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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全文阅读

作者:杜康想当神仙     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txt下载     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人到

    云缚安挑了个风情水秀的地方安置了绿萼。

    很清净,绿萼一定会喜欢的。

    上面刻着“尹绿萼之墓”。

    若不是因为跟着自己来了这南诏,绿萼一定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银钱,然后去农家买几亩田地,自己做地主婆。

    平平安安,富贵余生。

    就是因为自己,若不是因为给自己挡了那一刀。

    冷静过后的云缚安也放下了。

    她吩咐独活放了尹青栀。

    独活脸上有莫名其妙,却还是听从了云缚安的吩咐。

    云缚安轻轻抚摸绿萼的坟墓道:“这是绿萼的意愿,毕竟青栀是她的亲妹妹。”

    “如果我杀了青栀,青栀可能还觉得解脱,可我若是放了她,她后半生也只会活在悔恨之中。”

    绿萼对青栀有多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有好吃的,轻松的差事,绿萼都会让给青栀,便是独活有时候看青栀太单纯,做不好事情,都是绿萼在其中周旋。

    云缚安就更不用说,看似是主仆,实则自己有什么喜欢的物件,喜欢的玩意,漂亮的首饰,都会连带着给自己身边的丫头一份。

    只可惜,绿萼落了这个下场。

    她才十六七岁啊,人生还没开始,便像是枯萎的花朵迅速凋零了。

    回去的路上,云缚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时至今日,她也无话可说。

    独活也静静的,主仆心中都不好受,而后日,便是集结军队准备打响第一仗的时候了。

    “殿下,有人求见。”云缚安和独活刚踏进苏府,苏难便过来了,行色匆匆,不知是何事。

    云缚安站定在那处:“来人可说自己是谁?”

    苏难摇摇头:“只是看着年纪不小了。”

    云缚安皱皱眉头,她脑中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认识过这类长辈。

    “你将人带去花厅吧,我片刻就来。”云缚安给了独活一个眼神,让她先去处理青栀的事情,“做的干净点。”

    既然绿萼临终前都这么说了,云缚安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能尽力保住青栀的一条小命,将她送走。

    现在青栀不是一个人了,现下还背负着绿萼的余生。

    将信件整理好让灰鸽子带出去后,云缚安便快步去了花厅。

    那儿确实坐着一位长辈,浑身着褚色布衣,精神矍铄,一股子熟悉的怀念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缚安怔住,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人的存在。

    她凑近,还摸摸他的衣裳,又摸摸他的胡子,有瞧瞧他浑身上下,最后云缚安想对自己的皮肉下手,却被那人无奈地拦住了:

    “小姐,老奴是真的,您所见所触都是真实的。”

    云缚安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子便扑倒秦阿罡的怀里:“伴伴!”

    “呜呜,伴伴,你来啦……”

    当年为了让自家阿翁方便一下,她便狠下心来,将伴伴放在了上京,可那么多事情难办的夜晚,云缚安靠着自己的周密安排,到底是撑过去了。

    可是云缚安竟然没想到,伴伴竟然真的来了。

    【唉,可怜的小姐,才小小年纪,如何能堪当大任。】

    秦阿罡一把将小丫头搂紧怀里,现在他不仅是云缚安信任的人,也是国公爷的使者,这个怀抱,就相当于是国公爷给予她的支撑。

    自己一介家奴,何德何能能受到小姐如此重视啊!

    云缚安看向秦阿罡的老泪纵横,伸手替他擦了擦,然后起身乖乖做下,眼睛明亮亮,似乎带着无限的期盼:

    “伴伴,阿翁在上京可还好?有没有人刁难云家?”

    “我爹他们,还有二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元国和南诏距离太远了,云缚安心知,即使是来往送信,也没有那么方便的。

    如此情况,云缚安怕给云家带来祸事,便仍旧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着。

    可谁想到,自家阿翁是个多么心细的人,只怕是看透了她的倔强,只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这才担心她的安慰,派了伴伴过来。

    “听说小姐就要起兵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秦阿罡给云缚安倒了一杯水,顺手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做过了。

    小姐离开的这些日日夜夜,府上的人虽然没说,但是大家心中不约而同,都是在思念小姐。

    只有自己,能够带着国公爷的期盼,千山万水跋涉而来,见到小姐安好,他也就放下心来了。

    云缚安乖乖喝茶,然后小口小口吃点心,闻言道:“就后日了,很快,主要是这事情拖不得。”

    “那小姐,预估拿下整个南诏,需要多少时日?”秦阿罡在心中盘算,右手拢在袖子里掐卦。

    云缚安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很多事情都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安排,现下也只能预估一个数字:

    “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吧?”

    秦阿罡笑笑:“小姐果然是壮志谋略在胸中,老奴自愧不如啊!”

    一年,若是别人看来,只怕会嘲笑,真是好大的口气,现下境地却不一样了。

    自家小姐是名正言顺的南诏皇室血统,也不算是起兵早饭,只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上京不太平,国公爷还要帮着陛下震慑朝堂,又要处理其他的事务,平衡几个世家的关系,每日忙到夜里,脚不沾地。

    如果不忙,整个云府都是小姐的影子。

    抓蝴蝶,放风筝,堆雪人,赏花,看雪,喝茶,对诗,学画,撒娇卖好。

    就连秦阿罡看着空空荡荡的云家,心中都会觉察孤寂的异样,原先小姐还在府上时,可还不是这样的。

    云缚安派人去告诉自家姐姐,家中有人来,云赋裳匆匆赶来,定眼一瞧,是秦阿罡,连忙行了个礼:

    “阿罡叔。”

    她的武功也得过秦阿罡的指点,甚至叫声师父都不为过。

    秦阿罡欣慰道:“看来国公爷让大小姐一起跟来这南诏也是有原因的,如今小姐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一身武功也有发挥的地方了吧?”

    春花落了一地,一阵风浮起,思家的心绪在这姊妹二人心中动荡。

    “大约元国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好?”云缚安询问道,“二婶婶家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战必胜

    “国公爷派老奴过来,就是为了助两位小姐一臂之力。”秦阿罡欣慰地道,“看见两位小姐都很好,老奴心里深感安慰,虽说老奴年纪大了,可是保护小姐们,老奴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的时候,把小姐的暗卫也带过来了。”

    说着,秦阿罡就拍了拍手,两行黑衣人便出现在云缚安和云赋裳的面前:

    “这些暗卫都是两位小姐用习惯的,老奴都带过来了,日后跟着小姐们打仗,老奴帮着小姐做事,心中也安心。”

    云缚安看着几个熟悉的面庞,心中忍不住开心,连忙让人起来,直接去找苏难报道去了,和一起做事的从龙卫熟悉熟悉。

    除此之外,云缚安让人将其他几个人都带过来,包括苏难在内的十余人。

    后日的那第一场战争,十分重要,要尽量做到无误。

    现下云缚安手中的兵力,大约算起来有三万左右,一万五是几个太守的兵力,剩下的一万五再减去两千人,就是她现下所召集到的人,招兵买马这个过程几乎都是姜家自告奋勇完成的。

    为了弥补拿未来的南诏女君开玩笑的事情,不得不自愿去帮忙。

    随后又给几人规划了兵力,特别是按照正规军队制度安排职位,分配事务,所有的事情都完成的井井有条。

    连如何破城,都坐了详细的规划。

    秦阿罡一一见过众人之后,倒也未曾说什么,只是觉得明和元这个人谋略应属上乘,便多说了两句:

    “殿下原先在元国也是锦衣玉食的娇养,若不是因为听你们白先生的话,此刻应该还在休憩养身,殿下只是你们复国的一个希望,可是她却是我们整个国公府捧在手心的小姐。”

    “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你们的殿下,她身上承受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如此说话,是敲打有些人,妄想借此起事,亦或是想在云缚安身上谋划一些什么。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能够自己掂量一下,毕竟云缚安身后还有元国的国公府。

    即使是他国,却也足够她们喝上一壶。

    南诏确实习俗同元国不太一样,都是女子为官,男子在家管理中馈。

    但是,秦阿罡也没有半分轻视,毕竟一个由女子立起来的国家,既然能在这个世界有立足之地,自然是有她们自己的一套法子,这些都无需他担心。

    云家在南诏的探子向元国云家汇报消息的时候,秦阿罡和云蕤都心中着急的很。

    原先在元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刺杀,不够安全,去了那南诏,没有最危险,只有更危险。

    这才三月不到,林林总总就经历了三四次的刺杀了。

    连绿萼都没了,云蕤哪里还坐的住,这就将秦阿罡派过来了。

    表面上是为了迅速推动计划,实则是为了保护云缚安。

    苏难有些羞愧,本来护卫这一事,应该是她全权担责的,若是没有绿萼挡那一剑,真刺到云缚安的身上了,整个南诏复国的希望,多日准备,只怕是都要付诸东流了。

    将士们的希望,乃至整个南诏百姓的期望,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为此,苏难负荆请罪,可是云缚安却没有过多地苛责她们。

    护卫都是人,不是器物,只要是人,便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如此,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绿萼没了,她心中固然难受,她不怕死,但是她不敢死,如果自己没能完成更多人的嘱托,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南诏百姓如今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就是南诏皇室的原罪。

    那这样水深火热和痛苦,理当由她来结束。

    一行人谈完话,已经深夜了。

    云缚安便发话,让下面的人都各自休息去了。

    韬光养晦,才能一飞冲天。

    床上本来是她想念的地方,可是躺上去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条路一旦走上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自己也要舍弃掉自己身前身后的名利,来为南诏的大业拼尽全力。

    一宿中,朦朦胧胧的过去了。

    恍惚间她好像闻到了杜衡香的味道。

    可是她知道自己是闻错,那种味道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被风吹进来了一句话,云缚安没听清,梦里梦外,她嘴唇翕张:

    “我不后悔。”

    一人一路走到黑,无味无畏也无谓。

    大概她感觉到歉意的是,她曾利用过太多人的感情。

    用她们最喜欢她的一面,欺骗她。

    掰指头算算,现下,元国的夺嫡,只怕是要正式开战了,长达三五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要正式拉开序幕了。

    不过,这些和云家都没关系了。

    她费尽心思,就是要彻彻底底将云家摘出来。

    只是云缚安也没想到,自己会从元国,重新又到南诏。

    这个时候,云缚安才理解,真正要成为富贵闲人,确实太难了。

    一晚上,神安无梦。

    次日早,整装待发的军队便已在城外集结完毕,并且驻扎起来,云缚安给的赏赐雄厚,将士们都士气高涨,不到盈都非好汉那般的气势。

    云缚安胸腔的跳动让她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军队。

    整整齐齐,就连甲胄都整齐划一,每一双眼睛都有神,挺胸抬头,这才是她云缚安手下的将士!

    “将士们,我们的家人,在北楚的傀儡统治下遭受罹难,十数年前,因为南诏皇室的不慎,因此让大家苦难多年,我,作为南诏未来的继承人,在此宣示,定会还给大家一个,南诏盛世!”

