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她送他的第一份厚礼(5更)
铁手此话一出,不止凤无忧一脸生无可恋,就连君墨染,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君墨染做梦也没料到,他亲手培养的暗影卫,竟猥琐到这般地步!
铁手后知后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遂急声找补着,“凤小将军别误会,我不常用的。”
一时间,就连脸皮厚比城墙的凤无忧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以手扶额,只觉手中的银托子若烫手山芋一般,扎手得很!
君墨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凤无忧窘迫至极的神情,才知她并不是故意带着银托子来恶心他。
瞅着凤无忧这副娇羞无措的模样,他已然可以断定,她事先并不知晓银托子的用处。
光是这点,就十分奇怪。
难道,将军府里就没人给过她这玩意儿?
如此一想,君墨染狐疑地扫了眼凤无忧锦绣罗衫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裆部。
光看其表,平平坦坦毫无波澜。
就是不知,里头是空无一物,还是……
凤无忧察觉到君墨染的视线,扬高了声,特特辩解道,“看什么看?爷向来不缺女人,不需要这玩意儿。”
“你敢!”
君墨染声色俱厉,倏尔起身,挡至凤无忧跟前。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情我愿,一拍即合。”凤无忧不假思索地说着。
“你确定?”
君墨染眉梢一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凤无忧咽了咽口水,深怕君墨染情绪失控对她又打又骂。
她思忖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伸更能屈,遂弯了眉眼,讪讪而笑,“不确定。”
“不准开医馆。”
凤无忧撇了撇唇,不满地嘀咕着,“摄政王,您是不是爱上我了?成天跟闲事婆一样,管七管八,婆婆妈妈!”
“有种,再说一遍。”
君墨染冷下脸,似是被凤无忧的三言两语激怒。
事实上,只他自己清楚,他完全是被凤无忧那句“您是不是爱上我了”弄得心猿意马。
“没种。”
凤无忧也觉得自己所言太过离谱,她本无意同君墨染抬杠,遂强行转移了话题,“摄政王,我答应过您的事,自不会忘。您大可不必担忧我四处沾花惹草,污了您老人家的清誉。只要您放了青鸾,我保证从今往后活得同苦行僧一般,凭着手中这把三寸银托子过活,再不去肖想香喷喷的姑娘。”
君墨染扫了眼她手中的银托子,心下顿生嫌恶。
沉吟片刻后,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凤无忧,趁早断了开医馆的念头。”
“摄政王,你可别太过分了!先是强掳了青鸾,现在又打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您究竟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折磨?”
君墨染怒极反笑,声色幽冷仿若无间地狱下传来的可怖魔音,“凤无忧,今日你若是敢踏出这扇门,从今往后,是死是活,均与摄政王府无关。”
铁手见君墨染彻底动怒,轻拽着凤无忧的衣袖,低语道,“凤小将军,青鸾姑娘早就回去了,王并没有为难她。”
“当真?”
凤无忧将信将疑地扫了一眼君墨染,委实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铁手连连颔首,“千真万确。”
“多谢铁手兄提醒。”
凤无忧如是说着,意识到自己对君墨染的态度不够和善,遂将手中银托子轻放于食案上,“摄政王,这把银托子就留给您老人家吧。放心,不收您钱。”
她话音一落,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得没影。
追风目送着凤无忧远去的背影,沉声询问着君墨染,“王,凤小将军单凭一己之力,怕是难以在风云暗涌的桃李街立足。桃李街上的商铺店面,背后操控者皆是朝中权贵。凤小将军无权无势,医馆一旦开张,极有可能引来一系列纷争。您看,需不需要派些人手保护凤小将军?”
“不必管他。”
君墨染正在气头上,想到凤无忧疏离的态度,气得双手发颤。
铁手双眸紧盯着食案上凤无忧留下的银托子,缓声道,“王,您既然不打算理会凤小将军,他留下的银托子也会被当做废物丢掉,对么?”
君墨染心烦意乱,并未理会铁手。
铁手咽了咽口水,本不想打扰君墨染,可他实在太喜欢这把银托子,遂又腆着脸皮,再度出声向君墨染讨要此物。
“王,您若是不需要这把银托子,不若将之赠予属下?”
铁手满眼晶亮,一想到他即将拥有凤无忧用过的贴身物件儿,激动得热泪盈眶。
君墨染冷睨了铁手一眼,冷然言之,“滚下去。”
“哦。”
铁手瘪着嘴,以龟速后退着出了内室,眼神却依旧停驻在食案上闪着耀目光芒的银托子上。
追风无奈地看向执念颇深的铁手,低叹道,“真是个铁憨憨!谁说王不稀罕凤小将军赠予的银托子?宝贝着呢。”
137 与她为邻(1更)
君墨染垂眸,淡淡地扫了眼食岸上的银托子,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靠近了一寸。
这小东西,送他什么不好?偏偏要送把银托子。
不过话说回来,她送的这把银托子太过小巧,纵他想用,卡都卡不进。
思及此,君墨染神情略显窘迫。
什么时候,他居然变得如此...猴急重欲?
追风将君墨染的神情看在眼里,本不想打搅沉浸于美梦之中的君墨染,但事出紧急,他还是硬着头皮,一板一眼地说道,“王,昨夜红叶寺发生屠门惨案,寺中僧侣无一生还。据说,死相可怖,身体遍布被撕咬的痕迹。”
“红叶寺?”
怎会如此凑巧?
昨儿个,凤无忧恰巧在红叶寺门口避过雨。
“正是红叶寺。傅夜沉已亲自前去验尸。”
“可有结果?”
“据说,寺中僧侣皆是被活人撕咬至死。”
君墨染薄唇斜勾出一抹凉薄的弧度,“缙王那边有何动静?”
“并无异动。不过,缙王府上近来广纳贤士,当是为下个月的群儒宴做准备。”
“盯紧百里河泽。”
君墨染冷声言之,骨节分明的手轻触着凤无忧留下的银托子,脑子里满是凤无忧的一颦一笑。
“是。”追风抬眸,瞥了眼面露浅笑的君墨染,心中顿感欣慰。
自凤无忧逃往东临之后,君墨染的笑容明显比以前多了数倍。
以往,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中,除却杀戮,只剩淡漠。
而今,君墨染这双爱笑的眼睛简直迷死个人!
顾盼之间,撩人心弦。
君墨染见追风笑涔涔地盯着自己,透着浅淡光泽的脸颊上不动声色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倏尔起身,淡淡言之,“准你半天假,去纾解欲望罢。”
意识到君墨染会错了意,追风一脸生无可恋,低声辩驳着,“王,属下没有欲望。属下只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剑客。”
“………”
君墨染默默汗颜,他觉得他亲手栽培的暗影卫,在短短几日内,全都疯了魔。
“本王出去走走,你不必跟来。”
“是。”
追风如是答着,身体却不老实地紧跟在君墨染身后。
君墨染满头黑线,冷声道,“本王花重金聘请凤无忧教你作诗,你就是这样荒废时间的?”
“啊?”
追风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王,属下的职责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您啊。”
“滚去作诗!”
“哦。”
追风毕恭毕敬地应着,心下却生出些许失落。
转身的瞬间,泪流满面。
虽说,追风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君墨染能早些找到意中人,可当这一刻来临之际,追风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君墨染。
即便凤无忧模样标致,白白净净,尤为讨喜。
但在追风眼中,她无疑是拱了自家白菜那头猪。
君墨染趁追风转身抹泪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食案上残留着一层油污的银托子揽入袖中,而后再以手中锦帕细致地擦净银托子。
不论如何,这把银托子都是凤无忧赠他的第一份厚礼。
君墨染脑海中突然闪过“定情信物”四字,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本王去长乐坊小住一日,你不必跟来。”
追风一听,心下了然。
虽说,长乐坊本就是君墨染名下赌坊,但他素来喜静,从未在长乐坊里留过宿。
这会子,他突然忆起长乐坊,纯粹是想与凤无忧为邻吧?
138 爷的面子往哪搁?(2更)
东临京都桃李街,无忧医馆。
凤无忧立于府宅门前,抬首望着金漆匾额,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
青鸾立于她身旁,激动地热泪盈眶,“无忧医馆,甚是悦耳。”
“不对。还不够霸气!”凤无忧双手环胸,双眉紧拧。
“青鸾倒是觉得,无忧医馆四字甚妙。低调中透着一丝丝奢华,奢华中又尽显格调,简洁明了,天下无双。”
青鸾一边说着,一边拭去眼角的泪花,“从今往后,公子再也不必风餐露宿,流落街头了。”
凤无忧置若罔闻,自说自话道,“桃李街上商铺林立,风云暗涌。再加之,爷在东临无权无势,恐难以立足。”
“公子,咱不是还有摄政王这座靠山么?”
“少在爷面前提那混蛋!爷一想到他,就浑身不自在。”
凤无忧话音未落,君墨染便如鬼魅般静立在她身后。
“啪——”
君墨染水墨广袖逆风而扬,宽大的手掌中凝结着溷白的气旋,“咻”地一声往凤无忧臀上砸去。
“奶奶个熊!哪个混蛋打的?”
凤无忧恼羞成怒,手捂着臀,气得跳脚。
“本王打的,你有意见?”
君墨染魔魅之声乍响,低醇,极富磁性。
“没意见。”凤无忧缓缓转过身,皮笑肉不笑,“摄政王,怎么哪都有您?”
“本王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
“小的哪里管得住您的腿?你爱去哪,就去哪。但求您没事别拿我的翘臀出气,如何?”
凤无忧半侧过身,指了指自己格外瞩目的翘臀道,“完美如蜜桃儿一般的小电臀,您舍得下手?”
君墨染背手负立,鹰隼般犀锐的目光落在凤无忧身上。
沉吟片刻之后,他缓声道,“本王爱打谁,就打谁,你管得着?”
“.........”
凤无忧被他的只言片语气得如同炸毛的野猫,忿忿言之,“光天化日之下,您居然公然揍爷,爷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你的面子,与本王何干?”
君墨染狭长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戏谑,他甚至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捉弄凤无忧更好玩的事。
凤无忧仰视着面前俊美无俦,高不可攀的君墨染,气势汹汹地朝他吼道,“君墨染,有种你再说一遍!再敢打爷,小心爷抽你!”
她这一叫嚷,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往来百姓纷纷瞟着医馆前敢于同君墨染叫板的凤无忧,议论声甚嚣尘上。
“这小子怕是不要命了,竟敢当街辱骂当朝摄政王。”
“不愧为名扬天下的北璃少年将军,果真是胆大包天!”
“他就是北璃那位声名狼藉的少年将军?居然跑来东临开医馆,匪夷所思啊。”
.........
君墨染稍显讶异地看向张牙舞爪的凤无忧,似是未料到她竟如此不知死活。
“你找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温热的手已经熟门熟路地攀上她的脖颈。
凤无忧双手轻覆在君墨染的手背上,嘘声道,“摄政王,街坊邻居都看着呢,给我点面子如何?”
“痴心妄想。”
“您就不能迁就我一下?一会儿进了屋,您怎么揍我,都成。”
凤无忧压低了声,同君墨染窃窃私语着,柔媚的桃花眼煞是动人。
“进屋后,做什么都可以?”君墨染斜勾着唇角,颇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凤无忧一马平川的身材。
“除了卖身。”
凤无忧察觉到君墨染的视线,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呵...本王若想强占你,你认为,你有反抗的余地?”
