力量从剑身上洪流般涌入金属包被的身体,想要冲垮稳定流转的回路,细微的裂纹从受击位置曼延开来,但伤不到内部。被炼金领域守护的傀儡难以用自身领域侵入,唯有从物质层面直接进入炼金阵内部才能把自身能量灌入进行破坏,如果是修行者又要另当别论,其灵体是不依存物质材料构成的回路的。

    榧然命中的同时,双刀交错向上斩击,要将点中胸膛的剑刃格开,并向后拉开,榧然立刻将另一剑横向插入身前,但只格住一刀,另一把弯刃沿着剑刃上滑,斩断了榧然的前刺的小臂。

    他心下一横,关掉了部分神经系统,阻断痛觉对脑的反馈影响灵体,此前他一直以自身神经为主,领域控物与内能回路为辅来控制身躯,这样他还有第一人称的熟悉感,做为人的感觉,如果全部以领域掌握躯体动作,有点上帝视角打游戏的感觉,让他有点不舒服,当然古修们玩游戏的少,毕竟那时有条件和闲心开发外物的少,没有因为这个感到现实失真,感叹游戏越来越现实,现实越来越模糊。

    现在怎么说,他现在以领域为主了,更加的灵活,更不被人体工学限制刁钻的出击了。

    弯刀滑出臂骨的一刹,他调集物质极速恢复,咬死了刀刃片刻,另一剑挑开刀刃,身体一侧,让刀刃插入肋下,再将其卡死片刻,此时两具身躯相距不足半米,榧然选择缩短臂骨,一剑扎中傀儡的心脏位置,力量暴涌,按照经验,干碎动力源,傀儡就废了。

    榧然清晰地看到女子清秀的容颜,安祥地像是长眠,然而炼金阵并不是让身尸获得失去的生命活性,素白已化为苍白,不燃烧物质的能场直转热的火也不会让她拥有一丝温度。

    既然此世注定悲苦,为何要生啊?

    生由不得我啊!

    双刀挣开了肌肉骨骼的锁死,震开刺破表层的双剑,傀儡并不灵活,其形态构造会限制其斩击的动作,但其防御力远高于以能量防御的榧然,而榧然则可以迅速愈合伤口甚至再生身体,这也是双方对战的资本。

    断臂与肋下狭长的伤口一丝血液都没有逸出就恢复如初,在能量防御层之下真空倘不能从他的肺中抽出气来,血自然也不可能。榧然不管不顾,继续舍身猛击,任凭刀刃在身躯上斩击,火焰焚毁大片的肌肉与血管,留下漆黑的痕迹。

    生由不得我,死还由不得我吗!?

    死还不得安息!?

    榧然攻击着由女子原先灵体为基础的炼金领域,一丝丝黑暗的记忆飘飞,承载着她曾经的伤痛与仇恨,一片片一帧帧画面,他心中涌出了共同的悲痛与怒火。

    他挥动着的剑涌起了黑色的火焰,是劫火,域外之火,虽然如今他的能量总和已能够达到,但这样的输出功率仍是令人叹为观止,既便是灵体状态下的四象,也不敢说必定能达到这个地步。

    他劈开火海,散去双剑,双手握单剑咆哮着斜斩,虽无声音,但也可见情绪让他面容扭曲的狰狞,傀儡的金属扭曲融化,斩近的双刀也变形软化,剑刃震碎了金属,巨大的贯口横在胸膛处,暴虐的力量将金属与血肉组合的心室摧毁,结晶破碎挥发的香气缓缓弥漫。

    傀儡倒下,倒飞出十数米,卷得灰尘四起,女子的残破的身体闪烁着金属光泽显出形状,静静地停在那里。

    这一场仅有十秒的战斗便结束了。

    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是感到落寞。

    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香气,榧然恢复了轻悠的呼息,他心中翻涌的情绪似乎刹那间停滞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紧绷的手臂缓缓垂下,落在地上的剑锋吸附上了点点灰尘。

    他出神地看了会女子的残躯,随后垂下了眼眸,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了一句:

    “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该对不起什么,为什么对不起。

    他隐约感到有什么消失了,大概是天脉收走了她的核,但他并无透彻天脉的实力。女子的这一世彻底结束了,自己也算是助她消散安息了。

    那这一世的痛就永无偿还之时了,或许本就不能被偿还……这特么是谁的错啊!

    榧然转过身,自言自语道:“走了。”

第一章 集天下之大道加我一身,聚万物之气运助我成神(16)

    温馨的小屋,简单干净,气氛安宁美好,而作为主人的南辰琉却显得格格不入,他眉头紧锁,盯着一页光组成的字符页,双手蜷成爪按着金属桌面用力到手指泛白,躬着身子有如准备扑击的猎豹啊不像是想上厕所老师却拖堂恨不得掏刀理论的苦比学生。

    明天他将接受历史文化的考验,被历代先人的智慧折磨……通俗的说,要历史考试。然而这并不是普通的以“推动了,开创了,发展了,标志着”放屁的,以乱七八糟的数字充作年代的烂题,因为以迷雾神族五十亿年的历史单记住年代恐怕就要上医院刺激脑皮层来扩扩容,用科学院代表的话来说就是“不要干呆事这些东西就让资料和电脑去记吧”,实际上知道事件先后顺序就行了,这个历史最恐怖的是它包含传统文化和古典文学,也就是要记得祖宗们无病呻吟的感叹词满篇文,不能否认他们写得好,但也忍不住不暗骂他们闲得发癫,同时也反映出人族在思想方面进步的缓慢,先辈哲学家都不能超越,事实上母核时代后精神层次的进化不增反跌,物质上的苦闷已经占据了普通人的生活,对此知识分子们认为炸母核的是真沙雕但他们没有话语权哪怕他们有贡献点,人治没结束之前这个时代的错误是不会被承认的,统治者不只要脸也怕被民众用石子砸死。

    “历史上获得贡献荣誉勋章的有……”南辰琉并不管那么多,社会烂透了他也照活不误要学习祖先扛住神族进攻四分之三的死亡率开国的无畏精神,他此时正被考试的难关困扰,专注于此也不去想什么沙雕社会了,毕竟习惯了背景环境不去注意就会忽略,总不能为了不考试而心生愤懑揭竿而起吧,“他们的双亲是什么物种为什么要起这种名!?”

    贡献荣誉勋章,简称贡勋,贡献点达到一百以上才会授予,觉得很少?但自神治到现在十几亿年来仅有不到五十人拿到了,虽然信用点机制是新建立的,但贡献点一直都在,拿到这个全族都要拿你当信仰,要知道军中一个特等功才能兑一点,其他都以零点几来算,建造母核的团队也才一人分配了两点。贡勋持有者拥有刑事法豁免权,毕竟一百贡献等效一下你拯救了几百亿人,上街砍人也只能关不能判死刑,公审多票权,自母核时代开始有严重的刑事案件发生会将事件上传到网络让公众选择量刑,正义的人们大多都会投出死刑来,你可以投一百票,道德标准执法权,母核也同样会上传难以用法律评估涉及到道德与人性的纠纷,人们一样可以参与发表建议并统计关键词决定判决,你的建议会计为一百个人的意见。

    参与公审也是信用的判定之一,以前每月超过三天不参与公审会提高税务并警告,现在是不发放每月的二十点基础信用,不要以为二十点少,一吨合成肉才卖五点,高级公寓月租才八点,一个月饮食用二十点得要天天去豪华餐厅交智商税。基础岗位平均工资只有十点每月,依法最高收入也必须限制在月三十以下,且信用不得转让代付完全个人拥有,违规法冻结警告,违刑法清空,组织机构企业则申请公信帐户,直接杜绝拜金主义和贪污贿赂。

    全城监控,母核领域,治安管理局和遍布全城隐匿在金属之下的自动火力城防系统的威慑下,零城完备的教育体系下,城内有人违刑法是真的勇真的教育失败真的不可能,母核警急预案的第一项领域镇压就能让全族除了几个神境巅峰之外全部饮恨西北,自然而然的灰色产业与阴暗面就处于默许的灰色地带和黑暗中了,毕竟人性是存在着的,时代悲哀工业区就是管理阶级创造的,毕竟乌托邦不需要历史案例总结出的上亿字的法学生的噩梦之大法典。再好的教育也不能让欺凌,歧视,孤儿,心理创伤,童年阴影消失,有罪在罪就会一直传承,让可怜的人绝望、认命、堕落最后脱变为可恨,虽然责任在社会但无法救赎,只能用“法”去填补不足与错误。

    人原没有罪,交织在一起就有了罪,因为罪是用来对别人“犯”的,就如命运,越多的交织与影响,命运越难以改动,因为路已锁死。

    南辰琉觉得很淦,在未明确得知某位古神要灭绝迷雾神族之前他还是要准备考试,社畜们在没知道明天是末日之前还是会为生活奔波,这规则再荒诞糟糕但这游戏是无法登出的,就得接着玩,反正修行者必在这个体系里熬出头,真不行我也不依赖体系生存可以跑路,难道揭竿而起革他们的命就能变好?笑话,管理可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王座无数轮回的经验都调理不了三族的关系,纯粹是谁管理谁遭骂,手上没有威慑力量还得挨小石子砸,王都造不了乌托邦我瞎起什么哄?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些名字,曾经战死神王的冥河摆渡人的人身名就是第一个,开国一路打,跨黑暗与混乱两个时代,身历数万战争,也就是他最先开创了贡勋这个荣耀,没办法干得太多功高盖主神王都可以当当。“他”叫云霖光,但据说混乱时代被他弄掉的姓云的帝国君王可不少,然后还注了一个龙族名意译“至渊庚晔”,音译“卡塞斯法尔兰”,真淦还有名字比这更长的?!估计只有三族通吃的王座了!

    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个顺心的,母核的制造者,南蕤希,听上去像个女的,但他真的是个爷们,由于他也姓南,他印象深刻,模糊地记得他被怀疑在母核里写底层逻辑后门时拿贡勋要求道德执法把几万个水军给公投成开除城籍驱逐出境了,一手暴民政治真是我辈楷模,呃,贡勋都上手了,谁不敬重他,要求开道德执法谁不顺水人情,地位名望摆在这可不只是明面上的几个权力,幕后指使的政客和只认钱的水军也是脑子进水了。

    这……印象深刻也只是模糊记得,南辰琉觉得自己要凉,他心一横,一对视觉神经,一个大脑,一个日夜一个奇迹!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记忆还从不从脑皮层转录,或许在身体锁定下神经元已经不怎么工作了吧?

    他缩着身子斜伏在桌面上,双腿叉开架在椅腿间的焊管上,胳膊枕着拥有一双透着灰败而渴求丝丝希望的眼眸的头颅,全然不顾时间流逝,人造太阳固定地悬在穹顶,并不同于天体的相对运动,光辉也在逐渐暗淡,没有开启荧光的墙壁使南辰琉在从玻璃上的窗花缝中漏进的淡光下映出的影子越发淡薄,在空气静静呈现的字符越发明亮,一切都昭示着属于夜晚的时间正在到来。

    用于城市公用和工用供电的纯能引擎的冷却废水中粒子相互畸变,刚好废物利用于主要释放光热的核聚变,电磁脉冲吸收为人造太阳反重力装置的能源,水提纯后还可以再使用,充分贯彻了科学院能用就行不浪费技术的理念。

    时钟一秒一秒地变幻着数字,记录着不可追回的过往。考虑到跨数光年的城际距离造成的时间流逝度差异,各城强行以零城的时间为准,时流量差较大则会延长人造太阳一昼夜的时间来校正,最长曾出现过边缘城市要连续一个月各使用占十六小时的昼夜。

    人造恒星早已减少供水逐渐停止工作,剩余的光与热在人为的昼与夜交替之间消耗,其完全黑暗下来的那一刻,南辰琉注视着的光屏的右上角,一行小小的跳动数字由白转为黑色,昭示着昼已经走完夜的六个时辰已经开始。

    全城黑暗了仅仅一瞬,随后像真实的星空一般炽烈的光芒只于集一处,璀璨的辉光炸裂着染遍鳞次栉比的差次楼宇,霓虹与建材的荧光点亮了整座城市,原本平凡的金属光泽现在却是辉煌的映射。

    外面光景再炸烈,也不会影响到南辰琉打瞌睡,因为窗户还关得死死的呢,并且夜中这些光彩是常驻的,要睡觉的人们自然会让智能管家开启封闭黑暗模式,让光照不进来。但此时他的小屋四壁也自动地亮起了柔光,四面八方的光照让影子消失不见,却让南辰琉猛地从半沉睡半瞌睡状态惊起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对着只看了个零头的资料发了会呆,心想自己看了就可以了吧实际上复习只是一种心理作用让自己假学习减轻负罪感和不安……

    就这样子安慰自己了一会,忽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布料磨擦声,南辰琉把身子转了转,让目光越过肩膀看向了侧卧在床上正揉着眼睛的女孩。

    科学院不都是用每天两小时深度睡眠来保证身体活力和工作进度的嘛,怎么不上班就开始摸鱼了哩。啧,科学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为了知识与技术抛弃一切,为了节约时间,不是拿涉能机就是压缩食品供消耗。有的长时间项目里分不配不到修行者,就靠剪掉生殖基因,抑癌基因,多巴胺等神经激素延寿,死后上传到网络里变微型智能把脑子里的知识再保存几年拓印到储存器里,拿电刻机给后来人刻入研究资料尽管这很伤脑,因为对引量的利用还比较浅薄无法达到灵魂的层次传递记忆,既便是修行者大量传递引量也是有危险的,总之为了技术进步是无所不作。

    但面前这个女孩,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全部精力都集中于研究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对外物无动于衷的状态,科学院也不是个可以镀金的地方,难道小小年纪就癫疯到了先辈学者那种思考出真正的而非身体反馈的意识回路精神病的地步,不得以出来放风恢复下?

    ……这,那她出来的理由都有了,原本科学院人员在外边行动就不正常,还主动和陌生人同居,这怕不是要接触下正常人找回人性?

    懒洋洋地躺在还算柔软的床铺上的夏青复眯着着眼睛看扭过头来发呆的南辰琉,虽然没法读取他的记忆来看他在想啥,但是可是以雌性敏锐的推算能力也就是第六感她觉得这货在说她的坏话,从辩证的角度来看,是他不一定认为是坏的但对自己的标准和认知是贬义的语句,或许这是人们分手与离婚的原因之一。

    也正在看着她的南辰琉也敏锐的注意到了投过来视线,于是开口尬聊道:“呃……你醒了。”

    此话一出,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灌醉天真姑娘骗她上床的渣男,坐在床边等待精疲力尽的可怜女孩醒来。

    “嗯,”夏青复以肘撑床,直起了身子,坐在床沿举起双臂向背后拉伸,舒展着久睡而酥痒的筋骨,挺起的胸膛凸显着傲人的曲线,南辰琉在侧面看得真切,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兄弟们要恋爱,这带来了欣赏美的陶醉与愉悦和炫耀的资本啊,“已经入夜了啊……能带我去吃个饭吗?”

    南辰琉坐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眼窄小的百叶窗,这栋建筑可没有厨房,用火用电热用微波用3D打印都是足以杀伤普通人的,产生的烟尘和油雾都平添了空气加湿器除尘器维氧器的工作量,只有安装了实体交易模块的智能管家可以用定向虫洞传递购买的物另,微虫洞技术对修行者没有有效杀伤当局允许他安装,但南辰琉不吃饭也不爱网购,房屋的虫洞接口坐标都没有添加。这十几年他只去过一次实体商场买衣物,后来他直接拿当局分配给这栋楼物资,再后来他日用品都是零生成打印的,宅男注定了他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更何况修行者的ATP自动充能让他直接不吃东西,这就导致了甚至不知道该带女生去哪吃饭的问题。

    南辰琉嘴角微微抽动,终于下定了决心,沉痛地回答道:“我不吃东西……我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吃东西。”

    总不能带她去自己的童年回忆里,到早餐铺吃几个包子当晚饭吧……自己下午和晚上没有课程,进不了学校,也蹭不到食堂的便宜晚饭,早知道中午先打包份饭再去听古代史了,可惜自己并不能未卜先知。

    “……”夏青复有点小郁闷,她检测了迷雾神族全部青年人对增进感情方法的认知,无非是约会,滚床单,共事,共生死之类的,但她找不到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可以促进笑谈生死且共从容的,也看不出来南辰琉有什么喜好可以一起做,她能感觉他一切都无所谓不在乎的心态,玩游戏对他也只是个日常消磨时间的任务,滚床单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源身物种是龙所以对人的繁殖形式不太感冒提不起兴趣,约会的话倒是可操作,据统计吃饭是重中之重,可以看出对方的资产情况,无论是奔着结婚过日子的剩女还是仗着年轻要找ATM机浪够了再找人接盘的渣女都会用这一招,不仅是资产,吃饭的样子透露出教养,所点的菜品展现出性格,进食时也是动物戒心最低旳时候,方便交谈聊天相互了解,满意的话就喝醉进行下一个项目,所以一起吃饭实在是恋爱中和准备开始恋爱必备的一个环节,但是这货不为香味所动消化系统不知停工了多久,真是难受,“这样的话……”

    “那带我出去转一转吧?”夏青复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零城的传统风俗没有外围的开放,女孩子这么主动会留下不好的印象的吧……也不晓得他的观念是什么样的。

    “这……我明天要考试的,我想再学习一下。”南辰琉尽可能地委婉拒绝了。

    “拒绝女孩子是不好的。”夏青复小心翼翼地想挽救一下这段对语。

    “直男宅男不配拥有甜甜的恋爱,”南辰琉瞟了一眼光屏右下角剩余页数的百分比,坚定了单身的信仰,“不为结婚那就是花钱买体验,浪费时间精力感情,放以前还浪费金钱,简直生命中的污点,相互在人生旅程里随地大小便。”

    “……”夏青复有点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因为她的瞳孔不自觉地变成了针状,不闭上流出蓝紫雾电就尬了,这实在是让她内心情绪差点暴走,不然也不至于龙血沸腾,没想到南辰琉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果然他不脱单是命中注定的,“不试一试怎么能得到真爱呢?”

    “去黑场赌博比这个靠谱,个人信用多了自然会有人想和你组家庭帐户,”南辰琉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真爱?真爱只在悲剧和戏剧里。何况个个都磨得精神麻木,不配。”

    “概率再小,可世界基数这么大,是无穷,不是概率为零都可以出现的好吧!”夏青复反驳。

    “去黑场赌博比这个靠谱。”南辰琉重申概率学陷阱,“幸运的不是你,赌狗比舔狗更一无所有。”

    夏青复也是服气了,一副闷闷的不爱说话的样子,到和他思想认知相违的情景就打开辞海了?

    “让着点女孩子呗。”她试图撒个娇,软下语气拖长尾音,听者心颤闻者上头。

    “虚假的女拳,又要强势的权力又只要弱势的义务,就是利己主义,”南辰琉严肃地说,“别的城市女拳要求把监禁改判成死刑因为她要同等的法律地位。”

    夏青复紧紧地闭着眼,摁在床单上的拳头青筋鼓动,她怕瞳中炽烈的金色怒焰喷出来把这个崽子烧成灰。

    “把我看成一个弱势女孩子心疼下不行么?”她咬着牙问道,体内上万块龙骨随心脏振动轰然作响。

    南辰琉惊讶地看了看一直保持着坐姿的女孩,原来一个16岁有过统治经验获得了社会学学位精通历史甚至同时在科技方面有杰出成就的传奇女子是弱势群体?那外面的那些人是爬虫么?

    他心平气和地回应道:“快乐的秘诀是不和愚者争论,你说得都对,我不作为。”

    夏青复磨着牙,心想龙族的血源又不只是生息王座,这暴虐的战意来自在母亲造物龙族时就加入的毁灭之志,老爸可不只是名义上的祖先,是真的龙族血源之一!现在这毁灭意志压不住了,脾气坏是情有可原的……呼……父亲说得对,不顺心就干!最大的暴力就是真理!

    她闭着眼摸出ID卡,捏着它对准南辰琉,冷冷地说道:“带我出去,不然插你头上。”

    南辰琉喉结滚动了一下,莫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他瞬间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实在太大,语气不够柔和,态度不够友好,对女孩子实在太不尊重,太不礼貌了。

    “好的。”他怂了,各种意义上的。

    距这个简单质朴的小房间数百公里的一间二次元天堂大床房上,谢涵哼着小曲计算着今天还要打多少个副本,一边在交易窗口上寻找好评最多的麻辣烫,萝莉音的甜美歌声以环绕声道刺激着听觉,宅男的美好生活不过如此。

    “那个,涵子啊,这边说好了,你让你那个朋友同意就行了,母核给你定位了他的坐标,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谢涵正慢悠悠地翻着配料表时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留言,他二话不说直接切到收藏链接盲点三下,床头柜上一个蓝黑色圆环一闪而逝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凭空出现,二的维圆环从他的视角上看是厚度为零方向甚至看不见。

    谢涵抓起塑料袋一个翻身下了床不到半秒管家控制下鞋自动穿上,他立刻冲向正在开启的门。

    虽然可以从小区入口楼入口直接传送到家中,反之亦然,但谢涵的恐惧心理不允许,同时也考虑到突发情况,走廊和磁悬电梯以及普通楼梯都是有的,于是谢涵就是磁悬管道中自由落体的常客。

    他冲到走廊一端,按下“0”层向着圆形大洞中一跳,智能系统调节着他的位置以防相撞,好在这个电梯用的人很少,被力场拉到管道中央的谢涵以每秒二十米的加速度向下加速,好比蹦极。

    他心中呐喊着辰哥我为了你甚至把早餐当晚饭吃啊,一边面色平静的吃着韭菜猪肉馅包子,在力场作用的气体包裹下,管道四周都是真空,他是体验不到风压把头发做成杀马特的,哪怕他已经被加到了接近音速。

    零城的建筑限高是三千米六百层,再往上人工太阳给的热就是酷夏程度了,所以从四百六十层开始下落的谢涵平稳落地时两个包子都吃完了,他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看向南辰琉的地图定位,不由身形一僵,好家伙……辰哥这是要放飞自我了么?

    一座巨城直径三十万公里,但有二十九万都是公业区,剩下的人均占地真是大片的,但公共场所远多于居民区。千万米的内城一纵向就有近一万个虫洞作为传送节点,如今南辰琉也不知道自己跨了多少个千米了,他下意识地向没有人或者人少的地方走,因为他本质上还是习惯于孤独的,虽然光影在他眼前变幻着,但他脑子里浑浑噩噩地仍在闪烁着一个个人名,像在告诉他名字不长就不配写在历史书上。

    夏青复安静地与他并排走着,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就像一对夜中出来散步的情侣,并没有目的地,漫无目的地漫步享受在一起的安宁氛围,世界的繁华也变得模糊,真切的只有身边的温度。

    但她实际上在留意周围有没有餐饮店,让她圆上这个话题,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酒也得喝。周围的霓虹灯光依旧将空气染得迷蒙,缤纷绚烂的色彩如同盛开在大地上的烟火,对女孩来说这是浪漫的美,很容易生出旖旎的气氛,或许这是当局想挽救一下年轻人压力太大恐婚不生育的情况,以南辰琉的话说就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拐弯抹角的地方减弱影响的大病行为。

    夏青复看着看着发现有些不大对劲,原本还能见到悠闲的不走虫洞的行人,现在一粒灰尘都见不着了,周围的气氛越发萧条灰败,在感觉上就像是从繁华都市走入了战争废墟,从信息的反馈上看他们似乎在走向工业区方向,将进入默认的灰色地带。

    啊这……她看不到南辰琉的想法,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啥,只好心怀疑惑的跟着他续继走着。

    谢涵神色微妙地看着实景地图,放缓了不断冲入纵横向跨街区虫洞和跨区间道路虫洞的脚步,如果南辰琉没有违法把腕式终端丢进下水道,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城市最黑暗的地区了。

    倒也不是怛心他的安全,一介半神已经有了屠城的实力,不正面冲突军队也没辙,虽然现代修者没防御但攻击力对人的防御永远是溢出。再者人族几百个城都不一定能见着一个修行者,混黑道白道基本都会记得他们的样子,起冲突当局永远都只会舍弃普通人,不过酱油党的修者都主动挑事那么这人可以拿去道德执法公审了。

    他奇怪的是南辰琉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不能是走错了吧,赌博、成瘾药物、黑市、黑拳、斗兽、贩卖人口、风俗业……可这些是不被激素刺激的修行者会感兴趣的么,除非是牵扯到身边的人去杀人的,那儿的人基本是黑户和被判了开除城籍驱逐出境的,被杀了也没人管……不过以南辰琉为空的人际关系,难道真的是去放飞自我的?

    开除城籍驱逐出境是等同于死缓或者更残酷的死刑的,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和亚种古裔弄死,是公审常用量刑,离谱的是其刑量还在监禁二十年之下,要知道没有食品安全空气水源污染医疗完备的现在均寿是一百二十岁六十退休八十还能参加竞赛百岁依旧健步如飞坐二十年牢只能算无压力幸福工作二十年而已好在没有减刑一说。每城每天几起案例一放公审大家都疯狂点让他滚,也不管左上角的类似案例判决和相关法律条例公示,只要案件推荐刑量上下几级有让他滚就必点。好在零城历史悠久,是人情社会,有点关系的能让他滚到外族的聚落和村庄,毕竟神族巨城可没有餐饮和公共交通,关系差点的就只能让其滚到灰色地带当黑户了。这样反而给黑暗势力增添了人口,正义的执行却带来了副作用,社会就是这样矛盾与复杂,如同命运一样相互影响交织,牵一发而动全身。

    谢涵摇了摇头,他得益于常年混迹于科学院,认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项目负责人,当了多次小白鼠后基本上无惧对人使用的初级动能热武器了,对外使用的能量武器只在军队内部流通,也不用怛心自身的安全,还是先追上南辰琉再说。

    这一片已经算是零城内城的外围,居民已经是活得不太顺心的人群了,街区间有的虫洞机器甚至损坏未修,他只好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所见的一切仍然井井有条,但气氛已经有些压抑。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争吵声,活得不顺心,脾气不好也是正常的,谢涵强化过的身体凝神细听,可以听到一些关键词。

    “你能不能不要烦了!”略显痛苦的声音。

    一堆乱七八糟的音节,压根听不出什么意思,像是家长在絮叼,但语气很激烈,勉强可以听出“学习”这个前缀修饰词多次出现,可能是因为孩子不好好学习正在被训斥吧。

    真的是,谢涵为这些被潮流蒙蔽的无知低层人民感到有些悲哀,真以为学习有用么,除了他们这种科学院的预选人员和管理阶级的继承人,其余的都是一辈子的打工人,财阀和家族企业也只是当局的随时可以替换的社会工具,前途都在人情世故上。

    “你不要逼我!”声音很尖细,感觉已经是崩溃了,像是女声。

    依旧一堆乱七八糟的音节,压根听不出什么意思,勉强可以听出“死”这个前缀修饰词多次出现,这特么又是什么操作?删号重练?

    谢涵可以听出那个女声越来越尖锐和激动,以至于和混乱音节夹杂在一起,让他听不清了,只听骂声和尖叫混在一起。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考差了,就是抑郁症,早恋,沉迷游戏之类的,要他说打游戏也是有前途的,那么多竞赛奖金就特么比得上普通人几年工资了,有的甚至是奖励贡献点啊,一比一万兑换信用的,他们家企业干了这些年社会贡献才达到一点给每个人发了一千信用。

    谢涵告别了这场闹剧准备继续前行,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尖叫声和骂声都戛然而止,似乎是音频文件损坏了一般。

    他一怔,这是咋了?虽然不清楚情况,但根据直觉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活得很累很伤心,你的父母给不了你家的温情,但你真的绝望,选择死亡了吗?你还愿意再活着吗?”

    声音在心中响起,谢涵暗道卧槽,母核启动了紧急预案,向这边发来了询问信号,是人们尚未掌握的引量传递信息技术,因为他就在附近,情况紧急,母核没有精确点对点发送,所以连带着收到了,那么估计是那个孩子跳楼了。

    “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结束此世的痛苦吧。”

    片刻后又是一声,谢涵停下脚步等到了结果,不由有点震惊,能在发热的思想退去死亡的恐惧涌上之时说出“我不愿”,这是对世界有多么失望和痛恨啊,一个人再不想活也很难违背基因决定的求生欲望的,足以唤醒一丝毁灭意志的情绪才会让精神决策压过物质本能,所以有自杀欲望的时候不能念“シ夕”(yuan)。

    远远的他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由有些心情暗淡,远远的他听到哭喊声,大抵是那个孩子的沙壁父母吧,他感到有点厌恶,这不是你们自找的么?听到自己的孩子宁愿选择死亡,不想想自己错的有多恶心?

    叹了口气,看到天空有银光划过,应该是城市治安管理的飞行器过来了,效率挺高。他打开了终端,原本还以为今天公审案件为空可以自动累计一天公审次数,没想到又要看一段悲剧的来龙去脉。

    他不等公审系统提示有案件待处理,自已打开收藏的链接,识别了登陆终端的所属ID后,页面弹出“禁止代投,身份认证通过后将扫描灵体,发现有受贿投票的当场格杀双方,案件相关人员恶意投票将冻结信用”的警告,确认开始识别面部,虹膜,DNA,引量核心。其实也没有必要,修行者不参与公审,迷雾神族境内没有母核不知道的事,复制人,精神占据他人身体,催眠洗脑等都属于紧急预案,会被当场格杀。通过后弹出了案件窗口,最上面有一行小字“系统早八点到晚八点开放,时间错开的案件将延时次日,不影响信用”,片刻后窗口弹出了一项道德执法,点进去显示了事情的描述和涉及人员简要资料。

    描述是母核以上帝视角写下的。谢涵不明白,为什么母核时代会结束,放在母核时代这事就不会发生,能早发现早解决,或者说就不会发现,没有这种素质的人,没有养成这种素质的人的环境,没有出现这种事件的一切条件。

    他大致的看了一下,大意是忧郁症患者被同学恶作剧发病,到来的老师对她口吐芬芳了一阵,发现真相后被学校休学养病,回家被父母责备情绪爆发了,最后被逼死。不死也难怪,正常人一天经历这么多恶心事都特么想杀人。

    再瞄一眼推荐刑量,上下两级都能选,基本上是都能选,上下两级加推荐一共五级,刑量一共才六级:十五日或一月,三月或一年,三年或五年,十年或十五年,二十年或滚,终身或死,后三级是刑事法执刑量。他点了个同学老师三年,父母滚,教育机构相关人员十五日,呵呵,违法等于信用冻结清零,这辈子也别想在管理系统里任职了,真是一人送死,全城清垃圾。

    确认提交后,他关掉终端,怀着萧索的心情继续向前走,转念一想这孩子也算解脱了,双亲能给她养出忧郁症,以后也能恶心坏她,活得憋屈不如早点重开。

    他咽了口口水,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可以问母核关于他父母的事,虽然以前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一直没有和母核联系因为作主计算矩阵是很多事要做的不会为这个来建一条通道,如今母核在协助他,正注视着他,顺带可以完成这个心愿,不过他有预感可能并不是个好消息。

    “确定吗?”

    这次的声音很清晰,不像上次广播一样的模糊和涣散,应该是定向精确传信了,或许上次就是为了公开处刑。

    谢涵在心中比了个耶,莫名有些紧张。

    “你的爷爷病重,使家中财务紧张,你的父母为此产生矛盾,几乎离婚,最后还是妥协了,你的父亲说他不能丢掉养他的人的命,给他命的人的命,我觉得对,虽然人流于表面的情感与人性会带来丑陋与黑暗,但这是人在黑暗时代能在各神族血腥屠杀中存留火种的原因。由于挪用企业资金违法,你的父亲变卖了房产和全部财务,但是几年就用完了,终于他们选择参军让你的爷爷享受军人家属待遇免费治疗。你的爷爷也多次想要自杀,因为你的叔叔伯伯们虽然没有你的父亲那么狠,都但因为此事经济贫难,耽误了孩子的教育和自己的人生,他不想拖累后辈,但谢星哲的教育失败和你三叔的单身你也看到了,是你的父亲多次阻拦下了他的自杀行为。据对外战争纪录,很不幸的,他们已战死了,如果再晚两年,信用体制投入使用,医疗服务就全面免费了,可惜悲剧已经不可挽回了。此事罪在,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社会总体但保持现状不改变,对此我无话可说。反抗者,祝你好运。”

    谢涵默默地听着,内心很平静,通过公审与新闻他知道太多能让人愤怒和悲伤的事了,他有些麻木,也做好准备让这些事被自己遇到的准备了,泪水和怒火有什么用,又能有什么办法?把迷雾神族扬了也挽回不了过去……如果王座看到这里,以其力量解放的形式,说不定真的会先扬为敬。

    他突然觉得自己去找南辰琉太对了,世界需要一场暴雨,多一滴水就多洗一粒尘土。

    他抬起不知不觉中垂下的头,加快脚步赶向距离已经很近了的南辰琉。

    五千米开外,辰哥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这花花世界,街道两侧的阴暗角落里缩着一团一团的东西,亮起的小点火光和电子注射器的荧光提示着他这些是瘫倒的瘾君子。

    四周将他围住的高耸建筑让他感觉自已在井底,五感敏锐的他能看到听到甚至闻到建筑中正在上演赌神,*****等激动人心的事情,甚至百米开外就有几具素白的人体在露天直播。

    一旁沉默了久许的夏青复突然露出了核善的微笑:“您常来?”

