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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全文阅读

作者:二堂姐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txt下载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 王的第二人格

    “………”

    凤无忧满头黑线,一时无言。

    她觉得君墨染对于她的清白上,有着极其古怪的坚持。

    青鸾闻言,眉头微皱,心下略略不悦。

    自小到大,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凤无忧软绵绵的身体入睡。

    “公子,青鸾就想和你一起睡。你不在身边,青鸾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呜呜呜——”

    君墨染刀锋般冷漠的眼神落在青鸾涕泗横流的脸上,语气不善道,“闭嘴。”

    青鸾闻言,怯生生地躲在凤无忧身后,虽闭上了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啪嗒啪嗒若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成串往下落。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顿觉凤无忧的品味有够独特,居然喜欢这类哭哭啼啼的女人。

    “公子,以后青鸾不能和你一起睡了,你一个人要记得盖好被子,别乱踢。睡觉时别乱抠肚脐眼儿,容易着凉。”

    “知道了知道了。”凤无忧有些尴尬,恨不得捂住青鸾喋喋不休的嘴。

    她不就昨夜同青鸾将就了一晚?

    这丫头居然大咧咧地将她睡觉时的恶习给说了出来。

    君墨染见凤无忧退让了一步,心情颇为愉悦,转而接过司命递上的百万银票,亲手交至凤无忧手中。

    他的手,恰似无意般蹭过她的手心,沾染了她手心上的薄汗,并未感觉不适。

    “大佬,您给钱的姿势真帅!摸过银票的手指啧啧,白得跟嫩葱一般,掐得出水!”凤无忧狗腿地夸着君墨染的手,神神叨叨地将厚厚一摞银票揣入怀中。

    “油嘴滑舌。”

    君墨染徐徐收回手,黑金色的眼眸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

    他面部线条凌厉,肌肉亦愈发紧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心情不好。

    只司命知道,君墨染正在极力憋笑,心里头指不准已然欣喜若狂。

    “驾——”

    巷口处,尘烟四起。

    一身着红装的娇艳女子绝尘而来,她许是未料到狭窄的巷道中挤进了这么多人,急声高喝道,“闪开,快闪开!”

    君墨染闻声,玄色锦袍逆风而飏,他疾步转身,下意识地去抓凤无忧的手。

    而凤无忧,反应亦十分敏捷,于第一时间将青鸾死死地护在怀中。

    “吁——”

    马上手持缰绳的女子显然有些慌乱,她仓皇地瞟了一眼立于跟前,面色黢黑到了极致的君墨染。

    “公子,你没事吧?”

    叶俏翻身下马,手执马鞭,朝君墨染走来。

    君墨染置若罔闻,只缓缓转过身子,将凤无忧拽入了怀中,“水儿。”

    “………”

    司命见状,神色大变。

    他冷眼看着手持长鞭的叶俏,语气不善道,“阁下何许人也?竟敢在东临京都策马奔腾!”

    叶俏杏眼微瞪,讪讪而笑,“在下叶俏,西越人士。初来乍到,不知东临京都不得骑马,抱歉!”

    叶俏?

    西越公主似乎就叫叶俏。

    莫非,她是为一个月后的群儒宴而来?

    凤无忧被君墨染紧紧地搂在怀中,只匆匆扫了一眼面前张扬肆意的女子。

    司命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叶俏,急急行至君墨染跟前,沉声道,“王,您没事吧?”

    君墨染并未理会司命,他垂眸扫了一眼怀中粉雕玉琢的人儿,忽然俯下身,在凤无忧脸颊上“吧唧吧唧”啄了数口。

    “摄政王,您不是说过,从今往后绝不越雷池半步?”

    “水儿,本王找你找得好苦。”

    君墨染将头埋在凤无忧颈窝间,深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甜腻香气。

122 宠你一生一世

    “摄政王,您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可别怪我对您不客气!”

    凤无忧察觉到君墨染的手又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瞬间炸毛。

    叶俏见无人理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临走前,她回眸扫了眼君墨染,杏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素闻东临摄政王容貌俊美,杀伐果断,乃五国枭雄之首,今日一见,确实气度不凡。

    只可惜,好男色!

    “驾——”

    叶俏扭过头,驰骋于狭窄的巷道中,一溜烟儿功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君墨染目不斜视地盯着怀中愈发暴躁的凤无忧,趁其不备,猛然埋下头,一口咬住了她的前襟。

    凤无忧已经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错愕地怔在了原地。

    “啪——”

    待她回过神来,直接上手甩了君墨染一巴掌。

    这个混蛋,太过分了!

    说好不碰她,这会子,竟直接上嘴了!

    凤无忧忿忿地捂着胸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司命见状,怒气陡然,他厉声道,“凤小将军,王对你如何,你心里没数么?眼下,王心疾复发,记忆受损,行为无法自控。你非但不知体谅,竟还动手打他。”

    “他咬人就有理了?”

    凤无忧刚收了君墨染百万银票,亦不好意思做得太过分。

    见他面上赫然印着一个五指印,遂掏出君墨染之前赠她的玉容生肌膏,粗鲁地替他上药。

    “为何打本王?本王只想全心全意宠你。”君墨染一手攫住她的手,突然间将她指尖带着些许薄荷凉意的膏药一点一点啃噬干净。

    “摄政王,您睁大眼睛看好了!我不是您的水儿,我叫凤无忧。”

    “无忧,本王晓得了。你是本王的掌中宝,本王会宠你一生一世。”

    君墨染如是说道,旋即又搂着凤无忧的腰,将她微微往上托着。

    “放开!”

    “别动,本王很饿。”

    君墨染话音刚落,冗长的睫毛扫过凤无忧的脸颊。

    而后,他又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他素来不喜甜食,但她身上甜甜腻腻的气息,该死的吸引人!

    没两下,凤无忧的嘴唇就被他啃得秃噜了皮儿。

    “摄政王,您啃够了没?”凤无忧不满地嘟囔着,却怎么也挣不开君墨染的束缚。

    “看,你的落红。美极了。”

    君墨染满意地看着凤无忧被他咬破的唇,带着薄茧的指腹再度碾过她的唇,一寸一寸,抚净她唇瓣上的鲜红血迹。

    “摄政王,‘落红’二字不是这么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女人!”

    凤无忧意识到君墨染心疾复发,他的副人格再度跑出来作祟,只得求助于司命,“司命,摄政王心疾复发一事不好让他人知晓,你还是快些将他带回府罢。”

    司命摊了摊手,仍旧对凤无忧刚刚甩向君墨染脸颊的一巴掌耿耿于怀,“王若是不想走,谁都拉不动他。”

    凤无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哄着君墨染,“摄政王,乖乖回府可好?”

    “无忧,你身上的伤好全了么?本王记得,上回见你时,你的胸肿得十分厉害。”君墨染剑眉微蹙,旋即又将视线落在她的裆部,“还流血?”

123 本王的小祖宗受伤了!

    “君墨染,你休要造谣爷!爷才没流血!没有!绝对没有!”

    凤无忧未料到君墨染会当众问她这么私密的问题,恼羞成怒,“没见过世面的狗东西,我们北璃男人胸肌都这么大!”

    “本王只是关心你,绝无恶意。这么激动做什么?”

    “爷不需要你的关心。”

    凤无忧咬牙切齿,心下暗生恼意,想不到君墨染不止主人格喜怒无常,副人格竟单纯到不辨雌雄的地步!

    司命古怪地看了一眼凤无忧,“凤小将军,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未曾,许是摄政王记岔了。”

    “本王不可能记错。”君墨染笃定言之,“为了治你身上的伤,本王一夜之间用了二十瓶玉容生肌膏。”

    “行吧,您是王爷,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凤无忧为自圆其说,摊了摊手作无奈状,同司命低声私语,“司命,摄政王情绪不稳定。即便记忆出现了偏差,也别去深究,以免加重他的病情。”

    司命见凤无忧态度诚恳,对君墨染的心疾十分上心,总算放下偏见,缓和了口气,“凤小将军言之有理。”

    君墨染深情款款地看着凤无忧,情到深处,又将她搂入怀中,双手不安分地掐着她的细腰。

    “无忧,随本王回府。”

    “摄政王,您勒得我喘不过气儿了。”凤无忧扒拉着他横亘在腰间的手,不满地抗议道。

    “喘不过气?”

    君墨染剑眉一凛,倏地俯下身,轻咬着她的唇瓣,“本王为你渡气。”

    司命,青鸾二人跟在他们身后,看得面红耳赤。

    青鸾以为凤无忧总算找到如意郎君,喜极而泣。

    “无忧,现在好些了?”

    君墨染居高临下地看着红唇微肿的凤无忧,眸光温柔似水。

    “嗯。”

    凤无忧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黑沉着脸,不情不愿地应着。

    她还真是有些怕了心疾复发的君墨染。

    上一回,他心疾复发之时,就将她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

    这一回,不知又要整出多少幺蛾子。

    凤无忧脑壳突突起跳,想要临阵逃脱,却又无路可逃。

    “无忧,为何闷闷不乐?”

    “摄政王,跟你回府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动辄扒我衣裳,我壮得跟牛一般,当真没有受伤!”

    “无忧,受伤了千万别捂着掖着。有本王在,就没有治不好的伤。”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染上一丝担忧,他见凤无忧一脸愁容,误以为她重伤难治,疼痛难忍,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疾奔回摄政王府。

    青鸾眼皮一跳,倏尔想起凤无忧是个如假包换的俏姑娘,深怕她不明不白地丢了清白,焦急地拽着司命的胳膊,声泪俱下,“司命,怎么办?你们家摄政王打算怎么对待我家公子?”