    云缚安声音坚定,她身为南诏皇室后代的血液因此而沸腾起来。

    如此声音,虽不大,却一直回响在每个战士的耳旁。

    不少战士因此会想起家人与自己如今的遭遇,心下不免颤动。

    不知是谁在军队中大声喊道:

    “战必胜!”

    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气势高昂:“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云赋裳在下面瞧见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云缚安,那气质浑然天成,像是她天生就是要在那处,统领众人的将军一般!

    她的妹妹,云缚安,是天生的统治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兖州岳尘

    青州城外。

    军队集结在此处,现下就要前往兖州。

    云缚安是要一同去的,是为了鼓舞士气,除此之外,军队中没有合适的军师,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几个任命的将军,各自思虑都不周全。

    为了完善起见,云缚安随军。

    因着她的容貌太过眨眼,她便化成一小童,跟在苏难和虞卿的身后。

    处州云缚安先让李云麟带了五千兵去守着了,如此方便获取最新的消息。

    因着今州附近的形式更加严峻,大片的军队容易暴露云缚安的计划,便也只派了暗哨前去盯着。

    如此,她方能安心先去兖州,同兖州的太守相识交流后,才方便一同与梅奉好好商议,如何拿下相赜手中的八千兵。

    复州手下的军队人数较多,因着那块地方的位置就较其他州府广阔,所以上限就是八千人。

    云缚安断定,复州手中的士兵,绝不可能只有八千,对于复州相赜这个少年便成名的太守,她还得用巧计。

    否则,八千几乎是她所有军队三分之一的人数,于她而言也绝对是一场硬仗。

    不合适,很容易打压士气。

    兖州的太守叫岳尘,是个思想开明的老将,虽然一把年纪,但是她打仗却仍是一把好手。

    对比而言,就如同自家阿翁一般。

    所以,在得知南诏皇室后裔无碍的时候,岳尘第一刻便答应,倾全力相助云缚安。

    对于这个长辈一样的老将,云缚安却是需要好好相处,如此,方才不会寒了老臣的心。

    兖州附近地势不高,算是丘陵地区,也有不少的平原,方便百姓种植粮食,只是雨水不多,百姓靠着那一亩三分的薄地,日子仍然是过的清苦。

    不过即使这样,在岳尘的治理下,还算是清贫却幸福的一个州府。

    大军直接越过兖州,到达梅奉所在的处州,然后距离复州五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

    军队由虞卿和明和元全权负责,两人的脑子都比较严谨,云缚安也不怕复州会获得消息。

    姜家仍然帮着云缚安招兵买马,云缚安还特别拨了两个善于练兵的将军给他们,是从暗卫里面拨出来的,两人都是孤儿,原先就是云蕤给她的暗卫其中的两个。

    如果可以,云缚安希望他们都能功成名就,而不是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只是一个暗卫,永远不能名正言顺拥有自己的名字。

    即使是男子,武力值也绝对是不错的。

    兖州的州府很是简朴,云缚安坐马车和独活先到,很快门房处就有人进去同胞。

    岳尘步履匆匆出来迎接,瞧见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浑身上位者气势明显的云缚安,下意识就要行跪拜之礼,云缚安却拦住了:

    “云缚安担不起岳老先生如此大礼。”

    岳尘一下愣住了,她本就是武将,为了南诏镇压在这兖州,忠心耿耿,现下也不同云缚安客气,不愧是传闻中的南诏储君,如此礼贤下士,确实很有先女君的气度。

    “老臣这就带殿下进去。”岳尘给下人几个眼色,便都退至一边去了。

    她早就接到了信,知道云缚安要来同她商议兖州附近几个州府如何打算,岳尘涉朝堂不深,同其他几个州府的管事,并没有多么深的交情,也就三年一次回京述职,偶尔会在路上遇见。

    但是既然要打仗,那就得将岭南这一块土地,完完全全地吞入囊中。

    否则若是其中有人反水,后果不堪设想。

    云缚安和岳尘想的一样,瞧着她看独活的眼神很是警惕,轻轻道:

    “岳老先生不必担心,这是我的贴身护卫,以一当百轻而易举,她是白先生教过的。”

    岳尘肃然起敬:“白先生带出来的?听说白先生现在的腿脚不好,来回奔波只怕是……”

    身体不方便。

    可云缚安知道,白邺的腿脚不好,是因为他走了太多的路,还因为找寻她的时候,遇见了敌人,这才一身武功皆废,虽然白邺心中不在意,可这永远是哽在云缚安心中的一根刺。

    每次听人提起,心中就一阵阵的疼痛。

    “无妨,白先生他身边我放了人照顾,一定会尽力照顾白先生周全的。”云缚安淡淡道,两人快步走入茶室,独活便消失实现之中。

    岳尘赞叹道:“果然是殿下的暗卫,很懂得看人眼色。”

    因着岳尘是武将的关系,他的茶室之中也安置了沙盘,早在云缚安来之前准备的,上面是详细的岭南的地形,包括丘陵,高山,平原,也都根据地形地貌,做的很详细。

    云缚安感叹道:“早听闻岳先生心细,今日意见,果然名不虚传。”

    “年轻的时候在边疆打过几场仗,有了经验,若是想要对敌人了如指掌,就得从地形各方面开始。”岳尘十分谦虚,“靠着沙盘的详尽,也打过胜仗。”

    若不然,只怕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如何能打胜仗。

    云缚安拿起一枚凤凰的小旗帜,这是南诏皇室的象征,然后利落地插在复州附近:

    “复州附近已经安置了军队,因为我们军队人数不多,做的也极为荫蔽,只是听说复州的相赜,很是会打太极,表面上站中立,实则只是站自己。”

    岳尘很是欣赏的看着云缚安:“殿下果然聪慧,复州的相赜为人圆滑,处事原则,不与人交好,也不与人交恶,加上地形比较广阔,她几乎是没有弱点的一个人,但是她的夫君却是一个胸怀大爱的人。”

    “至今也没有子嗣,听说复州前两日有一人感冒后,整个复州有一半以上的孩童都感染了,死的也不少,或许可以从中下手。”

    云缚安接过岳尘递来的信件,上面写的十分详尽,当下便有些疑惑。

    岳尘笑眯眯地说道:“自从知道殿下的风声,老臣没有一日不是在准备着。”

    这就是老将的忠肝义胆,全权托付在云缚安的手上了。

    云缚安深深看了岳尘一眼:“若战事顺利,南妱绝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先女君既然以国名为您铸了这个名字,您就应该相信自己。”

一百六十六章 旧故

    岳尘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缚安:“原先老臣还对自己的选择有些动摇,但是见过您之后,老臣便知道,南诏的君王,只能是您。”

    “也只有您,才能让南诏恢复到从前强盛的时期。”

    茶香袅袅,氤氲了云缚安的眼眶,她站起身,心中有些感触,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弯腰,是她身为储君的气度,也是为了南诏的黎明百姓感谢岳尘的大恩。

    从岳尘处出来后,云缚安就知道,她要将军队交予独活了。

    这就是她来兖州的意义,集结了兵力后,云缚安还是会在每个州府留下两千的新兵,有资历的老兵对于云缚安的战事会更有助益。

    岳尘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若是殿下需要老臣,老臣时刻都在。”岳尘站在太守府门口,“家中了无牵挂,请殿下放心。”

    开战之后,兖州难免也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亏得姜石年集结的两千新兵马上就到,否则岳尘也不会放任自己的百姓陷入危险之中。

    云缚安上了马车:“请岳老先生顾忌好自己,瞧瞧每天抬起的朝阳,孤不会输。”

    “老臣恭送殿下!”

    岳府门前齐齐跪送云缚安。

    拿到了兵符,云缚安就将它妥帖地交给独活:“等潜之来的时候,便交给她吧。”

    潜之是虞卿手下的人,手段果决,除了武力值,其他的同虞卿不分上下,忠心度更是可以同苏难有的一比。

    兖州的军队,是要被派遣至鹊州,绕一圈会经过今州,在今州与鹊州之间的中心停下。

    届时处理好的复州的事情,那鹊州就是腹背受敌,没有不降的道理。

    云缚安上了马车,整个大脑一阵混沌。

    明日,明日就要兵临他城之下了。

    没有回头之路了,她也决计不会放弃。

    “小姐,梅大人的人在前面接应。”进了处州的地界,就变成了危险的地带了,梅奉她性子比较列,善用计,自然会有人瞧不上她,心生嫉妒。

    再加上梅奉年轻,长相也有些别样的风流,就更不必说了。

    支持云缚安完全就是为了公报私仇,再加上她这把年纪,也要为自己奋斗个前程出来才是。

    这个人的性格,倒是和苏月庵很像。

    思及此,云缚安有些怀疑,梅奉像是南诏版的苏月庵,一旦陷进这样的想法中,云缚安越发觉得梅奉善计也是有原因的。

    两人刚下马车,梅奉的亲信便带着两人从地道进入。

    为了保险起见,云缚安的身份也比较敏感。

    只是云缚安没想到,她见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将发髻高束,飒爽英姿,浑身都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云缚安的心猛地一颤。

    “娇娇,我一直都在。”

    她的胸腔一下子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娇娇。”那人回头,她背上只背了一把剑。

    云缚安有些痴痴,不可思议:“月……庵?”

    苏月庵面带着笑容向她走来,眼神中藏了一抹哀伤:“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但是转念一想,你这样的美好,怎么会一下子就消逝呢?”

    “你在这的话,苏太傅怎么会放你离开?”云缚安皱皱眉头,似乎对苏月庵这样任性地出逃有些不满,“如果被苏太傅发现了,你以后怎么办?”

    苏月庵轻声道:“苏太傅,我爹吗?我爹说他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云缚安一震:“为何?”