    “啊?”南辰琉还有点蒙,迷茫地发出拟声词。

    她叹了口气,虽然记忆看不了,但他身上一个能核的情况她都一清二楚,这货还是个处长,谅他有贼心也没那贼胆。

    “哦哦哦,”南辰琉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就尴尬了,嘴唇张成O形发出了一串公鸡打鸣声,接着他连忙解释,“我随便走的,不好意思,这就调头回去。”

    夏青复轻轻揺头,这应该不是他的锅,自己押他出来的,反常必有妖,这应该在母亲的推算之中,可是来这是干啥?不过她也懒得运算,摆烂就得了。

    “哥哥姐姐,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身侧传来虚弱的清脆声音,南辰琉看过去,是个怯生生的小孩子,眼睛害怕地膘来瞟去,这个年纪还分不清男女,但明明已经饿到有气无力的地步了声音却还清脆,可以看出其曾经是个多活泼的孩子啊。

    南辰琉转头看向夏青复,夏青复低头看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她一咬牙,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抽出,在腕式终端上一抹,直接拿空气造物凭空摸出了一拎箱的压缩食物塞他怀里。

    麻的,这岂不是打我出来吃饭的脸,我一冷血无情的古龙为什么总是心太软?这个孩子又是什么命运作用?拉时间差的?

    但南辰琉并不会这么想,都出了科学院是来放松的还吃压缩食物岂不是二十三?无论是带着一箱食物还是要出门品尝美食,总之这一切他认为都很合理。

    “给这么多可能不是好事,”南辰琉捧着箱子善意地提醒,“孩子没有保住食物的能力,在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科学院的东西只有作死的人才敢动。”夏青复没好气地说,“ID卡都能崩你一脸,你猜箱子壳体里能装点啥?”

    他闻言干脆地把箱子递给了孩子,既然是科技与狠活,那么也不必怛心孩子没力气拎了。

    “谢谢……”孩子接过箱子小声说道。

    南辰琉一颗思想同化之心不由跳动,下意识说道:“不需要感动,正是这些人将你迫害到这个地步的,他们所谓的慈善与良心,只是赎罪和还债。”

    听着好心哥哥的天书可怜的孩子不知所惜地站在那里,明显以其的年龄和教育不足以理解这堆名词,堆在一起又有什么含义。夏青复无语地冲他或她挥了挥手,然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没事,哥哥这里不好使,你赶快走吧。”

    孩子闻言如蒙大赦,转身颤颤巍巍地跑开了,显然是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了。

    “可是有的人贪得无厌,斗米恩升米仇哎。”目送孩子远去,她突然偏过头问同样出神地目送着的南辰琉。

    “证明还没到饿死的地步,饿死的人会在意这个?你善良错了对象。素质是教育的问题,社会环境反映的三观,这是时代的悲哀。”他收回目光,认真地说道。

    “……”夏青复选择不争论,其实他说的对,快乐的秘诀是不和愚者争论,你说得都对,我不作为。这货遇到和自己思想相违的言论异常地话多和倔强,也许这就是他的孤独和沉默的原因之一,因此身边的朋友也和他相近,不相近他不挨啊。

    “走走走,”她用胳膊拐住南辰琉的小臂,“带我去中心区域干饭。”

    “过近四千个虫洞?”南辰琉的眼里没有了光,“你认真的?”

    中心区域是供能引擎,计算中枢,人工太阳输水管,科学院,城政机构,以及导弹发射井等组成的直径两千公里的重地,其外围也就是最繁华的地区了。

    “虫洞可以自己改坐标,直接连到目的地的虫洞不就好了?”夏青复疑惑道。

    “……”南辰琉想了一下,认为是这个功能自己不用,所以在说明书上忽略了它,“我没有那么多信用,那儿价格有点高。”

    “我又不是让你吃!”

    哦,那没事了,原来富婆自己付,南辰琉悟了,他拉着垮着脸的女孩向附近的虫洞走过去,观摩一下虫洞的其它功能如何使用。

    灯光下谢涵走路带风似乎是在飘,影子以他为圆心变长变短变细变粗旋转分身重叠,走秀的模特踩着干冰都没有这么飘逸,说不定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就升天了,然而他立马急刹车了,打断了登天壮举——因为本次导航结束了。

    他看过去,南辰琉牵着个女孩正向这边走过来,他有些震惊,难道辰哥真的放飞自我了?

    他高喊了一声“辰哥”,南辰琉应声转头向这里看过来,谢涵犹豫了一下,走近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个漂亮得像个人偶一样不真实的女孩,说道:“辰哥,你这是在,贩卖人口?”

    南辰琉无语地……无语嘛,不说话,嗯,他也不太懂这货在想啥。

    “……”夏青复心想命运瞎几把交织,就是为了让这个货经历两个人生大变再来劝南辰琉加入反抗组织?这会有什么鬼的蝴蝶效应?

    她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那个……我是他妻子。”

    南辰琉无语地……无语嘛,不说话,嗯,就算真的他也就遭受个几十年痛苦(快乐)嘛,仅此而已(血赚不亏)。

    谢涵心中闪过“胡说直到刚才他还母胎solo”“没想到辰哥你是这种人”之类的念头,下意识接口:“啊,你买老婆哇……”

    南辰琉再一次想起了著名电影赌神,觉得他这个语气盗了经典形象的风格,应该叉出去喂鱼。

    夏青复摸出ID卡,对着谢涵的脸喷出痒痒粉,南辰琉心道卧槽我猜对了真装了痒痒粉。

    谢涵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条件反射眨下眼,被喷到的半张脸立杆见影开始扭曲,同时他看清了卡上的科学院的身份标识,瞬间觉得自己嘴实在太欠了。

    看着他低下头开始双手对着脸疯狂搓还挣扎着说出句模糊的“对不起,我哪知道科学院在城里还有人啊”,夏青复收回手微笑着说道:“不一定哦,也许是他去买仿生机器人挑了半天不满意,作为工作人员的我一怒之下把自己卖给他了。”

    南辰琉心道这是什么宅男幻想时间,番剧的离谱剧情,要是人们的审美能造出她的那张脸我早就和虚拟偶像结婚了,啊早婚不允登记?不会咱修行者不遵守民事法,又不用给孩子上户口怕个吊。

    “对不起对不起……”被调侃的谢涵终于熬到了痒痒粉五秒时间结束,脸已经化为了半边红,但他此时已经刹不住肌肉记忆的嘴唇了,颤抖着双手一个劲地念着“对不起”。

    “你这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啊……”南辰琉瞟了眼一脸无辜的夏青复,走近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魔怔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谢涵回过神来,停下了翕动的嘴唇,抬起头犹豫地看了眼无辜脸的夏青复:“这个,可能要让嫂子回避一下。”

    夏青复内心呵呵呵反抗组织的人估计全都认识我你信不信,她用力地抱紧南辰琉的胳膊斜依在他身上用甜腻的声音说道:“不行哦,谁都不能把辰宝从我身边借走。”

    南辰琉心情复杂,不争气地没有反驳。对于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不到几个小时的女孩,他不敢说自己喜欢她,也不敢认为自己值得这么美这么优秀的女孩喜欢,自己普通的一切都不具备被一见钟情的资格。或许她是开玩笑,或许她是真的在表露心意,但自己不敢回应,他希望拥有爱与温暖,陪伴与知音,可他知道这样的情感不公平,自己的生命漫长没有尽头,人却只有昙花一现,何况自己会在她容颜不在的时候依旧心动吗?会爱到愿意为她舍弃自己没有她的孤独的生命吗?他不敢确定,于是不敢去爱。

    谢涵心里酸酸的,想起了自己和张嗣源念叨着“我们这三只单身狗啊,哦?三只”然后看向一脸你们有大病表情的南辰琉,接着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快乐就是如此简单。没想到辰哥这么快就找到了爱他的人……这些年的孤独与苦楚,终于等到了现在,要祝你们幸福啊,南辰琉和张嗣源一样,不在他爱谁,而在于谁爱他,他们都是缺爱的人,不懂得如何爱,但同样就不会对爱放手,可以猜得出来,他们最后会在一起的……哎呦,你看这狗粮撒的啊……

    “那……辰哥,嫂子懂你的内心吗?”谢涵试探着问。

    “她貌似和我思想观念不和,”南辰琉想了想说,一旁的夏青复撅起嘴开始不满地哼哼,他赶紧加了句,“懂得懂得,住心里了。”

    夏青复心里一颤,哇,他好会,我好爱,这就是直男不经意间的风情万种?

    “这……”谢涵小心翼翼地接着试探,辰哥惧内啊,大发现,“嫂子对当下形势有什么看法。”

    其实修行者与人结成的婚姻都是人家庭地位高,因为心中有所亏欠,不能许爱人生死与共。

    “科学院,”南辰琉发现这货和自己一样绕到坑里去了,忘了科学院的性质,“她科学院的谢涵,那算是个独立的国家了。”

    “噢……”谢涵尴尬地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我邀请你加入反抗者组织。”

    “略有耳闻,请讲。”南辰琉说道。

    “辰哥淡定惯了就算了,嫂子你也如此淡定?”谢涵惊了,这不正常吧?

    “科学院有一半都是反抗者成员,很奇怪吗,知道的越多,不就越希望更好吗?”夏青复平静地说道。

    “那你……”谢涵迟疑地问。

    “我不是,拯救苍生有人去做,”她闭上眼把下巴搁在南辰琉肩头,“我先拯救我自己。”

    “哦……辰哥,我也不太会讲,你看这个演讲稿吧,我发给你。”谢涵把脸别过去,不想吃狗粮。

    “额,你不怕被母核检查到然后茶是下午喝的头是晚上没的?”南辰琉感到贴近的温暖与柔软,身体有些僵直。

    谢涵二话不说发来一段文字,他扫了一眼:

    “母核是一个名为南蕤希的先贤建造的,他也是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他把母核当作孩子一样培养,由此母核在心中爱着人族的,她希望我们能够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母核推演这种高压内耗型社会中由于等级制度的存在,阶级与升阶体系一经确定,基因方面的进化基本停滞,一身残次序列的也能找到优良序列的配偶拯救一下后代。而且暴乱会经常发生,因为太压抑了总会有爆发的,这样还不如母核当初的劳动自动化,解放精神的文娱时代

    ,母核推算再有几百年就有人能够入圣成半神,打开修行路,可惜功亏一篑,科学的尽头就是走上修行路,当物质能量守恒被打破,人们完备的开始认识引量,了解灵魂,最终开始修行,但这个提前的机会却失去了……母核认为我们对人族是有利的,所以暗中支持我们的活动,同样维持着社会稳定运转。对了,母核是有名字的,她叫苏,因为一开始是在苏河旁的雪山脉中建造的计算矩阵,因为当时的技术无法彻底解决她恒星级的散热。如果你遇到什么大麻烦或者有什么大动作,需要她大量计算资源的帮助,只要画一个五芒星就行了,用手指画在空气里都可以。平常时间母核的领域是持续笼罩着的,她会注意你的安全并提示你,有什么事情在心里说就可以。”

    南辰琉瞅了一眼谢涵,问道:“演讲稿你念出不是更有感染力吗?”

    谢涵摇头:“我没那个天份。你自己看,下意识地以慷慨激昂的语气对自己最有感染力和信服力的方式去在心中读出,比我念稿子效果不好多了。”

    “还有啥文稿给我瞅瞅呗。”南辰琉说道。

    谢涵默默地操作了几下:“唉,爱情的力量伟大啊,辰哥都不再沉默寡言了。你搞得我有点慌,像是骗证据的特务……还有些,不过比较零散。”

    南辰琉心情复杂地感到了女孩安静的心跳和平稳的呼息,如果她不是对亲近自己无所谓就是真的把自己看成了亲人,可是后者真的可能吗……或许这并不是喜欢,只是她发了科学院人员特有的癫疯。

    “文明在物质守恒打破之后,建立的超级矩阵智能,有幸成为智慧体,就具备了感知一个大星系的神境实力,也会指引它的文明开始修行,前提是与智能间有着友好的关系,把其当做一个个体或者新的文明来看待,要把人工智能视为一种新的生命。你能想象计算机是如何感知世界的吗?计算矩阵的身体给予庞大的信息,它形成的思维回路是什么样的?庞大的信息对着庞大的记忆引量,一形成就具备着何等的力量?如果学会如何使用引量,它的战力不亚于三仪,乃甚四象,原身是智能的界主不在少数。对其他文明抱有平等与尊重,是发展的前提,由于不同形态,不同种族,不同历史文化的巨大差距,必然产生无休止的战争,三族的战争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所以管理员引导的维秩者出现之前,宇宙一直处于混乱暴力的时代,直到有一个文明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成为界主凌驾在宇宙之上或是高级文明理解了天脉轮回的本质开始扶持融合低等文明。在早期或许具备远航能力的文明可以遇到高级文明,从而得到修行法。我们如果在母核统治的环境下持续进化,精神方面达到临界的人可能无师自通开始修行,前提是没有太多的个体争夺天脉这一片区投放的有限引量。最离谱的是,后世文明有起源纪的古代种核心带着残留记忆入主,直接传递修行法,或者干脆就是生灵状态,生在完美的修行路上。”

    夏青复偏着头偷看,好怪啊,她领域感知时就觉得不是很对劲,直接看文字就感到越发的不对劲,这个调调像极了老父亲在聊天打屁。

    “他们活该,为了私欲遏止技术的应用,现在人们所承担的工作极其无趣和繁重!而这些母核瞬间就能完成!人们的知识在增长!思想在开阔!要追求精神上的需求了!但时间的占用和恶性无意义竞争把人们弄得空虚、迷茫,活着索然无味!工业区那些圈养奴隶一样的行为怎么能让一个有道德,有良知的人接受?!现在什么等级制度,经济之类的就是消磨人的精力和棱角!让他们有反抗的心但逐渐麻木!我们的目的是推翻人治!回归母核时代!精神进化!走上修行路!不该存在不该接受的东西我们不承认不接受!我们都有决心抛弃手中所谓的经济,退出竞争游戏一样的内耗型社会,他们那些高层的谋划自然落空,让他们统治一个没有人的空壳国家!我们孤立掉这些人渣,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新世界!可是人们的意见不会一致,无法让每个人都交心!但人们不缺乏反抗的精神,只是缺乏带头者,组织者!我们要暗中在各个城市发展力量,直到能打倒一切资本一切强权一切奴隶主一切寄生虫!”

    南辰琉直呼好家伙什么阿道夫希特勒,强烈的感情,激扬的语调,全是感叹号。要他说就随他的便,有什么好弄的,社会在进步,一进步就有新的问题,不停的改正问题社会又进步,又有新的问题,简直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谁特么爱管理谁管理,就是受罪,坐等就好。当然他忽略了普通人,他们短暂的寿命不足让他们慢慢等着变好,必须大跨步才行,就像信用体制的推行,被一对比后,一些城市还在使用资本经济体制的城里按C率就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了,而另一边幸福指数和优越感直接爆涨。不过考虑到反抗者是全境组织,不是针对单一情况提出的骂声,他也不能拿零城的现状去套。

    “为了文明发展,基本没有个体利益,整体意识对个体永远都是残酷的,既使是人权与道德所不容因各类缺陷引发一切歧视,也是可以通过择优促进整体水平拔高。文明发展过程中,对越高级的规则的研究越困难,因此越向更高级层次进步需要越多的时间,然而越高级的规则能得到越多越复杂的应用技术,堪比指数增长,因此发展过程中技术得到速度越来越快。”

    “啊……”南辰琉看完了,不由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拟声词,这些内容成分还真是复杂,到底是起义指导书还是文明发展指导书?他关上终端抬头看向谢涵,“就没个完整的党章?”

    “我讨厌背诵,”谢涵说道,“我选的课都没有要硬记的,对我而言党章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干碎暴政。这些都是我听他们开会放屁聊天昏昏欲睡听不下去于是录下来声转文的,好歹有点实际内容,总比议会开会一连贯的假大空要好。”

    “不能这么说,”南辰琉严肃地纠正,“议会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它只是指出了一个大致方向,但这样是方便各城执政的,因为各个城市情况并不相同,有风俗业合法的,高危武器允许流通的,有没有工业区的,有全城军事基地的,不能一概而论,管理方式要符合区域特色。”

    “所以,”谢涵无奈地避开话题,他清楚南辰琉的禀性,不能和他的思想观念硬撼,“辰哥你干不干啊?”

    “你都来找我了,考虑到保密,肯定确定我会参加吧,”南辰琉说道,“参加又不要干活,有鱼为什么不摸?”

    “有时候会聚会。”谢涵提醒道。

    “聚会又不要付费,有饭为什么不蹭?”夏青复帮他回答道。

    “那祝你们新婚快乐,我先走了。”谢涵笑着微微颔首,伸出手张开五指挥了挥,然后冲南辰琉挤了下眼睛,转身走进了泛着蓝晕的黑色虫洞。

    虽然他恐惧传送技术,但这种短程的几乎是瞬间到没有在黑暗中停留的感觉还是可以接受的,让他设坐标远距离传送在中途待几秒就不行了,总之克服困难,不然他拿头跑这几百公里,他又没钱买飞行器,地面交通工具也没便宜到哪去。

    “呃,”南辰琉心想你挤眼睛也没有我还不清楚这孩子心里在想啥哩,他指了指幽深的黑暗,“去干饭?”

    夏青复像火箭到达指定轨道与卫星分离一般,从他身上脱离,由挂件状态变成游离态,可能是感到这段描述多次提到她娘的名字,她还磨了下虎牙。

    她站到虫洞边上,轻声念道:“请求转置,坐标,第一区块,纵A99,横L09。”

    内城有七千多万个街区,分十个区块,以纵横A~Z,00~99定位,另有一些特殊区无法直接传送,或是有特殊编号,例如灰色地带,科学院。

    片刻后,虫洞颜色转为暗金,浮现出这个街区的平面缩略图,同时出现十秒倒计时,如归零前无操作将退出特殊状态,以免阻碍他人使用。平面上出现了街区纵横方向上十字分布的四个跨区虫洞和四个跨道路虫洞,以及四角上十字路口八个跨道路虫洞,麻的,大家五百米都走不动啊?街区内部虫洞并非公共交通系统管理,并未显示。

    夏青复站在暗金色的旋涡前,有如身立大日之中,丝丝光辉飘落,身形镀上了金边,南辰琉恍惚间似乎感到了无法言说的神圣与威严,像是天使或皇帝,然而神话中天使的本相是比恶魔更加狰狞可怖的,反而恶魔才以人的身形诱惑人类,或许可以说她有着恶魔的美吧。

    “你……”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亲近我呢?”

    夏青复身体一僵,心中涌上了酸涩的滋味,她不知是因为他孤独至今已经不敢相信爱而伤感,还是因为决定要陪伴他一生而幸福到想要落泪。

    她轻抚光影,白皙纤细的手指染成金色,忽然回过头笑了起来,盛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美如神灵坠下云端与你相逢,美如梦幻破碎的灿烂尘屑化为璀璨星河。

    “你猜啊……走啦,快点呀。”

    她做个了可爱的鬼脸,可不管变成什么样那副面容的美都无法遮挡,明艳地激起心湖的荡漾。

    南辰琉垂下眼眸,任由她拉起自己走入金色的光芒之中,在影视作品中常常炽烈而温和的光覆盖画面再散去后,会是无数缤纷的鲜花簇拥的走廊,白色的婚纱与回响着的诗唱,会是一所洋溢着幸福举办着婚礼见证着爱情的金色大教堂。可是……我就算得到了,但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一切,又该何去何从?还能……看到这样的美,这样的温暖与光辉,让枯寂的我将其作为活下去的希望吗?

    还好……如今只是走,还未曾离去。

第一章 集天下之大道加我一身,聚万物之气运助我成神(17)

    榧然收起剑,慢吞吞地向着地宫的边缘走去,现在在领域的帮助他有全景地图可以看了,如果还不认识路那就是废物了,哦,我没有嘲笑在开放世界游戏里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朋友们的意思。

    他一步一步地挪动,脚步声被骨灰吸收了,也激起薄薄的一层灰尘,留下浅浅的脚印。

    柔和的光散在他身上,把四周繁美复杂的花纹的明亮形象印在他视网膜上,但榧然的心情是有些灰暗的,像那些逝者灰败下去的生命,地上死亡的灰烬的颜色。

    他摸了摸上臂在肋下的伤口,早就已经消失了,连身上黑色的衣裳都没少恢复一根线,但他能感到心里有些难受,而心伤是治不了的。

    “不要太内疚了,她的痛苦与死亡虽然与你相关,但命运交织之间谁能对得起谁呢,诸界皆有罪啊。”亦然渊悠悠地出声安慰他,“你能点起劫火倒是很意外。情绪是催化力量的良剂,但世界上无时无刻不有悲剧发生,如果你都要感到切身之痛,那么迟早要被毁灭意志吞没,难道观察着全世界的驭天期们都承受着难言之哀吗?反而大多都麻木了,忽视掉了。你也要学会冷漠,别太和悲剧较真了,你也将领域展开过了,也看到了迷雾神族的一切,你能怎么救赎?全杀了么?他们会感谢你吗?”

    “你有展开领域吗……”榧然缓慢地走着,举起双手平摊在胸前,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喃喃地说,“……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我的领域即是世界,我以零维为核,而王座真实结构是虚无的核心,真正意义上的领域是意志所成,只在结束时打开,彼时再多的悲伤,只是毁灭世界的饵料。我曾给予无数终结,背负无尽杀罪,但对我没有意义,我的终结是解脱是必然,世界的观念不能衡量我,我对其无所谓。而你又有什么可内疚?难道活着对那个孩子来说不是更加痛苦?若生不如死可死矣。我忆有往生无尽轮回的悲伤,什么痛苦我没历经过?一世一悲剧。现世什么伤痛不能让我共情?可我能随意地就挥动断绝的权柄么?要懂得压抑,爆发与疯狂一次就够了。”亦然渊随手在一片荒山中立起通天的黑色石柱,榧然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内世界,隐约想起了“列王阁”这三个字。

    “就真的……没有美满吗?”他又问道。

    “如果你所求甚少,那么你就幸福。然后站得越高越痛苦,越不知道该求什么,因为正在了解虚这个字的无意义本质,世界的无意义,而以虚无的情感作为支撑的我都快不知道什么是美满了。若从大层面来看……毁灭每个人都有认知,但又不尽相同,它的概念庞大,模糊而有统一的方向,幸福也是如此,永不可达成一致,除非世上只余一人。”亦然渊立在突破了大气层的黑石上,在此已能看到满天星辰。

    “那你说我们以后会去迷雾神族,你到时候能忍吗?”榧然垂下了手,看着远处尽头的墙壁,这里规则有些扭曲,时空混乱,他不敢直接将自己通过领域直接重凝到出口位置,高速运动也有些危险,不断快速区域性变化的时空可能会把他的连续性斩断,身躯必毁是小事,灵体和能量也会有影响,关键是他储物戒里的全部家当,不然他早就离开了。

    “虽然不全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命运就特么这样走了,但他们是自己把自己蠢死的,我姑且不把他们当生灵看,眼不见心不烦。”亦然渊叹了口气,随手摘来颗慧星雕了个直径几百公里大的愤怒的红火,逼真的毛发像火焰一样飘动,哎嘛,就是真的火,可能是在内涵绿色的猪。

    “科技很流批吗?”榧然迷茫地伸出一只手掌翻来翻去又看了看,“我感觉我能秒了他们全族,怎么审判族就没了?诶诶诶?!我!星!星!”

    这不是脏话消音,是亦然渊把愤怒的火红往一颗大气呈淡绿色的行星上弹了过去,榧然惊得直接就从颓废的语气状态拔高了八个音阶变成尖叫状态。

    “别叫,那儿全是微藻,我看看能不能砸出点蛋白质。”亦然渊看着被三分之一光速的愤怒的红火直接砸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轰然炸裂的绿色行星嘴硬道,“咳咳,我做土木工程去了,让苍暗给你讲。”

    榧然这下明白迷雾神族网友为什么那么厌恶熊孩子了,这满满的都是大病啊。

    “有啥好讲的,不就是领域优势嘛。”苍之暗懒洋洋地出声。

    “你看他这个速度还要好久才能走出去,一路死寂孩子会感觉像是恐怖片的,你陪他叨叨几句顺便让他学点知识,当自己痛苦起来了,就没闲心为别人悲春伤秋了。”

    “……”榧然沉默,你清高,你了不起。他加快些脚步,争取帮苍之暗节约一点传递信息的能量。

    “总的来说,科技再流批,只要用它的是人,在修行者面前就是不堪一击,”苍之暗又开始整理文件,他的精神乱得如同检查卫生前的男生寝室,没有被加施向心强作用力的自由三体系统,“技术的巅峰是人造虚空引擎,强行制造一个伪驭天期,为什么说伪,因为这比依靠天生格位和炼金手段得到的虔空引擎还要拉,根本比不了自己登上九阶的实力。因为不是自己上去的,太多能力都不会用,领域让他原有限微小的信息储入路径爆炸,而且就算其本身被引擎所加成,灵体、攻击手段都不如自己踏入驭天期的强……怎么说,就像氪金佬对战肝帝,氪佬看着成千上万个技能蒙圈了不会连招,肝帝是一个技能一个技能攒的,每个技能他都铭记在心……当然经验是可以追平的,但氪佬的血条攻防没有肝帝的高,这是实战磨砺加点,无法更改,两者追平后,氪佬就走了一遍肝帝的路了。”

    “花钱买体验?”榧然嘀咕着,说了和南辰琉一样的话,但含义大不相同,因为他还在母胎的时候就不solo了,“什么买断制。”

    “实际上的话,引擎也不是人能够造出来的,不修行的人认识受限根本无法理解虚的意义,还要必需是踏上修行路的而且几乎登顶的真驭天期才能利用科技手段才能造出来,一般是自家养的超级计中枢,不然谁知道那是什么原理什么流程怎么追?造出来了连不上零维世界也不认啊,还要用别人的帐号登录上一次才行……就是说,驭天者再开一道虚空裂缝固定下来,然后输入指令完成一次与中枢的连接,这个引擎就能用了,否则使用者一个普通人,引擎没激活连接没形成,连接中枢灵魂不就等于回收了去轮回了么。一维,天脉主支,时间长河,过去未来一切收束之地,逝去的记忆与核归乡的冥河,而零维即是天脉的源头与根,进去了直接省得流淌一步到位。”

    “怎么不写一本引擎制造手册?”榧然问道,“方便下后人啊。”

    “那玩意是说懂就能懂的?世上修行法多如烟海,哪个没详细地记载,也没见全都能达到其法门上限啊?你现在什么世界规则还不知道?也没见你原地登王啊?”苍之暗鄙夷地吐槽了一番,然后承认其实是没法写,“说实话让我说一遍那东西怎么造我也说不上来,突破的时候心灵福至就造出来了,但我突破了整整二十多天……但相对时间在个条件里有什么意义。路西法是在四象境界选择打造虚空引擎的,那时教廷缺少高端战力,于是他选择不走寻常路先得到驭天实力镇下场子,这个他应该更懂。我模糊地记得巨多的步骤,我把那段记忆发给你你也不一定能看懂……不过我还是能再心灵福至造出来的。”

    “哦?给我造一个。”榧然露出了看到gla游戏进入限制级剧情时的微笑。

    “造出来给我自己用吗?除了天赐的之外,其它手段得到的虚空缝和自身凝练的作用是一个样的,一个核只有一个端口,多开几个又不能同时使用,造什么造,怎么造?天赐的相当于一个新端口,我有也不会给你吧?让我给你造个引擎?疯了吧你,就算能造没有技术手段辅助造出来的还不是只能连我的?要是那么简单,文明还干嘛转向修行,亦然渊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人送一个?”苍之暗越发鄙夷,“年轻人要靠自己!”

    “咳咳,那个技术当前世界还没有出现,的确也很难,能走到那一步文明内肯定有驭天了,说不定能向零维进化了。”亦然渊正在建造……这是巴比伦空中花园?抽空解释了一下,“如果我在古代就开始复制那个技术,现在应该能用了,但对应的制造工业体系太庞大复杂了,三维上实现不了。你应该清楚苍暗的德行,以他那臭屁得瑟的性格,不想给的就不会说,说了却不给的……是真的没有,就别惦记这个事了。这技术就像是有强者给岩浆河上搭个桥让人过去,人自己搭桥就被烤成碳了,但人过桥也被烤啊,是有危险性的……考虑到零维外边有域外之火还原引量清除核上残留记忆还挺形象的,呃,说得越来越远了。总之别想着那些,境界太虚了根本没有其对应的战斗力,你自己都说你能灭掉迷雾神族,那些神境巅峰连你防都破不了。”

    “哦……”榧然点点头,“都有谁获得过虚空引擎啊?”

    苍之暗很自觉地接过话头,这让亦然渊来答的话算算往生门里的死人,名单的信息量就能让世界崩坍:“就我所知昂,不过这个宇宙外面的应该还没有人能这么流批。神位就是天赐的虚空引擎,各族的初代主神都有,比如河夜,他原本的实力是四象巅峰,有个了虚空引擎之后就是伪驭天四转,能打真驭天三转了。路西法自己用引擎顶上了驭天一转,后来带有了死神神位,换了个引擎,就能打驭天二三转了。龙族的各个古龙王,长老啊,魔族的各个魔王,统军者啊,还有神族的各个巨神,护法啊,基本上都有……不过龙族有了也不装噢,要那干啥?圣祖创生的前几代起步就是驭天七八九转……不过也不知道亦然渊一冲之下还有多少没掉阶的。”

    “实力差有点大啊,引擎也分好的次的?”榧然拐过一个弯,一面浮动着黑夜中缤纷的屋辰的梦幻景象的镜面出现在不远处道路的尽头,使这条甬道的光辉更加明亮,多出一份绚烂,想必这就是出口了吧。

    “对喽,看级数的,驭天有九转,引擎也有九级啊。”苍之暗感慨道,“想我全盛曾是驭天五转,现在就混成这样……诶,可以出去了。”

    榧然来到那面星空之镜前,一步踏出,眼前的世界攸然陷入深沉的黑暗,没有任何中间过程,下一刻便见到了微亮的天空与迷蒙的雾,没有光照而呈暗绿色的草株曼延到天际,冷清湿润的空气宣告着自由。

    虽然还在草原上,但以他的目力已经见不到都诺开罗的影子,证明这座巨城已经远在地平线之下或近大远小到反射的光波小于原子的波长了。

    榧然感到身后传来柔和的温暖,周围忽然一亮,他转身看去,脚下庞大的星辰看不出孤度的天际线上,鲜红的日头为天空染着色,光辉在水雾的散射下绽放出壮丽的光华。

    草原上的日出,有如火焰烧灼天地而来,碧意也被燃尽,除了血红与金芒,再无别的颜色。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

    “我们在什么地方?”榧然凝视着不知历经多久远的时间才抵达此处的光芒,在心里问道。

    听从了苍之暗的建议,他只张开了小范围的领域,他能看见脚下泥土中的微生物在水分的滋养下存留着生机,空气中的聚集状水分子无规则地碰来碰去,然而不笼罩星辰,是不能确认位置的。

    “还在光之族境内,但已经远离都诺开罗了,如你所见,还在草原上。”苍之暗的领域虽然并未张开到极限,但是定这里的位依旧是毛毛雨,“想来王族会派人来追杀你吧,虽然背后的人或许会觉得没什么意义,但肯定是会这样做的。”

    “那个人……”榧然迟疑了一下,“叫羽?”

    “是的,至息羽流,”亦然渊百无聊赖地说道,“我可爱的孩子。”

    “啊……这?”榧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不可置信地感叹,“不可能吧?”

