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TXT下载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全文阅读

作者:二堂姐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txt下载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1 替傅夜沉报仇雪恨

    即墨止鸢神色仓皇,俨然没了平素里从容优雅的贵女气度。

    她连连摇头,嘴中念念有词,“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不曾掺过假,纯粹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对你下情蛊。”

    “在乎我?那君墨染呢?”

    敖澈沉痛地闭上眼眸,心似针扎,难受得他喘不过气。

    他曾多次听闻即墨止鸢午夜梦回时的呢喃轻语,那一声声“墨染”,好似道道利箭,直戳他的心窝。

    即墨止鸢被敖澈这么一问,面色煞白,一时无言。

    不过,转念一想,她虽爱慕君墨染多时,却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只要她一口咬定心中所爱是敖澈,任谁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思及此,即墨止鸢稍稍有了些底气。

    她信誓旦旦地道:“我和摄政王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凤无忧笑道:“能不清白?纵你愿意,摄政王也不愿意。”

    “你...”即墨止鸢语噎,被凤无忧一句话怼得面红耳赤。

    敖澈愁眉紧锁,半天回不过神。

    他原以为,他对即墨止鸢的感情,始于那万恶的情蛊。

    可眼下,情蛊已失去效用,他的心为何还是痛得厉害?

    敖澈深吸了一口气,声色骤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你且老老实实道来,当初在东临王宫之中,刺杀本将的,究竟是你还是凤之麟?”

    “是...是我。”

    即墨止鸢再不敢扯谎,深怕敖澈一怒之下,拧断她的脖颈。

    敖澈紧咬着牙根,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悲戚,“百里河泽也从未拿本将的安危威胁过你,对否?”

    “是。”

    “献身也是假的?”

    即墨止鸢摇了摇头,两行清泪簌簌挂下,“澈,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极度害怕失去你,才会如此。蒙汗药确实是我下的,但献身确确实实是真的。”

    “呵...害怕失去本将?即墨止鸢,你心中可有过本将的位置?”

    敖澈顿觉十分讽刺,他单手攫住即墨止鸢的下颚,“咔擦”一声猛地一使力,差点儿将她的下巴拧脱臼。

    “澈...纵我曾以爱为陷算计过你,但我腹中的孩子却是真实的存在。为了你的亲生骨肉,你也不能杀我。”

    即墨止鸢再不敢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哀声乞求着敖澈的原谅。

    “孩子...本将的亲生骨肉...”

    闻言,正处于暴怒中的敖澈陷入了久久的静默之中。

    他怔怔地盯着即墨止鸢的腹部,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他决定篡夺王位之际,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一旦篡位失败,他便将自己的狼子野心尽数推至即墨止鸢身上,以求独善其身。

    只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对即墨止鸢的感情,并不单单是情蛊所致。

    她的倔强坚忍,她的聪慧娴雅,他均一一看在眼里。

    待他想要抽身而退之际,才发觉这份本不被看好的欢喜,已于无声无息之间深入骨髓。

    啪啪啪——

    遽然间,北堂龙霆、凤无忧二人默契地鼓起了掌,异口同声地道:“戏不错。”

    敖澈缓缓抬眸,他双唇翕动,欲言又止。

    沉吟片刻之后,他突然抽出藏于长靴中的匕首,狠绝地砍断了手脚筋脉,“还望璃王看在罪臣过往的战功上,网开一面。”

    “并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用功绩来补过。”

    凤无忧双手环胸,冷冷地看向贯爱逢场作戏的敖澈。

    北堂龙霆随声附和道:“妞妞说的对!”

    敖澈见北堂龙霆油盐不进,心慌意乱。

    他以头抢地,大义凛然地道:“一切过错,均由罪臣一人承担。还望璃王放过东临长公主。”

    之所以称即墨止鸢为东临长公主,并非是对她彻底寒。

    他无非是希望北堂龙霆能够看在即墨止鸢“东临长公主”的封号上,放她一条生路。

    虽说,即墨胤仁已查明即墨止鸢并非东临先帝所出。

    但只要即墨胤仁一日不下令废黜她的公主之位,任何人胆敢伤她,都算得上藐视东临皇威。

    凤无忧极其厌恶佛口蛇心的即墨止鸢,可此时此刻,她却无法对即墨止鸢痛下杀手。

    即墨止鸢确实罪该万死,不过她腹中的胎儿确实无辜。

    凤无忧不忍轻易扼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得已之下,只得选择最为折中的法子。

    她喉痛微动,薄红的檀口轻启,“爷不杀身怀六甲的妇人,但并不代表会因此放过你。待你诞下腹中胎儿,爷再同你清算旧账。”

    即墨止鸢委实看不惯凤无忧狂拽冷傲的模样,却也因她的一番话,悄然松了一口气。

    敖澈紧拧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开来,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究平稳落地。

    “多谢。”

    他低眉顺眼,轻轻地道了声谢。

    而后,他强忍着手脚筋脉断尽的剧痛,打算扶即墨止鸢一并起身。

    砰——

    让他倍感郁猝的是,筋脉断尽之后,他根本没法直立起身,尚未站稳,又踉跄跌摔在地。

    凤无忧瞅着狼狈不堪的敖澈,冷声言之,“爷确实不愿伤你性命。毕竟,你对社稷有功,曾为北璃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既狠下心肠,害得傅夜沉这般无辜之人尸沉河底,又间接害了凤弈使得他客死他乡,罪不可恕。”

    即墨止鸢委实看不惯凤无忧狂拽冷傲的模样,却也因她的一番话,悄然松了一口气。

    敖澈紧拧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开来,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究平稳落地。

    “多谢。”

    他低眉顺眼,轻轻地道了声谢。

    而后,他强忍着手脚筋脉断尽的剧痛,打算扶即墨止鸢一并起身。

    砰——

    让他倍感郁猝的是,筋脉断尽之后,他根本没法直立起身,尚未站稳,又踉跄跌摔在地。

    凤无忧瞅着狼狈不堪的敖澈,冷声言之,“爷确实不愿伤你性命。毕竟,你对社稷有功,曾为北璃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既狠下心肠,害得傅夜沉这般无辜之人尸沉河底,又间接害了凤弈使得他客死他乡,罪不可恕。”

    即墨止鸢委实看不惯凤无忧狂拽冷傲的模样,却也因她的一番话,悄然松了一口气。

    敖澈紧拧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开来,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究平稳落地。

    “多谢。”

    他低眉顺眼,轻轻地道了声谢。

    而后,他强忍着手脚筋脉断尽的剧痛,打算扶即墨止鸢一并起身。

    砰——

    让他倍感郁猝的是,筋脉断尽之后,他根本没法直立起身,尚未站稳,又踉跄跌摔在地。

    凤无忧瞅着狼狈不堪的敖澈,冷声言之,“爷确实不愿伤你性命。毕竟,你对社稷有功,曾为北璃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既狠下心肠,害得傅夜沉这般无辜之人尸沉河底,又间接害了凤弈使得他客死他乡,罪不可恕。”

    即墨止鸢委实看不惯凤无忧狂拽冷傲的模样,却也因她的一番话,悄然松了一口气。

    敖澈紧拧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开来,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究平稳落地。

    “多谢。”

    他低眉顺眼,轻轻地道了声谢。

    而后,他强忍着手脚筋脉断尽的剧痛,打算扶即墨止鸢一并起身。

    砰——

    让他倍感郁猝的是,筋脉断尽之后,他根本没法直立起身,尚未站稳,又踉跄跌摔在地。

    凤无忧瞅着狼狈不堪的敖澈,冷声言之,“爷确实不愿伤你性命。毕竟,你对社稷有功,曾为北璃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既狠下心肠,害得傅夜沉这般无辜之人尸沉河底,又间接害了凤弈使得他客死他乡,罪不可恕。”

    “罪不可恕?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

    敖澈并不认为自己的野心有多么不堪。

    只不过,他的运气差了些。

    “执迷不悟!爷只相信邪不胜正。”

    凤无忧话音一落,倏然抽出君墨染腰间斩龙宝剑,猛地朝敖澈脖颈上劈砍而去。

602 敖澈的救兵

    敖澈满脸颓然,低声嗫嚅道:“罪不可恕?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

    他暗自腹诽着,自己若生在皇家,势必能成为像北堂龙霆一样备受万民尊崇的贤明君主。

    论才能,论胆识,论谋略,他样样具备。

    故而,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野心有多么不堪。

    凤无忧眸色一凛,郑重其事地道:“什么成王败寇?爷只相信邪不压正。”

    下一瞬,她倏然抽出君墨染腰间寒芒暗闪的斩龙宝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敖澈命门处劈砍而去。

    敖澈幽深的瞳孔好似被利刃划出了一道血痕,赤红似霞。

    他紧攥着即墨止鸢的手,轻声细语,“敖某十分后悔,未能干干净净地爱你一场。还望下辈子,你能给敖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即墨止鸢偏过头,下意识地回避着敖澈灼热的视线,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样儿。

    很显然,她并不在意敖澈的死活,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性命安危。

    虽说,敖澈一死,她就将失去一个强大的靠山。

    转念一想,从今往后再无需同他共枕而眠,也不失为一件天大的喜事。

    咻——

    凤无忧定定地瞅着瘫坐在地狼狈颓然的敖澈,双手紧握着剑柄,纤指执白刃,强大的剑气直逼敖澈头顶天灵盖。

    当啷——

    刀起剑落,敖澈项上金玉冠被斩龙宝剑劈得粉碎。

    出乎意料的是,本该死于剑下的敖澈,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臂膀拉拽至一旁。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身材魁梧的漠北大汗阿史那弥真暴喝一声,抡着手中淬火的铁球,朝凤无忧胸腹部袭去,“妖女,竟敢伤我漠北的恩人,纳命来!”

    “本王的人,岂能由你喊打喊杀?”

    君墨染长臂一伸,将凤无忧拉拽至身后,低醇的音色中透着彻骨的寒凉。

    他黑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嗜血的戾气,仅眨眼功夫,就以通体的威压,逼得身高九尺有余的阿史那弥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数步。

    “东临摄政王?”

    阿史那弥真神色大骇,讶然失声。

    三年前,他的精锐骑兵曾被君墨染一人杀得片甲不留。

    若不是敖澈暗中相助,他怕是早就死在君墨染手中。

    时隔三年,再次得见君墨染,阿史那弥真一如当初,吓得两股战战,差点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轰——

    君墨染倏然抬手,一掌击碎了阿史那弥真手中淬火的铁球,“阿史那弥真,三年未见,你当真是毫无长进。”

    凤无忧从君墨染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材魁梧,扎着一头脏辫的男人。

    阿史那弥真...

    莫非,眼前之人就是横扫漠北三十三部落的漠北大汗?

    思及此,凤无忧不无感慨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确实不假。这位套马杆的汉子,似乎尚未及冠,稚嫩得很。”

    君墨染闻言,面色黢黑如墨,声色骤冷,“心动了?”

    凤无忧自知失言,讪讪而笑,“摄政王莫要误会。爷只是觉得,这位漠北大汗这张稚嫩的小脸配不上他魁梧的身材,违和的紧。”

    阿史那弥真天生娃娃脸,曾因过于稚气的长相屡遭众人讥笑。

    故而,他听闻凤无忧所言,气得浑身发颤,怒发冲冠,“男人们议事,你一介女流之辈搭什么话?莫不是欠揍!”

    “无知莽汉,莫不是想死?”

    凤无忧犀锐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指间银针齐飞,于须臾间就将阿史那弥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扎成了马蜂窝。

    “嘶——”

    阿史那弥真吃痛闷哼,他冷眼看着藏于君墨染身后的凤无忧,气不打一处来,“东临摄政王,请管好你身后的女人。不然,别怪本汗不顾情面,伤了她的性命。”

    “摄政王,你别管!让爷揍哭他!”

