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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堂姐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txt下载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6 宸王的玩笑

    “什么声音?”

    凤无忧脚步微顿,她乍然转身,并未察觉到异常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凤小将军,昨夜休息可好?”

    柳燳凤眸微挑,手持枯黄的柳枝儿,盈盈上前,朝着凤无忧福了福身。

    凤无忧轻轻颔首,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浮现出两片红晕,“尚可。”

    “这就好。”

    柳燳作如释重负状,纤长的手轻轻地顺抚着胸口,神神叨叨地说道:“听小菊说,昨儿个半夜,风雨大作之时,膳房中忽然传出女人低泣声,凄惨无比。”

    凤无忧狂抽着嘴角,小声辩驳着,“凄惨么?爷怎么觉得那女人的的声音,似天籁动听,令人沉醉?”

    “凤小将军也有耳闻?”

    柳燳睁圆了眼,他轻拽着凤无忧的胳膊,煞有其事地道:“据传,摄政王曾看上了一位在膳房中当差的姑娘,并在膳房之中凌辱了人家。那姑娘想不开,哭了几日之后,便在膳房之中上吊自杀了。”

    凤无忧扫了眼胡诌乱扯的柳燳,周身气场骤然冷了下来。

    她面色顿沉,冷声警告着他,“下次,若是再敢信口胡诌,凭空捏造谎言,爷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燳燳的为人,您还信不过么?燳燳怎么可能信口胡诌污蔑摄政王?”柳燳轻洒水袖,抬眸之际,泪湿长衫。

    “昨夜膳房中的女人,是爷。”

    凤无忧急着给君墨染煎药,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话,翩翩然拂袖而去。

    自昨夜那场意犹未尽的疾风骤雨之后,凤无忧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诸如柳燳这类总想着挑拨离间之流,她是再也不愿搭理。

    半个时辰之后,凤无忧总算一瘸一拐地从膳房中走出。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爷不要采~”

    她双手端着沉香木呈盘,嘴里哼着小曲儿,特特加快了脚程,往书房奔去。

    刚行至书房门口,她竟瞥见了极其香艳的一幕。

    沉香袅袅的书房中,君墨染仰靠在交椅上,面上被一方锦帕轻轻罩着,看不出其神情。

    而君墨染身前,正跪着一位身姿曼妙,体态婀娜的女子。

    凤无忧冷冷地盯着那女子在君墨染身上游移的纤纤玉手,气不打一处来。

    她原打算一走了之,又有些不甘心。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第一回面对这种事。

    深思熟虑之下,她终是鼓起勇气,跨入了书房之中。

    “摄政王,爷给你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凤无忧语气颇酸,她气呼呼地将呈盘端至书案上。

    “王...王妃!”

    跪在君墨染跟前的婢女身躯一震,怯生生地看向疾声厉色的凤无忧,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正打算解开君墨染腰间束带的手。

    凤无忧置若罔闻,只定定地看着君墨染,“今儿个若是不解释清楚,爷跟你没完!合着你根本没有患上风寒,存心戏弄爷不是?”

    她双手叉腰,焦躁地等待着君墨染的回复。

    “摄政王,你别以为装聋作哑爷就会放过你。”

    她气鼓鼓地闷哼着,随手揭开了轻覆在君墨染脸上的锦帕。

    只见,君墨染俊美无俦的脸仿若被镀上了一层银灰色,了无生气。

    “摄政王...”

    凤无忧失声惊呼,她轻捧着君墨染的脸颊,眸中愠色于顷刻间化为惊骇之色,“摄政王,你醒醒。”

    “王妃,摄政王应当是染上了风寒,才会昏迷不醒,万万不要晃他。”

    跪伏在地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

    凤无忧冷睨了一眼花容失色的婢女,声色冰冷似寒霜,“谁派你来的?”

    “回王妃的话,奴婢奉宸王之命,特来侍奉摄政王。”

    “即墨子宸?”

    婢女连连颔首,如是说道:“宸王思及王妃有孕在身,且摄政王府中连个通房都没有,便命奴婢前来,以解摄政王的不时之需。”

    “好一个即墨子宸!”

    凤无忧怒极反笑,随口询问着伏地不起的婢女,“说,你都对摄政王做了什么?”

    “奴婢进屋之时,摄政王已经晕厥在地。奴婢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将他安置回交椅上。正欲替摄政王排忧解惑,您就来了。”

    “打哪里来,滚哪里去。”

    凤无忧怒气喷薄欲出,恨不得将面前这位“娇滴滴”的婢女,连同即墨子宸一道,暴揍一顿。

    “王妃,当真不需要奴婢替摄政王排忧解难?”

    婢女被凤无忧极其强大的威压震慑地抬不起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本不愿多嘴多舌地问上这么一句,但宸王的命令,她不得不从。

    凤无忧被她气得脑壳儿突突直跳,扬高了尾音,唤着静守在书房之外的无情,“无情,速速去一趟宸王府,让叶俏前来领人!就说宸王在外拈花惹草,惹出了条‘人命’,特将人藏在摄政王府之中。”

    “是。”

    无情恭声应着,转眼便将惊魂未定的婢女拎出了书房。

    阿嚏——

    正在宸王府中同叶俏商议着婚事细节的即墨子宸接连打了数个喷嚏,眼皮狂跳不止。

    昨儿个,君墨染那一掌差点儿轰死他。

    这使得他郁闷不已,总感觉君墨染不够重视他们之间的情意。

    辗转反侧之间,即墨子宸越想越气,遂酝酿了个大招,准备借凤无忧之力收拾君墨染。

    岂料,凤无忧这一出手,竟使得叶俏大发雷霆,差点儿将他揍得半身不遂。

557 感动

    摄政王府,无忧阁

    君墨染茫然地盯着帐顶上的天青色缎面流苏,似是在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卧房。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热度已悄然褪去。

    就连积累多日的燥火,也跟着一并散去。

    “摄政王,你好些了么?”

    凤无忧见君墨染悠悠转醒,不动声色地扯过被衾,将他精壮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旋即又悄无声息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本王怎么回的屋?”

    他半坐起身,看向端坐在榻前,眼神飘忽不定的凤无忧。

    “自然是爷扛回来的。”

    “你...是不是还对本王做了其他事?”

    君墨染喉头微动,黑金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凤无忧微微翕动的檀口。

    难道,真如他想的那样?

    思及此,他心中萌生出一丝欢喜。

    他见凤无忧并未答话,犀锐的眼眸缓缓落在她无处安放的双手之上。

    平白无故的,她为何要将双手藏在身后?

    莫非……

    “呵...”

    君墨染轻笑着,心情大好。

    “摄政王,你笑什么?”

    “说说看,究竟对本王做了些什么?”

    凤无忧眉头轻蹙,思忖了好一会儿,终是缓缓伸出藏于身后的手。

    君墨染扫了一眼她手心中的白色粉末,略显困惑地问:“这是何物?”

    “东风无力散。”

    君墨染满头黑线:“……”

    他怎么也没想到,凤无忧竟对他用了东风无力散!

    “你就不怕毒坏本王的身体?”

    君墨染冷哼着,不满地将她的手移至一旁。

    凤无忧翻转着腕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粉尽数撒在他紧要部位上,振振有词道:“你该庆幸,爷尚还愿意花心思为你排忧解难!”

    她鼓着腮帮子,将即墨子宸干的“黑心事”复述了一遍。

    末了,还气呼呼地拧了把君墨染的腿,“都怪你,就知道招蜂引蝶。”

    “本王何时搭理过她们?”

    君墨染欣慰之至地将凤无忧揽入怀中,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虽然,即墨子宸的行为极度欠揍。

    凤无忧的反应,却让他十分欣喜。

    还记得上一回,那不要命的女人送上门来之时,凤无忧甚至不愿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一回,她显然理智了不少。

    既懂得宣示自己的主权,还愿意听她解释。

    “妞妞护驾有功,想要何赏赐?”君墨染眉梢一挑,神色揶揄地看向凤无忧。

    “莫要叫爷妞妞,一点儿也不霸气。”

    凤无忧如是说着,她思索了好一阵子,开口道:“爷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至于赏赐,免了罢。”

    “小东西,何须故作矜持?想看就直说。”

    君墨染瞅着她一直掩于身后的另一只手,看透并不说透。

    想来,他昏迷期间,凤无忧并未用东风无力散荼毒他...

    “不知好歹!爷还不是为了帮你...”

    凤无忧恼羞成怒,偏过头,略显窘迫地低语着。

    君墨染狂热地吻着她,还不忘吩咐着实时待命的无情,“速速挑几个女人,给即墨子宸送去。”

    “是。”

    无情恭声应着,默默地为即墨子宸掬了把同情泪。

    内室中,君墨染已不动声色地将凤无忧拐上了榻。

    他深深地瞅着面前姿容清俏的女人,薄唇翕动,“无忧,不要离开本王。”

    凤无忧曾亲口对他说过,她去过一个民风开放的地方。

    那儿的姑娘,热情奔放,无拘无束...

    思及此,君墨染心下突然生出一丝恐慌。

    他担忧向来不喜束缚的凤无忧,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回到那更为自由广袤的天地中。

    “爷自然不会离开你。”凤无忧笃定言之。

    “你当真从未想过回到你曾提及的那片土地上?”

    “那儿繁花似锦,独独少了些人情味儿。再说,若是错过了你,爷定会抱憾终身。”

    闻言,君墨染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紧紧地搂着凤无忧,沉声道:“不会错过,永远不会。”

    凤无忧习惯了他的霸道狂傲,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他骤然而至的温柔。

    她随手将掌心上残留着的东风无力散尽数搽在他身上,讪讪而笑,“还剩了一些,莫浪费。”

    君墨染满头黑线,不动声色地扯过薄衾,往身上盖去。

    凤无忧却调皮地掀开了薄衾,瞪大了双眸,满眼期待地道:“爷就看一眼!”

