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滋事
公仪奏一打开门,便瞧见外面一身月牙锦袍的兄长,他含着笑道:“小奏,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嗯……那女子住在旁边那个房间,方才瞧见她在望月,便同她寒暄了两句。”公仪奏说话很有条理,“今日多亏了这女子给叔叔让了个房间,否则,还不知道叔叔今晚还是否能有位置住呢!”
夔州的住宿条件过于简陋,他的叔叔自小养尊处优,身上又患有疾病,所以说,他才刻意求了这位置。
全家上上下下瞧来,也只有自己算的上完完全全的康健之人!
“叫何名啊?”公仪疏被公仪奏慢慢扶进房间,“能让我这眼高于顶的弟弟夸口一句,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咯?”
公仪奏却有些腼腆道:“兄长何以如此说话,这女子名唤南娇娇,本是今晚要同我们一起用膳,结果出了一点意外,便没有赶得上。”
公仪疏有些疑惑:“据我所知,这夔州附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供人吃食,更何况咱们用晚膳的时辰已经足够晚了!”
“她身体不好,因此耽搁了,不过我还是让人将膳食送了过去,全了今日这一番相让之恩。”公仪奏说起来,还有些羞涩,“左右都是承了她的恩情,一顿饭也不算什么!”
公仪疏点点头:“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你做的很好。”
说着,他便轻轻揉了揉公仪奏的头,自小到大,他便很是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小时候,只要是自己弟弟想要的东西,公仪疏便能大方让出,反而是公仪奏有些格外爱护自己的东西,更是一丝不肯让。
于是,公仪家便决策出了新一任家主,公仪疏,因为作为家主,是不能有任何缺点的,更不能有格外喜爱之物,否则便会影响决策,反而是公仪奏,便不适合做公仪家的家主。
公仪奏自小便也不愿做家主,因此便越发随心所欲。
“南娇娇……”公仪疏的眼睛沉淀深沉如同夜色,让人很难辨别出里面的情绪。
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一个名字,若是北楚的世家贵女,应当也没有他不认识的!
难道这女子并不是北楚人?
公仪疏向来谨慎,特别是对抱有想嫁进公仪家一步登天的女子十分严苛,公仪家的动向太关键了,上下都有人在仔细瞧着,公仪家自己都很难辨别出,到底有多少仇家。
因此,公仪家族子弟的婚事便格外严谨,一是怕有辱家风门楣,二是败坏家族名声。
不过,公仪奏也很好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便也慢慢地错过去了!
不过公仪奏的年纪也小,不过是刚及冠!
公仪疏无意久待,思虑了很久,到底还是离开了,自己的这个傻弟弟,只怕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刚出这方面,公仪疏就淡淡地将眼神望向云缚安所在的房门,轻声吩咐道:
“给我查,别让不清不楚的女子跟小奏有什么沾惹!”
随侍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次日早上醒来,云缚安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便下楼舒展了一下筋骨。
堂内人声鼎沸,让云缚安有些恍惚,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长春在旁边吩咐道:
“掌柜的,上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吧,我家小姐最近只能吃点清淡的!”
云缚安皱皱眉,吃点清淡的,还不如吃点水果算了,只是这秋天即将来了,哪里还有不错的水果吃呢!
反反复复就是那几样。
掌柜的报了几个菜名,不多时就下去吩咐后厨开始做了。
云缚安此时便是娇柔的模样,略带些困倦,仿若西子捧心,因未曾戴着面纱,大堂不少人都频频向云缚安投来零散惊艳的目光。
不过云缚安不在乎这些,她已经看淡了,也不太在乎这些事情了。
云缚安在发呆,长春却误以为她不舒服,顿时便有些紧张:
“小姐,您不舒服了吗?”
云缚安回神,安抚一笑:“没事的,不必担心!”
不知何时,邻桌有好事者起哄,那被起哄的男子是个面容一般的,只是瞧着有两把子力气。
在做的人虽对云缚安的面容感到经验,却也觉得如此抛头露面的女子,只怕不是什么良家子吧?
于是也都抱着好奇的心理瞧着。
不多时,长冬也下来了,在云缚安身边,一左一右地守着,警惕地看着其他的客人!
“小娘子,你觉得我怎么样啊?”那面容长相皆不算上乘的男子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俊朗的笑容,“在下家中不过几房妻妾,有意聘小娘子为二房,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云缚安根本就不搭理,只自顾自地把玩自己手上的小把件。
是一串已经化絮,十分通透的紫翡翠嵌菩提的十八子手持,明亮通透,瞧着就价值不菲。
那男子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还不知是哪个惯爱包养漂亮小娘子的金主给的,真是腌臜死了,再值钱,也什么都算不上!
云缚安则是有些不理解,她全身上下穿着打扮,哪一点给这个男子自信可以养得起她了?
“这位公子,我身上这套钴蓝云锦双鸾云纹裙,百两银子一尺,须得那些绣娘来来回回做八个月,才能做出一匹来。”
“这个彩石八宝璎珞,世间也只此一件,我身上穿的用的,随随便便拿出来,十个你的身价都不一定能比上!”云缚安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为何不拿这些钱去养面首,而是做你的二房呢?”
那男子听见这些话,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稍过一会,便反应了过来,有些恼怒的样子:
“你这和女子!不知羞耻,难道你被别人包养的事情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云缚安反问道:“哦?公子是如何断定我被包养了,世家门阀都是生不出来嫡女吗?”
这番话无疑打击的那男子没有回击之力,大约是真的气急了,当家便举着手就要朝着云缚安打过去。
巴掌还没落下,便被人拦住了。
“放肆!”声音虽不大,却包含了威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打起来?!
云缚安有些意外,抬眼望过去,眼前这人瞧着,比玉石还凉薄,周身的冷意只怕是能让周围两三丈的人感知到这寒冷!
“你有是谁?!”那男子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拦住他,当下便瞧过去,却发现一张贵气十足又凉薄的面容。
当下便吓得直接跪下来了:
“竟然是公仪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云缚安一下子便笑出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随后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的金主可是公仪大人,公子可要好生看明白了!”
公仪疏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喜,但是却未说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
让旁的人都误以为这女子真是公仪疏养在外面的外室!
顿时便也不敢议论纷纷,挑事的人也作鸟兽散。
“公仪大人。”云缚安笑的顾盼生花,美眸更是灵气逼人,“今日多谢大人解围,来日小女子定当报答!”
公仪疏一时有些晃了眼,很快便回了神,好看的人很多,如此昳丽的女子,他确实也是头一回见。
只是,容貌是最不值得注意的东西,公仪疏这般警告自己。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公仪疏生硬地道,转身便想离开。
只是此时公仪奏下楼来,瞧见云缚安在下面,立刻便绽开了一个笑容:“南姑娘昨日睡得可还好?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若不是您遣医相助,我的丫鬟半夜哪里能找到别的医术高明的大夫呢?”云缚安笑眯眯地道,随后便发现藏在公仪奏身后的白鹤羽,“您说是不是?白大夫?”
白鹤羽出来打哈哈,眼前这女子可厉害的很,他若是想糊弄过去,只怕是难上加难:
“南姑娘谬赞了,不过一游医罢了,救人本就是己任,不必感谢!”
自家好友是什么性子,他心里还不清楚?只怕是沾染上一点不该有的心思,这小祖宗能把自己撕吧撕吧了吃了!
这就有些没必要了,白鹤羽心想,自己还要拿着这医术去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呢!
公仪疏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原先就认识自己的弟弟,还结识了白鹤羽。
她应当就是南娇娇,果真是好手段。
正想着,公仪疏便往云缚安那处探究地观察。
云缚安对这种感知都很清晰,知道是公仪疏起疑了,也不说什么,就自顾自吃自己的!
公仪奏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哥哥原来也在这里,连忙打招呼:
“哥,你今天起的很早啊!”
公仪疏心想,在一瞬以前,这个小丫头还说她是自己的外室呢!自己的这傻弟弟,还没等人家挑拨,只怕是就把家底暴露无遗了!
云缚安有些疑惑:“原来公仪公子的兄长就是公仪大人啊!小女子果然是见识浅薄,竟没想到这层!”
“今日还多亏了令兄帮我解围呢,只怕是我日后出来吃饭,都要乖乖地戴个面纱了!”
公仪奏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南姑娘可曾受委屈?”
“令兄来的早,那人不敢过多纠缠,还真是托了您的福!”云缚安很乖巧,“我身子不适,还需将养,便先回去了!”
说罢,便优雅地擦了擦嘴,随后便上楼了。
公仪奏再啥也能品出其中的味道了,那就是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兄长怎会突然帮南姑娘解围呢?
他不得不考虑一个很坏的可能性:“难道哥哥你也喜欢南姑娘吗?”
“什么意思?”公仪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不明白了,“什么叫我也喜欢南姑娘?”
公仪奏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家哥哥:“平日哥哥从来都是隔岸观火,怎的今天心情好,出了意外,救了火?”
公仪疏有些失望,大约是他太惯着自家弟弟了,才导致他说话如此不知轻重:
“公仪奏,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没人会和你抢!”
公仪疏向来自主惯了,公仪奏显然是知道他的雷区在哪,疯狂地在上面践踏!
公仪奏心下一凉,顿时有些失望,为何自己的哥哥不直接拒绝他,或者是承认,而是这般不在范围内的责怪自己?
公仪疏上位已久,知道喜怒不形于色,说不得就有人在旁的位置观察他。
自己的这个蠢弟弟,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云缚安回了房间,开始思考自己见到的这一对公仪兄弟之见的共性,唯一的共性就是这两人长得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共性了,两人相处起来几乎都是相反的人,聪明倒是都聪明,公仪奏比较单纯,所以想法就简单了!
不多时,便有人上来敲她的门:
“南姑娘在吗?在下这得了元国的新茶,想请您尝尝!”
元国的新茶?
只是这元国未曾同北楚通商,茶油粮盐这种东西,几乎都是被元国官府垄断的,怎会如此轻易就得到?
难道是在哪里,这北楚插了奸细?
如此看来,十有八九就是闹细作了!
云缚安还来不及先思考,便先示意长春去开门,门外是早上见过一面的公仪疏,这倒是让云缚安有些意外了:
“公仪大人?”