君墨染轻笑着,凉薄的唇瓣勾勒出迷人的弧度,浅淡的色泽恰到好处地衬着他莹白的肤色。
又纯,又欲,似妖,似仙。
“强占我?摄政王您当真要对一个男人下手?对门儿醉柳轩的姑娘,不香吗?!”
凤无忧震惊地无以复加,她略带鄙视地扫了眼君墨染。
青鸾急急地扯着凤无忧的衣袖,不满地嘟囔着,“公子,姑爷心里只有你,你何苦将人往烟花之地推!”
“姑爷?”
君墨染眉头微拧,细细地品味着“姑爷”二字,意识到自己得到了凤无忧身边亲信的认可,心中莫名生出一分欣喜。
凤无忧尴尬地捂着青鸾的嘴,深怕青鸾一个激动就将她女扮男装的事给抖落了出来。
君墨染深知,凤无忧无权无势,欲在风云暗涌的繁华街巷开设医馆委实不易。
他若是不给她几分薄面,最多半日,无忧医馆便会被有心人拆得支离破碎。
思及此,君墨染懒怠地将凤无忧揽入怀中,阔步往医馆中走去,“哭包将军,本王姑且卖你个面子,你可要说话算话。”
凤无忧僵直了身体,由着他宽大的手搂着自己的腰肢,一脸生无可恋。
罢了,为了无忧医馆得以顺利开张,她忍!
砰——
君墨染将她带入内室中,为防止她开溜,随手插上门闩。
凤无忧瞅着这架势,暗叹情况不妙。
她局促不安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君墨染,忙不迭地向后退去。
“摄政王,您说过的决不越雷池一步!”
“凤无忧,欲擒故纵的把戏,很好玩?”君墨染猛然倾身,将她逼至墙角,倏然低头,噙住了她的唇。
139 永不纳妾(3更)
君墨染凉薄的唇掠过凤无忧微微翕合的檀口,他原打算浅尝辄止,可到嘴的肉,岂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他将她桎梏于墙角处,双手托着她纤细的腰肢,使得她仰头迎合他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吃力。
说是迎合,实则...纯粹是君墨染一人的强取豪夺!
光线昏黄的内室中,君墨染紧闭着双眸,神情柔和,眉眼舒展,好似在享受着一场饕餮盛宴。
他高大的身影投射于凤无忧惊愕的脸庞上,冗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鼻尖,落羽般轻柔,惹得凤无忧心中一阵躁动。
她睁着柔媚的桃花眼,怔怔地看着一脸陶醉的君墨染,心跳骤然加快。
这种心率不齐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凤无忧双手抵在胸前,下意识地隔开愈发失控的君墨染。
君墨染略有不满,腾开一只手,将她冷汗涔涔的双手反绑于身后。
凤无忧吃痛地轻吟出声,被他身上惑人的龙涎香气带偏的理智尽数回笼。
她心下腹诽着,再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此刻的他,离真相仅仅只有一层裹胸布的距离。
危险,确实危险!
思及此,凤无忧狠狠地咬住了君墨染的唇,直至口腔中满是血腥味,直至她被君墨染一手推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属狗的?”君墨染狠戾地看着跌坐在地一脸不服的凤无忧。
“你究竟想怎样?君墨染,玩弄也该有个分寸。”
“凤无忧,你别不识好歹。”
她受够了成天被他呼来喝去,也受够了他过分亲密的举止,怒声反问着君墨染,“我做错什么了?哪里不识好歹了?”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微闪,意识到这小东西十分抗拒他的触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听青鸾说,凤无忧昨夜紧抱着她一宿安眠。
可以见得,在凤无忧心中,他君墨染甚至比不上矫揉造作哭哭啼啼一无是处的青鸾。
思及此,他勃然大怒。
他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女?!
“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不得跟婢女同房?”
“又没有和她圆房,单纯只是睡觉,这也不行?”凤无忧大声地吼着,脸上少有地显出女儿家的娇憨。
“不行。”
“摄政王,你是不是以为我流连于烟花之地,行为放浪,就能被你随意凌虐?”
君墨染抿唇不语,深深地凝望着恼羞成怒的她。
他从未因她的过去轻贱过她。
他只是想和她近距离接触,想要拥紧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悸动而已。
不成想,她对他竟生出这么大的误解。
凤无忧见君墨染沉默不语,气鼓鼓地起身,单指戳着他的胸口,“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这么恬不知耻地占小辈便宜?一边摆着架子装清高,通房不收,妾室不要,一边又饥不择食到抱着我这么个粗犷威猛的男人啃。”
“本王若是永不纳妾,你愿意跟着本王?”君墨染顿时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故而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询问着她。
“不。摄政王,您可别做出一往情深的姿态。打一开始,您就只想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从未考虑过该如何对我负责,对么?出来混,总要还的。您可知骗人感情最是要不得?十有八九会被反噬!”
君墨染斜勾唇角,嗤笑出声,“反噬?凤无忧,你告诉本王,普天之下,有何物能伤及本王?跟本王谈反噬,实在幼稚。”
140 打赌(4更)
凤无忧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您最好记着今日所言!”
君墨染刀锋般冷漠的目光中频射寒星,他委实不喜旁人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之所以并未对她动手,无非是因着她的长相十分合乎他的心意,性格也十分对他的胃口。
凤无忧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心。您最好永远别爱上我!不然,到时候被伤得体无完肤,您可别怨我冷漠无情。”
君墨染轻蔑地扫了一眼大放厥词的凤无忧,薄唇轻启,“凤无忧,你注定输得一塌糊涂。”
凤无忧并不在意结果,她只想拖延时间,待她亲手解决了北堂璃音,定会毫不迟疑地远走高飞。
东临,遍地是蛇蝎,想在夹缝中求生存,难于上青天。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四处走走,寻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偷得半生闲。
“此时论输赢,您不觉得太早了些?不若,我们就将赌约期限移至群儒宴之后?”她放缓了声调,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君墨染。
即便,她矮了他约莫二十公分,气势上,却一点儿没输。
“在这之前,你若是敢沾花惹草,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君墨染怎会看不穿凤无忧的小伎俩?
他只是不想逼急了她。
毕竟,他再也不想看到凤无忧在他面前哭。
府衙大堂上,她泪水盈眶的模样足足让他内疚了大半天,那种想道歉却又死活说不出口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回吧。”
“明日卯时,记得来府上教追风作诗。”
“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还请您快些滚...走吧。”凤无忧不耐烦地应着,恨不得当即将他扫地出门。
“不得与青鸾同房,听明白了?”
凤无忧闻言,尤为纳闷地询问着他,“更深露重,孤枕难眠。您难道不想搂着香香软软的女人睡大觉?”
君墨染冷冷地看着凤无忧,不置一词。
他对香香软软的女人没什么兴趣,独独对香香软软的凤无忧很有兴趣。
不过,君墨染以为,这份兴致,完完全全归根于男人的劣根性。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正是因为没得到,他才会如此挂念凤无忧...的身子。
对峙了好一会儿,君墨染再度出声,“不准!”
他声色冷硬,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知道了。您若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圆润地离开了。”
凤无忧翻了个大白眼,心下思忖着她晚上还要搂着青鸾睡,抠她的肚脐眼儿实在上头,片刻功夫便睡熟了。
君墨染并不明白何为“圆润地离开”,不过他并不想去深究凤无忧的话中意。
反正,他已经不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君墨染前脚一走,凤无忧便嫌弃地擦拭着自己的唇。
“呸!狗东西!亏他还是个王爷,整得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青鸾推门而入,一脸欣喜地看向面若桃花三分俏的凤无忧,“公子,你和摄政王那个了没?”
“没有。”
“不可能啊。摄政王明明一脸猴急,怎么就忍住了呢?”
凤无忧见青鸾脸上写满寥落,满头黑线,“我要是和他真发生了些什么,你以为你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我?”
“说的也是。”
青鸾如是应着,愈发觉得凤无忧吃了好多亏。
若是能得愿以偿,名正言顺地嫁入摄政王府也就罢了。
就怕君墨染吃干抹净之后,不愿负责。
“不行,改明儿个我得从他的心腹那儿着手,探听探听他的喜好。”青鸾窃窃私语着,一想到追风,面上突然飘上两朵红云。
“探听谁的喜好?”
“公子莫不是听错了?”
青鸾讪讪而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方才青鸾收到了弈少爷的飞鸽传书,他说很想念公子,望公子保重好身体,别到处惹事。至于那件事,他会妥善处理。”
凤弈性格温和,温润如玉,比起她的便宜爹和虚伪娘好太多。
思及凤弈,凤无忧顿时来了些兴致,随口道,“兄长定然十分想念活泼开朗阳光明媚的我。青鸾,你就替我起草一封信件,告诉他,弟弟十分想他。”
“公子,弈少爷说过几日便会随北堂璃音一道,从北璃都城出发,坐上大半个月的马车,赶赴东临参加群儒盛宴。现在写信,他未必收得到。”
“兄长也来?”
从北璃都城到东临京都,坐马车大概需要二十多天。
骑马快些,七八天就够了。
凤无忧有些心疼凤弈的屁股,喃喃自语道,“为了保护北堂璃音那朵小白花,兄长的翘臀要多遭十来天的罪,真是替他的翘臀感到遗憾。”
遽然间,凤无忧突然意识到一个之前并未注意的问题。
她穿越那天,也就是这具身体原主毙命当日,一直处于北璃与东临边境的营帐之中。
之所以能在半日之内逃往东临京都,主要是因为东临京都本就位于边境上,距离极近。
凤无忧暂时还想不明白东临京都为何冒进地落座于边境上,不过她却想明白了北堂璃音派来追杀她的数波刺客为何能紧随她身后,一同挺进东临边境。
一开始,凤无忧只当是北堂璃音被她拒绝,因爱生恨,才狠下心肠,派出数波刺客追杀她。
细细估算了下时间,凤无忧才知,北堂璃音溜出北璃王宫急奔军营之际,已然从宫中带出了数百位锦衣卫。
只有预先布置好一切,北堂璃音才能在不惊动北堂龙霆的情况下,于出事当晚连派数波刺客追杀她。
如此看来,北堂璃音非但从未爱过她,甚至于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极深的成见。
要不然,北堂璃音也不会赌上女儿家最在乎的名节,执意同她鱼死网破。
只是,凤无忧怎么也记不起她究竟哪里得罪过北堂璃音。
单论身世,凤无忧和北堂璃音根本没有可比性。
北堂璃音乃北璃王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凤无忧,仅仅只是将军府上的庶“子”,每一份功绩,均由血汗堆砌而成。
北堂璃音一出生就拥有了所有,凤无忧却连自己的性别都要死死捂着。
“奇怪,北堂璃音完全没必要为了我而大动干戈啊!”
凤无忧脑壳儿隐隐作痛,思来想去,依旧毫无头绪。
青鸾双手托腮,蹲在凤无忧身侧,轻语道,“公子,你若喜欢蹲着能不能先将双腿并拢?不然,有心人一看,便知您裆部空无一物。”
“嗐!瞧不起你家公子?”