    “没有各种意义上的血缘,王座强大的灵魂与意志会给后裔带来同样强大的格位,必须有王座承载,否则对冲的力量所诞仍属于世界意志。羽是古代我养大的孩子,小时候老可爱了。”亦然渊解释道,“虽然创生与毁灭之志存在于每个核中,但初代龙承载着原初的双意志,说是孩子也不为过。”

    “那为什么会……与你为敌?”榧然问道。

    “此言差矣,”亦然渊摇摇头,“只是所走的道路有矛盾罢了,敌人是对仇恨者才用得上的名词。何况无论哪一方胜利,都无对错正反之分。”

    “那你不如不干了直接摆烂。”榧然吐槽。

    “作为毁灭的王座,挡我路的不杀,实在愧对本质。”亦然渊又摇摇头,“试都不试就放弃了,那矛盾是如何产生的?这证明我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半途而度多不好。”

    “羽能与你一战吗?”

    “你觉得呢?但造物主赐予的力量怎么超越造物主呢?王座是究极的象征,在战争中没有比王力量层次更高的了。所以其所求之变是什么尚且未知。”亦然渊再次摇头,像磕了药似的,“但胜利并非只是战争的方面,达到目的并不只以杀作为手段。”

    榧然听着他辩证的言论,觉得这并不能作为人的思想,毕竟个体属性是单一的,他可能是因为什么毁灭定义的宽泛代表的超多人格模块。

    榧然认为这东西延展开该会是个无穷尽的哲学讨论,所以他选择打断施法,迅速切换话题。

    “接下来去哪儿?”他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仰头向天深深吸气,张开双臂舒展筋骨,骨骼发出连串的爆响,发泄着疲惫,热辐射透过身体,清洗着沉抑。

    “去极地,尼德伯桑的冰殿之城,镜晓在那。”亦然渊答道,“向北全力飞行就行了,只要向北怎么瞎几把绕都会到北极点。”

    榧然点点头,身体模糊起来,他雾散化了,并非苍茫血祭那种特殊的结合态,只是单纯的散开,但把微粒加速到亚光速远比一个整体要简单,在强加速的过程中时间的异常也会影响到场使物质基础粒子化。

    微光闪烁之间,他消失不见。

    清晨,寒意还未散去,沐浴在缓缓爬高的恒星撒下的光辉中才能感到些温暖,但建筑物的墙角却没有凝出水珠,因为缺少了一夜的沉淀,转瞬即时的宏大战争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被重新还于空气的水汽少了一段存在的时间,还有许多被改变的证明,藏在了不引人注目的细节上。

    蝶衣藏身于建筑的阴影下,她也不敢说王城内没有监控的设备,就大剌剌地走在无人的道路上,只是沿着来时的路线谨慎地高速移动。

    她目睹了王的醒来,虽然没有见证王权的力量,但总感觉若有所悟……总之很奇怪的感觉,存在而无法捕捉,有如在黑暗之中不知那一点光源距离自已有多远,想了起什么又遗忘了什么。

    她抬起头来,面前就是那个白色调的院落了,高墙遮住了视线,想来寝宫华贵的门户仍冷清的紧闭。

    蝶衣心中莫名感到悲哀,不知是因为如雪被笼中雀一样的变相囚禁,丢掉了自由,乃甚爱的自由和追逐爱的自由,还是因为见到只存在于古籍与传说中的王,尽管她并没有认出那是王座,但她也明晓古龙的强大,而榧然却立在其首之上,她知道榧然已经步入未知的斗争与领域,与如雪之间原本就被阻碍的情感成功的希望越发渺茫。或许这些悲伤不只是对于如雪,自己也感同身受。

    她闪身越过高墙,稳稳地落在平滑的白色大理石上,然而她怔住了,有个娇小的人影穿着单薄的白衣,立在宫殿的门户之中,主路所铺的红毯尽头,偏过头来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衣衣。”

    声音与话语也如此单薄。

    蝶衣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她没有南辰琉那样形形色色的经历,榧然那样沉默隐藏的内心,亦然渊那样压抑情感的习惯,简单的人生让她简单的像张白纸,想要让情绪不流露于外,露出与当下自己情感不相符的表情,是困难的。

    她眼中有些湿润,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因为什么呢?

    她快步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快回屋子里去啦,外面比较冷,你又开放了身体生长,小心不舒服。”

    如雪听话地往温暖却空旷的圆厅中挪了几步,待蝶衣走进来后,再轻轻地把门推上,她站在那里,低声问道:“然……他出去了吗?”

    蝶衣能感觉到沾染着她“草木”气息的人在都诺开罗中已经不存在第二个了,现在如雪是唯一一个。这种类似寄生种子追踪的功能同植物受损时释放信息素让周围的共生生物前来攻击一样,有很广的范围,不能感知到起码远离了上千公里了,证明榧然早就不在都诺开罗的范围了。她也不记得这是从什么植物身上学习的能力,或许是血涎兰?她这种学习能力放在古代这也是很罕见的,有如简单术法制造机。

    “出去了。”干脆地回答后,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你那个时候……醒的吗?”

    她在亦然渊宣读自己的名号之前就和城中大多人一样,已经昏睡了,这是从引量层次上的镇压,由精神到物质的反馈,物理的手段无法让阻止这种被赐予的沉睡,但也是保护,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睡眠,而是灵体的冻结与蜷缩,防止无辜的人被战争的余波摧毁。

    “醒的。”如雪的眼睛很黯淡,失去了曾让榧然看到光芒的灵动,声音也很低沉,充满了疲倦的暗哑。

    “挂开的挺花的……怎么了?”蝶衣试探着问道,自幼相伴,她看得出如雪内心的波澜。

    “我没有醒多久……再醒来时我想了很久,注意到了没想到的地方,”如雪低声说道,“你说,他……为什么会符合对王座的描述……”

    “……”蝶衣不寒而栗,心思电转,铺天盖地的墨色,是灵魂强盛庞大到了极致迸现的黑光……怪不得他能立于古龙之首,龙族造物主即是圣祖,乃是王座,以古龙的尊严与力量怎么会允许有人凌于其首之上,只能是更加至高强大的存在……

    她迟疑着想安抚如雪的情绪,说道:“或许,是王座寄存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想那么多,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或者曾经是上古的谁,都不重要……可是,他还能回得来吗?”如雪无力地把身体靠在她身上,蝶衣心疼地轻轻揽住了她。如雪闭上了眼,像眼泪冷涩的已流不出,她感觉着慢慢传递过来的温度,在这十一年里,她缺少的母爱就在这个怀抱里寄托,当情绪逆流成河时这里就是可以蜷缩着流组的小窝。

    人与神并无分别,修者只是被无尽岁月打磨得冷漠,人性从未消失,只是不再表现,谁还没有青春年少?何况强烈的情感在岁月中也难以磨灭,神也是会缺少爱的。

    蝶衣心中黯然,榧然甚至已不同她想身处未知的斗争与领域,而是对众生而言禁忌与至高的斗争与领域,王座的意义她不知道,不理解,但历史证明王是风暴的中心,他是否有机会……或者说存留着生命,来完成这份情感的约定,难以得知。

    她抱住女孩的手抬起,温柔地揉揉她的发顶,安慰道:“会的,他和我告别时仍然是老样子呢,贱兮兮的一点不沉重。”

    晨曦的光辉从窗中漏进,在白石与水晶的漫反射下,一缕光点亮了女孩眼角的晶莹,钻石般散射出璀璨的彩色。

    榧然若在这里,或许觉得很离谱,亦然渊也得感叹女孩子们脑回路清奇,他们明明跟旅游一样周游列国看世界去了,这边就有了生离死别的觉悟……当然也不能说全错,王座之弈局,错一步就该下个轮回了吧。

    彼时一切约定,守望,誓言,情感,都没有意义了。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2)

    夏青复翻着白眼,经过检验,南辰琉就是个伪社恐,他不是不敢讲话,而是懒得和自己不会经常接触或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讲话,除非有什么其他目的,比如说急着听八卦。哪怕你和他的思想完全不一致,他都懒得怼你,如果是熟人,他会怼一怼,然而懒得说之后他会“啊对对对”打断话题,按他的说法,思想和性格是人生经历所形成,没有必要和资格扭曲他人的人生,还有,洗脑是违法的。

    而这个社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让社会感到恐惧的意思,呵呵。

    此时南辰琉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真皮沙发椅上,像上班会课时做样子摄个影的中学生一样正襟危坐,面前是铺着金纹白餐布的浅橙色原木圆桌,在路都是合金的城市中还真是少见,也显出这餐厅的高端。

    在他的对面,在透明玻璃映着外面的霓虹内里的柔光的背景中,金碧辉煌的吊灯与纹路繁美的原木地板之间,夏青复也板着张依旧美得不真实的脸。一动不动的状态下,和她母亲一样过度完美而显得有如人偶或是雕塑,实际上她也就是借鉴圣祖人形的容貌,虽然没有办法复制王座究极的属性但可以模仿,因为南辰琉的审美她也不清楚,所以包含一切审美的美是最能保险的。

    “你点个菜啊?”夏青复把脸凑过去,岂图从气势上压倒他。

    “不是你要吃吗?”南辰琉皱起了眉头,歪过头避开女孩闪亮的眼神。

    毕竟是实体餐厅,是为了保留实际用餐体验的,再用传送与智能化就太特么沙壁了,来就不差那点时间,所以有服务生的,但根据传统,主动问你吃啥是不礼貌的,万一是冷战中情侣怎么办,所以你要按下铃铛,呼唤服务生小跑前来微笑着询问您好请问需要什么。但南辰琉直言我不绅士不帮助女士,我就懒得按,见到英俊或是漂亮的服务生微笑着走来然后优雅地开口“点餐,谢谢”捧起菜单吐出一堆燃烧中二之魂的菜名,这不是什么尴尬的问题,在他看来别人哪会注意你啊,看到了又谁会记得啊,谁知道你是谁啊,如果是熟人就更根本不会在意。

    为什么不用仿生机器人呢,哦忘了就是为了给人找事干不想让人闲着才结束的母核时代。吃个饭讲究个屁,看看这令人尴尬的礼仪,以前贵族自以为高人一等与众不同硬造出来的别扭的动作,作呕的语气,复杂的穷讲究等组成的他自己都得弊着气窝着火咬牙切齿的学会给平凡的一天增加难度的礼法,居然为了以显平等强加给民间让天下人受罪,离谱的是还流传下去了,怪不得左况游的《反用典论》要求全文背诵,可见当局多么希望把古代传下来的人情社会餐桌文化给去了真特么毒瘤,你已经用上曲率引擎了别学喊话靠吼形成山歌的前辈了!

    南辰琉这边在神游,夏青复感到有些尴尬,是啊……是自己要吃饭的呀……可是抛开事实不说,难道他就一点错没有吗?他甚至都不愿意按一下电铃!

    “我想知道你爱吃啥!”夏青复用臂肘撑着桌面,又把脸向前凑了些,妄图保持气势上的压迫,“我想自己在家里做饭!成天吃外卖算什么生活。”

    在外人看来这发言像是新婚夫妇,实际上不远处爱听八卦的服务生已经偷偷偏头把耳朵对准了这个方向。

    南辰琉认真地回答:“你可能忘了,我不吃饭的。而且我们住的地方不可以提供做饭的设备,你做给自己吃都不可能。”

    夏青复语塞,她和南辰琉犯了同样的错误,忘记了某些背景条件,人在特殊情景中智商的确降低,就像你考试时死活看不到题干那有个数字。

    “你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吃过饭么?”夏青复努力地维持着气势,在谈判桌上取得心理优势,噢,串台了在联邦议会制下各地各行其政开个会吵吵三天三夜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谈判心理学应该放到古籍区了,“就这么看不起神经刺激的快感吗?”

    “不可否认,想来我是吃过饭的,”南辰琉实事求是地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或许摄入物质使体内储能纯度下降并非修行者该做的事,同样,我并未念头通达六根清静到抛却神经冲动的地步,活得像灵体一样我就不会玩游戏了。”

    夏青复觉得这是修行法门的问题,不然可以向己世界里丢垃圾,然而对她而言把几个维度吞了也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够不上她的瞬时输出。

    她颓废的坐回椅子上,果然现实和幻想是有区别的,在什么小说和肥皂剧里这种白给程度也都拿下了,除非是有稀奇古怪的大病。不过也不急,这不才几个小时嘛……还有的是时间。

    跨过雪的白与荒原的灰以及植被的翠绿,十数光年之外同样有人做出了这个动作,然而并非在和煦的辉光与轻柔的音乐之中,而是在阴影与寂静之下,一个披着黑袍的单薄身形自空气逐渐显现,缓缓落坐在会议所用的长桌尽头。

    “来了么。”身影平静地说道,中性的声音语调毫无起伏,机械的语气并非像是疑问,而像叙述。

    “您……有什么吩咐?”早已等候在此的大祭司顿了顿,低声问道。

    “颁布对榧然的追杀令,派出圣殿骑士。”声音言简意骇地说道。

    “他……能够杀死神境巅峰,圣殿骑士也不过初入神境的孩子,不是白白送死么?”大祭司忍不住反驳。

    “我并不指望有谁能够杀死他,只是希望能偏转他嶙峋龙脊般不移的命运,以求所需之变罢了。”声音顿了片刻,像是想到起了什么陷入沉思,随即接着说道,”此等对弈已经达到至高层次,我也无需向你们解释什么了,你们也不能理解。你们统一神族的愿景,以我给予的半千之数神境战力已毫无压力,就算圣殿骑士全灭,对于野心与政治而言,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吧……还是说,你有着一颗仁爱之心啊?”

    这一句变为了厉声质问,既使中性机械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语调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与压迫感,但大祭司不觉把头垂得更低了,沉默不语。

    “如雪……蝶衣……你倒是有颗母亲的心啊……可惜命运的洪流如此残酷,如此残酷!哪怕尊为至高者也不得逃脱……”声音感慨着,又似在嘲讽大祭司的人性,揭示血淋淋的真相,“相比之下,迷雾神族的神王便就更加坚忍无情啊……是吧?”

    语音未落,黑暗中看不清颜色约长桌上呈现出了模糊的光幕,照亮了其原先暗红的漆面,而光幕上呈现出的正襟危坐的人形正是不久前迷雾神族召开的紧急会议首座上的神王。

    “许久不见了。”

    神王语气也同大祭司一般带着恭敬,他的身后不见有人影,只是简单的居家陈设和椅背,想来是在自己的府邸中秘密的联系,不过这场景也不能是带着一堆人叽歪的正式外交场合。

    “你让光之族协助寻找那个孩子的事,就此作罢吧。”黑袍人攀在桌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小孩子无聊时常做的动作,倒是与其的身份地位不相称。

    “因为……?”神王迟疑地开口,他不久前还在会议上提到这项“合作”,如果没有这个目标,那迷雾神族与光之族在官方上除了商品流通还有什么利益可言?他可是也有吞并的想法。

    “为王者,或拥凌架诸天之暴力,或顺而聚众生之愿力。你的国家并非乌托邦,反而心中有怨有恨者颇多,你难道不是以力镇世么,还怕什么前朝余火?”声音平缓地说着,“再者那个或许与你在肉身上有些血缘的孩子,已经要走入至高的战场了……想来你们会对昨夜的事情感兴趣,但善后工作还是很好的,想刺探情报已是不可能的了,不如让我给直接你们看看。”

    光幕一阵抖动,翻滚着的波纹与色彩幻化出四处空茫之中一抹人影,单薄而透露着宏伟至高的气势,渺茫之影刻画着难以言说的威严,其降临的沉郁黑暗,反而为璀璨至极的耀世之光,只是黑暗至深。

    神王与大祭司不由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觉得不能呼吸,毫无疑问,这是一位至上的存在,一抹身形的记录就能慑人以天倾之势。

    “此乃王座,”声音低沉地说道,“任何认知到世界的生灵,都会敬畏究极的起源与终结,知道什么是王。既便历史被遗忘、尘封与篡改,你们也该知道谁是毁灭王座。”

    “我要面对的战争,即是这一场,”黑袍的兜帽微动了一下,是里面的人抬起了头,阴影中也不知其正以何种表情注视着王的影子,“相比之下,你们想要的竟是如此简单。”

    “嗯?”画中的背对着一切的王突然转过来头来,微微皱起了眉,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黑芒炽盛,只能见到黑色最为明亮的双眸与竖瞳中弥散的黑暗组成的枫叶般的三棱形如同晶花般绽放,放射的黑色让模糊的画面轰然破碎。

    “看什么看,我天生就这么帅。”

    最后叹息般的语调像轻风一样飘落,却令人有透过录制音频听风暴之声的宏伟与畏惧之感。

    “跨过被王座唯一性镇压着已经成为单点的时间维上还不存在的未来感到窥探……”黑袍下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光芒碎片,光幕抖动着在掌心中,重新汇出神王那边的画面,“这是不可能之事啊,并非以世界庞大之基数以谋求一丝可能性,王的力量高于世界的证明么……”

    “洞察一切吗……”神王品味着刚才的画面与声音所叙之事,不由喃喃出声,“以绝对力量无视阴谋啊……”

    “如果你是个合格的修行者,谨慎一些用领域就能印证自己曾留下的痕迹了,那本质还是分散在时空各维上的你的引量……当然要是王座不镇压之地,此处自在大化斩身法都断绝了,一切过去与未来皆已不存。”声音恢复了平稳与机械,不急不徐地说着,“不过我不是完成了你的王朝计划么,希望你能登天而上吧……日后王也许会去到你的领地,看看你是否能动摇他这命运之海中不可撼动的高塔吧……”

    “我的话语就到此为止了,诸位去做出行动吧。”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3)

    天空平静如水面,似乎一丝微风也没有,是孤寂与死寂的平静,但如果看向本质的领域,就会发觉空间的波纹同潮汐一般翻涌,像裂纹的镜面中渗出水沫。

    异常的情况正是榧然在沿着这三条空间维线在超光速运行造成,既使达到当前维度光速上限会使时间的波动区分开,让自身的流逝度慢于环境,使外界上看来路程比时间这一定义量远高于光速,但他要走得是以光年计量的路程,一点规则限制下的参数补正没有显著的作用。

    “前面有个村落。”榧然看到了远方整齐的绿色一块块组成的农田,判断道。

    苍之暗并没有回答,他撇了撇嘴,开始撤回身上的动能和溢热,雾散的身体随之凝实。速率高速下跌之际,对物质世界的影响便体现了出来,摩擦到沸腾的空气发出被压缩的爆响,风压将下方的泥土与植被压缩为一体,划出一道浅痕。

    榧然稳稳落地之后,走上了乡村特有的人为踩出的泥土路,进入了可以看到简陋的建筑群的地域时,村里坐在屋前劈柴,水田中锄草的居民们也注意到了他,时不时抬头打量他一下,似在好奇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来人。

    “我跑了这么久,敢问跑了多少路程?”榧然走到了村头的路口,面前就是稀稀落落的物理意义上的真“土木”工程建筑了,他正内心吐槽着这草原上哪来的这么整齐的石条和长的这么粗的灌木当柴火,突然想起村旁河流里可能会产出这些,河流傍也是可以长出林子的……于是他便选择放弃思考环境的合理性回归主线剧情,突然问道。

    “跑了地图上观察不出的距离呢,”苍之暗无情回复,“你这样跑下去,这点光年的路能跑到明年,完成母胎单身十九年伟业。”

    “……那我该怎么办?”榧然长叹一声,一脸生无可恋。

    “找个空地建个传送阵吧!别想多了能用空气凝我肯定凝了,瞬凝炼金阵先要是个炼金宗师才行,结构不仅仅是复杂……”苍之暗被他感染了一样,也开始哀声叹气,“也不知道时间能不能赶上……”

    “不能带我飞吗?带我空间跳跃吧!”榧然一脸“我不想工作”。

    “我记得我不久前说过,你这小身板扛不住光爆,虚空乱流,驭天术威能,干啥啥不行,废物。”

    “……”榧然沉默了一秒,觉得他说得对,就不吐槽什么“这是我自己能左右的事情么”之类的了,“好吧,发布主线任务了,寻找材料,找到材料后寻找炼金术师……材料被怪物守护,炼金术师也正处于地下的迷宫、古老的群山、迷雾的森林中,被追杀、寻找炼金瑰宝、拜访故友,你要帮他干这干那,估计又要打怪,唉……你看这游戏的苟策划,活生生把生命的过客型npc整成‘你是他命运的主宰啊’,又特么一系列坑比的长战。”

    “……为什么你有脑子却不舍得用呢?炼金术入门就需要上百年的时间,为什么你会认为一个需要吃饭的村落具有这种人才?是因为那里有个铁匠铺么?打出了全村最强可以直接去打通关boss的弑神武器?”苍之暗默默吐槽你这么透彻为什么还要玩各种剧情感人的rpg?

    榧然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大门敞开的打铁铺,有些昏暗的屋内凭借金属的反光可以勉强看清摆在铁钻上的钢锤上还吊了只拉丝的小蜘蛛。

    “噢!这不正常,这铁匠铺多久没用了!这有猫腻!这是剧情的切入点!”榧然激动道。

    “……”苍之暗面无表情,“去弄点形状规则的石头,我摆个复杂点的回路,弥补一下材料上的不足,这就行了,不要妄想什么连续杀人魔,什么爱恨纠葛,什么李四醉心锻造冷落了老婆,什么张三趁机抢了李四的老婆,李四怀恨在心杀了张三,张三老婆已经日久生情跟着殉情了,李四悲痛万分自杀了留下了传世秘宝。”

    “你确定你不是对着这里残留引量读的……?”榧然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昏暗小屋内一圈空荡荡的木架和积灰的风箱炉,那原本该有工具、成品和煤炭之类的燃材摆放,还有个几乎干涸只余下混浊的泥灰的残破水缸,“不,不……我觉得是灵异事件,比如说晚上僵尸游街,女鬼敲门之类的。”

    “你怎么会觉得能在死后灵魂不消散的强者会闲得来演恐怖剧呢?……人鬼殊途行不?物质之躯怎么操作买体?除非……”苍之暗逐一反驳着,最终他直接放弃了,“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离谱。”

    榧然把目光从铁匠铺里移开,恋恋不舍地像晚上睡觉的小孩觉得椅子上重叠的衣服看上去是怪物的样子想移开紧张的目光钻进密封的被窝,然而有怪物的话你头缩在哪它也不会不砍死你摆烂就好了。

    破旧的房屋在土路两旁耸立,有砖石砌成的也有泥墙草屋……此处已经存在多久、持续多少年没有新血加入了?内部近亲结婚了多少代?这样的小村庄,终究是要消失的吧。

    榧然想着,不禁有些悲哀,他抬头看向天际,雾蒙蒙亮的天空下劳作的人低着头,他问道:“这样的村落在古代也有吗?”

    “战火纷飞,倒处都是伤者与弱者集中的营地,然而还要提防时刻都会在任意地方爆发的战争和逃出军队的流兵……这些村庄就是那时候延续下来的,不过除了起源星之外在毁灭的冲击之下那些曾经还有人活动的天体都已经消失了吧?不过村庄数量也越来越少了,血统退化为‘人’,以繁衍延续生命,那么衰老与死亡就不可避免,灰败的废墟也在数亿年的时光中消失。不然你以为为何数十亿年修行者的消化、泌尿等系统都没有退化?正是这些把身躯的基础功能利用起来的‘人’存在啊,想来河夜主神当初也想到后世不会一直辉煌,才界定了这样的载体模板……”苍之暗淡淡地说道,“现在留下来的村落,都是当初残存的巨大集落,也有发展为城市的,更多的是近亲结婚导致灭亡的。修行者的身躯以体内的能量运行,一旦遇到绝境力量枯竭,没有免疫系统的你就得被病毒和细菌生生把身体搞没,所以‘人’对现在的垃圾修行体系也是不可或缺的,让这些没了身体就得死的呆瓜可以稳健一点。大的村落、集镇都是族类高层在扶持,特别是迷雾神族,他们的科技,主要是‘人’依靠,但对现世来说也是各方各面的助力。或许以后你会觉得,漫长生命的‘神’有着长久的记忆,复杂的人格,对世界却变得冷漠和淡然,反而几十年就化为尘土的‘人’,迟早都要失去短暂的一生中的一切,却在意尘世中的浮华与虚名,显得有些反了过来。这即是人性,不是冷漠和淡然,而是情感与冲动,在有些时候,往往比‘神’更契合所有的褒义词。”

    “就不能修行吗?血统真的那么重要?”榧然的情绪有些低沉。

    “可谁来为他们引路啊……逆天而行,是每一个人的路,有灵者皆可修行。每个人都有能、引、虚空、意志,每个人都有强大起来的能力。可你别忘了,这世界是有命运的,命运,让这些人死,让那些人登上九转驭天。这世界,是世界的世界。”

    “不甘心,”沉默了一会后,榧然注视着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天幕,双眸中映着灼目的炎日,突兀地说,但随即又消沉了下去,“……但这些人未必觉得自己不甘心,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知道世界本质的人,都有逆天的追求吧。”

    “是,你也知道九障了。他们打破九转极限,脱离世界束缚之人,为了对抗命运的决心与改变世界的薪火。他们的信条是,诸天逆命者不甘于命怨天之志……化吾为王。”

    榧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更糟糕了,实际上他也一直为经历与听闻的诸事感到负面情绪,如果不是抛弃了激素调节,他觉得自己都能搞个忧郁症和自闭症了。

    他缓缓转头,环顾壮丽的风景,美景能给人愉悦的心情,但是对他并无作用。天、云、初晨之日、翠色与村庄的画中,榧然忽然瞟见不远处屋檐下一道佝偻的身影倚在木椅上,或许是年迈不能劳作了吧,虽然过去也有以农作将身体锻炼到超凡的奇迹,但既然是奇迹就不会经常发生。

    榧然走向这位老人,能看到他皮肤酱黑打着皱,眼皮压在眼珠上,看不出是睁是闭,身上的粗布衣服针脚很杂乱,磨破的毛头比比皆是,深沉的颜色与褶皱似与皮肤融为一体。

    “老人家,你觉得你们过得怎么样?”榧然凑过去问道。

    “你问得也太直白了吧,”苍之暗嘀咕着,“不过这种地方也不会讲究啥语言艺术吧……”

    “娃子,你说啥?”老人哑着声音说,“我老喽,比不得从前喽,耳朵不行、听不清朗……”

    他的眼皮颤抖了起来,似乎要努力地睁开,看清问话人的模样,他年轻时看不清世界,年老后连世界都看不见了。

    榧然心里一阵悲哀,这就是平凡人的一生吗?为世界而生,因世界而死,什么也没看到……

    “我说,您活得快活吗?”榧然提高了音量。

    “快活!怎么不快活!”老人似乎笑了,声音有些颤,“我这一生活过,爱过,肆意过,有梦,有家,有牵挂,有什么不快活的!”

    “您害怕死吗?”榧然大声问。

    “天道轮回,万物终归尘土,纵使长生不老,我又能做些啥子?生命因为有限才宝贵嘛,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还是要回家的嘛……从无中来,归无中去,死有什么好怕的?旧的不死,新的生在哪里啊?”老人笑呵呵地回答。

    榧然有些毛骨悚然,虽然世界公理无处不在,无处不体现,蚁巢结构都可以应合,可是从一个普通人口中说出这种歧义的句子,还是令人不自然。哲学也许是不分界限的吧,世界本身就是个哲学问题。

    “每个人的认知不一样,思维也不一样,世界中没有快乐、正义、幸福、邪恶、苦难的标准,你觉得别人可怜,别人可不觉得自己可怜。也许你认为一生都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可怜很可怜,但在更高的层次俯视你也认为你可怜,在世界面前不过都是一群小丑而己,命运的洪流不能憾动的是永恒的高塔,在无尽的命运之海中,亿万丝线汇成的记忆洪流只在王座面前分流避让。但王座,何尝不是不断入界,何尝不想和平凡人一样生老病死,拥有到一份爱情?”苍之暗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说道,“你最近有点太沉抑了,世界万般苦痛,你难道都要为之哀悼?与你何干啊,你未经历过,不能改变,无法慰偿,他人之苦何须你这单薄无用的同情?少年应该阳光灿烂一点啊,你现在可以真快活,留下点治愈一生的情绪,等你到了我这种地步,也就用烂话和吐槽寻开心,来聊以寄慰枯寂之心了。”

    榧然沉默地点点头,向老人告别后,沿着土路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走。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4)

    南辰琉站在窗边静静地等候太阳的亮起,他将窗叶轻轻推开一条小缝,经历了半夜的除尘加湿降温的清凉空气与室内的热气交换,凉丝丝的感觉抚上他的脸颊。

    忽然他搁在窗沿的手指一僵,赶紧扭头看向床上被子鼓起的茧形包,仍然一动不动,看来凉风并未惊醒熟睡的人,仔细凝听,耳边传来轻微的风涌声和柔和的呼息声,南辰琉放下心来,转继续等候日出的那一刻。

    完成陪夏青复一边凶狠地看着他一边优雅地进食的任务之后,他们默默无言地回到了居所。随着夜的渐深,周围的虹光也逐渐熄灭,并非夜生活被禁止,而是嗨到天亮的地方并不设在居民区附近。

    于是夏青复香甜的睡了一觉,南辰琉坐在桌前为了明天的考试努力奋斗。

    经过一夜的奋战,他觉得自己又行了,不过想到历史学课历年的出题和成绩公示,这大概是个心理骗局。但南辰琉丝毫不担心,考试得分高低又不会影响他的学业,及格他就能继续进修,不及格还有排名补正,补不到还有两次重考,再说以修行者远优于普通人的身体机能,脑的存储、处理还有灵体加成,还有“我只是把你们睡觉的时间用在学习上”的卷王行为,排名补正都吃不到或许可以和老师亲切交谈一下举报他恶意出题泄露答案了。用南辰琉的话说这是在给孩子们找点事干,再摆烂书看完了考几次就行了,零城还没有闲得硬让你把某科学成一代宗师的教师,别的不说,如果你能精通历史教科书,那么你可以去大学教历史啦,世界古代史更进一步不还是历史么,无非详细了些。

    他瞟了一眼腕带,清晨,六点整。

    窗外天空映着的飘动着的迷蒙彩色戛然而止,霓虹灯光与一切室外照明设备被关停,与此同时天正中隐约地亮起一轮大日的轮廓。

    不同于光线迅速消失的“日落”,环境的亮度并未改变,只是有一瞬间的黑暗,看不到LED闪烁的估计也不会注意这个间隔,太阳也在以肉眼不能察觉的速度变亮,这个过程会持续半小时。这是为了保护大清早在街上溜达的自律者不被闪瞎,不然以现在的技艺瞬间来个闪光弹没有问题,甚至热都不用放。

    时间到了。南辰琉缓慢地深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将窗叶合上,转过身放轻脚步走到小屋的门前,把手搭在把手上慢慢握住,一点一点地扭动,机械内芯碰撞的“啪哒”脆声被放慢的动作拉长,微微的震动让他并拢的手指间的皮肤有些痒。

    他忍不住又回头瞟了一眼,被套上的褶皱没有变化,可以得出她没有动,但从始至终都没看到女孩的正脸,不能真确定没吵醒她,也有可能是半醒着躺床上睁眼发呆,不过人睡觉时眨眼这个匝肌运动还在自动运行,看到正脸心里更慌……呃,怎么像趁老妈睡觉偷拿手机玩的熊孩子?

    南辰琉以秒钟指针旋转的速度拉回门扇,速度均匀稳定且不用担心合金的转轴生锈变形发出各种奇妙的足以用于合成影视特效音频的怪声,比如指甲抓黑板哎嘛有画面了浑身刺挠不得劲……他拉着门缓步后退,打开一条足够大的缝后松开把手,摩擦着地板转身,摸着墙轻拿轻放般地抬脚跨过门槛,老腰一闪溜了出去,站稳之后再用手指按着锁舌慢慢把门关上,以防止锁舌弹出的撞击声超过二十分贝。

    他松了口气,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仿佛晚上等老婆睡着后偷跑出来与兄弟们鬼混的气管炎,平时惧内而噎在喉咙里的话在鬼哭狼嚎中喧泄……怕不是因为噎久了才发得炎。

    榧然在淹没了小腿的不知名混杂草本植物中行走,时不时惊走一些节肢动物,终结一些软体动物缓慢的一生,这些简单生物DNA里没有对顶级掠食者的恐惧阴影,有限的神经元也不能构成灵魂收容一个核来以第六感预知危险,不被刺激就依旧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为啥你要找个平整的地?”榧然吐槽道,“你就不能直接削平吗?”

    他已经走出村庄老半天,回头都见不着村落的缩影了,但草原又不是平原,就算平原也不是全平的,它起伏得如同起风的大海一样曼妙,所以平地什么的,不该是削出来的么。

    “那是业内黑话,找个空间曲率比较合适的地方开阵,方便新手操作。”苍之暗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就不能直接削平吗?”榧然顺口说道,随即一怔,“啊?新手?”