    梅奉在亭子间的石桌旁品茶,看着两人,压下心中的不明情绪。

    这云缚安,她的脸为何跟她打听到的不太一样。

    苏月庵却上前轻轻揭下云缚安的面皮,露出一张极其昳丽的面容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媲美的一张脸,差点让梅奉失手摔了辈子,也难怪这苏月庵同她做条件,要是自己的相好长这么一张脸,那她睡觉都能笑醒。

    竹林很是情景,云缚安身边的暗卫都隐藏在竹林的各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靠着识感辨别附近到底有没有别的刺客。

    云缚安脑子转的飞快,一个词在她心中显现,决裂。

    或许是因为苏月庵和苏太傅二人因为不同的观点,而决裂了,所以,苏月庵才会不远千里,千里迢迢过来找她。

    对于苏家这样的文臣之首,云缚安想不到会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二人闹到如此地步,除了一件事情。

    站队。

    元帝如今的身子骨不算硬朗,自家阿翁的信件中不少都是在说这件事情,云缚安自然也会给元寻带信,让他死了在云家身上寻找契机的心,若是违背,两人只有反目成仇。

    想必是元寻也知道云家在云缚安心中的分量,所以在验证云缚安并没有死的消息后,便想尽办法,不要履行自己联姻的刚需。

    可是这般也只会让元寻失掉助力,因此,他不再左右徘徊,待他做到元国之主的位置,云缚安或许能看他一眼,那就足够了。

    元祈在元国的处境越发无法自立,年纪大了之后,因她心中有人,元帝也宠着惯着,在边沙与元国的形式没那么明朗的时候,羌族夺嫡的事情,突然就爆发了。

    颖贵妃勒令自己的女儿只准待在她宫中陪伴她,不许她插手羌族身上的事情了。

    云缚安知道这元祈的心中之人是谁,羌族的小王子,从元祈第一次出现到羌族的时候,她就不讨厌的人,后来听说这羌族的小王子处处护着这个处境艰难的他国公主,两人才渐渐成为朋友,那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是没有维持多久。

    元国的国力就在这边沙犹豫被元祈转移视线之中,迅速地壮大起来,直到整个国家休憩好了之后,将元祈盛大迎回。

    两人从此便再没见过了。

    云缚安始一听见这事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唏嘘,不过现在看来,总归只要元祈不愿意,任何人都不能逼迫她才是。

    两人正聊着,梅奉便悠悠端着一盏茶将两人岔开,她和这苏月庵只有几面之缘,算不上很好。

    不过是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这才性格柔善了些:

    “臣梅奉,见过殿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处

    树林微动,云缚安觉得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当下便将虚虚行礼的梅奉扶起来。

    梅奉能够点头答应为云缚安所在的阵营合作,是她没想到的。

    今天来,也有维系两方感情的意思,毕竟这梅奉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软肋。

    因为不知道软肋,云缚安便不能随意对待,毕竟梅奉的军队,还是主要听从她的命令,而非是真正效忠云缚安。

    除此之外,收下鹊州,也需要梅奉出力。

    “梅大人,不必多礼。”云缚安脸上仍然是淡然的笑意,端的是儒雅有礼,“孤知道,很多事情都要仰仗梅大人,既然到了梅大人的地界,不如梅大人做东,好好为孤和苏小姐安排一番?”

    这样一番漂亮的话说下来,既把主动权交到了梅奉的手上,又让梅奉觉得云缚安并非是那样蛮横的继承人,那些上位者的坏习惯倒是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梅奉心中本来还在计划这云缚安到底是个如何的人,如此表现一番,反倒让她觉得忌惮,不可轻慢。

    既然眼前这云缚安愿意将她看做一张桌子上的人,梅奉也不介意给她这个面子:

    “殿下都这么说了,不如现下就跟着臣去吧。”

    竹林萧瑟,暗中又埋藏了无数的危机。

    处州这一处,确实也是个好地方,梅奉本就不简单,不过主张的一些策略和决断,绝对是对处州百姓有利的,正是因为如此,处州每年除了上交给盈都的税收扣除之外,还能余下好大一笔钱,足够梅奉将处州治理的很好。

    除此之外,处州还多山崖,也是能种植药材的好气候,因此药材生意也做的十分广。

    若不是知道这地方的朝廷命官都是根据时辰和此人的才华分配,并非是官员自己可以决定的,云缚安真要认为梅奉有那通天的本事,可以将这些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军队既然是归属于处州的,每年操练以及军饷需要的钱,都会由盈都出,梅奉手里应该还有不少的钱财。

    所以才有胆量公然同朝廷叫板,那归顺到她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要把握住机遇好能一飞冲天吗?

    云缚安现下还没思考,若是读心的能力变为读记忆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知道这梅奉的所有心思。

    战争打响在即,不可出半分的纰漏。

    云缚安皱皱眉,下意识的跟着速度走。

    “小心!”苏月庵一声提醒,让云缚安一绊。

    云缚安一个不注意就直接栽到刚刚转身的梅奉怀里了,梅奉和苏月庵都是习武之人,只是梅奉更精于筹谋之事,武功并没那么精湛。

    不过扶住云缚安倒是绰绰有余。

    云缚安感觉到那一双带着薄茧的手一下子就拦住自己的腰,下意识想要后腿,哪晓得,还是刚刚那块石头,这一下,倒是把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云缚安,倒是个好名字,不过,还是南妱好听一些。】

    【这苏月庵到底是什么人啊,千里迢迢过来讨好南妱的?看着真让人讨厌!】

    梅奉立刻放开云缚安让她站稳,下意识咳嗽一声,缓解两人的尴尬:

    “殿下,失礼了。”

    苏月庵却眼眸深沉上前和她处在一个平面处,淡淡道:

    “没事,请梅大人继续走吧,我来搀着殿下。”

    梅奉看着在二人夹中间的云缚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饶有趣味地瞧着苏月庵: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苏小姐了。”

    一行人的动作很快,穿过不知从哪里开出的地道,很快便看见了梅府。

    这也让云缚安摸清楚了一点梅奉的习惯,她很谨慎,几乎谨慎到连周围的人都不信任的地步。

    否则也不会开了这么多地道,途经还有些不知名的尸骨,大概率是叛徒。

    梅奉表面温润女子柔如玉,实则内里刚劲,说是手段毒辣也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才能年纪轻轻坐到这太守的位置。

    云缚安笑眯眯地道:“梅大人真是年轻有为,不仅在朝堂上独有建树,连这宅邸的风光,也是很合孤的心意。”

    如果是夸奖的话,不知有没有用。

    苏月庵紧随其后顺着云缚安的话:“确实如此,梅大人届时也教教在下,是如何有这样伶俐的脑袋的的!”

    梅奉无话可说,她只能给苏月庵送了一个眼刀,这个苏月庵,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都被迷惑的心知都没了,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来和她谈合作是为了什么?

    现下倒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争风吃醋,真是失了大家风范。

    避免再起纷争,梅奉淡淡道:“巧合罢了,都是处州的工匠有两把刷子,同臣下无关。”

    几人将将安稳坐下,便有人上了茶。

    这才正式将别的事情撇除在外,安安稳稳地谈论起眼下的局势。

    梅奉确实同那管全有两三分的仇恨,只是比起她的雄心来说,太微不足道,不如说是投名状,让云缚安对她多一点信任罢了。

    现下看来,云缚安现在是任人为用,根本不在乎这个人厉不厉害,只要对她忠心不背叛就足以了。

    不过,想来这背叛的代价应该不小。

    云缚安身边的从龙卫,她有所耳闻,心下只能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一点不好的把柄。

    在这方面,她向来做的非常好。

    “梅大人,我的军队,已经到了复州附近了,解释鹊州一战,待孤集结了军队,其他的,便要仰仗梅大人了,若是能拿下鹊州,孤可以满足梅大人一个不过分的条件。”云缚安拿出自己的羊皮卷地图,仔细地讲解自己的军队的分部。

    梅奉啥也没听见,就听见了云缚安说可以满足她一个不太过分的条件,还有这种好事?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臣下定当全力以赴。”梅奉面色沉重,“也算是为我南诏子民,共谋一个南诏的明日!”

    云缚安轻声道:“既然梅大人如此想,那孤便很欣慰了,今下同你讲了安排,孤就以茶代酒,希望梅大人能够带给孤一个好消息。”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真假假

    相赜很喜欢喝茶,常常便衣带着自己的夫君一同去茶馆听书。

    近些日子,因为城中流感的一些原因,她的夫君贺迁便在家里研究解决之法。

    最近也只有相赜一人在听书。

    外面世风日下,杂乱无章,可相赜却心无旁骛,一心只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相赜先前确实做过不少利民好使,百姓们也有不少人认为,总不能让人家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割舍了吧?

    除此之外,瞧着这相大人一直都在循规蹈矩的日子,这流感应当不那么严重。

    相赜心中其实对这一场流感心中也很是不安稳。

    但是她必须要出现在茶馆中,向那些百姓们表现出根本无需顾虑担忧的模样。

    以此安定民心,其实她面对死去的那么多人,无数次都感到煎熬,贺迁几乎每日就睡一两个时辰,其余的时辰都用来研究古籍,看看能不能判的解决之法。

    相赜表面上是在听茶馆说书,可是却在心中想别的事情。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杯盖,就连云缚安坐在她面前了都不知道。

    按照道理说,相赜既然已经成了太守,身边总会带一二个人,可是相赜却因为身边带了人,下面的百姓便没办法直接同她上谏难事,久而久之,相赜便直接将自己身边的人撤去了,果然加大了百姓同她说话的几率。

    自己也因此知道了下面的县乡发生的事情,也好直接纠察处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赜也是一个好的官员,至少她没有因为事情少,而不去解决,反而在事情还很小的时候,就掐断这个苗头。

    从根源上解决这个事情。

    也就是为什么,相赜表面上是个不好相处的官员,实则她内心一半黑一般白,因为太单纯的人在庙堂活不下去。

    “相大人。”云缚安撩开自己的幕篱,让她看见自己的一半脸后,便又放下了。

    相赜内心惊讶,面上却不显,只是带着警惕:“不知阁下是何人?”

    紧紧只是露出一半的脸来,就足够让她惊讶,她自问,这些年来看过太多的脸,从未见到这样一半面容风华绝代。

    因此,她便下意识对眼前这人做出猜测。

    是谁?

    是太女殿下吗?

    相赜首先就怀疑眼前之人是太女殿下南妱。

    因为太女殿下想要拿下鹊州,就一定要经过复州,先前太女殿下身边的人就已经派人来和她洽谈。

    相赜因为复州的事情多舛,所以并未同意,眼下,竟然亲自同她坐在一张桌子旁。

    确实让她足够惊讶。

    除此之外,她家中还有一个家道中落的夫人,若是她离了贺迁去打仗,赢了还好说,若是败了,她也不愿意贺迁因此去同她陪葬。

    顾虑太多,她为人狡黠又圆滑,因此她思来想去,还是想将自己从这场所谓改朝换代中将自己摘出来。

    反正无论是哪个女君继位,她仍然也会是这复州的太守。

    于她而言,也只是想同自己的夫君有个和平而安稳的生活罢了。

    因此,云缚安来与不来,她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可能会因此惹怒南妱殿下罢了,相赜不惧。

    云缚安在脚挪过去,挨着的一瞬间,她听见了所有的心声。

    原来,竟是因为如此吗?