    “不准。”

    君墨染死死地挡住凤无忧的视线,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就一眼。”

    凤无忧撒着娇,眯着狭长的桃花眼,匆匆地瞥了一眼,“哇哦~想不到,摄政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爷恢弘霸气。”

558 自带茶水

    “你有胆再说一遍!”

    君墨染面色骤沉,脑壳儿突突作痛。

    虽然,他早就习惯了凤无忧跳脱的性子,但每一回,还是会被她气得跳脚。

    “爷偏不。”

    凤无忧一骨碌翻身下榻,如游鱼一般挣开了他的束缚,转而一瘸一拐地出了内室。

    君墨染紧盯着她略显蹒跚的背影,好看的唇微微向上扬起,“欠收拾的东西!都这副模样了,还敢跑。”

    凤无忧前脚刚走,铁手便心急火燎地冲入内室之中。

    他瞅着面色略微苍白的君墨染,轻声询问道:“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隐疾又犯了?”

    “无碍。”

    提及隐疾,君墨染顿觉头疼无比。

    他虽练就了百毒难侵的体质,代价却是极大。

    隐疾一旦发作,五感六觉尽失。

    若是遇上危险,他便成了他人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铁手挠了挠头,见君墨染郁郁寡欢,豪气万丈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王,请您给予属下一个取悦您的机会!王妃能做的事,属下也能做。”

    “滚...”

    君墨染尤为嫌弃地扫了眼作西子捧心状,还不停地向他挤眉弄眼的铁手,没好气地将他轰出了内室。

    铁手失落至极。

    他瘪了瘪嘴,想哭,但最终还是没哭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忆起正事,郑重其事地道:“王,有新发现。”

    “说。”

    “不日前混入府中欲对您行不轨之事的婢女,其雇主已查明,确定来自于宫中。另外,散播王妃和云秦太子有染论之人,亦出于东临王宫之中。”

    君墨染眸色微黯,薄唇轻启,“彻查即墨止鸢。”

    铁手不明所以,“长公主不是远嫁北璃了么?况且,她还为王妃挡过致命的一箭。”

    “查。”

    君墨染并未作过多的解释,纵即墨止鸢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过他。

    她钦慕了他十来年,又岂会轻易地移情别恋?

    之所以选择远嫁北璃,即墨止鸢定还有其他见不得光的目的。

    彼时,浑身缠满绷带的傅夜沉正赖在摄政王府门口闹事儿,他扯着嗓子怒吼道:“君墨染,你出来!禽兽不如的东西,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闻声,凤无忧神色微怔,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恼意。

    她双手叉腰,大摇大摆地出了摄政王府,正打算同傅夜沉辩驳两句,却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硬生生地咽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一日不见,你怎么将自个儿弄得这样狼狈?”

    凤无忧瞅着鼻青脸肿的傅夜沉,困惑不解地问道。

    傅夜沉席地坐在王府门口,振振有词,“今儿个,君墨染若是给不出合情合理的说法,我必上书弹劾他。”

    凤无忧这才忆起君墨染曾于暴怒之中,将酩酊大醉的傅夜沉扔出了王府院墙之外。

    她略带歉疚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傅夜沉,讪讪而笑,“他脾气不好,见谅。”

    “见色忘友。”

    傅夜沉不满地嘟哝着。

    “那是自然。”凤无忧言笑晏晏,理直气壮地道:“摄政王现在是爷的人,爷自然要保护好他。”

    傅夜沉:“……”

    他原以为凤无忧突然间将君墨染忘得一干二净,势必会给君墨染添不少堵。

    不成想,她失去部分记忆之后,竟愈发护着他。

    傅夜沉委屈兮兮地瘪着嘴,极其卑微地道:“你若是愿意陪我喝杯浊酒,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他并不认为自己哪点儿不如君墨染。

    要怨,只能怨自己的运气没君墨染的好。

    事实上,凤无忧若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必会将她捧在手心,全心全意地宠着。

    只可惜,凤无忧的心里,只容得下君墨染一人。

    凤无忧眉头紧锁,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傅夜沉所求。

    毕竟,她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即便问心无愧行为坦荡,也该顾及一下君墨染的感受。

    不过,傅夜沉长久地蹲在摄政王府门口,也不是个事儿。

    若是让君墨染得知此事,想必又会整出许多幺蛾子。

    思量再三,凤无忧终是下定决心,同傅夜沉一道,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摄政王府。

    —

    醉柳轩,二楼雅座

    凤无忧刚一落座,玉卿尘竟殷勤地凑上前,替她斟茶倒水。

    “王妃有孕在身,卿尘便自作主张,将陈年雕花换成了安神茶。”玉卿尘声色清冷,不似风尘女子那般,话里行间透着一股谄媚。

    凤无忧莞不疾不徐从怀中掏出一小盅安胎药,声色淡淡地道了声谢,“爷自带茶水,不必麻烦。”

    傅夜沉“噗嗤”笑出了声,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随身携带着安胎药前来逛窑子。

    玉卿尘亦十分讶异,不过她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微风徐徐,不经意间,吹皱了玉卿尘身上的薄纱襦裙。

    凤无忧轻呷了一口微苦的安胎药,目不斜视地看向玉卿尘隐于薄纱襦裙下莹白如玉的双腿,啧啧称赞,“好腿!”

    她正准备伸出手揩一把油,君墨染却不合时宜地“杀”到了醉柳轩。

    他见凤无忧正饶有兴致地玩着玉卿尘的腿,瞬间黑了脸。

    “凤无忧,你在做什么!”

    “安胎药过苦,爷只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凤无忧振振有词地说着,她见君墨染的脸色过于渗人,遂拽着傅夜沉的胳膊,一同藏于桌案下。

    周遭众人见君墨染雷霆震怒,纷纷屏住了呼吸,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唯独玉卿尘神色淡然,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玉卿尘见过摄政王。”

    “滚。”

    君墨染冷睨了一眼玉卿尘若隐若现的腿,醋意大发。

    要知道,凤无忧可从未这般迷恋过他的腿。

    他心里尤为不服,总觉得自己的腿,丝毫不逊色于玉卿尘的腿。

    傅夜沉见状,冷不丁地同凤无忧打着小报告,“想来,摄政王定是对玉卿尘动了邪念。”

    凤无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老神在在地道:“看来,你一点儿也不了解他。摄政王哪里是对她动了邪念?他分明是在嫉妒她那双得以令爷赞不绝口的腿。”

    傅夜沉语气颇酸,“你莫要太过自信。男人,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纯粹。”

    “爷的眼光,不会出错。”

    凤无忧话音未落,就被君墨染从桌案底下揪出,“凤无忧,你好大的胆子!本王何时准你出府?”

559 意外收获

    “摄政王,疼...”

    凤无忧双目似一泓清水,其中水汽氤氲。

    此刻,她再顾不得面子,一头扎入君墨染怀中,朝着自己被他抓得满是红痕的手用劲儿地努了努嘴,“您老人家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疼死妞妞了。”

    君墨染:“……”

    众人:“……”

    凤无忧那一声略显粗犷的“妞妞”,似平地惊雷,差点儿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单看她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确实称得上倾国倾城。

    只是,凤无忧威名远扬,东临百姓早已习惯了她肆意张扬的模样。

    这会子,她突然转了性子,显出娇俏女儿家的做派,倒是让众人觉得十分违和。

    凤无忧不以为意,依旧腆着脸皮,窝在君墨染怀里撒着娇,“摄政王,安胎药好苦,妞妞喝不下。”

    “别以为撒撒娇,本王就会放过你。”

    “想要摄政王甜甜的吻。”

    凤无忧置若罔闻,嫩藕般白嫩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攀上君墨染的背脊,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踮着脚尖,微微仰头,撅着薄红的檀口,含糊不清地道:“摄政王,你太高了,妞妞够不到。”

    君墨染深深地看着面前矫揉造作却十分撩人的凤无忧,倏然按住她的脑袋,躬下身,略显急躁地吻着她。

    众人怔怔地看着紧紧缠在一块儿的两人,瞠目结舌。

    傅夜沉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确信,眼前所见,并非梦境。

    他从未料到,凤无忧竟这么会撒娇。

    要知道,凤无忧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豪放莽汉做派。

    他双目赤红,鼻头一酸,满腔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玉卿尘星眼如波,眸中满是艳羡。

    她倒不是羡慕凤无忧的好运气,能得权倾天下的东临摄政王爱护有加。

    她羡慕的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深情厚爱。

    此刻,凤无忧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狭长的桃花眸,定定地看向不远处静默无语的玉卿尘。

    眸中,是无声的挑衅。

    平心而论,玉卿尘并不招人讨厌。

    不过,玉卿尘若敢觊觎她的男人,她定会毫不留情地将她除之而后快。

    玉卿尘生来敏感,她察觉到凤无忧犀锐的眼神,心下一惊,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再不敢直勾勾地盯着君墨染。

    “凤,无,忧!”

    君墨染察觉到了凤无忧的漫不经心,颇具惩罚意味地掐着她的纤纤细腰,“本王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凤无忧见君墨染一副天都快塌了的神情,顿觉十分好笑,“爷深怕她勾走了你的魂,你却误以为爷对她有好感。摄政王,您老人家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君墨染冷哼:“她哪里勾得走本王的魂?倒是你,作风不检,对着她那双平平无奇的腿眼放狼光。难道,本王的腿,不比她的好看?”

    “自然是您老人家的腿更胜一筹。”

    凤无忧垂眸,一番笔划,绘声绘色地道,“摄政王,您老人家的腿都高过爷的腰线了。在您面前,爷就像是个小矮子,自信心都被您打击得粉粉碎。”

    众人瞅着身材高挑,比寻常女人足足高出大半个头的凤无忧,一时竟无言以对。

    君墨染却很吃这一套。

    他面色稍有缓和,轻轻拭去她嘴角处的药渍,缓声道:“随本王回府。”

    凤无忧乖巧地点了点头,双手轻捧尚还冒着热气的药盅,小口地嘬着,“全听您的。”

    君墨染深知,凤无忧之所以愿意乖乖听话,纯粹是为了掩护傅夜沉。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桌案下一脸愤懑的傅夜沉,颇为得意地闷哼了一声,搂着凤无忧的纤腰,扬长而去。

    “有媳妇儿了不起?”