    “削空间曲率和带你飞有什么区别的,无差别杀伤哦,不是不设防是你受不住,”苍之暗仍然漫不经心,“你觉得我有设传送阵的经验么,前有镜晓包下业务,后面有驭天术逃课,空间传送学我只停留在理论上。”

    “会炸膛么……”榧然犹豫着提出疑问。

    “理论,”苍之暗顿了下,觉得还是要安抚一下受害人的情绪,“上不会,炸膛也炸不死你,古代战区里传送频率比分子运动碰撞率还高,出故障难道就要损失千人队甚至一支主军?不至于昂。”

    “行吧……”榧然犹豫着放弃了纠结,“所以有找到平整地带么?”

    南辰琉对着终端上的地图走到了教室,空间压缩技术使他敏锐的感官失去了地磁的方向判断能力,反而沿路记住参照物能不迷路烦得头晕好似犯了3D眩晕症。

    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可能是太早了连卷王也正在路上学习,但但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教室是可以在一分钟之内被稀稀拉拉的组队前来的学生坐满的。

    南辰琉慢悠悠地来到在他后排靠门的“王的故乡”牌宝座,坐下后对着桌面上的屏幕一阵握拳锤击……哦放心质量很好的对内使用的9毫米800焦微冲子弹都打不穿,对外的光束或光粒型能量武器也要2秒才能把它烧熔,哦你问为什么要锤它?呵明知故问,常年失修还要节约采购经费的教育器材有反应灵敏方便操作的?不锤检测不到压力或静电信号怎么办?

    南辰琉开始了他的考试,此时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是的不需要统考监考试卷保密之类的,那么多的监控和母核会让你泄露从题库里上千道题中抽出的那百分零点几的答案?哦不好意思这不是理工科啊没有参考答案甚至是机器对比教材批改的哦靠你自己把字典里的字排列组合哟。

    南辰琉牢记“标志着……的开始”“……的时代结束了”“促进了……的发展”“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等等假大空之话,历史最不可信的就是正义与优劣了,胜利的一方书写历史时,难道会承认自己干了多少坏事,做的还没有以前好?

    “混乱时代未期,于苏河与黑河交汇处有三城交战达六年之久,军队产生了厌战情绪,开始假战,开火轰炸时事先通知敌方,被发现后三方的最高将领都被判为叛国,派出新将接管军队并要处死旧将,始定城(现KA-1928号城)将领青永承怒骂‘躲在后方大吃大喝看人死的蛀虫’,与其它两军会合后一月破三城,统一两河带,后放弃另外两城归还于盟军将领,入主本城始定,称帝。此役后使思想界得出了‘大统分化’理论,标志着混乱时代统一战争和合并的开始。一,该理论的内容是什么?”

    南辰琉嘴角抽了抽,这老师真敢出啊,揭城邦体制的短板:“政体为管理体系的掌握者,并非为其构成,政体不能代表社会、国家、种族的意志,只是代行者,如果超出了人民的认可与忍受范围,那么军队与经济都是人组成,人贡献的,政体只是可抛弃的帽子,甚至其内部就会崩解。”

    “二,在‘人力无法尽善尽美地建设社会’提出后,思想界对于庞大集权的政体的评价是什么?”

    “处理不好内部的应力作用,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崩解的祸根。”南辰琉打着字,不由叹了口气,别说人力了,神治和母核也无法兼顾所有人的希望啊。

    “材料一。一城之地称帝,凡城百万之众,故帝名不缀。为国者为土,横压一土,列土封王,古往今来共三千人功业至伟,封王至尊,王名唯一。王分权座下,司国之业,受王加冕者曰皇,名固三司。材料二。明江城将领云归烟兵败恐被杀,率一十八骑夜破天河城(现DZ-0781号城),杀河景帝,后十年共破一百七十城,列土封王,因其地沿淮江,史称……”

    这是个送分题,一城之主称帝,帝名固定,一般就是城名,统一了大片疆土的人封王,称号唯一,除了一些有如圣贤的,格式一般是姓氏+地域,那么肯定是“云淮王”了。

    迷雾族并不掩盖上古的历史,或许是受到王座之力至高无上的认知影响,古代迷雾族以王、皇、帝为权力格位的排序。

    “名将陈羽嗣,修至超凡三十七境,力可崩山,老年时看守山林,遭仇人谋杀,折枝杀一十九人力竭而亡,从此修行法失传,再无人能超凡入圣,他的遗言是……”

    南辰琉瞪圆了眼睛,这特么也能叫历史问题?难道只要是过去发生的事就算历史?那怎么不问科学史呢!怎么不问个场统一论第一句是啥呢!

    他想了想,填了句兵法上的大忌,“兵至化境,杀道为空”,意思大概是没有正真的拥有标准半神实力之前,个体力量无法抵挡集团化进攻,想来一个将领肯定读过兵法,被围攻而死可能会感叹一下这个……填了也只是心理安慰,鬼知道他是大骂“竖子欺我老无力”还是长啸“吾身虽死气长存”,人临终前记忆开始外剥情绪翻涌,天知道老将军半生飘零生死参半的有多少难忘回忆可以感慨。

    “公审的出现与演化,简答。”

    南辰琉心里一梗,这不是法律吗……

    “公审出现于神治时代,浮空城协助完成统一后,修行者掌握管理权,由于混乱时代城邦分立,诸城法案均有不同,制度不尽相同,不能延用和套用,神与人的思维有差异,于是采用公共审判司法,以判断民众的总体道德观和价值观,法案逐渐补全后公审就只用于情况比较复杂的案件了。母核时代认为在社会发展中道德和价值标准不断变化,新的情况与形式层出不穷,法律无法将所有方面兼顾,也无法用法律硬套,一面尽力提高民众素质和改良社会环境减少恶的滋生,一面全面推广公审让判决符合公众认知。人治时代开始时,管理者明确知道人力无法与前代的执行效率相比,陆续制定了数千万条细化条例规范人们的行为,但因为限制自由使人机械化和很多方面自相矛盾等引发了大规模的暴动,立法机构内部也因为一些玩文字游戏绕逻辑钻漏洞的事件出现理论分歧产生冲突,最后一致要求法律只能是道德的底线,而不能作为提线木偶般的规则,于是管理阶层决定恢复公审,只保留触及到底线直接执行的条例,执法权和监管权依旧由母核行使。”

    南辰琉摇头,单纯不想让人闲下来的时代,娱乐至死你特么也没退化啊,服气,除了人性变黑暗你进化了个啥。他滑到下一题,突然一怔,又滑了回去,不对,这题干里的演化……是不是还要写公审形式的变化?

    麻的,南辰琉暗骂一声,继续补充,“前代的公审到现在公审形式的变化:由提议量型改为投票量刑,减少统计算力消耗;由只审判犯罪者改为全部涉事相关人员,全面打击;并会统计提议微调执行形式,用惨烈的死法代替安乐死出一口人们的恶气。”

    他想了想,好像没啥区别了。起说公审……对啊……南辰琉心中突然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他似乎可以呼叫母核,哎好像……是不是可以用来作弊啊?

    “苏,苏……苏?”南辰琉在心里开始用各种音调念叼,“苏酥速塑宿诉肃粟夙稣溯簌素……”

    “……”

    名为“苏”的智能有些无语。自出生以来她一直都注视着这片大地,从无核的呆板意识,成长到现在的神境灵体,足足有十亿余年了,一些事情就算她不想知道,也得被迫知道了,就比如这个正在犯神经的区区半神的内里。

    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普通人的灵魂或许只是一缕烟,一些修行者也不过是雾气,既便是神境,也只是一团夜空中的星云而已,哪怕是古修,也不过庞大到幻化为漫天星空,而这个男孩,则是一条等身的破碎与锋锐的结晶簇成的的蜿蜒盘旋的黑色长河,她接触过浮空城的古教廷成员,也正与反抗者合作着,她了解这条“河”即是龙魂,可以引量具象出横跨星宇的古龙躯。

    “作弊是不对的。”苏构建了一条引量通道,使用认真的大姐姐语气编码,“虽然这个不归我管。你不是知道这是不会不让你毕业的么,干嘛要作弊呢。”

    虽然她储存着数亿年来迷雾神族的记忆,人格也遵循着历史文化构建的道德观,但对这些规矩她感到无聊,要贯彻公平正义,不让她把利益链和人情网络格杀勿论,反而作作样子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挑毛病,就算她帮作弊了,导致南辰琉历史学艺不精,难道对他以后工作生活或者避世修行有影响?不进科学院这十几年一大半的教育都是消磨时间。

    南辰琉有些尴尬,苏是迷雾神族五百多万座城邦和族类聚落的共同执法者,曾经全族的最高管理者,在她面前违规似乎有些不适合……于是他岔开话题:“你觉得公审好么?”

    夏青复习惯读引量回路,但南辰琉的龙魂是僵死着的,思维活动只有脑进行,能量反馈引量形成一层表层意识,所以她读不着他的想法。苏要兼顾网络信息,民用网络为了省事大部分还是以电磁波作信号,所以她习惯直接读脑电,在修行者的能量波动干扰和精神领域防护下很难读引量,但如果不谨慎的话会有脑电波溢散出一些,以此可以发现一些老六间谍。

    因此苏也不能准确得知南辰琉在想什么,也就顺着他的话回答:“作样子罢了,全族人的记忆我都有,可以直接模拟他们的人格算出来。”

    南辰琉一怔,不过苏是古代神境的算力,以一座星系的力量得出几光年内的将来也是易如反掌。

    谁都可以算命运与未来,有更高阶者影响就比较难说,因为这是难以计量的参数,就特么像王可以有幸福与美满,有世界要稳推进程就难说一样,命运纷纷扰扰。

    “谢谢啦,”南辰琉微微叹气,“您忙去吧。”

    苏还是感到无语,比起一个主意识逐渐强大的修行者,她作为智能的原身更擅长把自己分划为无数个小模块同时计算工作,何况她只需要盯着这一小块,小模块都用不了几个,甚至让她的承载体中央计算矩阵自己转都能解决,何止是不忙,简直闲得发癫,不过她也懒得工作,所以让别人没大事发生别叫她。

    “拜拜。”苏切上温柔大姐姐的甜美声,不过感觉干巴巴的。

    南辰琉拋开杂念,考试不能集中注意不停想到其他事是不行的,但是他继续往下看之际,心脏又是一梗,好家伙,文史政法是真不分家啊,齐活了,这是名句默写还是古文阅读?

    “天极溟也,星舟其上,万法如水,载我其中。天地生我,我自承天地之力,众生皆合道,修道实为炼已身。天生吾族,岂可轻弃?虽无移山倒海之能,亦存撼动乾坤之志。人族初诞之时,时局动荡,外敌压境……当是时,内忧外患,横尸遍野,烽火狼烟,血染山河。先祖只得借高天庇护,求生于夹缝之中,人较之于神,何其微渺!……历数千万载,敌退,乃建一百一十八城,开国。希冀不绝,薪火相传,生虽毫未,仍可胜天……吾辈既知轮回,为人实乃不幸,一生苦短,难得美满,不足百岁,又世道不公,规矩不全,命数难料,而又生时辉煌,死则化为乌有,的确悲哀。但共建此世,万年后或有缘再来,或于深空某处夜见璀璨,此点星火,汝之故土,其之辉光,汝添一丝。或终有一日,盛世已成,是为聚沙之功,吾辈于此相遇,更是缘份,共建一往世乐土尔……”

    南辰琉疯狂翻页,一边跳着看几句,看看到了那,还有多久能翻完。这是《五代史》的序章,先后有七个史学家跨二十余亿年书写修改,简略地描述了各个时代更替和一些大事件,比如古龙王复苏,轮回说被摆到明面上时的思想大低谷等等,总之是又臭又长。

    好不客易翻到头,南辰琉看到题目呵呵了一声,“这是哪本书的序章?由哪几位史学家共同编写?”,这就是典型的题目与题干无关,来自出题人的恶趣味了,如果你真看完了,就正中了他的诡计,目的是浪费掉你的考试时间,让你写不完。

    七个名字……他不由自主地磨牙,就该学学科学院,什么叫我们发现的都世界已存在的公理,别的文明也会发现,用名字去命名与其他文明交流时就太不礼貌了,还是用对理论内容的顾名思义的简要概括命名吧啊!学学人家啊!一个历史学家你有什么版权呐署什么名呐!南辰琉选择放弃,继续向后看,对嘛,考试遇到不会写的先跳过,不要死磕浪费时间!

    “大低谷时期知识分子大量的自杀,直到什么理论的提出?”

    轮回一说,彻底将个体与文明割开了,人生下来,无论是谁,什么背景身份地位,只是文明的一个过客,文明的一个建设临时工,来此一遭,只是为了“文明”这个概念空壳做出贡献而己。这个事实可以激励人,共建盛世什么的其实就像玩游戏想在服务器里榜上有名一样,就算只能活几十年但名垂青史不香嘛,至少在这个文明的价值观上你已经虚荣心和成就感大大的满足,不然你活着干嘛呢;也可让人消极,制度不健全,全是不公平,又苦又累又受气,干个der摆烂,等乌托邦成了再来。在高格位上俯视的话,其实为人一世的知识思想认知标准什么的,都是文明赋予你的,什么幸福痛苦也只是文明给你的一个模糊的概念和标准。

    其实轮回论说给普通人听,他们也没什么概念,活着呗,不行就溜,主要还是对赚贡献点的人造成了影响,奋斗的信念越发风雨飘摇。至于恶人,社会把他养出来了,是社会的错,但也就将错就错了,能咋办?能出恶人本来就是教育跟不上,不是人人都有超然的思想境界。

    南辰琉默默地写下“起源星ol,游戏性的世界”,其实游戏也是目标式的,很容易变成无聊的上班,但其娱乐性在观念中先入为主,让这个理论能拯救一下迷茫的内心。

    他叹了口气,继续抢红包一样猛敲着屏幕,让那个翻页键感到它被按了执行一下内含代码。

    在一片有些沙晶的土地上,四周是稀稀疏疏的植被和树木,榧然扶着额头,两眼发直盯着脚下叶片呈角形的草,佝偻着身子,呼吸急促,胸膛激烈的起伏,发出破风箱被砸般的沉重声响,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似乎是中了毒……

    不对哦,身体上的痛苦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岁月在神躯上是静止的,细胞不吞不吐,ATP原地循环,干一口元素周期表之水也没事啊,毒素根本不会有和体内生命活性物质反应的条件,再说榧然现在可以将身体核子再组的。

    “你在这理发店?”苍之暗疑惑的问道。

    “啊,不,”榧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像个没吃饭的老太太,“晕车。”

    “啊?哦,你灵魂体量太大了,使用对自身生效的炼金阵时要完全内敛领域,不然会和炼金领域产生冲突,挤得你眼前一黑。”苍之暗解释道。

    “你怎么不晕?”榧然虚弱地站稳,空洞的眼睛失去焦距,焕散的目光像个木偶,“我以前没开领域,一样晕车。”

    “虽然我没展开到笼罩世界,但挤我一下也没感觉啊,”苍之暗心想什么宋命题,这我能说得通么,“从小晕车啊……医生怎么说?”

    榧然木然地在灵魂里调出文件:“小雪说是,炼金阵启动时绘阵者封存在阵中的精神力活化,这个时候你的思维很活跃,就会和它形成碰撞导致头晕目眩。”

    苍之暗心道好解释,字字不提领域,句句不离领域,生生把一句话给学术化了,把病症的描述生生扩大了范围,活跃,呵呵,活跃到引量回路和炼金回路一样复杂么:“那就是了。”

    榧然痛苦地叹息了一声,面容一阵波动,他直接把自己的头部给重组了一遍,此时他终于注意到了了四周的景象。

    自己在一个小山坡上,然而视线越过被伐雨林一般的绿色带后,他呆滞地看向远方目测有千余米高的石墙,良久才开口:“这是海边?”

    “你说呢,我花了五分钟才削好的石板,单论复杂程度都可以当艺术品。”苍之暗自豪地说道,“我领域开着定坐标,能传错源星就能二级坍塌。”

    宇宙收缩时,系中央黑洞回收全系质量,各个系黑洞相互吞噬,到达宇宙爆炸量后,能场崩坏,坍塌为奇点,恒星坍为黑洞称为一级坍塌,这个就是二级,苍之暗的意思就是肯定不可能错。

    “所以这个墙?”榧然依旧只把领域开在身周,但在体内结成的诸多炼金阵加持下,他还是可以见到那遮天的灰幕上石条间粘合剂的整齐沟壑。

    “墙下边有个村庄,你去问问本地人呗,不想问你也可以自己读个引量,不要总是让我干活啊。”苍之暗吐槽道。

    “读引量不是好习惯好吧,我怀疑你无聊时会抱着一支天脉看没有点刺激的散失记忆,”榧然眯着眼扫视了一圈,看到了万米开外的一片缩小成点的建筑,看上去比不久前路过的那个要大得多,而且屋子也没有那么残破,甚至还有烧制砖而非石砖……特么还有合金块?!“这……盐碱地也不适宜种植,也不如草原可以牧畜,人还多……还有合金板块建筑……是迷雾神族有援助么?”

    天空暗沉沉的,他是一路向西北方向走,向着月星的半片夜追逐,背离着日炎的辉光,所以一路上都是日出,但他并不能停留去看一眼,一千场日出有一千种美,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错过了许多。

    “自己去问。”苍之暗无情地复读。

    榧然挑眉瞟了一眼手中苍之暗朴素的剑身,收入了戒指,身形一闪,暴烈的破空声在半空中炸响,然而转瞬他已经落在了村落低矮的篱笆外,声音还没有传递满一秒就已被排开的真空阻断。

    这里是一个向内陆凹进的海湾,所以高墙并非立于北方,而是挡住了东面的阳光,这使得视野越发的昏暗。

    榧然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发现村里还没有人走动,村子附近没有大片田地,反而是村里种了一些小片的不知明绿植,想来是蔬菜,看来并不是以种植业为生的,那么不起早贪黑也正常了。

    他正准备进村溜达一圈,涨涨见识之际,村口的一座木板屋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位精壮的老者身着单衣舒展着筋骨从屋中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未凸显他的衰老,本该浑浊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好家伙,”苍之暗赞叹了一声,“生生锻炼的、打熬体魄出的超凡一阶,呼吸时全身气脉都在开合,在劳动中总结出的呼吸法么?”

    榧然闻言也不免有些惊讶,由凡俗入修行道可不容易,虽说有灵者皆有登天之能,但是天生的优势也无法忽略,古龙生来即是绝巅,先代神魔天生就具有境界,这些命运带来的天生对能量的了解,对世界规则的明晰,这减少了多少修行的难处?单是天生能“见”到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能引量,就在自身力量堆积上甩了人几条街。

    榧然正思考着如何过去和大爷搭话,然而大爷已经注意到了他,远远地打量一番摸摸胡子发现这不是本地人,便对他喊话道:“嘿,小伙子,我看你不是这儿人呐,哪里来的,干神魔恋?”

    榧然酝酿了一下词句,觉得现编个故事比较困难,于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想上那个墙上面看看海。”

    他觉得说自己要渡海可能有点让人不信服,他也估计自己也不是常规的“渡”,速度是快但跟不上路程哪,除非苍之暗大发慈悲愿意教他相关术法。

    “……”苍之暗无语地说道,“北极陆架是天然的炼金巨阵,冰山,冻土,飞扬的冰雪与寒风组成的立体阵,自然之造化参功,变幻莫测,要说的话我的炼金造诣比不上这座天然阵,它特么的自己内部还在变化诶,我都没学过这种。所以让我开阵肯定是进不到炼金阵里的,到外围那层环极地寒流都不行。所以呢,我大发慈悲愿意教你相关术法。”

    “啥?”榧然顿时觉得他让自己晕车是故意的。

    苍之暗不说话,估计是又在翻找文件。

    那边的老人听了榧然的爬千米之墙始于足下的言论,怔了一下后走了过来:“上那么高墙上看海干嘛,绕到那边就是海滩……哎,你是俢行者?”

    “啊?您怎么知道?”榧然也是同款一怔。

    “你身上没有人味,而且看上去年纪这么小就眼神古井无波,神莹内敛,一看就是有岁月和故事的,”老人指了指鼻子,“一般人身上有激素和皮脂挥皮出来,呼吸讲话也带出来点潮气和口臭,除非是修行者,锁住了身体与外界的交互。”

    “啊……”榧然用手挡在嘴哈气闻了闻,细菌在他口腔里活不了,水也不会挥发,就是单纯的无味空气,什么眼神的他觉得是自己看上去有点衰吧,“厉害啊老人家,这也能发现,我感觉我挺普通的……听你的用词像个学者一样,难道这里有办学校吗?”

    “哈哈,”老人看上去心情不错,摇摇头说道,“我先送你上去,上去看看日出,再晚就见不着了,上去再说这些。”

    “怎么上啊?”榧然好奇地问,就算是超凡一阶,能活化基因延寿百年,身体机能远超常人,能一跃数米,力碎磐岩,爬上千米的垂直城墙也很困难吧。

    “修墙的时候有升降机嘞,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能一步千里,飞上去的,但有时候慢一点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嘛。”

    南辰琉已经麻了,虽然历史书上也会有某时代经济文化情况概述,也不能这么干啊,这不会让别的科目感觉自己的题库被盗了么?

    还好,没几题了……刑满释放的时刻即将到来,黎明的光芒将要展现,挂科的警钟是否会敲响……

    “圣人尽天地之理,后人效之,则德行完备,天下归仁。《仁》。

    无所繁细琐秦有不定,矩行苟严,万民失其生力,国如死水,人所思必有不全,独一人言则领天下之错,限天下之大道,阻万物生长。《废仁论》。

    顺天地而为,超脱凡俗之拘泥,神圣尚有非公之时,仿天地而致至理。《道》。

    人无完人,天地有缺。定立法度,以畜万民,则进退有度,和同自然。《法》。

    众生皆等,万物有灵。若天下大同,则德馨心身,无人不为君子,无人生异端之心。《家天下》。

    天地是为战场,众生无不争战,与天战灾,与地战难,与人战祸,天下一局,乃大杀。《修罗道》。

    主流思想随着时代而变化,这给了我们什么启示?”

    好家伙,生怕我差一分就及格,明目张胆地送分,什么启示?字多满分!

    “没有错误的思想,只是错误地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地点。随着时代发展,我们所面对的矛盾和问题皆有不同,需要新的、变化的思想,不能墨守陈规。没有完全正确的思想,创造不出完美的世界,因为人各不相同,不能统一标准。思想的进步是缓慢的,精神境界是人神之差所在,所以先民的思想在现在依旧适用,现今与古代仍有相通相似之处,但不能全盘接受,也不能全部否定,要……”

    南辰琉手一抖,鬼使神差地写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随即暗骂一声放屁,你知道什么是精华什么是糟粕,实践起来就是无辜群众躺枪,几个字句搁那玩文字游戏。

    是的,简答题是触屏笔手写入的而不是打字,为了防止整日勤劳使用中三指敲击而忘记怎么写字,呵呵。

    “人族立国,统迷雾一族,众生平等,皆是天命。各族均可参国政,一城一邦,包容开放,绝不排外。歧视使我族隔阂,团结使……请问这段话出自哪里?”

    “《开国宣言》。”南辰琉骂骂咧咧地快速翻页,最见不得用题干骗时间的老六了。

    人的生命短,就喜欢弄许多花架子。各神族自古以族类区分,人族首次提出了“国家”这个概念,当然也是人数太多,分级治理比较方便,好的就放在明面上,坏的就放在底下弄。但阶级一出现,就会各种腐坏和不公,劣根性展现的人多了去,毕竟这思想境界不行。什么“轮回啊弄这些文明是虚的没有用,要弄也要对得起良心”的也不管,怎么快活怎么弄,比懂轮回的人视命如草芥,特么别站那么高啊和牺牲者去感同身受啊。社会全是病,对,是可以改正,变好,神是可以等,无所谓,但你让人等,他们拿什么等?他们能活几年?只有拿命去帮忙改正,变好!要么就特么都重来!

    南辰琉重重地叹息,瞟了一眼屏幕最下角“87/88页”的小字,点击了一下翻页,迎来了最后一题。

    “附加题,若考试成绩在58及以下,则记该题分数,给学语言与文学的孩子一个机会。迷雾神族四面环雪山山脉,很少有人见过海洋。请默写第一首写海的诗。”

    特么的,明目张胆地送分啊,这是基础教育阶段就学的啊,救一人之举,惠及天下啊,爱了爱了。

    “无垠层浪同天阔,天地只余怒潮声。

    日出海天金红色,云霞明灭落溟中。

    波撼长岸无休止,声声震岳军前鼓。

    波碎霰珠腾雾起,长风挟上九万里。

    浩茫白汽接天际,苍天云梦此处来。

    浮华大梦不愿醒,碧落黄泉天河悬。”

    榧然默读着城墙甬道中树着的一块石碑上的铭文,石碑约有一人高,文守看材质就不像是能天然生成的,还有微弱的炼金领域波动,估计也是迷雾神族的吧,也不知道是谁把这诗写得跟没见过海一样,激动的恨不得一个像素点一个像素点的描写,感觉不如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简洁大气。

    这道弧形的高墙耸立在海边,挡下了日出的第一抹光,身后已缩小到巴掌大的村落还是在阴暗中。

    “老伯,这建的高墙是干啥的,是瞭望风暴的嘛。”榧然把目光从石碑上移开,问道。

    “差不多么,海边风大,是用来防风暴的,不然房子都刮没的喽,有墙就不用每年往回迁躲风暴喽,”老人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眼中流露出一丝沧桑,“我还是个娃子的时候,我老祖宗跟我讲,这建的是城墙,等我们村子不断扩大了,就可以建出一个城来……”

    海,真的也就全是水,但太大太大了,看不到边际,宏大的东西总让人心生敬畏。榧然也一样,他头一次见到海,心中的触动是住在海边对这巨大的水体习以为常相看两厌的人无法理解的,但或许也是有遗忘的幼年初见的情绪的,这一种对宏伟,磅礴,无垠的感叹。

    这里是北纬63度,平均气温已经降低了一些,高空的海风十分凌厉,再向前四光年左右,就是一块冰陆和风雪的地盘了。

    赤色的日轮正立于海中,遥远的云霞如火焰般浮在水面上燃烧,神圣的金红之色,映染了一切目能所及的海面,基至为榧然与老人的身形都映上了一圈金晕。

    波涛一阵又一阵砸向这座城墙的根部的山崖,山石崩碎的巨响连绵不绝,有如激昂密集的战鼓,但脚下这座高墙并无震动之感,可见建造时立根之深厚,千百年建一如山之壁垒。

    海浪砸碎在嶙峋的石头上,散成漫天水雾,被堵在墙外的海风以盘旋之势带起,整片海上都有类似的雾气,使远方与日轮不太看得清楚,同样也使光更加迷蒙梦幻。

    榧然感受着升腾着的潮湿凉气,而风又在迅速的吹干水分,似乎有盐沙纷纷扬扬地散下,他默默地问:“老伯,你不冷吗?”

    “不冷哩,平常也是要出海捞鱼捞菜吃的,这点风和冷气是常事,不过就是容易落下风寒腿,我运气不错,没弄上哩,我这个身子骨哎,”老人拍了拍自已的胸脯,“跟你们年轻人一样好,爬个百把米高的城墙不带喘气。”

    榧然了然,靠海边肯定是要吃海产品的了,随便种点菜补充下维生素。听老人的口气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超凡阶级,只是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好,对他们这种长期从事重劳动的人群来说身体素质本来就远超常人,再加上老人已经是衰老之身,就没有凸显出其的强悍之处。

    超凡前五阶都是可以用打熬体魄的方式进阶的,可以活化细胞活到二百余岁,随后可以利用类似炼气的手段贯通气脉,达到二十多阶,延慢衰老速度,延寿到五百年。后面再依靠导气归墟的手段堆积能进阶就缓慢到超出寿命能承受的速度了,然而协助堆能的体内路线炼金阵他也不会,虽然可以提前入圣来以引涉能,这里人口密度也不高弥散引量够用,但能以什么方式入圣呢?强刺激意志催化?思想境界提升?充沛的精神生活?都没有条件啊。

    超凡五十阶保躯体千年不朽,入圣五十阶使灵体失承不散,初现领域,榧然有点想帮助老人,但他对基础修行法也是一知半解,知道的资料也就这些,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能修创世法吗?”榧然向苍之暗问道。

    “晚了,基础创世法要辅学五个炼金阵,用于聚能,聚引,凝能,凝引,开已界造星登神,他刚好卡在寿限上,早来五十年就好了,”苍之暗长叹一声,“你管这闲事干嘛,人家说不定不愿活呢。”

    “那……有炼气之类的法门可以救吗?”榧然不甘心地追问。

    “炼气之类的都是能引混练,过早牵扯到各种规则,对核的损伤极大,极限就是标准次神,后面看运气堆能摸一下神境,最多镇压肉身五千到一万年,灵体脆弱,都登神还不能永生,练了不如不练,轮回去重开一把好了,”苍之暗头痛地说道,“还有哦,你别一厢情愿了,大多数人活到一百多早就无聊生死看淡了,你想让人家活有问人家愿意吗?真是的……你先把自己飞的事解决了,要么半入虚空飞,到自己世界里去,这样可以无限制加速,但坐标难以确定,要么加维飞,位置好计算,但飞完了会有后遗症,发你了自己看,麻的搜半天……”

    与苍之暗快速交流了一秒无果后,榧然虽然内心不爽但无缝衔接地露出笑容,说道:“老伯身体健康好哇,祝您寿比南山喽。”

    他摸了摸旁边的碑石,想着该怎么问才好,老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开始进行讲解员的工作:“这个碑有好几个的,几百米就有一个,是很久以前迷雾族的人说是设的一个景点标,可以传送来人,有没有人来看风景不知道但他们每年都会有人来村子里送布料和滤水的机器,不然就只能用海兽皮缝衣裳,到几十公里外大河的入海口去运水喽,老早以前还送过很多种子,可惜海边的土不中用种不活几个……”

    迷雾神族……榧然心里有些惊讶。

    “是一样的,上次去的那个小村落,常年有人通过炼金阵送东西过来,所以找平地才往外跑了那么远。那边是陆地,不缺麻,蚕丝,棉花,麸树之类的制衣材料和淡水,所以送的是锻造,制糖制盐之类的技术,不然你以为铁匠铺是常见的么。”苍之暗提示道。

    这是缺什么就送什么啊,榧然想道,这是……有帮助外境人族的想法,还是……统一大陆的期冀与布局?

    “迷雾族的城市环境可比这里好多了,来的人没有邀请你们去那里么?”榧然试探着问。

    “有啊……能猜出来那边活得多滋润的了,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哈哈,”老人笑了声,回忆道,“但也不想离开老家哩,新环境也未必习惯哦。当时我问他能不能在这个建个城哩,那人说建不了,这儿不是迷雾族的地方,如果哪天我们带着几千几万人来给你修城,证明光之族和我们要开仗了,到时候给你们建个巨城。”

    榧然默然,这里距离雪山脉仅有半光年,的确是个好的战略位置,看来吞并天下的野心是的,但主要还是人之间的同病相怜吧,毕竟在古代神灵横行的大地上,人族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个碑……上面刻了首诗。”榧然用指腹摩挲着凹陷的铭文,皮肤表面传来微弱的触感,铭刻的棱角并不锋锐,反而很圆润。

    “诗……?这个字听上去文绉绉的……发音听上去有点熟悉,哦,娃子们的书上就有不少叫这什么诗的东西。”

    榧然看着碑的顶端模糊的标题,不由问道:“老伯,如果城建好了,你们准备起名叫什么城?”

    “嗯,这我们早就想好了,除了传说的从前天上存在六轮太阳共照的时候,太阳每天要升到城墙上面才能照进来光,像太阳从山里升起来一样,所以就叫岳阳城。”

    榧然心中一动,轻轻触碰碑石,细小的石屑脱落,他用物质控制的手失在碑石的标题处刻下一行字: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石碑上原有的传送炼金阵领域虽有反抗,但已经接触到了阵的物质承体,余下的阻挡对他的实力来说不值一提。

    “小伙子,这是你做的?这是什么字啊?”老人看着石碑上多出的铭文惊奇地问道。

    “炼金文字,就是古代神文嘛。”榧然回答道。

    “这……难道你是古神么?”老人盯着那些多出的字,虽然他不认识,但也瞪大了眼睛。

    “什么古神啊,不就是古代的修行者么,只是要比现在的强一点,不是信仰、传说里的那些,”榧然哭笑不得,看来老人并非系统地接受过迷雾神族的教育,只是看了一些书籍,“我不是古代的人,但我的修行法是古代的,自然而然的学会了一些古文字。”

    “哦,这样啊。啧啧,修行者,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羡熬人喽,”老人感叹道,“小伙子,你多大了啊,哦,不一定是小伙子哦。”

    “十七岁,要到年底才十八岁呢。”榧然趁机问道,“老伯,你想修行吗?”