    在相赜的心里,百姓第一重要,贺迁第二重要,相赜的容貌令人瞧着很舒适,绝对是温润耐看那个类型。

    知道相赜英年早婚的时候,云缚安还惊讶了一番,现下看来,她确实知道是为何了。

    打蛇打七寸,提出的条件也要能调动人心才是。

    “孤认为,相大人,想的都是对的。”云缚安把玩着杯身,“孤就是相大人心里所猜测的那人。”

    相赜垂下眼眸,嘴角有一丝苦笑,果然,她猜的没错。

    “今日来,孤带了两个好消息,不知道大人想先听哪一个?”云缚安笑眯眯的说道,声音里都带着愉悦。

    相赜抬头看着幕篱,透过那绢纱,相赜都能看见里面那张在笑的,倾国倾城的面容。

    也难怪会带个幕篱,若是不带,只怕是路上多有阻碍,目标也会更大些。

    相赜一个都不想知道,但是她知道从龙卫会变成影卫一直蹲在云缚安身边所以她不敢打这个赌,只好耐着性子问道:“第一个吧。”

    “孤这里有一张效果显著,治疗流感的药方。”云缚安拿茶盖撇着抚摸,声音又轻又耐人寻味。

    果真,相赜的心神立马动了,她立刻道:“殿下,不知可否将方子交给臣下?”

    “不可以。”云缚安果断拒绝,“需要相大人答应同孤合作才行。”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一路过来,也看见不少因为治病而请假当场,做流民的百姓,她的内心是痛的,但是她需要忍住。

    她打赌,相赜的心肠不可能比她的心还硬。

    如果相赜的心还是很硬地拒绝了她,她还是会将这张良方给她,只是待到云缚安上位之后,第一个撤职的就是相赜,原因是因为她弃天下百姓于不顾,让流感一度传到别的州府,造成更大的损失!

    云缚安在赌,在衡量。

    相赜却觉得眼前这女子不知在说什么玩笑话,人命的事情也能拿来做衡量吗?

    “殿下,你可想清楚了,那不止是我复州的百姓,更是整个南诏的百姓!”相赜的声音中是浓浓的愤怒和失望,“您真的愿意看见那样的场景吗?”

    云缚安淡淡道:“这就要看相大人如何选择了,是想要自己的夫君因为找寻解决的法子,累死在房中,亦或是看着你复州的百姓,死在路上,一堆又一堆,因为没有办法医治,只好焚烧尸体,白骨累累。”

    “决策权在相大人手中,不在我手中。”

    相赜紧紧握着拳头,她心中的怒火已经支持着她想给眼前这人一拳。

    但是她清楚,她一个文人,只要动手了,一把来自从龙卫的刀就会架在她的脖子上。

    相赜咬牙切齿,十分艰难蕴藏着怒意道:“殿下能不把百姓的命当命,臣下却不能。”

    “臣下,答应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措施

    不知什么时候,那说书人讲书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堂中的两人,很是奇怪的模样。

    很快就有不少人认出来相赜的模样,云缚安轻咳一声,立马就有人将茶馆中的人清出去。

    “不好意思,今日这听书,算是请大家的,大人有事,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掌柜是早先姜石年的人。

    姜石年的生意做的很广,几乎生意遍布几个国家。

    包括矿脉在内的很多生意都把握在姜家的手中,茶馆也是,只是相赜一直不知道而已。

    云缚安这才摘下了幕篱,眉眼孱弱:“既然相大人已经十分认同了,那我们便算是谈拢了。”

    她将一张药方拿出来:“这是如何救治和如何保证这个流感不大面积传染的法子。”

    “你到时候跟医馆的众人好好商议一下,得出个万全的法子再实施便可。”

    云缚安面上是淡然,抬眼却看见相赜表情十分严肃。

    相赜将那单子拿过来,一览无余:“兵不厌诈,殿下,你输了。”

    “可是我已经拿到了药方,可是臣下仍然不愿意归属于您,很抱歉。”

    云缚安面上神情不变,只是默默起身,似乎也并不失望,又或许像是料到了这个事情:

    “没关系,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会将方子给你的。”

    这话突然让相赜有些摸不清头脑,也就是说先前殿下做的那些,只是想诈一诈她是吗?

    是这个意思吗?

    云缚安起身向外走去,门口很快就有人来接应云缚安,她计划着在复州多待两日,她在等相赜权衡利弊。

    若是相赜真的没有心,她也有把握拿下复州。

    只看那相赜,到底会如何做就行了。

    目前看来,相赜确实脑子够好使,只是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云缚安感到失望。

    相赜下意识走到门口,却发现马车早就绝尘,根本看不清影子,她的手里还握着那张药方,她还有茫然,竟然如此轻易便拿到了吗?

    只是她心中却十分复杂,复杂过后,整个人的心都有些空寂。

    相赜也抓紧时辰立刻回了家。

    贺迁仍然在书房研究如何治理流感,相赜进去的时候,贺迁正倒在书堆里,疲惫地睡过去了。

    复州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即使用艾草熏烧,作用也不大,贺迁誊抄的一些要点,也没有很大的作用。

    无非是治疗好之后,该如何做,如何治理,却一字不提。

    医术上治病的例子太多,只是如此史无前例,现下饱读医书的贺迁都有些无法掌握。

    相赜下意识抚摸贺迁的眉眼,贺迁睡眠极浅,只是稍微一触碰,贺迁便醒过来了:

    “夫人?”

    相赜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一定是累坏了吧?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着相赜便将那一张药方拿出来,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你看一下有没有用,若是真的对这流感有用的话,那我们便赶紧给那些流民用起来。”

    贺迁立刻拿起那一张条子开始思考:“我来看看。”

    他仔细阅读一番,又从自己的笔迹中开始对比参照,脸上慢慢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可以,可以!”

    贺迁高兴地立刻便站起身来,只是坐的久了一些,脚都有些麻木了,幸好相赜扶了一把,这才没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地。

    “夫人,真的有用,只是张方子或许是因为古籍的原因,一定是有些残缺的,要找别的大夫一块合计一下!”贺迁兴奋地像个孩子,“郊区的那一片流民有救了!”

    “而且,若是研究出来,你这三年的政绩便能加满了!升迁有望!”

    相赜知道这个药方是如何来的,无非就是靠着自己的不光明手段得到的,说出去也只是让人笑话罢了,相赜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只得宽慰地对贺迁笑道:

    “既然有用,那夫君要早些研究出来才是,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一趟。”

    相赜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因为心里不得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去书房反思。

    她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若不是因为殿下需要攻打鹊州,需要走复州,她根本就不会考虑她一个小小太守。

    可笑的是她竟然觉得殿下对她的兵权有企图。

    五千人是不少,征集也确实是需要一点时日,可是这不代表没办法征集。

    相赜一拍脑袋,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愚蠢,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这个事情,还需要让她再考虑两日,方能得出一个真正的结论。

    毕竟若是上了殿下的船,就说明她已经叛出了如今的南诏朝廷。

    不成功,便成仁,她难道要真的赌这一把吗?

    “大人——”

    下面的人突然进来:“属下有要事禀报。”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了。”相赜皱皱眉,府上的规矩立得是越发好了,正在书房,便有人打断她的思绪了。

    下面的人舒了口气:“大人,城外有人支了粥棚,正给流民施粥呢!”

    “荒唐!”相赜怎么会不知道流感是人传人呢?

    现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立刻出门,然后同人家商量一番。

    能够施粥,家底也是应该富裕的,别造成更大的损失才是!

    相赜如是想到,就连贺迁喊她都没听见。

    急急地坐上马车便去往城郊。

    果然老远就看见有人将那处地方围起来,她刚刚下车,便被人拦着了:

    “这是我们相大人的粥棚,您进来也需要十个人一批,需要排队,老弱夫孺优先,除此之外,请您将喝了药之后才能进去,需要请您戴上遮掩口鼻的面纱。”

    相赜内心复杂,却仍旧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做着这才进来了。

    果不其然,里面的难民流民们整整齐齐排队,青壮年一条,然后就是弱者一条,分工很是明确。

    闻起来似乎都是药膳的味道,应该是对病情有助益的。

    这是什么意思?

    是给她示范,该怎么治理吗?

    相赜内心很是复杂,她确实格局小了。

    而太女殿下,不介意她的放诞无礼,还如此指导……

第一百七十章 成

    相赜就那样旁观,看了两日,这才能完全明白到底该如何做。

    如何阻断病源,又如何预防。

    “我想见见殿下。”还好相赜眼尖,看见上次跟在南妱身边一同的侍女,连忙跑了过去,“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

    相赜心中很是忐忑,她害怕那侍女不同意。

    果然,那侍女往后面稍退了半步:

    “殿下现下已经在去鹊州的路上了,如果您现在去追她,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只是这么两日,南妱就对她失望了吗?

    相赜感觉内心酸涩,立刻安排人备马。

    如果不借助复州的势力,南妱也一定能对鹊州有办法,只是会损失更多人手。

    都是南诏的子民,为什么南妱就不能多等等她呢?

    即使等她回心转意需要一点时日。

    相赜的速度很快,吩咐了自己的亲信去集结兵马,自己又一个人去追南妱。

    云缚安的马车并不快,她在复州的眼线将相赜每日都做了什么都仔仔细细地报告给云缚安了,所以,云缚安觉得相赜被她逼迫地想清楚明白之时,她正好就在路上。

    她一直都在给相赜机会,希望相赜不会让她失望。

    马车均速前行,不多时便听见后面马蹄踏过洼渠的声音,随后便一声长鸣,拦在了云缚安马车的面前。

    独活站起身,做出战斗的姿态:

    “来者何人?”

    相赜努力地控制着马头:“复州太守相赜,求见殿下。”

    云缚安即使穿一身平常的衣裳,从马车中出来的时候,站直在那处,就像是一座雪山。

    高高在上不忍直视,冰清玉洁不敢亵渎,

    相赜立刻下马:“殿下在等臣吗?”

    云缚安皱皱眉:“孤以为,仁至义尽。”

    相赜心中有些失望:“所以,殿下根本不在乎臣下能带给您的利益吗?”

    “两日前,孤问过你了。”云缚安微微弯腰,看着相赜的眼瞳,“你还记得吗?你对孤说,兵不厌诈。”

    相赜有些懊悔,这一次确实是她估算错了,没想到这一层。

    这几日云缚安所做的事情,像是把她这活的二十年完完全全羞辱了一遭。

    相赜有些晦涩:“或许,臣能为殿下带来一些助力。”

    “可是,孤不愿意强人所难。”云缚安抬眼,眼神清冽,只是那样看过去,妩媚中又带了气势,“既然相大人已经说的那么明白,那孤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相大人可以继续守着自己的复州和贺公子过日子了。”

    云缚安说完这些话,眉眼都变地冷冽,似乎一丝情感都不带。

    转身就要进去马车,却被相赜猛地一拉,脚下没站稳,直直地摔下马车来,独活站的远,根本没来的及时辰去反应。

    幸而相赜将自己作为肉垫垫在云缚安的身下,两两相望,相赜倒是先来了个大红脸。

    独活连忙将云缚安扶起来,对相赜有十分的责怪:

    “相大人这是学的哪门子的规矩,一言不合便要将我家殿下拉下马车吗?”

    “若是摔伤了,又该如何?”