凤无忧暂将令人头痛的北堂璃音晾在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根茄子,熟门熟路地往裤裆里塞去。
“看,你家公子是不是很厉害?”
“………”
青鸾赶忙收回视线,闹了个大红脸,“公子,您未免也太豪放了。”
凤无忧浅笑着,顺势将青鸾揽入怀中,“走!带上锣鼓,让大家好好看看爷恢弘的男性特征。”
“又不是真的?公子未免太过张扬!”
“这你就不懂了。”凤无忧一本正经地说道,“东临京都遍地是人才,善医者不计其数。爷只能特立独行,专治花柳之症,并以此打开知名度。你想想啊,治花柳病的大夫如若能拥有恢弘到无与伦比的男性特征,还怕没人来看病?”
青鸾懵懂地点了点头,反正她是发现了,凤无忧这张嘴,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问题是,凤无忧当真会治病?
青鸾对此深表怀疑,“公子,你当真能治花柳病?”
“嗐,花柳病本就是不治之症,死马当活马医不就得了。”
“啊?”
青鸾一听,彻底慌了神,“万万使不得!治不好也就算了,要是闹出人命,青鸾不就没主子了?呜呜呜呜,不可以!”
凤无忧倒不是治不了花柳之症,只是不知该如何跟青鸾解释。
前世,她不单单是佣兵团四大佣兵之首,不出任务的时候,还当过两三载驰名国际的男科医生,治花柳病自是不在话下。
“爷决定了,正式将‘无忧医馆’更名为‘神算医馆’,你觉得如何?”凤无忧轻拭去青鸾面上的泪珠,踌躇满志道。
青鸾以为自己听岔了,伸手掏了掏耳朵,“公子,神算和医馆完全是两个行当,搭不上边的呀!”
凤无忧眉梢一挑,高深莫测道,“怎么搭不上边?爷若是治不了病,就帮人算一卦,推说他命不好,不就得了?”
“这能行么?”
“逻辑自洽,主业副业同时推进,不挺好的?”
凤无忧眼露黠光,阔步行至案几前,抽出压在书案底下的红纸,转眼便龙飞凤舞地写上两行大字。
“天下无萎?”青鸾看着红纸上鬼画符般的潦草自己,不解地问道,“公子,何意?”
“嗐!姑娘家的,知道这么多不好。”
凤无忧懒得解释,随口敷衍道,而后又在令一张红纸上写下“居功至伟”四字。
她轻吹着红纸上尚未干涸的墨迹,言笑晏晏,“这对楹联,妙不妙?”
“青鸾看不懂。”
“罢了,总有人看得懂。”
凤无忧心情大好,思忖着这副举世无双的楹联还少了四字横批,旋即又在红纸上写上“圣手无忧”四字。
“这四个字青鸾看得懂。”
青鸾面上总算显出一丝喜色,欢欢喜喜地揣着楹联,往门口走去。
141 宸王有疾(5更)
铛铛铛铛——
待一切准备就绪,青鸾卯足了劲儿,挺直了身板,领着今晨刚刚招募的四位医馆长工,分列医馆大门两旁,敲锣打鼓,卖力吆喝。
“济世良医,居功至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你不用问价,也不用讲价,也不用怕被宰!神算医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青鸾站定在医馆门口,带领着医馆长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为凤无忧的出场造足了势。
往来百姓见桃李街开了家神算医馆,纷纷聚拢而来。
一时间,议论声甚嚣尘上,热闹非凡。
“神算医馆?究竟是算命的,还是治病的?”
“难道,神算医馆里的妙人儿,既会算命,又会治病?”
“快看楹联!”
“天下无萎?怕不是专治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疾?”
“哈哈,有意思!先看看是何人开的医馆,竟如此大胆!”
………
凤无忧立于门后,见医馆门口已然被往来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这才施施然从医馆中款款走出。
她身着一袭似火红衣,如丝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以翡翠玉冠束起,额前自然而然地垂下几缕发丝,迎风而动,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
“你们猜的没错!爷就是神算医馆里神乎其神的圣医神算子。大家可以亲切地唤爷凤神医,亦可以热乎地唤爷凤神棍。”
凤无忧桃腮含笑,张扬且具有朝气。
济济人潮中,忽然有人发声质疑,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哪有人既会治病,又会算命的?怕不是个骗子?”
紧跟着,质疑声如狂浪般于人群中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凤无忧抿唇浅笑,言之凿凿,“造物主就是如此不公!各位看客,千万别让自己精神上的贫瘠限制了想象力!”
与此同时,青鸾素手一挥,有模有样地指挥着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长工们敲锣打鼓,齐声高喊,“说得妙极!”
得到了呼应,凤无忧眉开眼笑,高声道,“爷不止会治病,不止会算命,还会一边治病,一边算命。治病快准稳,算命快准稳!不过,你们不能因为爷效率极高,动作极快,就亲切地唤爷‘快男’。”
凤无忧话音一落,极为刻意地挺直了躯干,使得隐于衣襟中的茄子透过于细软布料中若隐若现。
围观群众纷纷看直了眼,啧啧称奇,“了不得!不愧是专治疑‘男’杂症的神医,身材恢弘得不得了!”
“嫁人当嫁凤神医!”
年轻的俏寡妇见状,羞红了脸,不经意间便将心中想法尽数吐露。
凤无忧见反响不错,来来回回地挺腰再收腰,使得围观男子妒火中烧,亦使得围观女子春心暗许。
长乐坊二楼雅室,君墨染驻足窗前,静静聆听着凤无忧一本正经地扯着嘴皮子。
君墨染很想亲眼看看那小东西如何做到恬不知耻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吹嘘扯淡。
可惜,长乐坊与神算医馆中间,还隔着一座尤为碍眼的醉柳轩。
他纵想前去一窥神算医馆的盛况,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她。
毕竟,几个时辰之前,他才被她一脸嫌弃地轰出医馆。
深思熟虑之后,君墨染侧转过身子,单手执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上“寺庙惨案未结,禁一切聚众行为”。
“将之交至刑部。”
“是。”
立于君墨染身后的赌坊小厮毕恭毕敬地应着,他完全弄不清楚红叶寺惨案和百姓聚众有何关联,亦懒得去探讨其中奥义。
俯首接过君墨染递上的纸条,赌坊小厮便急匆匆地赶往刑部。
半个时辰之后,凤无忧使出浑身解数积攒来的人气,被刑部派来的官兵尽数驱散,只余下她一人忿忿然干瞪着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官差。
“岂有此理!你们凭什么赶走我的客人?”
凤无忧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气得差点儿撸起袖子跟他们干上一架。
青鸾挪步至凤无忧身侧,轻拽着她的衣袖,“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斗不过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算了吧。”
“爷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岂能被这群搅屎棍搅散?今日,爷若是不弄清事情原委,绝不罢休!”
凤无忧接过青鸾手中的锣鼓,连击数下,高声道,“请问,红叶寺惨案和爷聚众看秀有何关联?”
为首的官差反问道,“何为看秀?”
“请你先回答爷的问题,好吗?红叶寺惨案的肇事者尚未被擒拿归案,这意味着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遇险。危急关头,落单比聚众危险得多,难道不是么?”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为首的官差打量着神算医馆门口的楹联,心下腹诽着挑个夜黑风高的大好日子寻凤无忧亲自诊治一番,看看他的身体还有没有再度发育的可能。
故而,他对凤无忧的态度大体还算客气。
凤无忧闻言,气得就差当场喷火,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八度,“既然你也认为爷说得有道理,为何还要执意驱散爷煞费苦心才引来的人潮!?”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凤无忧眉头一皱,略感疑惑。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君墨染更可恶的人?
“摄政王的命令。”为首的官差压低了声,同凤无忧窃窃私语着。
“狗东西,气死爷了!”
凤无忧气得面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
君墨染怕不是杠精转世?
怎么处处同她抬杠!
“公子,摄政王脾气不好,咱还是多担待些吧。”
青鸾深怕凤无忧提着砍刀杀去摄政王府,到时候若是丢了小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狗东西脾气不好,爷不和他计较。”
凤无忧愤愤言之,闷闷不乐地入了医馆。
长乐坊二楼雅座,君墨染久久伫立窗前,闻医馆方位喧闹色戛然而止,顿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斜勾着唇角,缓坐于食案前,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刚刚去摄政王府找你,追风说你打算在长乐坊中留宿,我还不信。想不到,你小子当真躲在长乐坊中偷香窃玉!”
即墨子宸轻叩着门扉,径自行至君墨染跟前,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君墨染刀锋般冷漠的目光落在即墨子宸脸上,不咸不淡地问道,“找本王有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最近隐疾复发,不得碰女人,无趣得很。”即墨子宸叹了口气,一口饮尽君墨染杯中茶水。
“………”
君墨染虽和即墨子宸交好,但他们二人的性格正所谓是南辕北辙。
即墨子宸风流多情,成日于脂粉堆里打滚。
君墨染不喜女色,如同苦行僧一般清心寡欲。除却在凤无忧面前显得“猴急”了些,平素里根本懒得搭理围在他跟前的莺莺燕燕。
故而,他完全不能理解即墨子宸为何总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
在他看来,即墨子宸罹患上花柳病,全是他自个儿咎由自取。
即墨子宸早就习惯了君墨染尤为冷漠的态度,自说自话,“赶往长乐坊的路上,恰巧听人说起北璃那位凤小将军。据说,凤无忧在醉柳轩后门开了家医馆,专治疑‘男’杂症,一会儿陪我去看看?”
“不去。”
“怎么?这么快就玩腻了那小蹄子?”即墨子宸忆起凤无忧披头散发时的惊艳模样,不自觉地咽着口水,“阿染,你若是玩腻了,不如借我玩玩?”
君墨染嫌恶地扫了一眼色迷心窍的即墨子宸,连人带杯将他扔出了窗外,“不许动他。”
砰——
“哎呦!阿染,你当真是变心了!负心汉,哼!”
即墨子宸被君墨染从二楼扔下,臀部如同炸裂一般,疼得龇牙咧嘴。
君墨染立于二楼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若是敢去找他的麻烦,本王今晚就拆了你的宸王府,说到做到。”
“才几日不见,堂堂东临摄政王居然被一个北璃来的浑小子迷得魂不守舍,怪哉!”
即墨子宸仰头看着不苟言笑的君墨染,挑了条远道,七拐八拐,终于拐至醉柳轩后门的神算医馆。
他倒要看看,凤无忧究竟有何魅力,竟将君墨染迷得神魂颠倒!
“凤无忧,你大爷来了,还不好生款待?”
即墨子宸大摇大摆地跨入神算医馆,扫了一眼伏在案桌上小嘴撅的老高的凤无忧。
凤无忧心烦意乱,袖中冷不丁地飞出数根银针,朝着即墨子宸的裆部射去,“滚。”
即墨子宸早有防备,轻巧地闪至一旁,小声嘀咕道,“性子倒是和阿染有几分像!”