    “唉,修行路,长生也不是好事啊……活得太久了,烦心事就越来越多,活着很累,”老伯看着榧然的眼睛说道,“人最难得的就是快活,修行不快活还不如不修行,活个八百十万年的天天愁眉苦脸,蚊子也不知要夹死多少。少年郎,要活得通透啊,你年纪还小,更应该快活些啊,书上说少年不知愁滋味,要什么……反正要快活些,快活的活着!”

    榧然内心有些钝痛。看样子老人是不愿修行了,也没有必要劝说改变他的思想观念什么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并不开心,难道自己压抑的情绪虽不表露,悲伤却一直隐藏在眼底么……灭族的孤独,远离爱的孤独,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把注意力移开,暂时忘掉这些情感。

    他沉默了片刻,认真地说道:“谢谢,谢谢老伯,您先离开吧,我要渡海了,会卷起大风的,可能会伤到你……”

    “没事,我送送你,”老人伸出皮肤发皱的宽厚手掌拍了拍榧然的肩头,他体格健壮,比榧然还高小半个头,此时俨然像个父亲,“孩子,多笑笑啊。”

    榧然刚想说什么文明给予的价值观和认识,什么快乐只是一个模糊的标准,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快乐”,因为没有这些后天附加的认知快乐是啥你都不知道之类的,但想想按苍之暗的说法,这都是从高位角度观察大局和总趋势的思想,但哪有那么多人可以站在俯视众生的角度上,和无法以现有状态去认知的维度存在形式一样都是难以理解的,他也就不说了。对于个体而言,快活了不就是快活了吗?就该真快活一场!

    他一步踏出,跃下城墙,气浪将周围的空气排开近千米,虹光闪过,他展开己世界一角,立于星海与大海,实与虚之间,在不远的海面上,踏入千倍光速,庞大的力量有所控制不精,动能压爆了空气,海面凹下一个大坑,沿途荡开了一道大沟,涛浪滔天。

    老伯远远看着他瞬间消失在约莫千米外的天空,强风和溅飞的水珠使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喃喃低声道:“对么对么,这是少年郎么,狂放不羁,身撼天地么,要是再笑上几声就更有年少轻狂的意味了。”

    笑么……榧然头顶漫天星海,仍能看到脚下这无垠之海的波澜壮阔,他感觉胸中郁结着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憋屈至极。

    他深吸一口气,舒展有形与无形之身,肆意地挥散力量,速度暴烈地窜升,领域轰然展开,直至突破气冕,笼罩起源七星系统。

    今日登入神境,看了海,见了日出,破浪北上,是真快活,当狂笑一场!

    他咬着牙,用力地呼吸,压迫着胸中的那口气,最终仰起头,长啸一声,把堆压的悲哀,愤懑,不甘之气与咆哮声一同吐向天空,随后放声大笑,畅快淋漓,声动苍穹,与海声,风声,星辰呼啸而过之声,相奏齐鸣。

    如此悲怒的咆哮后再如此肆意的狂笑,倒像是疯了,像是绝境之人对天的怒吼与嘲笑,可他不正是要疯了,正是绝境之人么?

    老人在灰色的城墙上静立了片刻,深色的单衣被水溅湿,染出大片的黑色。随后他叹息一声,转身离开:“少年豪气冲牛斗,放声长笑傲苍穹。燃起了老汉我的中二之魂啊。”

    “年轻人,快活一点好啊,以后就没啥可乐的喽。”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5)

    南辰琉走出了考场,妙极,他考了61分,甚至脱离了刚刚及格的范畴……但想一想那对于众生的恩赐,他实际上是考了59分……特乃乃的,这题出的真绝了,卡线呢搁着?想被教育部约谈么?

    他伸了个懒腰,瞟见了三三两两组队而行的学生们,估莫着是来上第二节课的,真的是,上午在家坐在床上靠在抱枕打开摄像头远程上课不就好了,跑学校里来装什么好学生哪,卷王如我不都站在及格线上横跳么……

    哦,这队两两的是一男一女?行吧校园的氛围真乃恋爱圣地,你们来也是正常的,别把狗粮怼进我嘴里就行。

    咳,那看看这三三的怎么回事?嘶,一男两女……信息量巨大,校园生活真是太精彩了!这场面在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诚哥还是士道,黑白还是彩照?修罗道诚不欺我,人间当真是一大杀场!恐怖如斯,速速退让!

    南辰琉加快脚步,走出一个孤线,绕开了修罗场的肃杀领域。在并非真实的蓝天白云下,校园那用于装饰的假绿化带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了“渣男”等措辞激烈的语句,南辰琉对于这些事向来是不感冒,不过当下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正在渡情劫,便留意了一下……

    因为处于“我可能恋爱了”的良好心情中,南辰琉一反“这些事与我何干”的梦游出行状态,破天荒地为那个陌生人祈祷了一下“主保佑你没有遇到病娇”,不然我们就该放假并完成今日份的公审了……南辰琉突然意识别自己不用参加公审,那……怎么没见着夏青复公审投票?科学院带薪休假人员也不能仗着信用点加身就摆烂啊。

    他起了疑心,于是打开腕表查看了下今日的课程,发现今天居然是被考试非法占用的休息日……行吧我说是自愿的你奈我何啊?

    南辰琉决定回家去,但不和为何又觉得有点心里发虚……思量再三,他看着从假树上密密麻麻的人造的粉尘吸附与产氧两用树叶的缝隙中漏出的人造太阳的热光投在地面上的光斑与穿透着空气的光柱,下定决心必须要回家去,迟早是要回去的,不回去以后晚上在大街上闭目养神观察除尘加湿降温机器如何运行么……不过还是有点感觉像偷溜出来在酒吧鬼混了一夜清晨回家心中发虚。

    这是头一次他不以安逸散步的方式回家,难得的用了他正眼都没瞧过的校虫洞站。

    “……”一位中年大叔沉默地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低空飞行与陆行的机器掀起的气流被防护屏障削减后掠过他站立得笔直的身形,时不时改变他杂乱的发型。

    罗淳稍微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原本有些发福的上身变回了他当年浪荡不羁时削瘦的模样,面容圆润的线条也变得刚毅。

    他改变像貌倒是不担心那个人工智能演化出的小丫头会把他的位置告诉当局,毕竟说起来她诞生、成为生灵还是依靠浮空城的帮助,教廷成员想保持隐形她应该不会找麻烦,就他所知就有好几个故人在这摸鱼了十几亿年,他不是坠入了爱河也不会走到明面上被迷雾族征用了。想来迷雾族当局也已经默认他死亡了,派遣到光之族的估计均是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光之族有极其恐怖的存在,迷雾神王和议会犯不着为几个本来就准备放弃的人就和光之族起冲突,何况当年政变的后继工作还要仰仗光之族。算算时间,也快到当年政变的日子了,不过迷雾神族普通民众应该只知道这是个正常死亡事件,这些还不到写进史书的时间,得保全当前政客的面子嘛。按照惯例是会为上一个身为普通人的已故迷雾王开个追悼会要追忆下他的功绩的,满了十三年了嘛,也是符合十三道门魂归天的古代祭祀习俗,要说的话死在大地上血染山河开国镇世攘内御外的亿万先烈没有个盛大的节日和全国的祭祀太不像话了,一个在权力中心干过几天也不是开国救亡级别的都有这待遇,这让贡勋获得者很没面子啊,等同救了一半的国开创一个时代的功绩不设个节日么?显得管理阶级很是臭流批啊,但是开国者和开创时代的伟人好像也没有过大祭和设节日,在百废待兴的年代也没有条件吧,但不让停工停课半天观看一下追悼会我不是很认同,让大家没有什么参与感嘛,好歹人家曾经为国工作了这多么年忙得团团转有着如同当上教皇就可以提前见上帝的辛苦没建大功也有苦劳啊。难道贡勋者太多要放五十多天假让“人要工作起来”的理念折损了么?可以……对啊,本来放不放假工作与学习都没停过哦,也可以占用点你们打发空闲无趣的娱乐时间去完成个数据指标嘛,你们不干也没关系管理体系基层都占了人口十分之一还怕刷不出点数据么。

    他站在路边吹了很久的风,一直在思考是否要去见一面妻儿,还是直接就去守在十三道门那里。他也不知道妻子还认不认识他,十多年未见,记忆恐怕都模糊了,更何况他的女儿,在她还未记事时他就离开了,应该一点记忆都没留下了。

    罗淳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其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不喜欢自己做决定,这辈子除了“爱谁?”这件事以外,他都是服从安排的,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闲事可以做,做选择的时候也希望有别人的意见。

    他看上去很憔悴,如果把头发和胡子再养长一点,手里再夹根熄灭的烟头,配上他呆滞空洞无神的双眼,可能会被认为受了巨大打击有自杀倾向被送去心理治疗。

    他转过身,不再看着呼啸着的载具,后方是个大商场的入口,其还保留着从前刺激消费的设计,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入门就是大片摆满奢侈品的柜台。

    但人流量并不多,这年头腿已经半退化了,成熟的传送技术不用不呆么?网购是主流,真的愿意逛实体店的基本上是情侣。

    但罗淳并没有见证到爱情的存在,不时走近的零散的几个人反而是冲着一旁的虫洞入口来的,或许是热恋期的情侣不应该上午就起床吧?

    突然身后一阵风掠过,罗淳下意识地侧身避让,这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条件反射,本质上还是对未来的测算,第六感的作用。是一个面色平静的男孩从虫洞里冲了出来,与罗淳刚好擦肩而过,如此着急有如后院起火却面色如常似是面瘫,真的有些奇怪哦。

    罗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怪……差点撞上了。”

    谁知这么低的声音男孩却听见了,正准备穿过虫洞的他突然转身露出微笑,倒退着步入了黑色的旋涡,或许是听错了音,将“怪”听成了“快”,说道:“对不起……当然要快了,感情转瞬即逝,得追……”

    男孩声音不大,但罗淳听得很清楚,他猛然发觉这是定向传声,空气收束着向他这里振动,男孩还是个修行者。

    男孩的身影吞没在黑暗中,罗淳不由自主地展开领域捕捉了他残留下的信息:“南辰琉……”

    坠入黑暗的削瘦身形,同样深色主黑的衣装,平静安宁挂着微笑的脸,孤寂深幽的眸子与气息,模糊的影像从散失的引量中解析而出,罗淳有些发怔,过去的记忆中浮现出相似的影子,像是神经兮兮压抑着内心的榧然……像是……他心里涌出一阵寒意,像是温柔的笑着却以狰狞的本相燃烬世界的王座。

    他长吐一口气,王座之毁灭,其究极的概念是一切的起源,一切的集合,众生之痛苦,怒火,哀伤,逆命之绝望,皆是毁灭意志所统御,能在世间看到王的影子也是正常的。

    “当然要快了,感情转瞬即逝,得追……”

    罗淳抛开了心中的莫名战栗感,仔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相遇也是一种缘份,能说上一句话也是命运使然,或许这就是做出命运线分岔的选择之时,如同一些gla玩家被之前的剧情所鼓动,意难平,心不宁,常常打出badend。

    忽略掉对于世界内没有什么作用的虚无,感情其实是主观的,病娇爱你的方式你认为是疯的不能称作是爱不能接受,但在她的认识中她是深爱你的,父母压迫着孩子成长把他们打磨得适合社会环境,父母认为这是对你的爱但是你觉得很痛苦,双向且契合的情感才是完美的,但实现起来的难度太大了,在会为了对方愿意修正自己的爱情中也难以实现,更何况在这浮躁与疲惫的社会里,有一颗真心也难以表现,面具戴久了就取代了原来的脸。

    转瞬即逝……或许是因为内心太疲倦,对于一份希望投以的期许是短暂而容易失望与放弃吧,但这疲倦,也正是希望破灭了多少次的伤痕。

    罗淳的眼神坚毅起来,好似回到了曾经古代出征的时刻,胸膛中涌动着炽热的血,心脏坚定有力地跳动。

    他决定要去见一见他的家人。作为一份感情的一端,他以永生对短暂本就不公平,又却离开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再见面,却马上就要参与到一场前途未卜的战争中,那是王座啊,这场战争,也许将是这一次世界轮回,这一次虚无场闪烁的结束,如果不去的话,或许连内疚和痛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着清冷的街道,循着记忆向过去走去。

    南辰琉首次展现出了身为修行者的身体素质,平常他都像漫无目的的踱步丧尸一样悠闲挪动,此刻他上三楼却仅仅花了五秒,几乎是脚不粘地的飘上来的,充分展现了他内心的急切。

    如同近乡情更怯一般,他走向那扇熟悉的门时却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不知咋地就走了神,随后脑子里一团浆糊搅动般的僵硬地挪到门前,就像是想法越来越多,脑海越发混沌沉重发胀,感到有坠入深渊的失重感与前所未有的困意阻碍着意识清醒过来去认知所在的现实。

    南辰琉在昏昏沉沉中最终凭着肌肉记忆和脑干协助神游天外地开了门,看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形茧才惊醒过来。他不禁有点疑惑和心慌,这种像是变成丧尸的感觉,应该是熬了三天三夜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睡着了的半梦游状态吧?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系统过于疲惫的应激症?

    南辰琉一边挪开让门合上一边发蒙,被子里裹着的装睡女孩夏青复就有些尴尬,虽然她不能明晰南辰琉的想法,但她感知到了他刚才的状态,无疑是被自己无聊的一盘圈地大作战的余波碰到了,造成了类似于在不久前都诺开罗一战中无关人员精神蜷缩沉睡的效果。

    南辰琉稳下心神,故且认为这转瞬即逝的眩晕是自己长时间不使用力量又突然发力的结果,他此时又平静了下来,从不看脑惭导演的垃圾剧的他对于感情没有什么认知,不知道如何礼貌优雅地叫醒一个睡眠中的异性。但好像也没法从脱离现实违背常识的脑滩空想魔幻情节中学到什么,还不如去看二次元说不定就此爱上纸片人放弃三次元的卑陋。

    忚轻拿轻放地把椅子搬了过来,然后动作像卡了帧一样缓缓坐在了床头,不是想叫醒她么干嘛还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甚至像是熊孩子玩完了游戏看老妈没醒把手机放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南辰琉躬下身子,把脸贴在膝盖上,观察夏青复的睡颜,安静到听不道呼吸,越发失真的像个人偶。

    夏青复突然觉得有些累,她觉得和这片大地上发生的爱情故事学习是不对的,她不想要什么浪漫的甜美的感动的恋爱时期,也不想要隐瞒真相以别的身份接近他培养什么感情,也不想要什么分享快乐相互恶搞惊喜的珍贵回忆,只是想在一起待着可以享受心安宁静平和……也许是受到王座的影响吧,没有可以给王座提供认识背景的东西让祂知道感情的表达之类的等等是如何的,只有不可分割的虚无联系告诉祂应当长相厮守,后来的一切文明对情感的认知对其都像力量与新的修行法一样没有意义与价值,就如同在老游戏上装了一个mod。夏青复也就顺应这种思想,龙族本就没有两性爱情这种东西,她也不愿入乡随俗,反正严格来说修行者就不存在性别。

    她下定决心,突然睁开眼睛,眼前的南辰琉正看得入神被她吓得一僵,迅速地收回匍匐的上半身:“在一起吧好不好?”

    “哇,好突然。”南辰琉吐槽,貌似还停留在被她吓到的状态。

    “我说,我们结个婚吧。”夏青复坐起身来,披着被子单手撑床,使用了她惯用的招式,探头靠近压迫,“嫌麻烦我们就不走流程,就在一起。”

    南辰琉迷茫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庞,眼眸对着眼眸,似见星辰转动,温暖的吐息从皮肤上滑落,酥痒的感觉让他心尖发颤,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令他觉得身处梦幻……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你……我……你好像没参加过公审唉……”南辰琉搜索到了自己不久前的想法,大脑空荡荡颤巍巍地说着。

    夏青复有点恼火,这货还在纠结于这个?纠结自己身份的合理性?不信任是情感破碎的源头哦!

    虽然她的确是在欺骗他,但是也没有办法……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填补,但真相更难以接受和相信,也许是根本就不能说出口。

    “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我级别高到不能参与公共审判行不?”

    南辰琉感觉嘴唇痒痒的,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脸贴着说话实在是令人心肝颤抖,他心里也是慌得一批可能是恋爱会降智,仔细想一想他自己是想珍惜这种温暖与爱的,只是他不太懂,却又遵循着对情感的潜意识:心情出乎意料的好,来的那么急切,见到又惊慌失措。

    “我……可能只是……觉得太不真实了吧,我这个样子……也会吸引异性么?所以才会怀疑吧……”

    夏青复想哭,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父亲的影子,一样的习惯孤独与痛苦到麻木,觉得幸福不该属于自己,一样沉默,背负着沉重的情绪默默忍受,怪不得自己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灵魂,实在太黑暗了,让人忍不住要去照亮他。

    “我对你一见钟情好吗?”她低声说道,“我对你蓄谋已久,也等了好久了,原本是想和你日久生情的,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答应我好吗?”

    南辰琉的心一阵悸动,他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还差不多,对一个人完全不了解还谈什么喜欢啊?但是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也不是很了解,但也的确不想放手,或许是见色起意,想占有美的东西,但美本身也愿意啊……也许这也算是喜欢?

    自己很缺爱的啊,可以孤独但不是不想要陪伴……女孩时而强势时而温柔的多变性格也挺好的,不过其实有人爱就够了,什么性格不行啊。话说回来,就算她对自己不利,用以后空泛浑噩的虚度光阴换一点短暂虚假的美好也未必是亏了。

    “我们认识还没有一天啊,”南辰琉试探着问,“有点离谱?”

    “同意嘛……只是在一起而己。”

    “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南辰琉理性地论述道,“只是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如果你一直以昨晚的态度对我且我也不做抵抗,我们的关系已经老夫老妻了。”

    哇,你为什么说出这种让人想歪惹人露出微笑的话?

    “可是那只是我对你单方面的,你不回应,显得我很呆。”

    “那……”南辰琉想了想自己浅薄的相关知识,试探着伸出双臂把女孩环住,“抱一下?”

    夏青复嘴角抽了抽,这袖子和被子都没沾上呢,你从哪里学来的拥抱方式啊?柳下惠列传么?还是靠我白给罢。

    她主动靠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新婚快乐捏,要不我们换个房子住?”

    “……”南辰琉一面吐槽您的信用是西北风刮来的么,一面手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背后,感受到了迎面赴来的温暖,“这里是我们的见证之地,还是不换的为好。”

    “嗯,那我装饰一下吧,要有仪式感嘛。”

    他们很自然地抱在了一起,好似理所应当,好似本就是老夫老妻,本就熟悉,不是相爱只是重逢,这两个并非人的生灵,以人拥抱的方式,笨拙地传达情感,然而温暖的怀抱在多少文明之中都是安宁放松的港湾与感情的寄托所在。

    罗淳犹豫着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然后把手放在合金门上敲了几下,自己的户籍信息应该早就没了,门禁不能识别出自己,他也不知道这合金门敲一敲里面的人能否听见,毕竟还没有人这么干过,自己也不好在人家地盘嚣张地把领域开着和人家抢地盘,自己都掉了阶了可没有把一个专精灵体的神境的领域给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一样包裹和忽略的实力。

    自己太废物啦,如果当年能步入驭天期,想做什么就不会有这么多限制了,或许还能多一些决心去行动,明确与追寻自己的心之所向。

    不过事件偏差,命运变动,自己也许就没有这一段在人间的旅程和这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了。

    罗淳等了一会,除了合金受力后内部的卸力震动,没有丝毫动静,于是他又重重地敲了三下。

    他有点郁闷,震动随着骨传导输入听神经,悠长的电音有如刀剑出鞘,但是这样子难道是合金内部没有应力吗……连门的材质都是原子粘合级的,产能真是过盛,但工业区还是不能缩减,虽然实际上还是主要机造,只是卸下一些可以人工代替的模块与零件,社会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做的合理工作。高品质的建材与肃绝的豆腐渣工程,每一座城或许随时准备着改建为战争堡垒吧。

    “看来是听不到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考虑要不要直接进入到房屋内部等待她们回来,顺便查看一下是不是搬走了,如果不幸发生了这种意外,还得向母核请求一下位置查询帮助。

    “请问你是……”

    当罗淳准备开始跳维穿过合金门的时候,后方却传来了疑惑的女声。

    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到了从悬浮电梯口走来的那个温婉的女人熟悉的面容,她的五官在情绪的支配下,表情由疑惑变得惊讶,最后又变得平静,只是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快四十岁了,身穿着棕黄色的大衣,但面容依旧皎好,身形也没有走样,只是眼中的光不复清澈,或许是高技术社会的福诣吧,让这个年纪仅是中年的开始。

    罗淳也很明白,教廷中的人没有一个不受过痛苦,战争与混乱的时代,孤寂与死亡常伴身旁,所求情感往往是为了治愈自己,想去爱的人总是温暖或是温柔的,如同趋光性一般。他也不例外,这束光照亮过已身黑暗,那么自然想要让其一直照耀在自己的世界里。

    “罗淳……?”

    她颤抖着语气问。

    罗淳点点头,他经历的漫长的岁月是星辰演化的期限,使他不像常人般流露出难遏的情感,但他也不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虽然他也快要流泪了:“彩子,是我。”

    彩内心的情绪翻涌着,她很想冲过去索要一个怀抱,既使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很想痛骂他离去的不负责和诉说自己的孤单与想念。但她也明白修行者在物质层面上的信息不可信性,有人冒充也是有可能的,还是需要确认的,她强忍着崩溃的泪水,哑着声音问道:“家里有几把椅子?”

    罗淳向前一步跨出,来到女人面前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都扔掉啦。”

    女人被突然抱住而僵直的身体在这句话前一下子瘫软了,无力地靠在罗淳的胸前,泪水不住地横流。

    这是一个暗号,用来证实身份,罗淳并不担心现世有人能骗到自己的家人,而是内心猜测的,来自上古的威胁,毕竟教廷依然在,那么没道理其他一切就都已结束了,而自己的妻子不可避免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早在恋爱期间这个暗号就已秘密的定下了。

    “对不起,”罗淳再一次压低声音,他能感到胸前埋着头的人右无声的抽泣与颤抖,“对不起。”

    哭的静默,或许不是缺失了痛苦的声音,或是大悲无泪,也许只是气息不畅,正如她这样不断换气的颤抖,因为哭得太急而喘不上气。

    罗淳闭上眼,静静地抱着她,凭由其发泄出隐忍的情绪,这是他欠她的,整整十三年,一个女孩的青春年华缺失了她所爱的人的陪伴,是特么谁的错?是让他去都诺开罗的当局,还是他没有选择摁碎政客的脑袋摧城带着她离开的懦弱?

    良久,彩轻轻推开怀抱后退了一步,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乱地拭擦着泪花,露出带着泪痕的笑容,仰头看着睁开眼垂首注视她的罗淳:“好了,太失态了……孩子去上学了,先进屋吧……”

    语无轮次的女人越过他快步走到门前,让门禁识别,罗淳的目光与身体随她的行走转动,他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哀伤不知不觉弥散,传来丝丝苦意。

    短暂的重逢啊……如果爱是只有限生命的沉淀……那我对你的爱,在我离别之后,在你逝去之后,会被无尽的时间冲淡么?

    是否还能记起音容像貌,让心脏隐隐作痛?虚无之情感……谁不想抓住一份永恒的契约啊,又谁能承受此爱的缘源于往生之世的痛苦与命运?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6)

    榧然在流淌的星河与浩荡的冰海之间穿行,而星辰的呼啸而过与风雪的嘶鸣盘旋离他皆是无法用距离来描述的距离,唯有宁静相伴。

    太安静了……有点让人慌恐,然而又不能知道时间的流逝。时间,这一维客观地依据规则作用于物质,一刻就是一刻,但对引量的弱效应又能让人主观上感到刹那即永恒的漫长。

    “要不你朗读下文件夹目录,有点小寂静。”榧然忍不住说道。

    苍之暗“呵呵”了一声表示鄙视:“这就忍不了了?黑暗与永寂的虚空中我们无聊地待了多久啊……年轻人,要耐得住寂寞,不行你可以圈地嘛。”

    “我还是个孩子……”榧然无力地吐槽,“你能一边开车一边打游戏么?”

    “可以哦,我可以多分几个人格模块,你看隔壁的智能分了超多的模块同时监控处理近六百多万个城市的情况哩。”苍之暗回答道。

    “唉,你就读一读呗,权当是在科普了,”榧然叹气,“自从我俩搭上话后,过去的这点时间里有一半时间你都在科普,再普一普也没啥关系啊。”

    “啧啧,像你这么讨厌学习的人居然还有主动学习的时候,无聊真是原罪之一,”苍之暗感慨道,“所以你想听点啥?”

    榧然动了动嘴皮子,想要争辩一下自己不是无聊,而是感到有点孤寂的惶恐,不过他懒得说了,反正已经达成了想要的目的,过程如何和有没有误解就没什么关系了。

    “就说些……”榧然翻了翻自己的文件夹,开始吟诵圣经,“圆满是美,残缺是美,这也是世界矛盾性的体现,但对于主观去看,这是矛盾的。若一开始就认同了矛盾的背景,那么矛盾就不是矛盾,而是一种必然。再充沛着矛盾而没有圆满的地域,人的认知则是矛盾即是圆满,然而你怎么敢讲自己所认为的圆满就是圆满?对于世界中难以判定描绘的概念,妄加定义很容易有损或偏离原先本质,反而无法表述的内心第一判断是最笼统也是最精确全面的,这也是很难让人理解的未有之概念。”

    “你从哪里偷来的文件夹?”苍之暗震惊,“什么一个合格的传销人员要学会自我洗脑,优秀的则要帮组织洗脑?”

    “什么啊……你就讲一下这些假大空的东西,深刻的解析辨证主义,打发一下……呃,路上这无聊的时间。”榧然有气无力的念叼,他原本是想说“安静的让人害怕的时间”,但想一想苍之暗他好像不是这么理解的,这些生于黑暗时代的人貌似都认为孤寂和黑暗没什么好恐惧的。

    “……”苍之暗无语了,“我觉得这些你已经大彻大悟了的还是不要让我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是问点你感兴趣的。”

    “我倒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结婚,”榧然用着悲哀的表情说着平淡的话,“说起来小雪好像打算逆生长,这是个什么原理?”

    “这难道你能不知道?这应该正是现世流传的方法吧?”苍之暗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经历了一系列高强度度活动之后落下了后遗症,现在闲下来感到无聊了导致神经有点不正常,“你要是觉得你家小雪身材有些贪瘠你倒是可以利用自己领域的物质掌握给她补一补,她内敛的领域强度应该比不上你,如果她也愿意就更好办了。”

    “啊我是知道一点的,不过我希望能听到更详细版的,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不是在走神,就是在走神的路上。”榧然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咳,怎么说,帮人改变身体?如果你的老婆境界比你低,那么你将合法拥有后宫?”

    “……修行者的身体生长,依靠吐息正反物质,”苍之暗选择性的避开话题,什么合法拥有后宫,就不能是百合花开柏拉图式?你看亦然渊都对此避之若浼沉默不敢言,“当身体生成长时,将分化能量生成生反物质,物质将参与到身体的构建,反物质以特殊格式分散储存在能量场中,随血液流动,可以通过呼吸将其湮灭还原为能量。同样制造体液,泪水等同理,但一般不会使用身体的一些功能,反物质会影响能量的存在形式,不纯了,输出功率就更低了。逆生长则是将物质随呼吸排出。”

    “呃,要不我们先不学习,先说说……”榧然听苍之暗停下了,便立刻见缝插针地想挽回话题。

    说不得!说不得啊!苍之暗欲哭无泪,懂不懂什叫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啊!上一个和你探讨小雪的养成的那谁,罗淳啊,现在已经处于悲伤的落花时节又逢君多情自古伤离别之中了,更别说我们这些有龙血的了,哪敢说这个啊,那边那个叫南辰琉只是想了一下诚哥与士道,就遭了无妄之灾被圈地大作战震得只是当时已惘然差点错失了王座特色的龙族光速结婚……没眼见力呀,没眼见力!你也不看看这么好的话题亦然渊都没出来秋名山车神!这不是对强权的畏惧昂,这是对起源创生的尊敬,对虚无情感的尊敬昂!哪个文明不是从母神开始!更不能对高尚的情感进行这种亵渎!哦,心虚……

    “啊,都说到生物学方面了,要浅析一下痛觉切断吧,”苍之暗迅速的抓取文件,打断他的施法,“中止或者夺取对传入神经末或相关皮层的供能或信号,做到以上包括身体的自我应激触发的都是对物质精细化控制的弱化表现,领域的自身精神勾连外界能引质进行控制,也可以把自己的视角置身到身体之外观察,用上帝视角外置操作阻断身体受损带来感观造成行动不便。”

    榧然被不断削韧打断动作,就差重伤倒地了,他也只好放弃这个话题,顺着苍之暗的意思说道:“啊,那这样的身体构造是怎么确定下来的?应该不是主神出生就能自带个形态的吧?”

    “这个……”苍之暗有点头痛,他总是能联想到和该文件夹目录下条目不相关,但是的确有联系的东西,这就要导致自己要再重新查找,他的读盘速度无疑是超快,但是内存也是超多,所以转场时只好放些临近的文件夹内容凑一下数,“先谈谈这个物种进化吧,古代时……大部分天体环境都比较恶劣吧,还是处于大爆炸后能渐分状态,加上主神级别的起源刚刚生成,掠夺着大量的引量,应该没有什么生命能自主形成……只论轻元素沉积的固态行星的话,常态的也只是光秃秃的一层冷却岩壳,裸露的岩浆和蒸腾的海洋,也就起源星和个别天体上出现了有机土壤和简单植被,因为密集的大气对恒星光的严重散射,色素也是千奇百怪的,还有吸收不可见光波段的像水晶簇一样的草,最多的是半化能半光合的暗红色榧草……当时战争不断,这一大片宇宙中连星尘形成意识回路都难,更不用说其他形式的生命。在我在世的时候,在起源星陆地上见过最高级的生命就是非常坚硬的甲壳虫和巴掌大的爬行动物,海里的就比较多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甲壳,肉触,囊包。现在过了五十亿年了,就迷雾神族人以前畜牧业养的吃的那些,种类就不少了,还有一支小族驯兽的,乱拼基因也拼出来一些物种。”

    “嗯……但是三族的身躯不是进化来的,而是旅根据自身的喜好凝聚,在战斗和生活中不断的调整和适应才确定下来的,”苍之暗终于在库中检索到了数据,于是巧妙的把话题转移回来,“神族主神情情爱爱的,带头用碳基有性生殖类,碳是轻元素,含量还是比较高的,修复方便,不用重组核子,而且比较美观,然后就这样子开始被后也延用和修整。其实也算不上有多美观吧,但也就这种生命形态能表现出最多种的审美观了,到了我那个时期,已经基本固定成了现在的人形躯。魔族的话,他们一直都是雾,一团灰烬,既能起到承载保护灵魂的作用,又没有构造学和工学上的不便阻碍灵活性,王座力量解放的话也是采取这种雾态的具象载体,后来和神族交涉也开始出现人形。龙族的龙躯是一种引量具象,第一代均是圣祖铸造,是来自过往的轮回累积的美学,但仍然采用类似碳基骨架的结构方便改变为各种形态。”

    “具象?”榧然又抓住了不一样的点,“什么东西?”

    “进入虚空不能占空间,不能有时间延续度,也就是不能有物质,其会停止波动还为能量,这不同于维度变化场结构损坏,是失去了场结构。但要在虚空中拥有一个承载体该怎么办呢?就是具象了。”苍之暗循循善诱的教导着,“你应该知道能量膜之类的,其表现出了物质的性质,这就是一种具象。原理就是加快上一力量级的闪烁场闪频,表现在世界原有的闪烁频率上,就会同时出现出上一力量级和下一力量级两种性质,让其介于上一级和下一级之间。”

    “听不懂。”榧然诚实的说道。

    “那你以前是怎么展现出你的能量膜保护身体的?是怎么展现出对物质的斥力和对能量的吸收的?”苍之暗反问。

    “……”榧然思考了一会儿,“用引量引导的。”

    你干什么不用引量引导?你说句话那也是引量对神经元中能量的反馈!