“昨日不是还称是我的外室夫人吗?怎的今日就如此生分了?”公仪疏面不改色,眼神透露出些许情浓的促狭之意。
云缚安有些意外,却也警铃大响,凡事出无因便是有问题。
不过她也依着公仪疏的意思,到他房间去品茶。
茶的味道很香,是云缚安熟悉的雨前翠……
难道是公仪疏查到了一些什么吗?云缚安快速在自己的脑子里分析,却发觉,若是他有了十足十的证据,是不会拿一盏茶来试探她的!
于是云缚安便假装好奇道:“这是什么茶,问起倒是有些苦涩的味道!”
“这茶便是元国中部茶庄的新茶,名为雨前翠,很是出名,一般的不同元国有商业往来的人是得不到这么好的茶的,你不知道也正常。”公仪疏眼神慢慢凝固,随后道,“姑娘博闻强记,是在藏拙吗?”
云缚安有些呆愣,又有些疑惑:
“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议茶
“啊……这……”公仪疏咳嗽了一声,面色微红,看起来像是秋海棠淡淡的粉色。
掩盖住了他的神情。
云缚安观察着他的神色,轻轻的闻了闻茶的味道:
“这茶真是好味道,不似别的茶,只带苦涩。”
公仪疏回了神,端着君子礼仪,十分温润:
“这茶名为雨前翠,茶香四溢苦中芬芳,是难得的好茶,你尝尝吧!”
说着,便为云缚安斟了一杯茶,茶汤缓缓落到茶盏之中,溜出来的小叶儿在茶水中打着旋儿,晕染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来。
这套差距是一整套的小石川,名匠出手,触手温润细腻的杯身,上面的釉上的均匀,还漾着十分的光泽。
云缚安在心里感叹,果真是好茶具。
除此之外,上面绘制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壶身则是清淡的雅色,显得十分相得益彰,反而没那么喧嚣了。
瞧着云缚安未曾喝茶,而是盯着茶具看,便知她是有点深浅在里面的。
小石川的茶具确实是常人轻易不可得,也难怪她看的入迷,不过她还能识得茶具,公仪疏有些没想到。
一些世家贵女对此也不一定有研究,看来眼前女子,着实是不简单!
“南姑娘喜欢这套茶盏?”公仪疏适时地说了一句话,意在让小姑娘从茶盏中回神,“不如将这套茶盏送给姑娘可好?”
在与人品茶谈论之中,沉浸在某件事物中,是及其不礼貌的!
云缚安微微一笑,回了神:“这套茶盏,想来是大人多年的爱护,才使得这茶盏光泽如此不染尘埃,小女子又何必夺人所好呢?只是上面绘制的花草传神,小女子一时就看呆了!”
公仪疏很是欣赏眼前的女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见此,也并不坚持了,他惯是喜欢收集茶具,不如再另外挑一套好的茶具送给南娇娇。
“你素日喝的都是什么茶?”公仪疏随意询问了一番,“在下这儿倒是来了几包今年秋的新茶。”
“若是想要新鲜的春茶,只怕是明年才有了!”
云缚安歪歪头,这是在试探她的家底,和对茶叶的品鉴了?
“小女子素日不爱喝茶,多是饮牛乳羹,喝的也少,偶有些雪顶含翠,亦或是雨前龙井,还有一些什么君山银针之类的茶,只是涉及确实不多,不太爱茶叶的苦涩,大人见笑了!”
云缚安却是都喝过这些茶,回答也中规中矩。
只是雪顶含翠珍贵,一年才出一斤,切实在元国驻扎在北边的军队,冒着风寒采摘,方才有如此珍贵,这一斤,元帝大多都是赏赐给下面的人了,自己都捞不着喝。
云家乃是世代功勋,统共就那么几两,几乎全紧着云缚安先喝了。
而后雨前龙井倒是北楚的名茶,只是这雨前龙井也是难得,特别是新茶,更有一番滋味,价格也是贵得离谱,云缚安也是喝的来往茶商贸易偷渡带来的那么些茶叶,不是新茶,味道却也清新回甘。
而这君山银针是南诏的好茶,君山银针价值可比金,虽同雪顶含翠比不了珍贵,但是作为名茶,确实能在一众茶叶之中占着佼佼者的位置。
茶叶呈银针模样,悬于水中不落,像是一根银针落在黄色君山一般,故此得名。
三样茶三个地方,公仪疏不太能分辨的出来眼前这南娇娇是个什么地方的人,但是他能知道的是,眼前这女子,家底很厚实,大概率属于权贵那种。
否则,也不可能这三种茶都喝过,瞧这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毕竟是半点心虚都不曾看见。
“南姑娘不知是哪位权贵的千金,果然隐藏的极深。”公仪疏笑着开口,直白问道,“不知可否报上令尊的名讳,好让我等后辈瞻仰?”
云缚安认认真真地摇头:“我爹说不可以爆出他的名字,否则就会有很多坏人想要对我不利,不好意思,公仪大人!”
公仪疏定定地瞧着这张面庞好一会,似乎全然无作假之意,便只好道:
“既然如此,便请按照令尊的吩咐吧!不必在意在下的唐突!”
两人又沉闷地品了多久的茶,外面突然吵吵嚷嚷的。
公仪疏皱皱眉,刚打算遣人去看,便感觉到有人直冲冲地便闯门进来了:
“南姑娘!”
来人面色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但是稍微好些了。
云缚安定睛一看,是公仪奏,便礼貌道:
“是公仪公子,小女子失礼了!”
按照道理来说,失礼的是公仪奏,云缚安既然将这事儿揽到自己的身上,公仪疏真是在此女身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除了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此女贸然说她是自己的人之外。
南娇娇的吃穿用度,胜过公仪家最尊贵的小姐无数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过是个玩笑话的说辞罢了,他竟然还当了真。
真是离谱!
公仪奏道:“南姑娘和我哥哥一同吃茶,怎么不喊我一起?”
公仪疏本就是为了试探这南娇娇的深浅,自己的这个傻弟弟还愣是要撞到人家的渔网上,然后咬住鱼钩之后,还要怒骂别的鱼为什么要上前阻止他。
家门不幸啊……
只是当着云缚安的面,他也只能和蔼可亲道:
“我和南姑娘一见如故,况且她身体不好,我们相互交流一番,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小奏,你既然来了,便坐下吧,一同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公仪奏也觉得自己冒昧了,可是他根本就不甘心这样离开,留着南娇娇一人同自家哥哥独处。
自家哥哥容貌甚美,除了体格差了一点,其他的比他强太多了!
难保南娇娇不会看上自己的哥哥!
云缚安也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为公仪奏倒了一杯茶,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知公仪公子此次同大人在夔州要待多久?不知可对这夔州熟悉?小女子初来乍到,还很是陌生,若是二位有空,可否带小女子四处瞧瞧看看,也算是给小女子浅薄的见闻再多加几笔水墨!”
第二百五十六章 极限拉扯
“甚好!”公仪奏在吃喝玩乐上颇有心得,此番话,便一下子就说尽他的心坎里了!
不过公仪疏年纪轻轻就是只老狐狸了,这公仪奏能差的了哪去:
“南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是游历,还是要去办事?”
云缚安笑笑道:“我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女子,既读了万卷书,不行万里路,丰富自己的阅历,那这人生于我便无了意义了!”
“我来之前,游历了南诏和元国这两个国家,风俗人情大大不同,因着边沙那处实在是不太平,便还未作打算,我的兄长倒是条硬汉,直接深入边沙,这一去,便是大半年未曾回过信了!”
说着还有一阵落寞。
“不知我那兄长,可是遇见什么事情了,我所能做的,除了这些也就没什么了,所幸小女子的父亲十分开明,并未拒绝小女子的想法,是以今日,二位方能见到我。”
这一番话说的,直接给她富贵无极的身世又朦胧上了一层悲惨的色彩。
好家伙,公仪奏看着她的神情瞬间变的同情了起来。
不过云缚安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只是伪装了些许,是为了降低二人的警惕之心。
“两位这是在夔州做什么?也是来游玩的?”云缚安心知肚明,公仪家的产业都快保不住了,这两位哪里还有时间来游玩,多半是来办事的,主要是不知办什么事!
听说是拿着公仪疏求医的幌子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那公仪奏便道:
“我兄长身弱,此番来便是为了寻那位云游的神医,来将我兄长根治了!除此之外,我们兄弟二人也趁机歇歇,瞧瞧这北楚的景色!”
确实如云缚安所料不假。
公仪疏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弟弟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对方身上,有些无语。
北楚的皇城也并不是没有名门美女,也没见这小子这么上心,咋的这小姑娘给自己的傻弟弟下蛊了?
几人说了一番话,云缚安便提议道:
“今天虽然太阳并不是很大,不过也凉爽,小女子请二位去画舫一坐,欣赏一番景色,再瞧瞧歌舞可好?”
夔州也是有青楼的,只是不是那么繁荣罢了。
公仪奏连自家哥哥的脸色都不观察了,直接便一口应下了:
“好,好,在下觉得十分好!”
白鹤羽在外面想要见公仪奏,却被人拦着了,一时有些恼火:
“公仪公子果然是个事多人忙的大忙人啊,我一个小大夫还是不上赶着凑这个热闹了!”
白鹤羽的医术确实高明,公仪奏还仰仗着这白鹤羽给自家哥哥和这南姑娘控制病情呢,哪里敢得罪了,当下就打开门,一瞬间便出现在了白鹤羽面前:
“好弟弟,啥事儿?”
白鹤羽嘲讽道:“还能有啥事儿呢?还不就是那档子事儿?”
那就是云游的神医有消息了!
“我带你一起去画舫,你快告诉我!”公仪奏向来是很看重自家哥哥的身体的,所以一有了消息,就连忙询问,生怕就这么错过了!
公仪疏此时也起身了:“是有消息了吗?”
白鹤羽此时看到公仪家的家主,也不敢玩笑话闹了,便认真做了个揖道:
“家主大人,神医去别处云游去了,只是他有个徒弟,似乎继承了他的衣钵,不如您屈尊,去瞧瞧?”
有后人,有传承,便不需要只将希望禁锢在那一个人的身上了,公仪疏点点头,微笑道:
“这事儿你办的很好,若是能将我的病只好,你居功至伟。”
白鹤羽认真道:“那便多谢家主大人了!”
云缚安在旁边仔细观察,眼前这白鹤羽,虽说是个大夫,却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智慧,只怕不是个简单的大夫,而是个公仪家的幕僚,是为了掩盖身份,便用医术掩盖了。
看来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现在就走?”云缚安假装没听见,有些不知所云的模样道,“你们方才在讲什么?”
公仪疏道:“只是一点琐碎小事,不值当提,就现在吧,往后愈发冷了,便不适合出去了!”