    蜷缩在桌案底下的傅夜沉低咒了一声,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仍不解气。

    他见君墨染已然走远,正打算钻出案底,却因蹲得过久,头晕眼花,脚下一趔趄,重重地跌坐在地。

    “傅公子,没事吧?”

    玉卿尘莞尔浅笑,落落大方地朝着傅夜沉伸以援手。

    “无碍。”

    傅夜沉心不在焉地应着,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却落在了邻座桌案底下那双玄纁色云根靴上。

    “怪哉!这双靴,怎么这般眼熟...”

    他拧眉沉思,思忖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

    玉卿尘见傅夜沉迟迟未给予回应,遂顺着傅夜沉的眼神望去,亦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双玄纁色云根靴上。

    “傅公子,那双靴子有那么好看?”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傅夜沉回过神,喃喃自语,“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玉卿尘却道:“傅公子若是喜欢,卿尘抽空给你做一双,如何?单看靴面上的龙纹祥云,应当是北璃贵胄人家的绣娘所绣。”

    “北璃?”

    傅夜沉顿时来了些兴致,“你知道的还挺多。”

    “卿尘命贱,在被牙婆卖至云秦之前,曾在北璃官宦人家做过数月绣娘。”

    “想不到,玉姑娘竟还有这般坎坷的过去。”

    玉卿尘展颜轻笑,柔声道:“没什么的,都过去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你倒是通透。”

    傅夜沉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玉卿尘。

    她虽身陷烟花之地,其周身气度却不似风月女子。

    高贵,清矜,令人捉摸不透。

    “卿尘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尘埃。既深陷红尘,怎可能独善其身?看得通透,并不代表能活得通透。”

    她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神色恹恹地靠在阑干前,全然无视了周遭大献殷勤的达官显贵们。

    傅夜沉不以为意,他重新坐回雅座之中,默然无语地喝着闷酒。

    少顷,邻座上面带银蛇面具的男人倏然起身,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端看其背影,亦觉十分眼熟。”

    傅夜沉眯了眯眸,灵光乍现。

    一段早已被他遗忘在犄角旮旯处的记忆,再度涌入脑海之中。

    犹记得他刚从云秦天山归来之际,为躲避君墨染,曾在义庄中同死人小住了几日。

    那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君拂被送至义庄,转眼又被神秘人劫走。

    凑巧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脚上亦穿着一双玄纁色云根长靴。

    思及此,傅夜沉连连放下手中碧玉樽,不紧不慢地跟在面具遮脸的男人身后,穷追不舍。

    “有媳妇儿了不起?”

    蜷缩在桌案底下的傅夜沉低咒了一声,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仍不解气。

    他见君墨染已然走远,正打算钻出案底,却因蹲得过久,头晕眼花,脚下一趔趄,重重地跌坐在地。

    “傅公子,没事吧?”

    玉卿尘莞尔浅笑,落落大方地朝着傅夜沉伸以援手。

    “无碍。”

    傅夜沉心不在焉地应着,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却落在了邻座桌案底下那双玄纁色云根靴上。

    “怪哉!这双靴,怎么这般眼熟...”

    他拧眉沉思,思忖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

    玉卿尘见傅夜沉迟迟未给予回应,遂顺着傅夜沉的眼神望去,亦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双玄纁色云根靴上。

    “傅公子,那双靴子有那么好看?”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傅夜沉回过神,喃喃自语,“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玉卿尘却道:“傅公子若是喜欢,卿尘抽空给你做一双,如何?单看靴面上的龙纹祥云,应当是北璃贵胄人家的绣娘所绣。”

    “北璃?”

    傅夜沉顿时来了些兴致,“你知道的还挺多。”

    “卿尘命贱,在被牙婆卖至云秦之前,曾在北璃官宦人家做过数月绣娘。”

    “想不到,玉姑娘竟还有这般坎坷的过去。”

    玉卿尘展颜轻笑,柔声道:“没什么的,都过去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你倒是通透。”

    傅夜沉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玉卿尘。

    她虽身陷烟花之地,其周身气度却不似风月女子。

    高贵,清矜,令人捉摸不透。

    “卿尘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尘埃。既深陷红尘,怎可能独善其身?看得通透,并不代表能活得通透。”

    她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神色恹恹地靠在阑干前,全然无视了周遭大献殷勤的达官显贵们。

    傅夜沉不以为意,他重新坐回雅座之中,默然无语地喝着闷酒。

    少顷,邻座上面带银蛇面具的男人倏然起身,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端看其背影,亦觉十分眼熟。”

    傅夜沉眯了眯眸,灵光乍现。

    一段早已被他遗忘在犄角旮旯处的记忆,再度涌入脑海之中。

    犹记得他刚从云秦天山归来之际,为躲避君墨染,曾在义庄中同死人小住了几日。

    那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君拂被送至义庄,转眼又被神秘人劫走。

    凑巧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脚上亦穿着一双玄纁色云根长靴。

    思及此,傅夜沉连连放下手中碧玉樽,紧跟在面具遮脸的男人身后,穷追不舍。

560 傅夜沉遇险

    傅夜沉刚行至醉柳轩门口,便被摄政王府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他将小厮推至一旁,急声道:“速去通报摄政王,都城之中极有可能还潜伏着未被扫清的云秦余孽。”

    即便,玉卿尘很明确地告知傅夜沉,那双玄纁色云根靴十有八九出自北璃绣娘之手。

    但傅夜沉依旧坚信,当日劫走君拂之人,一定是云非白的人马。

    毕竟,除却云非白,再无人会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大费周章。

    小厮并未听清傅夜沉所言,转而将手中喜帖递至他眼前。

    “这是?”

    傅夜沉垂眸看了眼手中喜帖,略显讶异地道:“追风和青鸾将于今夜完婚?”

    青鸾不幸被紫阳观中的道士们侮辱一事,傅夜沉早有耳闻。

    他原以为,追风定会因此而心生嫌隙。

    没想到,追风在感情方面,竟这般坚定。

    傅夜沉颇为感慨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妙哉!就是不知,我还能不能等到命定之人。”

    小厮恭敬且不失礼貌地应着,“傅大人必定能抱得美人归。”

    “借你吉言。”

    傅夜沉轻笑着,随即将喜帖收入袖中。

    他双手抱拳,笃定言之,“傅某必准时赴宴。”

    话音一落,傅夜沉一边利索地扯去了紧紧缠在身上的绷带,一边特特加快了脚程,寸步不离地跟在行迹诡秘的蒙面男子身后。

    蒙面男子警觉性极高,他本打算在护城河畔兜上几圈,伺机甩掉傅夜沉。

    不料,傅夜沉就跟黏皮糖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从正午时分到华灯初上,蒙面男子在护城河畔绕了数十圈。

    而负伤在身的傅夜沉,步履十分稳健,足足在他身后跟了三个时辰。

    “找死。”

    蒙面男子深怕傅夜沉误了他的事,阴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下一瞬,他突然隐入护城河畔的婆娑树影之中,立在暗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傅夜沉的一举一动。

    此刻,傅夜沉眼皮狂跳不止。

    他总感觉今夜有大事发生,心悸感愈发强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打算先行回府,备上一份厚礼,再去往追风、青鸾二人的新宅赴宴,眼角余光恰恰瞥见护城河中略显突兀的莲花河灯。

    “怪哉,此何等竟能朔流而上!”

    傅夜沉揉了揉眼,略略出神地盯着护城河中极其诡异的莲花河灯。

    他自护城河畔纵身跃下,足间掠过波澜微动的河面,单手捞起莲花河灯,稳稳地飞回了河岸边。

    傅夜沉把玩着明灭不定的莲花河灯,不经意间,竟发现河灯底座之中,藏着一封牛皮信笺。

    遽然间,他豁然开朗,终于想明白蒙面男子为何在护城河畔逗留了这么久。

    想必,蒙面男子的目的,正是他手中这封略带潮气的牛皮信笺。

    轻轻地抖落下信笺上的水珠,傅夜沉默声念道:“敖兄大恩,本宫没齿难忘。只是,眼下还有一件十分棘手之事,需敖兄鼎力相助。”

    敖兄?

    难道,同云非白串通一气之人,是敖澈!

    傅夜沉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略显急躁地看向下文:“依照本宫的实力,对付十个凤弈,亦是绰绰有余。问题是凤弈已取得君墨染的助力,这对本宫十分不利。为今之计,只能是各个击破。如若方便,还望敖兄伺机在东临京都散播‘本宫身染疟疾,虽未被废去太子之位,却已经沦为一枚废棋’之类的舆论。如此一来,便可极大程度地麻痹君墨染。”

    “傅大仵作好兴致,竟孤身一人在护城河畔放河灯。”

    彼时,敖澈已揭去面上银蛇面具,从婆娑树影中款步而来。

    傅夜沉顿生警惕,接连后退了数步,虎视眈眈地盯着来势汹汹的敖澈,“想不到,素来光明磊落的北璃大将,竟沦落为云非白的走狗。”

    敖澈冷哼着,并未被傅夜沉的三言两语所激怒。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袖上的暗扣,步步紧逼,“本将原不想与你为敌,可惜,你不知好歹。”

    傅夜沉感受到敖澈身上强大的威压,已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唯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为己身争取到一线生机。

    思及此,傅夜沉慷慨陈词,特特扬高了尾音,寄希望能引起周遭百姓的关注,“敖澈,莫要再执迷不悟。云非白绝非善类,与虎谋皮,终将自食恶果。”

    令他大失所望的是,今夜恰逢追风、青鸾二人的婚典大喜,平素里人潮涌动的护城河畔显得尤为冷清。

    大部分人均朝着追风、青鸾二人的新宅门口奔去,不为别的,光是在门口蹲守着,便能一睹都城中近乎所有达官显贵真容,何乐而不为?