    凤无忧一听,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撸起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阿史那弥真的胸口处,“漠北大汗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爷收了!”

    “噗——”

    阿史那弥真被凤无忧雷霆万钧的一脚踹得生生呕了一口血。

    他单掌紧捂着胸口,困惑地看向桃腮含笑,英气逼人的凤无忧,讷讷言之,“中原的女人,怎会如此彪悍?”

603 活久见!凤妞妞当众撒娇

    “漠北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打女人?”凤无忧狭长的桃花眼微挑,美目流眄,犀锐的眼神自带一股英气。

    “你若是恪守本分,本汗岂会打你?”

    阿史那弥真以浑厚的内力逼出深深扎入他脸颊上的银针,怒焰狂飙。

    凤无忧见阿史那弥真冥顽不化,懒得同他废话。

    她素手执剑,猛地向他劈砍而去。

    霎时间,剑影同凤无忧窈窕的身影融为一体,映在裂纹斑斑的狱墙上,投下一道缥缈的剪影。

    阿史那弥真怔怔地看着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般在虚实相融的黯淡光线下向他袭来的凤无忧,心跳骤然加速。

    他向来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

    可此时此刻,却被嚣张狂傲,艳光四射的凤无忧迷得神魂颠倒。

    阿史那弥真矍铄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英气逼人的凤无忧,低声轻语:“腾格里显灵!今日竟得见九天玄女舞剑,此生无憾矣。”

    “既已无憾,那便含笑九泉罢。”

    凤无忧剑指阿史那弥真眉头,桃腮含笑,不怒而威,让人为之所慑。

    “女儿家竟如此暴躁,欠调教。”阿史那弥真浓眉一凛,似漠上明珠般明亮的眼眸被剑芒所刺,接连后退了数步。

    俄顷,他以双指险险地攫住剑刃,正色道:“敖澈将军曾于兵荒马乱之中救过本汗。无论如何,本汗必会尽全力救下本汗的恩公。”

    “你和他间的腌臜过往,爷没兴趣。爷只知,敖澈是北璃的罪人。”

    凤无忧寸步不让,她骤然翻转着手腕,借力打力,于顷刻间闪至阿史那弥真跟前。

    阿史那弥真双目圆瞪,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凤无忧,声色讷讷,“妖...妖女,休想勾引本汗。”

    “爷既拥有了举世无双的摄政王,又岂会觊觎你这等蒲柳之姿?”

    凤无忧话音未落,指间银针已朝阿史那弥真身后的敖澈射去。

    咻咻咻——

    一时间,数十根银针齐发,精准地扎在敖澈通体死穴之上,使得手脚筋脉断尽的敖澈痛得直冒虚汗,痛苦不堪地跌坐在地。

    阿史那弥真后知后觉。

    他遽然转身,才知敖澈已被凤无忧重伤,周身死穴处不时有血流涌出。

    “妖女,找死!”

    阿史那弥真暴喝一声,乍然转身,目眦尽裂,眸中怒火四蹿。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锋芒暗涌,周身戾气更显。

    他深知阿史那弥真不是凤无忧的对手,可他实在忍不了阿史那弥真肆无忌惮地辱骂自己的心肝甜蜜饯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下一瞬,君墨染轻轻地将凤无忧拽入怀中,缓声道:“交给本王。”

    凤无忧本不愿让君墨染代劳。

    毕竟,“痛打落水狗”确实是一件十分畅快之事。

    只不过,她忽然忆起追风所言,只道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

    她虽做不到柔情似水,但在君墨染面前,她亦不愿显得太过彪悍。

    思量许久,凤无忧终是做出妥协。

    她由着君墨染轻揽着她的腰线,嗲着嗓音,娇滴滴道:“唔~砍人真是个累人的活儿!”

    “……”

    君墨染深深地瞅了一眼眉飞色舞,生龙活虎的凤无忧,满头黑线,一时无言。

    北堂龙霆侧目,讶异地看向娇俏可人的凤无忧,如同见鬼一般,低声感慨道:“本王的妞妞哪哪都好,就是不能撒娇。模样虽娇俏,撒起娇来,好似漠北莽汉乔装打扮成娇娇女,违和的紧。”

    “本王喜欢。”

    君墨染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凤无忧眉开眼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摄政王的眼光顶顶好!”

    阿史那弥真正欲冲上前暴揍凤无忧,但见君墨染对她百般维护,瞬间没了底气。

    他急刹住脚,结结巴巴道:“东临摄政王,不若这样。你饶敖澈一命,本汗就...就放过你的女人,如何?”

    “本王也给你两个选择。”

    君墨染强按下额角处突突起跳的青筋,声色魔魅入骨,“要么自戕,要么被本王千刀万剐,任选其一。”

    “你...”

    阿史那弥真憋红了一张脸,“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却又不敢上前挑衅。

    敖澈见阿史那弥真踟躇不前,强忍着剧痛,一寸寸移向牢房口。

    他手脚不甚灵便,不得已之下,只得以鼻尖触动事先在牢房铁窗上设下的机关。

    须臾间,狱墙上的道道裂纹中,骤然射出道道毒箭。

    “妞妞,小心!”

    北堂龙霆神色大骇,忙不迭地扯下肩上披风,并以此作为坚不可摧的盾牌,不遗余力地替凤无忧挡下了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暗箭。

    “大汗,速撤。”

    敖澈急声唤着被眼前景象所震慑的阿史那弥真,“烦请大汗,带上贱内。”

    “好说。”

    阿史那弥真回过神,他一手将筋脉寸断的敖澈扛在肩上,旋即又轻揽着惊魂未定的即墨止鸢,疾转过身,欲趁乱而逃。

    君墨染广袖一挥,牢房中设有机关的狱墙竟被他浑厚的内力击成齑粉。

    暗角一隅,并未被他浑厚内力波及的暗弩亦哑然失威,好似风烛残年的老者,只能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

    “想不到,东临摄政王的功力又更上了一层楼!”

    阿史那弥真回眸看向明灭烛火中,似魔似神狂傲霸凛的君墨染,心生惧意。

    君墨染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孤傲,狂拽,引人沉堕。

    他如刀锋般冷漠的目光紧锁着阿史那弥真落荒而逃的背影,沉声言之,“今日,你们谁都别想逃。”

    歘歘歘——

    君墨染挥袖间,天牢甬道两侧的跃然烛火便被尽数熄灭。

    阿史那弥真警铃大作,撒开了腿,疾如霹雳列缺,卯足了劲儿,往天牢外冲去。

    伏在阿史那弥真肩头的敖澈见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挣扎。

    倘若,他再不做出决断,即墨止鸢和豪情万丈的阿史那弥真都有可能惨遭不测。

    深思熟虑之后,他耗尽全身气力,挣开了阿史那弥真孔武有力的臂膀。

    “敖澈勇士,你做什么?”阿史那弥真急得火烧眉头,见敖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添乱,语气中透着不满。

    敖澈并未回话。

    他乍然回眸,定定地看着即墨止鸢,好看的仰月唇向上勾起一抹赏心悦目的弧度,“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即墨止鸢眸色微动,似是感知到敖澈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心乱如麻。

    她红着眼眶,本想开口留住敖澈。

    可她终究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万万下不了同敖澈共生死的决心。

    敖澈猜透了即墨止鸢心中所想,轻声道:“这段时间,给你添堵了。”

    他其实都知道,即墨止鸢从未爱过他。

    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每一次碰她,她都会将眼眸闭紧,从不肯睁眼看他。

    甚至于,每每他沉沉睡下,她都会轻悄悄地起身,在浴池中疯狂地搓洗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饶是洞悉了一切,敖澈依旧无法狠下心肠,将她抛却。

    说来也是可笑,始于情蛊的一段虚情,竟会演变成至死不渝的真情。

    “敖澈,对不起。”

    即墨止鸢潸然泪下。

    她深知敖澈对她的情意,只可惜珠玉在前。

    “鸢儿别哭,敖某还得感谢你,曾许敖某一场空欢喜。”

    敖澈声色哽咽,还想再同她温情片刻,眼角余光无意间触及借君墨染内力之势正朝着阿史那弥真背脊处飞来的斩龙宝剑。

    他瞳孔微颤,猛一使力,自阿史那弥真肩头处滑下,不偏不倚地挡在阿史那弥真背后。

    哧——

    斩龙宝剑势如破竹,彻底贯穿敖澈心口之后,又将阿史那弥真背脊要害处的铁鳞护背击得粉碎。

    “敖澈将军!”

    阿史那弥真悲恸长呼,却因心中忌惮,不得已之下,只得将气绝而亡的敖澈扔下,转而带着静默无言的即墨止鸢逃出了大理寺天牢。

    君墨染冷眼看孤寂地横亘在狭窄甬道中的敖澈,正欲追上前,却被北堂龙霆叫住。

    北堂龙霆蹲伏下身,以手心贴地,郑重其事地说道:“穷寇莫追,天牢外有埋伏。”

    凤无忧随声附和道:“阿史那弥真纵胆识过人,也绝不会鲁莽地仅凭一己之力,单枪匹马地闯入大理寺天牢之中。局势动荡,摄政王没必要为了替爷出气,在这个节骨眼上同他较真。”

    眼下,东临处境岌岌可危。

    东临以西,有野心与实力兼备的云非白蠢蠢欲动,欲伺机攻入东临要塞。

    东临以南,百里河泽固守南羌,看似无为,实则是在韬光养晦。

    待云秦、东临两败俱伤之际,南羌势必许会成为最大的获利者。

    若是漠北伺机南下,横扫北璃、东临,局势将更加紧张。

    故而,阿史那弥真若愿安守漠北,于北璃、东临二国黎民百姓而言,均是一件幸事。

604 云非白的战书

    待狱卒处理妥当牢房中横陈的尸首,君墨染才抱着凤无忧走出阴潮森寒的大理寺天牢。

    “北堂璃音、敖澈二人终于伏法,真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大哥和傅夜沉再也回不来。”

    凤无忧轻靠在君墨染怀中,声色沉郁。

    “凤弈为大义而死,虽死犹生。”

    君墨染声色低醇,温柔入骨,使得凤无忧冰凉的身躯顿觉阵阵暖意。

    凤无忧点了点头,紧攥着他的胳膊,檀口轻启,“你不会离开爷的,对吧?近些时日,爷总觉不安心。”

    “不会。”

    君墨染缓声应着,他垂下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情难自禁。

    凤无忧瞅着君墨染骤然凑近的俊脸,局促地咽了咽口水,“摄政王,你收敛些。”

    “为何?”

    君墨染着手轻捻着她红透了的耳朵,言笑晏晏,“妞妞,你好红。”

    他指腹上的薄茧摩挲着凤无忧泛红的耳廓,惹得她身躯一颤,蛮腰轻扭,一时间风情无限。

    凤无忧会错了意,莹润似脂玉的双颊于顷刻间爆红。

    为缓解当前的尴尬,她“啪”地一声拍掉了君墨染不安分的手,忙不迭地转移了话题,“摄政王,爷饿了。”

    君墨染抬眸,瞅了眼黢黑的天色,郑重其事地道:“等着。本王下面给你吃。”

    凤无忧再度会错了意,连声推拒:“爷想吃点素的,降降火。”

    君墨染古怪地看了眼凤无忧,“面食不就是素的?”

    “啊?”

    凤无忧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理解出了偏差,羞窘地一头埋入君墨染的怀中。

    君墨染朗声大笑,胸腔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凤无忧墨发间逡巡,好看的唇勾起一抹赏心悦目的弧度,“若真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凤无忧恼羞成怒,倏然挣开了君墨染的怀抱,气呼呼地道:“你莫不是故意的?”