几人略整理了一番衣裳,便让人准备了马车,准备去鹭画湖瞧瞧。
鹭画湖湖如其名,便是因为常有白鹭停歇,因此得名,此湖不小,可有画舫,且景色一人,湖水澄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云缚安笑眯眯道:
“前面那座桥是何名?瞧着很是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砖瓦似乎都有些零碎了!”
公仪奏接道:“这桥应当是随着这湖的名字了,叫鹭画桥,确实是有些年头了!”
几人下了马车,复又上了画舫,又花了银子请人唱歌跳舞。
云缚安素来便愿意宽泛己身,吃着小点心水果,看看歌舞,也别有一番快活在其中!
“两位如此年轻,少年有成,家中可给二位公子许配姻缘了?”
云缚安促狭地笑笑,整个小姑娘模样便显得更年轻了些!
公仪奏听着话,又看看笑的狡猾如同小狐狸般的云缚安:“我和我哥的婚事都是自己做主的,怎么,南姑娘这难道有好的人选吗?”
公仪家已经是滔天的富贵了,也没必要再拿自家的孩子的婚姻作践,自家孩子喜欢,姑娘人品贵重,那便足矣了。
若是还要选个门当户对的,只怕是帝王家迟早就要生疑了。
怕自己的这个臣子,有什么不轨之心!
公仪疏淡淡道:“我可已经有了夫人了!”
公仪奏还没反应过来:“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我怎么不知道?”
公仪疏淡淡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你知道的!”
云缚安也奇,怪哉,调查的时候,分明说了这公仪疏未曾婚配啊,怎的如今改了话头了,难道是骗她的?
“是谁啊?哥哥?”公仪奏询问道,一脸可怜巴巴想要乞求到答案的表情!
公仪疏回眸对着正在思索的云缚安笑了一笑:
“南姑娘也不知道吗?”
如此语调,云缚安内心一紧,她都怀疑是公仪疏知道自己的假身份了!
但是肯定不是?
“我不是今日早上刚有了一名外室夫人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秋露白
盈都的那贼子,终归还是在戏耍了几次之后,终于被冯翊和独活抓住了。
瞧见人的时候,独活还有些意外,毕竟眼前这男子,确实看起来十分的儒雅,这大盗,竟然是南诏的一个女子!
这是什么由头?
独活吩咐人将他待下去,明月却在旁边道:
“发生这种事情,奴婢觉得,或许应该是有同谋,否则,何以知晓咱们那么多的事情呢?”
冯翊没仔细想,却觉得这话也有一些道理:
“按你所说,应该是什么情况?”
独活听着二人讨论,计上心来:“不如这般吧,直接将那男子的画像挂在外面,然后说已经抓到他了,随后就下达对他的处分,到时候如果有组织的话,肯定会来人救他的!”
若是没有,那就说明,这人要不就是放弃了,要不就是根本没有同伙。
“果然可行,独活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确实有些屈才了。”冯翊在旁边戏谑道。
认识久了以后,冯翊也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高冷模样了,因为独活比她更加不近人情,做什么事情,只要陛下不发话,便绝对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要不要去看看那人去?”独活淡淡道,眼里看不清神色,“反正陛下不在京中,闲着也是无事。”
冯翊吊儿郎当得吩咐了一众人自己训练,赞同道:“既然独活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也无妨,我也是忙里偷闲儿,乐呵乐呵!”
两人带着几个小丫头便往诏狱去了。
冯翊闻到:“原先在陛下身边待着的人没有别人吗?”
独活微微一愣:“一个死在哪个州了,一个背叛了陛下,带走了第一个人的骨灰。”
这是何意?
冯翊有些没听懂:“三个人嘛?”
“陛下原先有两个婢女,专门伺候她的衣食,我只是陛下的一把剑,保护陛下安危罢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我和绿萼两个丫鬟,后来才多了个青栀,可惜了,绿萼自小就陪着陛下的,而后青栀却是敌国派来得细作,她专程初了个局,本想要了陛下的性命,谁知最后一刻,竟被绿萼护着,葬送了性命。”
冯翊心里有些惊奇,忿忿道:“想来这青栀可真不是个的好东西!只怕是陛下恨毒了她,之后将这背叛之徒杀了嘛?”
“没有,青栀是自小被敌国带走了的,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绿萼是她的亲姐姐,死之前绿萼说过,留青栀一命,本来陛下已经去调查青栀得身世了,那一天才刚刚拿到消息。”
独活声音平静,人生,总是处处遗憾罢了。
这是绿萼的命,青栀一辈子在找寻自己的姐姐,却最终仍旧是错过了,一念之差而已。
“啊……”冯翊确实觉得遗憾,姐妹俩自小分别各自天涯,发生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是造化弄人。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诏狱。
里面的人大多都是犯过命案的,因为大额金额的偷窃罪,眼前这男子确实是第一次。
他名唤秋露白,是岭南人,自小就离家拜师学艺,最终才有了这个手艺。
秋露白对于南诏同别的地方的国家制度不同,心里便很是气愤,于是变劫富济贫,专门偷大富大贵之家的贵重物品。
因技术高超,也喜欢挑战难度。
这一下可好,直接被独活瓮中捉鳖了。
而且浑身即使接受过了治疗,也仍然是奇痒无比,再怎么说,秋露白也是南诏的男子,因为在女子面前犯了男子的仪态,自己也会忍不住脸红。
“你叫秋露白?”冯翊挑挑眉,“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偷富贵人家的物件就罢了,这还偷到皇宫里来了,还真是技高人胆大啊?”
秋露白也不敢下风:“偷都偷了,我只是想瞧瞧皇宫同别处有什么不同罢了!现在看来,皇宫的侍卫,真是狡诈至极!”
“专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独活淡淡道:“兵者,诡道也,你技不如人便罢,思想也落了下风!”
如此短短的几句话,将秋露白羞的满脸通红。
确实就是因为他的自视清高,才让自己落入下风,沦落到在这诏狱里!
要命!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只怕是多罪并罚,难道你还有活路不成?”冯翊颇有些同情,“即使你技术如此高超,却也依然没有办法逃脱出去!”
独活却在心中另一番思忖,眼前这人,虽心思低劣,但是手段高明,若是陛下在的时候,只怕是会起招安之意……
“可有同伙吗?”独活淡淡道。
秋露白倒是反应十分迅速:“没有!”
“可有逆反之心?”她又问道。
秋露白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过激了,老老实实道:“我只是对男子的待遇觉得不公平而语,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断断不会有逆反之心的!”
前面一句话,独活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后面那句话,可信度非常高,毕竟无论是谁,在一个政权已经成功建立的时候,都不敢真心去造反的。
大概率,那就是有同伙的咯!
冯翊怜香惜玉,不肯动用私行,而独活现下也无所谓这种事情,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便出去了。
对于其他的事情,独活也很少去考虑。
两人从诏狱出来后,各自寻思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云缚安回来的时间还有好久,独活的想法便是,交给云缚安去裁决,或许也不错。
毕竟独活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云缚安为主的!
“那就暂时先这样吧,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就再说,”独活淡淡道,“我等会还要去打扫陛下的寝殿,没空待在这了,你反正也是陛下的亲卫,为陛下做点事情也无妨吧?”
毕竟基本上等自家小姐都成功继位了,这冯翊才出现,本来似乎就好像有点不太拥护新统一般。
还不趁着现下这个机会戴罪立功?
冯翊心里也清楚,如今在新君这里,她并不算是很得用,无非就是双方还不甚熟悉的情况。
独活离开后,冯翊一个人思考了很久,最终往演武场的方向去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威胁
云赋裳这几日,倒是收获颇丰,李云麟将大部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还抓到了不少拥护奴变起义的人。
只怕是青腰,不,现在应该是霍城,完完全全就将自己落入一个不能逆转的方向。
云赋裳想要将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解决好,无论霍城到底想做什么,她至少能使上一点力气。
她这几日,都有刻意问霍城有没有好好吃饭。
霍城确实在好好吃饭,甚至把自己吃撑,云赋裳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是霍城希望云赋裳有所恻隐,如此这般。
但是此事只能瞒一时,不能瞒一辈子。
霍城最后还是知道了,云赋裳利用他,抓了手底下的不少人。
并且已经对外放出了消息,想要直接将这些人解决掉。
霍城知道这是假的,云赋裳只是想一网打尽而已,可是这对霍城来说,这是完完全全不能接受的。
下面的人因为担心霍城的安危,所以才带人不断的打探,后来发现自己的后勤被端了,肯定也会想办法,将那些人全解救出来。
说实话,霍城觉得云赋裳很低劣,这种手段,完完全全就是想要威胁他们。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霍城只能尽力想要肩上云赋裳一面,想要让云赋裳看在自己的面上对他可以对那些下属网开一面。
但是很难,云赋裳这几日都不见他。
霍城这一日又蹲在花园,他是偷偷摸摸地跑出来的:
“云赋裳……”
云赋裳转头一看,便一挥手,不多时,府丁就过来,要将霍城架走:
“小郎君!”
她没办法见霍城一面,她怕见了霍城一面,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办法按照她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只要挺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云赋裳这样告诉自己,所以她咬咬牙,在自己的全盘局面还未布置完的时候,不会见他。
霍城知道的很清楚,云赋裳见到他,他是能感觉到,云赋裳是真的喜欢他的。
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拦着她。
眼见着云赋裳又要忽视他往外面走,霍城心一横,直接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把短匕来,将锋利的那一面放置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郎君?!”旁边的府丁大惊失色,如此这般,若是伤了主人,这可如何是好?
云赋裳听见后面惊呼声连忙停下脚步,随后便转头,瞧见霍城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就那样站在那处,静静地瞧着,浑身的削瘦,即使再怎么吃饭也补不回来。
衣衫松松垮垮,他将手中的短匕放在脖颈间,淡漠的眉眼,以及一身的傲骨撑起了气势。
“云赋裳,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城一字一句,眼睛泛着通红道。
云赋裳皱皱眉,面色很是不好,漂亮的一张脸虽有戾气,却带了一丝的紧张:“霍城,把刀放下!刀太锋利,会伤了你的!”
说着便要走过去,将霍城手上的刀夺下来。
云赋裳会武功,但是她确实有些退步了,况且刀也在霍城手上,主动权也不再云赋裳的手上。
霍城脚步微微后退,然后就将匕首往自己的脖子处逼,直到逼出血迹来:
“云赋裳,站在那里不要动!”