    司命瞅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青鸾,耐着性子给她递上了一方干净的锦帕,“你且放心。王只是想替凤小将军疗伤,断不会伤害他。”

    “当真?”

    “嗯。”

    司命低声答着,他也不确定君墨染究竟会对凤无忧做出什么事。

    毕竟,君墨染的心疾尤为特殊。

    每每心疾复发,他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

    若问这人世间,什么人最难以捉摸?

    心疾复发的君墨染,必定榜上有名。

    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君墨染便气势汹汹地“杀”回了摄政王府。

    他怀中紧搂着野猫般乱抓乱挠的凤无忧,一脚踹开了摄政王府朱漆大门。

    府上家丁侍婢纷纷转过头,怔怔地盯着气场大变的君墨染。

    “王兄,你总算回来了!”

    君拂纤纤细指提着鹅黄色鲛纱罗裙,蹦蹦跶跶地蹿至君墨染跟前。

    君墨染因担忧凤无忧的伤势,双眸久久未能聚焦。

    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个妹妹。

    故而,对君拂的态度还算温和,“嗯,回来了。”

    “王兄,今晚可否与拂儿一同用膳?”君拂瘪着嘴,委屈兮兮地央求着他。

    “好。”

    君墨染虽不愿同君拂亲近,但潜意识告诉他,她是他妹妹。

    思及此,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王兄?”

    君拂没料到,君墨染今儿个竟如此温柔。

    水眸中,泪光乍现。

    “还有事?没事就别挡道。本王的小祖宗,受伤了。”君墨染温和且疏离地询问着君拂。

    “没...没事。”

    君拂狠瞪着君墨染怀中一脸生无可恋的凤无忧,妒火喷薄欲出。

    她定定地立于墨染阁门口,痴痴地望着君墨染隐于黑暗中的背影,双拳紧攥,怒气飙升。

    “郡主。”

    司命带着梨花带雨的青鸾回了摄政王府,却又不巧地撞上了君拂,只得硬着头皮朝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君拂徐徐收回视线,转而将目光落在司命身侧的青鸾脸上,“好一张狐媚子脸!”

    “多谢郡主谬赞。”青鸾感觉到了君拂的敌意,不卑不亢地答道。

    “司命,她是谁?”

    君拂强忍着心中怒火,一双眼眸来回打量着温婉楚楚的青鸾。

    “回郡主,青鸾姑娘乃凤小将军贴身侍女。”司命如实答道。

    “哼!主仆一个德性!”

    君拂忿忿言之,语气不善地询问着司命,“王兄今儿个怎么了?”

    “心疾复发。”

    “哦?”君拂顿时来了些兴趣,追问道,“王兄是变得更为孤僻,还是温柔似水了?”

    她话音刚落,亦不等司命答话,便步履匆匆地回了她的芳华阁。

    青鸾皱了皱眉,总觉这位郡主给她的感觉,和北璃那位璃音公主如出一辙,讨人厌得很。

124 您有病,得治!

    墨染阁。

    四壁燃着数十盏水晶托底油灯,暖光微融,使得软绸纱幔均显出旖旎之色。

    龙凤呈祥金丝双面绣屏风旁,煨着一炉炭火。

    灯影与人影频频交叠,矮炉中的火苗噼啪作响。

    君墨染撩开天青色芙蕖绣帘,将凤无忧轻轻放至榻上。

    “无忧,让本王看看你身上的伤,如何?”

    凤无忧摇了摇头,双手抱膝作防备姿态,“我好得很,没受伤。”

    “调皮。”

    君墨染勾唇浅笑,如擎天柱般立于卧榻前,将凤无忧笼于自身阴影之下。

    “你别乱来,我很厉害的!”

    “呵...”

    他定定地望着她,也确实没抬手。

    只不过,她身上的衣物于顷刻间,被他深不可测的内力剐成了碎布条。

    “啊——”

    “混蛋!”

    凤无忧的心态,再一次崩裂。

    她一骨碌躲入被衾之中,眸中是惊愕与不满。

    “摄政王,你真的很没礼貌!”

    “无忧,你的伤似乎比上回更严重了。”君墨染剑眉微蹙,一屁股坐在榻沿上,郑重其事地说着。

    “你闭嘴!混蛋,为何老是占我便宜?”

    凤无忧随手将身侧的枕头朝着君墨染兜头砸去。

    君墨染见状,淡淡道,“别怕,纵使受了重伤,你依旧美得令人心醉。”

    “………”

    凤无忧气得牙痒,君墨染这狗东西,又在欺负她!

    她虽视贞洁于无物,但不代表她受得了被一个男人这么直白地盯着。

    更气人的是,她既打不过君墨染,也拗不过他,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得佯装平和地乖乖听话。

    深思熟虑之后,凤无忧为扭转眼下极为被动的局面,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继续忽悠他。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摄政王,有件事你须得明白。”

    “何事?”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我们身上的差异。”

    “嗯。无忧莫要自卑,你的身体虽有些残缺,但依旧很美。”

    “不。正常人的身体就是我这样。真正有病的人,是您!”

    凤无忧从被衾中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往他身上随意一指,面色于须臾间变得尤为凝重,“您发育过度了,是病!得治。”

    君墨染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薄唇微微翕动,“你确定?”

    凤无忧正准备答话,他已然窸窸窣窣地扒着自己的衣裳。

    她崩溃扶额,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又又惹麻烦了!

    君墨染的身材,毫不夸张地说,完美得过分,真真是只应天上有。

    然,此时此刻,绝不是纵身声色的时机。

    若是君墨染中途转醒,恢复正常,她就惨了。

    轻则被暴虐毒打一顿,重则...化成一堆污油水。

    白日里,府衙大堂中被噬骨水蚕食殆尽的女尸,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下场。

    思及此,凤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磕磕巴巴道,“你,你做什么?”

    君墨染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顿,轻扣在腰间玄色龙纹鎏金缎带上,“本王并不觉得自己有病。不过,无忧若是觉得本王有病,就按照你的法子,替本王诊治诊治,如何?”

    ------题外话------

    7号上架,这两天得存稿。

    5号,6号一天一更,小仙女们稍安勿躁,笔芯~

125 柔情似水君蓝染

    凤无忧郁闷地盯着自说自话的君墨染,一时无言。

    可以确认的是,君墨染显现出的这重人格温柔似水,极度热心,喜欢照顾弱小群体。

    只不过,心智尚未成熟,人亦十分单纯,甚至辨不出雌雄。

    凤无忧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同一个人格分裂患者争长论短,无异于对牛弹琴。”

    “无忧声似蚊蝇,本王听不清。凑近些,一字一句说给本王听。”

    说话间,君墨染已不动声色地溜上榻,咸鱼一般绷紧着身体。

    “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您不听也罢。”

    凤无忧迫于君墨染带来的强大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往边上靠去。

    “将膏药涂抹于本王伤处,有劳了。”君墨染随手递给凤无忧一罐尚未开封过的玉容生肌膏,谦和有礼地说着。

    “您自己不会上药么?”

    “无忧,身受重伤的人心灵尤为脆弱,亟需关爱。只有你亲手替本王上药,本王才能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君墨染斜睨了一眼凤无忧,声色虽十分温柔,可他不苟言笑的样子依旧威慑力十足,仅一眼,就吓得凤无忧噤了声。

    凤无忧无奈之至,只得接过了玉容生肌膏,小心翼翼地为他的“伤处”上药。

    “无忧,你的手很暖,本王甚喜。”君墨染半阖着眼眸,轻哼出声。

    凤无忧双手微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君墨染听着,顿觉有些好笑。

    这小东西,定是动了情。

    沉吟片刻之后,君墨染犀锐的眼紧锁着凤无忧绯红的脸,戏谑出声,“无忧,你确定你真的没受伤?”

    他声色低醇,极富磁性,听得凤无忧身躯一颤,差点儿把持不住,朝他猛扑了去。

    凤无忧恼羞成怒,剜了眼俊美无俦的君墨染,爆了句粗口,“狗东西,休想引爷犯罪。”

    “犯罪?无忧想对本王做什么?”

    君墨染倏然起身,容似谪仙,神似堕魔。

    凤无忧哪里抵抗得住这般撩人的君墨染,她下意识地往后挪着,不成想幅度过大,“砰”地一声跌下榻,摔得四脚朝天。

    “嘶——”

    凤无忧一手捂着后腰,小声嘟囔着,“臀甚痛!”

    君墨染嘴角噙着笑意,也不去扶她,“倒像是话本里的人间尤物。”

    “什么话本?”

    凤无忧反问着他,突然觉得君墨染的副人格,并不似表面上这般单纯。

    “时辰不早了。无忧先去沐浴罢,本王陪舍妹共进晚膳。”

    君墨染语毕,徐徐收回视线,慵懒地换上了一袭湖蓝色长袍。

    临出门前,他猛然转身,斜勾着唇角,压低了声道,“无忧,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本王原名为君蓝染。”

    君蓝染?不就是一个副人格,还整得跟主人格一样,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儿。

    凤无忧心下腹诽着,君墨染的副人格还不及主人格靠谱。

    起码,君墨染看上去更像君子,说不碰她绝不碰她。

    不像君蓝染,行事毫无分寸!