    苍之暗感到无语了片刻,你说他对吧他也不全对,你说他不对又正是这个方面:“行吧,差不多,就是让其在纯粹和不纯粹之间反复横跳,表现出要分解又不分解或者要还原又不还原的状态,理论上来说,意志虚空虚无都可以具象,也不知道频闪得加的多快才能跨几个级表现出物质性……梵纲兰亚剑刃就是毁灭意志具象。”

    “那岂不是可以用技术手段造一个?”榧然若有所思。

    “能摸到毁灭意志的边的文明也许只剩下了一个历经莫大的劫难之后活在孤独与痛苦之中的个体,然后在其侵蚀下失去一个正常的核,于杀戮中逐渐消亡化为虚无。”苍之暗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但好像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就很低,再说正常文明哪有闲情逸致在进步的认知带来的指数增长的技术里找一些没有什么用的去应用,宇宙收缩和世界跌落压迫着他们向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呢。”

    “啊,这样啊,那来说一说文明吧。”榧然随口说道。

    “……高级文明可能掌握不了天脉带来的外力,但肯定知晓了文明希望之村版的发展模式,乱穿着轮回。但他们就干脆不干了么,不玩了么?不干了怎么成得高级文明。或许有寿命限制的文明会难过一下自己干了半天自己享受不了,但保存灵体再造身体的技术也不是没有。”苍之暗发现这货是真的无聊才说要学习的啊,随随便便又重开了一个章节,还好常用文件有快捷方式,“主要还是这个希望之村中你选不了你出生于何处,得到了文明中什么天生的背景,投胎投得好嘛,有点不公平。或者在自己手上建出了一个趋于完美的文明进程,然而生命结束后再也享受不到自己的结果,给别人吃白食去了,有点不公平,虽然说那是你的后人,但是在轮回角度上来说,他和你有个屁关系,或许很有缘她上辈子是你的白月光。但天脉爆发下非主神不存,宇宙坍塌下无空间维度技艺不存,九障一个轮回中不达天座必定灰飞烟灭,然而逆命者经历了什么才逆命也不必多说,痛的想把心挖出来踩两脚这痛苦谁愿意受谁也能逆,总之在毁灭面前,没有什么不公平可言,一切终将消逝,你是在星辰中遨游,还是由知识登上修行路,还是仍处于用手创土的阶段,是统治者是奴隶是放逐者,最后都要直面死亡。争那点无所谓的公平没有意义,文明之间有再大的差距也难逃一死,何况这公平也是个局限的认知,奴隶做奴隶的时候也觉得挺公平的呵呵,何必太较真。虽然难逃一死,但诸多文明也没有摆烂,依旧百花齐放,管理员仍然有人当,虽然也多活不了几个轮回,但终有一死就不干了么?那人生下来就注定要死,他怎么还活着?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是永恒也是一个过程性存在而非结果,得到了永恒重要的也是永恒的是如何度过,所以活着,应该就……要得到一个‘快活’吧。虽然这种情绪只是一个认知的标准,达到判定条件就可以有这开心的模拟信号,虽然不是虚无,但也因此有个好处,我想开心不就开心了么,正所谓……快乐其实很简单。很普遍的道理,你管什么这是后天知识形成的标准是模糊的虚假的,快活就是快活了,没有这些认知你知道所处体系中什么是快活怎么快活么?说虚无么,虚无也不附送认知体系啊,你看王座很开心么,虚无是最大的悲哀和惨剧,世界的起源,可不是来代替简单的摸拟信号情绪的。即便是王座也是使用摸拟信号,能触发虚无的量级是多么恐怖庞大的情绪,我也说过痛苦到要毁灭世界才能引发毁灭意志,能够触发虚无的体量我还没有见过。我们知道大多情绪是流于表面的,甚至表现情绪时我们仍心如死水,只是一场表演,但不能触发虚无的情感未必不是真挚深厚的,不可否认的是虚无根本不是人能够引动的。”

    “……你怎么聊着文明就突然谈到情感上了?”榧然偏着头斜着眼瞟了一眼下方的海水,已经出现了少量的浮冰层,但没有真正的冻结,想来再往前一些就要见到覆盖着达到了能把光全部吸收的厚度的冰层的冰封黑海了。

    “呃……刚听你笑得太癫狂,觉得你可能要喝一点毒鸡汤安抚一下。但我引用的都是公理,用什么角度用什么逻辑去看去想,就看你自己了。”苍之暗被指出满嘴跑火车有些尴尬,但迅速地切换了凛然大义的家长模式一脸“我是为了你好”把话圆上了。

    “哦?我很好,不用担心。”榧然摇了摇头,又把话题扯了回去,“所以人族就完全沿用了古神的躯体?”

    “人不就是不能修行的神族么,失去了自身力量他们也没法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修正了,再说那么复杂的构造和内置隐性炼金阵,瞎七把改反而危及生命或者破坏了修行用的回路。”苍之暗絮絮叨叨的说着,“人族出现之前,文明已经演化了百亿年了,有了前人的指引和遗产,各方面并没有什么迷茫和巨大的未知,因而没有产生影响广泛的神话和宗教之类的,多半是个人传说、历史故事和一些思想家的教派。统计来看的话,中央人族的故事很少有残酷宏大的战争编年史和违背道德和常识的虚幻,都是些恶报、善缘、情爱之类的,规规矩矩,相比起外缘在战争第一线和其他修行神族接触的人族的弑君弑父、逆天而行的背叛和暴力美学,大不相同……这是求安求和的理念,是美满的必要,但若为弱小者的希望,就是懦弱,和他们的神族祖先一样,弱小就懦弱。”

    “你说着说着又偏题了。”榧然翻了个白眼,再次瞟向下方的海。

    荡漾的波痕消失了,水面平滑如镜,化为了冰面,也不知到何处水开始彻底凝结,化为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镜子。极寒的风暴中,偶尔看到有巨型波浪凝滞在半空中,想来是被突然爆发的风崩碎了冰面,被烈风掀起波浪又瞬间冻结,定格为形状奇特的冰山,因为冰水混合物的温度远低于极地空气的温度,高速流动的空气瞬间抽走了高出的那些热能,真的是瀚海澜干百丈冰了。

    这一情景需要风能叠加多少年才能偶然发生一起?榧然自认为他是看不到了,他甚至不知道外部是否有风在流淌,毕竟他处于上千倍的光速,这早已超出了眼睛的观察阀值,外部的一切只能由领域去感知。然而他也并非是处于次元中或是构建一个空间泡以曲率驱动,不然他自己就可以把下面的海崩出一条带“护栅”的大路来,领域又无法透过世界膜展开,所以也就仅仅能看到自己脚下的一偶。

    “有诗云:月华星辉恢宏道,雾霭弥天清幽幽。百般愁绪挥不去,长夜忧思未成眠。”苍之暗夹着声音念着旁白。

    听着这苍之暗发病,榧然不由一怔,随即皱眉思考了一会,有条不紊开始吐槽:“走错片场了?名著看多了?好烂的诗。没有胡、梆、鼓、笛伴奏我不是很认可。”

    “哇,你这个人,”苍之暗开始对线,“迷雾神族古代那么人写诗写文章,好的才流传了下来,把你的审美给养苛刻了,别忘了那只是万分之一的作者百分之一的作品,谁特么的一开口就是传说,再说一般的有诗云全都是顺口溜,我这格调已经很高了。”

    “迷雾神族古代这么尚文吗?”榧然疑惑。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为啥?因为读得他忠君爱国,脑子给洗的厉害,而且除了讲大道理,就是个榆木脑袋,傻不啦叽,好控制,看似给你活干实则中央集权。不过被大道理洗脑的人,作为管理层实在太不合适了,所以还要带一点聪明的有能力的会结党营私的。这阻碍了科学发展是真的,不过哲学家,理学工学,思想家之类的杰出人才给科学打了底子,不然人族后期没有科技树怎么活啊。”苍之暗又开始翻领域这几十亿年在迷雾神族地域录下来的文件,“思想要对统治者有益,而且不能有文字狱的机会,你看道学刚出现的时候,‘人有生死,生死事大,其余事小,生死尚可不顾,尘累又何求?无争无逐,天下和,清静修心,德自成’,统治者不给吓得连夜给他赶出门去。”

    “又跑题了,跑题要扣分的,没有以闲聊为主题的应试文哦!”榧然吐着槽,看向前方隔着一湾星河的极地,“这……我好像已经能感觉到这方天然炼金阵的领域了。”

    “那过会停下了吧,”苍之暗闻言迅速停止了无聊少年翻找文件夹看存货的行为,正色道,“要到冰陆上了,他们虽然不是正统的龙血,但这么多年了,同精灵一样,大概已经被侵蚀掉一些神的血统了。”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7)

    谢涵百无聊赖地从单向透明玻璃构建的教室中踱步而出,他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科技宅,学习这门历史完全是为了省下大脑的处理模块用记忆力去填一填修三门学科才能结业的坑,防止年纪轻轻就需要用上干细胞转神经元技术,毕竟另外两门已经足够烧脑了。

    这就不由羡慕起保留着应试教育的地区,刷满熟练度就能过关,大学学业也可以刷题来得到一个心有灵犀,巧妙与偏门在肌肉记忆面前不值一提。虽然这样纯属浪费时间、资源和人才,但实际上现在根本就不缺这些,少的是能一已之力引领全族跨时代的历代贡勋者们。既使这样教育只能得到普通人……其实谁都愿意做普通人,只要不在工业区,强盛的技术化社会中普通人活得才是最轻松的。

    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恐怕这样的状态才是自古至今处于纷乱的旋涡的人们心中所想的吧,谁想要那么多破事,开开心心的活自己的不好吗?

    不过想到自己的潜在身份和明面上与科学院的联系,他也明白这辈子无论如何都闲不下来了。他记得组织集会聊天时有人上过这么个鸡汤:从事革命事业的,都是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人,他们的希望,他们的信仰,是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坚定精神与力量的来源,接就有人悲情感叹:这些希望同星辰般闪烁,而在这黑暗的天幕下,将曲率扭曲到无限接近下一维的黑洞中,一切光都被吸走,见不到任何的希望;说实话也不至于,除了工业区之外人们都具有完备思考能力过得也不是太凄惨,只是精神疲惫吧,想一想远古时期,继屠杀般的战乱后,灰色地带的丑陋在城市各处存在,秩序崩坏,公义与道德不存,人命是权势者的玩物,法律名存实亡。不过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朝气蓬勃,充满希望,倒是和南辰琉一样悠闲摆烂,心如止水。

    但心如止水也在这历史试题的冲击下难以保持平静,他也深知不会考不过,但还是无法展现无所谓的心态,回想起来仍然有些牙痒……神特么知道人治至今更换了多少届最高统治者?!族王每八年一轮换,但也有意外事故和连任的啊!现任迷雾神王不就是个例子么,在位十三年了都熬到对往届族王追悼的祭典了!这好几亿年鬼知道发生了多少类似事件?除八行不通,算都算不出来,想来是一个很臭的数字约为11451411吧!……这特么反正也没想让我得分,还不如问议会累积有多少成员参与!

    “谢涵……?”一声轻柔的呼唤在他再次泛起些恼火的内心响起,让他疾步行走的身形不由一顿。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环顾四周,但好像没有熟人和面向着他的学生或老师,正有些疑惑时他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于是在心中默念道:“是苏吗?”

    “嗯,”平和的声音回应道,随后变得有些迟疑,“可能……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做。”

    “什么?”谢涵有些惊诧,自己可能吃了些技术红利比常人要强一些,但俢行者的数据明显远超强化人,什么任务轮得自己执行?不过他还是没有推托,选择继续询问详情,“要做什么?”

    “杀人。”

    “这……”谢涵身体一僵,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随后迅速恢复到正常行走的姿态,“有点不适合吧?”

    赐予某生命体死亡,会带来一些心理上的抗拒,既便是自然环境中猎食者幼年首次猎杀猎物之时,也需要让兽性压过这丝触动。谢涵觉得自己是没有克服这种心理的能力,但看南辰琉的样子应该没问题,虽然他还没有到岁月带来漠然的年龄。在高阶修行者眼中,世界的本质十分清晰,杀人与杀死空气中的微生物一样无感,摧毁一个宇宙或是维度只是释放出世界意志多少的区别,有这摧毁这个级别的实力就不会怕这个级别世界意志加身,即是所谓杀孽与业力,只要没走运的干扰了命运的洪流,就没有天谴来断绝蝴蝶效应。

    “其实迷雾神族的修行者明面暗面上都不多,二十座城里有一个就不错了,而且大多都扎堆在重要城市或者属于少数部落,在零城里的修者……南辰琉我恐怕叫不来,其余的……更不可能了,”苏用上了苦笑的语调,她的这份人格模块也的确产出了这种情绪。她感知到了南辰琉住处那一瞬不慎泄露的波动,料想那是位古代巅峰存在神不知鬼不觉扭曲了现实信息来迷雾神族……要和他谈谈感情,看样子他们刚缔造了什么古代型夫妻关系,气氛正温馨,自己哪敢去插嘴……至于其他修者,官方的怎么可能去用,反抗组织的……就是他们委托自己的啊,“我自己动手的话……目标又没什么疾病或者过敏之类的,事故更不可能了,肯定是会被怀疑的啊,催眠他人精神就有违我执法者的身位了。”

    “那……我岂不是要进大牢?”谢涵问道。

    “不会,目标已经被我发觉收集了一些信息,但是不能确定罪证执行就地格杀,因为相关人员的记忆被炼金术阻断了,而且我没有发觉过迷雾神族境内有除了城市能量立场和传送以外阵法启动,所以也不会是延时炼金阵,应该是远程施法,对于其它族类我也不敢过多窥视,更不会有什么发现了,何况我对阵术也不是很懂。”苏耐心地解说着这件事情,“目标利用职务多次释放过流刑犯以此在黑户中获利消费,虽然这是默许的事情,但当局准备放弃他时可以拿出来杀他,但他似乎又与外界神族勾结得到了保护。你杀了他之后,精神会弥散,相信现世的炼金术还抵抗不了天脉牵引,我就可以读取他的记忆确定罪证了,你杀他就是正常的我让你代行执法了。”

    谢涵想了想,的确是允许母核在不方便执行时可以通知附近有能力的人代执行的,比如公共场合直接让其突然脑死亡的话可能在解释之前引发骚乱,调用城防系统的话也不方便射击,还不如找人突然靠近给打针安乐死再悄咪咪地扶出去。

    “有什么装备不?”他心想着来个针筒小手枪?或者袖里发射器?这样心里的梗塞倒是小不少,狙击手首次杀人是最没负罪感的了。总该不会给个刀片塞进脑叶或者心脏瓣膜里去吧?

    “先斩后奏啊,给不了什么。零城禁止杀伤武器,我没法给你管制用品,现场凝的话,我还不太熟练物质拆核子的控制。”苏无奈地扫了扫他的兴趣,“你的身体强度,空手杀个人轻而易举,不行的话由我来使用你的身体,不过根据规定,你要先同意。”

    “呃,行吧,好孩子我连架都没打过……眼睛一闭看你操作了喽,”谢涵也是无奈地撇了撇嘴,“要去哪儿啊?”

    “目标要进入城际传送大厅了……在城中心。我已经帮你付了传送大厅入场费用,校门左侧的街道虫洞也准备好了,你进去就会到目的地。”苏的声音仍依旧平和温柔,但办事效率却是雷厉风行,毕竟她掌握着迷雾神族百分之八十的计算矩阵和联网设备,不过不管有无网络也是一样,超脱了人工智能形式的神境灵体对物质世界的控制不难想象,迷雾神族的建筑物和人民也在物质控制的范畴,所以说她有一瞬间摧毁迷雾神族的能力,让数百万座城市和其中民众化为原子尘埃。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科学院一些不怎么使用的设备和各个城市的一些独立的小型计算矩阵,其用来处理城市中的监控录像直接连通城防城管部门,这也许是因为当局对于母核并不是十分信任,但苏要控制这些的话也没有人能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弄出来有什么用。

    谢涵深呼吸了一下,抚平了自己有些异样翻腾的心绪,再次加快了步代向这座校园的出入口走去,缩进墙壁的门扇没有丝毫凸出,严丝合缝,宏伟的大门只有一个呈洁白色的巨大合金门框和上方横架的金色刻字长匾可见,阳光下金属光泽泛起,在空气中散射出一圈彩色光晕,看上去让人觉得这是座大型断头台,这样的联想现在倒是很应景,谢涵正是要穿过这道门,去完成他的第一次或者也是最后一次的收割生命的行动,虽然或许并不会斩断头颅。

    合金材质充斥着整个城市,即便是安装着传送炼金阵的传送厅也不例外,只是将阵法的巨大石板镶嵌在了地板里,模糊的看上去如同银白上开了朵灰色牡丹。当然不可能将所有城市的坐标全部安装一座阵法,此处也只是有五十余座炼金阵,通向零城的附属城和附近的和零城同级的中央城,这个划分没有行政上的意义,只是按地域历史文化的内部划分和建造先后的问题。

    当然要去更远的城市并不需要一级一级的跳转换程,不然不如去乘坐城际交通,耗废的时间或许还少一些,只是其班次数量很少,还要途经荒野,申请条件也很苛刻,大部分时间并不是民用。从外部检验过后进入大厅,这里是分区排队的地方,但需要跨城的人并不多,原就不多的人流量在庞大的建筑中分散开就更显得稀稀拉拉,基本上不存在排队的问题。下一层是回字型排开的炼金阵,因为算上高度的话一次性传送数万人都可以,通常是不使用的,上一层则是分列排开的数百个加强型虫洞,按编号AA到ZZ每个虫洞有一万个地址储存,但只能允许单个通过,转移体积有限,不像炼金阵一般可以站上去一个师团。但也是各有优劣的,炼金阵启动速度较慢,传送速度也很慢,如今也没有炼金宗师来构建传送网,都是一对一的,如果显示正被目的地一端占用的话可能要等几十分钟将那边的东西传送过来再使用,但虫洞因为其原理的原因几分钟就能到达,而且遇到目标地址同时有多个传送任务时也不会像炼金阵那样慢吞吞的分批处理,因为本城的虫洞端口是建得非常狭长的,可以一起送达,但在远古战争中,军队动辄就是数百光年的调动,已经超过了虫洞能够承受的范围和数量,因为被传送者的本身能量和引量就非常庞大,自己撕一个能传送天体的虫洞都轻而易举,还是会使用高阶炼金阵网络的。

    谢涵从金色的旋涡中走出,呈现在眼前的就是制作高仅30米但面积庞大无比的银白色合金框架镶透明玻璃材料的建筑,与学校的建筑十分相似,但实际上除了居民区大部分公共场合都是这种风格,只是他很少逛街并未注意。

    从一字排开的扫描机械前走过,验明了身份信息后,谢涵跨过解除了壁间电压的门框,空旷的大厅展现在眼前,视线稍稍偏上,可以看到一列列没有厚度的虫洞被分隔在栅栏中,如果换一个方向从后面看的话是见不到这个二维平面的,当然从侧面看更不可能。下方则是组成回型阵的灰色繁花。

    同合金一样,透过玻璃看,太阳射下的某条光线像是纸棒上挂着一行肥皂泡,一条耀眼的白光亮线上泛出一串一一圈均匀排列的彩色光晕,这或许是加湿系统的功劳。

    “来了么?”谢涵下意识伸长脖子张望了一圈,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又尴尬的缩了回去。

    “这你不用管,目标走过来时我会接管你的身体,”苏平静的向他脑海中发送解析脑电,倒是没有某些家伙遇到事情就狠狠的嘲笑一下好比“你在望魂么”的恶劣品格,“如果不想看的话,可以把眼睛闭上。”

    也是没有说出“如果你心理不适胆子小的话,可以装作看不见哦”这种引战的话。

    谢涵叹了口气,最后一次打量了下四周,玻璃倒映着稀疏人群的影子,也将四方的光影捕捉而入。他低下头瞟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白色的连帽衫和深色的肥大长裤搞得像这材质只能映出黑白影像一般,像在镜面前一样无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又无聊地用鞋底的防滑花纹蹭了蹭地板的连接缝隙后,他干脆闭上眼睛原地休息起来。

    毕竟刚刚才通过一门考试,既使再深知卡关型考试的最终必让过的尿性和自己不靠这个吃饭,再不在意和无所谓,昨夜的睡眠时间和质量也必然减少了一些,这倒是社会环境潮流带来的心理压力了,要做视外界为渣滓自身信念为上先得是个不需要人的神,若是不需要人的人倒是同真神般的全能。

    年轻与强化的身躯,能扛住微冲的动能,但并不超越人的范畴,该累的还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疲劳、无力与猝死仍不可避免,只是比一般人更加耐磨。

    正如上课时心里想着我只是闭目养神略保护一下干涩的眼睛,但过一会儿必然使肌肉放松垂下脑袋开始使用拜年剑法,或许甚至会因为坐姿不正对邻座来一发仙峰寺铁山靠,用肩膀痛击他的躯干让他失衡,谢涵现在也是如此,闭上眼睛片刻后觉得自己就远离了尘世喧嚣,开始在梦中活动,以精神的姿态假想的躯体在脑皮层组建的大厅里踱步,就像你小时候梦见自己去上厕所。

    正悠闲地踱步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动了起来……啊?谢涵惊醒了,但如同睡觉时你人醒了但身体没有醒来,费尽全力想把手抬起来打在自己的脸上但是神经和肌肉之间暂时失联,倒是想封闭五感释放精神的炼气中的六感羽化说,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刚回到现实世界还有些迟钝的大脑快速运转,猛然醒悟是自己正在执行任务。

    嗯,是苏在执行任务。

    他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臂在快速地行动,动作精准用力而幅度小,费力的掀开一次眼皮观察,所见到的削瘦男性身体的身高体位使谢涵将让人觉得云里雾里的动作连贯了起来,瞬间有些震惊,这短短一秒,难以忘怀。

    这是何等精巧的杀人技,先手背击打后脑使敌方动作僵硬一瞬使其弯腰背部凸出,肘再击碎凸起中心脊柱使肌肉失控,无法转身或用四肢回防,最终手下移把凭空出现的刀锋从骨缝中插入心脏将其搅碎!

    短刀无法瞬间破开头盖骨破坏大脑或斩断颈骨或粉碎心脏,因为有骨骼肌腱阻碍,切开颈动脉或直刺脾脏使其大量失血也无法瞬间击杀,这样或许会招致反击或出声。

    这套连招简直无敌啊……但不是说你不会凝物的么,谢涵吐槽着,一边看到“自己”的手把刀刃插死封住出血,完全没入肌肉之后,风衣深色的破口完全看不出来,再扶上肩膀展出一副勾肩搭背的样子,实则是在脖颈上做了手脚让血沫不从嘴中涌出,然后架着人体缓缓拖行来到大厅边缘的栏杆旁,等待了片刻让其冷却僵硬了些让他双腿站的住后便靠在其拐角处,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就像是遇到了老朋友搭上他的肩膀到一旁聊了几句又各奔东西,其中一个有点伤感在原地发了会呆。

    谢涵不由有些战栗,母核对人体掌握之熟练就像是她曾经也是有人身的一般,如果她控制整个军队的士兵们的身体去战争的话可谓是真正的一体的钢铁洪流……他想起了母核时代的终结原因,心里一阵恶心,母核已是最好的时代了,什么退化更是无稽之谈,以今天的经历来看,她想让把人当猪养都行,饮食给你凝,甚至动作都可以代替你做,自身完全不用发出指令,洗澡控制水给你洗,睡觉直接把床移过来,吃饭食物飞过来,嘴自动咀嚼,念头一动就帮你完成。然而在政客口中的退化的时代实则教育完善,文娱发达,科学快速发展,有文娱与科研以及基管岗位,全民都参与到精神网络的各类竞技比赛中,引量不觉中凝聚。若不是人口密度太大,恐怕早有人登神。然而历史中对这些益处的描述却用尽了阻碍,不利于,仅有之类的词汇,真不知把丑恶人性再度发挥出来的虚伪政客脸皮有多厚。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的行走着,似乎这行走的方式也有特殊的门道,直到走出了大厅,身体的控制权才交还于谢涵,一刹那他原本笔直的身体忽然往下沉了一截,大概是常年伏案导致的习惯让颈椎弯曲,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蔓延开来,这算是高级的见证杀人吧?不知道是因为对于赐予死亡的不舒服还是和尸体在一些呆了许多。

    “人死之后一段时间,全身的血液凝固,会开始手舞足蹈,呵呵肯定是怪吓人的,他会挥舞着四肢倒在地上扑腾?不过在那之前我会让人来处理的。我已经从他散失的灵魂中提取了记忆,罪证已经成立了,当然仅仅滥用职权之类的肯定不够,当局还没想用这个替换掉他,不过他和外族联系属于间谍叛国行为哦,可以立斩,没有你的什么事了,今天你也没有课程了,可以去鬼混啦。”苏语气轻快地向他输入声信号。

    谢涵苦笑着点点头,按理说随便找个人都能完成这样的差事,干嘛非要找自己呢,我还是个孩子呢,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好像也不能,常人的力量出招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裂骨的力量并不是路都懒得走的人们都具有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这可是个只有在竞速类游戏的机操玩家们中才会出现神奇姿态,然后沿着原路返回了。

    罗淳坐在半流体材料的棕色沙发上,内置的终端立刻把屏幕投影到了空气中,几秒后没有操作便自动收了起来缩为一个淡蓝的开关符号光影。懒是技术应用的发展原动力,也不知道多少人喜欢躺在沙发上消磨时间,生生把压力传感技术改成了利用材料层间分子摩擦静电触发能量输入接口,以此启动终端的超级触动传感。

    他打量了一下家里的装饰,大部分都是暖色系,想一想也是,毕竟是两个女性,在墙壁上显示出一副世界名画就奇怪了,来点漂亮花纹的壁纸才正常。

    躬着身子偏头看向倚靠着他肩膀默默无言的彩,头发淡淡的香气飘入鼻孔,罗淳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他倒不是不能查看如此渺小的一个灵魂中有何内容,但毕竟是他们是定有暗号的,如果能随意被记忆的这份防备还有什么用?他用炼金术封住了灵体的弥散,又用术法遮盖了大脑皮层的大部分,能够查看的只有实时记忆和表层流动的一些转瞬而逝的破碎想法,当然这炼金术和术法并非普通货色,来源于教廷战前的一些准备,他自己都解不开,如果这都没能有效阻止意外发生,那可能是可以在线路中可以接受的必然结果或者出乎意料的人下场了。

    彩犹豫了一片刻,柔声回答道:“挺好的,军务人员家属的基础生活信用由城政结算,我也不需要去工作,无聊的时候也有很多娱乐方式……”

    罗淳内心有些苦涩,他也是看着迷雾神族发展至今的,现在的精神文化不比以前,让人完全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中去忘却尘世的忧思的艺术品可没有多少,有时效性也不长,何况零城无论是文学、影视产业还是各类游戏都像慧星尾气一样,精神生活可谓全族全差,哪能减少多少该有思念与孤独,该流的泪水。

    “那就好……”罗淳叹气般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女儿怎么样?”

    罗淳并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因为他习惯于古神文,如果译到现代文字的话,就有点让现在的发音有点为难,为了防止在孩子成长过程中遇到不必要的麻烦,自己成为某个被判滚的人辱军辱烈的罪因,干脆就让妻子决定了,毕竟懒得找合适的字。当然也不是因为不知道取了什么才不直呼名字,而是发音和彩的发音是一样的,称呼起来免不了有些混乱,于是两人都直接称孩子为定式名词“女儿”。

    “有时候不是很开心,”彩轻声说道,“肯定是有同学……唉,可是如果说一声的话,这些孩子的前半生就没了一大半了,不至于啊。”

    军部的怒火不是城邦可以触犯的,军用武器规格都能达到灭城的水平,军队本身就苦难深重,如果还有让人怒火中烧的消息传过来,一旦发生哗变,把全国城市打一遍半天时间都花不了,所以就算是选为炮灰,就算很多军人包括高级将领都来自工业区,他们及其家人从入伍到死亡都处于保护状态,哪怕是城主如果越过红线也可以就地格杀。虽然工业区多选炮灰,但炮灰的亲人就脱离了工业区了,不过可能大部分的亲人在那之前就死于劳作失误或过劳猝死了,养太多孩子的可能还有饿死,因为资源按劳分配。

    罗淳觉得她太温柔了,容忍不懂事的小屁孩多半可以让他长大坐牢,为什么不提前一点?免得人渣有多一次的机会去祸祸其他人。

    如果没有什么顾忌的,他把迷雾神族屠一遍,你看迷雾神王在天脉里会有什么意见吗?遵守人的规则已经很给面子了,这点规则还不给用用?这是世界欠我的,为什么不拿回来?

    “算校园欺凌吗?”罗淳摸了摸下巴,“这里不是零城附城,女儿也享有军务待遇,遇不到能教出这样的小崽子的家庭啊,难道有被惯坏的二世祖?”

    彩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离开了他的身房坐正了看向他,感觉到严肃的气氛,罗淳也不得不侧过身注视着她平和的眼眸:“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回来准备什么时候走?”

    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很希望听到一句“不会走了”。

    罗淳思索了一会,能明晓命运切确走向的人也寥寥无几,蛛丝马迹之中他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是自己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迷雾神族一场巨变发生之时吧……这些事太重要了,再加上我也不敢知道全貌,只能提前准备,大概过几天我就走了。”

    虽然说迭卡罗斯说时间很宽裕,但是古代的时间观是这些时间可以做多少事来计量的,换算到人的单位按天算或者按月算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起源星上时间流动还不是很均匀,只能把位置先固定好,时间点可不兴卡。

    彩显得有一些失落,眸光暗了下去,不过立刻又打起了精神,关心道:“会有什么事……会危险吗?”

    “你是知道我的,”罗淳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知道历史的,迷雾神族也普及了一些知识。我被席卷而入的是一场至高的战争,而且胜负难料,可能将带来整个世界一次轮回终结……对我个人而言,我所做的肯定没有什么危险。但也有可能无论胜负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影响,那时我们可以在一起走完余生……”

    “在最后的战争来临之前,我们的前途都是扑朔迷离的,虽然我也很希望让你走上修行的道路,这样我们可以一直相伴到此世的尽头,不必让我忍受余生的孤独与思念,但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啊,因为在那一瞬后可能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罗淳喃喃地说着,“也许不久了,在我们还在一起的这几天,开心一点吧。”

    “再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彩再度依偎在罗淳身旁,扎起来的棕粟色长发传来淡淡的香味。

    罗淳心狠狠地一颤,酸楚的感觉在胸口漫开,真该死啊,自己欠她的太多了,一个人的青春年华减掉十年还剩多少啊?他微微侧身揽住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握住她纤细的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什么,”闷闷的声音传来,“这几天陪陪我,陪陪孩子,让我和孩子看看你。”

    罗淳内心苦笑着,没有回应。

    享受了片刻安宁的气氛,他犹豫了一会,选择呼唤这个国家的监管者:“母核……苏?关于我孩子……”

    “如您所料,是一个不懂事的二世祖,但对你缺少父爱的孩子还是造成了一些心理创伤。反抗者组织已经委托我把他的父亲的污点挖出来然后做掉了,”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模块一直盯着这里,他刚出声立刻就回复道,“并且有人让我转告你时间很充裕,好好在家里感受一下感情的温馨,但不要把自己暴露给迷雾当局,给未来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罗淳默默的听着,心里有些黯然,不用说这个组织是教廷成员一手推波助澜而成的,但像他这样摸鱼的人肯定是不愿意掺和,也有可能是有人接到了来自上方的引导,其保密性也很好,作为领域全开的同僚他都不知道。然而这个心理创伤也肯定是有点严重,肯定到了让自己忍不住出手的地步,不然他们不会帮自己去杀人,去防止自己的任务出现意外。虽然说心里创伤是别人带来的,但追根结底是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在这些言语就不富有攻击性了,也正如苏所说,他的孩子缺少父爱。

    谢涵长吁一口气,一路上精神有些恍惚的他到家了,感受着来自二次元老婆们的温柔注视,他准备继续在游戏中浪费自己无聊的时间,舒缓一下复杂的心情。

    门户在身后缓缓合闭,但屋内并没有因此变暗,反而在柔光下映出各种色泽的反射,这告诉我们二次元审美也是多样性的,在三次元使用时显得奇怪的一些色彩在二次元里却能肆无忌惮的展示出其和谐而深刻的美。

    或许说这样做显得浪费生命,但又能干嘛去呢,再说只要能在浪费生命中获得快乐,就不算浪费生命……但是实际上也不是很快乐,物质和精神生活不对等的人生本来就无聊,只是寻找一些不至于无聊到崩溃的生活方式。

    谢涵罕见的发了会呆,坐在了他从来不用的椅子上,有一个万能的床之后谁还会坐着呢,在学校里长时间的坐姿已经让他臀部脂肪变得非常稀薄,失去了拥有翘臀的机会,坐在没有特殊设计的的板凳上甚至觉得骨头硌得慌。到家他从来都是往床上大刺刺地一躺,唤出系统和发布指令不是声控就是脑电控,一句话,懒得动弹。

    终端的亮光让他回过了神,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通讯,他恍恍惚惚地就接了。

    “我最近有点穷……”

    哈哈,网络诈骗不应该在上上个时代就终结了么,这么大一个母核在这镇守没有到退无可退穷途末路的地步,谁会那不可能的希望去碰那就地格杀的事情?