云赋裳莫名其妙,心中便起了一丝烦躁,她现下时间紧张,只剩下三个月,等自家妹妹回来,还要给个交代,有些着急:
“霍城,我扪心自问,已经对你很好了,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对那宅子里的老弱动手!”
霍城冷冷一笑:“你威胁我?”
云赋裳不说话,她在观察霍城的情绪,害怕他的心情过激,不好处理。
霍城不看旁人,只紧紧握着短匕,看着云赋裳:“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你别瞒着我,好不好?”
神色也趋近于哀求:“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还不成吗?只要你能放了那些人!”
云赋裳眼神深沉,她始终没想到,有一天,眼前这个男人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她。
何必呢?
那些人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自由和公道罢了,根本就不是全心全意听他的吩咐。
不然也不会在霍城下达命令之后,还会有人不停,肆意妄为,最后导致成为云赋裳的人质,让他们以为霍城同样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群龙无首,便会发生各种事情。
才会导致今天这个无法控制住的局面。
云赋裳盯着霍城,缓缓道:“行,凡事好商量,你先把刀放下!不然那些人……”
霍城脸色莫名有些凄楚:
“没关系,我管不了他们了,他们死了我就陪着一起去下面赎罪还不行吗?”
云赋裳大为震撼,果然,霍城最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对待她!
“小公爷,有点儿事儿……”李云麟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却发现眼前这一片人在对峙。
霍城将匕首抵着自己的脖颈,周围的人一动不敢动,生怕霍城直接将刀插入自己的胸口了!
“好家伙……”李云麟说话也变得小声了,“这是咋回事啊?”
他刚要过来跟云赋裳回报结果呢,正是好消息,眼前这……
“明和元等会也要过来呢,说是遇上点麻烦了,不过,你这要怎么处理才好?”
云赋裳眼神冷冰冰,瞥了一眼李云麟:
“你看看,你觉得应该要怎么处理?”
李云麟沉默半晌:“要不,暂时顺了小郎君的意思?”
妻纲不振啊!
李云麟真是痛心疾首,她引以为傲的小公爷怎么如此卑微了?
这完全就不符合这个发展啊!
云赋裳面不改色:“你给我说出一个改变这个局面的法子?”
“这……”李云麟犹豫了一阵,然后道,“行了,你们都下去,都下去吧!”
旁边的府丁看着云赋裳的眼色,发现没有拒绝的意思,便都顺从着李云麟的意思下去了!
“小郎君,人都走了,你就暂时将这个放下来吧?”李云麟劝道,“你这不是要了小公爷的命吗?”
“你难道忘了小公爷是怎么疼你的?”
霍城当然没忘,可他到底不是单纯的南诏男子,他是奴籍,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了!
云赋裳突然道:“可以,我答应你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网打尽
云赋裳的妥协是霍城没有想到的,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并没有放松下来警惕。
几方对峙下,倒是云赋裳和李云麟先离开了。
这个事情要解决也能解决,只是多少需要点时间罢了。
两人心知肚明,即使最后这件事完成的再好,她二人的关系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云赋裳叹了口气,她还真是冤孽不成。
本来以为这辈子在元国成家立业,但是现下看来,在南诏或许几率会更大。
李云麟突然说道:“什么时候一网打尽?”
果然是盘根错节,几人发现着便能慢慢的顺藤摸瓜,后面果然是有北楚的人在推波助澜。
怎么让南诏的四分五裂,难道他们就真的会高兴吗?
云赋裳犹豫了一会,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至于到底要做什么,她心里也没数。
“偶尔,小公爷也可以有时候言行不一嘛!”李云麟突然说道,似乎自己觉得这是个好点子。
犹豫,就会败北。
没有这个道理。
“就定在后日吧。”云赋裳本身就不是拖沓的人,不过就是霍城三番四次地将这件事情打搅的一团乱,所以才导致现下的这种情况,很难挽回。
她本身就是有计划的人,怎么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行为轨迹呢?
再怎么偏爱疼宠,也不该是这样才是。
云赋裳定下神来:“时不待我,我终究是为陛下办事的。”
两日后。
云赋裳对外放出消息,要将霍城直接绞杀,以一个罪名。
只是这出尔反尔一事,一直等到霍城被带出去的时候,才知道。
所以,云赋裳也没有看见,霍城眼中的绝望。
天气很好,正是转冬日的时候,出了点太阳,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青州的人都知道,云赋裳要正国法。
将奴变起义的头头,直接带到一处,绞杀。
而在这行刑的场所附近,李云麟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
埋伏了很多的人,就待那会,一网打尽。
确实,按照云赋裳本意,就是将霍城对她的期望全都斩杀。
她大胆的赌一把,也就是霍城在那些人之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所以说,她才会将所有事情押霍城的身上。
人来的倒是挺多,也确实是猝不及防。
只是再如何的猝不及防,却也挡不住这些人的深谋远虑。
因此,霍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抓起来,然后由李云麟手下的人送走。
他做任何事情都没用,毕竟,这是云赋裳早就决断好了的。
“我怎么该相信你的话?!”霍城怒吼道,“我那么相信你的话,我以命相逼,你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给我想要的结果是吗?”
云赋裳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城:
“青腰,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
霍城听见这久违的名字,好半天才怅然,随即便嗤笑道:“云赋裳,云小公爷,我上了你的一回当,难道还能上第二回吗?”
“你欺骗我欺骗上瘾了是吗?”
旁边又不少的奴变起义的核心人,瞧见这一番场景,如何还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们的帮助,霍城,最终还是没能在这一场对弈之中取得胜利!
“霍哥,你糊涂啊!”有人说。
“我看他就是故意要将我们都害死,来求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吧!”
“你怎么人心,让这么多人给你的错误和欲望填补呢?!”
霍城,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人心。
即使有人相信他,那又如何呢?
最后,他们还是逃脱不了被羁押的命运,是他霍城,错算了!
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悔之晚矣罢了!
云赋裳心知现在无论说什么,除非将那些人都放走,离开,才能重新获得霍城的新人,但是这对于云赋裳来说,违背了她的初衷。
李云麟动作很快,同明和元合作,很快就将下面奴变起义之人的供词拿到手了。
就是简简单单,完全没有别国的干涉。
“还有几个人,都还没开口,只怕是,他们身上才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李云麟是如此猜测,而且猜错的可能性很低。
只是,总有那么几个人的嘴,是特别硬的,因此,开口拿到供词的难度也高了一些!
明和元对审讯一事向来是有自己的主张,只是不如再等等。
画舫的时间延迟举办了,与其在这些事情上面纠结,不如将这些供词之中对不上的东西,仔细查查,说不定能倒推出来需要的消息。
云赋裳一想起霍城,心中便忍不住一下烦躁起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大半部分,剩下的部分便由你们二人来完成吧!”
两人面面相觑,确实,在其中备受折磨的就只有云赋裳。
“既然如此,那小公爷你便多休息两日吧,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明和元虽然现下家中的杂事也不少,但是多多少少,如何能及的上公务呢?
之后,两人也不欲多说,云赋裳见没什么问题,便自行先离开了。
现下霍城因为身份从她的小郎君,转变成了一个奴变起义的主事者。
便不能再住回从前的房子了。
也只能和那些囚犯住在一起。
云赋裳也没打算去看他,瞒着他这件事情,云赋裳始终觉得对他心怀愧疚。
就这样默默想着,她就顺着青州的护城河走着,外面的草儿早就变得枯败了,一点儿的青色也看不见,说实话看起来就不会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云赋裳蹲在河边,突然不知为何,天上便开始乌云密布,之后便细细密密地下起雨来。
直到将云赋裳全身都淋湿了。
可是即使再来一次,云赋裳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欺骗霍城,大家各位己需,况且,云赋裳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多时,雨似乎是停了。
云赋裳瞧着眼前的雨帘,只是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没有下雨了,其他的地方仍旧在下,这是为何?
她抬起头,正好将眼睛同一人对视。
那人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撑着伞:
“好久不见,小公爷。”
第二百六十章 北上皇都
这几日,云缚安也在着手打探北楚的消息了。
夔州果然是有点事情在里面的,这一块延绵到珠州,都是属于公仪家的势力范围内。
画舫确实很好看,但是对云缚安来说,更让她关心的是公仪疏的身体。
倒不是因为喜爱,从某种原则上来说,
她巴不得支持北楚皇室的所有的奸臣也好,忠臣也罢。
都死了就好了,然后再让新帝扶持新的大臣上位。
如此这番,便没有闲暇时间的功夫来打扰她南诏的好日子了!
“什么时候也为我引荐一下这神医?”云缚安挤了挤眉眼,看起来格外的俏皮,“您们也瞧出来了,小女子身上是有点小病症在的,
当然我也不会同你们俩兄弟抢位置,
所以说……”
“只需要你们去的时候,带着我就行了!”
云缚安忙不迭喝下一口茶,嗓子倒是真的疼,最近似乎因为冬天喝水喝的少了,连皮肤都有些干燥了。
其他的方面,似乎是没有什么东西了。
这些时日,云缚安白日里同公仪家的人周旋,剩下的时间便让长春联系这北门雀,除此之外,还会受到使团来的信,告知云缚安,他们已经到了哪里了!
若是不出意料,再有半个月,便能到达北楚的皇城了。
时日也不多了,云缚安也不打算将时辰都耗费在这公孙家的人身上了。
随他们去吧,只要不打扰他最后的大计便可以了!
公仪疏性子确实是十分沉稳,此人便是最擅长统筹布局,而他的弟弟公仪奏,
更适合执行,他对执行的事情,拥有超高的完成度。
这种程度,是从龙卫看见了,都要学习一番那般夸张。
云缚安在感叹之余,也会有些不开心,这些人的厉害,也就正说明了,这北楚,还没到要亡的时候。
“既然南姑娘都开口了,又岂有不从之理?”公仪奏向来是会说话的那个。
但是如果是因为这点便小瞧了他,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公仪疏也淡淡道:“南姑娘想要医治好自己的症候,也是人之常情,即使南姑娘不说,我也会希望神医也能将你治好!”
“相识这么久,自当以友人相待!”
好吧,云缚安觉得自己估算错了,这公仪疏比起他弟弟来说,
更加的周全,并且心有成府。
“话说,你们喜欢哪个皇子啊?”云缚安漫不经心地,似乎又带了一点好奇道,“那感情好,我还有一点点钱,自当承了你们这个人情了!”