    敖澈看穿了傅夜沉的小伎俩,轻蔑地冷哼道:“莫要再负隅顽抗。你绝对不是本将的对手。”

    “得意什么?你以为,君墨染会放过你?”

    此刻,傅夜沉已无路可退。

    他背靠着护城河畔并不算十分牢固的栏杆,倏地向后仰着身子,直愣愣地往护城河中倒去。

    敖澈早有防备,他猛地翻转着手腕,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鱼钩,“哧”地一声,深深地扎入了傅夜沉的脚踝之中。

    傅夜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徒手扯落了近乎贯穿了他脚踝处的鱼钩,似游鱼般朝河面扑去。

    正当他即将遁入河中之际,敖澈再度出手,他手持鱼叉,不偏不倚地将之刺入傅夜沉的脊背之中。

    “自不量力。”

    敖澈得意地看向傅夜沉背后晕开的殷红血迹,似鹏鸟般,俯身掠过水面,将半截身子已落入水中的傅夜沉捞起。

    砰——

    傅夜沉被重重地摔至堤岸边,口角处缓缓地挂下一道血迹。

    敖澈眸色冰冷,阴恻恻言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今日种种,皆是你咎由自取。”

    “你就不怕遭报应?”

    傅夜沉气若游丝,他灿若星辰的眼眸,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黯淡。

    “我不入地狱,谁入?”

    敖澈眸光狠戾,声色中却透着一分苍凉。

    自他爱上即墨止鸢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万劫不复。

    “你的目的?”

    傅夜沉垂眸看向横穿过自己胸膛处的鱼叉,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只能尽可能地套出敖澈的话,为他深爱着的女人,尽最后一份力。

    “鸢儿想要的一切,本将自会拼尽全力去抢夺。即便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敖澈耐着性子解释道。

    他瞅着傅夜沉藏于身后的手,正蘸着血水,在冰冷的地面上做着暗号,再不愿同他废话。

561 今夕何夕,不复往昔

    “来人,将傅大仵作捆好,扔护城河中喂鱼。”

    敖澈将双手背于身后,阴恻恻地吩咐着隐在暗处的死士。

    “是。”

    怔忪间,四位身材魁梧的死士于虚空中乍现。

    他们手持铁链,三两下功夫便将气息奄奄的傅夜沉捆牢。

    傅夜沉心里哇凉一片,死死地盯着护城河岸的眼眸渐渐失焦。

    多年前,自傅府惨被灭门之日伊始,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便是复仇。

    好不容易等到大仇得报,他并未有半分的欣喜,甚至于因为难熬的估计,曾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直到凤无忧双眼放光地告诉他,仵作的眼是万千枉死冤魂最后的希望。

    他才幡然醒悟,除却仇恨,他的生命还有无限的可能。

    傅夜沉原打算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不成想,崭新的生活刚刚掀开了一小角,他就被逼着匆匆谢幕。

    傅夜沉死死地盯着面容阴鸷似嗜血修罗的敖澈,心中的不甘化为满腔的愤懑,怨气滔天。

    敖澈轻蔑地瞅着死尸般瘫倒在地的傅夜沉,声色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戾,“傅夜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任何人,但凡挡了本将的路,下场只要一个,那就是死。”

    “即墨止鸢值得你奋不顾身,铤而走险?”

    “鸢儿她并不比凤无忧差。既然,你可以为了凤无忧而英勇赴死,本将为何就不能为了鸢儿奋不顾身?”

    在敖澈眼中,即墨止鸢比凤无忧不知好上多少倍。

    她落落大方,饱读诗书,善解人意,模样身段亦是无可挑剔。

    数月前,他被凤之麟余党追杀,身负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是即墨止鸢出手相救。

    她将他拽入浴桶之中,用自己的身子,庇护着他。

    那之后,他便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不久前,赫连太后暴毙,东临上下,均等着看即墨止鸢的笑话。

    唯有他,亲眼见过她夜夜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犄角旮旯中撕心裂肺痛哭不止的模样。

    那样的即墨止鸢,比起平素里从容矜持的她,更能让他心生怜爱。

    那之后,百里河泽也曾派人暗杀过他。

    即墨止鸢为救他性命,含泪答应了百里河泽的要求,甘愿委身于百里河泽,做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禁脔。

    所幸,百里河泽很快便被凤无忧勾走了魂儿。

    这件事,即墨止鸢从未跟他提过,是他无意间听得了她和她的贴身侍婢的谈话,才得知即墨止鸢为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最让他感动的是,半月前,他曾不慎被人下了烈性媚药。

    危在旦夕之时,她为了帮他,竟义无反顾地将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

    那夜,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战栗,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惶恐。

    可她依旧毫无怨言地接纳了他。

    敖澈沉沉地闭上眼眸,脑海中满是即墨止鸢隐忍地掉着眼泪的绝美画面。

    在他心中,她的所有心机,所有手段,仅仅只是为了自保。

    殊不知,即墨止鸢从一开始,就给他设了陷,一步步地引诱着他,直到完完全全攻陷他。

    凤之麟余孽的追杀,全是即墨止鸢一手策划。

    百里河泽的胁迫,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事实上,百里河泽洁癖深重,除了凤无忧,根本无法接受其他女人的靠近。

    再者,即墨止鸢献身一事,也绝非敖澈以为的那般纯粹。

    对即墨止鸢而言,如果占有她身体的人不是君墨染,不论是谁,她都会觉得恶心万分。

    既是如此,她自然要让自己的身体,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咳咳——”

    傅夜沉胸腔处剧烈地起伏着,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地从他指缝间溢出。

    敖澈回神,随手拔去几乎贯穿了傅夜沉胸口的鱼叉,“傅大仵作,安息吧。”

    傅夜沉深知求生无门,再不愿在敖澈面前伏低做小。

    他卯足了劲儿,猖獗大笑:“自古多情空余恨。但愿,有朝一日,你不会被‘情’字,伤得遍体鳞伤。”

    东临上下,谁人不知长公主即墨止鸢为了君墨染守身多年,迟迟不肯出嫁?

    也就只有敖澈,当局者迷,竟看不出即墨止鸢心里除了君墨染,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敖澈信誓旦旦地道:“成王败寇。待本将一统四海,君临天下,鸢儿便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并非全然未觉即墨止鸢对君墨染的心思。

    只不过,他十分珍惜为他付出良多的即墨止鸢。

    为了让她彻彻底底地爱上自己,他一改恬淡的秉性,转而去争抢着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敖澈默不作声地移开眼,强行抹去他心中最后一抹慈悲,声色隐寒地向掣肘着傅夜沉双手双腿的死士下了死命令,“动手。”

    砰——

    敖澈话音一落,身负重伤且手脚均被铁链所缠的傅夜沉便被身材魁梧的死士抛下了护城河。

    由于捆着傅夜沉手脚的铁链十分沉重,须臾间,傅夜沉便似巨石一般沉入河底。

    彼时,凤无忧恰巧同君墨染一道,路过灯火通明的护城河畔。

    今夜,实乃追风、青鸾二人的大喜之日。

    凤无忧本想快马加鞭赶去,可她身怀六甲,多有不便,不宜上马。

    不得已之下,君墨染只得带她御剑而飞。

    不成想,她依旧同之前一般惧高,没飞出几步,便觉头晕目眩。

    “可好些了?”

    君墨染揽着凤无忧的纤纤细腰,骤降至护城河畔,关切地询问着她。

    凤无忧双手紧捂着胸口,干呕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挺直了腰杆,浑然无力地道:“不知为何,总觉心神不宁。”

    君墨染以为凤无忧是在担忧青鸾,薄唇轻启:“你且放心,追风绝不会亏待青鸾。”

    “嗯。”

    凤无忧站定在护城河畔,怔怔地盯着河面上骤起的波澜,“莫不是有人落水了?”

    她话音刚落,护城河畔的波澜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寂了下去。

    君墨染见状,随口答道:“纵有人落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沉入河底。”

    “说的也是。”

    凤无忧微微颔首,骤然起跳的眼皮让她没来由地生出阵阵心悸。

    已然沉至河底的傅夜沉好似听见了凤无忧的声音,他耗尽了周身气力睁开了眼眸。

    遗憾的是,他眼前除却一片漆黑,再无他物。

    他再度阖上眼眸,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护城河畔,凤无忧好不容易匀过了一口气。

    她指着不远处扶摇直上的无字天灯,轻声道:“明年花灯节,爷想带着狗蛋一起放天灯。”

    “小东西,有了狗蛋,连本王都不要了?”

    君墨染略略吃味,不满地反问着她。

    凤无忧却道:“爷跟傅夜沉约好了,来年花灯节,陪他一起放天灯。”

    “你陪狗蛋,本王陪他。”

    君墨染不明白凤无忧为何那么在意傅夜沉。

    不过,他并未将她逼得太紧,总会适当地给她留些空间。

    闻言,凤无忧“噗嗤”笑出了声,脑海中竟是君墨染、傅夜沉二人手挽手,一同放天灯的和谐画面。

    护城河底,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傅夜沉竟将凤无忧所言听得一清二楚。

    他喉头微动,滚烫的热泪于须臾间夺眶而出。

    他不想死。

    真的很不甘心就这么憋屈地尸沉河底。

    即便,永远都得不到凤无忧的爱,他依旧想要见证她的万丈荣光。

    再者,他早已将百里河泽当成了至亲。

    傅夜沉很想亲口告诉百里河泽,自己从未怪过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百里河泽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他都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格外宽容。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他再也无法向过往那般,同百里河泽把酒言欢。

    光影似碎了一地的烟花,将他的回忆打得支离破碎。

    今夕何夕,不复往昔。

562 梦魇

    南羌王宫

    百里河泽手持飞花玉笛,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圣洁地恍若从天骤降的神明。

    滴答——

    滴答——

    暗红的血珠,顺着飞花玉笛,一路流淌,在宫道上留下蜿蜒似蛇的印记。

    诛杀南羌帝君及余孽,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他站定在紫禁之巅,仰头望向漫天星辰。

    骤然间,他突然忆起了一件要紧的事,神色大骇。

    “楚七,阿沉近况如何?”