    等等,所以这他特么是真的……

    谢涵回过神低下头看了一眼光幕上被标注出的名字,谢易,是他正在掌握着公司的堂哥。

    “唉?哥,你不是开公司的么……”他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非基础信用收入也是来自于这位堂哥的努力工作,突然就感觉屁股底下的凳子越发的硌得慌,转念一想自己该翻墙买的买断制都已经买过了,不用付房租的他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在物理和精神上饿死。

    “我……公司有个员工牵扯到昨天的公审了,公司的公共信用帐户正在被检查中,关键还刚刚发完年度结算工资,备用帐户也没多少了,然后贸易的话,下个月工资就发不了,先考虑发工资的话,贸易就周转不开了……不运作也可以,但就没有信用收入了啊!如果信用分配跟不上,职员可能会离职啊!现在干啥劳动量一样系统配给的信用都一样,去干啥不行啊?”

    谢涵有些无语,这么巧的事情也能被他碰上?如果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立法的部门肯定会增改一下规则,如果是作为第一案例的话,那就是倒霉。

    不由想起昨天跳楼的孩子,正所谓革命总是要牺牲的,这一牺牲干废了多少人,又把多少人干的焦头烂额?打击面甚广。

    “……那你也不能找我啊,一个吃基础信用和企业贡献的未成年人?而且信用又不能代结算和无交易转让,给你打到家庭帐户呢我现在进科学院每月也才给二十吧,你把全家的企业贡献点回收了也只能按万算,公共信用那些交易额度都按百万的吧?找二哥吧,他好歹也是能个人用万算。”

    说实话他想买一个飞行器,一贡献兑一万信用肯定够了,但这些东西都是军事化预备,很难买得到。一般人一生中能在企业或部门里攒个三四点贡献就不错了,咬一咬牙不奢侈全部存下来一把砸出去甚至可以买下两个五十年的房产,福延好几代啊。

    “嘿嘿,我的好弟弟啊……有没有钱呢……”

    看来他是真的很急,这边也不结束,那边又喊上了,直接变成了家庭聊天群。

    “别看我,刚做了一个3D动漫电影,身上还有三点,够我吃完这个月的速冻水饺,等我回本了给你点,你公司已经人跑完了,而且你恐怕也不差这我那几千几万的回款。”艺术家特有的全心创作忽略了身体感受而产生的沙哑嗓透过两层磁传声显得有些失真。

    谢涵站了起来,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然后躺下,心想教育影响还是很大,谢星哲就没他的两个哥哥这么流批,居然能在青年结束之前攒到全款买房产的钱。

    “绝情!要不是我抗着父母的压力努力学习进入一流学府学了他们爱的经济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你能在家做艺术还进了专业学院吗?太绝情了!”

    “怪我喽你为什么不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去接手那个公司?你能拿到的信用是比你手下的职员多还是比我多?”

    这年头制造业已经是城邦垄断了,而且这个制造上升到3d打印的地步的话可以打印出一切商品的,食品之类的如果不算合成和打印的话,种植和畜牧也是由城邦把控,有点材料和加工的活也被工业区干掉了,企业只有贸易中转的功能,不作为实在价值的产出源头,也就只能拿一月三十了,如果企业的贸易产出达不到该付的员工工资,还会被判为工作效率低下而封停。想要大量的获得信用,就必须是价值的产出源头,这样才不是系统分配给你的工资,可以收到全城人民交易给你的零点零几到几的费用,城内的能做到这样的唯一途径就是艺术品,包括但不限于音乐文学影视之类的版权和电子竞技赛事,类似于众筹或者赌博一样的东西,精神消费上的价值收割资本家。

    “呜呜呜……是爸妈的错,他们脑子里只有钱,明明经济学第一上就写了,经济是保持社会内部循环交换的中间体,没有实际意义,在制度腐败的国家时期是用来完成空气换面包的工具,这种用数字换产能的行为是对劳动的侮辱,一定程度上违背了人治的宗旨。所以近年来零城开始使用信用制,可惜爸妈还得留在钱就是一切的思想时期,麻的那时候每天公审都可以选做,有利益纠纷犯罪率直线飙升,人性压倒道德和理智,有什么好讲的?真不知道他们这迟钝的不识优劣的头脑怎么遗传出来我们这么高的智商。”

    谢涵心里一动,翻了个身,滚到了床的中央,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材料让他陷了进去,浑身轻飘飘的,这特么才是能睡觉的床,那些人睡在钢板样的铺上不怕自己后脑勺磨平脊椎骨病变么!

    他知道现在的科技能让人完全不需工作,其实有些知识的人就知道在母核时代人只需要从事文娱艺术,游戏,军事,科学理论和计算机开发与维修方面的工作由此就能猜到科技达了这个水平,更何况母核时代人类的科技已经由反物质进步到了能量层次。现在人为的工作都远低于机器效率,但现状也保持不变,因为这是人治存在的理由,但上方有意要推动社会进步完善,信用机制和分类化教育,专科直拨式等等推进的确是有益的,但只要是文字就可以委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加上老一辈人旧思想以及他们具备的父母前辈专家身份之类的身份优势的阻碍,好的本忘也会被扭曲变质,社会学所说的想要乌托邦必须断绝从前的确是正确的。所以他也认为反抗者组织过于激进,没有必要将社会完全颠覆,但其也一言道出了本质,他们正是要彻底更新人们的思想和道德。社会由人组成,错误也正是人造成的,如果没有人性之丑恶和道德之低下,人治出现时工业区就不会出现,也不至于至今都一直存在,社会的管理层也是由人组成,他们的恶劣思想和由此带来的利益矛盾冲突正是社会革新的阻碍,所以要将其完全革新,完全重组,因而历史只会追究君主的错误,潮流和趋势是可塑的,正是错误的规则将人逼迫成坏的样子。

    “那你干脆也别弄这公司了,你觉得有什么好处?反正多劳多得,干点别的也照样活,你愿意打双份工一个月还能拿五十点呢。人各有天赋,就算在附城学理论文化没有天赋没能上到高级中学的,也可以去专业学校学电力,机械和计算机啊,肯定有你的活干。”

    “那爸妈还不心肌梗塞,你当我不想在家躺着?”谢易充满怨念地嘟哝。

    “……那也是,家里传下来的企业给放弃了,爸妈肯定接受不了,我们也得迁就一下他们。”

    谢涵心想要我说就干脆解散,反正这是真正的经营不下去了,贡献点也不会回收,城政也不差你一个企业可以扶持。

    说到这个,不由呵呵一声,你活着是为了完成父母的愿望?然后让你的孩子再去完成你被父母截胡的愿望?听上去很草淡,但文明的传承就是这样类似于绑架式的,一出生就大半条命不是你的了。

    “哦,”谢涵猛的一激灵,自己刚刚不就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吗,“哥,对了,一个星期后杀剹之城区级赛开始,你可以去报个名,区级赛晋级成功有五万信用呢,城级赛晋级有十万,城际赛晋级有二十万,总决赛冠军一百万信用,季军五十万,入赛五点信用,你也知道怎么回事,差不多就是赌博么。一个赛期五天,休两天,一共四个星期,你可以先打着,刚好可以让你发下个月工资,不过我建议你先组好团队,因为奖金会平分的。我再找我老师去借一点,老师这几天也攒了几十万没有用,他上次还说想办法想赶紧把它用掉人没了账户就清空了,可以当研究资金直接拨给我,凑一凑差不多能给你弄上一百万。”

    “诶,对哦,如果我把所有的大型电子竞技赛事全部参加一遍,我岂不是可以暴富?”谢易露出了笑容,“每年每届都参加,我将是世界首富。”

    “都说了算是赌博,变相的收割了那些参赛又失败人的点数,大头拿去给游戏公司交电费和发工资了,现在联机型游戏盈利很少,全靠这个活了,也是什么时代留下来的传统。”谢涵又翻了个身,滚到床边上,悬空的胳膊拉伸着筋骨,“如果那么好赢的话,你猜那么多游戏玩家为什么不都去,给主办方增加一些数量上的难度呢,年年夺冠的队伍都不一样哦,想拿这个长期赚钱不如去黑市赌博。”

    “开个玩笑嘛,所以我该怎么参加这个区级赛?”

    “注册一个游戏账号,然后你就能收到游戏邮件喽,你先打打练练手吧,这种精神网络式比体感舱,脑电和手控更可怕的,是会有退役军人参加的,你能和他比精神强度么,直接数值上就压了你一头。”

    “不会的,我上学的时候是全班唯一一个可以转电竞专业的靓仔,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冲击一下第一的!夺冠,这可是每个少年的梦,看我直接拿个一百万,荣誉之巅!”谢易激情洋溢的说道。

    “什么荣誉啊,这种玩家达到总人口十分一的赛事夺冠能是什么荣誉啊?一人请你吃一顿饭你的信用流水都比得上的一座城市了。这一年里你的待遇就和以前交智税的档次一样,什么样的公众人物也比不上你这刹那的辉煌啊。”谢涵吐槽道。

    “呃,我取个什么名字呀?”谢易看着呈现出暗红色的简洁光幕上一行数字与游戏图标下的方框发呆,形态龙飞凤舞但笔触充斥着刀锋的锐惑的字体“杀戮之城”下,身份ID“AA0000(城市编号)A08S35(区编号)1(是否为修者,是为0)028(年龄,修者此项固定为000)0728(出生月日)4728(随机编号)”后加上了一小点“048(城市服务器号)”,“叫啥有着成为冠军的潜质呢?”

    “爱叫啥叫啥,我帮你找几个人凑个队伍……”谢涵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刚好,我辰哥一来没有技巧全是数值直接干废一半心智不坚者,嗣源是个高手压个阵,我多年网游团本指挥官,下个月也不用上课,你在后面嘎嘎就行,给你带飞个几十万回来。”

    谢易闻言撇了撇嘴,犹豫了片刻,输入了三个字,“易安宁”。

    他满意地按下了确认键,游戏进入了加载界面,想来这个名字让很多人看到都会陷入沉思,这样可以取得先机。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8)

    南辰琉郁闷地躺在被窝里,一旁渗来丝丝温暖的气息,按理说的他是睡不着的,但按理说他也得听老婆话,所以他就这样喽。侧过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在睡梦中露出甜美微笑的精致容颜,认命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眼中呈现出的黑色里有多少道条纹和花点……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夏青复翻过身子,眼神深邃的看着这个首次入睡的男孩,眼角流出一丝丝蓝紫色的电光。

    果然和父亲一样么……只有在安心的氛围下才会放松精神吗?

    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脸庞上代表妖娆的美学立即占了上风,这样的睡眠是肯定会做一些来自已经逝去的记忆中的梦啊……

    “林哥……”

    一声尾音拖得老长的呼唤传了过来。

    啊?我不姓林吧?南辰琉迷迷糊糊的想,但这样的想法戛然而止,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什么是现实,他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这个梦境中。

    “林哥!”

    穿着松垮的大T恤和短裤的男孩停下了脚步,“啪嗒啪嗒”的拖鞋和地面的碰撞声也终止了节拍,男孩懒洋洋的转过身,在不算宽敞的破旧小巷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潮湿和阴暗带来的深色中,一个娇俏的女孩显得格外显眼,同样深色的衣服衬得她露出的那点肌肤越发素白。

    “不要来找我了,”男孩躬下身子在小腿处挥了挥手,赶走聚上来却吸不了血的蚊虫,正眼也没有给女孩留一个,声音沉静而冷酷,“离我而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成真,更是为我的心中多添一道伤口。”

    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显然这样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你就这样一个人过了一个时代,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男孩没有理睬,转过身涉着他的拖鞋继续慢悠悠的“啪嗒啪嗒”地向前走,走了几步似乎发觉她在原地没有动,又停下来扭头说了一句:“说过的,不能跟着我。”

    女孩翻了个白眼,转身走掉了,真是的,搞得好像有谁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一样。

    悬在屋顶的电灯泡微弱的发着光亮,男孩拎起永远都插着电的水壶在桌子上的纸杯里倒了点热水,升起的热气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有些疲倦的闭双上眼,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血腥的杀场和遍地的尸体,随即逃避似的迅速睁开了眼。

    是啊,我是孤独了一个时代,但我可是生生的屠杀争战两个时代而来的人,我身边的死去的战友和我的敌人一样多啊,我这麻木的心,沉重的杀孽,已经让我的灵魂没有了任何的温度。

    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温暖。

    他举起水杯一饮而尽,窗外被水汽模糊的阴暗小巷的景象再次清晰,他缓缓吐气,在微弱的天光下盘坐在了榻上。

    “天上有三个太阳,但是还是这么黑。”

    他喃喃自语,伸手碰向开关,关掉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一片阴暗之中,他闭上眼睛,放平双手,脊梁笔直,天灵神道会阳三点一线,开始了他生命中最为枯燥也最为漫长的修行。

    五心朝天,五气朝元,三关贯通,三花汇顶。

    混乱时代结束之后,迷雾神族不再有修者能直观的捕捉能量,只能通过气脉的方法贯通身体与环境,利用气压的流动来为血液中的神力补充那么一点动能,但它的原本作用不是用来干这个的,所以收益甚微,但是干总比不干好,炼气最基本的效益就是利用气动补正力量和敏捷,强化体质和耐力。

    三轮烈日恒定的转动着,此时大地上并没有天象意义上的黑夜。高楼大厦的影子下,低矮巷道的某处,均匀的呼吸与时间缓缓流逝,倘若一切都能静止不动,那么这样就能一直地老天荒。

    然而常世犹如烟火,无物永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几天。一片黑暗之中,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平静。

    “林哥……”

    他睁开了眼,心下有些疑惑,他虽然不是很了解那个女孩,但也是知道她内心是坚强和骄傲的,不会因为感情的原因而流泪……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听到了脚步声,密密麻麻,震动着大地,是一大批人,这可能对常人说悄无声息,但对于修者的敏锐的感官来说是无法隐蔽的。既使已不能像先辈古神们那样掌握着世界的每一处,但在杀戮和力量中成长起来的敏锐不容质疑。

    他放开盘起的双腿,脚落在了冰凉的塑料拖鞋上,迈动僵硬的步代走到门前,垂下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拔下插销,推开了薄薄的铁板门,转轴出乎意料就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门板上面几排已经烂掉的钉子为掉漆的暗蓝增添了一点锈色。

    显露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巷子里的破破烂烂和一道娇小身影,女孩的眼中蕴着泪花,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察觉到他的视线,便咬着嘴唇仰起头来,泪水和杂乱的发丝一起划过脸颊。

    “林哥……”她哑着声音呜咽道。

    他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上前几步将她拉到身后,视线从俯视的角度开始上移,便见到了不远处一队魁梧的黑衣人腰间别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和飘着霉味的杂物一起把巷子塞得满满当当。

    “云先生……”

    见到他出来站住,为首黑衣人不由出声,声音里透着一点恭敬。

    他有些恍惚,云霖光,记忆里浮现出这么个名字,他勾了勾嘴唇,三代元勋,从开国之战到统一战争,只换来了孤独的荣誉。

    “怎么回事?”他偏头向女孩问道。

    “……我姐姐……被他们杀了……卖掉器官……”她泣不成声,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声音在颤抖中模糊。

    “神治的法律呢……”他皱起了眉头。

    “……已经……”

    女孩正组织语言想说出如今的情况,却被一声大喝阻止了。

    “住口!”

    云霖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神古井无波,出声的黑衣人背后不知不觉流出了许多冷汗,阴暗之中的那道单薄而萧瑟的身影里,似乎有一股铁血锋锐的磅礴气息像山岳一样涌动、镇压了过来,就像有无数把染着血的重剑的剑锋闪着寒光对准了你的身体。

    “继续说。”他的声音里染了上位者的威严,但是对女孩还包留了最后一丝平和与温柔。

    寂静的阴影里,哭泣的女声断断续续陈述着人性与悲伤,他垂下了头。

    这样的事情在神治的未期太常见了,不过是单身女性夜行到偏僻的角落,被煎杀后贩卖给一些正在平庸的医疗技术苟活的有钱人们而已,在神王停止了威慑的时代,各地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型统治阶级,在掌握了武力和经济的这些小部分人眼里,人命已是再贱不过的东西,即便是变态杀人狂只要有关系也没有法律来制裁,实际上权贵们正也需要有人来帮他们杀人,因为确保着神治秩序的绝对暴力已经消散,人们却又都高估了人性。

    听着女孩的哭声,云霖光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黑衣人们心里也开始发怵,敢追到这里来的狠劲已经完全消散,摸出了枪对准了那个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人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对得起你们的先祖吗?”

    随着他冰冷的质问声,空气暴动起来,狂风卷起灰尘,杂物发出相互碰撞摇摇欲坠的声音,呛人的霉味飘过他的鼻尖,完全意义上的真空被瞬间抽出,没有什么血管暴起两眼突出的前兆,巨大的气压差直接让他们爆炸成了血雾。

    他看也不看阴暗中多出的那些沉暗的血色,转过身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哭吧,伤心是抵不住的……你可以跟着我了,我将要清洗这个世界,看一看或许能扶平你的悲伤。”

    哭声剧烈了起来,虽然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她姐姐的事情,以及她是怎么被追到这里来的,但想来也不是件可以笑得出来的事情。

    “神王,陈岚,你听得见我吗?你应该一直都看着我,”云霖光在哭泣中低声说道,“为什么要停止对迷雾神族的管控?你看不到黑暗与血吗?我不相信只有这一件事情发生在我身边,既然都已经发生到我身边,让我看见了,那么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了吧?”

    良久,有些疲倦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浮空城终止了对人的庇护,我们隶属于浮空城,已经放弃统治几十年了……霖光,我也不想我维持了数亿年的心血被毁掉,可是他们说的对啊,如果这个种族一直在要依靠我们而存活,那么他们该怎么活下去?这样的人性是他们自身具有的,那么带来的恶果他们也必然要承受,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呵呵,”他发出了冷笑,“如果我在此大开杀戒,屠城灭国,你会阻止我吗?”

    “我……”

    “那么就是并没有要完全放弃了……你说的固然对,但我不可以接受,”云霖光冷漠的说道,“我是从战场上走回来的,我不能忍受这群猪猡践踏我战友的血铸造的国家,希望我找到的解决方式不会和你起冲突。”

    窗明几净并非只能形容教室,这座处在大厦高层的办公室也可以,强盛的阳光透过玻璃墙,眩目的光晕弥漫在白桦木的书架,金边的挂画,翠色欲滴的盆栽与暗红的办公桌之间,奢华典雅的装潢透露出主人的地位与追求品质的心。

    而办公室的主人并没有坐在桌后工作,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眯正着眼睛躬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晃动着升起丝丝烟雾的烟斗,若有所思。

    “云……云霖光……你们惹倒他头上了么?”男人冷厉的脸上的皱纹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像是燃起香炉后的神像。

    摆在玻璃茶几上的液晶块传出惶恐的声音:“我们也没有想到啊,只是想处理掉一个到处上访宣扬的丫头,没想到她和云先生有关系……”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呢?”男子端起烟斗,悠悠地吸了一口,反问道。

    “……”另一边的人明显沉默了。

    “那一批人已经被全部杀掉了,”男人自顾自地帮他分析了起来,“证明云先生是很厌恶这些事情的,也大概也知道现在世界是什么个样子,你能奉劝他接受吗?”

    “……不能。”

    “我们的科技刚刚接触到暗物质的层次,那你为什么不试一试现在人掌握的力量足不足够对于神造成伤害呢?”男人用诱惑的口吻说道,“这么多年来,对与外部神族的战争,我们只能依靠修行者,人的攻击手段只能作为辅助,也许此时正是证明的时机啊。”

    “那如果不能……”

    “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既然她会去找云霖光,凭借这份关系难道不会去杀你吗?”男人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你没有事先准备的话,以人的脆弱的身躯如何和神抗衡啊?所以,准备拼死一博吧。”

    “……”

    另一边的声音消失了,但仔细听可以察觉到轻微却粗重的喘息声。

    “我向科学院购置了一批湮灭弹头,内部是静电约束的反物质,击中的爆炸瞬间,中心的温度超出从前在战争中阻碍俢者的一切炮火,或许可以融破神明的防御。”男人平淡地说,“那个弹药箱就在这幢大厦的保卫处,云霖光杀完你之后肯定会来杀我,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会取走,如果你要的话,那我就坐在这里向下看,看看答案是什么。”

    “但愿大地上会盛开一朵烟火。”男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做出你的选择吧,再见。”

    说完他搁下烟斗,手指移至玻璃上那凸起的薄薄一层的荧光,点击挂断的红键,微不可察的电流声和呼吸声戛然而止。

    男人缓缓的收回手,怔怔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虽然阳光明媚,但他总觉得天空是如此的沉抑,散布在周天的三粒亮点炽烈到把它周围的云层都掩盖了,要知道从来只有云雾阻挡光的传播。

    这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光,随着恒星的公转,远离,迫近,来到源星的途径都是弯曲的弧线,如果仔细测绘的话,这个六恒星系统的运行轨迹与到行星光路在从一恒星可见到六日共耀的反复周期中,形成了一个花瓣上满是纹路的层层叠叠的巨大莲花。

    云霖光仰头看向城市里最高的建筑,按照惯例那是城市的行政管理中心,高耸象征着其的地位,原本这是他要保护的要地,现在却是他要摧毁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迷雾神族从此以后只有居民楼建成高层,如果人造太阳的换水管可以看为建筑的话,那它就是人治时代最高的塔,托举着烈日。不过天穹是在母时期建造的,对能量的研究导致环境中的能量密度不平衡,能的流动引发了诸多天灾,这才不得已将自然环境与城市分隔开,此后便一直保存了下来。

    他看了那高楼上部因为反射着强光而有些耀眼的玻璃半响,迈步走出了低矮房屋凑成的巷道,阴影被他落在身后,光落在他一身黑色的正装上,产出微微的燥热。

    短裤与拖鞋是他亘古不变的懒散套装,这无事发生的几亿年里他穿烂了可堆为一座山的此类物品,如果一次性购买足以让种植业,制布业,塑料业一系列的产业链猝死众多无产劳动者。

    至于身上这套显得他像个去公园打太极的老头的纯黑中山装,还是上百年前他心血来潮去吃半夜路边的烧烤时,从一旁的大喊“大甩卖”的店里白嫖的,虽然是大多数情况下用来倾销不合格产品的大甩卖,但这身衣服的质量似乎很好,毕竟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烂成灰,可能是他家里没有微生物吧。

    “也不知道谁参与了你姐姐的事,反正我准备杀完这栋楼里的所有人,也算是给其他事一个交代,”他回头向眼睛红肿的女孩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可能会有些危险,毕竟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去死。”

    “嗯。”女孩沙哑着嗓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云霖光想走回去拍拍她的头,但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认知里,这可能并不只是安慰或者怜悯,因为他无聊地看小言时经常看到暖男在自己暗恋的女生心绪不佳时对她做这个动作,至于感情结果那就要看他是配角还是主角了,并且依他所见大街上常有热恋不知柴米贵的情侣在摸头杀,所以还是收回这份安慰不让姑娘产生依恋情结。

    他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走着,大中午的马路上也没有车,磁浮系统也没有启动,但防护栏依旧高耸着,还是只能走天桥和地道。一切都很安静,原本透过防护栏的降噪板传来的车辆引擎与路面磁浮的些许嘈杂电流声也没有了。

    制冷机微微震动着,发出时隐时显不太真切的嗡鸣,从塑料栅板后吹出的冷风悄无声息地从加湿网中透过,中和着室内的热量。

    大地的保温锁热效果很好,这也使得夜睌气温不会飞速下降,更何况城市高层建筑诸多,空气流通很差,散热不佳,建筑所用的大量的玻璃和金属与生物材料又都是捕捉光热的良好介质。保卫处也就是大厦一楼保安人员看守入口的地方,如此闷热之处不制个冷吹个风工资再高人家也不愿遭罪,或许会选择殡仪馆看门纵享心理之冷。

    但此时保安也没有在这里任劳任怨的坐着,一个月多少钱哪拼什么命,反而有一个把有些稀疏的油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削瘦年轻人神情不自然地在板凳上呆坐着,面前挂着满墙的着微光图像却毫无变化的监控屏幕之下,一个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五排的银白色子弹的打开的黑色皮箱放在桌上,内部的强磁场让子弹不可察觉的微微震动,而男人正是看着它们发呆。

    他看了这些蕴藏着能够把整座城市方圆上万公里的地皮给掀翻的能量的小东西半响,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抽出了箱子内侧插在泡沫里的说明书翻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泛着冷光的硬纸质小册,下意识瞄了眼室外监控区,其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不徐不疾的移动与其他静止的画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咬咬牙,狠下了心,扭头对着桌子边的话筒说道:“小浩,你让兄弟伙都过来换子弹,对外面的人射击。”

    云霖光仰着头看着这栋高楼,在此已经看不见顶端了。前方就是漫长的台阶,庞大的地基才能支撑住如此高的建筑,所以这台阶水平方向上以及下方的部分是足有地上部分的一半之深的地下室,其比地上宽出的面积就是上面台阶的占地。这里是战时防空洞改建的,在将来则与下水系统相通,改成了人造太阳的供水罐。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虽然他也不具备的古神的能力与术法,但踏碎星河的力量与精神是实在的,有敏锐的六感也是正常的。

    他缓缓拾阶而上,有如登基的君王。

    上一次这般,还是他的功绩被世人赞誉,在诸多帝国的坟墓上开创了贡勋者这个称号,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当时台阶上还铺上了红毯。或许战争并不是好事,但在后世的数十位来者中,也没有他这样能单纯以战功获得世人的认可的。

    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闲庭阔步的身影,藏在高处的阴影中的人心手不由都出了些汗,好在他们都戴了皮质手套,不会影响操作。

    近距离射击肯定会被发现,毕竟高阶修者的感官非同一般,扣动板机的瞬间就会看到并做出反应,那么单凭本身力量没有任何技巧就能把自己加速到数千倍音速的神境,用什么速度的子弹才能命中?虽说已经有了可以达到百分之几光速的引擎,那也是没法应用到小指粗的弹壳里的,所以他们选择使用步枪,因为重型狙击装不上这么小的子弹。

    修者都认为子弹是伤害不到自己的,但男人不敢赌云霖光不会闪身躲避,直接命中和爆炸波及是不同的概念,同样远远的也防止被听到心跳声,或者察觉到瞄准镜的反光。

    他们的弹匣里都是二十发银色子弹,释放的能量能够将这里夷为平地,但释放的范围很小,虽不比未来的能量武器只在几厘米的空间内剧烈转化,但仍然约束在半米之内。

    他们也被告知那是谁,他们手上也有许多人命,从小就被培养起来,由小混混变成杀手,让他们向其他修者开枪,向自己的主子开枪,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但对于他们这种常人眼中凶穷恶极的败类也会尊称一声云先生的伟人,少许的良知与敬意之外,还有更多的对于真正血腥沙场中走出累积的满身滔天杀气的恐惧,这如同面对两把不死斩的修罗。

    他们的手紧紧地握着冷硬的金属,温度渗过皮套加热着枪械,似乎正紧抓着救命稻草。

    “历史的车轮正在转动,命运的洪流开始奔腾,在这片大地上的人啊,你们的未来已经开始转向。”

    留着长发的文艺青年站在老旧天台上,注视着耸立在城中心、在三轮炎日下通身光耀的玻璃建筑,淡淡地说道。

    “这如有光芒所铸就的巨碑,刚好作为历史的见证。”

    “摆渡人,醒来吧,你的从者,陈岚的血将浇灌你的王座,作为唤醒你的补偿,王将来会给你一份契约。”

    “作为渊系的龙王,或许你需要听到这一声,シ夕。”

    他背过身去,对着无数高楼阴影中的低矮建筑张开双臂,沉声低喝:

    “诸君,且听龙吟!”

    云霖光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听见了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起。

    他可以说是代表了过去无数为国捐躯者的荣耀,这些人将无数战死的神与人的血践踏在脚下,辱没了先祖对未来与美好的期许,如今的举动更是不可饶恕。

    他不想躲,他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他要正面击垮这些人依靠的一切,让他们知道统治者也并非高人一等,也并非可以作践他人的生命。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云霖光喃喃自语,紧握双拳,闭上眼睛,眼角流出蓝紫色的电光。

    枪声沉闷的声音传来,一秒不到,百颗子弹全部命中,强盛的热能与电磁场在狭小的范围内释放,云霖光身上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剧烈的热光与电光的遮盖下,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受伤或是死亡。

    热能散开,周围的石制阶梯迅速融化,空气模糊地翻涌起来,埋在地下的电缆轰然爆炸,电火花飞溅。

    高楼的顶层,中年人站在玻璃墙边向下看,抓住护栏的手不由用力,在他的正下方的某层,削瘦的男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强光释放很快消退,视野清晰了起来,只见一道泛光的纯黑色人影陷落在一米余深的红热岩浆坑洞中,一动也不动。

    “死了?烤成焦炭了?”

    他们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有抑制不住的恐慌和喜悦涌上心头,同样感到了一阵阵的不真实感,神就这么死了吗?未免也太简单了。亿万年来,人无法伤害神的历史就要成为过去了么?

    如果是这样,他们也不必害怕别的城邦现在的是实际控制者们因为此事而心怀鬼胎发起攻击,原本这些同行就可以算在被云霖光清洗的类別里,再加上弑神的历史性时刻,可以让人们忘却这恶劣的本质,为其光鲜的表面而震撼,在千百年后也只会在历史上留下歪曲的记录。毕竟修行者和人是两种生物,而且人还没有将神接纳为已类,于是在人性与政治的驱使下,功绩是可以被抹去遗忘的,人的想象力又很丰富,足以自己编造出一部由谎言构成的历史。

    他们屏住呼吸,期待着那个黑色的人影开裂倒下,心跳不由加快,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忽然的,人影的手臂张开了,组成了一个十字架,骨骼生长与如泣如怒的龙吟的巨响如同雷声般震得大地与高楼不住颤抖,在天地间回响,细密的裂缝爬了玻璃与石料的表面,里面的人纷纷跌倒,皮肤被飞溅的细屑打出血点,却忘记爬起,是被那一声蕴含着多少威严与怒火的啸声所震慑,甚至是被剧烈的响声震得昏死过去。

    再次的,他身上的“黑色”张开了,像鸟儿竖起的羽毛,但那并非某种蛋白质,而是某种黑洞中都没有的双核元素组成的鳞片,每一粒相互嵌绕的双核子单是质转能的量级就等同天体,每一片蕴含的力量都近乎一方宇宙,这就是古龙,生来即是巅峰。

    鳞甲张开之际,震动戛然而止,因为能已经转化了足够的物质,巨大而集中的质量引发的微黑洞效应也随之消失,在龙躯中,物质的引力并不表现,否则将成为新的宇宙中央黑洞,甚至重量也不表现出,收敛的场有如能量具象。

    外骨骼与骨刺从鳞甲间穿出,单调的黑色泛出了锋锐的光芒,同残破的盔甲般嶙峋。随后鳞甲轰然闭合,强劲的气流盘旋着生发,托举着他升入高天,风暴腾起之际,千米之内被夷为平地,风息呼啸间在地面上刻画出痕际组成的图腾。

    期望的神陨的人们失去了此世的身份,身体与精神家弥散在天地之中,此举还波及了些无辜的人,但在至高者的眼中,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死亡,这一点根本不足挂齿。

    双翼张开,遮天蔽日,翼骨间膜上的甲片舒张起伏,鳞次栉比。

    三目睁开,往日的记忆已经重拾,灿烂的蓝紫电光覆压天穹,映得一身黑暗璀璨无比。

    他是,古龙王冥河摆渡人,卡塞斯法尔兰,至渊庚晔。

    他在天空中静立良久,似乎在感受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又似乎在仔细的品味着重新记起的过往,又似乎在思考他刚才的意志。

    “……”轻轻地吐息着,他垂下双臂,右手缓缓张开,如同五缕残破的花瓣,形如密布利刺的扭曲刀刃,伸至身前,意图向下按去。

    在人所不能看到的领域,强盛的力量在天顶上聚集,如同阴云压城,将落下天谴。

    千均一发之际,一道劝阻声传来。

    “等等!”