“皇子?”公仪奏刚在寻思自己的兄长到底想做什么时候的,陡然间听见云缚安如是说话,便格外提上了心思:
“南姑娘问这个,是想涉朝政之事吗?这算不算打探机密?”
语气有些吊儿郎当,但是云缚安不难听出,他认真了!
“所以说,你们公仪家虽然是表面上的中立,毕竟新皇无论是谁上位,都不能动摇你们半分!”云缚安点点道,“我就是好奇而已,反正你们这根深叶茂,无论哪个皇子上位,你们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公仪疏皱皱眉,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些格外的奇怪呢?
是说公仪家已经功高震主了吗?不会有一个皇帝愿意看见世家门阀之族根深叶茂,盘根错节的发展。
若是不支持哪个皇子上位,只怕是新皇登基,也会对世家起疑心,到了那时,只怕是有无穷无尽的手段在等着公仪家!
毕竟若是现在支持了一位皇子,这皇子争气,以后的皇子上位了,那就是从龙之功,必然会多信赖一番,甚至交付更多的权利。
届时,便只需要让公仪家出个嫡女,再表表忠心,如此这般便足以了!
公仪家的富贵,至少可以保证新皇在位期间。
眼前这南娇娇,表面清澈洁净,但实则内心却是心细如发,对于她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南姑娘,这些事情,求而不得的,公仪家的命数,一般人改不了,若是真有大厦将倾的那刻,我们便只能为之陪葬了!”公仪疏淡淡道。
这毕竟也好过家族被人拿着当枪使吧?
云缚安说话本来就存了一些自己的思量,现下这公仪疏如此说话,便是警告她,不要在公仪家族的地盘生事,否则,再高的地位,没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云缚安起身道:“小女子身体有些不舒服……”
公仪奏没想那么复杂,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兄长对南娇娇有了一些敌意:
“南姑娘,我哥哥也是为了你和公仪家好,你这样的一个女儿家,若是涉及江山社稷,只怕是有无数的灾祸在等着你,如此这般,可不好!”
云缚安嗤笑道:“那我可要多谢谢你们了!”
“既然如此,也罢,我明日便上路了,请公仪公子们一路顺风!”
她在公仪家的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不如早日就去北楚的皇城再做其他的打算!
云缚安给长春使了个眼色,长春立刻会意道:
“公仪公子,我们家姑娘才多大啊?哪里懂什么朝政,不过就是把你们当朋友,多问了几句,你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姑娘,我们走!”
说着,便护着云缚安上楼了。
几人没多时便收拾好了行李,很快便上了马车。
动作速度之快,让公仪奏都有些懵了,连忙上前就要拦住:
“南姑娘,你这是……”
“既然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做,我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恩情都一笔勾销吧,我南娇娇从不仰人鼻息过活!”
云缚安冷冷道,随即便直接进了马车之中。
她知道这两人接下来的形成,先是找人看了病,之后便一路北上,直接去北楚皇都。
然后开始接见来自别国的使臣。
云缚安早就从北门雀那里得来了最准确的消息,若是今日便直接离开,便能押到一个好时机。
两国之间的博弈,从来都是靠着这一点点的小时机来转变的。
公仪奏还想说什么,长冬便直接一甩鞭子,马儿瞬间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很快便消失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夙城
离开的让人觉得有些突兀了。
云缚安一路上,吃吃喝喝,完全就没有先前在夔州时,同那两兄弟之间的隐忍瑟缩。
她向来是自由的,终其一生都在追逐得到自己的自由。
从前想要挣脱这枷锁,却觉得家人对于她而言,不再是枷锁了,而是另外一种亲情的显现。
对于云缚安来说,这正是她需要的。
长春轻声询问道:
“陛下,您的这一番做派,会不会让公仪家的人对咱们起疑?”
起疑,那就起呗,还能咋样?
云缚安只把那些人当做游戏一般,随他们想要去做什么。
她自己做什么,寻什么乐子,也由不得旁人管束。
“我姐姐那可有信过来了?”云缚安询问道,她伪装自己离开南诏的时候,便给自家姐姐去了信,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飞鸽传书。
长春和长冬都会负责各据点鸽子的豢养和教导,如何成为一只合格的信鸽。
靠着信鸽,将远在天边的人聚集在一起,犹如一个细密的大网,将里面被作为任务目标的人一网打尽,不给任何人有可喘息的机会!
长冬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四处盘桓的鸽子便聚集到长冬身边,长冬便一个一个检查哪只信鸽的脚上带有信件。
确实有只鸽子,脚上有信件,绑着一个红丝带。
长冬拿起来,先是自己阅览了一遍,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云缚安:
“陛下,云大人说,成功了!”
奴变这个事情,也是之前云赋裳发现端倪的时候,便给云缚安也带了一遍过去了。
云缚安接过去后,发现字迹确实同自家姐姐有些出入,这封信,或许是代笔也说不定。
可是为何是代笔呢?
云缚安眼眸稍微深了深:“长秋,吩咐在青州的人,最近好好帮朕盯着云大人。”
自家姐姐,什么时候,竟然不能对她敞开心扉,只能那般瞒着了呢?
她有些不高兴。
但是没关系,自家姐姐,永远都只会偏疼她的!
想到这里,云缚安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了一些:
“奴变起义的事情……”
长夏立刻接话道:
“陛下,原先,您答应了云大人说要从轻处理的,并且,还要为此,将奴籍的事情,重新宽泛一下!”
是的,当时,云缚安是想将世代为奴,改成两代为奴,第三代自动脱离奴籍,如此这般,也能方便南诏的发展。
况且,南诏的男子也并不柔弱,说不定,若是这件事情作为国之重政提上日程。
这般,南诏的民心便会被集中,解释倒也不必害怕,还会出其他的叉子了!
云缚安却没立即接话,她在思虑,是否自家姐姐的态度的转变,跟旁的人有关系。
她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
毕竟着急的并不是她,云缚安也确实想看看这幕后操作的人,究竟是谁?
一行人在北楚的官道上行事,这道路上不乏有些穷困潦倒之人,云缚安虽没有那么大的善心,却也不能袖手旁观,让身边的侍女拿了一些东西过去后,那些接受好意的男男女女们,纷纷都跪下来,给云缚安磕头谢恩。
当有百信不再信任他们的王朝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不好,而是因为王朝的失败。
北楚不注重自己的子民,虽说朝中有那么肱骨大臣,同北楚帝齐治天下,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失了民心。
臣子也只是为他们的君王办事,也并不是为了百姓们!
云缚安摇摇头,肱骨的存在,远远不如民心所向。
“走吧,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扶持一个英明的君王。”云缚安轻轻道。
若是说她本来是因为看不惯北楚,才这般的话,现在的话,不如说是,同情在北楚生活的子民。
被制度骑在头上,被世家贵族骑在头上。
他们或许这辈子,也只是想成为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云缚安收回自己的思绪。
直到自己的车驾,驶向一个新的地方。
北楚的皇都——夙城。
夙城确实比其他的地方更繁华,也更加大,并且,也会有人在门口来会检查,有没有人带了不好的东西进城。
“比之盈都如何?”云缚安下意识,有些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些话。
长冬张张口,却又晦涩的闭上:“比之盈都,更加繁荣!”
云缚安若有所思,却并没有生气:
“那是为什么盈都没有这夙城繁华呢?”
长春反应极快:“北楚的地势条件,且,也不会忽视商人这一阶级,外来通商也是非常显而易见,正是因为商人多了,便能促进这皇城的发展。
有了多家坊市,其实从某种情况来说,也能促进皇城的人或者外来之人就业。
“走走瞧瞧看看,我们都学着点!”云缚安笑的奸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这个制度这么成功,自然也少不了大臣和君王的推波助澜。
长冬倒是乖巧,直接就在嘴里碎碎念,长夏问她在念什么,长冬老实巴交:
“我在念夙城的格局,回头找个大师,把格局改的更好点,然后用在盈都!”
云缚安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如此说来,也未尝不可,姜石年不是去元国了吗?届时将两国的商业互通牵引在一起,便也足以了。”
主要是她确实跟着北楚帝有点仇恨在里面,所以不得不等北门雀上位之后,再谈南诏跟北楚的商业来往。
“那几家铺子,瞧着还不错,要不要尝尝?”云缚安询问道。
主仆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就朝着那酒楼去。
“招牌是啥?”云缚安仔细眯了眯眼睛,“酸辣排骨?”
原先云缚安只喜欢吃糖醋之类的菜品,最近却喜食辣,不知缘由,都说喜好吃什么,跟身体五脏六腑是有区别的。
最近喜食辣,具体却也不太清楚。
“还有旁的,辣椒仔姜炒肉,很是爽口,酱肘子,似乎都是大菜?还有一些汤盅,例如什么鲜虾紫菜汤,玉米排骨汤,似乎都是陛下喜欢吃的?”
云缚安喜欢吃仔姜,却不爱老姜。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将亡
主要是因为口感。
一行人吃了饭,便找了个位置住下,随后便打算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在这多待几日后,同在夙城的部下联系上,然后混入晚宴。
最好是在晚宴,直接刺杀君王,
随后便是新帝上位。
大致过程就是这样,再详细就有些不在云缚安的考虑范围了。
几人在这酒楼包厢待了好几个时辰,吃饱喝足后,云缚安便倚着窗棂小憩。
噔噔噔——
似乎是有人在敲她们的包厢门。
长春和长冬都格外警惕,长夏和长秋对视了一眼,一个开门,
一个准备暴起,
给外来人一个致命一击。
云缚安却并没有那么担心:“好啦,
应该是熟人”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虞卿。
虞卿不是同苏难在一块吗?
这又是……?
四人面面相觑。
带到虞卿规规矩矩行礼后,云缚安吩咐他坐下来后,这才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云缚安登基后没多久,便心里十分清楚的知道,北楚若是不能同南诏和平共处,迟早会再次战变。
现下的北楚帝,一直就跟南诏有宿仇,所以说,问题太难,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解决掉出这个问题的人好了。
云缚安便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想直接解决掉北楚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北楚帝算是直接性的害死了她的爹娘,间接性害死了她的小姨和师父。
即使说北楚帝是她血海深仇未报的的仇人,也一点也不夸张。
云缚安收回思绪,让自己的心缓缓地停下暴烈的跳动。
“遵从陛下的吩咐,属下这些日子在夙城,
倒是隐藏的很好。”虞卿汇报自己的任务,“其实陛下大可不比这么担心,北楚已经从骨子里坏掉了。”
“属下说错了,您也只是可怜这当中的百姓罢了。”
云缚安淡淡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北楚帝两个说不定都能占上。
虞卿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才将云缚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其中一条,倒是让云缚安觉得有些夸张。
“北楚帝已经开始服用丹药了吗?”