    相赜表面上是歉意,可是她心中却觉得,刚才拿一下,宛如将眼前的太女殿下从高高在上的神台拉下来一般。

    让她一阵一阵的恍惚。

    云缚安倒是半丝怨怪也无:

    “所以,相大人现在来找孤,是想让孤同你回去吗?”

    相赜摇摇头:“兵马臣下已经集结好了,若是您愿意,您现在就可以驱使他们。”

    说着便拿出自己的令牌来,仔细地交给云缚安。

    独活却面带警惕地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一番才递交给云缚安:

    “殿下。”

    云缚安微微颔首:“那便谢谢相大人的一臂之力了。”

    她今日走,便是掐好了时辰,也掐好人心,所幸,相赜并未让她失望。

    鹊州确实很难,不够她集结的兵力,确实足够了,况且还有梅奉那个不顾一切的疯子在,鹊州一战,定有十分的把握了。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相赜对其遥遥一拜:“此去,微臣愿殿下一帆风顺,大业早成!”

    云缚安在马车中听到很是仔细,她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南诏必然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此次直接前往复州与鹊州中心的军营驻扎地,同梅奉汇合。

    而后等驻扎在今州的军队攻下河州得到粮草之后,便可以开始转而向鹊州进攻了。

    现如今,兖州,处州,今州和复州四个地方的兵力都集结在她手中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万五的重新征集的新兵。

    兵力已经足够,现下便只剩下策略与谋划了。

    待到拿下鹊州之后,其他的地方便不足为据,直接攻克便足以。

    这样岭南便是她的囊中之物,从而可以转向原郡,同白先生汇合,开始计划怎么瓦解中原,逐一攻破。

    当岭南都在她手里了之后,盈都和北楚也一定会收到消息。

    战争一旦打响,就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否则耽误的时日越多,对云缚安而言,便越不利。

    从龙卫散落在南诏的多个地方,很难完全找到,只能让苏难和虞卿去搜寻他们的消息。

    云缚安叹了口气,现下只怕是河州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吧?

    潜之已经到了今州吧?

    自家阿姐也应该跟着军队到了河州,河州的粮草对于军队至关重要,所以,除了交给云赋裳她交给谁都不放心。

    “殿下,只怕是这个时候都应该打起来了。”独活轻声道,“您应该相信大小姐,她武功高强,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云缚安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姐姐是第一次上战场,我难免要多担心一些。”

    独活驾着马:“小姐,青栀已经被放走了,可是绿萼的坟被刨开了,尸骨都不见了。”

    云缚安心中一紧:“是青栀做的?”

    “她把绿萼的尸体烧成了灰,装在盒子里带走了。”独活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

    云缚安厉声道:“竟没有一个人阻止她吗?”

    “有,但是青栀说,她要带着绿萼去报仇。”独活冒着云缚安责骂的危险,“想来现在应该到了北楚的地界了。”

    云缚安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没拦住。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河州“会战”

    云赋裳带着军队驻扎在离河州不远处的地方。

    还特别派了探子去城中先打探消息。

    大概率是因为河州比较富庶,不缺粮食,百姓们过的也稍微好些。

    河州的太守王诉也是个保持中立的官员,心中倒是有一部分百姓的地位,所以一直都在提防什么时候云缚安会派兵攻打富庶之地河州。

    此时,王府。

    一支箭从空中呼啸而来,直直地钉在了这王家宅院的门框上。

    王诉心中一惊,连忙派人去周边巡查,而自己则是拔下这箭,上面还挂着一张条子,写着,迅速撤离百姓。

    这下就是要起战乱的意思了?

    王诉一遍思虑着,也不犹豫,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将城中百姓引致山中避难,待到战事过去之后再进行定夺。

    她有心想要同云缚安一个阵营,但是明面上已经有人警告过她了,这就导致,她和云缚安派来的军队得演上这么一场。

    王诉刚转身,院中便来了一人。

    是云赋裳:“接到王大人的信,我这立马就来了。”

    王诉心惊:“阁下是殿下派过来的人?”

    “是的,我姓云。”云赋裳跟着王诉进去,“百姓可需要我们帮忙撤离,您放心,我们尽量不会毁坏建筑,除此之外,正好将百姓们聚拢在一处,复州那便有流感,来往客商多,也好注意预防。”

    王诉朝着外边探头探脑道:“大人请先进来吧。”

    云赋裳进了内间,两人才坐下来谈。

    “殿下那边是如何打算的?”王诉给云赋裳倒了两杯茶,苦笑道,“若不是因为有人盯着看着,我又舍不下这一城百姓的性命……”

    最主要的是,有人拿捏着她家里人的性命,为了避免造成恐慌,她只得曲意逢迎。

    云赋裳放下茶盏:“殿下的意思,先将这边预备的粮草押送到今州交由潜之,随后到了再去处州,这两处的兵力是最要紧的。”

    若不是王诉告诉云缚安鹊州是最难打下来的,因为管全已经不是南诏的人了,而是北楚派到岭南的细作,无论如何,百姓的性命都是无辜的。

    如何能经得起战乱呢?

    云赋裳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只怕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家妹妹呢,元国那边先不管了,最要紧的是先将南诏这档子事情处理好方才是正经。

    “管全到了这边,倒是四处都聊聊,想把这岭南一块的地皮城防都摸清楚,不知道北楚这是要有什么动作。”王诉认真地说道,“虽然我自私自利,但是我终究还是南诏的子民,也是依仗着南诏存活。”

    “没有百姓愿意成为亡国之民。”

    云赋裳心中有些伤痛,此话确实不假,若不是因为亡了国,又何至于让自己的妹妹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

    到头来束缚在元国,即使受尽了完全宠爱,也依然磨灭不了那些被人欺侮的痛苦。

    “对了,管全那来了个姓沈的幕僚,最是擅长帮管全打理事情,你们一定要小心提防。”王诉轻声说道,“已经有不少同僚被那管全压制的,吃了不少的亏,全都是因为仰仗那个姓沈的小人!”

    “助纣为虐,只怕根本就不是南诏的人士。”

    云赋裳起身道:“我都知道了,这张方子也请王大人找些医馆快些备齐吧,到时候只说是给大家检查身体,没必要引起恐慌,我们尽量不毁坏财务,就做做表面的功夫。”

    说完这些华,云赋裳一个翻身便从窗外离开了。

    王诉有些惊诧,却还是舔了舔牙床,心中全是对云赋裳和云缚安的敬佩,果然是先女君的后裔,如此气魄和谋略,绝非普通人能比。

    她心中有预谋,只怕是这管全也要在小殿下身上狠狠地摔一跤!

    北楚的爪牙就应该滚出南诏!

    一连几日,王诉都在安置安抚百姓,百姓们知道发生了流感这事儿后,便乖乖地听从王诉的吩咐,上到山中去了。

    随行都有大夫把脉治疗,吃喝用一样不少,只是换了个环境而已。

    果然,还真查出来了一个两个不太严重的流感,大家有不少都听说了这流感的可怕性,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都很愿意留在山上吃药膳,喝药,然后预防,反正也没多久,就三五天,家中的事情也有衙门的仆役帮他们照看着。

    王诉本就是个不可多得好官,很是会位百姓着想。

    就连王大人的夫君孩子都一齐跟着过来同吃同住,自己又有什么乐意的呢?

    山上一片祥和,山下战火直接席卷了整个河州。

    河州虽有王诉这么个内应在,这些年管全也用各种手段在王诉的军队中掺入了不少的线人。

    不过,王诉毕竟是做过不少日子的朝廷命官,对待这些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直接将名目都给了云赋裳。

    到了战场上,只要是佯攻的便都是友军,而真正死拼的都是管全的人,这么一来,云赋裳就很是好分辨。

    一场战役下来,那些线人都被打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直接被押送给王诉,管全那边的线索和消息全都断了,根本就来不及接受到消息。

    这一战,是绕开了城内进行打斗的,只有个别两个地方,确实是很难照顾到,这才有无法避免的损失。

    王诉也不在意,云赋裳也说了,造成的一切损失,都会双倍折成银钱赔给百姓。

    只是云赋裳和云缚安都没料到的是,除了有管全的人在,还有南妩的人,也在内。

    假意迎合管全的线人,又听王诉的吩咐。

    便能知道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隔天便由信鸽从岭南传到盈都去。

    河州这战,王诉手下人大多都只是表面上的受伤,危及生命的几乎没有,再加上大手一挥又是一比赏赐,就更没有怨言了。

    这一战表面上激烈,实则都是假的,在别人以为这战打完再运粮草,只怕是今州和处州都等不了。

    实则这战还没开始的时候,粮草就已经在往外面运送了。

    直接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才是云赋裳和云缚安想要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计策

    之所以知道鹊州的管全是来自北楚,还是因为王诉自己多花时日研究了一下此人。

    发觉她的日常习惯不太符合南诏的行为。

    南诏的女子,大多都是跟元国北楚的男儿一般,一点不骄矜。

    而管全此人,虽然表面上凌厉,但是骨子里的自卑很难抹去,眼中那些厉色,也不过都是色厉内荏罢了。

    真要是让她做的话,也只会使出上不了台面的伎俩罢了。

    同南诏的其他同僚都很有差异。

    除此之外,这管全是最赞同这北楚来南诏通商的官员,无非是一些翻来覆去的话,说什么北楚国力强盛,来往通商有好处。

    实则是想另外给北楚一个机会,然后继续监管他们够不着的岭南。

    好把整个南诏都把握在北楚的手里罢了。

    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更不要谈,北楚人在鹊州境内欺侮南诏百姓的事情,这管全从来不管青红皂白,无条件地偏袒别处人。

    这些事情,真是让王诉多了解一下都能听吐了

    能将管全这毒瘤拔根而起,便是王诉的最终想法了。

    云缚安到了处州之后,便乖乖地做好了伪装,自家姐姐的好消息也送了过来,王诉也是个上道人,能听话,她作为南诏的皇太女,又怎么会去害她们呢?

    “管全这人……”独活将东西呈上来,“这上面写的简直是不堪入目。”

    云缚安接过一看,心里便有些作呕。

    管全竟然会搜集鹊州境内的男童或着是年岁较小的男子,送给北楚来往的客商狎玩。

    有南诏百姓想为自家的孩子伸冤还被乱棍打死。

    简直是不能想象。

    “自从河州的事情出来后,这管全就对鹊州管辖地更加严格了,若是要混进去,只怕是不容易。”独活有些犹豫,“很难混进去了解真实的布防。”

    云缚安不说话,接着往下看:“她自己不玩男人?后院倒是有很多貌美的伶人?”