    “深更半夜,都城之中近乎所有的馆子都已关门。回宫之后,本王亲自为你下一回面,如何?”君墨染缓缓道来。

    他瞅着凤无忧骤然显露出的娇憨之态,顿觉心旷神怡。

    不远处,司命头疼地看着一直在打情骂俏的两人,又瞥了眼依偎在他身侧叽叽喳喳尤为聒噪的铁手,嫌弃地将铁手沉沉的脑袋推至一旁,“做什么?娘里娘气的?”

    “王妃不正是这样靠着王?王看上去似乎很享受。”铁手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见你愁眉不展,也想学几招王妃的独门绝学,取悦取悦你。”

    “不需要。”

    司命狂抽着嘴角,再一次将铁手朝他肩膀上靠来的脑袋挪至一旁。

    他原打算尽快将自云秦传回的密报禀告君墨染。

    令他深感无奈的是,君墨染竟在大理寺天牢之前,调戏了凤无忧整整一刻钟。

    就连北堂龙霆都看不下去,臊着一张绯红的脸兀自回了宫。

    “话说回来,王妃为何这么容易害羞?王为她下个面,她都能红脸。平素里的王妃,脸皮似乎没这么薄。”铁手瞅着不远处面色绯红的凤无忧,百思不得其解地道。

    “非礼勿听。”

    “难不成,另有隐情?”铁手来了些兴致,神神叨叨地凑至司命跟前,轻声低语,“司命,你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

    司命本不愿同他说道,奈何铁手太能缠人。

    不得已之下,只得附在他耳边,耐着性子同他解释了一遍。

    听闻司命所言,铁手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揉着眼,不可置信地失声惊呼,“你是说,王妃喜欢吃王...的身子?我记得王妃喜食甜,难不成,王的身子是甜的?”

    “喊什么?不要命了!”

    司命急得跳脚,赶忙捂着铁手的嘴,“铁憨憨,你想害死我不是?”

    铁手委屈地眨了眨眼,“我只是想尝尝香甜的身子...”

    凤无忧听闻铁手所言,噗嗤一笑,戏谑言之,“摄政王,铁手似乎对你的身体很有兴趣。”

    “铁手,你过来!”

    君墨染黑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铁手。

    “是。”

    铁手眉开眼笑,他得意地挑着眉,还不忘向司命炫耀了一番,“看来,比起成日不苟言笑的你,王更喜欢我。”

    司命满头黑线:“……”

    君墨染看着撒欢奔来的铁手,脑壳突突作痛,沉声道:“速速滚回东临,未来半个月内,不得出现在本王面前。”

    “王,铁手犯了何错?”

    铁手耷拉下原先疯狂上扬的唇,不明所以地询问着君墨染。

    司命深怕铁手语出惊人,再度说出离经叛道之话,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行至君墨染跟前,恭声道:“王,云秦方传来急报。”

    “说。”

    “云非白于昨日夜里向东临下了战书。”司命如是说着,旋即将手中被他攥得发皱的信笺恭敬递上。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暗芒。

    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亲手砍下云闵行的首级,替他枉死的父君、母后报仇雪恨。

    只是,凤无忧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

    他不愿在凤无忧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她而去。

    复仇固然重要,东临万民的性命固然重要,但在君墨染心中,世间万物皆不及凤无忧重要。

    为了她,哪怕是负尽天下人,亦在所不惜。

    凤无忧猜透了君墨染的心思,素手一挥,豪气万丈地道:“云秦贼子太过狂妄,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怕是学不乖。爷以为,与其被动应敌,不若化被动为主动,全力出击,横扫六合。”

    司命重重地点了点头,连声附和着,“据传,东临黎民百姓听闻云非白即将率兵攻城,已慌成一片。东临朝堂之上,也是人人自危。再这么下去,民心、军心势必大受影响,东临社稷岌岌可危。”

    “摄政王,你不必担心爷,爷定能保护好自己。”

    凤无忧不遗余力地劝着君墨染,信誓旦旦地道。

    深思熟虑之后,君墨染轻抚着凤无忧愈发圆润的小脸,不容商榷地道:“本王先送你回东临,你且安心在王府中养胎。”

    “不。爷要随你一道上阵杀敌。”

    “不准。”

    君墨染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坚决不肯松口。

    凤无忧却道:“弑兄之仇不共戴天。云闵行残忍射杀大哥,爷势必要亲手了结云闵行的性命。”

    司命见状,忙不迭地替君墨染劝说着凤无忧,“王妃身怀六甲,应当留在府中静心养胎。”

    铁手瞥了眼凤无忧微微显怀的肚子,一改之前不着调的模样,郑重其事地道:“王妃您还是安心留在府中静养为宜。不然,王必定没法专心御敌。”

    “爷...”

    凤无忧正欲开口辩驳一二,又觉铁手所言十分在理,只好作罢。

    她既怀上了身孕,就当尽全力护好狗蛋,而不能像往常那般肆无忌惮,不计后果。

    再者,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子势必更加沉重。

    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坚持留在君墨染身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凤无忧抿了抿唇,原本高涨的情绪骤然跌至谷底。

    她恹恹地垂下了脑袋,双手轻捧着微微显怀的肚子,低声轻语道:“摄政王,你一定不要让爷和狗蛋等太久。”

    “嗯。”

    君墨染单掌扣着凤无忧圆圆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桎梏在怀,“抱歉。本王一定会尽早回来。”

    凤无忧点了点头,即便万般不舍,依旧未曾开口挽留他。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君墨染势必会抛下一切,陪在她身边。

    只是,凤无忧并没有这样做。

    无论何时,她都不希望自己会成为束缚他大显身手的枷锁。

605 意外的插曲

    两个时辰之后,自北璃王宫驶出的卤簿仪仗悠然地穿过北璃闹市,浩浩荡荡地往东临边境进发。

    同数日前相差无几的是,沿途依旧是北璃百姓络绎不绝的欢送之声。

    只不过,这一回凤无忧并未端坐于卤簿仪仗最前端的鸾凤轿中。

    形势紧迫,半个时辰之前,她已同君墨染一道乘快马先行奔赴东临。

    “身体可吃得消?”

    君墨染瞅着昏昏欲睡的凤无忧,关切问道。

    “你未免太小看爷了。”

    凤无忧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中寻了一处舒适的位置,优哉游哉地打着盹儿。

    在她看来,彻夜赶路,可比在榻上同君墨染“酣战”来得轻松些。

    铛——

    遽然间,前方不远处飘来一道如雷贯耳的钟声,使得原本昏昏欲睡的凤无忧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饶有兴致地看向平地而起的悟德钟楼。

    钟楼统共七层,高约七丈,檐外四角向上翘起,上边刻有八只木雕小兽,似飞鸟展翅,惟妙惟肖。

    钟楼顶层,耸立着一座约莫一人高的梵钟。

    此刻,古朴的梵钟正在烫金色的暖光中,迸发出道道刺目的光芒。

    不过,比梵钟更令人瞩目的,是梵钟底下被五花大绑着的北堂璃音。

    “小长老,求求你,别再撞钟了!”

    北堂璃音被振聋发聩的钟声折磨得几近崩溃。

    曾高傲如凰鸟的她,此刻却极尽卑微。

    她双手合十,声泪俱下,被她自个儿咬得血肉模糊的唇微微颤动,“父王,音儿知道错了。音儿真的知道错了...”

    站定在梵钟边上的沙弥双耳失聪,根本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故而,纵北堂璃音如何哀求着他,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目无斜视,默默念叨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铛——

    昭聋发聩的钟声再一次在北堂璃音耳边炸开。

    “啊——”

    北堂璃音痛苦地扭动着被铁链枷锁重重束缚着的身躯,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凤无忧定定地看向梵钟下受尽凌虐的北堂璃音,轻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与此同时,北堂璃音那双血红的眼,亦穿透漫漫黄沙,死死地瞪着踏风而来的凤无忧。

    这一瞬,北堂璃音的情绪彻底崩溃。

    “凤无忧,你这个窃贼!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只要你死了,国师就会全心全意地爱我。只要你死了,父王他就不会狠心地将我抛弃在旧时光中。”

    “我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得所爱!”

    ……

    凤无忧斜勾着唇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爷希望你,年年岁岁有今朝,长命百岁福安康。”

    “你...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清你伪善的真面目!凤无忧,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北堂璃音搜肠刮肚,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凤无忧。

    “自作孽,不可活。”

    凤无忧懒洋洋地靠在君墨染怀中,再懒得搭理疯疯癫癫的北堂璃音。

    被囿于梵钟下歇斯底里受尽折磨的北堂璃音确实可怜,不过,她根本不值得同情。

    要不是她,青鸾又岂会被紫阳观那群劣迹斑斑的道士侮辱?

    若不是她,北璃京都中的世家贵女也不会平遭横祸,莫名其妙地失了清白。

    北堂璃音之所以落得今日这般凄惨的下场,纯属是她咎由自取。

606 以身相许

    “唳——”

    就在此时,远处天空上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声。

    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弥漫身心,使得北堂璃音瞬间一个激灵,凉意由心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难道,是天要绝我?”

    北堂璃音瞅着磨盘大小逆风而来的秃鹰,神色黯然,似行尸走肉一般,索然无魂。

    欻——

    秃鹰金翅一展,破空而来,锋利的喙连同尖锐的鹰爪于同一时刻向北堂璃音袭去。

    “啊!救命,救命!”

    北堂璃音被秃鹰刀尖儿一般的喙啄得满脸是血,哇哇直叫。

    她手脚被铁链所缚,想逃,却是无路可逃。

    不远处,特特赶来看戏的世家贵女瞅着狼狈不堪的北堂璃音,通红的眼眶中纷纷挂下两道清泪。

    在她们看来,北堂璃音纯粹是罪有应得。

    北堂璃音既毁了她们的清白,她也别想着独善其身。

    此时,凤无忧已随着君墨染绝尘远去。

    怔忪间,她似是听到了北堂璃音的泣血哀鸣,幽怨可怖。

    可眨眼间,耳边杂音又随风四散,归于平寂。

    正当她放松警惕之际,北堂璃音好似用尽了全身气力的一吼似平地惊雷,“咻”地一下,灌入了凤无忧耳里。

    “凤无忧,我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得所爱……”

    凤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紧紧地挨着君墨染,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了?”

    君墨染垂眸,腾出一只手,轻拢着她逆风而扬的墨发。

    “没事。”凤无忧摇了摇头,显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少顷,她正了脸色,斩钉截铁道:“你须得记着,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有且只能爱爷一人。”

    君墨染看着凤无忧气鼓鼓的模样,哑然失笑,“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

    “才没有。”

    “既然如此,就给你点事情做。”

    “何事?”凤无忧瞬间来了些兴致,强打起精神,连声问道。

    君墨染单手扶着凤无忧细软的腰肢,声色低醇,暧昧入骨,“自己数,从此处到东临,也无非数万次。”

    “你怕是疯了吧?这是马背上啊!”凤无忧抗拒地摇了摇头。

    “真不想?”

    “不想。”凤无忧正色道。

    君墨染斜勾着唇角,尽显邪魅,“你都念叨了一路‘暖饱思本王’,本王岂能冷落了你?”

    凤无忧:“……”

    一路上,她一直在回想着自己何时说过那样露骨的话。

    可几经颠簸下来,她已然累得双目迷离,四肢发软。

    临近东临边境之际,凤无忧再忍不住心中困惑,低声询问了一句,“墨染,爷当真说过‘暖饱思你’这般污言秽语?”