    “据传,傅公子情绪极其不稳,成日酗酒,醉生梦死。”楚七恭声答着。

    “是本座对不起他。”

    百里河泽低声喃喃,眉宇间淡淡的忧郁于顷刻间弥散。

    今夜的他,总觉心神不宁。

    他原以为是自己杀孽太重,一口气屠光了整座南羌王宫,才会这般惴惴不安。

    可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傅夜沉的音容笑貌。

    百里河泽在极度不安中熬过了大半夜,原以为能等来傅夜沉安然无恙的讯息。

    不成想,他苦等半日,却是等来了傅夜沉尸沉护城河底的死讯。

    “阿沉……”

    百里河泽颓然坐于屋顶上,抬头望天,无言垂泪。

    傅夜沉曾告诉过他,想亲人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辰。

    每一颗星,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比起死,遗忘更让人难过。

    百里河泽双手紧攥成拳,一拳一拳垂向自己的胸口。

    临别前,他甚至来不及同傅夜沉说一句“抱歉”。

    他原以为他和傅夜沉还会有无数个“来日方长”。

    却不料,那个曾以一己之力,扛下他这些年来所有苦痛的傅夜沉,再也回不来了。

    “阿沉,阿沉。”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百里河泽忆起之前,傅夜沉总是缠着他,想听他亲口唤一声“哥”。

    他每次都很冷淡地将傅夜沉轰出摘星阁。

    现在,他做梦都想回到那时,像娇软的姑娘家一般,唤他无数句“哥”。

    “哥,抱歉啊。”

    百里河泽将所有情绪咽下腹中,怔怔地盯着天幕上那轮缺月,彻夜未眠。

    “主子,更深露重。”

    楚七静立于百里河泽身后,轻声提了一句。

    “查。阿沉绝不会自寻短见。”

    “是。”

    楚七见百里河泽胸口处再度染上血渍,原打算让楚九为百里河泽处理伤势,转念一想,终是作罢。

    也许,身体上的疼痛,得以缓解百里河泽心中剧痛。

    —

    东临,护城河畔

    凉风骤起,秋末寒霜似雪霰,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凤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往君墨染怀中缩去,“走罢。莫误了吉时。”

    君墨染解下外袍,轻轻地披在凤无忧肩头。

    疾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似鲛人的哭泣,又似山魈的狞笑。

    隐约间,她好似听见了自护城河底传来的细微声响。

    凤无忧眉头轻皱,深深地扫了眼死水微澜的护城河面,“摄政王,你可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

    君墨染顺着她的视线,定定地看向无波无澜的河面。

    “没事。想来是过于困倦,出现了幻听。”

    凤无忧摇了摇头,由着冷风吹散萦绕在耳际边的低沉男声。

    声音极轻,似是在向她作最后的道别。

    凤无忧分明听清了“后会无期”四字,却因其寓意极为不祥,这才未开口同君墨染说道。

    她不知道的是,傅夜沉竟会长眠在冰冷黑暗的护城河底。

    此刻的她,还满心憧憬着来年的花灯节。

    殊不知。

    来年花灯节上,不止傅夜沉未能赴约,就连君墨染,也未能如约而至。

    翌日,天蒙蒙亮。

    凤无忧便被接踵而至的噩梦所惊醒。

    她乍然起身,焦躁不安地在内室中来回踱步。

    君墨染见她这两日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特特点燃了安神香,将她轻轻地抱上了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王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

    “摄政王,爷方才梦见傅夜沉坠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好吓人。”凤无忧闷声说道。

    “别怕,只是一个梦魇。”

    君墨染难得没有吃醋,他缓声安抚着她的情绪,薄唇翕动,“百里河泽的人一直在保护着傅夜沉。再者,放眼东临,鲜少有人能伤及他。”

    凤无忧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道:“梦中,爷正想伸手拉他一把,大哥却紧跟在傅夜沉身后,落下了万丈深渊。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在悬崖之巅苦苦挣扎,却使不上一丁点儿的力气。”

    提及凤弈,君墨染不动声色地紧拧着眉头,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担忧。

    昨夜,自追风、青鸾二人婚典上归来之际,君墨染便收到凤弈的亲笔信。

    信上说,云非白罹患疟疾,重症难愈。云闽行虽未下令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但云非白这个云秦太子当得愈发没有滋味,形同虚设,毫无实权。

    不知为何,君墨染总感觉云非白的实力不止于此。

    他原打算亲自带兵,助凤弈一臂之力。

    北堂龙霆安插在云秦的线人亦传来讯息,言之凿凿地证实了云非白罹患疟疾命不久矣一事。

563 去见他最后一面

    “你若是不放心凤弈,本王即刻带兵亲征,助他一臂之力。”

    君墨染瞅着怀中神色微怔的凤无忧,沉声道:“别急。凤弈既是你的兄长,本王必会尽全力保护好他。”

    “可否带上爷?”

    凤无忧轻靠在他胸膛之上,轻声细语地央求着他。

    君墨染掐着她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折断的纤腰,不容商榷地道:“不可。你在府中好生休养,本王不希望你再受到一星半点儿的伤害。”

    阿嚏——

    遽然间,卧榻之下传来一道喷嚏声,惊得凤无忧抄起左手边的斩龙剑,对着榻下一阵乱砍。

    “无耻之徒,躲人榻下是何居心?”

    凤无忧横眉怒竖,冷冰冰地盯着榻下将脑袋埋于广袖之中的男人。

    君墨染并未吭声,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脚边男人,唇角微微扬起。

    “抬起头来。”

    凤无忧蹲下身,倏然伸手,精准地扣在榻下男人的下颌处,以蛮力攫着他的下颚,“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说,是不是对摄政王别有企图?”

    君墨染:“……”

    凤无忧接连被梦魇所扰,正愁无处发泄,恰巧得了个出气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她端坐在地,正欲以三寸不烂之舌劝榻下男人回头是岸,垂眸间意外发现,榻下男人居然是北堂龙霆。

    凤无忧隽秀的眉轻轻蹙起,冷不丁地瞪了君墨染一眼,闷声道:“你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君墨染缓声替自己辩驳道:“本王与你一般,并未察觉榻下异动。”

    事实上,昨夜刚一进屋,他便察觉到了北堂龙霆的微弱气息。

    得知北堂龙霆就藏于卧榻之下,君墨染只得强忍着心中欲念,规规矩矩地和衣而眠。

    他深知北堂龙霆纯粹是因为不放心凤无忧,才会处心积虑地藏于榻下,欲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君墨染只好装聋作哑,权当没察觉到榻下的异动。

    凤无忧半信半疑,转而看向一脸尴尬恨不得遁地而逃的北堂龙霆,“老头儿,你在做什么?”

    “妞妞,快来扶父王一把。年纪大不中用,闪到腰了。”

    北堂龙霆正欲从榻下爬出,不小心闪到了腰,疼得龇牙咧嘴,毫无形象可言。

    凤无忧见状,终是于心不忍。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北堂龙霆的腰身,将他拽出了榻下,“说说看,为何要鬼鬼祟祟地藏在榻下?”

    “父王担忧这臭小子欺负你。”

    北堂龙霆如是说道,他深怕脾气过于暴躁的君墨染一时不快,便会对凤无忧拳打脚踢。

    要知道,凤无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君墨染心中微微不服气。

    平心而论,他可从未苛待过凤无忧。

    即便是被她气得跳脚,最多也只是将她拖榻上“教训”一二。

    凤无忧亦觉得十分无语。

    她小声嘀咕道:“摄政王待爷不薄。上回的事,是爷有错在先。”

    “父王就是心疼你。你们放心,下次绝不再犯。”

    北堂龙霆尴尬地讪讪而笑,他原以为等他们二人转醒,他便能趁机离开。

    不成想,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竟将他推向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过话说回来,君墨染的表现,真真是可圈可点。

    昨夜,凤无忧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地给身侧熟睡正酣的君墨染来上一脚。

    每回君墨染被她踹醒,都会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并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温柔且细腻。

    对此,北堂龙霆欣慰之至。

    他终于愿意相信,君墨染仅仅只是脸臭了一点,其他方面真是无可挑剔。

    “看够了?还不走?”

    君墨染正打算趁天亮之前,同凤无忧温存一番,北堂龙霆却极没眼力见儿地堵在眼前,实在是...碍眼。

    “本王这就走。”

    闻言,北堂龙霆好似突然接到特赦令的囚犯,深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劲儿,一股脑地往屋外冲去。

    然,刚行至门口,他忽然忆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儿,骤然顿住了脚步。

    少顷,北堂龙霆缓缓转过身,回眸之间,已红了眼眶,“妞妞,过几日可否同本王一道回一趟北璃?转眼,都快十八载了。素素若是得知你还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也该安心了。”

    “好。”

    提及凌素素,凤无忧心中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遗憾。

    倘若,她还活着,该有多好。

    可惜,人世间诸多的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北堂龙霆抹了把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缓声询问着君墨染,“不若,你也陪妞妞来北璃走一遭?”