“少在爷面前提他。”
“嗬!阿染当真宠你,竟将你惯得无法无天。”
即墨子宸阔步行至案几前,坐于凤无忧对面,细细地打量着她。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美目流盼,犀锐的眼神自带一股英气。
不得不说,凤无忧长得极美,虽然她眉宇间藏着几分英气,但她依旧美得不像个男人。
凤无忧剜了一眼流里流气的即墨子宸,随手往门口一指,语气不善道,“爷心情不好,没空陪你唠嗑。打哪儿来,回哪去。”
即墨子宸意识到自己竟被凤无忧迷得丢了魂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旋即压低了声道,“本王今日可不是找你唠嗑的。本王紧要部位出了点儿问题,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治好本王的隐疾?”
142 替宸王治病(1更)
凤无忧眉梢一挑,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即墨子宸裹得严严实实的裆部。
少顷,她檀口轻启,饶有兴致地询问道,“紧要部位出问题了?”
“嗯。”
即墨子宸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掩面逃去。
“多长时间了?”
“七天。”
“什么症状?”
即墨子宸闻言,支支吾吾半天开不了口。
凤无忧抬眸,满眼真诚地看着他,“大家都是男人,这么害羞干嘛?告诉爷,具体什么症状?”
“我...嗯,痒...还有,血水...”
即墨子宸羞红了脸,低声道,“本王实在说不出口。要不,本王将中衣褪了,你亲自验验?”
凤无忧满头黑线,她才不要看他的身体!
不过,即墨子宸地位显赫,若是加以利用,神算医馆一夜爆红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凤无忧缓声道,“男男授受不亲,脱衣倒是不必。这样,我问你答,总行了吧?”
即墨子宸重重地点着头,“行。”
“生疮否?”
“嗯。”
“小解时,可有痛感?”
“嗯嗯!”即墨子宸筛糠般点着头。
“功能失常?”
即墨子宸唰得一下红了脸。
他原想否认,但见凤无忧端坐于书案前,极其认真地奋笔疾书,终是颔首默认。
凤无忧还记着即墨子宸的一箭之仇,心里偷着乐儿。
这回,即墨子宸栽在她手里,既是幸,也是不幸。
幸,是因为凤无忧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他。
不幸,是因为他罹患花柳病一事即将轰动整个东临!
即墨子宸咽了咽口水,大半个身子倚靠在书案前,双手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大腿上,“凤无忧,本王还有救么?”
“宸王,你的病很严重。”
凤无忧执笔的手微顿,淡淡地扫了眼即墨子宸,声色平淡。
即墨子宸浓眉紧拧,追悔莫及,“奶奶个熊!本王一开始就觉得不对,谁知那娘儿们半夜爬了本王的榻?现在倒好,整得本王如同秋后的胡瓜,蔫儿了!”
凤无忧眉心一跳,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那位女子,来自何处?”
“她是本王在路上偶遇的孤女,姿容尚可,便安置在王府后院。不过,三日前本王亲手将她杀了。”
“嗯。”
凤无忧心下腹诽着,即墨子宸心还真大。
路上偶遇的孤女都敢捡,活该他得病!
沉吟片刻之后,即墨子宸忽然反应过来,他大掌拍在书案之上,忿忿言之,“格老子的!那臭娘儿们一定故意坑本王!”
凤无忧但笑不语。
即墨子宸成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无心政事,照理说不会被人盯上。
幕后黑手此举的目的,应当是为了瓦解君墨染的左膀右臂。
“天杀的百里河泽!本王这就去杀了他!”
即墨子宸气急,倏然起身,作势往医馆外阔步而去。
凤无忧倒是觉得,百里河泽不会对即墨子宸动手。
倒不是因为百里河泽有多正直,而是因为,他从未将除了君墨染之外的人看在眼里。
“宸王稍安勿躁。花柳病绝不是不治之症,爷还是治得了的。”
即墨子宸闻言,半信半疑地看向自信笃定的凤无忧,“当真?”
“千真万确。”
“凤无忧,北璃的男人都像你这般出色么?既能上阵杀敌,又能救死扶伤?”
“世间只此一位凤无忧,恰巧被你碰上了。说到底,还是宸王运气好。”
“你若是治得好本王的隐疾,本王必重金酬谢!”
即墨子宸郑重其事地说着,许是觉得不够诚意,遂又加了一句,“从今往后,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就是跟我即墨子宸过不去。”
“天王,地虎,宝塔,河妖,你们四人一道去抓药。”凤无忧开了一个药方,顺手递给刚入医馆的长工。
即墨子宸讪讪笑道,“你从哪儿淘得的长工?名儿稀奇古怪,有趣得紧。”
“爷起的。”
凤无忧一边应着,一边又取出一套崭新的针具。
即墨子宸见她手持约莫七寸长的银针,突然忆起上一回被银针扎裆的惊悚场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凤无忧,你该不会打算用针扎爷吧?”
“不然呢?你要搞清楚,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可能出现来自于紧要部位原发病灶的继发性感染。”
凤无忧将针具放于灯盏上烘着,旋即偏头吩咐着青鸾,“替宸王蒙上眼,塞上耳塞。爷针灸期间,绝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即墨子宸吓得双腿发颤,哆哆嗦嗦地询问着凤无忧,“真,真的需要扎针?”
“不扎也行。等你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时候,别来找爷。”
即墨子宸一咬牙,显出壮士扼腕般的决心,同凤无忧好言好语着,“您轻点儿。”
青鸾见状,疾步上前,用暗绸蒙住即墨子宸的双眼,旋即又以凤无忧自制的耳塞堵住了即墨子宸的双耳。
待一切准备就绪,凤无忧扫了眼躺在担架上,双手规规矩矩交叠于胸前,局促不安的即墨子宸,遂和青鸾二人将他抬出了门外。
铛铛铛铛——
开场锣鼓震天响,青鸾再度扯着嗓子,招呼着往来百姓。
“济世良医,居功至伟!专治‘男’题,天下无萎!宸王殿下,恶疾缠身,危在旦夕!无忧神医,七寸银针,妙手回春!”
即墨子宸平躺在担架上,局促不安地唤着凤无忧,“凤无忧,本王似乎听到了锣鼓轰鸣声,发生了何事?”
青鸾眼疾手快,旋即以狼毫笔在即墨子宸手心写上“幻听”两个大字。
“原是如此。无忧,你可一定要治好本王。”
凤无忧眉开眼笑,高声应着,“好说,好说!”
143 阿泽的软肋(2更)
围观百姓一头雾水地看着躺在担架上岿然不动的即墨子宸,私语声不绝于耳。
“宸王居然得了花柳病?!”
“最关键的是,他还敢堂而皇之地在神算医馆前求医!”
“果真,人至贱,则无敌。”
“你们说,神算医馆的凤神医能治好宸王的花柳病么?”
“传闻,凤神医就是北璃那位声名狼藉的凤小将军。也许,他压根儿不会医术,搁这儿虚张声势呢。”
………
凤无忧侧耳聆听着人潮中的私语声,顺手接过青鸾手中的锣鼓,连击三下锣鼓。
待周遭非议声趋于沉寂,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为庆贺神算医馆开张之喜,爷决定,公开诊治于不日前罹患花柳病,并且病入膏肓的宸王!”
啪啪啪啪——
“好!”
“神医威武!”
青鸾起劲地鼓掌高呼着,连带着周遭看戏的百姓,亦跟着鼓掌起哄。
凤无忧立于人潮中央,吐语连珠,声音清脆如轻铃,“请大家睁大眼睛,见证宸王荣耀雄起的时刻!”
众人闻言,纷纷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宸王的裆部。
醉柳轩二楼雅室。
傅夜沉和百里河泽临窗而坐,纷纷看向神算医馆门口,熟稔插针的凤无忧。
“呵...凤无忧果真有两下子!落针既快又准。”傅夜沉嘴角噙笑,似笑非笑丹凤眼中藏着一丝兴味。
百里河泽骨肉匀称的手轻搭在杯壁上,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凤无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傅夜沉定定地盯着百里河泽,一字一句道,“阿泽,你不对劲。”
百里河泽并未答话,自顾自地品着杯中茶水,神色淡漠,人淡如菊。
傅夜沉邪魅一笑,好似滚滚红尘中的妖,“阿泽,你该不会看上凤无忧了吧?”
“多事。”
傅夜沉见百里河泽脸色微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忘了你不好男色。”
百里河泽闻言,意识到凤无忧是女人这个秘密,除却她身边的小婢女,只他一人知晓,心下突然生出一丝欢喜。
许久,百里河泽徐徐开口,“凤无忧确实有些特别。”
“哪里特别?在你心中,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沉,你知道的。我这人,不配爱。”
傅夜沉闻言,眸中现出一抹悲恸。
六年前,傅夜沉将百里河泽从一片火海带出,他就是现在这样,自暴自弃。
“阿泽,倘若你喜欢凤无忧,我大可替你折去他的双翼。”
百里河泽少有地打断了傅夜沉,“不必。金丝雀哪里有野鹧鸪迷人?”
傅夜沉莞尔笑道,“说的也是。”
醉柳轩重檐歇峰顶上,君墨染背手负立,目不斜视地盯着凤无忧娇小的背影。
他愈发怀疑凤无忧是不是被换了芯?
据司命铁手二人收集的情报来看,凤无忧近几年大部分时间皆在军营中行军作战。
那么,她哪来的时间学的绝世医术?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紧锁着专注忙碌的凤无忧,对她的好奇只增不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凤无忧细致专注地摘除了即墨子宸身上数寸长的银毫针。
而后,她亲手揭去蒙在即墨子宸脸上的暗绸,并取下了堵在他双耳中的耳塞,“宸王,感觉如何?”
即墨子宸微眯着眼,有些不适应周遭的强光,
闻声,他尚未看清自己所处的方位,便直截了当地答道,“神清气爽!”
听到即墨子宸的答复,围观百姓在青鸾的带动下,掌声雷动。
凤无忧挺直脊背,转身迈上门前高阶,“神算医馆,专治疑难杂症!圣手无忧,居功至伟!”
她话音刚落,周遭百姓亦跟着起哄。
一时间,口号声喊得震天响。
“圣手无忧,居功至伟!”
“圣手无忧,居功至伟!”
………
即墨子宸气得浑身发颤,他窘迫地捂着裆口,狠瞪着凤无忧,“本王可曾得罪过你?纵使本王曾掘过你家祖坟,你也不能如此戏弄本王啊!”
“宸王,施针只能抑制毒素扩散。您的药方还在爷手上,说话客气些。”凤无忧轻拍着即墨子宸的肩膀,旋即给青鸾递了个眼色。
青鸾会意,毕恭毕敬地将捆好的药材交至即墨子宸手中,“宸王,请收好。”
“你!你们...”
即墨子宸一口血卡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凤无忧行至即墨子宸身侧,示意他俯下身来,“靠近些,爷有话对你说。”
“你还打算怎么羞辱爷?!”
即墨子宸碎碎念着,那张因纵欲过度而显得苍白的脸少有地浮现出两抹红云。
“做个交易,如何?”
凤无忧濯濯黑眸如辰星闪耀,冗长的睫毛掠过即墨子宸耳廓,使得即墨子宸虎躯一震,莫名地生出一丝悸动。
即墨子宸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不善道,“什么交易?”
“爷帮你揪出加害你的狗贼,你用这副残破的身躯给神算医馆当活招牌,如何?”