    “是了,这个管全,似乎是喜欢女人。”独活凑过来补充道,“所以说才在北楚地位很低,除此之外,她也不过是一个贱籍的女子,有一个母亲,双眼失明,就是管全靠着自己每个月给北楚传递信息,她的母亲才有饭吃。”

    “只是,即使这样,她的母亲还是病死了,治病要花很多钱,北楚人不愿意,只是北楚人需要管全继续帮他们做事,这才一直没告诉她。”

    不玩男人,但是把男童送给客商做娈童。

    喜欢女人,不被世俗所谅解,自己的母亲还被监禁,若是不传递消息,自己的母亲己要病死,饿死,便被派往到这南诏来做太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管全更像是被流放的女子。

    听起来很凄惨,但是这并不是她对别人施暴的理由。

    因为管全的取向被暴露出来后,她在北楚就没有了容身之地,一个喜欢女子的低贱女子,越没有什么,她便越想得到什么。

    于是她敛财,她玩弄权术,她努力地想在南诏站起来,她八面玲珑。

    不过如此。

    云缚安不可怜她:“直接攻打鹊州的话,损失的人应该不少。”

    “是的,我们要知道确切的病例分布,才能够最大可能减少兵力的消散。”独活淡淡道,“听说她这周要出城,同北楚人面谈,这或许是个机会。”

    “抓住她?”云缚安忍不住嗤笑一声,“她这般的女子,抓到她只怕是难,管全出行,明里暗里定然会安排很多人,也有可能,她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抓住咱们伏击她的人!”

    “到时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云缚安皱着眉头,看着沙盘上不断根据军情挪移的军队位置:

    “就真的没有方式可以避免人员伤亡吗?”

    她这些将士们都是花了大心血才政绩来的,得之不易,让她不敢有一丝的失误。

    独活轻声安慰道:“战场多变,没有不牺牲的道理,小姐,你要看淡一点。”

    以前绿萼也是这么说。

    云缚安却不愿意手下的人因为她的失误而死掉。

    那管全不是喜欢女子吗?

    或许她可一试。

    ……

    今日一辆古朴的马车从潭山经过,正打算在小径交汇处的一个破旧古亭停下。

    管全远远便望去,那山崖上正有一群黑衣人。

    心下迅速做出反应,这些人是冲她来的,还是冲谁?

    无论如何,这个古亭再是不能用了!

    管全刚想撤退,便突然发现似乎有一抹别样的身影,直直的便从那山崖中倒下来。

    那黑衣人见状,也想迅速从那处绕下去再追杀。

    只是那黑衣人方才看不清她所在的地界,若是下来,必能看见这里有一群人,无论如何,管全也不想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女子从高处坠落,被好几棵长出悬崖峭壁的歪脖子树给垫了一下,才猛地向地面坠去。

    救,还是不救?

    今日管全只自己一个人驾马,剩下的人都吩咐他们隐在暗处,若有危机的时刻,再现身即可。

    此时她也有些不管不顾的心思了。

    该如何就如何。

    于是直接驾马,便冲着那女子过去。

    随后管全踏着马车顶运着轻功,将那摔落的女子一下接到自己的怀里,随后安置上马车,迅速逃离。

    女子已然是昏迷不醒,身上还有好几道血痕刀疤,看着格外碍眼,就连脸上都有细小的擦伤。

    不难看出,这女子同那伙人有仇。

    管全皱皱眉,随意拿了内衬白布给她包裹了一番,才驾车回府。

    今日之事,一定会让人拿捏了说话,也不知道母亲在家中可还好。

    云缚安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为了可信度,她当真是毫不犹豫的!

    马车颠簸地她全身都疼,刀伤引起的高热让她梦里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只是她还是保持着清醒。

    好不容易到了管府,管全心情复杂地将云缚安抱下来的时候,还听见云缚安在迷迷糊糊地说:

    “放了我娘亲……”

    “求你们了,别动我娘……”

    “阿娘,阿娘!”

    管全一摸云缚安的脑袋,滚热一片,只怕是人都烧糊涂了。

    一路上也来不及揭开这面纱,管全直接揭了就扔掉,看见了容颜,一下子惊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府

    管全面无表情,迅速吩咐了下面的人找来几个大夫为这不知来历的女子诊治。

    她本不想管,而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吃不消。

    却又惶恐有心人假装受伤接近自己,以此谋利。

    现下进去,陪同大夫们一同诊治,也无不可。

    管全皱皱眉头,同那些大夫进去了。

    大夫们都备好了伤药,可看见这女子的身上的伤痕,很久是有些触目惊心。

    将腰间的衣服剪开,能看见血肉模糊的腰部,甚至还有树枝刮伤的痕迹。

    管全闻见血腥味和兰芷味,忍不住皱皱眉头:“伤势严重吗?”

    “只怕是这个伤不养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全的!”大夫也叹了口气,“这女公子长得好生貌美,在下平生都未曾见过呢!”

    管全不说话,只待这几人把那伤口里的木刺挑出来,连带着还有些沙子石头,伤口都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了。

    如此悬崖边上,只怕是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了,否则应该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这女子也算是求生无门,瞧着年纪不大,竟然真敢从崖边跳下来。

    云缚安还在呻吟:“娘亲,救救我……”

    “娘亲,别离开我……”

    管全心中凛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在北楚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饭吃,生病了有没有诊治,当下便有了疑虑,自己问来使,人家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便让她猜测到了。

    “来人!”管全走出里间,随后叫出自己的亲信,“去北楚一趟,看看老夫人身体如何。”

    那黑衣人只稍微停顿片刻,便立即领命去了。

    管全手里摘下一朵春栀子,分明是夏季了,这栀子却常开不败,心上起了恶,直接揉碎了一把丢在地面上。

    过了好久,那些大夫才额头带了些细汗,随后出来道:“管大人,那女公子的伤势,我们都处理好了!”

    管全点点头:“来人,带她们下去领赏吧!”

    稍后,她才进去,里面的药味笼罩在房间里,让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却又不敢开窗通风,若是因此,再让那小姑娘伤情繁复,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岂都是白做了?

    云缚安皱皱眉头,似乎要醒来,管全优哉游哉地靠近:

    “醒了?”

    云缚安张开眼眸,澄澈无比,进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甚至可以说的上俊秀帅气!

    原来,管全长这幅模样。

    云缚安在心里暗忖,表面却显现出一副孱弱的模样:“是你救了我?”

    管全看着眼前女子娇弱如白花,却也未曾放下心中的警惕,她本可以放弃,不施救于她,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这样的一张脸,便是连整个南诏都无法找寻的一抹角色。

    “是我。”管全端详了好半晌,才道,“你身上还疼吗?”

    若不是知道管全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云缚安恐怕就真的信了。

    云缚安稍微动了一下,瞬间便疼的龇牙咧嘴的:

    “真疼!”

    管全挑挑眉,并未说什么:“你若是有事就喊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云缚安眼中也带着警惕,“你虽救了我,可我也不是不知晓报恩的人!”

    管全摩挲着下巴:“我叫……管笙,笙歌的笙。”

    竟然不叫管全,会不会是她认错了人?

    云缚安掩下自己的怀疑!

    不可能,眼前这人,浑身气质便带着混不吝的感觉,她不可能认错。

    那便有可能,告诉她的名字,不是真的罢了。

    云缚安闭着眼休息,看不出神色来。

    管全还有别的事情处理,便先离开了,临走时眼神示意,好好看着这里面的人!

    她是鹊州的太守,身份却又有多重,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别让自己的好心办了坏事才是。

    一连多日,管全都再没踏进过这小院,看守的人也做的很好,每日事无巨细地将女子的事情报给管全。

    云缚安每日就是在画画,品茶,下棋,偶尔也看看雨后的风景,确实是闲情逸致。

    这就导致云缚安的伤口好的很快。

    有时候在府上遇见管全,她也会露出个好看的笑模样来:

    “管笙。”

    这是管全家乡的名字,除了母亲,已经有很多年都没人这么唤过她了。

    多日已经过去,应该很快去往北楚的人就要回来了。

    这日,雨下的大了。

    大约是夏季多雨,管府的湖中养了很多漂亮的荷花,云缚安偶尔会去看看。

    今日这一去,这菡萏荷花,开的确实好看,云缚安正想走,却下起了大雨。

    她不愿同管府的人说话,便就一个人待在这亭子中,看着雨打荷花,雨打睡莲,雨打荷叶。

    有些想念元国云家自己的小院落了。

    也种满了很多很好看的花,还有一些小动物,也不知道桃花怎么样了,一直丢在元国,桃花会不会已经将她忘记了?

    想到这,云缚安也是真的觉得有趣,自己竟然将一只小黑豹子唤做桃花,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想到此,她便轻轻笑起来。

    笑容恍惚是雨中的一尾天光,让路过的管全,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

    真美啊……

    管全修长的手撑着伞,正巧路过亭子,正好和听见动静转头的云缚安对上了目光:

    “……”

    管全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这昳丽女子。

    分明年纪还不大,可即使这样,也已经能窥见她日后的倾城容色了。

    云缚安倒是不见外,起身道:“管笙,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我叫云妱。”

    管全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你被困在雨里了吗?”

    云缚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雨势见大,轻声道:

    “我被困在无法挽留的过去,出不来了。”

    像是一阵风,慢慢悠悠地吹进管全的心里:“云姑娘,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与我共用一把伞。”

    云缚安毫不犹豫,便点了点头,冲她粲然一笑:“管笙,你可不可以稍微靠近一些。”

    管全微微靠近,又将伞倾斜了一些:“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腥满府

    今日的雨,落在了谁的心里?

    管全不知道,她撑着伞,带着云缚安一直回到养病的院子。

    有相师说她面相太薄,活不久的模样。

    可同云妱撑伞的那一路,她有一瞬间是想撑一辈子的。

    虽然两人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管全却能听见身边矮一头的女子的心跳声。

    “到了。”云缚安又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意,“谢谢你,管笙。”

    管全露出个久违的笑容:“也谢谢你,云妱。”

    这几日,她听下面的人说话,便知道云妱是个柔弱的女子,跟那些儒雅的男人一样的共性。

    偶尔云妱也会采花,抓蝴蝶,做一些活泼的,精灵又古怪的事情,可管全听起来,便觉得更加喜爱了。

    世间竟还有这般的女子,她从未见过。

    云缚安皱皱眉头,笑眯眯地说道:“谢谢我什么?谢谢我吃了府上不少的饭,还有不少的金贵的药物?”

    她歪歪头,好似真的不解。

    只是管全仍然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的狡黠阿里,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是的,谢谢你给我的银两增添负担!”

    瞧见云缚安进去之后,管全才收敛了笑容。

    今日,大约去北楚的人就要回来了吧?

    管全输出一口气,带着万分的紧张去了地势,黑衣人已经等在里面了:

    “主人!”

    “说吧,把你看见的都说出来!”管全坐下,淡淡地道。

    她最厌恶下雨的日子,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下雨也未曾让他觉得心烦意乱,反而觉得有些舒畅的感觉。

    黑衣人单膝下跪,禀告自己知道的事情:“主人,管夫人,早就在两月前,病逝了……”

    “探查的时候,属下为了确保消息是否可靠,还特别多次蹲点,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夫人送饭,问了附近的人,都说管夫人重病缠身没办法治,也没钱治,这才撒手人寰了……”

    管全面色愈发阴沉,原来,难怪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竟然是因为此事?