    “没说过么?有可能本王记错了。”

    君墨染不咸不淡地答着,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劲儿十足。

    “爷就知道!”

    凤无忧气得咬牙切齿,连连推搡着他,“你究竟是什么飞禽走兽,怎能接连折磨爷好几日?”

    君墨染笑而不语,他只是有些舍不得她,这才失控地要了她好几日。

    “哼!”

    凤无忧闷哼着,她歪过脑袋,神神叨叨地道:“你不说爷也知道。像你路子这么野的,一定不是家禽。”

    君墨染:“……”本王就不能是个人?

    沉吟片刻之后,君墨染特特转移了话题,“等回了府上,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墨染,你真不打算带上爷?”

    “不带。”

    君墨染不容商榷地道。

    刀剑无眼,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带着她一道上战场。

    即便,她并未怀上身孕,他也不会带她。

    “当真不考虑一下?铁马冰河索然无味,哪有温香软玉在怀这般自在?”凤无忧朝着君墨染斜飞了一记媚眼,双手握成圈拳状,轻捶着他的胸口。

    “小东西,又在诱惑本王?”

    “你若是愿意带上爷,爷保证,你要爷做什么,爷就做什么。”凤无忧信誓旦旦地道。

    “抱歉。”

    君墨染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如瀑般倾泻而下的墨发中逡巡着,他紧扣着她的后脑勺,不愿让她瞧见他眸中的落寞与不舍。

    凤无忧吸了吸鼻子,低声嗫嚅道:“没事。总有一日,爷一定可以强大到同你并肩而立,荣辱共进,所向披靡。”

    —

    翌日深夜。

    君墨染将凤无忧抱入摄政王府之际,她已睡熟。

    他原想瞒着她连夜出征,凤无忧却紧紧地攥着他的前襟,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王,不若将王妃交给属下?”

    无情瞅着分外腻乎的两人,沉声提议道。

    她实在想不明白,左右不过小半年的事,他们怎能这般难舍难分?

    君墨染目无斜视,抱着呓语不止的凤无忧跨入无忧阁,全然无视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无情、青鸾等人。

    待他轻手轻脚地将凤无忧放至榻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想起来,无忧阁外,众将士均已悉数到齐。

    “追风、无情听令,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务必寸步不离地看好她。”

    君墨染换上一身戎装,郑重其事地道。

    追风略显为难地道:“王妃桀骜不驯,属下怕是看不牢。”

    “她有分寸。”君墨染沉声应着,突然间话锋一转,不容商榷地道:“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让青鸾陪她睡。”

    追风满头黑线,只得硬着头皮应着,“是。”

    他无非是一时口快,说了一句大实话。

    不成想,君墨染竟这般护着凤无忧。

    君墨染回过头,看向沉沉睡去的凤无忧,原本似磐石坚硬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将凤无忧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儿拢至耳后,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站定在帘外的铁手瞅着君墨染总是一副饿狼模样,对着凤无忧一通乱啃,再忍不住心中好奇,出声询问道:“王,王妃当真那么好吃?”

    司命忙不迭地捂住铁手的嘴,低声劝告着他,“铁憨憨,少说两句!不然,又得挨王一顿骂。”

    “我就是好奇,王在马背上已经啃了王妃好几日。王妃都难受得不行了,王也未曾松过口。”

    追风以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铁手,压低了声道:“谁说王妃难受得不得了?她的快乐,你体会不到。”

    “是么?”

    铁手眨了眨眼,突然间竟有些憧憬追风口中他体会不了的快乐。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黑金色的眼眸冷不丁地横扫了一眼铁手,“问这么多干什么?”

    难不成,铁手也想亲吻他的宝贝无忧?

    铁手“咕噜咕噜”地咽着口水,倏地鼓起勇气,毛遂自荐。

    “王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铭感五内,愿以身相许,以报王的知遇之恩。”

    “嗯?”

    君墨染不可置信地看向信誓旦旦的铁手,沉声道:“以身相许?”

    铁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王若是想念王妃,大可将属下当成替代品。王若是愿意啃属下的唇,或是属下的身,尽管啃便是。如果王喜欢口脂的香甜气,属下也可以涂抹些口脂...”

    “闭嘴。”

    君墨染恶寒不已,脑海中竟浮现出铁手投怀送抱的骇人画面。

    若不是青鸾情绪不稳,追风须得时时刻刻陪着,君墨染决计不会带上憨头憨脑,满脑子奇思怪想的铁手。

    铁手被君墨染一身冷喝委屈地瘪了瘪嘴。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君墨染为何凶他。

607 玉卿尘随军出征

    两日后。

    凤无忧悠悠转醒之际,东临大军已浩浩荡荡地往西边驶去。

    她怔怔地盯着幔帐顶上垂下的天青色缎带流苏,轻声询问着在榻前候着的无情,“狗东西呢?”

    无情愣了愣,琢磨了好一会儿凤无忧口中的“狗东西”究竟指的是阿黄,还是君墨染。

    深思熟虑之后,无情郑重其事地答道:“回王妃的话,狗东西正在神算医馆‘拱’顾神医家的小白菜。”

    “你确定?”

    凤无忧乍然起身,撑着酥软不已的身子,欲下榻查探一二。

    刚起身,就发现身子跟散架了一般,尚未站稳,就直愣愣地往无情身上扑去。

    “王妃,小心!”

    无情眼疾手快,双臂紧紧地环着凤无忧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回榻上。

    “嘶——狗东西下手可真够狠的。”

    凤无忧双手扶着酸痛不止的腰身,哪儿也去不得,只得乖巧地端坐在榻上。

    无情意识到凤无忧口中的“狗东西”指的是君墨染之后,连连改口道:“王已于两日前率领东临大军浩浩荡荡地往东临、云秦边境进发。这会子,应当已行至嘉隅关。”

    凤无忧点了点头,神色恹恹地道:“墨染不在的第二日,想他。”

    “俗语有云,小别胜新婚。待王凯旋归来之日,定会更加宠爱王妃。”

    “爷只给他半年时间,逾期不候。”

    凤无忧如是说着,顿感觉唇上传来阵阵痛感,纳闷不已,“爷的唇莫不是被马蜂蜇了?”

    “应当不是。”

    无情局促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

    凤无忧半信半疑地看向无情,索性扶着酸麻不已的腰身,一步步挪向铜镜前。

    仅仅往镜中瞥了一眼,她就气得直跺脚。

    “他到底亲了爷多久?爷都被他啃成铁嘴鸡了。”凤无忧轻触着自己又红又肿的唇瓣,疼得龇牙咧嘴。

    “准确来说,应当是一个时辰又三刻钟。”

    “狗东西,惯会折磨爷。”

    凤无忧以锦帕遮脸,旋即又气鼓鼓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札记,将君墨染的“暴行”一一记录在案。

    “替爷研磨!爷得给他捎封信,好让他得知爷心中的愤懑。”

    “是。”

    无情哑然失笑,她这才明白何为“一物降一物”。

    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人能降得住狂傲不可一世的君墨染。

    凤无忧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神神叨叨地嘀咕着。

    “狗东西,人家娶妻都知道宠。你倒好,直接将爷的嘴啃秃了皮儿!”

    “你倒好,啥事儿没有,提裤子只管走人。殊不知,爷浑身都痛,痛定思痛,更加痛!”

    “从今往后,爷再也不和你同骑一匹马了!”

    ……

    “王妃,您真要将这些话全写下来?”

    无情光是听凤无忧念叨着,冰山般冷俏的容颜已然红透。

    凤无忧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自然。若是换做脆弱一些的女子,定经不住他这般折腾。”

    无情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趁着凤无忧喘息的空当,连连转移了话题,“王妃息怒,王已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他担忧你气坏了身子,为弥补‘过错’,亲自为你挑选了数百本话本子,以供您排忧解闷。”

    她如是说着,旋即拱手指向书案上堆积成山的话本子。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眼花花绿绿的话本子,随手挑了一本名为《神殿倾天之妖妃好甜》的话本子。

    刚翻了两页,就忍不住啧啧出声:“明知爷独守空闺,还好意思让爷看这种齁甜的话本子?这不是逼着爷红杏爬墙?”

    “王妃所言甚是。”

    无情硬着头皮应着,“不若,换一本凄凄惨惨戚戚的话本看?”

    “罢了,爷就喜欢齁甜齁甜的话本子。”

    凤无忧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神叨叨地嘀咕着,转眼又捧着君墨染给她择选的话本爱不释手。

    “小姐,出大事了!”

    俄顷,神色慌张的青鸾风急火燎地入了无忧阁。

    她瞅着斜靠在交椅上优哉游哉地看着话本子的凤无忧,急声道:“姑爷都快被醉柳轩里那位名动京都的花魁娘子抢走了,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思看话本?”

    “花魁娘子?玉卿尘又做了些什么?”

    凤无忧慵懒得打了个哈欠,随手将话本扔至一边,沉声询问着青鸾。

    “据传,玉卿尘于两日前离开了醉柳轩。这会子,已换上一身戎装成功混入东临大军之中。”青鸾焦灼万分,两只手不断地绞着帕子。

    “嗐~爷还以为发生了多要紧的事儿。”

    凤无忧摆了摆手,耐着性子解释道:“玉卿尘生于南羌,曾几经辗转被卖到了北璃,后又被卖去云秦,成为云非白的心腹。摄政王留着她,自有用处,无需多心。”

    青鸾依旧是一副急哭了的模样,“坊间传言,醉柳轩头牌花魁一直为姑爷守身如玉。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

    凤无忧不以为意地道:“他若是管不住身体,爷就一剪子结果了他。”

    “小姐,你平时见到姑爷,就跟耗子见了猫一般。你确定,你敢剪他?”青鸾半信半疑地道。

    “有什么不敢的?只不过,纵他违背了誓言,爷也舍不得对他下手。”

    “小姐,你不是说过,今生今世,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姑爷当真移情别恋,你真愿意伏低做小,忍气吞声?”

    青鸾深怕凤无忧受了委屈,越说越气。

    沉吟片刻之后,凤无忧薄唇轻启,缓声道:“他若移情别恋,爷势必走得干干脆脆。管不住身体的男人,要来何用?扔了便是。”

608 青鸾的灵魂拷问

    无情瞅着眼前义愤填膺的两人,不遗余力地缓和着愈发胶着的气氛。

    她忙不迭地从袖中掏出天下第一阁的召贤令牌,毕恭毕敬地将之呈至凤无忧跟前,“数月前,王已将所有身家划至您的名下,这之中也包含了天下第一阁。王若是犯了错,王妃大可选择将其净身出户。”

    “爷相信,摄政王定不会犯错。他若是无故失身,十有八九是为旁人所害。这种情况下,爷不会怪他。”

    凤无忧如是说道,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她和君墨染初识的画面。

    一时间,她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忧虑。

    不日前,君墨染旧疾复发,差点儿被诡秘鼓声弄得走火入魔。

    若是在行军途中,他再次犯病,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及此,凤无忧正了面色,压低了声道:“无情,速去一趟将军府,让霍起带你去军营挑选几把火铳。”

    “火铳极易走火,王妃要那玩意儿何用?”

    凤无忧信誓旦旦地道:“自然是给摄政王亲手做一把射程堪比轻弓,连发速度堪比重弩的绝世神兵。”

    她本就是佣兵出身,改造这类极简兵器并不算难事。

    之所以一直未着手改造兵器,纯粹是因为不想平增杀戮。

    而今,君墨染随时都有可能发病,她只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单单是为他,必要时,也当为东临铁骑精兵改良出一批足以以一敌百的神兵利器。

    “是。”

    无情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还是恭声应下,转眼便越窗而出,往霍府的方向疾奔而去。

    青鸾看着飞檐走壁而去的无情,艳羡不已:“真羡慕无情!青鸾若习得轻功,也要像她一般,‘咻’地一声从窗台上飞出,好不威风!”