即墨子宸抗拒地摇了摇头,“你当本王的脸皮是牛皮么?给你的神算医馆当活招牌,本王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嗐!脸是什么?有命值钱?不要也罢。”凤无忧目露狡黠,压低了声道,“反正,东临上上下下皆知你得了花柳病。与其捂着掖着抬不起头,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有病。兴许,真有姑娘家迷上你的坦诚。”
“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
即墨子宸如是答道,稀里糊涂地接过青鸾递上的药材,旋即转身询问着凤无忧,“明日还需施针?”
凤无忧点了点头,“卯时前上门。”
“卯时?你起这么早作甚?学鸡打鸣?”
“你以为爷不想睡到自然醒?铮铮懒骨还不是被五斗米折弯了腰!”
凤无忧忿忿言之,一想起明儿个还要前去摄政王府教追风作诗,脑壳便突突作痛。
醉柳轩重檐歇峰顶上,君墨染目不斜视地盯着交头接耳的凤无忧和即墨子宸,妒火中烧。
他拽下腰间佩戴着的祖母绿翡翠环佩,朝着即墨子宸的脑门儿处砸去。
咻——
环佩上的流苏于空中四散,发出猎猎声响。
闻声,凤无忧尤为敏捷地闪至一旁,袖中银针于同一时刻朝着君墨染的方向射去。
即墨子宸也意识到了危险的侵袭,可惜,他终是晚了一步。
被环佩砸得头破血流,脑袋开花。
“格老子的!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给本王站出来!”即墨子宸一手捂着脑门儿,一边抬首望向醉柳轩檐顶。
君墨染骨节分明的手紧攥着闪着寒芒的银针,淡淡地扫了眼气得跳脚的即墨子宸,薄唇轻启,“蠢货。”
“阿染?”
即墨子宸声调瞬变,软绵绵,酥甜甜,“阿染你可别误会,我没找无忧麻烦。”
君墨染冷哼着,漠然转身,溶于渐沉的夜幕中。
“又来偷窥爷,无耻!”
凤无忧不满地嘟囔着,疾速转身,揽着青鸾入了医馆,赌气言之,“走!跟爷回屋睡觉。”
君墨染尚未走远,听闻凤无忧所言,气得一挥袖,拂去檐角上大片瓦砾。
傅夜沉抬眸,望向随时都有可能倾塌的屋顶,邪笑道,“想不到,君墨染竟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凤无忧,终会成为君墨染的致命软肋。”百里河泽沉声道。
“阿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凤无忧也会是你的软肋?”傅夜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着。
自他得知百里河泽将狐裘赠予凤无忧之时起,他便知百里河泽动了情。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即便不舍,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杀了她。
阿嚏——
凤无忧一连打了数个喷嚏,骂骂咧咧道,“一定是君墨染那狗东西在骂爷!”
青鸾噗嗤一声,捂嘴浅笑,“公子,青鸾觉得,摄政王虽强势了些,但对你还不赖。”
“他总想轻薄爷,还打爷翘臀!爷都不好意思跟人讲,丢死个人。”
“公子,你仔细想想。摄政王如果不喜欢你,又怎会给你百万银票?他如果不喜欢你,又怎会成天想着占你便宜?”
青鸾轻声细语地哄着凤无忧,“公子,摄政王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坏。也许,他只是觉得你可爱迷人,又不知如何靠近你,才对你的翘臀下了手,拐弯抹角地占你便宜。再说,人家打人用棍,他用手。这其间区别,公子当真看不出来?”
凤无忧听着青鸾头头是道的分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他一只手,足以推动一片城墙!比棍棒还可怕。”
青鸾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腹诽着,改日定要找追风好好商议一番。
144 口水娃(3更)
是夜,凉风微末。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医馆内室,凤无忧如同昨晚那般,紧搂着小巧玲珑的青鸾呼呼大睡。
君墨染鬼魅般,从半掩的窗扉中翻窗而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悄无声息地行至榻前,定定地看向睡相极差但胜在俏皮可爱的凤无忧。
“阿黄...阿黄,让我抠一下肚肚。”
凤无忧低声呓语着,旋即熟络地解开青鸾衣襟上的盘扣。
君墨染见状,顺手将凤无忧扔下榻,冷声道,“阿黄是谁?”
凤无忧嘤咛出声,气呼呼地翻了个身,竟枕着君墨染的鞋面安稳睡去。
“………”
怎么跟猪一样!搁地上也能睡?
君墨染板着脸,正想将凤无忧踹至一边,好巧不巧地发现窗槛下余留着半截未烧尽的迷香。
原来,这小东西不是睡得沉,而是被人迷晕了过去。
意识到潜伏在凤无忧身边的重重危机,他英气勃发的眉微微蹙起。
沉吟片刻之后,君墨染倏然弯下腰,将凤无忧抱在了怀里。
“何人敢在爷面前造次?小心爷日你仙人板板!”
凤无忧察觉到一只冰凉的大手横亘腰间,语气不善地呓语着。
君墨染板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冷睨了一眼怀中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纵身跃上窗槛,匆匆离去。
溶溶月色下,君墨染踏夜疾奔,转眼间便将凤无忧带至长乐坊二楼雅室之中。
夜风微凉,凤无忧双手紧揪着君墨染的前襟,白日里喋喋不休的小嘴轻抿着,乍眼看上去,鲜嫩似蕊,格外诱人。
君墨染将凤无忧抛上榻,原打算命人端一盆冷水,将她泼醒。
踟躇再三,终是没舍得对她下狠手。
换了张榻,凤无忧有些不习惯,再度呓语出声,“阿黄...你这个负心汉!为了一只白母狗,竟不顾你霸霸的死活。”
“阿黄是谁?”
君墨染剑眉紧蹙,他怎么不记得司命收集到的情报中,有阿黄这号人物?
难道,北璃凌右相府上那位同凤无忧关系匪浅的凌天齐,小名就叫阿黄?
“岂有此理!竟敢背着本王,肖想其他男人。”君墨染越想越气,单手掐着凤无忧的脸颊,对着她微微翕动的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好痛。”
闻声,君墨染悻悻松了口,但他的手依旧掐着她滑嫩的脸颊,“说,阿黄是谁?”
“阿黄是个负心汉。”
凤无忧瘪了瘪嘴,委屈兮兮地呓语着,“大慈大悲的观音姐姐,大狗咬我。”
“………”
君墨染满头黑线,他万万没想到,被迷晕后的凤无忧,气人的功力丝毫未减。
正当他准备将她扔下榻之际,凤无忧猛地坐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迎面扑去。
君墨染本可以将她推至一旁,甚至还想过将她暴揍一顿扔出窗外。
可,温香软玉在怀,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触及凤无忧软绵绵的身体,君墨染身躯一震,竟由着凤无忧温热的小手在他脸上扒拉来扒拉去。
“观音姐姐说了,让我咬回去!”
她话音一落,突然张大了嘴,一口咬在君墨染高挺的鼻子上。
“凤,无,忧!”
君墨染雷霆震怒,平素里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搁在凤无忧背上的手高高扬起,气得差点儿将她的小脑袋瓜劈成两半。
“大狗好香,皮肤好滑!”
凤无忧松了口,微微发烫的脸颊轻蹭着君墨染的鼻尖,“奇怪!大狗身上的气息,怎么同小血管这么像?”
语落,她倏尔贴在君墨染的脸颊上,深深嗅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少顷,她尤为嫌弃地撇开了脑袋,小声嘀咕着,“一脸口水味儿,以后叫你口水娃得了。”
君墨染被她气得浑身发颤,明明是她捧着他的脸一阵啃咬,居然还好意思嫌弃他一脸口水味!
最气人的是,不论她怎么折腾,他都狠不下心肠对她下狠手。
145 阿黄是谁?(1更)
君墨染强压下心中怒火,将凤无忧推至卧榻里侧,冷声道,“睡没睡相!”
“冷......”
凤无忧双手环于胸前,冻得直打哆嗦。
君墨染侧目,看向蜷缩至榻角浑身发颤的凤无忧,心生不悦。
寻常男子,哪有这么怕冷的?
矫情!
娇气!
“没用的废物。”
君墨染语气不善,淡漠的神色中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
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竟轻手轻脚地替凤无忧盖上被衾,甚至于...替她贴心地掖好被角。
他斜卧在她身侧,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颜,眸色渐深。
倘若凤无忧是女人,该多好。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她入怀,甚至可以和她生三两个孩子。
思及此,君墨染心跳骤然加快。
他单手轻覆在心口处,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慌张。
啪——
凤无忧睡得迷迷糊糊,猛一翻身,不偏不倚地甩了君墨染一巴掌。
“凤无忧,你找死?”
君墨染倏然起身,一只手死死地擒住她的手腕。
凤无忧睡得迷迷糊糊,残存的意识只够她回答简单的问题。
稍微复杂一些的问题,譬如涉及生死大爱,她便不知如何作答。
“凶巴巴的,就不能温柔一些?”
她瘪了瘪嘴,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努力地想要撑开眼皮,但怎么也撑不开。
若是往常,只要有人靠近卧榻,她必定有所察觉。
说到底,还是医馆内室里头的半截迷香,将她的敏锐度消磨殆尽。
君墨染见她眉头微蹙,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用力,伤及了她的手腕,倏尔放下她的手,冷声道,“再敢乱动,小心本王将你就地正法。”
他此话一出,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为何会对她说出如此暧昧的话。
“就,就地正法是什么意思?”
凤无忧低声呓语着,不等他答话,便一头栽在他怀中,呼呼大睡。
叩叩叩——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
君墨染深怕叩门声惊扰了凤无忧,双手轻捂着她的耳朵,而后才将视线落在门扉上的剪影上。
“何事?”
追风急声答道,“据蹲守在神算医馆外的暗影来报,傅夜沉于一个时辰之前潜入医馆,至今未出。”
君墨染声色淡淡地应着,“嗯。”
追风闻言,诧异至极。
他思忖着君墨染定是未听清他所言,不然,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王,凤小将军被傅夜沉迷晕之后,便不知所踪。属下已命人将神算医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仍旧未寻到凤小将军的踪迹。”
君墨染垂眸看着八爪鱼般紧搂着自己的凤无忧,眸光柔似春水,声色却冷若冰霜,“他是死是活,与本王无关。”
追风一头雾水地盯着紧掩的门扉,委实想不明白君墨染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快!
“当真不用派人去寻凤小将军么?”追风不死心地追问道。
“不必。”
君墨染直截了当地答着。
不凑巧的是,才安分了一小会的凤无忧,突然呓语出声,“青鸾,让爷抠抠你的肚脐眼儿。”
她话音刚落,纤纤细手如游蛇走,不动声色地爬上了君墨染紧实的腹部。
君墨染脸色爆红,尴尬至极。
他一边嫌弃地拨开凤无忧的手,一边以干咳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追风听闻凤无忧的娇呼声,恍然大悟。
他就说,君墨染怎会不管凤无忧的死活。
原来,君墨染老早就将凤无忧哄上了榻!
追风思忖着君墨染情窦初开,食髓知味,这才半夜,绝不可能现在就放了凤无忧。
他喜上眉梢,连声告退,“王,您加把劲儿。属下告退。”
加把劲儿?
君墨染的脸色更加难看,遂伸手使劲儿地掐着凤无忧的脸颊,“小东西,害本王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疼!”