云缚安有些诧异,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历史上的那么多任皇帝,大多都是在至尊之位上坐的太久了,以至于贪婪,怨恨自己的寿命太短了。
所以才有了这些事情。
丹药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云缚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毕竟原先沈珏为了讨好人家,也自己亲自做了这个。
积年累月地吃下去,是一定会死的,五脏六腑无用,人也之将死了!
云缚安轻声道:“这难道不是天祝我南诏吗?”
“去找几个貌美女子,
好好培养,
每年的春天,这北楚帝不都得挑两个新人儿抬进宫里去吗?
这些皇家制度,云缚安再清楚不过了。
先前在元国的时候,云缚安就在皇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并且成功将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内线安排进去了,阮嘉妍不够乖,心又大,这才有了那决裂。
也不知最近她如何了。
将国事用女人后宫宅院的方式方法,其实是有些降智,但是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个好计谋,无论是不是下流的法子,云缚安都不会认真去研究。
虞卿点点头:“到时候便只需要让那些进宫的美人被选择后,然后再趁机在陛下吃的药丸里下手!”
北门雀是有嫡系兄弟的,只要比他更加尊贵地位的皇子不死,他就很难出头了。
所以说,这个计划乍一听起来很是明朗,但实则,还是会有很大的漏洞在里面的!
“还有几个步骤,一是嫁祸给嫡子,随后便是,以进为退,不要给北楚帝会怀疑他的机会,最后下一记猛药。
于是乎,随着这些步骤的慢慢实现,臣子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倒戈的想法在里面。
虞卿点点头,她并不惊奇于云缚安的完善和没有纰漏,这都是从小世家们开始教养和整理出来的。
培养一个女子,只怕是要用上好些人的时间。
云缚安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些眩晕,不多时便直接软趴趴倒在桌上,旁边人都有些匆忙地去请大夫了。奇怪,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晕倒呢?
她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剧痛,瞬间便失了神。
一行人带着大夫守在云缚安的面前,等待大夫观察后的确认,
“没什么不足,只是有些贫血罢了!”
大夫感叹道:“小姐还是要多喝水的。”
后来便开了好些药,留着给云缚安固本培元,云缚安有些恼恨自己的这不争气的身体:
“我这身体,只怕是早死的命吧?
否则都那么仔细的将养了,效果也不应该有这么差劲的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清楚的,她命确实是实实在在地缩短了。
无他法,她本就是逆天而为,苟活到现在,身体还能支撑她能跑能跳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的,全都看明吧!
房间里有些沉闷,不知是谁打开了窗户,一阵风从外面吹过来,似乎带了点苏合香的气息。
是谁?
“云小姐。”那人声线清明,是熟人的称呼。
云缚安抬眼一看,还真是熟人——苏月庵。
果真是放假了没事做是吗?
还有这闲工夫跑到这北楚来,这是为了她?
云缚安面色更不好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的?”
“这儿挺危险的,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
苏月庵挑挑眉,二人确实已经很久没见了,她也确实是用一些非正常手段,才得到了云缚安的行程的。
“我本来是要去元国的,刚不巧,直接就有人把信送到我手上了。”苏月庵笑道,“好久不见,娇娇。”
云缚安眼眸微阖,敷衍似的点点头:
“好久不见。”
苏月庵坐下来,缓缓道:“这地方危险,您怎么还来呢?”
确实,云缚安今时不同往日了,原先唤什么都可以,现下有人的时候,还得称呼云缚安为陛下。
虽说确实有些口意上的不同,在苏月庵的心里,即使这般,简单地念叨她的名字,都显得很事深情脉脉。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久违观月
动作很快。
云缚安直接就跟着虞卿混进了皇城夙城之中。
这临近年关,确实也有很多看不清神色的人来此地。
大多都不是北楚人,可以说是北楚的商贸做的是在是太大了。
云缚安从一开始的欣赏之意,逐渐变成了略有震惊,如此的皇城规模,也绝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做到的。
学习这些规模和制度,只怕也是需要耗费不少时日的。
苏月庵在这个地方,云缚安还是有些讶异的,毕竟她确实是派使臣去元国了,她还以为苏月庵也会在那盯着。
从根本上来说,那地方,确实也是苏月庵的母国。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云缚安的母国。
云缚安虽有些异样:“你来此地,不担心元国的事情没办法。”
是这样的吗?
苏月庵看着云缚安有些恍惚:
“确实很久没见。”
眼前这人似乎变了,大多是沾染了俗世上位者的气息,让苏月庵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你这是为着什么呢?”苏月庵看着云缚安的模样笑眯眯地道,“累死累活,瞧你都瘦了多少了。”
云缚安回头看那些繁华的都市和酒楼:
“累死累活,我好歹是养尊处优,倒也没吃什么苦。”
云缚安仔细的看看那天:“天要变了,我吃的苦,也没有多久了。”
北楚一换新君,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
所以,这对她而言,吃不吃苦都没关系了。
吃多少苦,都觉得值。
苏月庵靠近云缚安,她看着云缚安长大,两人交情甚笃,从当时在湖心亭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她就料想过会有今日这般清醒,娇娇的野心太大,大到让她有些害怕。
若是为此付出了其他珍贵的东西更或者是生命,苏月庵是万万不能苟同的。
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留下过什么东西了,只要云缚安此人,是最让她无法割舍的!
云缚安转头,刚好和苏月庵对视。
苏月庵在透过她看谁呢?
云缚安眯眯眼,不过她很快就找到源头了,因为苏月庵的眼神是怀旧的:
“娇娇,我很害怕你吃很多苦,本来若是你只是个富贵小姐,即使你最后不嫁给我,嫁给别人终其一生,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只要站在那处,远远地看着你就好了。”
“可是你不是,你选择了一条很难走的道路,你很痛苦,你虽然没受过什么伤,也没挨过刀,但是那些事情,你所经历的痛苦,也不亚于此了。”
苏月庵有些悲悯道:“但是你从来都没有过这么认为,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负压做这些事情,或许你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看看身后了!”
云缚安倚在城楼上,对苏月庵的话,像是觉得一阵风从她的耳边吹过去,随后又兜兜转转,全部进了她的心里。
这是为什么呢?
她不是最讨厌人际关系了吗?
因为有那些关系,做什么事情,她都须得瞻前顾后。
云缚安微微侧身换了个动作,眼底是藏得深沉的黑夜:
“月庵,你我早已不是先前那可以随心所欲的人了,我们都该有各自的路要走,苏太傅培养出一个你来,实在是不容易。”
她知道苏月庵想说什么,是想说,身后还有她是吗?
“你身后还有我,我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苏月庵有些着急地上前,两人之间几乎只隔了一点点的东西。
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能感觉到,或许对于云缚安来说,面对面陈情,比相忘于江湖更难。
云缚安并不讶异,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的浅浅的香味,淡雅,质朴。
就如同她这个人,再怎么圆滑,仍然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和风骨。
可就是这样可以独立于朝堂的女子,跟在她身后微微绕绕已经快一年了,若是她有意在南诏做官,她当然可以毫不顾忌地封她一个文官,让她为南诏的百姓,为子民,出谋划策,祈福安定。
但是,苏月庵是一个及其有责任感的人,况且,她是没有办法割舍下自己的父亲的!
最后,或许也会同她分道扬镳,大约会在元国嫁给一个门阀氏族的子弟,然后顺利成章地辅佐自己的夫君。
可是云缚安却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并不适合她,苏月庵就像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隼,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和思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此这般的女子,怎么能囿于朝堂,什么都被局限住呢?
所以,云缚安一己私心地以为,苏月庵就该做她辅佐的臣子,保南诏时代辉煌!
两人各自思量了好久,双方都不说话,又离得很近,却都没有动作。
苏月庵的眼中都充斥着赤诚,以及交杂的其他的一些汹涌而来的情感。
似乎就像海洋一样,想要将她淹没在其中。
不过,云缚安觉得自己是一尾孤舟,而苏月庵也不会以为她是一个简单的小舟,这小舟能乘风破浪通天际。
即使知道前路波涛汹涌,也要壮着胆量去一试。
成为门阀氏族家的贵女固然很好,可是成为女君才是真正的云缚安!
好半天,云缚安觉得苏月庵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才慢慢将自己撤离出去。
外面的天气已经微微有些寒冷了,若是在这个时辰,她的手估计会冻得僵硬通红吧?
云缚安将自己的手拿出来仔细看着,确实是有些通红,但是很快,苏月庵就郑重其事地将那手接过去然后仔细地搓捂,然后就往她的手心哈气,随即便踹到自己的怀里。
天气骤变来的太快,取暖的东西都还没来的及准备。
云缚安神思恍惚,盯着认真的苏月庵在发呆。
原来她即使知道两个人是没有结果的,却仍然愿意做那扑火的蛾子,哪怕知道自己是一只渺小的蛾子,也愿意燃烧自己,为她带来一点光亮。
即使是两个人没有可能,却也不耽误苏月庵,将她放在至高中要的位置心疼偏爱。
不知何时,似乎好像开始飘雪了。
外面雾茫茫,直到万家灯火俱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入宴
除夕之夜,北楚是很繁忙的的。
在这个时候,不仅要接待大臣,还要接待外来的使臣。
云缚安盯着那使团中的一人,是梅奉。
自从她上次有功被封赏之后,便到了礼部去了。
想来这次委派,大约也不全是礼部尚书的意思,也是梅奉自己的意愿。
云缚安跟着虞卿,两人倒是有些招摇,作为皇商,这一次也是特地能进来的。
毕竟在南诏,皇商的地位也并不低,甚至还有些高贵。
云缚安瞧见了旁的熟悉的人,比如……北门雀。
北门雀在那处端庄地坐着,眉眼温和,本是长久地在战场上厮杀,却不知为何一点厮杀的杀伐气都没感觉到,大约是被这刁钻艰难的夙城给磨砺掉了。
他目不斜视,云缚安收回了眉眼,眼睛左晃过去,便瞧见了熟人的面孔。
公仪疏和公仪奏。
两人正在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旁的大臣们三三两两似乎都在交头接耳,有的还在给公仪家的敬酒,瞧着,这公仪家只怕是权势巅峰了,毕竟家里还供着几个老祖宗,全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正是因此,这才奠定了公仪家的地位。
云缚安却见到了两个久违的人,一个是沈珏,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在元国时那般窘迫的态度了,还有一个便是陆谪,旁边似乎还跟了个及其妖孽的人。
不出所料,应该是巫祝兰阿。
长得再好,也比不得他为人冷漠,蛇蝎心肠。
来这一次还挺意外的,毕竟见到了那么多大人物,确实能够惊叹好久。
这个国家也太小了点。
幸好云缚安戴着面纱,根本就没人发现她是谁。
云缚安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地方果真是与众不同!”