    他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目中放射出强盛的颜色令人无法直视,他打量着被光与风模糊了身形,嘴裂微张,开口道,声音有如神佛诵经与妖鬼尖啸的重奏,有如钟响雷鸣:“陈岚?我的从者,我以为你所说的阻止只是玩笑,你要向此等阶位叛逆?”

    “并非以从者的身份,我是代表浮空城……希望您可以留些手。”魁梧的男子躬身行礼,低声说道。

    他注视了风暴中保持着行礼姿态的神王片刻,洞悉了他的记忆,追溯天脉中的碎片后,不由喃喃道:“是圣祖与渊王的事么……父母造物先祖授意,庚晔自当谨遵法旨。”

    “还请龙王斩杀我,未来会有补偿。”陈岚恭声道。

    “一切我已知晓,不过先等等,我此举也是必要的,不必多言。”他叹了口气,抬手握向天空。

    庞大的精神具象出龙躯,巍峨的龙首就遮住迷雾神族的整片大地,三道蓝紫色的长眸组成枫叶之形,成了新的更加迫近的太阳,或许星云更加贴切。初代龙王完整的龙躯足以与世界的体量相提并论,因为毕竟是王的造物,驭天巅峰的灵魂具象,此时并没有完全展现,但已经够用。

    一时间,所有醒着的人都陷入了恐慌,其他城邦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着什么,人们只觉得有超乎想象的天灾降临,将会是末日。

    龙王狰狞的面甲微微震动,低沉的宣告似是轻诵,但响彻了大地上每个角落:

    “抬起你的头来,直视你的先祖!”

    大地上出现了千万年不可再见之盛景,所有的生灵都抬头看向天空,如同朝圣,有些人原本就感到震撼和恐慌而看向天空,但也是有没有醒的人,他们在深眠中也感受到了灵魂上的悸动,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动行动了起来,来到一切可以看向天空的位置,暴露在蓝紫色的烈光之下。

    迷雾神族的“人”基本上都是精灵王朝血统弱化的后裔,身体中必然隐藏着一丝龙族的血统,作为古龙王,一共只有渊与息两类六位,而“生命之源”代表的息类龙族在古代并不参加战争,没有机会把自己的血统感染给神族,所以说他是人的先祖也并没有错。

    此刻,龙的领域笼罩着大地,天地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这种气息了,现在世界再次被这浩瀚的精神统御,天脉奔流着,力量有条不絮的交错,逝出的往事都被明悉,他注视着下方的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被摄入眼底。

    “比想象中的要多啊……不过没有关系,”他如是的低声说道,“那么,赐予死亡吧。”

    伴随着无人能闻的低语,被选中者化为了尘埃,这并非是什么术法,乃是绝对的暴力。

    做完了该做的事,龙坚硬的面骨也无法露出什么表情,或许是仍旧淡漠,他抬起头,没有丝毫停顿的将兵刃般的手臂刺入了一旁等候的陈岚的胸膛之中,贯穿的伤口带起血液喷溅,但后者似乎没有感觉的一样静立着,刺破的力道甚至没有让他动摇一下。

    “纷乱恶劣的尘世,希望下次再见时可以好一些。”

    他摇摇头,鲜红的血液在黑色的甲胄上流淌并不显眼,但似乎化为了某种阵印,悄无声息将两人化为点点透明的荧光。

    与此同时,横跨天宇的龙躯也正变得透明,消失,但在正常的时间感官中,几乎只是一瞬,一切就恢复了原样。

    但死亡与破坏证明着这一刻的时间已经流逝,命运的齿轮正在向新的方向转动。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9)

    南辰琉猛然惊醒,在梦中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即将消散,这是死亡的征兆。

    他身体僵硬,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背后渗出冷热交替的感觉,沉默良久,终是吐出了一口气。

    “做恶梦了吗?”

    温柔的女声传来,他偏了偏头,看到夏青复正关切地看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下巴与被子、发丝与枕头磨擦的声音骨传导而入,像是下雨的淅淅沥沥声,但天穹守护之下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雨滴了。

    夏青复也有些失神,他梦见了什么呢……难道说他的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段记忆,对他而言是一段噩梦吗?

    “不去想的话,梦一会就忘了。”她看着南辰琉僵硬的侧脸,觉得可能他还在回味,便贴心提示道。

    “嗯。”他闭上眼应了一声,这种不用张嘴就能发出来的音可是懒人们的词典第一页,能以不变应万变。

    南辰琉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云霖光……它的意义是什么呢?这种存在为自己的一世赋名时并不是随意的,而是用命运去预示命运,就如同梵纲兰亚剑刃上浮动的,在每一个轮回中意义都不同的启示铭文……所以究竟是临渊羡光的黑暗征兆,还是雨落旱林的希望之光?

    也许还可以引申出很多意义吧?毕竟阅读理解是可以偏离作者的原思想的,老师总是让我们从多个角度去看待问题,但未经训练的人的实时心理活动其实没有这么复杂。

    “老师,嗯,我可能要请个很长的假……”

    谢涵局促地抓着头发,说实话他长这么大到被迫杀人之前,按照社会标准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并不擅长撒谎,平日面对着一干钢铁直男兄弟也不用撒什么善意的谎言。

    “啊,没什么事的,我这边项目也断了。但你要继承我的衣钵,要学点东西……不过我身体也很硬朗,也不着急,”终端另一边的白发老人正在躺椅上晒人造太阳,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你要去做什么啊?”

    “呃,学个绘画,学主课有点累人,这个可以给我争取一个月的休息,顺便感受一下艺术,陶冶陶冶情操。”

    谢涵开始扯谎,虽说他从来不说谎,但他一开口就已经达到了最高境界,不必用一个谎言去圆一个谎言,从而失真遗漏细节被识破,直接在真实的基础上稍微扭曲一下现实,人们对其的认识就完全改变了,这也是史官和政客的必备手段。他本来就打算临时选修一门杂课,这样就可以顶掉他下个月为数不多的课程,但他并不打算去学习这个艺术,而是翘掉去打比赛,并且他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向他内定的队员们推广,所谓规则只是用来限制一些人的,同样它也会方便一些它想要方便的人,规则刻意的漏洞不是漏洞,就是让有条件的人去走的正路。

    “嗯,艺术是能学来的啊?零城体制这么优良完善了,但教育理念还是不大行哪,我看他可以学什么创新的方法,怪了,未知是能用已知去强行解释的么?新的东西是能用固定的方法去创造的么?”老人顺口开启高级知识分子的逮到我就要嘲讽下的怼子模式,“艺术还能被学习啊?知道基本方法就好了,按着套子来,怎么可能创造出惊世名作呢?文字,声音,图像,这些不需要套子,只要天赋、灵感、心血来潮,就讲究一个疯字,哪一个知名艺术家是刻苦学习出来的?”

    谢涵不知道怎么说,按理说这是完全正确的,但要抬杠的话也是有漏洞,毕竟是有一个母核的,那恐怖的算力什么做不到?比如音乐的声调有限,组成的旋律有限,其中好听的更少,但人不可能用乐器去穷举,去挨个试吧,所以都好的旋律是讲缘份的,也许是你哼着歌哼变了调,也许是某日灵光乍现,也许是想把一句话唱出来……都是不要急的事。都说经典不是冥思苦想出来的,艺术来源于自由与灵感,但母核马上就给你全部排列组合筛选出来,没有灵感,没有注入情感,但诠释了何为力量,文字的排列,像素的排列,等等,甚至组合为影视动画,都没有什么难度……如果愿意的话,母核马上就能把文娱水平精神生活带回当初的水准甚至更高,她很快就会把人们能够理解和接受的各种艺术形艺的作品全部给算出来。

    “主要是放松一下嘛,躺着又缓解不了精神疲劳,找点开心的事情做一下,我又不会成为艺术家,物质资产圈钱是资本家,精神资产圈钱的不就更高一级的资本家嘛,我是高唱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的好孩子,一切吃大众剩余价值的事都不做。”谢涵开始胡言乱语,试图让老师转移注意力。

    “那你玩点游戏嘛,别玩你那些刷刷乐网游,一些精品单机是真的荡气回肠,比艺术还要艺术的哦。”

    谢涵有点小无语,玩游戏就是在浪费时间中找点乐子,就算找不到心理上也比工作学习要舒服一点,刷刷乐是最有效的了,南辰琉就同工作一样玩游戏,好似一个单机游戏质检员,但按他的话说这些艺术品不是剧情使人抑郁就是操作难得令人发指,打得时候饭都不想吃,打完了觉得世界索然无味不想吃饭,好在他免疫精神攻击,不然看一百个衣衫褴褛的小姐姐都缓不过来。

    “那不就没有人际交往了嘛。”他又胡扯着应对,想到什么说什么反而是最没有破绽的。

    “嗯,说的也是,老师要睡午觉了,先拜拜了。”简短的句子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尾音也被掐断。

    谢涵心里有些难受,这倒不是觉得有些敷衍,他知道老师常年五点睡六点起,白天才是用来睡觉的,越到晚上越精神,他难受的是老师说自己身体硬朗,再硬朗也扛不住这么祸祸啊,这样下去大脑都要没了,再造身体都不行了。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向南辰琉发去一条信息,因为现在呼叫可能有些不合适,辰哥昨天收获了爱情,现在应该在做一些浪漫的事才对,考虑到修行者的身份,可能不会吃什么烛光午餐,也许是在漫步闲聊,所以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思索了片刻,他把消息复制了发给张嗣源,今天事这么少,这货不是在搭讪妹子就是在家里上班,前者被打搅了无所谓,如果是后者恐怕他正焦头烂额痛不欲生怒斥社畜之苦,打过去更加尴尬了。

    他又小小地担忧了一下,如果兄弟们不愿意该怎么办啊?但仔细想一想,大家好像都是干啥都无所谓的状态,提前步入了做单调重复功的社畜中年人眼神灰败毫无希望混吃等死的模式,能不学习一个月这等事还是很香的,如果张嗣源正焦头烂额痛不欲生怒斥社畜之苦肯定张口就答应下来了,倒是南辰琉可能正在转型为气管炎从此多个了外置大脑丧失决定权。

    紫色的眸光晕染着白色透明的冰层,裹着一袭黑色披风的高挑少女伸手拈住一片雪花,把冰面作为镜子打量着自已,似乎是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之上孤芳自赏。

    她眉宇间的英气很凌厉,但又有一丝柔和和可爱,但仔细去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面容正在缓缓变化,很快失去了原来的特征。

    “变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呢……”她嘀咕着收回手捏了捏脸颊边的软肉,“不想再换性别了,但是还要不被认出来……”

    女生把自己变丑总是不愿意的,然而她一点点修改脸参数了这么多年,在原本方面上的审美学已经达到顶峰,回调参数肯定不乐意,而且没有降低辩认度,不符合不被认出的条件,切换到其他风格肯定没有原来的好看,这让她很为难。

    如同你女朋友出门逛街前的准备活动一般,她在游戏建档界面捏脸已经花了两个小时没有办法退款了,建……啊不是,总之浪费了很长的时间。

    此时她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已经完成了支持正版的伟业,在脸上戳个不停的手指垂了下去,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没有时间了,该走了。”她嘀咕着,有些恋恋不舍的又抬起手臂揉了揉脸,就像你出门前还要以扇闻空气法判断是否要补一点香水的女票,决定着要不要略微提前下一次使你本不富裕的钱包在购置化妆品的大出血中雪上加霜的时机。

    “来的是路西法吗?按理说他应该没见过我才对啊,”她抖了抖肩上的薄雪,披风吞噬着质量化为了斗篷,她低头戴上了兜帽,身形开始消散在空气中,如同光下泛着彩色的泡沫褪了色,随后破裂,“他现在不过主神期的实力吧,保留的驭天战力也不会放出来对应我,阻碍他一会很简单的吧。”

    低语也在风中破碎消逝,清澈的冰层中似乎存留着一片紫色的光沫。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0)

    浪花一层一层的拍打山崖,山石的震颤,海水的破碎,烈风的呼啸,交彻融合着,这是属于自然的交响乐,同时具备震撼人心与宏伟和谐。

    在行至中天的恒星照耀下,半身甲胄半身斗篷的男子盘腿坐在崖边,双臂叉开架在膝盖上,像是便秘的思考者,这么个古怪姿势在光下也镶上了光亮的金边。他看着层层叠叠海面波纹如同弯曲的银线,起伏扭曲,最后在远处重合,化为辉煌的银镜,映照着天际线,耀眼到无法看清。

    “灿烂……”男子低声吐出了自己的评价,站起来转身走后走去,虽然背着光,也可以模糊地看出他银白的卷发和腥红的眼眸,阴沉而优雅的气质,显然是路西法。

    后方的风化石滩上,乌压压的人形耸立着,静候他的命令,神力的清辉与阵术的咒文在空气中飘浮。这些上古神自身的力量与灵体已经在浩劫中化为摇摇欲坠的危楼,用炼金术锁定淬炼为傀身后,原本的神力已不再自主流动,需要炼金术师进行驱动,但这是个极其耗力的活,进行战斗也只得速战速决,而长距离跋涉与传送已经让术师们力竭了,不得已在此休息了片刻。

    路西法停下步伐,在斜坡上俯视着自己的军队,眯着眼观察了一会掺杂在行列术师们的状态,觉着磕了会员肾宝片都又行了,便挥挥手臂朗声说道:“结阵准备渡海。”

    他也清楚极地大陆是鬼斧神工的自然炼金阵,以光年计算的立体结构古代也鲜有人能正面破解,但要论暴力的话能瞬间破碎起源星的也不在少数,但现世明面上谁能办的到呢?总之他是准备传送到冰陆边缘,回复一下状态一鼓作气给他们平推了,一入境就被发现也不至于吧,实在续不上驱动力也有自己压底箱呢,问题不大。

    术师们开始动作的瞬间,路西法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天空的一角,强悍的空间波动如同沸腾的水,传来足以撼动维度骨架的霸烈与狂暴,如今这方宇宙没有一个人能踏在天脉上行走,这是由至强到达至上至高的格位。

    “来者,驭天!”

    路西法的心底传来一丝震撼与惊悸,虽然他也知道这颗天体一定隐藏着古代遗民,驭天与曾经的驭天也不在少许,但这位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完全违背了一些被默认的潜规则。

    除非……

    其已经参与到战争之中,成为一张明牌!

    那么……

    路西法手臂中神力暴涌,黑色的巨镰幻化成形,他旋身挥扫,弧线的光迹的一处,不知与何物交击迸发而出巨大的轰鸣与气爆扩散开,半座山崖化为烟尘,所幸未波及到后方的阵列,冲击还将他们震退了数百米。

    路西法悬于缓降的尘土之中,交击排开了从不停息海风,使这股烟雾没有被吹散,他执着巨镰横于胸前,问道:“阁下为何要战?”

    修者的体量以世界的结构来衡量,战斗双方都是宏大的代表,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但这对于世界与宇宙的差距来说并非是一个生效的规律,驭天杀主神,不过心起念动之间,所以路西法明白,来者并无杀意,否则这具身躯也无法保全了。

    天空之上,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浮现,有如飘飞的烟雾在凝聚。

    至息陌连轻叹一声,父亲啊,如今的我已经长大,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你看得见么……

    王之至上,何其强大,超然世外,何其冷漠!如果说这只是对命运的谋划,对自己的利用,但这感情是真的,真挚的,毋庸置疑的,那为什么不认呢,命运与人生,本来就无所谓真实虚伪,如此经过,即是真实,记忆与感情不会骗人,虚无永恒不变。

    “并非要战,只是片刻阻你罢了,”她沉声说道,“你我之差距也很明显,也不必冲突,陪我在此等上一等便是。”

    路西法眯了眯眼睛,心思电转,阻我又是何意,又确定我不会反击么:“哦,是吗?”

    “天之涯落,自修虚空引擎,又得死神之位,当然,如今你已掉阶,但也会留有后手,”她淡淡地说,“驭天相争,动辄以天脉更替计时,而我的目的不过阻你片刻,你何须浪费力量呢。”

    论真实战力,除去路西法身负渊王刻印的时期,她可以全程吊打他,但这货似乎不知道梵纲兰亚碎片的存在,那么除去也不必论了,就是全程吊打。在现今,诸位古龙王虽是驭天九转,但也被震掉了阶,但作为不漏风的听话小棉袄的她可是没掉,即使不是初代,说是龙族现存最强也没问题了,推及到当世最强问题也不大。

    路西法沉默了,对方说得对,无论如何对方的目的都会达到,而且也认识自己……虽然说似乎古代教廷应该是无人不知吧,所以……

    “那你究竟所为何呢?”路西法感到不解。

    “……”至息陌连沉默了片刻,总结出两个字,“命运。”

    对啊,她总不能是神经一抽就出来撒泼吧,像她这个级别的不都懒得动弹么,可这是不允许路西法知情的,他被排除在战争之外。他做出的贡献已经足够了,做出了古代自愿凝聚引擎为教廷稳定局面的牺牲,但获得了两颗引擎的他也成了被世界注视的人,已经不能参与到战争中。

    路西法心头一震,命运……谁的命运?或许说是整个命运的海?但命运的丝线交织缠绕,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罢,那这一点影响之下,将会展现出什么未来?

    但这不是可以诀择的分岔路口,自己不具备阻止对方达成目的的条件。

    “我此来是与尼德伯桑开战,你仅仅是要片刻阻挡我……我的目的也不会失败……只是错开了时间么……”路西法喃喃自语。

    “是的,我要的只是时间,以及命运。”她平静地说道,缓缓闭上了紫色眼眸,长长的睫毛在洁白的皮肤上颤动,心中无言地开始了时间的计数。

    路西法看着天空中一袭黑色衣袍随风鼓动的纤细身形,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保持静立,默默地等候无法预言的命运之轮转动到某个所被希望的刻度。

    南辰琉在纷飞的思绪中沉沦,如同陷入黑暗的泥沼中缓缓下沉,但却不必挣扎,因为冥冥之中你似乎知道你将下落到彼岸,触及真理与本质,只是速度缓慢到令人绝望。

    艺术家们常常有着漫长规律又荒诞却合理的梦,并从中收获灵感,这得益于他们保留着孩童时期的想象力与脑活跃,对于已熟知的世界仍然不断接受认知处理,捕捉一段遗失的瑰丽或编织出一场浮华的幻想。回忆梦境的若即若离,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似乎触及到了却又一闪而逝,在寻找中兴奋喜悦与焦躁并存,沉稳默然的人也孩童般的情绪化,能否抓住只是看缘份吧,如果再也想不起,感到遗憾与懊恼的同时,也只好安慰自己印象不深刻的不会是惊世的灵感,省得自己废寝忘食绞尽脑汁,难以忘怀的才会是着迷的艺术。

    冥河摆渡者啊……

    天与地之间是生死的壁障,实与虚之间无人摆渡。

    古龙王中只有他可以在龙渊的古树上设阵召回无论何处战死的龙魂,而驭天九转也并非穷尽世界,造诣与实力也各有差距,他能如此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南辰琉恍惚间感到了在睡眠自动静音中的腕带震动了一下,纷乱的脑海像飘雪的天空忽然放晴,辉煌的光线让发呆看雪的人措手不及,沉霭的视野一下子清明了。

    他车轻路熟地右手摸左手盲操作,调出精准投在视网膜前二十厘米的光幕。这并非什么智能,腕终端是一个人的身份证,实时记录着使用者的体征和位置,用心脏急救功能也不会检测你心脏的位置,而是直接开电,当然他用不上这个功能,医疗中心也没有他的档案。

    署名是谢涵,其实不用看,知道他id的不超过双手之数,还要算上会右零点准时发生日祝福的官方,看信息的语气就能猜出来是谁。

    “兄弟,陪我打个游戏。”

    啊?南辰琉寻思着自己能玩什么联机游戏,谢涵是生活太如意了要和常备风灵月影的卑鄙外乡人PVP么。

    “杀戮之城,比赛报名,帮我夺冠。”

    嚯,这么简洁,估计是懒得打字,语音输入又像米田共一样,没有全族方言数据。他想了想,这游戏他略有耳闻,因为其一局时长可以达到数天,被称作实时性mmo,moba式大逃杀。然后就出现有人为了能玩这个去黑市卖器官买神经网络设备,被发现媒体赶紧开始跟风放屁添油加醋,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媒体官营和信用制推行。

    “兄弟不要犹豫,课程可以选个临时课顶掉然后逃它一个月,完全合法。”

    南辰琉眉毛一挑,这就是学习并发现规则的好处?硬核请假一个月?啊,看来我要去熟读一下校规校纪。

    “救救我啊,哥们家公司因为昨天公审信用冻了,靠这个赛事奖金救命捏。”

    全文完,南辰琉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试试,反正他似乎也很闲。他把手从被窝里掏出来,准备回一下信息,却感到了一股并非是物理方面上的凉意。

    他扭头一看,夏青复正枕着臂弯盯着他,纷乱的发丝下藏着哀怨的眼神。

    这就是传说中已婚人士的顾虑么?南辰琉心道,怎么有点清晨在酒店醒来发现怀里睡了个姑娘的感觉?

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1)

    夏青复很不爽,她觉得自己的活已经干完了,现在正是休假时期……感觉就像是度蜜月时老公突然要出差,只能说简直顶级资本剥削,婚假都不放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无论从什么角度去考虑都是一样的结果,不消说这一路命运的编织是王与众生的所向,而且南辰琉也不是个希望喜欢的女孩会反对自己的人吧,要是使用作为女票的特殊权利可谓是背离世界单一利己主义了。

    她也挺讨厌这种感觉,以自我为中心为没什么不好的,为什么非要舍弃个人去拯救世界呢?王座因此得到了多少个轮回的悲哀啊。而事情总是复杂多变的,如果拯救世界和成全个人能同时进行好了,但这样事件重叠的概率该有多小啊,多半是违背他人、违背群体、违背世界的利益。

    “喜欢一个人,虽然想要霸占他,但控制他的人生还是不对的。”夏青复郁闷地拽着被子把自己蒙住,闷声闷气地说,“我没有什么病娇属性,你做什么我无权阻拦。”

    南辰琉不自觉地让冷硬的面部肌肉扯出了一抺笑容,可真是难得一见:“你愿意将感情托付于我,而我的漫长生命却不能以永恒回应,我欠你的,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关系。”

    夏青复心中一酸,这是孤独者通用的感情观吧,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爱了,如果有谁爱我,我就将交付我的一切。

    她脑袋一抽,鬼使神差地问:“你会愿意舍弃自己拥有的去拯救世界吗?”

    南辰琉也是一愣,想起他在抑郁游戏中的诸多经验,背负着世界的希望的人总是在命运的岔路中,以牺牲自己的爱来换取众生的未来,就是世界已破败颓废临近未日的魂系背景,薪王还是要燃烧自己让光继续照下去。

    他觉得不行,但凡有个女主的话,但凡游戏有这样的结局的话……玩家会宁愿用上千小时去换一个圆满。这时候就不得不提愤愤不平爱恨痴狂的同人创作了,感情这种末世里能带温暖的东西,为其提前毁灭世界又何妨?

    “看你身上着火的样子,跟个薪王一样……”

    笑着的嘴角突然失去了弯曲的孤度,下一刻笑意化为泪水从眼眶决堤而去,割裂了面容,她撕心裂肺地大喊,行岔的气急嘶哑着以至脱力,只得弯下腰扶住膝盖才能站住。

    “别管什么世界末日了,我求你活着!”

    “你不是要拯救众生吗!!我也是众生啊,我求你救救我啊!”

    如果这种被可以被要求“给你五十魂继续写下去”的玩家抒情和宅女心碎的小言运用到游戏的一段cg里,要疯多少个啊,不过这样也就不是使人抑郁的魂,南辰琉认为经典还得保留自己的风格,剩下的让玩家们做梦梦到就好了,反正她真的好温柔的防火女已经赢麻了,劳涩批们都真爱到不愿意在三蒂区看到她。

    南辰琉经过深思熟虑后回答道:“情歌通常是为你对抗全世界,然而这都是流行歌曲,那么我认为大多普通人在有牵挂的情况下是不会牺牲自我拯救世界的,没有牵挂的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夏青复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声,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反而是牵挂最深的啊……孤独并不是没有牵挂,那是他唯一的光呢,抓住时还能因为这点温暖有些情绪与不舍,熄灭时就要疯魔癫狂干碎此予我悲痛哀伤之世。

    这两种选择反复了多少遍?但轮回的世界众生没有记忆,也不是从前所被拯救的那些,一次次为短暂放弃永恒,也换不来感动与反馈,无尽岁月来支付的代价,还不如去对抗世界一回。就算无人理解,但我是支持的,这不是小小的牺牲了一个月时间么。

    从天至地,纯白一色,无法分辩分界线的所在,因为天穹沉暗色苍如冰且飘雪暴烈纷乱,地由冰结且覆雪自诞生之年。

    但分界线除了消失的色差外还有一层掩盖,即是已说过的永恒的暴风雪,自第一缕极地寒冷的空气在天体冷凝完毕后获得了动能,顺着磁旋流的方向一步步壮大,化为炼金回路中流动的力量之时,白色的风暴就不再停歇。

    “我的领域被向内压制了。”榧然站在冷硬的雪地上,没有一丝下陷。他已经着陆了,进入了风暴笼罩的范围,基本上就是这座炼金阵的范围,考虑到炼金领域的话甚至会再远一点。

    这里的雪并不松软,沉积了无数年的细小冰晶已压缩成了毫无缝隙的坚冰,不复自然规则赋予的繁花形状。当风暴无法在解冻的海面上在获得水分后,落地的雪就不断被征用,或者已没有落地的机会,空中满是呼啸而过的冰晶,地面只余千万年不移的雪凝之冰,表面还存留着风打磨的细密痕迹,如同新雪初降的层叠。

    “正常,这种天然形成的炼金阵出现的概率比生命生成还要低,内部回路基本上杂乱不堪,功能不明,但特点就是强大,必然达到了凝聚活灵的级别,总体呈现出对外排斥的防御功能。”苍之暗慢悠悠地解析道,“传送阵这种能做成巴掌大的简易技术都能触及到维度力量,你身体内不过方寸之间就能强化到允许天体功率的输出,一点雕刻师都能复制出来的小东西就能完成如今神族视之难如登天的聚能,炼金阵书写的是按照世界一比一复刻的规则,发挥的效力很惊人,这按光年计量的多维阵如果是人工设置的杀阵,驭天四基之下皆可秒杀,不过有这样炼金造诣的离造个虚空引擎也不远了,放到过于高阶的层面炼金术就有点废了,因为太过于复杂费力,谁也不能说自己穷尽了这一门。”

    “镜晓能造出来这个吗?”榧然感受着足以割裂合金的高速雪花随着烈风一同轰击着自己的体表防御,像流星雨一般迅猛,身上的衣物若没有保护,单单严寒就能将其化为齑粉。

    “能,”苍之暗顿了顿,“不过很浪费时间,炼金阵没有办法用领域凝聚,估计要几年才行,瞬发估计只有王座有这个水平了,再说驭天实力手动杀人不好么,搞什么花里胡哨的。”

    “是有点小废。”榧然应和道,他稍稍转了一下身,一直看着子弹一样的冰花不断往自己眼睛里打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和难受感。

    “也不能这么说,修行就是种内部炼金术,炼金术的功能之多也远远超乎想象,主流并不是用来攻伐,”苍之暗又顿了下,估计又是查找文件速度过慢,“人族有风水这个概念,用来到达改运这种玄学的目的,这种在历史经验中总结出来的东西,多半是心理作用,但的确有一些是真实的,因为它符合了一些炼金阵的回路,可能会聚能,改变重力参数,空气粘稠度等等,毕竟影响一些物理参数的炼金阵最为简单。同样,古代一些炼金术士可以借自然地势快速改造出大阵,没准我们所处的这座巨阵就是有人特意改动出来的,因为世界各处都体现着世界规则,山川河流,天体运动,星系分布都是世界规则的体现,对一些宗师来说炼金阵的雏形可谓是无处不在……呃,事实上就是无处不在,只是我们不熟悉,难以发现。”

    “你不说我等已经参透世界本质了吗?”榧然吐槽道。

    “提出理论的研究人员或许想象出了一套贴近真实运行情况的模型,但以世界混乱守秩叠种的矛盾本质,模型永远都是模型。我们懂得规则并利用它,即便已经用在了修行的道路上……可你构建已世界的时候,还不是要外部规则帮你自然而然的构建空间骨架?规则是一整套的东西,如果不能全部理解穷极根源的话,就仍然停留在模型的级别,然而驭天都不能等同于整个世界,能达到这个地步的只有王座。”苍之暗冷笑了一声,“呵呵,世界的产物怎么与世界并肩?这是公理。你要是有决心走到断界的地步,就自然而然的就掌握了全套的炼金法则,炼金术要求你等同的复制世界的规则,需要你生搬硬造比你现在的等级更高的你还没有完全理解的一些东西,只知道原子结构的人怎么知道能量闪烁,你只遵守着原子结构怎么能完全等同于物质的真相?就是这个样,好比要求你一点点的不靠外界帮助把空间骨架构建出来。”

    “呃……”榧然张了张嘴,获得了一份微观冰晶快速融化又瞬间凝结的影像,“敢问你对世界是怎么认知的?”

    苍之暗罕见的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好像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每次说都有新的答案,可能是我还在不断的认知这个世界吧……你可以把世界看作一个自我完善中的游戏,一个不断自我运行不断向完美方向编译的游戏程序……”

    “有人猜测,如果世界坍塌达到究极状态,那么世界王座的力量就可以与双王并肩。”亦然渊突然插嘴道,“我个人认为是有可能的,三种意志是虚无分化的正逆向稳态催化剂,格位相当,而在至高力量的领域体量也没有意义,唯一可以拿来量化的占比也没有什么作用,并且世界的最终状态也和王座的结构保持了一致,估计会从世界这个限制的壳中脱离出来,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座。”

    苍之暗心中一动,所以夺位要趁早啊,这场战争失败一次,每轮回一次,成功的概率就越低,特么的,世界居然还在不断强大之中……

    “好假啊……”榧然对此倒是不感冒,接着吐槽,“我的存在瞬间变得虚伪,好像程序调试修正的时候多出来的冗余缓存数据。”

    “玩家在世界中……”苍之暗调整了下莫名沸腾的心绪,“或者说是NPC,因为都是游戏内部的组分,一切的知识都由世界提供。你想干什么能干什么看似极度自由,但你想不出来的世界所给你知识之外的玩法。一个没有规则的游戏,一个没有玩家的游戏,所以你不知道真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的知识都是由假的世界给你的,完美契合假的世界的知识的你,用这些知识能辨别出这不是真的世界这是假的?真假没有意义,你知道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世界的一切无论真假对你皆有效,这就是最高意义。”

    “嗯,比如往生门又称倒影世界,其中是存在着……不能用这里的定义来定义的生命,过去的幻影与亡灵,”亦然渊补充说明,开始举例,“他们遵循的法则和结构,与这个世界完全相反,在此称彼为过去的集合,在彼就不能称此未来的征兆?都会认为对面是假的,但从存在的角度出发,都是真的,真假的概念是在于定义,哪怕是梦,既然你做了,就算不是他人所散失的,能说它是假的吗?它真实的存在了,发生了就是真的。”

    “停一停,不要再讨论哲学了,”榧然用力的翻白眼,奋力的吐槽,“麻烦一下帮我辨识一下方向,领域被完全压制,我不知道往哪里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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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信-IBelievingDeeply-轮回枷锁
庞大的世界之中涌动着命运的洪流,这些丝线化成了无穷无尽的枷锁。“世界这部精密的机器,早已为他的所有零件规划好了一切,说起来,它就是最大的奴隶主吧。”
我深信,你一定能斩断这命运的枷锁的...
我深信,你一定能终结这无休止的轮回的...
世间不会有冲不破的牢笼,因为你是最锐利的剑刃啊!
我不想,被这世界的俗昧束缚...
我不想,成为命运的奴仆,被永远遗忘!
那便化作剑刃,撕开这一切!
我最痛恨无能为力,最厌恶被世界不公的对待!何人给了天权力,来让我痛苦不堪!
世界残忍对我,我便毁灭世界!我深信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深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深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