    她一把直接将茶碗掀翻到地面山,心中万分悲痛:

    “竟然瞒骗我,为他们卖命,连照顾我母亲的事情都做不好!”

    为何自己的母亲没有钱医治看病?

    她每个月送回让人捎那么多银两回去!

    到底是为什么?

    她干着丧尽天良的事情,努力地为北楚做事,北楚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管全心中悲痛的难以自拔,似乎胸口被人死死掐着,喘不过去来。

    好半天,以为自己缓过来的管全,一下子便吐出一口血来!

    黑衣人连忙上前扶着:

    “主人,您没事吧?”

    管全慢慢将黑衣人的手撤开:

    “我没事,你下去忙吧。”

    管全步履蹒跚,浑身疲惫,眼中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的母亲,是在怎样的绝望下含恨而终的……

    是否在仇恨她的女儿为何不来救她,而是离她远去,对她不管不顾?

    病痛的折磨……没有饭吃……

    被人磋磨,她的母亲,该是如何的痛苦?

    管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胸口疼的无法自拔,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便是离开北楚,离开了自己的母亲的身边。

    便是连自己母亲是死是活的消息,都得不到确切的!

    该死的北楚!

    都去为她的母亲陪葬吧!

    管全恶狠狠地想到,淋着雨走在管府上:

    “来人!”

    下人淋雨上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梨花院,烟食馆的北楚人都给我抓过来!”管全扶着廊柱,颓废的气息铺面而来。

    下面的人没有半分的懈怠,连忙纠集了人就去了。

    管全在廊下亭中,让人搬了凳子,自己则是沐浴,又换了一套长袍。

    云缚安听见府上的动静,大概猜测到,管全应该已经查到,自己的母亲罹难,而她无能为力。

    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云缚安牵扯出一抹微笑,很快,不会需要多久,她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梨花院的人和烟食馆的人都来了。

    不少人都骂骂咧咧,似乎对管全很是不服。

    曾经管全可是对着他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不恭不敬的行为。

    果不其然,一人就傲慢地说道:

    “管全,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在北楚,你不过是个贱籍之女,你还想不想让我们这些人管你的母亲?”

    “若是不用,那我们就任你的母亲自生自灭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管全立刻变了一副模样,直接将一把刀抽出来,拖在地上,慢慢向那人靠近:

    “你确定,你管过我的母亲吗?”

    她砍下了第一刀,鲜血飞溅,落到旁的北楚人脸上,不少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管全,你疯了!”

    管全舔了舔脸上的血,又在同一个人身上砍下第二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任凭我的母亲挨饿?”

    “任凭我的母亲被病痛折磨却不管不顾?”

    “我每年给你们这么多银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母亲的?”

    管全毫不手软,一刀一刀砍在那些人的身上,旁的北楚人都开始心虚发抖,到最后,都跪在了她的面前,随后,哭丧似的道歉:

    “您饶了我们吧,求求您了……”

    “我饶过你们,谁来饶过我母亲了?”管全手起刀落,似乎根本无法解了心中的怨气。

    整个管府都笼罩着血腥的味道。

    云缚安老远就感觉到有股不寻常的味道,寻过去,却发觉是管全封了一般的地杀人。

    她内心很不是滋味,却也没上前。

    好半天,管全砍人砍累了,好半晌才气喘吁吁地抬头,看见云缚安被雨淋湿在小树丛里。

    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她看。

    管全看着满地的死人,血腥,还有留不下的几个活人。

    当下便有些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丢了手上还在顺着脊处流血的刀。

    缓缓朝着云缚安走去。

    管全的衣衫都被血浸染了,可她仍然坚持着朝着云缚安走过去。

    云缚安眼神明亮,一动不敢动。

    管全想拥抱云缚安,可她满手血腥。

    云缚安浑身被雨淋湿,却仍然拿出手帕替她擦了脸上的血:

    “好了,没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壁画

    管全的心,或许在慢慢放下防守,但是对于云缚安而言,自己已经耽误五天了。

    这五天,她在想办法放下管全的心房,以及获取她的信任。

    管全此人,确实是一个令云缚安感到有些钦佩,让云缚安不得不提防她手段的方式。

    经历上次杀人的事件,云缚安皱皱眉头,只觉得管全的心足够冷漠。

    这几日插花下棋,两人之间倒是形成了一个不约而同的默契。

    云缚安也解锁了不少的地方,当然,除了管全的书房。

    就算管全不说,云缚安也不会刻意去进入这个充满秘密的地方,毕竟她现在也还没完全让管全放下戒备。

    在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手中,她还是要好好怜惜一下自己的小命。

    她的上限是十天,距离十天如今也只剩下了两天,三天养伤,五天安慰。

    还剩下两天,她能不能偷到边防图,便是看云缚安自己的本事了。

    不知为何,管全开始变的很忙,常常在府中不见人影,云缚安后来也不太去花厅那边了,血腥味还没完全散去,估摸着还需要下一场雨才能有所助益。

    “小青,我能去那坐坐吗?”云缚安指了指书房附近的花楼,那里常有不少的花匠培育名种,但是因为这个名种不易培育,且又在书房旁边,所以除了花匠,也没有人会去。

    除了管全。

    她几乎每日都要抽一个时辰去花楼,云缚安便怀疑,是否只是以你为花楼有什么东西。

    小青是管全分给云缚安的一个丫头,专门照顾云缚安的日常起居,性格沉闷,不太爱说话。

    云缚安觉得,这小青也觉得她是被人送来专门讨好管全的,所以对她也不冷不热。

    这样也最好,日后逃走的时候,只要小青跟她接触不多,就不会受到管全的怒火牵连。

    十日后,无论云缚安出来与否,都会直接攻上山。

    对于独活和梅奉而言,云缚安的性命更加重要。

    小青略一思索,回想管全叮嘱她的话,摇了摇头:“管大人不曾说过花楼不能去,所以姑娘应该是可以进入的。”

    云缚安笑眯眯地点点头:“那便最好不过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花了。”

    她确实喜欢花,只是她去花楼却不是为了话。

    小青自然是要亦步亦趋跟着云缚安进去的,早上的雾气还没消散,花匠便早早来给兰花翻土了。

    云缚安对着几盆色泽鲜艳的月季很感兴趣,只是那花匠似乎不爱说话。

    就一个人默默铲着土。

    云缚安往里面走去,花楼不同与云缚安以往的印象,想了很久,觉得按照管全时常来看的习惯,确实是很难脏乱差,一言不合就砍人,府里的人,早就该摸清楚这个性子才是。

    有几株散发着盈盈暗光的兰花引起了云缚安的注意,而且这兰花上头还挂着一幅画,乍一看去,似乎是这鹊州的风景的话。

    似乎是什么山,又好像是踏春图,地方并不十分明显。

    难道是这幅画有什么玄机吗?

    云缚安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这幅画大概是占了一面墙。

    像是被木板钉住的写实画,云缚安抬眼看过去,甚至能看见他们如今驻扎的位置。

    就在北麓山脚,被丛林山脉隐藏着,这也是管全未曾发现的原因。

    她的手伸的很长,来之前云缚安就知道,管全会安排人将她的鹊州城巡视一番,并且交接的时辰很快,几乎让人钻不到空子,因为山脉绵长的原因,导致管全嫌麻烦,便并不十分可以。

    云缚安端详半晌,只觉得北麓旁边的丘陵格外怪异,好像是一个渔翁在钓鱼,又好像是一匹马,让云缚安敲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兵马所在地?

    还是什么?

    如果是,也不该这么明显。

    外面脚步声慢慢近了。

    她进来时,小青在门外守着,她并未进来通报,便说明这人有就成几率是管全。

    春末,即使下雨也带着闷热,并不感觉寒冷。

    只是云缚安到底是身子弱,只单穿一件襦裙。

    听见脚步声临近门边,云缚安立刻蹲了下来,装作在欣赏那盆兰花。

    光影从镂空木窗透进来,打在云缚安身上,又柔和了几分。

    少女仔细地瞧着那开得甚好的兰花,如此美景,令人惬意。

    管全靠在门口,不想打扰云缚安赏花,只瞧见小姑娘摸了摸这兰花的叶子,又用纤细手指点了点花蕊,忍不住道:

    “那是花粉,阿妱,你把花粉点完了,那花匠还怎么给其他的兰花授粉呢?”

    管全的身高像是男子,走过来,就直接将云缚安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云缚安有些呆呆的:“啊?”

    随即迅速把手指缩回去:“啊,我没有。”

    分明被抓包,却一本正经说没有的情景,忍不住让管全笑出了声:

    “其实也没事,是不是府中太无聊了?”

    以至于小姑娘闲的只能来这研究花楼中的花?

    趁着少女低下头去,管全看着那墙壁,眼中一阵深思。

    云缚安想站起来,但是却忘记,自己已经蹲太久,导致脚麻,身子不住地往后倾倒。

    花楼阁楼本就不大,管全挑挑眉,一把拉住往后倾的云缚安,却忘记自己的身子还未保持平衡。

    两人一下都要倒在地上,幸而管全很是灵活,将云缚安拉到自己身上,以自己作为人肉垫子,接住了云缚安。

    这么多日,管全自然是发现了这小姑娘根本就是娇生惯养,那细皮嫩肉,一碰就得红。

    还容易脸红不自知,只怕是被她爹娘养的极好,根本就不曾受过外界的磨难。

    不像自己,早早就出来摸爬滚打。

    以至于,她下意识将自己垫在云缚安身下,生怕她被磕碰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添新伤,这可就不好了。

    空间时辰像是一下子静止一般。

    云缚安摔在管全的胸口,下意识地弓腿撑起身子,一下就撞进了管全深黑的眼眸之中。

    脸颊迅速泛红不自知,管全甚至透过那一点点光,能看见云缚安的耳尖也泛起了微红:

    “摔着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涛汹涌

    云缚安还没反应过来,刚将手抬起来,一下忘记自己还靠着手脚支撑着。

    额头一下就磕在管全的下巴上了。

    【这一下,就磕在我的心……巴上,这小姑娘,挺有力气的。】

    【不会是细作吧?应该不会是?】

    云缚安趴在管全的身上捂着自己的脑袋,让管全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云姑娘,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云缚安一个起身坐起来,管全也顺势坐在云缚安对面。

    瞧着她额头磕地泛红,上手给她揉了揉,小姑娘眼眶都红了一圈,管全一下就掰过她的头亲了一口。

    云缚安愣在拿出,任由管全将她拉起来,然后又走出花楼。

    管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为何,似乎很少有心声,这就让她一直觉得自己处于被动状态。

    刚才的那两句心声,让云缚安心猛地一停,果然,管全对她还是心存怀疑的,毕竟她们不过才相识几日,也正常。

    里面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在外面的小青不会不知道,但是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也不去打扰主子们。

    她低着头,便看见管全带着云缚安出来,两人手牵手,让小青有一瞬间的怔愣。

    云缚安表面上呆呆傻傻,实则内心在疯狂复盘那幅画,今日她就在赌,管全回不回因为她进了花楼,自己也来一趟。

    或许是管全不觉得她会发现墙上的秘密,又或许是她知道她会发现,然后思考云缚安会做什么反应。

    “还疼吗?”管全低声道,“瞧瞧,身上都沾了灰了,回去好好洗洗。”

    小青默默无言地跟在后面,不多时便有另外一个丫鬟回来:

    “管大人,外面有人找您。”

    云缚安心中一紧,别不是出什么叉子了?