    “也好。不过,须得晚上几日。凤弈身处云秦营帐之中,危在旦夕,本王须得时刻盯着。”

    闻言,北堂龙霆言之凿凿,“本王昨夜收到情报,说是云秦内部已乱成一锅粥。云非白身染疟疾,兵权旁落,毫无实权。云闽行对云非白大失所望,决心废黜他的太子之位,改立其次子云念白。云非白一旦失势,纵观云秦上下,再无人会是凤弈的对手。”

    即便,各方情报均显示云非白已然失势,君墨染心中仍存有几分疑虑。

    不过,凤弈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云闽行的信任,他若草率派兵前去支援,极有可能打草惊蛇,使得凤弈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深思熟虑之下,君墨染只得命人给凤弈捎句话,让他万万不得掉以轻心,并于云秦、东临边境处为他留了十万大军任他差遣。

    待部署好一切事宜,君墨染原打算当日便带着凤无忧去往北璃,刚走出无忧阁,傅府小厮突然找上门来。

    小厮尚未开口,凤无忧心中已萌生出不祥的预感。

    昨夜,追风、青鸾的婚典上,傅夜沉并未准时赴约。

    凤无忧原以为傅夜沉依旧在醉柳轩中借酒消愁,并未往其他方面上想。

    而今,见傅府小厮一脸焦灼之色,她的心跳亦于须臾间骤然加快。

    “傅夜沉怎么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焦急地攥着小厮的胳膊,连声追问道。

    小厮摇了摇头,如是说道:“公子彻夜未归,至今仍不知所踪。听玉卿尘姑娘所述,公子昨日似是为了跟踪一脚踏玄纁云根长靴的男子,才着急忙慌地出了醉柳轩。”

    “玄纁云根长靴...这不是北璃官靴么?”

    凤无忧眨了眨眼,尤为疑惑地道。

    小厮重重地点了点脑袋,“玉姑娘也是这般说道。她还说,公子神色凝重,势必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闻言,凤无忧顿觉情况不妙。

    她颇为无助地看向君墨染,急声道:“傅夜沉该不会被人掳走了吧?”

    君墨染轻揽着凤无忧的纤腰,沉声询问着傅府小厮,“傅夜沉莫不是去了南羌?”

    傅府小厮笃定言之,“不可能。公子还在同百里国师置气,根本没给他回信,更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去往南羌。”

    “王,昨日夜里,有渔夫从护城河中捞出一具男尸。经彻夜比对辨认,正是...”

    无情瞅了眼神色惊恐的傅府小厮,低声细语,“正是傅夜沉。”

    “不,不可能。”

    凤无忧如遭晴天霹雳,大半天回不过神。

    她茫然无措地抓着君墨染的胳膊,喃喃自语,“这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

    君墨染眉头紧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宽慰凤无忧。

    照理说,傅夜沉无心政事,为人和善,绝不可能与人结仇。

    究竟是谁,将身手不凡的傅夜沉,沉尸护城河底?

    与此同时,凤无忧水汽氤氲的桃花眼中亦弥散着道道噬骨的杀气,“带路。带爷去看看傅夜沉。”

    他深知北堂龙霆纯粹是因为不放心凤无忧,才会处心积虑地藏于榻下,欲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君墨染只好装聋作哑,权当没察觉到榻下的异动。

    凤无忧半信半疑,转而看向一脸尴尬恨不得遁地而逃的北堂龙霆,“老头儿,你在做什么?”

    “妞妞,快来扶父王一把。年纪大不中用,闪到腰了。”

    北堂龙霆正欲从榻下爬出,不小心闪到了腰,疼得龇牙咧嘴,毫无形象可言。

    凤无忧见状,终是于心不忍。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北堂龙霆的腰身,将他拽出了榻下,“说说看,为何要鬼鬼祟祟地藏在榻下?”

    “父王担忧这臭小子欺负你。”

    北堂龙霆如是说道,他深怕脾气过于暴躁的君墨染一时不快,便会对凤无忧拳打脚踢。

    要知道,凤无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君墨染心中微微不服气。

    平心而论,他可从未苛待过凤无忧。

    即便是被她气得跳脚,最多也只是将她拖榻上“教训”一二。

    凤无忧亦觉得十分无语。

    她小声嘀咕道:“摄政王待爷不薄。上回的事,是爷有错在先。”

    “父王就是心疼你。你们放心,下次绝不再犯。”

    北堂龙霆尴尬地讪讪而笑,他原以为等他们二人转醒,他便能趁机离开。

    不成想,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竟将他推向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过话说回来,君墨染的表现,真真是可圈可点。

    昨夜,凤无忧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地给身侧熟睡正酣的君墨染来上一脚。

    每回君墨染被她踹醒,都会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并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温柔且细腻。

    对此,北堂龙霆欣慰之至。

    他终于愿意相信,君墨染仅仅只是脸臭了一点,其他方面真是无可挑剔。

    “看够了?还不走?”

    君墨染正打算趁天亮之前,同凤无忧温存一番,北堂龙霆却极没眼力见儿地堵在眼前,实在是...碍眼。

    “本王这就走。”

    闻言,北堂龙霆好似突然接到特赦令的囚犯,深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劲儿,一股脑地往屋外冲去。

    少顷,北堂龙霆缓缓转过身,回眸之间,已红了眼眶,“妞妞,过几日可否同本王一道回一趟北璃?转眼,都快十八载了。素素若是得知你还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也该安心了。”

    提及凌素素,凤无忧心中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遗憾。

    北堂龙霆抹了把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缓声询问着君墨染,“不若,你也陪妞妞来北璃走一遭?

    闻言,北堂龙霆言之凿凿,“本王昨夜收到情报,说是云秦内部已乱成一锅粥。云非白身染疟疾,兵权旁落,毫无实权。云闽行对云非白大失所望,决心废黜他的太子之位,改立其次子云念白。云非白一旦失势,纵观云秦上下,再无人会是凤弈的对手。”

564 起疑

    东临,护城河畔。

    此刻,河岸边已围满了乌泱泱的东临百姓。

    众人瞅着被河水浸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唏嘘不已。

    “听说了么?死者的身份已被证实,正是朝中御用仵作。”

    “也不知傅家得罪了什么人,竟落得满门被屠的凄惨境遇。”

    “唉...想不到英俊潇洒的傅大仵作,竟死得这样憋屈!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

    凤无忧焦急地挤进乌泱泱的人群之中,好不容易,才得以突破重重包围。

    她定定地看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张脸被游鱼啃噬地面目全非的傅夜沉,难过得几近无法呼吸。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蹲至傅夜沉身侧,将手轻覆在他黑魆魆地眼眶之上,“抱歉。”

    昨夜途径护城河畔的时候,她分明察觉到了河面上的异样。

    但凡她稍微留点儿心,傅夜沉都不止于此。

    可惜,她竟粗心大意地同他失之交臂,错过了解救他的最佳时机。

    “傅夜沉,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说好了来年花灯节,陪爷一起放天灯,怎么就失约了呢?”

    凤无忧瘫坐在他身侧,神情恍惚,呢喃自语。

    她悄然伸出手,轻触着傅夜沉面目全非的脸,心疼至极,“疼不疼?别怕,爷替你疗伤。”

    她如是说着,旋即接过身侧太医的药箱,极其轻柔地为他血肉模糊的脸上着药。

    君墨染站定在她身侧,冷声询问着跪伏在地的仵作,“人是怎么死的?”

    “回摄政王的话。从傅大人身上的伤痕推断,落水之前,傅大人便被鱼叉贯穿了胸口,负了重伤。而后,作案者又捆死了他的手脚,将他抛下护城河。最直接的死因是溺水窒息。”

    “鱼叉?”

    君墨染眉头紧蹙,一时间竟毫无头绪。

    正当此时,玉卿尘在一群壮汉的护卫下,气喘吁吁地赶来。

    她瞅着死相可怖的傅夜沉,声色哽咽,“怎么会这样?昨儿个,他还好好的。”

    闻声,凤无忧缓缓抬眸,将视线落在潸然泪下的玉卿尘身上,“昨日,傅夜沉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昨日正午时分,傅公子突然失神,怔怔地盯着醉柳轩一面带银蛇面具客人脚上的玄纁云根长靴,说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待那位客人离开醉柳轩之际,傅公子亦放下手中碧玉樽,紧跟在他身后,夺门而出。”

    “他就没跟你说过其他话?”

    玉卿尘摇了摇头,“未曾。”

    线索少之又少,真要查起来,好比大海捞针。

    再者,仅凭一双玄纁云根长靴,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行凶者虽极有可能是北璃在朝为官者,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又或者,行凶者完全是为掩人耳目,这才特特穿了双颇具辨识度的北璃官靴。

    君墨染愁眉紧锁,转身轻声询问着姗姗来迟的顾南风,“可有法子辨认出,死者究竟是不是傅夜沉?”

    即便,死者身量轮廓,甚至于头发的长度,都和傅夜沉相差无几。

    但君墨染还是觉得十分奇怪,河中游鱼为何独独啃噬傅夜沉的脸颊,还将他撕咬地面目全非?

    顾南风面容冷肃,郑重其事地道:“死者所有体征均同傅夜沉高度吻合。除非,有心人精心安排了一场蓄谋已久的悬案,不然,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寻到与傅夜沉高度相似的男子。”

    君墨染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他委实想不明白,除裕亲王外,还有谁会对傅夜沉下此毒手。

    可问题是,裕亲王已经当着他的面,化作了一滩血水,绝无生还的可能。

    莫非,肇事者并非寻谋已久,而是因为傅夜沉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

    “无情,敖澈、即墨止鸢二人现在何处?”

    君墨染鹰隼般犀锐的眼眸落定在死水微澜的护城河面之上,已然找到了些头绪。

    “回王的话。敖澈、即墨止鸢二人已进入北璃境内,正快马加鞭地往北璃都城赶去。”无情恭声答着。

    北堂龙霆见君墨染对敖澈起了疑心,审慎言之,“敖澈的为人,本王还是信得过的。不日前,他正式辞去了北璃大将军一职,说是要抽空陪东临长公主游山玩水。”

    “敖澈,即墨止鸢...”

    凤无忧眸光一凛,双手紧握成拳.

    敖澈的人品,她自是信得过。

    不过,自他被城府极深的即墨止鸢迷得神魂颠倒之后,行为举止便变得十分诡异。

    再加之那双至关重要的玄纁云根长靴,凤无忧已对敖澈起了疑心。

    纵敖澈曾为北璃立下汗马功劳。

    但曾经的荣光,并不能证明他此刻的忠心。

    人心,并非一成不变。

    “即刻启程,去北璃。爷倒要看看,敖澈究竟在耍何花招。”

    凤无忧缓缓起身,尚未站稳脚跟,便因过于激动的情绪,怒急攻心,两眼一闭,晕死在君墨染怀中。

    又或者,行凶者完全是为掩人耳目,这才特特穿了双颇具辨识度的北璃官靴。

    君墨染愁眉紧锁,转身轻声询问着姗姗来迟的顾南风,“可有法子辨认出,死者究竟是不是傅夜沉?”