    ------题外话------

    高能预警:

    摄政王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主人格君墨染,占据着意识的主要掌控权。

    另外还有三个副人格,分别为温柔人格君蓝染,恶魔人格君红染,神秘人格君白染。

126 追风喜极而泣

    君蓝染看上去极为愉悦,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芳华阁疾步而去。

    自上回他无意间窥伺了凤无忧的身体之后,废寝忘食地琢磨了一段时间,终于参透了凤无忧身上的秘密。

    她身体之所以有较大的起伏,并不是受伤发肿所致,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这个秘密,想必连君墨染也不知道。

    君蓝染意识到这一点后,玩心大起,打算先逗弄逗弄凤无忧,等玩腻了再告知君墨染这个天大的秘密。

    然而,当他看到凤无忧惊慌失措的样子,本就同情心泛滥的他,再也无法昧着良心逼迫她做那些个她不愿意做的事。

    “墨染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可别把本王的小无忧吓跑了才好。”

    君蓝染嘀咕着,突然有些担忧君墨染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凤无忧。

    他前脚刚踏出墨染阁,追风恰巧带着苏太医迎面撞上。

    “王,苏太医已带到。”

    “无事宣太医做什么?”

    君蓝染淡淡地扫了眼低眉顺眼的苏太医,面上挂着温柔和煦的浅笑。

    “不是您吩咐属下速速进宫宣苏太医的么?”

    追风尤为纳闷,抬眸间才注意到君蓝染身上的湖蓝色对襟锦袍,心里咯噔一下,便知君墨染的心疾再度复发。

    君蓝染见追风瞬间噤了声,仄身逼近,沉声道,“苏太医是墨染为凤无忧宣的吧?”

    “是。”

    “让苏太医打哪来,回哪去。没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碰凤无忧。”

    “这...”

    追风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话。

    眼前的人,依旧是他的主子。

    只是,追风有些矛盾,不知该不该服从他的命令。

    毕竟,君蓝染只是君墨染心疾复发后显现出的另一个人格,其观点极有可能同君墨染相左。

    “追风,你放心。本王做的任何事,都不会伤害到墨染。他出事了,本王也好不了。”

    君蓝染嘴角噙着笑意,轻拍着追风的肩头,转而阔步朝芳华阁走去。

    追风怔怔地愣在原地,他原以为君墨染心疾复发是件极其糟糕的事,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多虑了。

    他如此想着,刚打算送苏太医回宫,恰巧撞见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般的凤无忧气呼呼地冲出了墨染阁。

    “凤小将军,急冲冲地打算去哪?”

    “哼!这摄政王府,爷待不下去了。”凤无忧双手紧捂着领口,忿忿言之。

    她的手心尚还留有君墨染身上的余温,火辣辣的,烧得她浑身难受。

    一想到他尤为恢弘的身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数日前,她因为身中媚药,危在旦夕。

    为了保命,她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扑。

    方才,她被迫上手的那一刻,才知数日前的决定有多么危险。

    这要是再来一次,她怕是要小命不保!

    “呸!绝对不可能再有下次。”

    凤无忧小声嘀咕着,身体上的痛感仿若还未消散,走路的姿势亦怪异无比。

    “不可能有下次?”

    追风惊喜地瞪圆了眼,转身便抱住一脸木讷的苏太医,激动地热泪盈眶。

    他心下腹诽着,君蓝染定是简单粗暴地替君墨染征服了凤无忧,兴奋地仰天大笑。

    “公子,您还好么?”

    青鸾见凤无忧一瘸一拐地走出墨染阁,刹那间泪如雨下。

    司命默默汗颜,他觉得青鸾定是这世上最能哭的女人。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哭了数十回,泪珠一颗比一颗大,声音还不带哑的。

    “好。自然好!”

    凤无忧扬高了尾音,深怕被旁人看出端倪。

    她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像宠物一般,被君蓝染折腾地差点儿丧了半条命。

    “呜呜呜——公子,你是不是被猪拱了?”

    “胡说八道!”

    凤无忧忙不迭地打断了青鸾的絮絮叨叨,旋即架着她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拐出了摄政王府。

    司命,追风二人见状,相视一眼,眸中泪水盈眶。

    “司命,咱们王终于学会拱白菜了。”

    “虽说王是在心疾复发的情况下,心智亦处在失控状态,但凤小将军的惨叫声堪堪绕梁三尺。不得不说,王真的很能干!”

    追风闻言,双眼笑弯,“我得去吩咐膳房,给王炖点滋补身体的高汤。”

    司命面露喜色,“我这就去命人将王卧榻上的垫絮被衾装裱起来,以作纪念。”

    “对对!”

    他们一拍即合,相视而笑,正可谓是为君墨染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127 狂怼君拂

    摄政王府芳华阁。

    君拂着一袭大红罗裙,领口开得很低,前襟处若隐若现坦露一片雪白。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精心描画蛾眉。

    王嬷嬷立于她身后,将她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真真是女大十八变,郡主愈发水灵了。”

    君拂对镜妩媚一笑,满头珠钗在烛光下耀出辰星般的光芒,殷红的唇微微上扬,媚态尽显。

    她尤为满意地放下铜镜,微微侧过身子问着荣翠,“王兄到哪了?”

    荣翠面露喜色,轻声道,“许是快过来了。”

    君拂不满地嘟着嘴,看向荣翠的眼神尤为犀利,“王兄要来,你似乎很开心?”

    “奴婢不敢。”荣翠战战兢兢答着。

    “你先退下。”

    君拂扫了眼面容清丽的荣翠,深怕她分走君墨染的注意力。

    说话间,君蓝染已风风火火行至芳华阁。

    他原想一脚踹开君拂内室的虚掩着的门,转念一想,万物皆有灵气,遂止住了脚,轻轻叩响了门扉。

    “有人?”

    君拂闻声,倏地起身,扭着纤细的腰肢特特前去开门。

    “王兄,拂儿等了你好久。”君拂粉面香腮,眼眸里氤氲着盈盈春水,美不胜收。

    君蓝染微微颔首,下意识地避开君拂的胳膊,径直走向屋中。

    “王兄,拂儿特命膳房准备了您最爱吃的小菜。”

    君蓝染扫了眼食案上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又看了眼花枝招展的君拂,胃口全无。

    同样是女人,为何凤无忧冷着脸,都比君拂低眉顺眼的样子好看得多?

    君蓝染落座于食案前,以手扶额,满脑子都是凤无忧替他上药时娇羞的模样。

    那只小野猫,怪可爱的。

    君拂见君蓝染微微走神,特盛上一碗热乎的参汤,娇声细语,“王兄,这是拂儿为你亲手熬的参汤,你尝尝。”

    君蓝染剑眉紧蹙,冷声道,“究竟是本王陪你用膳,还是你陪本王用膳?”

    “有区别么?”

    君拂怔怔地看向君蓝染,她隐隐察觉君蓝染对她的态度很冷淡,并不似对凤无忧那般温柔。

    君蓝染薄唇轻启,“本王用膳何须你作陪?今日本王专程陪你用膳,你若是吃不完这桌佳肴,绝不会离开芳华阁。”

    “………”

    君拂狂抽着嘴角,她怎么觉得君蓝染在整她?

    这一桌佳肴,统共九菜一汤。

    她怕是一天一夜都吃不完。

    “怎么,不愿意?”

    “愿意。有王兄陪拂儿用膳,拂儿顿觉胃口大开。”

    君拂面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颜,心下却在暗暗琢磨着如何引他上钩。

    她端起原先替君蓝染盛好的参汤,浅尝辄止,“王兄,你当真不尝尝么?”

    君蓝染单手托着下颚,狭长的凤眸中显出一抹戏谑。

    他薄唇翕动,声色魔魅引人沉堕,“你喝过了,脏。”

    许是见过了张扬欢脱的凤无忧,此刻的君蓝染,竟觉君拂好生讨厌。

    她要不是他的嫡亲妹妹,他一准将她扔出摄政王府,任她自生自灭。

    君拂银牙碎咬,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娇娇道,“王兄真会说笑。拂儿每日以甘露漱口,怎会脏?”

    “食不言,寝不语。”

    君蓝染声色淡淡,他终于有些理解君墨染平素里为何总板着一张脸。

    对待这类黏人又无趣的女人,就该直接拧断她们的脖颈,让她们唧唧歪歪说个没完没了。

    君拂心事重重地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参汤,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照理说,君墨染心疾复发,定当一改常态,不该如此冷漠。

    思来想去,君拂终是选择放手一搏。

    砰——

    她趁君蓝染晃神之际,不动声色地打翻了参汤。

    “呀——好痛!”

    她佯作惊讶状,睁着大大的杏眼,无辜地瘪了瘪嘴,在君蓝染眼前晃了晃被滚烫参汤浇淋过的纤纤细手。

    君蓝染垂眸,盯着她红了一片的手背,心中的保护欲终于开始叫嚣。

    他轻捧着君拂的手,声色温润,似水绵柔,“怎么这么不小心?小猪皮儿。”

    “………”

    君拂听君蓝染称她为“小猪皮儿”,郁猝至极。

    她早料到君蓝染起不出什么好名儿。

    但他既能宠溺地唤铁手“小柳条儿”,宠溺地唤凤无忧“水儿”,为何轮到自己,就变成了“小猪皮儿”?!

    “王兄,你忒不公平。给拂儿起的名,实在太难听。”

    “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挺好的?”

    君蓝染随手掏出袖中的玉容生肌膏,温柔地替她上药。

    君拂气得身子发颤,声音亦带了浓重的哭腔,“王兄,你是不是变心了?拂儿总感觉,你的心已经不在拂儿这了。”

    “胡说八道!本王从未变过心。”

    他说的,确是事实。

    毕竟,他从未将君拂放在心上过,又何谈变心?