    管全瞧着云缚安走神,还以为她在想刚才的事情,给了小青一个眼神,就把小青交个她了。

    回了院子,小青就为云缚安准备了热水洗澡。

    思虑了半天,还是带云缚安去了浴池,里面的水是每日都换的,引得活水烧锅炉。

    蒸腾地几乎看不见人脸。

    云缚安刚进去,小脸就被热气熏得微红,像是喝醉了一般。

    小青有颜色,便直接退下去了。

    管全倒是大手笔,云缚安看着身上的疤痕,用了那些药,日敷夜敷,现在都只有粉色的新肉的印子了,再过两日,只怕就要好全了。

    对于云缚安来说,身上的疤痕都无所谓,她脑中对军情以外的事情都看得很淡,她一心想只想降低自己军队的风险,而不是将所有的兵力都用在攻克鹊州。

    南诏太大了,就那么多青壮年,总不能都用在内乱。

    更何况北楚对南诏也是虎视眈眈,云缚安不得不去考虑。

    一兵一将来之不易,都是自己的心血。

    云缚安叹息一声,将自己沉浸在浴池之中。

    真暖和啊。

    云缚安迅速在脑中构建框架和沙盘,如果只有那丘陵有驻扎的军队,那就从另一边走,这样也很难被发现,路程艰难一些,但是可以减少人员伤亡。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分配的关卡兵力都极少。

    不否定今日她进去过花楼,明日管全就会将这个兵力改掉。

    云缚安得想个办法与外界通信,独活会一点医术,能不能伪装成大夫呢?

    好难。

    如果自己给出的情报有误,刚好管全改了军队分步,岂不是正中管全下怀?

    保不齐还能将自己抓住威胁军队。

    云缚安将自己浸在水里,看着水下一览无余的玉石,还有光洁的墙壁。

    该怎么办嗯?

    十天之后,独活就会派人来试探……

    刚刚管全去做什么了?

    云缚安从水中起来,乌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小脸儿如月光一般交界,闭着眼,眉心都还泛着微红。

    深呼出一口气,她靠在墙壁。

    下一瞬间,一双手就放在了云缚安的肩上。

    那双手修长带着薄茧,游走在云缚安的锁骨处,感受着小姑娘身体的战栗:

    “是我。”

    是管全的声音。

    云缚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所有的想法都指向她不能躲开管全的手。

    那双手顺着锁骨,抚上她白皙的脖颈,随后向上抚摸她细腻的脸颊。

    云缚安勾起一抹笑,瞬间沉了下去。

    管全轻笑一声,随即穿着浴衣下了水,只是云缚安作为先下水的人,竟然有些看不清管全在何处。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气了,整个人又才浮出水面,随即就被人揽住了腰往怀里带,那热气熏染的她耳朵尖早就红了,只听管全轻声道:

    “等会给你个惊喜。”

    说着还亲了亲云缚安的耳尖,云缚安一动不敢动:“惊喜?”

    什么惊喜?

    难道是独活不听话,担心她的安慰,直接上门来了?

    管全看着眼前盛景,却还是忍下心中的悸动。

    那人说是云妱的家中姐姐,确实让管全足够讶异,谁知道死不是真的。

    只是那人眼中一点亲和不带,十分警惕,倒是让管全更加怀疑那人的身份。

    别不是为云妱将仇家引来了才是!

    云缚安颤声道:“我洗好了……”

    管全这才回了神,踏着水上去,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随后将撤下长浴巾,将云缚安裹了起来。

    小青在外面跪着:“大人。”

    “拿两套云姑娘的尺码来。”管全淡淡吩咐道。

    怀中的小姑娘很轻,她抱进怕她疼,松了又怕她掉下来,倒是让她十分为难。

    好不容易到了主楼,这才将她放在床上。

    小姑娘可爱的脸露出来,只是黑溜溜地四处探头,就已经十分讨她喜爱了。

    她闷闷地问道:“管笙,你带我来这干嘛?”

    “你放心,等会只是让你换一套衣裳去见一个人。”管全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被云缚安听出一抹狠厉的味道。

    别不是真的出了纰漏吧?

    云缚安心思千回百转,最后仍然是一脸天真:“见谁?”

    “到时候你看见就知道了。”管全观察着云缚安的神色,发现一丝作假的意味都没有。

    浑然天成,管全也勾了勾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家姐”

    前几日还鲜血淋漓,弥漫着腥气的花厅,迎来了新的客人。

    云缚安瞧见来人,立刻凑着一张笑脸上去:

    “姐姐?”

    那女子也慢慢回头,正是独活那张极易辨认出来的脸。

    云缚安不知独活同管全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斗胆猜测,独活的年纪确实比她大,在这个阶段,若是说是家中旧仆,很容易引起管全的注意。

    若是说是家中长姐,说不得可稍放下一些戒心。

    果不其然,云缚安用余光暗地里瞧着管全的神色,她神色看上去无常,不过似乎是放下了许多。

    那就是没错了。

    果然,独活也舒了一口气;“小妹,还好你没事,不然母亲只怕是要将自己责怪死了!”

    云缚安撒娇一般:“妱儿也是不小心,这才让人钻了空子,以后不会了。”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她叫管笙,是妹妹的恩人。”

    独活果然转向管笙,管笙神色不明,独活却做了个揖礼,对于文人来说,这已经是最高的礼仪了:

    “谢谢管大人,久仰大名。”

    管全连忙上前,脸色丝毫未有变化:“哪里的事情,你既是云妱的姐姐,云家姐姐可不比行此大礼。”

    独活在内心思忖,云妱,取自云缚安和南诏,自家主子还真是个灵活多变的性子。

    所幸幸好是如此周全的法子,才没能让管全识别出来。

    她出来七八日,独活就担心了七八日,实在是没拗过自己,这才身先士卒找了过来。

    不是没考虑过,若是被管全发现了会有什么想的后果,但是对于独活来说,见不到自己的主子,才是最大的痛苦。

    云缚安皱皱没:“你俩也别行礼来行礼去了,那贼人,姐姐可抓住了?”

    独活下意识避免同管全对视,那眼睛很是凌厉,若是同自己对视上,保不齐就会有风险,她承担不起后果。

    谨言慎行,一切都有自家小姐在,无需担心。

    独活说起话来还颇有些怨气:

    “那贼人,瞧着家里生意越做越大,便起了歹心,好在这位管大人救了你,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心中不知多难受!”

    云缚安安慰道:“姐姐,现在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今来了这复州,可有落脚的地方了?”

    “本身是来寻你的踪迹,后来为了方便,直接让人将绸缎店开在这处了。”独活摸了摸云缚安的脑袋,“安平绸缎店就是咱们家的,你今日是同姐姐回去,还是……”

    说及此,管全也忍不住将视线对准了云缚安:“云妱,你要走了吗?”

    云缚安抬眼看着管全的眼神有些薄凉的殷切,下意识道:“我暂时还没想好。”

    管全便直接道:“阿妱身上的伤还没好,现下也不宜走动,不如还是在蔽舍多养几日,待到身上的伤都好了再回去?”

    这一番话,虽说的周全,可隐隐带着不可抗拒的意思。

    一下就让独活和云缚安两人听出了其中的威胁所在,对于管全来说,云缚安年纪小,就是个不问俗世的小姑娘,所有的主意都还是需要两个大人来交谈。

    独活听见此话,不知怎的,觉得心中的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

    “管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舍妹拘束在这吗?她是个人,又不是管姑娘的玩物!”

    “早就听说管姑娘男女不忌口,本觉得管姑娘是个好的,既能救了舍妹,这一份恩情,我们云家怎么也不会推辞的,管姑娘只管提要求便是,在下定当为管姑娘做到!”

    这一番话,入木三分,还带了几份情,让管全也更信任了几分。

    毕竟谁家妹子被拘着,家中长辈或者姊妹心中都会有怨气,这是正常的。

    独活倒是真的生气,自家殿下是何等霁月光风的人物,怎么会轮到如此宵小将其拘束?

    左不过是因为下面的人没能耐罢了,探听不到有用的消息,这才要自家主子委曲求全深入虎穴。

    独活心中越发觉得生气,却与云缚安下意识对了一眼没再说话。

    “家姐也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口不择言,还请管笙不要介意。”云缚安声音糯糯的,又有讨好的意思,“管笙,你别生气了。”

    管笙是这管全原先在北楚时的名字,对于管全来说,最好的安慰管全脾气的法子,就是认真叫她的名字。

    果不其然,管全的面色稍霁,也未看见怒色:

    “罢了,你不见这么多天,你姐姐担心你,也是正常的。”

    云缚安对独活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道:

    “姐姐,我还想在管府待两天,届时我同管姑娘说好了,再说离开的事情。”

    独活立刻抓住了细节,管全一听见“离开”二字,面色立刻变的差劲了,但是却没生气。

    云缚安朝着独活点点头,随后又走到管全的身后:

    “不如就麻烦管姐姐留我姐姐下来吃个晚饭?来了一场,好歹要留留再走?”

    管全脸上勾起一个笑容,如此场景就像是带着小姑娘见家长一般,虽说这个家长脾气不太好,但是没关系吗,她只在乎云妱一人:

    “都按照你说的办就好了!”

    云缚安笑的甜滋滋地:“那好,就将姐姐留下来吃顿饭,这两日,我待在府里,却也是要陪姐姐看看这鹊州的风光,我姐姐以前从未来过这里,你到时候,派两个人保护我和我姐姐的安全就好了!”

    “但是不能跟很近哦,我姐姐身边一直习惯没人,我怕她不习惯!”

    云缚安认真说话叮嘱的模样,像极了为自己的夫君打点亲戚关系的模样:

    “好啦,就这么多了!”

    管全摸了摸云缚安的头:“好,都按照你说的办!”

    即使是这么说,却也留了一抹余光在独活身上,狠厉地让人心颤。

    可独活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怕?

    随后便挑了挑眉,面露不屑,似乎根本就看不上管全这般的人:

    “我家妹妹金枝玉一般的人物,真是劳烦管大人照顾了。”

    管全敛下神色:“哪里哪里,令妹也着实可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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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024/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最新章节! 作者:杜康想当神仙所写的《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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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介绍:
(1v1双洁甜宠权谋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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