不仅是与众不同,还金碧辉煌,全是金钱叠加起来,不知道这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宫殿,下面还隐藏着多少的尸骨。
云缚安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有些不喜欢这里面的味道了。
“来来来,这位朕可要好好给你们介绍一番,这位卿大人,我们北楚在外的商业大头,几乎都是他给签的,旁边这位是?”那北楚帝眼神微眯,似乎能感觉到云缚安垂下的头,蒙着的面纱下面是一张多么漂亮的面孔。
那气质,以及让人无法忽视的,即使想象也无法企及的外貌。
“这是臣的夫人,快快见礼……”虞卿的声音都紧张的要变形了,但是内里,却还是没有人感觉知道。
外表的她仍然是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是轻松的表现出来的。
云缚安点点头,作势要下跪,却被那北楚帝言语制止了:“今日除夕,哪里有那么多的礼数,只是这大殿也并非是可以蒙着面纱入的,卿夫人还请摘下面纱吧!”
那北楚帝好整以暇地瞧着眼前这女子,云缚安捏紧了手,这还真是老不修!
不就是想看她的脸吗,到时候你儿子和大臣们打起来,可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毕竟公仪奏对她还算是真的喜欢,而且,北门雀也是她的盟友。
不过,若是不出意料,今日夜晚便是这老皇帝的死期了!
云缚安思及此,缓缓将面纱摘下,随后露出倾国倾城的面容来。
整张脸只能以仙女下凡来形容了,毕竟没有旁的词汇可以表达北楚帝的惊讶。
他阅美无数,但是现下年事已高,却头一回对眼前这女子感到惊艳。
公仪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南娇娇不是和她们吵架之后离开了吗,现如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南娇娇,公仪奏可以肯定,这南娇娇是绝对没有婚配的,身边的白鹤羽已经说过了,在他为南娇娇诊治摸脉的时候,便能感知到。
可眼前,她却摇身一变,成为皇商卿瑜的夫人,这是为何原因?
公仪疏没说话,眼睛却也紧紧盯着云缚安,他也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南娇娇只是想单纯混进这除夕夜宴来,至于要做什么,他心里却完全没数!
上次,她问的是什么?
问他们中意的是哪个皇子?
现下难道她来就是为了她支持的皇子来弑君来了么?
公仪疏面色阴沉,他竟然被一个女子诱骗至今,果真是好胆识,好手段,一石二鸟,还真是毫不费力气!
陆谪一点也没有避讳,他知道,能在这夜宴遇见自己的心上人。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大约是陆谪的眼神太过炽热,让旁边的兰阿都有些察觉了:
“怎么,你是认识那卿瑜大人吗?”
兰阿最近熬夜写了一些计划,眼神略微有些不好使了,不够现下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等到时候,我们将这边的贸易打通了,子民就好过了,至于如何同意边沙,这个问题太久了,你就别考虑了!”
兰阿的话确实让陆谪收回视线,可是他也在考虑。
兰阿也确实忘记了,他的姐姐嫁给了原先边沙最大的王,而陆谪,则是这王之血统唯一的后裔和留存人。
如是说兰阿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姐姐报仇,或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望,确实是没有必要一统边沙的!
但是陆谪却不是这样,这边沙本来就是自家爹娘应有的物件,只是四分五裂罢了,拾掇拾掇还能重建,只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罢了。
此时北门雀也有机会正视自己的盟友了,毕竟,两人多是在纸上交流,见面这是第一次。
北门雀自然也知道今晚他要做什么,只是这件事情,还要等个时机罢了。
想着,北门雀便与云缚安的视线相撞,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北楚帝就给云缚安和卿瑜赐了坐。
让两个人正式参加夜宴。
今日除夕,各个皇子都要给北楚帝送点东西,来比拼一下小心。
北门雀确实有够新颖,他送了一套幻术,龙吟天下,直接在一众俗气之物之中脱颖而出,让北楚帝有些偏爱了这个礼物了。
云缚安冷眼旁观,瞧着这幻术下的波涛汹涌。
好戏,开始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成功
夔州。
在经历小半个月的折磨下,最后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折磨了。
因为云赋裳知道,他们说霍城的这件事情,是她已知的事情,但是云赋裳就是想听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背后的人到底是来自哪里。
终于,她在一个老妪的口中,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东西。
这个老妪姓安,本不是南诏的人,是后来被北楚安排到南诏的探子。
老妪的外表也是伪装,是装成老弱的病妪,不断挑唆南诏阶级之间的战争。
奴变起义,便是出自她手,本来霍城是没有那么大的决断能力的,是因为这老妪暗中组织了不少的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生怕霍城不被当官的发现。
如今确实是被发现了,不过是因为这老妪有些害怕刑法而已。
安常在不敢多说什么,只畏畏缩缩地看着云赋裳,先前,她确实瞧见了,这女子没有心,如此杀伐果断,只怕是知道了什么,于是这才将听不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自顾自地杀人!
“您饶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若不是我做,也是别人做……”那安常在低声求饶,“况且,您们也没受到什么损失,就放我归去吧,毕竟我现在,已经对您们都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云赋裳但笑不语,只手还在摸那把短匕锋不锋利:
“你认识现在的女君吗?”
“不,我应该问你你对你们那北楚帝,熟悉吗?”
那老妪更加恐慌了,北楚根本就是暴政,表面上看起来无比的繁荣,实则内里也不过靠着兵力镇压,里面不少的达官贵族,就算是杀了个把人,也没人敢将这事儿报上去!
所幸,她也不愿意在北楚待着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到南诏来了,即使再苦的日子,也总比在北楚待着好了许多!
“说话!”
云赋裳凝神道,声音不明觉厉:“我说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在我面前装哑巴!”
安常在连忙道:“我说我说,北楚帝是个及其暴虐的人,他性子不好,但是很重武轻文,他的儿子之中,只要有一点跟他暴虐的性格相似,他便十分疼爱!”
“北门雀不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吗?难道身上一点暴虐的气息都没有吗?”云赋裳皱皱眉,有些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安常在道:“非也,虽说雀皇子长久地在战场上,却也是因为性子比较内敛,所以北楚帝才觉得他不想自己,所以说,为了表示自己十分讨厌,这才将雀皇子送到战场上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
云赋裳挑挑眉:“那你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在哪里呢?”
安常在将头低下来,有些怅然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想活命,想保住自己的命啊!”
“若是我不做,我就得在北楚受尽无数的折磨,可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南诏起内乱的啊!这样一来,南诏的女君就要分心处理这边青州的事情,到时候再在别的州府动动手脚,新君就应接不暇了!”
“届时陛下就可趁机,往南诏安排多一点流民,让人说,南诏现下的女君根本就不适合做帝王!”
云赋裳脸色越发阴沉了,这般做派,无非就是想让南诏攘内安外,应接不暇。
所以,便发生了这种情况。
其实就是北楚仍然对南诏抱有一些心思,如今南诏独立,不再是属于北楚的傀儡时代了,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自家妹妹是个什么性格,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一上位便拔出了不少的人,入南诏境内的审查更加严格了!
而且很多律令重新颁发,然后在南诏各地实行,也要安排巡抚监督的着,不能让州府自立为王,每天处理的政事很多,为了保障男子的权益,她也对男子相关的律令进行了调整。
可以说,云缚安对自己的臣民真的做的很好,真心实意是为百姓办事的。
云赋裳收回心思:
“你对南诏的了解看来还是太浅显了,如今的女君上位,那是踏着你们北楚人的尸骨上去的,若是同你们那北楚帝来对比的话,只怕是会更家冷心冷血,你好自为之吧!”
以这个安常在犯下的事情,只怕就是直接进京,送进诏狱,这么一个小人物,北楚也不会拉下脸面,将她带回去,多半就是一枚弃子,在牢狱里待到后半生了。
云赋裳冷冷笑道,随即便转身出去了:“看严实了,若是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
下面的人唯唯诺诺,更不敢懈怠了。
李云麟等在外面,面上有些欣喜地道:
“小公爷,圣旨已经到了!”
圣旨是原先云缚安就放在殿里的圣旨,只是她忘记了,每天事情繁多,若不然,她定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圣旨的!
圣旨的送出是万俟家的事情,圣旨经过加密,又八百里加急,这才到了云赋裳的手上。
她正是需要这道圣旨来为皇室,为南诏立威,更是为南诏的所有子民谋福!
所以,云赋裳在拿到了这个圣旨后,便松下了一口气:
“没事吧?我是说这圣旨怎么还没到呢,如今到了,你我都可放下心来了!”
李云麟也十分欣喜:“确实,只是这圣旨,不知会触犯到多少人的利益了!”
云赋裳的意思就是不愿意让霍城生气,自己被误会这么久,也该做出改变了!
“现在就把这道圣旨传下去!”云赋裳笑着说道,“我为那些奴变起义的人,争取到的就是坐一年牢再出去,往后就好好过日子!”
可是作为这青帮的统领,霍城,日子或许就不会这么好过了,不过为了自己中意的那字,云赋裳也一定会去争取的!
外面太阳真好,看起来有些微微的刺眼,云赋裳稍微眯了眯眼,这已经下了好久的雨了,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一点子的阳光。
看起来还蛮不错的!
呼出胸口的浊气,云赋裳就打算往关押霍城的单间牢房去!
“不好了,不好了,霍城自杀了!”一路走过来的狱卒,跑的都要摔跤了,看见云赋裳似乎是看见了救兵!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放他自由
云赋裳脑中警铃大作:
“什么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好好讲!”
那狱卒磕磕绊绊,有些着急地说道:“今天早上交班的时候,我就看见霍城在吃什么东西,我以为他是在吃饭,但是没多久,他就把眼闭上了!”
云赋裳心脏骤缩,声音也越发尖锐:
“快去请大夫!快去!”
吩咐完,便立刻跑到那牢房去,旁边已经有不少的狱卒在盯着,稍微懂点医理的人已经做过催吐了,只是大约是毒药药性太烈了,人到现在还没醒来!