    不过,君拂并未参透他的言下之意,还沾沾自喜地扬唇媚笑,大半个身子倚靠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

    君蓝染感觉到她软绵绵的身体来回剐蹭着他的胳膊,心生不悦。

    猝然间,他倏然起身,冷睨了一眼搔首弄姿的君拂,“多久未曾沐浴?很痒?”

    “啊?拂儿今晨才沐浴过。”

    君拂略显困惑,误以为君蓝染嫌她身上有怪味儿,特特解释着。

    “既然沐浴无法缓解痒症,改明儿个本王赠你个玉如意,如何?”

    “不,不用。”

    君拂撅着嘴,见君蓝染并不吃这一套,心有不甘,遂又悄悄地抓破了胸前大片雪肤。

    “唔——好痛。”

    君拂扭了扭腰肢,微晃着身子,一面显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一面指着胸口处的抓痕,“王兄,好痛。”

    “需要本王为你上药?”

128 归心似箭

    君蓝染黑金色的眼眸中藏着一分戏谑,只淡淡扫了眼君拂身上的抓痕,便收回了视线。

    在他看来,世间女子相差无几,既无三头六臂,也无七彩奇光加持,甚是无趣。

    当然,凤无忧除外。

    她的身体好似精雕细琢而成的白玉瓷器,令人一眼沉醉,亦使得向来清心寡欲的他,爱...不释手!

    有此珠玉在前,纵使君拂紧要部位比凤无忧多了不止二两肉,他依旧觉得只有凤无忧入得了他的眼。

    “王兄若是愿意为拂儿上药,自是极好。”

    君拂抬起含情脉脉的眼眸,恨不得将整个人贴在君蓝染身上。

    君蓝染狂抽着嘴角,始终想不明白君拂怎能如此伤风败俗?

    品行不端的女子多了去,但罔顾伦常勾引嫡亲哥哥的女人甚是少见!

    君蓝染原打算将君拂悬吊于房梁之上暴打一顿,转念一想,他每回现身,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时辰。

    他才舍不得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教训君拂的重任,就留给君墨染得了。

    毕竟,君墨染心狠手辣,从不知怜香惜玉,下起手来快准狠,准保将君拂揍得哭爹喊娘。

    思及此,君蓝染勾唇浅笑,瞅着一脸荡漾的君拂,缓声道,“你,滚榻上去。本王亲自替你上药。”

    “王兄,这...多不好意思。”

    君拂以水袖掩面,嘴上说着推脱的话,双腿倒是诚实,一溜儿蹬蹬小跑,褪了鞋履,就往被褥里钻。

    而后,“欻欻”两声将自己剥得精光,“王兄,你不过来么?”

    “三。”

    “二。”

    “一。”

    君蓝染扫了眼妆奁上的百刻香,知戌时将至,心下默数着时刻,好整以暇地望向榻上心急火燎的君拂。

    “王兄?”

    君拂纤纤素手轻搭于胸前,柔声怯怯,娇喘微微。

    戌时刚至,君墨染再度将君蓝染驱逐至暗无天日的犄角旮旯处,强势夺回躯体的主控权。

    “君拂?”

    君墨染倏然抬头,目光寡情如刀锋般冷漠,面目线条凌厉。

    他恍若无间地狱中走出的嗜血修罗,周身气场寒凉之至,使得君拂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王兄,拂儿好痛。”

    君拂娇滴滴地唤着他,眸中水光流转,妩媚入骨。

    “该死!”

    君墨染盯着身上湖蓝色对襟锦袍,已然意识到过去的三个时辰里,君蓝染又跑出来作祟!

    他的记忆尚还停留在三个时辰之前,依稀记得凤无忧为救青鸾,不顾安危地挡在她身前...

    君拂瞅着君墨染不太对劲,趿拉着银丝缎面鞋履,踱步至他跟前。

    “王兄,你怎么了?”

    君墨染回过神,冷声道,“君拂,永远别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

    君拂心里咯噔一下,知君墨染已恢复正常,再不敢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她双手紧捂着胸口,深怕君墨染一个不悦,将她随意许配给他人。

    “拂儿甚是愚钝,哪里敢在王兄面前耍小聪明?”

    君墨染怒极反笑,君拂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闭门思过,群儒宴前,不得踏出芳华阁。”

    “王兄,这不公平!自凤无忧出现之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惹事精,你却将他当成了宝贝!甚至当着全府上下的面,将他抱入了墨染阁。你差别对待,拂儿不服!况且,拂儿又没做错事,王兄为何要罚拂儿关禁闭?”

    君墨染闻言,眸光一亮。

    他思忖着,君蓝染总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儿。

    一想到凤无忧极有可能还在墨染阁中等着他一道用膳,君墨染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归心似箭。

    ------题外话------

    生词释义:

    百刻香(又名篆香),它将一昼夜划分为一百个刻度,常用作计时器。

129 他打算对她负责

    遽然间,君拂浑身发颤,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她缓缓抬起颤抖的手,轻拭去脸上的泪痕。

    她怕君墨染发怒,不敢哭出声,只得紧咬着下唇,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同君墨染无声地抗议着。

    君墨染全然无视了泪眼汪汪的君拂,背手负立,径自出了芳华阁。

    君拂半倚门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君墨染的背影。

    “郡主莫要神伤,摄政王今日肯陪你用膳,就证明他心中仍有你的一席之地。”王嬷嬷徐徐而来,缓声劝慰着君拂。

    “嬷嬷,你说凤无忧哪点比本郡主好?”

    “他怎能同郡主你相提并论?你是天上云絮,他是洼地里的泥巴,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说得也是。”君拂心不在焉地应着,心中却愈发慌乱。

    君墨染对凤无忧的心思,她早已看在眼里。

    众人皆说,凤无忧是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摄政王府的正牌王妃。

    但她不这么认为。

    君墨染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兴许明儿个就将凤无忧八抬大轿抬回府。

    思及此,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王嬷嬷,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嬷嬷回眸,盯着君墨染的背影,阴涔涔言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君墨染一路疾行,一想到凤无忧娇憨的小模样,心跳骤然加快。

    那小东西,可真够磨人!

    刚跨入墨染阁,君墨染便一改寻常淡漠慵懒的性子,双眸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墨染阁内的角角落落。

    该死,那小东西居然走了?!

    他冷着一张脸,忿忿然入了内室,心中没来由地生起一团燥火。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君墨染心中大喜,以为凤无忧去而复返,抬首间,眼里的光芒璀璨若穹顶上的星子。

    “王,追风大人命奴婢特特为您煲了玉竹赤羊汤。”

    府中侍女端上一大盅补汤,无意间触及君墨染深邃的眼眸,吓得声色大变,身体颤得厉害。

    君墨染见状,了无兴致地垂下眼眸,淡淡道,“倒了。”

    侍女怯怯应着,“是。”

    然,仅片刻功夫,君墨染便回过神。

    “传追风。”

    “是。”

    侍女才退出内室,司命便笑逐颜开地入了内室。

    他双手捧着装裱打蜡过显得尤为精致的垫絮被衾,毕恭毕敬地朝叉腿坐于榻沿上的君墨染递去,“王,请过目。”

    “何物?”

    “这...”

    司命面色绯红,突然间不知该怎么向君墨染说道。

    他总不能大咧咧地跟君墨染说,这是您与凤小将军爱的痕迹吧?

    所幸,追风来得及时,解了司命的燃眉之急。

    “启禀王,司命手中垫絮衾被均未洗过,已装裱打蜡,可留作纪念。”追风如是说着,遂又将手中补汤呈上前,“玉竹赤羊汤极为滋补,补气生精,对您的身体大有裨益。”

    君墨染剑眉紧拧,反问道,“发生了何事?”

    追风满脸堆笑,压低了声儿道,“回王的话,具体发生了何事我们也不清楚。只知凤小将军被您带入屋中后,惨叫连连,一声比一声凄惨。您离开后,凤小将军过了好久才从屋里一瘸一拐地走出。”

    惨叫连连?一瘸一拐!

    君墨染面上现出一丝疑惑,“本王当真碰过他?”

    追风干咳了两声,小声嘀咕道,“王大可仔细回想一二。若想不起来,不妨细心观察自身的变化。”

    变化……

    君墨染低下头,顿觉身上黏黏糊糊,十分难受。

    莫非?

    他尴尬地红了脸,倏然起身,朝溶月冷泉阔步走去。

    “王,您用过的垫絮被衾已装裱打蜡,留否?”司命沉声问道。

    “留。”

    君墨染冷声答着,想到自己和凤无忧之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心情大好。

    遗憾的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对凤无忧做了些什么。

    不过,凤无忧若是赖上他,非要他对她负责的话,他一定会对她负责到底。

    **************************

    “阿嚏——”

    凤无忧一连打了数个喷嚏,骂骂咧咧道,“君墨染那个龟孙子,肯定在骂爷!”

    “呜呜呜——摄政王把小姐吃干抹净还不负责,真是没天理。”青鸾嘤嘤啼泣,泪流成河。

    凤无忧矢口否认,“胡说八道!我和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轰——

    沉沉天幕上,群星遁隐,惊雷乍响。

    凤无忧身躯一颤,立马噤了声。

    青鸾见状,兀自嘀咕着,“小姐,你快别说了。老天爷都看着呢!”

    “………”

    凤无忧不信邪,非要在挨劈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爷清白着呢!”