    “若真想学,就让追风教你。”

    凤无忧笑意炎炎地应着,那双犀锐的桃花眸却于不经意间往无忧阁门口的方向淡淡地扫了一眼。

    显而易见,门口藏着一抹身着天青色长衫的男人。

    纵观王府上下,所有男丁均穿着玄色锦衣。

    喜穿天青色服饰之人,除了柳燳,不做第二人选。

    无情纯粹是不想打草惊蛇,才会选择从窗台处跃出。

    “小姐,你在看什么?”

    青鸾顺着凤无忧的视线,往门口处瞟了一眼。

    不过,她功力浅薄,很难察觉到门后隐藏着的气息,自然爷很难发现躲藏在门后的柳燳。

    “没什么。”

    凤无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手执狼毫笔,凭着前世的记忆全神贯注地绘制着火铳构造图。

    青鸾双手托腮,半趴在书案前,百无聊赖地瞅着画纸上难懂的图案,“想不到小姐这么厉害!青鸾看了半天,竟没看懂小姐画的是什么。”

    凤无忧“噗嗤”笑出了声,“既没看懂,又怎知爷厉不厉害?”

    “在青鸾心中,小姐自是世间一等一的妙人儿。”

    “小嘴儿这么甜,追风定然爱不释口。”

    凤无忧察觉到柳燳已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无忧阁,略略顿笔,随口打趣着青鸾。

    青鸾羞赧地红了脸,急声道:“小姐,你又打趣青鸾!”

    “这么害羞做什么?爷自是希望你与追风二人得以白头偕老。”

    闻言,青鸾鼻头一酸,抬首间,热泪已盈眶。

    见状,凤无忧关切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追风欺负了你?”

    青鸾摇了摇头,长舒了好几口气,才将埋藏在心底的事娓娓道来,“追风他待我很好。只是,我总觉自己配不上他。近些时日,总有一大堆女人围着他转,她们比我好看,处处都比我好。我总担忧有朝一日,追风会移情别恋。”

    “容颜易老,没有人能永葆芳华。追风绝不是肤浅之人,他断不会因为那些莺莺燕燕的外在,而移情别恋。”

    凤无忧轻触着青鸾脸上浅浅的伤疤,郑重其事地道:“莫要太过卑微,追风既已将有且仅有一颗的心给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数个月之前,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俗话说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改不了偷腥。”

    “浪子回头金不换。依爷看,追风不像是食屎之人。”

    恰巧途经无忧阁的追风听闻凤无忧所说,默默汗颜。

    他自是十分感激凤无忧这般耐性地开导着青鸾,但依照青鸾直率的性子,今晚定会缠着他问上数百遍“食不食屎亦或是偷不偷腥”。

609 柳燳夜访无忧阁

    “追风大人,奴婢特地为您做的绿萝水晶糕,您快尝尝!”

    无忧阁外,一模样水灵的王府侍婢正捧着一碟精致的糕点朝追风走来。

    “无功不受禄,在下怕是要辜负了姑娘的一番美意。”

    追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礼貌且疏离地应着。

    无忧阁内,青鸾见追风同王府侍婢相谈甚欢,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郁闷地撇过头,神神叨叨道:“男人都是一副德行,见到模样标致的女人,就开始得意忘形。小姐你可得当心点儿,务必要牢牢管住摄政王。要知道,钟情于摄政王的女人那可是多如牛毛。”

    凤无忧笃定言之,“爷相信,摄政王绝不会移情别恋。”

    “摄政王对小姐确实好得没话说。可他总是冷着脸,小姐难道就不怕他么?”

    青鸾双手托腮,疑惑地询问着凤无忧。

    她心下腹诽着,追风若成天黢黑着一张脸,她定要委屈地抹眼泪。

    凤无忧却道:“摄政王他无非就是只纸老虎,看起来凶悍,实则最是温柔。之所以总板着脸,并非是为了震慑爷,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没有谁天生坚强,他的心疾就是起于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别看他总是一副拽个二五八万的样子,其实他也需要被爱,也需要被呵护。”

    “难道,像摄政王那么强悍的男人,也会渴望被人呵护?”青鸾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讷讷出声。

    “自然。”

    提及君墨染,凤无忧眉眼间多了一抹温柔,“白染一直活在梦魇中,孤独且胆小。蓝染亦如是,他总是担忧身边人受伤,担忧自己守护不了至亲至信,他将温柔留给了旁人,却将焦虑留给了自身。至于红染,他的暴戾始于旁人对他的敌意。摄政王他背负了太多太多,爷若是不相信他,他该有多难过?”

    青鸾闻言,碧水盈盈的眼眸中倏然挂下两行清泪。

    她声色哽咽,时断时续地道:“想不到姑爷这么可怜。”

    “摄政王不需要怜悯,他需要的是真心和信任。”

    听凤无忧如此言说,追风这才明白,君墨染为何会对她情有独钟。

    他一直以为,君墨染的付出远超凤无忧。

    现在看来,他们二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谁爱谁多一点。

    他们二人,本就是一体。

    “摄政王不在的第二天,想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气息,想他阳光般温暖的怀抱,想他总是啃啃啃不停的唇。”

    凤无忧“啪嗒”一声扔下手中狼毫笔,满脑子全是君墨染的一颦一笑。

    追风会心一笑,细心地将凤无忧所言所行统统记下。

    他暗忖着,君墨染若亲耳听闻凤无忧这番肺腑之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

    是夜。

    凤无忧紧搂着娇小玲珑的青鸾沉沉入睡。

    青鸾却因着白日里那位对追风大献殷勤的王府侍婢,兀自生了大半天的气,怎么也睡不安稳。

    正当她辗转反侧之际,孤枕难眠的追风适时叩响了门扉,“青鸾,王妃可是睡下了?”

    闻声,青鸾忙不迭地溜下了榻,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道:“大半夜的,嚷什么?可别吵醒了小姐。”

    追风瞅着娇俏可人的青鸾,一把将她拽入了怀中,忘情地吻着她脸上的浅淡疤痕,“抱歉,之前是我不知分寸。从今往后,我定时刻谨记,同那些个莺莺燕燕保持距离。”

    “你这张嘴,惯会骗人!今儿个一早,还同人姑娘家卿卿我我。我都看见了的。”

    “你确定你看仔细了?我明明亲口拒绝了她的示好。”

    “啊?”青鸾眨了眨眼,显然没料到追风会这般言说。

    追风瞅着青鸾呆愣愣的模样,哑然失笑,“傻乎乎,怪可爱的。”

    他猛地将她压在门扉之上,倏地噙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疑惑都封入腹中。

    好一会儿,青鸾才回过神。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郑重其事地道:“你快回去,可别惊扰了小姐。”

    “放心,一会儿无情自会陪王妃睡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再不抓紧,天都要亮了。”

    追风如是说着,再未给青鸾开口的时间,直截了当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般走出了无忧阁。

    阁中,凤无忧正津津有味地盯着窗慵上追风和青鸾交叠的重影,原以为今夜还能看一场活春宫,不成想,这两人存心不让她“看戏”。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凤无忧往后仰着身子,重重地往榻上倒去。

    哒哒哒——

    正当此时,无忧阁外倏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凤无忧瞬间噤了声,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窗慵上那一道颀长的剪影。

    下一瞬,无忧阁的门扉突然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儿。

    光与影的交融下,柳燳扭着杨柳细腰,伸着脖子,鬼鬼祟祟地窥视着阁中的光景。

    可惜,阁中黑黢黢一片,除却雕花屏风下煨着的一炉闪着猩红光点的炭火,其他地儿正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见状,他只好压低了声,轻声细语道:“凤小将军,可是睡下了?”

    凤无忧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原想看在柳沅的面子上饶柳燳一命。

    不成想,柳燳竟执迷不悟到这般地步。

    凤无忧麻利地将藏于胸口处的火铳构造图放置在玉枕下,待一切准备妥当,这才紧闭了双眸。

    她刚闭上眼眸,柳燳恰巧蹑手蹑脚地溜进内室之中。

    他单手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凭着炉上炭火的微光,翻找着凌乱不堪的书案。

    足足找了一刻钟,依旧未寻到凤无忧白日里亲手绘制的火铳构造图,这使得本就做贼心虚的柳燳,显得更加急躁。

    “怪哉!凤小将军究竟将图纸藏在何处?”

    柳燳紧拧着两弯罥烟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将视线移至榻上呼吸平稳的凤无忧身上。

    “莫非,图纸在凤小将军身上?”

    思及此,柳燳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步逼近正平躺于榻上假寐的凤无忧。

    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燳燳纯属被逼无奈,还望凤小将军恕罪。”

    凤无忧眼皮微动,眨眼间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极其厌恶身边人的背叛。

    故而,只要柳燳敢动她特意放置在玉枕下的火铳构造图,无论他有何苦衷,她都不会轻易原谅他。

    眨眼间,柳燳已行至卧榻之侧。

    他缓缓地蹲伏下身,有些犯难地看着榻上熟睡之人。

    “这可如何是好!”

    柳燳深知凤无忧极其厌恶寻常男人不合礼数的触碰,可若是不碰她,又当如何找寻图纸?

    正当他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略微发颤的手恰巧触及图纸一角。

    他定了定神,缓缓地从凤无忧枕下将图纸抽出。

    “大胆窃贼,还不束手就擒!”

    凤无忧思及柳嬷嬷对凌素素的照拂,原想着再给柳燳一次机会,倏然放开了嗓门,朝着柳燳厉喝了一声。

    “哎呦我的娘啊!”

    柳燳被凤无忧突如其来的厉喝声吓得瘫倒在地,呼爹唤娘。

    他双眸怯怯,双股战战,正寻思着当如何同凤无忧解释这一切,又见凤无忧直挺挺地往榻上倒去,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稳落地。

    他寻思着,凤无忧就连午夜梦回,都透着一股侠女豪情,真真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少顷,等他缓过心神,便揣着从一摞图纸轻手轻脚地出了无忧阁。

    临行前,他还顺手替凤无忧掖好了被角。

    他一边念着凤无忧的好,一边又记得她给柳氏带来的苦难,心里矛盾至极。

610 捉内鬼

    “凤小将军,抱歉。”

    柳燳立于榻前,轻轻地道了一句。

    他一边念着凤无忧的好,一边又无法忘却凤无忧为柳氏带来的苦难,心里尤为矛盾。

    迟疑片刻之后,他紧咬着牙根,决然转身,往无忧阁外奔去。

    柳燳前脚刚走,凤无忧旋即睁开了双眼。

    她不动声色地跟在了柳燳身后,一路尾随至芳华阁外。

    君拂出嫁之后,芳华阁便成了一座废楼。

    因平素里鲜少有人打理,仅仅数月时间,原本花团锦簇的芳华阁已是一片颓然。

    凤无忧左右四顾,再三确认周遭并未设下埋伏,这才放下心来,阔步跨入阁中。

    咕咕咕——

    不多时,荒废的院落中骤然传出此起彼伏的鸽叫声。

    凤无忧原以为摄政王府之中,还潜伏着与柳燳接应的细作。

    听闻芳华阁中窸窣作响的鸽声,豁然开朗。

    原来,柳燳竟钻了个空,在芳华阁中豢养了一群用以同外界联络的信鸽。

    凤无忧双手环胸,冷眼看向将火铳构造图绑于信鸽足上的柳燳,低声嗤笑,“柳燳,你终究是辜负了爷的信任。”

    “凤...凤小将军...”