云赋裳有些后悔,脑中思绪繁杂,她是不是把人逼得太紧了。
先前为了让别人吐出真话,便不断散播谣言,让那些人挨不住压力,也挨不住人性的自私,竟然纷纷开口,供词收集大半,她竟然会忘记这事儿对霍城的影响。
现在霍城的名声完全就被那些人败坏了,很难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
云赋裳直接让那些人让开,然后就一把将霍城抱起,就往自己的宅子去。
这一路上,云赋裳设想了太多种可能,不仅如此,她在这事儿还没出现的时候,便已经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或许是会分道扬镳,也或许是再也不见各自安好。
唯独没想过的就是天各一方天人相隔。
她没办法接受。
可是她没错,霍城也没错,只是两个人之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稍微阻拦了。
云赋裳将霍城抱得很紧,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
“霍城……”她轻声低喃道,“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她在青州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青腰……”云赋裳看着他面色苍白,眉眼鬓角,却仍旧锋利。
他本在南诏应该生为女儿身,方才配得上他的能力,只可惜,生为男儿身,也没有被好好地培养,也没有被认真的对待。
更没有人教他应该要怎么做。
云赋裳好半晌,才哂笑道:
“我记得,原先你也是不爱说话的,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我都会把事情办好的,这怎么就不行呢?“
讲了一路话,从云赋裳的小时候,各种各样细碎的事情,都讲的很清楚,她从未对谁如此坦诚,并且毫无保留过。
到了宅子,她就将霍城放在榻上。
不多时,大夫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蹙着眉把脉,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
好半天,其他的剩下的医术高超的大夫也来了,几人商量了一番,然后将云赋裳请出去了!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绵密的雨。
不是雨打芭蕉,更不是巫山云雨。
是心中的一场风暴,无限地发酵,直到现在,纠结了乌云密闭,将雨水倾泻而下。
似乎要将这个世界刷洗干净才好!
密集的雨幕,宅中多屋檐树木,滴滴答答,好像有些喧嚣,又好似格外澄澈。
云赋裳忽然听不见自己的心,它到底想要什么呢?
青石板路上被雨水落下积成的小洼,云赋裳紧张得浑身发麻,寒冷,孤寂,万向星辰,她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无人在她的身旁。
云赋裳想起那温暖身侧,即使外面狂风暴雨,她也依然能感觉到心安。
只是她在抱着那瘦弱的身板的时候,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体温,正在快速的消失。
云赋裳有些后怕,若是她再去晚一些,是不是见到的就是已经冰凉的她的尸体。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
门打开了,几个大夫额头上都是细汗,面上却是轻松了一瞬:
“这毒药,还好催吐的快,人已经没事了,只是不知能不能醒,大约是要一段时间之后会醒,也可能是一辈子不醒,全都要看机缘了,活着是活着……”
救回来人本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现下看来,却是不太一样。
救回来是个废人,只怕是也没什么盼头了!
云赋裳强撑着失望的笑:“无妨,无妨,我会让他醒来的,只需要各位大夫联合将他身上的余毒给除掉就行了!”
大夫们陆续走开了,云赋裳扯出一抹笑来,后又进去。
霍城就躺在榻上,面色倒是好看了些,云赋裳明白,只差一点,眼前这人,只怕就是救不回来了!
云赋裳颤抖着手轻抚他的面容:
“青腰,你果真是比我更冷心,为何偏要笃定我是骗了你?”
她声音很轻,很缱绻,像是两心相许的情人之间的耳语。
似乎根本就不会明白,为何眼前这人要做出这等过激的事情。
就这样,云赋裳陪着霍城在这房子里,待了三天两夜。
直到讲到没什么可讲的东西了,可是即使这样,眼前这霍城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云赋裳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对于霍城而言,什么都比她重要,最重要的是应当是……
“霍城,若是你醒来,我放你走。”
云赋裳轻声说道,随即便瞧见霍城的眼皮子稍微动了一下。
“大夫,进来看看吧,人应该是有意识了,拔毒应该只剩下这最后一次了吧?”云赋裳问旁边的大夫。
如今的云赋裳似乎才是面色更加苍白的那个。
根本就没有人能和几日前的貌美女公子相管理。
浑身上下都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半点贵气可言了。
只是眼眸中的疲惫都要溢出来了。
大夫听着云赋裳说的话,连忙就上前去为霍城继续扎针,拔出余毒。
因着这最后一次扎针,人必须要有意识,否则,他们便不敢施针。
云赋裳也并没有离开,只是仔细地盯着眼前这男子,观察大夫们是怎样祛毒的。
这个过程,从晚上又持续到早上。
好不容易一行人都将这件事情彻底完成的时候,云赋裳便起身,但是那床上的人似乎是极其不安稳,好似乎是想从床上挣扎起来。
这是为着何事,没有人比云赋裳更加清楚,大夫们都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景象。
云赋裳轻声道:
“你不必过激,我说道做到,你醒来的能下地的时候,我就放你走。”
那床上的人果然不动了,可是下一秒云赋裳便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病
“小公爷,小公爷?!”李云麟来的及时,正好将晕倒的云赋裳接到怀里。
随后就将云赋裳抱到偏厅去了。
之后便从照顾霍城那儿分出了两个人去伺候云赋裳的病,两个大夫仔细看过之后,几番摸脉之后,便看不出原委来了。
“怎么回事?这脉象竟然如此?”其中一个大夫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看起来这脉象虚浮无力,不像是长寿之兆啊!”
“况且,气急攻心,积郁成疾,现下脉搏无力,唯恐是伤了元气啊!”
这个病症太严重了,一般根本就很难治好,况且这云赋裳的心事已定,根本无力回转,心病还须心药医。
李云麟有些着急了:“能治就赶紧治啊,人命关天的东西,不可同日而语!”
那两个大夫面面相觑,随即便互相研讨起方案来。
李云麟素来是很在乎这么一个好友的,真的遇上事儿了,很难说到底要如何去办了!
只能让那些大夫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做,以求得云赋裳平安无事!
外面天色愈发不好了,不知为何起了狂风,虽说青州离边界较近,却也仍然是有一些什么狂风大作亦或是下冰雹子的时候在的!
现下便是起了大风。
所有的东西在这大风的趋势之下,似乎都变了一种形状,好像是一坨面团,被人揉捻来去,变成个种形状。
地上的落叶,草根,灰尘之类的东西似乎都被挂起了,一阵圆润的风。
让人觉得十分寒凉,风疾驶的很快,在这座宅院里,或者是整个青州,都让人有种无处躲藏的话凄凉之感。
云赋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火辣辣的地疼,嗓子眼跟冒了烟儿似的。
浑身都提不起劲,也没有力气可言,不过她还是挣扎着睁开眼睛: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晕倒了?”
而且头晕的过分厉害了,似乎浑身上下被人捶打了一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赋裳有些不明白。
“霍城醒了吗?”云赋裳老老实实地问道,“他身子可好些了?”
李云麟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再去管别人啊,自己都没管好,管别人做什么?你在青州出了事情,陛下问的是谁的责任?”
“你也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吧?”
李云麟噼里啪啦说的这么一通,十分严厉,并且是劈头盖脸,让云赋裳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半晌,云赋裳抬眼看她的时候,李云丽捂着自己的眼睛,满眼都是泪痕,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你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这不就是要我内疚死吗?”
“你这是要干嘛呀……”
云赋裳是了解李云麟的,她是个真性情的小孩,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股脑地闷在里面去做,从不叫人失望,也不叫人难过。
是个好孩子!
“咋了这?”两人话还没继续,外头便贸贸然闯进来一个人,“在一起哭什么呢?”
两人抬头,眼见来人是花千树,有些意外!
“你竟还没回去吗?”云赋裳顺手拿了自己的手帕子递给李云麟,意在让她把自己的眼泪擦擦,还没递过去,便被花千树一把抢到自己的手里了:
“咋了这是,我还没看见呢,你们俩就要定情了?”
云赋裳还生着病呢,差点气笑了,随后道:
“什么定情信物,真有点意思!你当什么都能算作定情信物了?”
云赋裳言毕,觉得脑袋有些天旋地转,复又躺了下去:
“大夫说我啥情况啊?”
李云麟抽抽搭搭说:“大夫说你要是不好好将养,可能就活不长了!”
“好好将养是什么意思?”云赋裳气定神闲地闭上眼,“怎么个好好将养法?我肯定好好将养着,毕竟还有你这么个大活宝在这呢,我哪里舍得去死啊?”
李云麟听见这话,也不想再生云赋裳的气了:
“你就好好养着吧,其他的事情我去做就好了!真是的,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呢?干嘛呀这……”
“真是把人吓了一跳!”
云赋裳笑眯眯地说道:“我没病这一场还不知道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地位有这么高,你这么看重我啊?”
李云麟转身就离开,口里还嘟囔着:“什么看重你……”
“对了,先别走,霍城怎么样了?先前就问你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云赋裳话头一转,好整以暇地将头歪到枕头上,软软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云麟,像是非要从他口中问出个她满意的答案来!
李云麟到底是拗不过,乖乖道:“没什么事情,听说人这两天就能醒过来了……怎么,你还想往火坑里头跳?这要是我,我肯定是不允许的!”
“人总不能在这个地方摔了一次,还要摔第二次吧?”云赋裳挑挑眉,“既然他身子也好些了,就将他挪出去吧,老住在我府上是个什么意思?”
话很轻,但是说的很清晰,让李云麟一度以为,云赋裳还在发烧,然后她下意识地触手一抹,果然是滚烫无比的!
“你果真是发烧了!”李云麟断定且认真道,“大夫,快给她开点退热的药,没得到时候给脑子烧坏了!”
大夫在旁边回答道:“发烧是属于正常现象的,您不用担心!”
“好了,李云麟,是不是我不在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云赋裳面色严肃道,“我是你的上司,我说什么你就听着,老老实实做着!”
李云麟听到这熟悉的话,才觉得,哦,原来真的是云赋裳啊,就算是生气,人虚弱起来,这气势却还是不离身的!
瞧见人乖乖去了,花千树才开口道:
“你真舍得放人家走?”
霍城可不是别人,应该是云赋裳喜欢的第一个男子,当之无愧的第一个啊!
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猫儿狗儿什么的,云赋裳是什么人?
花千树即使再不可思议,却也不可能记错:
“你真想好了?”
云赋裳眸子明亮,却稍显暗淡:
“我能想好什么呢?我什么也想不好,反正我到底还是孤身一人,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