    轰——

    轰轰轰——

    怔忪间,裂缺霹雳纵横交错,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甚是可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了精的魑魅魍魉在渡劫。

    青鸾连解下肩上狐裘,高举过头顶为凤无忧挡着雨,“小姐,青鸾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您肯定不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青鸾老早便感觉出来了。”

    凤无忧亦不愿睁着眼睛说瞎话,索性将几日前的意外一五一十地同青鸾说道。

130 就想惯着她

    青鸾聚精会神地听着,眼泪簌簌往下挂。

    凤无忧尚未说完,她已经哭得喘不过气儿。

    “小姐丢了清白,未来姑爷若是嫌弃,可怎么办?”青鸾忧心忡忡道。

    之前,她就听人说过,谁家新嫁娘身子不干净,洞房花烛之夜被夫婿扔至井底,活活给淹死。

    “爷很糟糕么?为何要嫌弃爷?”

    凤无忧蹲坐在寺院门槛上,顺手将青鸾揽入怀中,声音轻缓,“爷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绝不会是任何男人的附属品,纵有再大的错处,也轮不到他们嫌弃爷。”

    “小姐所言甚是。可...”

    青鸾打心眼里觉得凤无忧说得很有道理,也十分喜欢凤无忧洒脱的性格。

    但她深知名节对女人的重要性,深怕未来姑爷因此看轻凤无忧,只盼着凤无忧能少受点苦,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深思熟虑之后,青鸾灵光乍现,愈发觉得君墨染是凤无忧的天选良配。

    随手拭去面上的泪珠,青鸾悄声询问着凤无忧,“小姐,你觉得摄政王如何?反正你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指不准你已然怀上他的骨肉。不如,你考虑一下他?”

    凤无忧连连摇头,尤为抗拒地说道,“他若得知我就是当日轻薄他的女贼,非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青鸾闻言,突然忆起府衙大堂中那具被君墨染用噬骨水消蚀成一滩污油的女尸,吓得面色发白,再不敢多言。

    “人若自爱,何愁无爱?”

    凤无忧盯着朦胧夜色下漫天飞舞的雨丝,眸中星光点点,夺人心魄。

    君墨染立于暗处,定定地望向躲在寺庙檐角避雨的凤无忧,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并未听见凤无忧和青鸾的窃窃私语,但见她可怜兮兮地躲人屋檐下避雨,他的心仿若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一抽一抽得疼。

    身后,追风低缓开口,“王,凤小将军身体不适,受不得寒气。不若,先将他带回府再从长计议?”

    “嗯。”

    君墨染沉声应着,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朝凤无忧款步走去。

    凤无忧见君墨染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跟前,吓得差点儿落荒而逃。

    她后背紧贴着冰凉刺骨的墙体,徐徐起身,“什么时候来的?”

    事实上,她想问的是,君墨染究竟有没有听到她和青鸾的对话。

    “你很怕本王?”

    君墨染狭长的眼眸微眯,低醇的音色中透着几分孤傲,将他声线中与生俱来的慵懒随性彻底掩盖。

    “一点点。”

    “本王可曾打骂过你?”

    凤无忧实诚地点了点头,“嗯,有的。”

    君墨染原想告诉她,大可不必提心吊胆,因为他根本没打算伤害她。如若她愿意乖乖听话,他绝不会动辄打骂,也不会越雷池半步。

    她倒好,接话如此迅速!

    凤无忧察觉到君墨染情绪不太对,连出声找补着,“打是亲,骂是爱。摄政王愿意打骂我,是我的荣幸。”

    追风闻言,心下默默汗颜。论拍马屁,凤无忧若居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青鸾倒是觉得凤无忧的适度退让,有利于增进她与君墨染之间的感情。

    在她看来,君墨染无疑是凤无忧最好的选择。

    “跟本王回府。”

    君墨染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狂傲。

    他认为,自己对凤无忧已经宽容之至,她根本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不成想,凤无忧偏偏是个不识好歹的。

    她撇了撇唇,尤为硬气地答道,“就不!”

    “找死?”

    “摄政王,是您言而无信在先!您明明答应过我,绝不越雷池半步,我才勉为其难跟你回了府。结果呢?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

    凤无忧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心里闹得慌。

    平白无故地被他变着花样玩弄于股掌之中,真真是倒霉透顶!

    “不识好歹。”

    君墨染见惯了逆来顺受,献媚讨好之辈,自然容不得频频踩他底线的凤无忧。

    “言而无信!衣冠禽...”

    凤无忧回呛着,但见他面色愈发暗沉,生生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兽”字,尴尬地吹起了口哨。

    君墨染心中郁结难纾,忿忿然拂袖而去。

    青鸾见状,急了眼。

    她分明感觉到了君墨染对凤无忧的心意。

    可这俩人,倔得要命,谁都不肯退让,愣是将花好月圆人团圆的话本子演成了相忘于江湖的烂梗子。

    想到凤无忧不日前的遭遇,青鸾再度嚎啕大哭,“公子,青鸾好心疼你。”

    “爷这不是好好的?”

    “公子,你若是想哭,青鸾的肩膀借你靠。”

    青鸾红着眼,瞪着君墨染潇洒远去的背影,越发替凤无忧感到委屈。

    这些时日,凤无忧确实承受了太多苦难。

    先是被无端构陷,再是被逐出家门,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往东临。

    谁知,一到东临又陷入窘境,不明不白地被各方势力追杀,惶惶不可终日。

    “公子振作些,天涯何处无芳草。”

    凤无忧满头黑线,怔怔地看着泪如雨下的青鸾,委实不明白这丫头哪里来的眼泪,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

    青鸾抽抽噎噎道,“摄政王太过分了,吃干抹净转眼翻脸不认人。你被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倒好!跟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提裤子走人。”

    凤无忧狂抽着嘴角,她开始有些佩服青鸾颠倒是非的功力。

    明明是她将君墨染吃干抹净,还拍了他的翘臀并在他亵裤上画了只栩栩如生的猪。

    青鸾倒好,明明知道前因后果,还好意思这么责备君墨染。

    凤无忧听着,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君墨染脚步微顿,他原先还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碰过凤无忧。

    听青鸾这么一说,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心疼。

    凤无忧那么要强的人,被他强迫着遭了这么多罪,有点情绪再正常不过。

    他该哄着她,让着她才是。

    说到底,她还小,任性一点也无妨。

    思及此,君墨染猝然转身,踏着哗然的雨声,快步行至凤无忧跟前。

131 壁咚她!

    君墨染猛然逼近凤无忧,将后背抵靠着冰冷墙面的凤无忧困于身前方寸之地。

    他将手撑在墙面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凤无忧微微仰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不成,君墨染这厮的心疾又复发了?

    肯定是这样!

    不然,平白无故的,他干嘛壁咚她?

    追风见状,一把将傻愣愣地杵在一旁,作西子捧心状的青鸾拽入怀中,“青鸾姑娘,走走?”

    青鸾虽觉孤男寡女共撑一伞不太好,但见追风相貌英俊,仪表堂堂,最终还是颔首应着,“好。”

    她缓身挪至伞下,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此时此刻,凤无忧已然顾不得青鸾,她心跳得飞快,身子亦隐隐发颤。

    一来,是因为君墨染周身气场冷得骇人。

    再者,她早已被心疾复发后的君墨染吓破了胆,深怕他突然丧失理智,在佛门净地将她剥个一干二净。

    “凤无忧,还疼么?”

    君墨染声色低哑,没了往日的凌厉狂傲,更显温柔性感。

    “什么疼不疼的?”

    凤无忧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金冠玉带,丰姿神逸,心下顿生惋惜。

    这么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居然是个神经病!

    可惜,实在可惜。

    君墨染腾出一只手,轻抚着凤无忧透着白腻光泽的脸颊,魔魅之声乍响,“凤无忧,你若是肯跪下给本王磕三个响头,本王就对你负责,如何?”

    凤无忧闻言,这才意识到君墨染如此反常,并非因心疾复发,而是因为太过无聊,吃饱了撑着。

    她毫不委婉地赏了他一记白眼,“我好端端一个人,能走能跳,需要您负责?”

    君墨染没想到凤无忧如此执拗,心中顿生挫败。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

    凤无忧受了委屈,他纡尊降贵哄哄她也是无妨。

    思及此,君墨染收敛着狂躁的脾气,缓声道,“若是不愿磕头,只要你肯服一句软,本王也可勉为其难答应你,这辈子对你负责到底。”

    “………”

    凤无忧无语地看向他,面无表情道,“我的人生,我自己可以负责。不劳您费心。”

    “非逼着本王砍断你的手脚,你才肯乖乖听话?”

    君墨染一拳砸在寺院高墙上,使得整堵围墙晃荡不止,于顷刻间轰然倒塌。

    一时间,大宇中倾,地转天旋。

    凤无忧回眸之际,身后已是一片断壁残垣。

    “摄政王,佛门净地,请自重。”

    “凤无忧,本王会为你负责到底。”

    “摄政王,您又不是我的谁,当真没必要为我负责。”

    凤无忧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束缚,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厚厚一叠银票,深怕银票再度沾水化成一堆糊糊。

    “死鸭子嘴硬。司命已将垫絮被衾装裱打蜡,你要亲眼过目?”

    君墨染冷哼着,对凤无忧敷衍的态度尤为不满。

    这世上,有多少人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只为引起他的注意。

    她倒好,死活不肯服软!

    垫絮被衾装裱打蜡?

    凤无忧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在这之前,她还以为司命是个正常人,想不到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现在看来,君墨染身边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摄政王,您误会了。数个时辰之前,我们确确实实共处一室,但并没有发生有违伦理之事。”凤无忧忍着笑意,如是说道。

    君墨染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一点儿也不相信凤无忧所言。

    凤无忧见状,心中仿若有无数头喜欢吃草且爱跳水坑的马儿撒欢狂奔。

    为了让君墨染绝了为她负责到底的念头,她再度开口耐着性子解释着,“您心疾复发之际,跟变了个人儿似的,非要替我上药,也确实上手扒过我的衣物。不过,您很快就发现我身上并无破损之处,遂又将自己扒个精光,非要我替您上药。”

    “………”

    君墨染见凤无忧说得有凭有据,默默汗颜。

    他怎么也没想到,君蓝染居然敢如此败坏他的形象!