这一回,凤无忧终于转醒。
她缓缓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躺在身侧眼眸晶亮的君墨染。
“啊——见鬼了,见鬼了!”
凤无忧惊乍起身,手脚并用地捶着君墨染的胸口,“谁让你入爷的梦?阴魂不散!”
“有种,再说一遍。”君墨染阴恻恻地说着,声色冰凉彻骨。
“这,这不是梦?”
凤无忧被君墨染瘆人的眼神吓得,连连止住了手,忙不迭地往后挪去。
她双手环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
“长乐坊。”
“摄政王,您该不会输光了家产,遂将我抵押给了长乐坊吧?”凤无忧不解地看向君墨染。
君墨染斜勾唇角,愈发觉得凤无忧呆愣愣的模样可爱且迷人。
凤无忧见他笑而不语,略显焦急地追问道,“您老人家该不会真将我抵押给了长乐坊吧?”
“是,又如何?”
君墨染玩心大起,曜黑的眼眸闪着矍铄的异芒。
“您可真笨,连赌博都不会!”
凤无忧略带鄙视地扫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君墨染,旋即翻身下榻,小跑行至窗前,仔细地观察着周遭动静。
少顷,她微微侧过身子,朝着榻上的君墨染招了招手,“还不快逃?”
“逃什么?”
“您还不知道吧?长乐坊就是一家黑店,吃人不吐骨头。您虽贵为东临摄政王,若是还不出钱,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若,我们……”凤无忧说至一半,见君墨染依旧气定神闲地靠在榻上,才发觉自己又一次被他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气冲冲地行至榻前,厉声质问着他,“为何骗我?”
“本王何曾骗过你?”
“您家财万贯,怎么可能一下子输光家产!”
君墨染徐徐开口,“凤无忧,你何时听闻本王说过输光家产这类话?”
“那你怎么将我抵押给了长乐坊?”
“长乐坊乃本王名下赌坊,你既愿意将自己抵押给本王,不就是等同于愿意将自己抵押给长乐坊?”
凤无忧眨了眨眼,做梦也没料到君墨染竟还开起了赌坊。
这么说来,不日前她被长乐坊里的护卫追得满街跑,也是拜他所赐?
思及此,凤无忧心中更为不爽。
“摄政王,你还我银票!”
“本王何时欠过你?”
“我从长乐坊里赢得的百万银票,是你派人截下的?”
君墨染才忆起这么一件事,缓声道,“是有这么件事。”
“敢作敢当,还算是一条好汉。”
凤无忧稍稍缓和了语气,直截了当地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给钱。”
君墨染骨节分明的手,轻扯着领口,乍泄大片春光。
他遽然起身,朝凤无忧顿步而去,“凤无忧,你趁本王熟睡之际,上了本王的榻,这笔账,该怎么算?”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将我掳来的。”
“怎么,睡了本王,不想负责?”君墨染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强大的气场压得凤无忧喘不过气。
凤无忧略略心虚地往后退去,矢口否认道,“才,才没有!爷喜欢香喷喷的姑娘,迷恋的是波澜壮阔的娇媚身姿。”
“阿黄是谁?你轻薄本王的时候,嘴里一直呢喃着这个名字。”君墨染终于将盘踞在心口的疑问抛给了凤无忧。
“很想知道?”
“说。”
凤无忧一想到她冒着天大的风险从长乐坊中赢得的百万银两,系君墨染派人扣下,郁气难纾。
她深吸了一口气,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他是爷的第一个男人。”
“!!!”
君墨染只觉胸腔升腾出一股势如洪流的怒火,诸多情绪于顷刻间炸裂。
他猛地将凤无忧推至墙角,尤为粗暴地扯去凤无忧缠于腰间的束带。
凤无忧只想气气他,但并未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双腿发软,“摄政王,你听我解释。”
146 既往不咎(2更)
君墨染眼眸冒火,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不顾凤无忧的意愿,狠狠凌虐他。
可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凤无忧在府衙大堂前眼眶微红,倔强地憋回晶莹泪珠的模样。
罢了,木已成舟,他再愤怒也没用。
君墨染看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缩在墙角不敢动弹的凤无忧,并未采取下一步动作。
凤无忧后悔至极,早知道他这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她打死也不敢扯谎激怒他。
“摄政王,不是你想的那样。阿黄其实是……”
君墨染打断了她,厉声道,“过去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你须得记着,从今往后,不得再在本王面前提他。”
“你真的误会了,阿黄是只狗。”
“狗?”
君墨染眉头微皱,这才忆起凤无忧一直念叨着有大狗咬她。
原来,阿黄真是一条狗。
君墨染心中怒火于须臾间消散殆尽,唇角又挂上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他扫了眼凤无忧被他扯破的腰带,淡淡言之,“等会去府上教追风作诗,顺便找账房领一条像样的腰带。”
凤无忧心下腹诽着,纵是铁皮腰带,也经不起君墨染这样胡来。
不过,就算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出言忤逆他。
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她可不想再整出些幺蛾子。
“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凤无忧察觉到衣襟里的茄子略有松动,正打算伸手将之放平,又怕君墨染起疑,只得并拢双腿,轻扭胯部,借着腰力将其拨正。
君墨染见她一副内急的模样,亦不打算为难她。
他微微颔首,在她翻窗而下之际,顺带提了一嘴,“小心傅夜沉。”
“好。”
凤无忧笑眯眯地应着,心里却将君墨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傅夜沉不是个东西,百里河泽不是个东西,君墨染还是个狗东西!
醉柳轩二楼雅室。
百里河泽透过虚掩的窗扉,默默地注视着双手捂裆的凤无忧,心中竟生出一丝愤慨。
君墨染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她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他正想跃窗而出,跟上前看看她是否受了伤。
傅夜沉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阿泽,这么晚了还不睡?”
傅夜沉一双似笑非笑丹凤眼中,藏着一丝玩味。
他轻摇着折扇,耳鬓处两绺黑发迎风而动。
百里河泽回眸,“你怎么来了?”
傅夜沉叹了口气,悠悠道来,“本想着送你一份大礼,不成想却让君墨染捷足先登。”
百里河泽闻声,眸光瞬间犀利了不少,“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喜欢的人,我怎么会胡来?我本打算将他迷晕,扛至你屋中。不成想,被君墨染捡了个漏。”
傅夜沉行至窗前,看着凤无忧狼狈逃窜的模样,稍显歉疚地说道,“阿泽,我真没料到君墨染对他这么上心。现在倒好,给那厮做了嫁衣。”
“沉,不要动她。”
百里河泽深知凤无忧的处境有多难,并不想给她添乱。
他的目标仅仅只是君墨染。
在凤无忧尚未成为君墨染软肋之前,他还不想向她下手。
“阿泽,复仇固然重要,但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虐待自己。若是喜欢凤无忧,抢来便是!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沦陷在君墨染怀中?”
“我倒是希望,君墨染能早日被她攻陷。”有了软肋,君墨染便不再无懈可击。
147 道歉(3更)
神算医馆。
寅时末刻,即墨子宸翻身下马,如约而至。
他微眯着眼眸,张大了嘴呵欠连天,满脸困意地踏入医馆大堂。
大堂中,凤无忧正全神贯注地捣腾着医馆长工淘得的“宝贝”。
见即墨子宸兴冲冲赶来,她不动声色地放下高高撩至腰上的衣摆。
“你哪里习得的医术?了不得啊!”即墨子宸强打着精神,满脸堆笑,“昨晚喝了一副药,症状大有缓解。”
凤无忧恹恹答道,“爷的医术,天下无双。”
“怎么,心情不好?”
即墨子宸凑至她跟前,见她提不起兴致,关切地问道。
凤无忧并未多言,示意即墨子宸平躺在医馆内的应急竹榻上,专心致志地施着针。
“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跟本王说。”
“………”
即墨子宸见凤无忧并未答话,急了眼,遂伸手擒着凤无忧的手腕,一板一眼地说道,“你治好了本王的隐疾,便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若有人胆敢对你下手,本王定会不假思索地撕烂他的嘴脸,替你出气。”
“嘶——”
凤无忧吃痛闷哼着,才觉手腕处青了一块。
即墨子宸以为是自己弄伤了她,赶紧松了手,连声道,“本王没用力……”
“无碍。”
凤无忧扫了眼腕上的淤青,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即墨子宸偷瞄着神情冷漠的凤无忧,心里愈发酥痒难耐。
他思忖着凤无忧生性活泼,一张嘴噼里啪啦没半刻停歇,若不是被人欺负惨了,绝不会如此闷闷不乐。
可惜,眼下的他自身难保,想要替她出气,只得求助于君墨染。
即墨子宸如此一想,待施针完毕,便行色匆匆地骑着汗血宝马,直奔摄政王府。
彼时,君墨染亦刚刚回府。
他前脚刚踏入墨染阁,即墨子宸后脚就跟了上来。
“阿染,十万火急!”
“何事?”
“凤无忧被人欺负了。”即墨子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君墨染闻言,黑金色的眼眸中戾气顿现,“谁欺负的他?”
“他没说。”
即墨子宸稍稍平复了气息,接着补充道,“今儿个一早,我去寻他扎针。却见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他神色恹恹,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还有,他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掐痕,淤肿难消,估摸着是被桃李街上的地头蛇打了。你知道的,他好面子,被人打骂,定羞于启齿。”
手腕上的掐痕?
方才在长乐坊中,光线太过昏暗,君墨染确实没注意到自己再度弄伤了她。
而今,经即墨子宸这么一说,他心里堵得厉害。
“他可有说些什么?”
即墨子宸摇了摇头,“沉默才可怕。他若是愿意多说两句,我还放心些。你不知道,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出。那气场,都快赶上你了。”
君墨染愈发愧疚。
他明知道凤无忧的底线在哪,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逗弄她。
上回,府衙大堂中,凤无忧被他吓得差点哭鼻子。
他曾暗暗许诺,从今往后再也不随意吓唬她。
可这才几日,自己又一次怒火攻心,吓得她翻窗而逃。
“罢了。本王对他温柔些便是。”
君墨染喃喃自语着,急切地想要见到凤无忧。
一时间,他心烦意乱,甚至觉得即墨子宸十分碍眼,随意寻了个由头,将他遣送出府。
“阿染,凤无忧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一回,如何?”
即墨子宸被追风,铁手二人架出了摄政王府,依旧不死心地往后仰着头,扯着嗓子好声好气地求着君墨染。
追风暗忖着即墨子宸真是个呆瓜,竟以为他的面子比凤无忧的值钱。
殊不知君墨染早已暗戳戳地将凤无忧哄上了榻。
都有了肌肤之亲,君墨染还能不罩着她?
“王特命属下叮嘱您,今日早朝不得不去,群儒宴的诸多细节须在近日内定下。至于凤小将军,王定会看在您的面子上,格外关照。”
追风笑脸相迎,和和气气地送走了即墨子宸。
铁手看着即墨子宸一骑绝尘的背影,不解地询问着追风,“王关照凤小将军,哪里是因为宸王的面子?”