    即便,死者身量轮廓,甚至于头发的长度,都和傅夜沉相差无几。

    但君墨染还是觉得十分奇怪,河中游鱼为何独独啃噬傅夜沉的脸颊,还将他撕咬地面目全非?

    顾南风面容冷肃,郑重其事地道:“死者所有体征均同傅夜沉高度吻合。除非,有心人精心安排了一场蓄谋已久的悬案,不然,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寻到与傅夜沉高度相似的男子。”

    君墨染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他委实想不明白,除裕亲王外,还有谁会对傅夜沉下此毒手。

    可问题是,裕亲王已经当着他的面,化作了一滩血水,绝无生还的可能。

    莫非,肇事者并非寻谋已久,而是因为傅夜沉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

    “无情,敖澈、即墨止鸢二人现在何处?”

    君墨染鹰隼般犀锐的眼眸落定在死水微澜的护城河面之上,已然找到了些头绪。

    “回王的话。敖澈、即墨止鸢二人已进入北璃境内,正快马加鞭地往北璃都城赶去。”无情恭声答着。

    北堂龙霆见君墨染对敖澈起了疑心,审慎言之,“敖澈的为人,本王还是信得过的。不日前,他正式辞去了北璃大将军一职,说是要抽空陪东临长公主游山玩水。”

    “敖澈,即墨止鸢...”

    凤无忧眸光一凛,双手紧握成拳.

    敖澈的人品,她自是信得过。

    不过,自他被城府极深的即墨止鸢迷得神魂颠倒之后,行为举止便变得十分诡异。

    再加之那双至关重要的玄纁云根长靴,凤无忧已对敖澈起了疑心。

    纵敖澈曾为北璃立下汗马功劳。

    但曾经的荣光,并不能证明他此刻的忠心。

    人心,并非一成不变。

    “即刻启程,去北璃。爷倒要看看,敖澈究竟在耍何花招。”

    凤无忧缓缓起身,尚未站稳脚跟,便因过于激动的情绪,怒急攻心,两眼一闭,晕死在君墨染怀中。

    不过,自他被城府极深的即墨止鸢迷得神魂颠倒之后,行为举止便变得十分诡异。

    再加之那双至关重要的玄纁云根长靴,凤无忧已对敖澈起了疑心。

    纵敖澈曾为北璃立下汗马功劳。

    但曾经的荣光,并不能证明他此刻的忠心。

    人心,并非一成不变。

    “即刻启程,去北璃。爷倒要看看,敖澈究竟在耍何花招。”

    凤无忧缓缓起身,尚未站稳脚跟,便因过于激动的情绪,怒急攻心,两眼一闭,晕死在君墨染怀中。

    不过,自他被城府极深的即墨止鸢迷得神魂颠倒之后,行为举止便变得十分诡异。

    再加之那双至关重要的玄纁云根长靴,凤无忧已对敖澈起了疑心。

    纵敖澈曾为北璃立下汗马功劳。

    但曾经的荣光,并不能证明他此刻的忠心。

565 扶不起的云秦二殿下

    七日后。

    从东临京都摄政王府驶出的卤簿仪仗,浩浩荡荡地挺进北璃腹地。

    沿途,是北璃百姓络绎不绝的欢呼之声。

    凤无忧掀开轿帘一角,瞅着鸾凤轿外欢欣之至的北璃百姓,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唇角。

    数月前,她仓皇逃出北璃之时,还是个失势潦倒的便宜将军。

    现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

    她当初的冤屈已被平反昭雪。

    荣归而来,她不仅仅是东临摄政王妃,亦是曾为北璃立下汗马功劳的少年将军,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北璃公主。

    “公主千岁!北璃的荣光!”

    “凤将军忠肝义胆,北璃欠你一个公道。”

    “公主归朝,普天同庆。友邦交好,千秋万代!”

    ……

    耳边,是北璃百姓延绵不断的溢美之词。

    眼前,是万民一心的盛世奇景。

    凤无忧心中阴霾稍稍散去,眉宇间的恹恹之色亦淡了不少。

    她悄然放下轿帘,轻声道:“谁能想到,数个月前,爷就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般,无处可藏,无处可躲。”

    君墨染紧攥着她温软的小手,黑金色的眼眸中溢满宠溺之色,“本王也从未料到,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迷得神魂颠倒。”

    “爷不是黄毛丫头。”

    “看你这娇小的身板,不就是个丫头片子?”

    君墨染偏过头,炽热的眸光落定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上。

    一时间,情不自胜。

    凤无忧鼓着腮帮子,特特偏过了头,“一边嫌弃爷,一边又离不开爷。摄政王,你可真行!”

    “本王何时嫌弃过你?”

    “爷不喜欢你总说爷‘小’,明明是你的手太大。”

    君墨染失笑:“你说得对。”

    她似孩童般的天真纯粹,总能轻易地打动他。

    微风徐徐,不经意间将轿帘吹得上下翻飞。

    轿上风光,便成了沿途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向来豪放不羁的凤无忧听闻百姓的夸赞,不动声色地绷直了大敞的双腿,正襟危坐,尽显雍容气度。

    君墨染轻嗤出声:“你也知道女儿家不该那样豪放岔着腿?”

    “摄政王,你若是再打趣爷,爷就不让你上榻。”

    凤无忧耳根微红,她难得作出一副淑女做派,心下略显尴尬,不成想,君墨染还开她的玩笑。

    君墨染笑而不语。

    他见凤无忧终于从傅夜沉不幸罹难一事的阴霾中走出,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凤无忧亦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直到现在,她眼前还会时不时地浮现出傅夜沉的剪影。

    只不过,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尽快振作,尽快揪出凶手。

    —

    云秦,天京

    身披铠甲,面戴人皮面具的凤弈孤身立于城墙之上,拉弓引弦,“咻”地一声,射下了从东临方向飞来的鸿雁。

    军中副将瞅着凤弈终于能够精准地射下鸿雁,大喜过望,“武将的手,千金难换!萧将军大病初愈,幸甚至哉。”

    凤弈心中亦萌生出了一丝欣喜。

    要知道,冒顶云秦第一猛将萧墙的身份十分不易。

    终日称病总不是个事儿。

    尽快稳固骑射之术,才是王道。

    同副将寒暄一番之后,凤弈趁四下无人之际,熟门熟路地解下了鸿雁上的信笺。

    他粗略地扫了眼信笺上君墨染龙飞凤舞的字迹,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赏心悦目的弧度。

    密信之中,仅数行草字。

    内容极简,无非是让他多加提防云非白及其余党。

    不过,这对于寡言少语的君墨染来说,已十分难得。

    凤弈深知,君墨染之所以对他这么上心,纯粹是因为爱屋及乌。

    “将军,摄政王特派小的前来,知会您一句,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摄政王手下十万精兵已秘密潜入云秦,不日后便可越过云秦天山。”

    骤然间,一云秦精兵打扮的小厮行至凤弈身侧,同他低声耳语着。

    凤弈眉头轻展,和颜悦色地道:“何须大费周章?云非白身染疟疾,能不能走出瘟村,还是个未知数。”

    根据手中掌握的多方情报来看,云非白身染疟疾一事,绝对做不了假。

    要知道,不论是谁,但凡入了瘟村,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纵云非白原本并未染上瘟疫,在瘟村待上几日,没病也该熬出一身病。

    云非白一死,云秦上下,再无人知晓他冒名顶替萧墙身份一事。

    思及此,凤弈心情大好。

    他特特吩咐着身侧小厮,“替本将给二殿下捎句话,近半个月内,还望他尽可能地深居简出。”

    “是。”

    小厮恭声应着,风急火燎地往云秦王宫中奔去。

    出乎意料的是,云秦二殿下云念白竟不知所踪,任由凤弈的兵马将天京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依旧杳无音信。

    殊不知,云念白色欲熏心,竟被云非白安插在他身边的宫娥迷得神魂颠倒,鬼使神差地同她溜出了云秦王宫。

566 将她当成凤无忧

    翌日深夜

    云秦,瘟村

    云非白站定在瘟村栈道口,气定神闲地看向惊魂未定的云念白,紫眸中杀气凛然,“跟本宫斗,你还差得远。”

    云念白早已被吓破了胆。

    他双膝跪地,声泪俱下,没骨气地乞求着云非白的原谅,“太子哥哥,念白知道错了。还望太子哥哥再给念白一次机会。”

    “你既存心置本宫于死地,本宫又岂能轻易地饶过你?”

    云非白一脚踹在战栗不止的云念白身上,轻蔑言之,“蠢货。时至今日,竟连‘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样浅显的道理都吃不透。”

    他阴恻恻笑着,全然未料到,云念白竟会这般愚蠢地自投罗网。

    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指的便是云念白这类平庸碌碌、既贪又恶之辈。

    “太子哥哥,不要杀我。这一切,全是萧墙的错。”

    “凤弈遇上你这般扶不起的阿斗,实在倒霉。”

    云非白紫眸中透着一丝轻蔑,他倏然抬脚,狠狠地将云念白那张同他颇有几分相似的脸碾在脚下,“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他正愁着如何将云念白诱哄出天京,再将其杀之而后快。

    不成想,一个小小的宫娥竟顺利地解决了他最为头疼的问题。

    此时此刻,云念白已然吓得双瞳呆滞,只知死死地攥着云非白的衣角,“哥,我还不想死。求您,万万别将我扔在瘟村中。”

    “放手。”

    云非白嫌恶地扫了一眼懦弱不堪的云念白,半躬着身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哥已将瘟村中所有闲杂人等斩尽杀绝,你且在此乖乖等候数日。等哥一举铲除萧墙之流,再派人前来接你。”

    “此话当真?”