    凤无忧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神情凝重的君墨染,深知他已然信了大半,遂又添了一把火,言之凿凿,“不是我说,您当真不知羞!就那么丁点儿尺寸,还敢在我面前显摆。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非要我亲手替您的紧要部位上药。”

    “闭嘴!”

    早前,君墨染于溶月冷泉中沐浴净身时便察觉到,自己身上满是黏黏腻腻的玉容生肌膏。

    不过,那时的他被追风的三言两语蒙蔽了双眼,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眼下,听凤无忧如此言说,君墨染的脸黑沉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君蓝染居然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看着君墨染犹如吞了苍蝇一般,面色骤沉,凤无忧暗暗窃喜。

    她轻咳了两声,旋即踮着脚尖凑至他耳边,低声道,“我在为您上药时,发觉您的身体远不及我的恢弘迷人,故而欣喜若狂,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尖叫声连绵不断。许是我的尖叫声太过情真意切,这才使得追风,司命会错了意,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君墨染气愤至极,他真想扒了眼前巧舌如簧,喋喋不休的小东西。

    他才不信,这小东西能长出多恢弘的玩意儿。

    只不过,他尚未变态到同人比大小的程度。

    一方面,是因为对自己足够自信。

    另一方面,他并不是暴露狂,根本无法做到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

    “凤无忧,你若敢欺瞒本王,本王必亲手拧断你的脖颈。听明白了?”

    “你们东临人真是野蛮!一言不合就打人。”凤无忧小声嘀咕着。

    君墨染冷哼着,“你且记着,得罪本王绝没有好下场。”

    许是凤无忧频频触碰他的底线,他偏偏对她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总想着亲手驯服桀骜不驯的她,亦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心悦诚服地跪在他脚边,唯命是从。

    “是是是。小的哪里敢得罪您老人家?若不是您赶着上前非要对我负责,小的又岂会同您推心置腹说了这么久的废话?”

    凤无忧心下腹诽着,反正有巨款在手,不愁吃不愁穿,能远离大魔王,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摄政王,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还请您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132 翻脸不认人(1更)

    “收了本王的酬金,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君墨染唇角斜勾出一抹弧度,继而说道,“一个月内,若是教不会追风吟诗作赋,你就死定了。”

    “你!”

    凤无忧没想到君墨染还记得这茬,她若是不缺钱,铁定将怀中的百万银票掏出,胡乱拍在他脸上。

    可惜,她实在太缺钱了。

    若是没有这一百万,她估计只能打入丐帮,以行乞为生。

    君墨染背手负立,淡漠地扫了眼面前气得龇牙咧嘴的凤无忧,薄唇轻启,“接下来的一个月,每日卯时初刻至戌时末刻,必须于墨染阁中尽全力教追风作诗。”

    “遵命。”

    凤无忧毕恭毕敬地应着,心下腹诽着每日花上七八个时辰教追风作诗并不算难事。

    追风性格温和,比起喜怒无常的君墨染好太多。

    “乖。”

    君墨染扬唇浅笑,转身便没入漫天雨丝中,扬长而去。

    之前,他视钱财利禄为身外之物,尤为厌恶见钱眼开之人。

    可今时今日,他忽然觉得凤无忧见钱眼开的模样,愈发可爱迷人。

    她既如此爱财,他便可以钱财威逼利诱,逼着她磨去身上棱角,直至彻彻底底地驯服她的那一刻。

    凤无忧瞪着他的背影,不服气地小声嗫嚅着,“乖你个仙人板板!”

    同追风一道乘兴而归的青鸾连连捂住凤无忧的嘴,郑重其事道,“公子,你可长点儿心吧。追风说了,摄政王虐待人的把戏层出不穷,得罪了摄政王,咱可讨不了好。”

    话虽如此,但真正碰上君墨染这样的刺头,饶是性格温顺的家人子,亦极有可能被逼疯魔。

    “唉,唯男人与二哈难养也!”

    凤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许久才注意到青鸾手中的油纸伞。

    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不哭不闹出奇安静的青鸾,戏谑调侃着,“追风对你不错。”

    “公子,你在打趣人家!”

    青鸾羞红了脸,这还是她头一回和陌生男子于月黑风高夜独处。

    想起追风侃侃而谈的模样,青鸾心下生出几分悸动。

    正当此时,榻毁的高墙内,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磨牙声。

    凤无忧、青鸾二人面面相觑,遽然转头,看向了墙角处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全神贯注地啃着细骨头的怪人。

    “原是个酒肉和尚!”青鸾眨了眨眼,透过细密雨雾,只扫了一眼墙头出蹲在地上,不顾滂沱大雨,大口吃肉的怪人。

    凤无忧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淡淡言之,“走吧。一会儿他啃完骨头,若是发现墙塌了,指不定还要赖我们。”

    青鸾重重地点着头,“公子所言极是,快走。”

    “等等,不对!”

    凤无忧突然停住脚步,倏然转身,再看向墙角之际,那人已消失不见。

    青鸾不明所以地立于凤无忧身后,小声询问道,“公,公子,那个和尚该不会是鬼魅吧?”

    凤无忧站定在滂沱大雨中,抬眸看向寺庙里灯火通明的僧寮。

    她声色骤冷,低缓开口,“煞气已化为死气。照眼下的形势来看,寺庙里的僧侣极有可能被屠屠戮殆尽。”

    “公子,我怕。”

    青鸾哆哆嗦嗦地环抱着凤无忧的腰肢,因为惊惧,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寺庙院墙倒塌之际,凤无忧就觉得十分奇怪。

    不过,那时的她只顾着应付君墨染,并未将细枝末节之事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座寺庙不简单。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句话,果真不差!

    今夜雨声虽大,但还不至于掩盖院墙倒塌时震耳欲聋之声。

    若按常理,寺庙里头的主持和尚早该出来查看发生了何事。

    然,整座寺庙,除却僧寮中跃跃而动的烛火,再感受不到一星半点儿的人气。

    死气沉沉,邪气森森,诡谲莫测。

    “走,进去看看。”

    凤无忧沉声道,神色从容地往寺庙中挺进。

    吱呀——

    她单手推门,犀锐的眸光扫着僧寮里的角角落落。

    刚进门,血腥味扑鼻而来。

    凤无忧盯着跪坐在团蒲上身穿僧袍的僧人背影,出声问道,“小长老?”

    许是僧舍梁顶过高,回音乍响,使得原本不甚宽敞的方寸之地,变得尤为诡异。

    凤无忧见他没答话,索性快步上前,查看一二。

    “啊——”

    紧跟在凤无忧身侧的青鸾见跪坐在团蒲上的僧人隐于暗影中的大半张脸被剐得血肉模糊,失声尖叫道。

    凤无忧眼疾手快,连连捂住青鸾的口鼻,压低了声道,“嘘!小心引来官差衙役。”

    “公子,我们快逃吧。”

    “更深露重,逃往何处?反正寺庙里已无活人,不若在此将就一夜。”

    凤无忧扯下悬于佛龛前的帷幕,将之罩于僧人脸上,遮挡去他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脸颊。

    仅一眼,她便知僧人脸上的伤,是被人撕咬所致。

    只不过,她不确定的是,伤人者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人下蛊所控。

    若是蛊毒,便棘手许多。

    毕竟这玩意儿,她也没接触过。

    青鸾抗拒地摇了摇头,“公子,青鸾宁可出去淋雨,也不想待在此处。”

    凤无忧勾唇浅笑,顺手将青鸾拦在怀中,朝木榻阔步而去。

    “青鸾。”

    “公子,你怎么了?”青鸾偏过头,看着揽着她和衣而卧的凤无忧,轻声问道。

    “有点累,让我睡一会。”

    凤无忧低低说着,声色较往常温柔了许多。

    青鸾闻言,鼻头一酸,泪如雨下。

    “公子,青鸾好心疼你。如果你不想努力了,青鸾就去烟花之地卖身养你。呜呜呜——公子,青鸾卖身之后,你可不许嫌弃。”

    “傻丫头。烟花之地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入容易,出来就难了。”

    凤无忧一声“傻丫头”使得本就梨花带雨的青鸾如鲠在喉。

    “公子,你为什么对青鸾这么好?”

    “………”

    凤无忧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僧寮内,烛光鬼火般迎风而颤。

    僧寮外,百里河泽透过半掩的窗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榻上呼呼沉睡的凤无忧,曜黑的眼眸中,柔光乍现。

    “主子,要去报官么?”