追风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解释道,“王性子淡漠,咱若是不替他兜着点儿,万一失了宸王这么个得以推心置腹的知己,对王百害而无一利。”
即墨子宸虽放浪形骸,人还不错,是东临朝堂上罕见的清流。
铁手闻言,恍然大悟,“追风,你真厉害。我也要像你一样,为王分忧解难,全心全意地疼爱他。”
凤无忧迎面而来,恰巧听闻铁手所言,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转念一想,铁手和君墨染倒也般配。
一刚一柔,阴阳并济,恰恰正好。
“凤小将军,里边请。”
追风笑意炎炎地看向凤无忧,眼神略显暧昧。
凤无忧察觉到追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有意无意地往她裆口瞟,不自在地轻咳出声,“追风,为师特特为你抄录了一本诗集,你且拿去翻阅翻阅。”
追风狂抽着嘴角,并不觉得自己的才情逊色于凤无忧。
不过,这既是君墨染的意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绝对服从。
铁手心直口快,忧心忡忡地询问着凤无忧,“凤小将军,您的臀还好吗?”
“嗯?”
凤无忧往后撅了撅翘臀,不明所以地答道,“状似蜜桃,饱满自然,堪称世间珍品。”
铁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讪讪而笑,“这就好。”
见凤无忧兴致缺缺,他又特地提及了北堂璃音,只为博她一笑。
“凤小将军,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昨夜,北堂璃音逛庙会时,被王派出的杀手打得哭爹喊娘。据说,北堂璃音的脸肿得跟猪头一般,面目全非。”
追风随口补了一句,“不止如此,王还命人在北璃境内鼓动声势。眼下,北璃百姓已然认定,是北堂璃音勾引的你,集体上书为你陈情平反。”
凤无忧原想凭自己的双手,将北堂璃音送上绝路,以此告慰这副身躯原主的在天之灵。
不过,得知君墨染为了她,竟不管不顾地在北堂龙霆的地盘上,对北堂璃音下手,她心中还是萌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悸动。
也许,君墨染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凤无忧如此想着,恰巧同阔步而来的君墨染撞了个满怀。
她捂着脑袋,连连后退了数步,客气地向他致谢,“多谢摄政王为我平反昭雪。”
他刀锋般冷漠的目光落在凤无忧脸上,薄唇翕动,“你多心了。本王之所以向北堂璃音出手,是因为她手下女贼胆大包天,冒犯了本王。”
追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腹诽着,君墨染不止不解风情,连哄人都不会,凤无忧红杏爬墙是迟早的事。
一想到君墨染的初次心动,将以悲剧收场,追风眼眶中已然蓄满了泪水。
铁手古怪地盯着眼眶微红的追风,低声询问道,“追风,你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玩意儿,长针眼了?”
“一边去。”
追风被突然凑至跟前,撅着嘴对着他的眼吹着热气的铁手吓了一跳,旋即又强行将他拽至一旁,为尤为淡定的两位正主腾出一方清净之地。
君墨染站定在凤无忧身前,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她腕上的瘀痕,顺手将玉容生肌膏扔至她怀中,“记得上药。”
凤无忧不敢再度触怒他,即便心里生着他的气,还是乖乖地接过了膏药,“谢摄政王。”
“生气了?”
君墨染瞅着凤无忧委屈兮兮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没生气。”
“非要本王同你道歉,才肯给本王好脸色?”
“您就算跟我道歉,我也不想给您好脸色。”凤无忧不慎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瞬间噤了声,再不敢多言。
“拿着。等本王上朝后再拆。”
君墨染递给了凤无忧一封信件,头也不回地出了摄政王府,直奔停于王府门口的玉辇。
这还是他头一回跟人道歉,想起来怪难为情的。
148 藏头诗(1更)
“写了什么?”
凤无忧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此时,君墨染已坐定在玉辇中,轿帘一泻而下,恰巧遮挡住了他的满面窘色。
“走。”
他声音低沉浑厚,透着说不出的魅惑。
“起轿。”
立于玉辇外的轿夫齐声高喝,同街巷外摊贩的吆喝声混为一体。
凤无忧站定在朦胧薄雾中,望着纱帘中威武不凡的君墨染,突然生出一丝别样的情愫。
鸡鸣狗吠,家长里短。
最是平淡,最是真。
“凤小将军,快拆开信件,让我等一睹王的惊世文采。”铁手好奇地凑上前,双目紧锁着凤无忧手中的浅粉信封。
追风轻展笑颜,“孺子可教也。”
凤无忧垂眸,利索地拆开信封,摊平了透着龙涎香气息的浅粉信纸。
“温然作色迁怒于汝,本王悔之不及。必省之改之,勤勉于业,备极护爱,不负卿之相拖,诚心切切,望汝鉴之。”
凤无忧诵读着君墨染手写的致歉信,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字还挺好看的。”
她双颊晕红,遂又将信纸收于信封中,“诚心切切,望汝鉴之。”
“凤小将军,这是何意?”
铁手懵懂地挠着头,他不喜咬文嚼字,虽识得这些字,一旦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为何意。
“大致的意思就是摄政王知道错了,后悔不已。为了弥补对爷的亏欠,将诚心诚意地跪在爷的石榴裤下,给爷唱征服。”
“凤小将军,王究竟犯了什么错?我可从未见过王向人下跪。”铁手不明所以,讷讷问道。
凤无忧心情大好,笑而不语,径自入了墨染阁。
君拂站定在墨染阁外的抄手游廊上,冷眼看着凤无忧大摇大摆地出入墨染阁,眸中寒心暗射。
“郡主,已布置妥当。”荣翠战战兢兢地立于君拂身后,小声嗫嚅着。
啪——
君拂骤然转身,反手甩了荣翠一个耳刮子。
她妙目圆瞪,冷声道,“贱蹄子!非要嚷得王府上下的人都听见才肯罢休?”
“回郡主,奴婢没有。”
荣翠眸含泪光,双肩微微内扣,因为惊惧,双腿不停地打着颤。
“哭什么?王兄都不在府上,你哭给谁看?”
君拂双手叉腰,恶声恶气地数落着荣翠,纤纤玉指直戳着她的脑门,一股脑儿将心中的火气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蠢货,又惹郡主生气了?”
王嬷嬷瞥了眼泣不成声的荣翠,旋即紧握着君拂的手,缓声道,“摄政王上朝议事,没个三俩时辰,怕是回不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对付凤无忧,郡主稍安勿躁。”
“王嬷嬷办事,本郡主自是放心。切记,莫叫人寻到把柄。”
君拂冷睨了一眼墨染阁中斜靠在贵妃椅上打着盹儿的凤无忧,唇角忽而现出一抹阴邪之至的狞笑。
凤无忧敏锐地察觉到了君拂淬毒的目光,心下尤为不爽。
她伸了个懒腰,纤纤细手往君拂的袅娜背影一指,漫不经心地同追风说道,“今儿个,就作首诗,夸赞夸赞我们绝世无双,惊才绝艳的君拂郡主罢。”
“这……”
追风并不认为君拂身上有任何一处值得夸赞的地方。
她若不是君墨染的妹妹,谁还看得上她?
性格乖戾,脾气暴躁,无能狡诈,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肖想着爬上嫡亲哥哥的卧榻!
不过,追风对自己的文采十分自信,断不会因着这么丁点儿麻烦而退缩。
沉吟片刻之后,他单手背于身后,张口成诗,“娇娥勾魂赛天仙,身姿曼妙妖魔间。一对明眸忽闪雷,美目闪闪电死你。樱桃小嘴柳叶眉,肤雪貌美赛如花。”
“平平无奇,重来。”
凤无忧懒得抬眼,换了个姿势半靠在贵妃椅上,意兴阑珊地说道。
追风思忖着,凤无忧和君拂本有过节,他在她面前昧着良心鼓吹君拂的美貌,她不满意,亦在情理之中。
少顷,追风灵光乍现,洋洋洒洒作了一首藏头诗,“君家有娇娥,弗如其长兄。没没视息间,脸动双波慢,皮褐犹不全。”
“噗——”
凤无忧吃吃一笑,声色尤为悦耳,“还会作藏头诗,倒是有两把刷子。只是追风,你公然辱骂君拂没脸皮,未免粗鄙了些。”
追风红了脸,他也是头一回以诗骂人,骂的还是君墨染的嫡亲妹妹,心里头亦瘆得慌。
思来想去,他觉着应当将凤无忧一道拖下水。到时候,君墨染若想责罚他,应当也会看在凤无忧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凤小将军,属下才疏学浅,才作了两首诗,便觉脑袋空空,江郎才尽也。不若,您给指点一二?”追风恭恭敬敬地询问着她。
“听好了。”
凤无忧打了个哈欠,慵懒出声,“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无盐依旧。吃藕,吃藕,应是绿肥红瘦。”
“吃藕,吃藕……”
追风苦思冥想着“吃藕”的含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凤无忧在拐弯抹角地嫌君拂丑。
“妙极。追风自愧不如。”追风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输得心服口服。
“抄下来,就当是爷赠郡主的薄礼。”
“是。”
追风如是应着,倘若君墨染允准,他甚至想将这首骂人不带脏字的词赋流传出去。
149 关门打狗(2更)
午膳过后,凤无忧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接着打盹儿。
不料,墨染阁外竟传来一道惊呼声,“追风大人,王府走水了!”
走水?
平白无故的,怎会走水?
凤无忧睁开惺忪的眼,惊乍起身,冷静地环顾着四周,冷睨着四起的黑烟,沉声道,“应当是人为纵火。今日无风,起火点不可能分得这么开。”
追风闻言,一脸肃穆,审慎言之,“凤小将军切莫乱跑,我这就去查看一二。”
“去吧。”
凤无忧一人站定在院子里,总觉得此事和君拂逃不了干系。只是,烧了摄政王府,对君拂又有何好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亦料到君拂此举,纯粹是冲她而来。
只是,凤无忧怎么也想不明白,君拂为何要吃她的飞醋。
时至今日,君墨染依旧将她当成了男子,君拂也不知她是女人。
照理说,君拂不该对她抱有这么大的偏见才对。
凤无忧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做女人的第六感。
自君拂第一次见凤无忧时伊始,便觉得凤无忧将会是她翻身上位的绊脚石。
“唉,惹不起,爷还躲不起?”
凤无忧正打算翻墙溜出摄政王府,不成想,追风前脚一走,便有一面生婢女行色匆匆地撞入她的眼帘。
“凤小将军,王府意外走水,您一人留在阁内委实不安全。追风大人命奴婢带您往其他院落暂避。”
“也好。”
凤无忧原想着息事宁人,本不愿去理会君拂这般无聊的伎俩。
不过,君拂执意送上门来讨揍,她便撸起袖子打她一顿好了。
凤无忧跟在婢女身后,不疾不徐地问着,“你家郡主用过膳了?”
“用过了。”婢女轻声答着。
她刚一开口,便悔得咋舌。君拂可没让她自报家门,她怎么就如此愚蠢地承认了自己是君拂的人?