    柳燳偏转着身子,嘴里讷讷地嘀咕着,显然是未曾料到凤无忧会突然乍现于此。

    他怔怔地看着站在暗影中缥缈似仙冰冷似霜的凤无忧,就连信鸽扑哧扑哧地挣脱了他的束缚,亦浑然未觉。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眼振翅高飞的信鸽,薄红的檀口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凤小将军,你听燳燳解释。”

    待柳燳想好搪塞凤无忧的说辞,凤无忧指间银针已抵上柳燳颞颥处经外奇穴。

    “解释?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声色骤冷,周身威压逼得柳燳喘不过气。

    柳燳经受不住凤无忧锐利的目光,吓得面色如土,哆哆嗦嗦地道:“燳燳闲来无事在荒院中养了几只肉鸽。准备等养肥后,再将之宰杀,为凤小将军补补身子。”

    “敖澈的人?”凤无忧懒得同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

    凤无忧斜勾着唇角,娓娓道来,“很简单。群儒宴虽是五国贤士的论道盛会,但并非天底下的有才之士都有资格涉足群儒盛宴。若是无人举荐,柳沅绝不可能在群儒盛宴上露脸。而负责核审北璃人才的,仅凤弈、敖澈二人。”

    柳燳作潸然泪下状,声色戚戚然,“现如今,敖澈将军亡故,燳燳能依靠之人,就只剩下凤小将军了。”

    “不尽然。”

    凤无忧摇了摇头,冷声道:“敖澈虽死,云非白却还活着,不是么?”

    她心下腹诽着,向来沉得住气的柳燳之所以显得这样急躁冒进,应当是得知自身失去了敖澈这么个强大的靠山之后,急于攀上势力更为庞大的云非白,以求得云非白的庇护。

    可问题是,凤无忧自认待柳燳不薄,她委实猜不透柳燳背叛她的原因。

    “为什么背叛爷?”

    凤无忧一脚踩在柳燳胸膛之上,冰冷的眼眸中是无尽的失望。

    “凤小将军,对不起。”

    柳燳倏然跪地,涕泗横流,“燳燳从未想过背叛你。只是,云非白手段狠辣,逼着燳燳就范。若不依照他的指令做,他势必会弄死燳燳。燳燳没有哥哥那样的远大抱负,只想安居一隅,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一生。”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火铳构造图传入杀人不眨眼的云非白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柳燳迷茫地摇了摇头,“未曾。”

    “爷告诉你,若真有那么一日,万千无辜百姓的安稳日子将会被毁于一旦。”凤无忧沉沉地闭上了双眸,愤慨不已。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事先换掉了她改进过的火铳构造图。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燳听凤无忧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自己酿成了大祸。

    他煞白了脸,沉声言之,“事已至此,燳燳只能以命相赔了。凤小将军,动手罢。”

    “不对。你既不怕死,又岂会轻易被云非白威胁?说,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凤无忧眸色一凛,抵在柳燳颞颥处的银针骤然下滑,在他脖颈上接连划了数道。

    “我...”

    柳燳欲言又止,触及到凤无忧冰冷的眸色,极度惊骇之下,只得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实情,“兄长曾对燳燳说过,北璃先后对柳家有再造之恩,我们兄弟二人定当为先后独女赴汤蹈火。可在燳燳看来,兄长因你而死,甚至于柳氏一脉,都是因为你和北璃先后而死。燳燳心里不服,便想着借助云秦太子之力,一举铲除摄政王,好让凤小将军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凤无忧到底是被柳燳这番话彻底伤了心。

    “柳燳,你真是让爷寒心。”

    她轻咬着下唇,犹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心里话一一道出,“柳沅是被北堂璃音所害,柳家一脉的凋零实乃邱如水一手造成。十七年前的事,爷也是受害者。你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半年前,爷就已经被北堂璃音等人迫害得丧了一回命。”

    柳燳怔怔地看着凤无忧,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微微翕动着双唇,讷讷出声,“摄政王宠妻无度,北璃王宠女无度,你明明就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人。而我,家破人亡,寄人篱下,一无所有,只能靠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所以,你便狠下心肠,将火铳构造图捎给了云非白,欲借助云非白之力铲除摄政王,让我和你一样,孤苦无依?”

    “燳燳从未想过将凤小将军逼上绝境。倘若,凤小将军当真失去了摄政王,你也不会无依无靠。最起码,你还有燳燳。”

    “在爷心中,摄政王无可取代。”

    凤无忧心灰意冷,她冲着隐在暗处的无情轻声道:“给他支一百万两银子,放他走。”

    “是。”

    无情瞅着一脸错愕的柳燳,恨铁不成钢,“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亏王妃待你那么好,你却恩将仇报。”

    柳燳从未想过凤无忧会对他网开一面,震惊不已,“凤小将军,你为何不杀我?”

    “爷答应过柳沅,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你。”

    “凤小将军,求你杀了我!燳燳既犯下弥天大错,理应接受惩罚。”

    柳燳瞅着神色落寞的凤无忧,追悔不已。

    之所以解释良多,无非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妒忌。

    自他无可救药地爱上凤无忧之后,她和君墨染的点点滴滴,就显得格外刺目。

    刺杀君墨染,他蓄谋已久。

    可所有的计划,都因凤无忧一句“摄政王无可取代”,彻底失去了意义。

    柳燳颓然跪地,凄声哀求着凤无忧,“凤小将军,求你不要赶走燳燳。”

    “爷不留心存异心之人。”

    凤无忧再不愿搭理她,拂袖阔步而去。

    咣咣咣——

    柳燳强忍着眸中盈盈打转的眼泪,正了身子,给凤无忧磕了三个响头。

    他低声嗫嚅道:“谢凤小将军不杀之恩。燳燳犯下的过错,定尽全力弥补。”

611 玉卿尘的手段

    彼时,君墨染刚刚卸下一身戎装,正大步流星地往他的专用浴房走去。

    行至浴房营帐外,他倏然顿住脚步,借着顶上的风灯,目无斜视地凝望着映在营帐上的袅娜身影。

    那身影,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疏离寂冷。

    静时似姣花照水,动身移兮恍若仙。

    不得不说,营帐上的姣姣倩影,同凤无忧的身影确有八九分相像。

    君墨染眸光锃亮,原本略显疲惫的脸上,此刻已溢满温柔。

    “小东西,什么时候来的?”君墨染掀帘而入,薄唇微微上扬,声线魔魅且极具磁性。

    “啊——”

    玉卿尘失声惊呼,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子。

    虽说她本就是为献身而来,但君墨染周身的威压,还是让她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君墨染亦察觉到面前的女人足足比凤无忧矮了半个头。

    遽然间,满腔欢喜被凉水浇灭,徒生几缕懊恼。

    “谁派你来的?”君墨染声色骤冷,随手抽出腰间斩龙宝剑,剑刃直指玉卿尘后颈死穴。

    玉卿尘煞白了脸,怯生生地侧过头,颤巍巍道:“摄政王息怒。妾身虽为女儿身,却也想着为国效力。深思熟虑之后,妾身这才下定决心,褪去红装着戎装,为脚下的热土而战。”

    “把衣服穿上。”

    君墨染嫌恶地移开了视线。

    好似多看一眼玉卿尘,就会脏了他的双眼一般。

    “摄政王,你何必这么不近人情?”

    玉卿尘咬着顿失血色的唇瓣,泪水盈眶,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君墨染眉头紧蹙,正打算一剑了结玉卿尘的性命。

    毕竟胆敢勾引他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问题是,玉卿尘此刻尚未穿上衣物。

    如此一来,若是让旁人得见玉卿尘这般狼狈地倒在浴房中,势必会将他当成肆意玩弄女人的色欲熏心之流。

    旁人怎么想,君墨染一点所谓也没有。

    但要是让凤无忧得知此事,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思量再三,君墨染权衡了利弊之后,只得强忍下心中怒火,冷声道:“混账东西,还不快些穿上衣物?”

    玉卿尘怎么也想不明白,君墨染刚进浴房的时候,还欣喜地直呼她为“小东西”,为何看清了她的容貌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她的容貌尚还不足以令君墨染动心?

    玉卿尘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挫败,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寒芒暗闪的斩龙宝剑,轻声嗫嚅道:“摄政王若是不嫌弃的话,妾身愿尽心竭力...”

    君墨染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当真看不见本王眼里的嫌弃?”

    岂料,玉卿尘的脸皮堪比牛皮。

    她全然忽略了君墨染话里行间的嫌弃,作懵懂状轻轻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她又大着胆子提着一口气,几乎将所有溢美之词都堆在了君墨染身上,“在妾身眼里,摄政王俊美无俦,高大伟岸,好似九重天上的天神,令人心向往之。”

    玉卿尘深知,君墨染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凤无忧。

    不过,她也从未想过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君墨染看到她的真心。

    在她看来,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为了心中所爱,她完完全全可以同凤无忧和平相处,共侍一夫。

    君墨染见玉卿尘半天未动,单手紧握剑柄,“哧”地一声在玉卿尘光洁的背脊上划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找死!”

    “啊——”

    玉卿尘痛得失声惊呼,啜泣不止,“妾身吓得身体发麻,动...动不了了。可否烦请摄政王将妾身的衣物递上?”

    君墨染耐性用尽,他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朝着玉卿尘的后颈处挥砍而去,欲一剑斩下她的项上人头。

    玉卿尘察觉到后颈处的丝丝凉意,纤腰极快地向一侧倾斜,险险地避过了凌厉剑气。

    尚未缓过心神,她又规规矩矩地跪在君墨染跟前,轻声细语道:“摄政王,妾身不要名分,只想要为您排忧解难。”

    “属下护驾来迟!”

    循声而来的司命、铁手二人听闻玉卿尘的低泣声,立马便意识到营中混入了女子。

    要知道,君墨染最厌恶的,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这会子,司命、铁手二人已吓得魂飞魄散,深怕君墨染因他们的失职而大发雷霆。

    “将她拖下去,杖毙。”

    君墨染以手扶额,强压下额角处突突起跳的青筋。

    他低醇的音色中透着几分阴鸷,将他声线中与生俱来的慵懒随性彻底掩盖。

    “是。”

    司命随手挑起零落在地的灰白长衫,不偏不倚地罩在了玉卿尘身上。

    像她这种攀权富贵的女人,司命早已司空见惯。

    空有皮囊的妖娆货色,即便是白送的,他也看不上。

    若不是担忧玉卿尘衣衫不整污了君墨染的清誉,司命根本不可能搭理她。

    “慢着!”

    玉卿尘微微仰首,定定地看向君墨染,一字一顿,“摄政王领兵出征尤为艰苦,王妃姐姐又没能随侍身侧。倘若,摄政王有所需求,妾身愿意代王妃姐姐伺候好摄政王。”

    司命见玉卿尘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反唇相讥道:“姑娘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岁了。王妃正值二八芳华,你怎么好意思唤人姐姐?”

    “妾身...”

    玉卿尘面色微变,被司命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没想到,不止是君墨染看不上她,连君墨染身边的贴身侍卫,竟也瞧不上她。

    铁手极其厌恶突然冒出来的莺莺燕燕和他争宠,遂忙不迭地挡在了君墨染前头,语气不善地同玉卿尘说道:“王若是有所需求,也该是我来为王排忧解难,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妾身有自信,在服侍王这方面,定能做得比你出色。”

    闻言,君墨染更觉恶心。

    他刀锋般寡情的视线落定在玉卿尘梨花带雨的颊面上,笃定言之,“本王的王妃,无可取代。”

    玉卿尘倍感困惑,讷讷问道:“自古以来,男人多是三妻四妾,难道摄政王还打算为王妃守身?”