    楚七如是问着,心下却希望百里河泽能放凤无忧一马。

    自凤无忧替楚七挡下一箭之后,楚七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

    “等她睡醒离去之后,再报官。”

    百里河泽深深地看着睡相极差,整个人几乎横在青鸾身上的凤无忧,顿觉有些好笑。

    平心而论,凤无忧确实不像个女人。

    泼皮无赖,行为怪诞。

    可不知为何,凤无忧那句“有点累”好似一把利剑,须臾间将百里河泽的冰冷的心捅成了马蜂窝。

    世人皆以为他是与世无争的隐士,就连凤无忧第一次见他,也觉得他置身于万丈红尘之外,人淡如菊。

    只有百里河泽清楚,他恬淡外表下,藏着一颗被仇恨啃噬得斑驳不堪的黑心。

    六年来,百里河泽一直活在黑暗中。为了打败君墨染,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每每累到无以复加之际,他甚至想过去死。

    而今,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柔韧坚强的女子,被折磨得喘不过气,突然生出几分共情。

    若是没有仇恨,他可能会喜欢上她。

    可惜,造化弄人。

    涅槃之后的他,除却复仇,再无其他。

    爱,太过奢侈,也太过危险。

    “走。”

    百里河泽收回视线,转身隐匿于暗夜中。

    僧寮中,凤无忧倏然睁开眼。

    她冰冷犀锐的眼神紧盯着半掩的窗扉,袖中银针蓄势待发。

    她原以为百里河泽做惯了落井下石之事,定会命下属连夜去报官,污蔑她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寺中僧侣,不曾想百里河泽似乎有意放她一马。

    “真是个怪人。”

    意识到百里河泽已经离去,凤无忧呓语着,转眼就将他抛至九霄云外,也将他的突然来访忘得一干二净。

133 替小祖宗出气(2更)

    摄政王府墨染阁。

    君墨染斜卧于鎏金软榻上,长发如墨散落在天青色银丝缎绣被衾上。

    他双眸紧闭,刀刻般立体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场,薄唇微抿。

    从子时到寅时,整整两个时辰,他一直维持着一个姿态,难以入眠。

    窗外雨淋淋,不知凤无忧在何处避雨?

    她性子嚣张狂妄,若狂莽壮汉般不拘小节。

    可她的身子骨,太过纤细,怕是受不得狂风骤雨。

    寅时末,君墨染倏然起身,冷睨了眼泛着冷白光面的墙壁,忽然忆起凤无忧被他钉在墙上时的情景。

    略显英气的眉,灿若辰星的桃花眼,高挺小巧的鼻,厚薄适中引人遐想的唇,若脂玉般细腻光洁的肌肤……

    暗夜中,君墨染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凤无忧的一颦一笑。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濒临失控,君墨染暗忖着,得加快进程,彻彻底底驯服这小东西!

    不然,她不在的日日夜夜,他心里总觉没着没落,堵得慌。

    辰时将至之际,君墨染已然起身,立于窗前,心不在焉地望向门外的羊肠小道。

    铁手打着哈欠从窗外经过,忽见君墨染鬼魅般立于窗前,衣冠楚楚,神情肃穆,双腿一软,“咚”地一声磕在地上。

    “王,您睡不着么?”

    “什么时辰了?”

    “辰时初刻。”铁手揉了揉眼,恭声答道。

    “进屋。”

    君墨染扫了眼一脸懵的铁手,淡淡言之。

    他原想让铁手陪他下盘棋,与其苦苦等待,不若寻些事做。

    铁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扭扭捏捏半天不敢进屋,“王,您不上朝么?”

    “不。”

    铁手一听,急了眼,深怕君墨染色心一起,将他按在榻上一顿操作。

    昨儿个,追风和司命还在绘声绘色地说着君墨染心疾复发后,将凤无忧虐得惨叫连连。

    想不到,今儿个,竟轮到自己了。

    铁手哭丧着脸,瘪着嘴小声嘀咕道,“王,属下这就进屋。您可千万要轻些,属下怕疼。”

    “………”

    君墨染无语地望向吓得双腿发颤的铁手,愈发觉得他不靠谱。

    “陪本王下棋。”

    “啊?”

    铁手本抱着必死的决心,结果君墨染轻飘飘来了一句陪他下棋,总算活络了过来,殷勤地应着,“遵命。”

    二人端坐于棋盘前,君墨染单手执棋,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王者之气。

    他随意地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北璃一行,可有收获?”

    铁手浓眉紧拧,一边思忖着该如何破局,一边心直口快地答着,“收获颇丰。就是不知,王有没有兴趣听属下从头说起。”

    “说来听听。”

    铁手清了清嗓子,将他在北璃所探得的消息娓娓道来。

    “凤小将军生母邱如水,原是北璃王后凌素素的洗脚婢。传闻,十八年前,凤小将军生父凤之麟于宫宴上一眼相中了王后的洗脚婢邱如水,当即向王后要了人,将之带回将军府,给了她一个名分。不过,奇怪的是,邱如水并不得宠。直到四年前凤小将军锋芒毕露,在北璃和西越的几场战役中,勇破敌军,凤之麟才将邱如水抬为平妻。”

    这些细枝末节之事,君墨染早已调查清楚。

    他并不关心凤无忧的身世,只想知道她的过去。

    铁手缓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当下,北璃百姓皆将凤小将军当成了轻薄璃音公主的淫贼,举国上下骂声一片。只是,属下探知的真相,却与坊间流传的谣言大相径庭。”

    “说。”

    “听北璃营帐中凤小将军的部下亲口所述,凤小将军严谨自律,为人正直,绝对不可能以下犯上,轻薄北堂璃音。出事当晚,凤无忧并未命人绑架璃音公主。事实上,是北堂璃音扮成小厮,混入军营之中,对凤小将军投怀送抱。不巧的是,这一幕恰巧被北璃王亲眼目睹。北堂璃音为了自身名节,反口污蔑凤小将军,一口咬定是凤小将军将她绑到营帐之中,意图行不轨之事。”

    君墨染剑眉微蹙,冷声道,“派人深入北璃王宫,废了北堂璃音双足。”

    “王,北璃王的实力不容小觑。在北璃国土上对北堂璃音动手,恐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又如何?”

    君墨染落下一子,迅速结束了残局。

    他声色狂拽,孤傲,全然未将叱咤一方的北堂龙霆看在眼里。

    “遵命。”

    铁手见君墨染态度如此坚决,便不再多话。

    正欲起身之际,铁手忽而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沉声道,“王,北璃坊间还流传着凤小将军的风流韵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说。”

    “照理说,北堂璃音既与凤小将军交恶,北璃右相凌松柏作为北堂璃音的嫡亲舅舅,应当坚定维护北堂璃音才对。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凌松柏却于近日公然在朝堂上为凤小将军平反,态度尤为坚决。”

    “三日内,查清北堂璃音。”

    铁手躬身应道,“是。”

    君墨染暗忖,北堂璃音对凤无忧下手一事甚是蹊跷,这之中兴许还有隐情。

    倘若,北堂璃音真心喜欢凤无忧,断不会如此冒进闯入营帐中投怀送抱。

    她此举,更像是蓄意嫁祸凤无忧。

    再者,世人皆知北璃右相凌松柏和北璃王一个德性,极其护短。

    依照目前的形势看,凌松柏公然在朝堂上声援凤无忧,确实奇怪。

    不过,君墨染的关注点,并不在北璃朝堂那些琐事上。

    他特特偏过头,冷声质问着铁手,“这就是你所谓的风流韵事?”

    铁手摇了摇头,“属下还听过一个传闻,说是凌松柏嫡子凌天齐,思慕凤小将军多时。”

    “凌天齐?”

    君墨染只觉脑壳隐隐作痛。

    近年来,他习惯了用杀戮解决争端,许久未听过这些家长里短,细枝末节之事。

    “据说,凤小将军时常同凌天齐一道喝茶品茗,关系甚是融洽。”

    君墨染闻言,心中好似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掌挥下,棋子散落一地,棋盘粉碎成渣。

    铁手见状,惶恐地看着面色冷沉的君墨染,支支吾吾道,“王,属下知错。从今往后,定苦练棋艺!”

    屋外,追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腹诽着铁手当真是个不开窍的呆子。君墨染分明是在吃凌天齐的醋,铁手竟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棋艺太差惹怒了他。

    待铁手诚惶诚恐退出内室,君墨染冷睨了一眼立于门口岿然不动的追风,心中燥火顿起。

    他冷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追风看了眼天色,审慎答之,“辰时末刻。”

    岂有此理!

    凤无忧足足迟到了一个时辰,至今未见其人影,真真是胆大妄为。

    君墨染郁猝至极,抬眸间,恰巧对上咧嘴傻笑的追风,厉声冷斥,“本王花重金聘人教你作诗。你倒好,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找他?”

    追风摸了摸鼻子,小声嗫嚅着,“属下今晨已去寻过凤小将军。只是,他刚花了五十万两买下醉柳轩后门一座凶宅,正忙着打理宅院。”

    君墨染未料到凤无忧这么快就买下了宅院。

    醉柳轩所处的那条街,乃京都中地价最为昂贵之地。

    说是寸土黄金,毫不过分。

    不过,凤无忧的眼光毒得很,一眼便挑中闹市中一块最为便宜的地皮。

    那座凶宅本为富甲一方的商贾所有。遗憾的是,商贾一家老小三十二条人命,均命丧于仇家手中。

    自那之后,凶宅便空了下来,无人敢买,均嫌晦气。

    追风由衷地感叹道,“凤小将军的眼光,当真不错。”

    “不省心的东西!家宅竟买在醉柳轩后门,方便逛窑子?”

    追风闻言,识趣地噤了声。

    可君墨染郁气难纾,始终揪着追风不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凤无忧行为放浪,你理应严加约束他,怎可放纵他胡作非为?”

    追风默默汗颜,他心下腹诽着,连君墨染都拿凤无忧没辙,他哪里敢管她?

    再者,君墨染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委实引人遐想。

    他若是唤凤无忧为“爹”,又该如何称呼君墨染?

    难不成,叫“娘”?!

134 专治疑男杂症(3更)

    追风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思忖着纵有斧头架在脖颈上,也无法做到对着君墨染这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喊“娘”。

    君墨染见追风如同擎天柱一般,杵在跟前一动不动,心烦意乱道,“凤无忧何时能来?”