凤无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莫慌。爷没有恶意,绝不会为难你。”
婢女闻言,许是见凤无忧模样俊郎,不忍心眼睁睁地看她被人陷害,审慎出声提点道,“凤小将军,王府的火势并不算大。你若是执意留在墨染阁中,也不碍事。”
“多谢姑娘提点。”
凤无忧朗声应着,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她倒要看看,君拂准备如何对付她。
待婢女将凤无忧带至芳华阁,便行色匆匆地退下,“凤小将军,您先在此处歇息片刻。等火势渐消,再回墨染阁也不迟。”
“好。”
凤无忧爽快地应着,犀锐的眼神扫射着屋内的角角落落。
沉香袅袅的内室中,几缕阳光从竹窗流泻下来,案几上的宣纸亦染上淡黄的光泽。
案面上,工工整整地摆着一方天青色芙蕖绣帕,旁边放着一枚端砚。
凤无忧单指轻挑着绣帕,看清了帕上“墨染江山如画”的楷体小字,不由得汗毛直立。
她总觉得君拂脑袋里灌了好几斤屎。
不然,为何不安安分分地当他妹妹,非要绞尽脑汁地得到他?
要知道,不论是何朝代,君拂的心思一旦被众人得知,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凤无忧如弃敝履般扔掉手中绣帕,继而挑起屏风后由璎珞串成的珠帘。
珠帘随青色纱帘而漾,送来阵阵香风。
凤无忧对气味极其敏感,犀锐的眼神扫了一眼搁在屏风边上的鎏金熏炉,本能地捂住口鼻退回外室中。
熏炉中,添加了大量的曼陀罗迷香,虽不致命,但足以使常人意乱情迷。
看来,君拂打算借着北堂璃音对付她的手段,故技重施。
凤无忧缓缓垂下紧捂着口鼻的双手,无所畏惧地暴露在迷香之下。
她本是佣兵出身,定性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
上一回,若不是北堂璃音下了烈性媚药危急到她的性命,她根本无需千方百计地去寻找活体解药。
这一回,就芳华阁里这么点迷香的剂量,还不够迷惑她的心智。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身后传来君拂银玲般的轻笑声。
凤无忧转过头,只见君拂轻倚在门扉上,墨发披肩,肤白胜雪,粲然生光。
“凤无忧,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君拂阴恻恻言之,利落地紧掩门扉,随后轻解着衣襟上的盘扣。
她每解开一颗盘扣,就向前迈进一步。
等她将鹅黄色织锦罗裙上的盘扣尽数解去,已摇曳生姿地行至凤无忧跟前。
凤无忧唇齿含笑,戏谑言之,“郡主,怎么不继续脱了?”
君拂嫌恶地剜了凤无忧一眼,冷声道,“你也配?本郡主的身子,只有王兄碰得。”
“摄政王愿意碰你?”
凤无忧顿觉好笑,君墨染虽喜怒无常,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自己的嫡亲妹妹下手。
“你!”
君拂两颊融融,杏眸冒火,手臂高高抬起,欲掌掴凤无忧。
凤无忧反手擒着君拂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怎么,想掌掴爷?你也配?”
君拂眸中闪过一丝困惑,王嬷嬷明明告诉过她,除非事先服下解药,否则寻常人根本无法抵挡迷香的侵袭。
可凤无忧看起来,似乎并未受迷香影响。
“凤无忧,你怎么还没晕?”
“让爷猜猜,我们娇俏可人的君拂郡主打算如何对付爷。”
凤无忧意兴阑珊地松开了君拂的手,濯濯眼眸看向她胸口处若隐若现的月白肚兜,“北堂璃音对付爷的伎俩,你还想再用一遍?真是毫无创意。”
“你...竟知道!”
君拂心生忌惮,双手紧捂胸口,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爷原以为,你当随便寻一个丫鬟,污蔑爷轻薄人家。不曾想,郡主用心良苦,竟将自个儿送至爷面前。”凤无忧唇角微勾,笑不达眼底。
君拂赌上自己的清白污蔑她,确是她始料未及。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君拂和北堂璃音一般,眼里皆容不得她。
“凤无忧,你别乱来!若是敢对本郡主无礼,等王兄下朝归来,你就死定了。”
凤无忧淡哂之,“说得好像爷不乱来,你就不会污蔑爷一般。”
君拂退无可退,背抵在门扉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当真想要夺门而逃。
可转念一想,她绝不能轻易退缩。
若是不能一举击溃凤无忧,她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
凤无忧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不逃?还是说,你打算牺牲自己的清白,以你的身体作为筹码,逼迫摄政王手刃爷这个采花贼?”
“王兄若是得知你轻薄了本郡主,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君拂,你大概不知道,爷最恨被人污蔑。”
凤无忧眸中透着一丝凉薄。
虽然,君拂的段位远不及北堂璃音高超,但君拂的所作所为,确确实实激怒了她。
“你再过来,本郡主喊人了!”
君拂声色惧颤,委实担忧凤无忧色迷心窍,借着迷香的契机,当真对她下手。
凤无忧看出了君拂的恐惧,一手拎着她的前襟,稍一使力,将她粗暴地按在食岸上。
“郡主真是健忘!你不是亲自支走了芳华阁里的闲杂人等?眼下,即便你叫破喉咙,也没人赶来救你。”
“你怎么知道?”
“这种把戏,爷十年前就不玩了。”
凤无忧声色骤冷,一手按着君拂的背脊,另一只手提着食案上的茶壶,正对着君拂花容失色的那张脸,兜头浇下。
“啊——凤无忧,你就不怕本郡主同王兄告状?”
“说得好像爷不虐待你,你就不向摄政王告状一般。”
凤无忧不习惯欺负女人,可君拂偏偏是个不识好歹的。
方才,君拂若是推门而逃,凤无忧亦不愿节外生枝。
遗憾的是,君拂执迷不悟,一心想要铲除她。
啪——
凤无忧一掌拍在君拂臀部,仍觉不尽兴,旋即将脚边的矮凳踢得四分五裂。
她强掰下一根凳子腿,对着君拂的背脊一阵暴打。
“凤无忧,你居然敢打本郡主?”
“放开!王兄若是知道你这般虐待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呜呜呜——凤无忧,你不得好死!”
砰——
凤无忧如同剁肉一般,在君拂背脊之上落下无数棍,“叫,大声叫!”
“你这个疯子!”
君拂被打得皮开肉绽,无力地趴在食案上,只一双淬毒的眼眸朝着凤无忧频射寒光。
凤无忧看了眼窗外渐弱的火光,“撕拉”两声将君拂剥得一干二净。
“呜呜呜——凤无忧,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君拂泪如雨下,被凤无忧吓得双腿发颤。
“现在知道怕了?爷向来睚眦必报,你既存了害死爷的决心,爷岂会善罢甘休?”
“恶魔,我恨你!”
凤无忧轻笑出声,“郡主,你若不来招惹我这个恶魔,恶魔又怎会盯上你?这大概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混蛋,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君拂被凤无忧吓破了胆,已无力反抗,只盼着君墨染能早些回来。
凤无忧单手紧贴着她的头皮,发了狠地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至书案前,旋即在君拂血迹斑驳的背脊上题诗。
“爷今儿个诗兴大发,特特为你写了一首诗,想不想听听?”
君拂冗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银牙碎咬,恨意勃发,“凤无忧,你的死期,近了!”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凤无忧不顾君拂的意愿,轻声诵读着她背上的词赋,“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无盐依旧。吃藕,吃藕,应是绿肥红瘦。”
“你才丑!本郡主容貌艳丽,天下无双。”
“是么?”
凤无忧反问着她,旋即将她翻了个面,大笔一挥,在她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写下“吃藕”二字。
而后,凤无忧的目光略略往下看去,不禁咋舌。
她心下腹诽着,君拂的身段倒是不错。
可惜,她对女人没兴趣。
“凤无忧,你不许看!”
君拂歇斯底里地哄着,因为愤怒,纤细的脖颈上青筋暴起,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乖,给你画件新款内衣。准保将你的玲珑曲线衬托地愈发诱人!”
凤无忧,大手一挥,奋笔疾画。
150 君拂的救兵(3更)
叩叩叩——
“郡主,摄政王回来了!”
屋外,荣翠小跑而来,压低了声道。
风无忧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慌乱。
“还不快给本郡主滚进来!”
君拂悲愤交加,朝着屋外的荣翠暴吼道。
荣翠收敛起面上的笑容,推门而入。
她将视线落在狼狈不堪的君拂身上,佯作惊慌地高呼着,“郡主,凤小将军怎么还没晕?”
事实上,君拂被虐待了多久,荣翠就驻足窗前,看了多久。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君拂若是对荣翠好些,荣翠也不至于这般恨她。
遗憾的是,蠢钝如猪的君拂,至今未看出荣翠已对她生了异心。
君拂原打算命荣翠差遣王府护卫将凤无忧乱棍打死。
转念一想,若是让君墨染瞅见此情此景,他定然雷霆震怒,甚至有可能当场拧断凤无忧的脖颈。
思及此,君拂眸色愈深,朝着荣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将熏炉收走。
荣翠微微颔首,低眉顺眼地收走了熏炉,旋即站定在门口处,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呐!郡主被凤小将军轻薄了!”
凤无忧一屁股坐于君拂身体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自导自演。
君拂愤怒至极,狠瞪着荣翠,咬牙切齿道,“贱蹄子,谁让你大声喧哗?是不是想败坏本郡主的名节?快去请王兄,记得,此事不得声张。”
“是。”
荣翠毕恭毕敬地应着,一路小跑着出了芳华阁。
凤无忧瞅了眼芳华阁外渐熄的火光,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她潜意识里觉得君墨染不会偏袒君拂,可说到底,君拂才是君墨染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纵君墨染得知是君拂先构陷她在先,但见君拂满身伤痕,亦极有可能将她撕成碎片。
如此一想,凤无忧不禁打了个寒颤。
“凤无忧,你死定了!”
君拂仗着凤无忧不敢伤她性命,再加上君墨染已经回府,瞬间多了几分底气。
凤无忧怀揣着君墨染今晨亲手递给她的信件,尽管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冒进,依旧想赌一个微乎及微的可能。
君墨染刚踏进墨染阁,便四处找寻着凤无忧,“追风,凤无忧去哪了?”
追风四下张望着,讷讷地摇了摇头,“今儿个正午,府上突然走水。属下特叮嘱凤小将军不要随处乱跑,便带人前去灭火。凤小将军许是待得不耐烦,先行回了医馆。”
“走水?”
君墨染眉头紧蹙,沉声问道,“可有人受伤?”
“没有。”
追风沉吟片刻,审慎言之,“凤小将军有一言甚是在理。他说今日无风,火势不易扩散。而王府中,除却芳华阁未被波及,其他院落均起了烟,倒像是芳华阁里的那位蓄意纵火。”
君墨染眉心一跳,疾步往芳华阁走去。
刚踏入芳华阁,就见荣翠神色慌张而来。
“摄政王,不好了!郡主被凤小将军欺负了。”
追风惊愕不已,纳闷地开口道,“凤小将军怎么来的芳华阁?属下明明叮嘱过他不要离开墨染阁。”
“去看看。”
君墨染着一身朝服,疾电般往内室走去。
追风紧跟在君墨染身后,正欲跨入内室,却被荣翠生生拦住,“追风大人,请留步。”
这段时间,荣翠受尽君拂虐待,才知人情冷暖。
她担忧追风看了君拂的身子,平白无故地遭了祸事,这才大着胆子,拦住了他。
追风即刻会意,朝荣翠温声致谢。
芳华阁中,君拂窝在王嬷嬷怀里,衣衫不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凤无忧,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案上,不躲不逃,直视着逆光而来,气宇轩昂的君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