    “有何不可?”君墨染反问道。

    玉卿尘语塞,她本以为男人理应三妻四妾。

    不料,君墨染只想独宠一人。

    平心而论,她确实有些嫉妒凤无忧。

    清楚地意识到君墨染根本不可能为美色所惑之后,玉卿尘骤然改变了策略。

    她收起了矫揉造作的媚态,郑重其事地说道:“摄政王不愿接受妾身,但这并不妨碍妾身对您的仰慕。想必,您早已得知,妾身实乃云秦太子安插在东临京都的细作。摄政王若是愿意留妾身一命,妾身必将为您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你可知,云非白当如何处置背叛他的人?”

    君墨染确实知晓玉卿尘是云非白安插在东临京都的细作。

    不过,他根本没想过玉卿尘会临场倒戈。

    玉卿尘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妾身虽听令于云秦太子,但并非云秦人士。妾身生于南羌官宦之家,在得知摄政王曾以残忍手段清洗过南羌王室及朝堂之后,心存怨恨,欲伺机复仇。之后,妾身几经辗转,探听到当年之事的始作俑者为云秦太子,这才暗下决心投靠于你。”

612 凤无忧的信

    玉卿尘碧水盈盈的眼眸在君墨染俊美无俦的脸上转了几转,但见他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愈发没底。

    为彻底打消君墨染心中疑虑,玉卿尘特特补充道:“妾身有一法子,得以使云秦太子不战而败,就是不知摄政王愿不愿意相信妾身?”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君墨染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尽显丰神俊朗,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玉卿尘深吸了一口气,恭声道来,“云秦太子派妾身接近于您,明面上是为挑拨您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实则不然。他的真正目的,是借妾身之眼,实时监控着您的身体状况。故而,妾身大可以借‘细作’的身份,给云秦太子传递去假消息。云秦太子要是得知摄政王旧疾复发,定会伺机刺杀于您。到时候,您便可趁云秦太子未设防之际,将其反杀。”

    “不需要。”

    君墨染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丝毫不为之所动。

    玉卿尘没想到君墨染这般执拗,瞬间急了眼,“摄政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纵使不为自身安危着想,也该设身处地地为东临将士着想不是?”

    司命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未免把云秦太子想得太过愚笨了些。他生性多疑,六亲不认,又岂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妾身...”

    听司命这么一说,玉卿尘幡然顿悟。

    说来也是,她仅仅只是云非白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云非白怎么可能相信她口中所述?

    思及此,她略显颓丧地垂下了头,心情骤然跌至谷底。

    “私自混入军营,扰乱军纪,当以军法处置。将她拖下去,杖责三百。”君墨染再懒得同她废话,冷声吩咐着随时待命的司命、铁手二人。

    “摄政王,您不能这么对妾身!”

    玉卿尘慌了神,她费劲儿地挣脱者司命、铁手二人的桎梏,高声道:“摄政王,您可知云秦太子恋慕王妃多时,并蓄谋趁乱劫走王妃?倘若,摄政王愿饶妾身一命,关键时刻大可将妾身推出去为王妃挡灾。想必,您也有所察觉,妾身的身形同王妃相差无几,若是加以乔装,云秦太子定难辨真假。”

    “本王的女人,岂需他人的庇护?”

    一想到自身竟将玉卿尘的身影错认成凤无忧的,君墨染懊恼不已。

    他面色黢黑,语气不善地道:“将她拖下去,军法处置。”

    “妾身从未做过有违良心之事,乐善好施,即便触犯了军法,也罪不至死。还望摄政王网开一面!”

    玉卿尘声泪俱下,苦苦央求着不近人情的君墨染。

    正当此时,营中都尉风急火燎而来。

    他大咧咧地掀起帘幕,兴冲冲地道:“摄政王,王妃八百里加急捎来的信件,请过目。”

    闻言,君墨染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他颇为愉悦地接过都尉手中沾染着些许寒气的信件,紧拧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开来。

    玉卿尘见君墨染开心地忘乎所以,心中颇酸。

    她委屈地瘪了瘪嘴,轻声道:“摄政王,求您,饶了妾身这一回。”

    “罢了,就当是为本王的狗蛋行善积德。”

    君墨染好看的唇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赏心悦目的弧度,缓声道来,“即刻滚出军营。再敢靠近一步,斩立决。”

    “谢摄政王不杀之恩。”

    玉卿尘双手紧捂着胸口,陡然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之余,她内心深处依旧藏着一丝不甘。

    她生性倔强,又岂肯轻易服输?

    这一回,她在君墨染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下一回,她势必火力全开,一举夺得君墨染的芳心。

    此刻,君墨染已无暇顾及玉卿尘。

    他全神贯注地看向信笺上密密麻麻的正楷小字,唇角疯狂上扬。

    站定在君墨染身侧的铁手好奇地瞥了眼信笺上的内容,又见君墨染喜笑颜开的模样,冷不丁地插了一嘴,“王,您是不是会错意了?王妃似乎没在夸您,她明明在控诉您的暴行。”

    “嗯。”

    君墨染一想到凤无忧写信时骂骂咧咧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傻傻发笑。

    铁手担忧君墨染看不懂信笺上的内容,特特为他逐字逐句地分析道:“王妃说她很生气,被您啃成了铁嘴鸡。等您凯旋归来之际,定要将您揍成叫花鸡。由此可见,王妃这回是真的动了怒。王,属下觉得,下次您若忍不住心中欲望,打算啃人的嘴,不妨考虑一下属下。王妃细皮嫩肉经不起折腾,属下皮糙肉厚,您尽可放心折腾。”

    司命头疼无比,他不动声色地拽着铁手的胳膊,轻声细语道:“铁憨憨,怎么就抓不住重点?王妃那一长段的控诉,总结起来就是‘待君归’三字。好端端一封饱含爱意的情书,却被你曲解成声讨书,真有你的!”

    君墨染心情大好,遂也懒得同铁手计较。

    他瞅着凤无忧愈发规整的楷体小字,眉眼间溢满宠溺之色,“这小东西,竟还知道给本王写信,怪可爱的。”

    铁手见君墨染这般欣喜,小声嘀咕着,“王若是喜欢,属下也可以给您写。”

613 为云非白点一首绿光

    司命无奈地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铁憨憨,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满脑子奇思怪想。”

    铁手挠了挠头,认真地答道:“王妃曾捏过我的脸,硬说我是吃可爱长大的。其实,我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她捏过你的脸?”

    君墨染眼尾斜飞,音色森冷。

    铁手点了点头,郑重其辞,“千真万确。王妃还说,属下是王府中最可爱的崽。”

    “从今往后,不准再踏进王府。”君墨染闷哼着,心中暗暗不爽。

    “属下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铁手委屈地瘪了瘪嘴,他怎么也弄不明白君墨染为何突然狠下心肠,连王府都不让他进。

    “铁憨憨,少说两句!”

    司命压低了声儿,忙不迭地向铁手使着眼色,深怕他口无遮拦彻底惹恼君墨染。

    正当此时,营中副将风风火火地入了浴房。

    他躬身上前,毕恭毕敬地呈上急报,郑重其事地同君墨染说道:“启禀摄政王,据我方安插在云秦天京的线人来报,不日前,云闵行因幺子云念白被云非白毒害一事,雷霆震怒,下令软禁了云非白。”

    “云非白是何反应?”

    君墨染默不作声地收起手中信笺,随口问着。

    副将愁眉紧锁,沉声道:“云非白并未选择同云闵行对抗到底。近几日,他连东宫的大门都未曾踏出过,一不问朝政,二不问兵权,性情大变。”

    “情理之中。”

    君墨染正了面色,薄唇轻启,“云非白同云闵行之间积怨已深,他虽不愿背负弑父的罪名,却早已生出弑父的想法。故而,他只能借助东临的力量,借力打力,彻底击垮云闵行。”

    “云非白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明明是他挑起的事端,竟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副将忿忿不平地道。

    君墨染冷声道:“无妨。云闵行的项上人头,本王势在必得。至于云非白,本王必将之挫骨扬灰。”

    欺辱过凤无忧的人,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凤无忧掉的每一滴泪,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儿,扎得他痛彻心扉。

    一想到她在东临京都城墙上遭受过的屈辱,君墨染就恨不得将云非白碎尸万段。

    —

    云秦天京,东宫

    正伏案作画的云非白意外收到凤无忧捎来的信笺,欣喜若狂。

    他挺直了背脊,端坐在书案前,反反复复地以锦帕擦拭着手心的汗渍。

    “臣妾特为您熬了鸡汤,殿下趁热喝了吧。”君拂笑意盈盈地行至书案前,轻声细语道。

    云非白回过神,一脸淡漠,“不是跟你说过,不得私闯本宫的书房?”

    君拂眼里含着泪,委屈不已,“臣妾只是担忧殿下的身体,别无他意。”

    “本宫的事,何须你来操心?速速退下。”

    “是。”

    君拂福了福身,缓缓地退出了书房。

    刚一转身,她面容上的悲戚之色,便被得意之色所取代。

    比起冷漠暴戾的云非白,她更钟情寝宫中柔情似水的俊俏面首。

    好在,云非白从未踏入过她的寝宫。

    要不然,君拂同五位面首之间的腌臜龌龊事儿,必定藏不住。

    说来也是凑巧。

    君拂生性怯懦,即便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云非白眼皮底下红杏出墙。

    让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当初百里河泽转赠凤无忧六位男宠,其中有五位,均在东宫当差。

    君拂本就恋慕君墨染俊美无俦的皮囊,这会子,一下子多出五位神似君墨染的男人,她势必要抓牢机会,尝一尝鲜。

    这不,刚踏出寝宫,五位阴柔美男便将君拂迎入了内室之中。

    “太子妃殿下,今儿个您想吃些什么?”珍珍谄媚地询问着君拂。

    “没什么胃口,清淡些最好。”

    君拂一边说着,一边由着爱爱和怜怜二人替她宽衣。

    纯纯见君拂对他勾了勾手指,连连将自己扒得一干二净,乖巧地上了榻,轻声细语道:“太子妃殿下,纯纯准备好了。”

    “甚好。”

    君拂略显急躁地丢下了缠于腰间的团状绵绸,径自向纯纯走去。

    飘飘不甘示弱,在君拂刚要上榻之际,猛一发力,将她逼至墙角,刻意模仿着君墨染的口气,冷声道:“女人,别玩火。”

    “王兄,抱紧拂儿。”

    君拂紧闭双眸,纤细的胳膊死死地缠着飘飘的腰身。

    “奴才柔柔,参加太子妃。”

    正当此时,一身太监打扮的柳燳乍现于寝宫门口。

    他神色淡漠,眉眼间透着几缕哀伤。

    君拂回过神,她见柔美无双的柳燳逆光立于寝宫门口,狐疑问道:“你也是新来的小太监?”

    “是。”

    柳燳低眉顺眼,恭声应着。

    君拂柳眉轻蹙,纳闷不已,“谁派你来的?本宫这儿并不缺人。”

    “回太子妃的话,奴才五位兄长均在宫中当差,奴才此行,便是来投靠兄长们的。”

    “哦?”

    君拂半信半疑,她阔步行至柳燳跟前,不等他开口,便准备亲手验身。

    柳燳嫌恶地向后退了数步,“太子妃,您...”

    “说,你们蓄意接近本宫,有何目的?”

    君拂察觉到柳燳亦是一位假太监,心中警铃大作。

    飘飘见状,连声替柳燳解围,“太子妃莫要担忧。我等虽为男儿身,但身形柔美,一般而言,绝不会有人怀疑我等的太监身份。”

    “目的?”