    追风摇了摇头,“凤小将军打算将凶宅院墙拆除,重整门面,开个专治花柳杂症的医馆,今日怕是走不开。”

    于醉柳轩后院开医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凤无忧近几年均在行军打仗,从哪儿学的医术?

    况且,花柳病反反复复,尤为难治。

    一般大夫避之不及,她居然敢接!

    “追风,将凤无忧绑回来!”君墨染怒火陡然飙升,一道掌风从袖口飞出,院中古木应声折断。

    “王,凤小将军虽无内力,身手却十分敏捷,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将他的婢女绑来,逼他就范!”

    忆起青鸾,追风瞬时来了兴致。

    他快如疾风,从城东蹿至城西,一瞥见双手叉腰立于凶宅门口指挥若定的青鸾,便卯足了劲儿,一把将她扛至肩上,逃命般往摄政王府赶去。

    其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流畅。

    青鸾静静伏在追风肩头,肩头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势掏出袖中绢帕,轻柔地替他拭汗,“我很重么?瞧你累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青鸾姑娘轻若鸿羽,得罪了。”

    追风硬着头皮答着,顿觉羞愧难当。

    他明明做着土匪般无耻的绑架劫掠行当,可被挟持的青鸾,却毫不介意,还热心地替他擦汗。

    待追风将青鸾带至君墨染跟前,青鸾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追风并不是因为思念成疾,才胆大包天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抢人,而是...因为君墨染的命令!

    青鸾撅着嘴,重重地踩了一脚追风的鞋履,小声嘟囔着,“公子说得一点儿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八手下专养王八羔子,魔王手下全是没心肝的混账魔头。”

    “………”

    追风略略错愕地看向青鸾,思来想去,亦想不明白她为何生气。

    君墨染背手负立,黑金色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娇柔青涩的青鸾,亦想不明白青鸾究竟有哪里好,值得凤无忧金屋藏娇?

    不,不对。

    是凶宅藏娇。

    青鸾正和追风置着气,突然察觉正前方迎面袭来的森森寒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绷着一张岿然不动冰山脸的君墨染。

    说时迟,那时快。

    她猛地收起利爪,“噗通”一声跪在君墨染跟前,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泪俱下,“摄政王大人饶命!昨夜公子确实抱着青鸾睡了一整宿,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公子洁身自好,温香暖玉在怀依旧不为所动,除却睡梦中抠了奴婢的肚脐眼儿,并未对奴婢做过其他出格的事。”

    君墨染沉默不语,狭长的眼眸微眯,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显得高不可攀,使得青鸾顿觉自己卑微至尘埃里。

    她深怕君墨染不相信她口中所言,急急补充道,“摄政王,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公子好乖,看似放浪不羁,实则矜持腼腆。多年来,连个正经的意中人都不曾有过。”

    “追风,传膳。”

    君墨染淡漠的眼神轻飘飘地略过浑身发颤的青鸾,落至追风身上。

    天知道他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为了等凤无忧那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一同用膳,他已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是。”

    追风沉声应着,不甚放心地看向跪在院中抖如筛糠的青鸾,终是于心不忍。

    转身背对着君墨染之际,默声提点着她,“说些王爱听的,直白点。”

    青鸾会意,倏然起身,“蹬蹬蹬蹬”小跑至君墨染跟前,旋即“砰”得一声规规矩矩地跪着,郑重其事道,“摄政王您有所不知,公子外冷内热,最是喜欢欲擒故纵的老把戏。您若是中意她,不妨直接点!用您的力量征服她,用您的伟岸迷倒她。”

    “………”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总觉得青鸾在有意无意地撮合他和凤无忧。

    “摄政王,奴婢只一个请求。”

    说到兴头上,青鸾突然放声大哭。

    君墨染一阵头疼,他只想挟持青鸾用以威胁凤无忧,不成想她哭得跟死了爹一般,弄得他进退维谷,十分尴尬。

    他可不想让凤无忧以为,自己丧心病狂到欺负无辜弱小的女人。

    “不准哭,有话直说。”

    “摄政王,您真是个好人。”

    青鸾抽抽噎噎道,“您对公子下手的时候,务必轻一些。她总说自己扛揍,实则娇花般柔弱,怕疼得很。还有,您可别吃干抹净不认账,公子够可怜的了,再受不得被始乱终弃的苦。”

    君墨染满头黑线,他压根儿没打算轻薄凤无忧,青鸾却捕风捉影地臆想出了一场大戏。

    不过,有一点青鸾倒是没扯谎。

    凤无忧性子虽野,身手虽好,身子底子却差得不像个男人。

    “王,属下已命人给凤小将军传了口信,告知他青鸾在我们手中。”追风领着数位膳房侍女入了墨染阁,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瘫在地上兀自垂泪的青鸾。

    这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一整天哭哭哭,哭个不停。

    君墨染闻讯,薄唇轻启,“放了青鸾,从后门走。”

135 和她共用午膳(4更)

    得知青鸾被君墨染掳走,凤无忧怒目切齿,抡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

    她怒火万丈,健步如飞。

    不料,却同正准备往府宅里搬运货物的长工迎面相撞。

    遽然间,长工被撞得眼冒金星,怀里的各式物件儿零落一地,当啷作响。

    凤无忧垂眸,扫了眼零落一地的物件儿,倏然弯下腰,拾捡起一把类似于长勺的银托子,“不是让你采购医馆所需的药材么?整这么一个大勺做什么?”

    长工见状,脸色爆红,“凤大夫,这,这玩意儿是供男子纾,纾解烦闷时……”

    他话音未落,凤无忧已然扬长而去。

    凤无忧瞅着手中泛着光泽的银托子,思忖着带把大勺前去要人委实不错。

    一来,大勺质地坚实,用以防身刚好合适。

    再者,她并没有胆量在君墨染面前舞刀弄枪。比起冷冰冰的砍刀,大勺确实温和许多。

    待凤无忧风风火火赶至摄政王府,已是正午。

    她见王府朱门紧闭,心里咯噔一下,着实为青鸾捏了把汗。

    坊间传言,君墨染不近女色。

    可在凤无忧眼中,君墨染非但近女色,还极其好色。

    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占她便宜。

    青鸾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万万不得被丧心病狂的糟蹋凌虐!

    思及此,凤无忧深吸了一口气,挥着银托子暴力砸门,“君墨染,你开门!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王府门口的守卫绷着张脸,纷纷侧目看向杀气腾腾的凤无忧,不禁有些好奇凤无忧为何敢在摄政王府门前叫嚣。

    “凤小将军,王说了,任何人不得放你进府。”

    守卫面无表情地说着,无意间看到凤无忧手中的银托子,惊得狂咳不止。

    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但挥着银托子招摇过市的人,除却凤无忧,世间再无第二人。

    凤无忧叫嚷了半天,见没人给她开门,索性抬脚猛踹着朱漆大门,“你有本事抢女人,怎么没本事开门?”

    墨染阁中,君墨染忽闻王府门外传来凤无忧的声音,勾唇浅笑。

    这小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声音倒是挺洪亮。

    “开门!”

    凤无忧又一脚踹在门扉上,气急败坏道,“你有本事抢女人,有本事开门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凤无忧耐性耗尽正打算翻墙入府,府内的守卫才缓缓打开大门,并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无忧冷着一张脸,转眼便冲至君墨染跟前。

    “摄政王,我又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

    君墨染端坐于食案前,徐徐抬眸,轻剐了她一眼,刀锋般冷漠的眼神徐徐落在她手中闪着银芒的银托子上。

    “咳咳——”

    仅一眼,君墨染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便迸现出了道道裂痕。

    他轻咳出声,古怪地看着凤无忧,心下腹诽着这小东西当真特别。

    每一回出现,都能带给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他虽未曾用过银托子,但不代表他不知银托子的用处。

    早在六年前,追风就偷偷塞给他一把玉质托子,并详解了其用途。

    凤无忧不明所以,大咧咧走上前,顺势坐在君墨染边上,挥着手中的银托子,舀了一勺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的乌鸡骨汤。

    “………”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盯着眼前那盅乌鸡骨汤,食欲全无。

    “摄政王,您可别太过分。平白无故的,为何绑架无辜单纯的青鸾?这丫头胆子忒小,不经吓。若是被吓破了胆,哭上七天七夜都有可能。”

    凤无忧就着银托子小口嘬着,还不忘顺嘴夸了一句,“鸡汤鲜香少油,不错。”

    君墨染浅浅笑着,狭长的凤眼柔媚至骨,低醇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原始的欲和念,引人沉堕。

    “笑什么?你别以为笑得好看,就不需要还人!”

    凤无忧又喝了数口鸡汤,匝巴着嘴,一本正经道,“速速将青鸾交出。”

    “她已自行离去。”

    君墨染沉声答着,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向大快朵颐的凤无忧。

    “王,今日又有十七本弹劾您的奏折,请过目。”

    铁手怀揣着一摞奏折,急若流星般行至君墨染跟前。

    他尚未缓过一口气,就见凤无忧手握银托子,猫着腰全神贯注地舀着鸡汤。

    “凤小将军,银托子可不是这么用的。”

    铁手瞟了眼小巧玲珑的银托子,继而补充道,“这玩意儿是孤枕难眠时用以排解孤独的工具,岂能用之舀汤?”

    “嘎?”

    凤无忧闻言,差点没被呛死。

    她石化般定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

    “铁,铁手,你确定?”凤无忧哭丧着脸,恨不得掩面而逃。

    铁手重重地点了点头,言之凿凿,“确定以及肯定。不瞒你说,我用过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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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955/ 第一时间欣赏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作者:二堂姐所写的《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为转载作品,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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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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