    这一回,君拂并未像之前那般,迷迷糊糊,得过且过。

    要知道,若是让云非白得知她公然在宫中豢养男宠,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飘飘见君拂起了疑心,索性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

    反正,君拂既沾了他们的身,就再也没法独善其身。

    深思熟虑之后,飘飘沉声说道:“启禀太子妃,我等本效忠于百里国师。之所以能顺利混入云秦王宫,也全是百里国师从中疏通了关系。”

    “百里河泽?他想做什么?”

    “回太子妃的话,百里国师说了,他与云秦太子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不过,太子妃请放心,我等对太子妃绝对忠心不二。”

614 云非白余情未了

    “启禀太子妃,我等之所以能够顺利地混入云秦王宫,主要得益于东临百里国师。”

    飘飘见君拂起了疑心,索性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

    眼下,君拂已沾了他们的身,不论她愿不愿意,都没法独善其身。

    故而,他并不担忧君拂会愚蠢到将他们假太监的身份告知云非白。

    “百里河泽?”

    君拂显得十分诧异,她瞪圆了眼,神情戒备地看向面不改色从容淡然的飘飘,“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飘飘左右四顾,再三确认寝宫之中并无外人,才低声道来,“回太子妃的话,百里国师实乃南羌王室遗孤,与云秦太子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故而,百里国师委派我等前来,主要是为了实时监控云秦太子的一举一动。不过,太子妃请放心,百里国师既将我等赠予了您,我等必誓死效忠于您。”

    啪——

    君拂倏然抬手,狠狠地掌掴着毫无防备的飘飘。

    她怒火冲冠,目眦尽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太子!”

    “太子妃,飘飘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

    “你们连云秦太子都未曾放在眼里,又岂会将本宫放在眼里?”

    君拂深知,云非白才是她唯一的倚仗和靠山。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沉吟片刻之后,她冷声道:“太子最厌恶身边人的背叛。识相的,速速卷铺盖滚出东宫。否则,别怪本宫不留情面,将尔等斩尽杀绝。”

    君拂原想着将他们斩尽杀绝,又担忧假孕一事被他们抖出。

    不得已之下,只得以退为进,先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伺机而动,斩草除根。

    柳燳瞅了眼杀气腾腾的君拂,深知她彻底动了怒,一时间亦不敢怠慢。

    他一把扯落了身上的外袍,风情万千地扭着杨柳细腰,一边哼着悦耳的小曲儿,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君拂肩头靠去。

    “红绡帐暖,太子妃莫辜负了良辰美景。”

    柳燳趁君拂略微晃神之际,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去。

    君拂柳眉倒竖,本想将柳燳一把推开,垂眸间,却觉怀中之人像极了她心心念念的君墨染。

    她心头一紧,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轻触着柳燳莹润无暇的脸颊,“像,实在是像。”

    “太子妃,您一定会对柔柔好的,对么?”

    “嗯。”

    君拂轻轻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放心,本宫定会好好疼你。”

    她深知自己这是在养虎为患,可她偏偏狠不下心肠将柳燳推至一旁。

    话音一落,她便急不可耐地将柳燳按在了地上。

    柳燳心中生出一丝屈辱,两行清泪无声挂下。

    “别怕。”君拂见柳燳落泪,心疼不已。

    她俯下身,极尽温柔地吻净他颊面上尚未干涸的泪渍,缓声道:“你这双眼,生得真美!隐约间,竟能看出几分王兄的神韵。”

    柳燳沉沉地闭上了双眸,如同一具死尸般,由着君拂为所欲为。

    对他而言,被迫承欢君拂身下,已是莫大的耻辱。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君拂仅仅只是将他当成了君墨染的替代品。

    他心里明白,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无法同君墨染相提并论。

    只是,自他爱上凤无忧之后,便再也不愿被人当做君墨染的替代品。

    彼时,云非白正饶有兴味地品读着凤无忧飞鸽传来的“声讨书”。

    站定在他身侧的贴身侍卫满头黑线,委实想不明白,原本暴戾恣睢的云非白,怎会这般和颜悦色?

    “想不到,她竟还记得本宫。”云非白紫眸微动,厚薄适中的唇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太子殿下,信上有毒!”

    侍卫瞅着云非白骤然发紫的双手,大惊失色道。

    “无妨。本宫没能保住凤弈,她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云非白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被信上剧毒所染的左臂,莞尔浅笑,“她发怒时,双颊似霞光照月,美得惊心动魄。本宫倒是想亲眼看一看,她给本宫写声讨书时气鼓鼓的可爱模样。”

    “太子殿下,您的手...”侍卫神色焦灼,作势欲夺下云非白手中藏着剧毒的信笺。

    “别碰。”

    云非白却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揣入怀中,好似将之当成了稀世瑰宝。

    “太子殿下,东临摄政王妃生性狡诈,您莫要被她骗了。”

    “她若是愿意骗骗本宫,也好。”云非白喟然长叹,面上写满寥落。

    侍卫小声嘀咕着,“太子殿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独独对一个怀了他人身孕的女人情有独钟?”

    “本宫对此也很困惑。”

    云非白漫不经心地应着,忽而忆起凤无忧已怀上身孕,眉头不禁拧在了一块。

    传闻,女人身怀六甲之际,身子会很不舒服,就是不知,凤无忧近来可还安好?

    思及此,云非白再也坐不住。

    他倏然起身,欲亲自问一问君拂,打算从她口中探听女人身怀六甲之后会出现何种状况。

615 撞个正着

    事实上,云非白亦深感困惑。

    这辈子,他碰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可独独凤无忧一人,得以时时刻刻牵动他的心。

    他就像是中邪了一般,所有原则,所有计划,甚至于行为处事的底线,都在为凤无忧而变。

    俄顷,云非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嗫嚅道:“本宫甚至不记得是何时爱上的她...”

    也许,在他尚还不知道凤无忧是女儿身时,就已经深深地被她的通身灵气所吸引。

    又或许,是在他打算利用凤无忧对付君墨染的过程中,对她产生了感情,进而一步步深陷,一点点沉沦。

    忆起他和凤无忧之间的点点滴滴,云非白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时而怔怔发笑,时而扼腕叹息。

    侍卫瞅着尤为反常的云非白,困惑不解地嘀咕着,“属下总觉得,一个怀过他人身孕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您。在属下看来,天天为太子殿下煲汤的太子妃可比东临那位被众人夸得神乎其神的凤无忧好太多。起码,太子妃怀的是您的骨肉。”

    “闭嘴。”

    云非白瞬间拉下脸来,厉声冷喝着神神叨叨的侍卫。

    在他眼中,君拂根本及不上凤无忧的千分之一。

    不过,一想到凤无忧亦怀上了身孕,他的心不由得紧紧揪在了一起。

    都说女人生孩子等同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实在有些担忧凤无忧能不能顺利地产下胎儿。

    见云非白愁眉紧皱,侍卫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太子殿下在为何事烦忧?莫不是担忧太子妃的身子?”

    “她有什么好担忧的?”

    云非白嘴上如此言说,心下却寻思着亲自去君拂的寝宫走一遭。

    他曾听人说过,女人怀孕期间,不论是性情,还是胃口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暗忖着,等他探听清楚同样身怀六甲的君拂喜欢吃些什么,再命人给凤无忧捎去。

    彼时,君拂正在寝宫之中同柳燳“打”得火热。

    柳燳已经做好了牺牲自身清白的准备,他煞白了脸,紧咬着下唇,由着君拂为所欲为。

    君拂见柳燳如同咸鱼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身下,心中大为不满,“怎么,不乐意?”

    柳燳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有些紧张。”

    “睁开眼,本宫让你一饱眼福。”

    君拂薄红的檀口微微翕动,她紧攥着柳燳冰凉的手,将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矫揉造作地道:“感受到本宫的心意了么?”

    柳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顿觉恶心不已。

    千钧一发之际,寝宫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君拂尚未反应过来,便听闻守在宫门外的太监尖着嗓子通报道:“太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

    闻声,君拂立马从柳燳身上弹跳开来。

    她吓得浑身发颤,忙不迭地去拾捡着零落一地的衣物。

    柳燳瞅着惊慌失色的君拂,不动声色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云非白来得及时。

    不然,他真有可能忍不住心中恶心,对着君拂横陈的玉体一阵呕吐。

    君拂慌忙地将“假肚子”缠在自己腰间,却见柳燳正慢条斯理地穿着中衣,气不打一处来,“你莫不是想害死本宫?赶紧捡起衣物,藏到浴桶中。”

    “是。”

    柳燳低眉颔首,沉声应着。

    砰——

    他话音刚落,云非白已然一脚踹开了紧掩着的门扉。

    “啊——殿下?”

    君拂尚未穿戴齐整,不得已之下,只好偏转过身子,背对着云非白。

    云非白逆光而立,定定地看着君拂光洁无暇的背部,竟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君拂!大白天的,你在做什么?”

    “臣妾见今儿个天气和暖,正想沐浴净身,不料,太子殿下来得这样巧。”

    闻言,云非白再度转过身,目无斜视地盯着君拂的一方美背。

    若是之前,他兴许已经阔步上前,将君拂扔到了榻上。

    可此时的他,竟生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欲望。

    难道,他的身体当真出了大问题?

    他深紫色的眼眸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一扫,过了好久,才打消了疑虑。

    虽说,他的身体曾被君墨染所伤,但还不至于这么不济。要知道,凤无忧寄来的淬毒信件都能让他心潮澎湃,情难自已。

    或许,他只是对君拂无感而已。

    如此一想,云非白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些。

    “穿上衣物,本宫在前殿等你。”

    “是。”

    君拂如释重负,娇声应着,旋即以极快的速度穿戴齐整。

    云非白百无聊赖地端坐在前殿高位之上,面色凝重。

    平心而论,他一刻也不想在君拂的寝宫中待着。

    一想到自己曾和君拂有过夫妻之实,他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单凭这一点,洁身自好的君墨染就比他强上许多。

    也怪不得凤无忧看不上他。

    就连他,都觉得自身肮脏到一定的境界。

    正当云非白心烦意乱之际,抬眸间,竟撞见同君墨染略有些神似的珍珍和爱爱。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面生的两人,沉声问道道:“新来的?”

    珍珍身躯一震,连连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毕恭毕敬地道:“奴才入宫已有个把月余。”

    云非白心不在焉地应着,他总觉得珍珍、爱爱二人同君墨染有些神似。

    细细一看,又不是十分相像。

    想来,是他的疑心病过重,才会草木皆兵,看谁都有几分神似君墨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955/ 第一时间欣赏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作者:二堂姐所写的《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为转载作品,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介绍:
【宠文+1V1+男主人格分裂超飒超A+女主女扮男装扮猪吃虎】
身为佣兵团四大佣兵之首的顶级女土匪,她嚣张狂妄,作天作地,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没想到死后穿越成了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
一穷二白?
她白天替人看病,晚上替人收尸。
活人死人,见她都得交税。
四面楚歌?
她进可攻——舞刀弄枪还会见缝插针,针扎正太皇帝小翘臀。
她退可守——恃靓行凶鎏金榻上卖艺,反手转卖高岭之花面瘫俏国师。
得罪了病娇乖戾腹黑残暴的东临摄政王?!
她伏低做小装乖卖巧,失肾失心失魂落魄。
峰回路转?
她骑到了摄政王头上撒泼,逼着摄政王叫她小祖宗...
【1v1双洁双宠,轻松爆笑】
【摄政王虐妻日常】
龙套:“王,您的小祖宗已经在沙漠里跪满三天三夜了。”
摄政王:“她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龙套:“没有,她变成了一尊沙雕。”
【摄政王精分日常】
摄政王一号:“怎么追女票?在线等,挺急的。”
摄政王二号:“你的卧榻,分她一半。”
摄政王三号:“去火葬场,在终点处,守株待兔!”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