    云念白谄媚地望着邪魅入骨的云非白,浅褐色的眼眸中萌生出了一丝欣喜。

    “嗯。”

    云非白沉声应着,他猛地将云念白踢至一旁,转身便带着一众精兵亲卫大摇大摆地从瘟村中走出。

    数日前,为了己身安危,云非白特命人在村寨口的古井中投了毒。

    故而,瘟村之中,除却被他扔下的云念白,已无一活人。

    之所以留着云念白,倒不是因为云非白突然起了恻隐之心。

    他这是在逼着云闽行作出最后的抉择。

    云闽行既生出了废太子的心思,他便让云闽行亲眼看看,云念白这种废物,哪里比得上他?

    “太子殿下,我等何时杀出重围?”

    云非白身侧的亲信已按捺不住心中兴奋,手中紧握着三尺长剑,直指天幕上的姣姣冷月。

    “不急。放出消息,就说本宫病死在瘟村之中。”

    “殿下莫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拂儿害怕。”

    君拂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轻声细语道。

    云非白冷不丁地扫了一眼矫揉造作的君拂,许是多日未近女色,心中没来由地生起一团燥火。

    他猛地将君拂按在马背之上,颇为急躁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殿下,不要...”

    君拂担忧云非白看出自己迟迟未显怀的肚子,手忙脚乱地推拒着他。

    殊不知,她这般推拒,落在云非白眼中,就成了欲擒故纵。

    他双眸愈发深邃,凭着孔武用力的右臂,死死地桎梏着君拂的双手,“你以为,你有拒绝本宫的权利?”

    他双眸愈发深邃,凭着孔武用力的右臂,死死地桎梏着君拂的双手,“你以为,你有拒绝本宫的权利?”

567 凤弈大意失荆州

    君拂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道:“拂儿欢喜还来不及,怎敢拒绝殿下?只是,拂儿怀着身孕,多有不便,还望殿下见谅。”

    怔忪间,云非白脑海中再度闪过凤无忧娇俏可人的模样。

    许是夜色太过撩人,此刻的他,竟误打误撞地将君拂当成了凤无忧。

    他手上的动作趋于轻缓,就连阴鸷的眼神都温柔地掐得出水。

    “无忧...”

    他轻声呢喃着,恨不得对她掏心掏肺,将全部都疼爱都给她。

    君拂从未见过云非白这么温柔的模样,她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略显委屈地道:“殿下,你认错人了。”

    “怎么是你?”

    云非白睁开眼,眸中失望可见一斑。

    平心而论,君拂虽不及凤无忧盘靓条顺,但她的丰腴程度,远超凤无忧。

    打一开始,云非白就喜欢偏丰腴的女人。

    可不知为何,自那日城墙之上非礼过凤无忧之后,他再碰不得其他女人。

    正如当下,他竟觉得君拂的一身横肉,十分恶心。

    “滚下去。”

    云非白不动声色地以锦帕擦拭着双手,好似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边,满脸嫌弃。

    “是。”

    君拂吸了吸鼻子,即便心中颇有不满,但在云非白面前,却温顺地像只猫儿。

    云非白瞅着君拂曼妙的背影,忽而忆起凤无忧那纤细的小腰。

    心神一阵荡漾。

    他原打算将凤弈千刀万剐。

    不过,为了凤无忧,他倒是可以留凤弈一条小命。

    数个时辰之后。

    寸步不离地驻守在天京城门口的凤弈收到了云非白于瘟村中暴毙的讯息。

    他大喜过望。

    一声令下,忙命潜伏入云秦境内的东临精兵退出云秦天山一线。

    殊不知,凤弈刚一放松警惕,云非白便踏着夜色,带着身边仅存的一万精兵,直捣天京城下。

    日出东方之际,身披铠甲,如同石像一般挺立在城墙上的凤弈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似嗜血修罗般浴血而来的云非白,面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君墨染曾再三提醒过他,云非白绝非善茬,十分不好对付。

    可他却急于证明自己,一意孤行,命君墨染派来的援兵退至天山外围。

    “凤弈,还不束手就擒?”

    云非白勒紧了缰绳,倏然抬首,鹰隼般锋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城墙之上面色凝重的凤弈。

    凤弈梗着脖子,斩钉截铁地道:“该束手就擒之人,是你!”

    云非白阴恻恻笑道:“凤弈,这一次你插翅难逃。”

    “众将听令,云秦太子身染疟疾之症,极有可能给天京带来一场无妄之灾。谁敢私自放云非白进城,杀无赦!”

    凤弈手持云秦虎符,铿锵有力地朝着城墙下严阵以守的将士喊着。

    众将士面面相觑,既忌惮于云非白的残忍手段,又深怕自身染上疟疾之症。

    一时间,亦不知该不该听从凤弈之令。

    咻——

    云非白手持弓箭,于百米之外,一箭射穿了凤弈的伪面皮。

    他斜勾着唇角,幽深的紫眸看向略显错愕的凤弈,轻蔑言之,“不得不说,你的算盘确实打得不错。只可惜,你遇上的对手是本宫,而不是云念白。”

568 云非白心软

    嘶——

    凤弈颊面上足以以假乱真的伪面具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殷红的血迹染透了他的大半张脸,使得原本温润如玉的他显出些许狰狞。

    “凤弈,莫要再负隅顽抗,你不是本宫的对手。”

    云非白阴恻恻的声音自城墙下传来,不算宏亮,却极具穿透力。

    下一瞬,浅紫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赫然跃上城墙。

    众人尚未回过神,只听“唰”地一声,云非白手中三尺长剑已及凤弈喉头。

    凤弈疾步向后退去,骤然挥出隐于身后的右臂,袖中短剑就势抻出,不偏不倚地朝着云非白胸口处刺去。

    “你当真是无忧的兄长?身手竟不及她十分之一。”

    弹指间,凤弈手中短剑,已被云非白徒手拧成麻花。

    云非白将不能使力的左手背于身后,右臂冷不丁地环上了凤弈的腰身,顺势将他桎梏在臂弯之中。

    凤弈呈被迫承欢的姿势,微曲着双腿,大半个身子均被笼罩在云非白宽大的披风之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弈深觉屈辱,索性梗着脖子,一心求死。

    “呵...性子倒是和她一样野。”

    云非白轻嗤出声,倏然抬起使不上劲儿的左手,轻抚着凤弈的脸,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颊面上森然可怖的血口子。

    凤弈:“……”

    不知为何,凤弈总感觉自己被云非白这么一个大男人给调戏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云非白的手,竟堂而皇之地探入了他冰凉的铠甲之中!

    “士可杀,不可辱!”

    凤弈恼羞成怒,双手紧握成拳,猛地朝云非白胸口处砸去。

    彼时,云非白亦发觉凤弈的身体同凤无忧的相差甚远,很快便失去了兴致。

    他随手凤弈扔至一旁,旋即以一方干净的锦帕轻拭着双手,“真扫兴。”

    “你...!”

    凤弈羞愤欲绝,双手紧捂着大敞的领口,情绪尤为激动,“猪狗不如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居然!”

    云非白紫眸微动,斜勾着唇角,饶有兴致地戏弄着凤弈,“居然什么?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若是勾起了本宫心中的欲火,你的清白,势必保不住。”

    凤弈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料到,云非白居然还好男色!

    “云非白,你究竟想做什么?”

    “本宫今日心情好,不想杀人。你只需同本宫说说,凤无忧的喜好即可。”

    云非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同凤无忧一般倔强执拗的凤弈,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多年来,但凡冒犯过他的人,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将之斩尽杀绝。

    可此时此刻,他竟没法对凤弈下手。

    一来,他不愿凤无忧因凤弈的死伤心落泪。

    他原本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奇怪的是,凤无忧的眼泪,总能让他心软。

    再者,他也不希望让凤无忧记恨上。

    即便得不到,他依旧希望她能念着他的好。

    凤弈神情微怔,古怪地看着春风满面的云非白,“无忧的喜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所有的欢喜,都与你无关。”

    闻言,云非白面色骤沉。

    “激怒本宫对你有何好处?”

    “云非白,放过她。感情的事,本就无法勉强。为何非要看着她痛,你才甘心?”

    凤弈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云非白纯粹是因着凤无忧的缘故,才未对他赶尽杀绝。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庆幸。

    他总觉云非白对凤无忧的执念十分可怕。

    “痛?本宫也能将她宠上天,是她不要。”

    云非白稍显落寞地说道。

    事实上,他并不似百里河泽那般偏执。

    他打心眼里希望凤无忧活得好好的,只是有点难以接受凤无忧所有的欢喜都同他无关这个残忍冰冷的现实。

    沉吟片刻之后,云非白回过神。

    面上的戏谑之意,于须臾间,便被沉闷的肃杀之感所取代。

    他遽然起身,单手拎着全然无反抗之力的凤弈,不急不缓地将凤弈的真容曝露于众将士面前,“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并非忠肝义胆的萧墙将军,而是北璃大将军之子凤弈。”

    云非白这番话,似平地惊雷,炸得众人久久回不过神。

    “北璃狗贼,滚出云秦!”

    “斩杀狗贼,为萧墙将军报仇雪恨!”

    “杀,杀,杀!”

    ……

    一时间,群情激奋,凤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凤弈淡淡地扫了眼愤慨不已的将士们,声色沉稳,透着一股子坚不可摧的韧性。

    “没错,我确实是北璃人。之所以冒名顶替了萧墙将军,纯粹是为了五洲四海的安定。众所周知,云秦太子杀戮成性,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为让天下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我只得铤而走险,借萧墙将军的权势,伺机一举清剿暴虐成性的云秦太子云非白。”

569

    自不量力。”

    云非白完全没将凤弈放在眼里。

    若不是因为凤无忧的缘故,凤弈早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凤弈听出了云非白话里行间的轻蔑,却大义凛然地道:“纵是飞蛾扑火,凤某也势必为黎民苍生放手一搏。”

    “执拗的劲儿,确实同凤无忧如出一辙。”

    云非白轻笑着,他一手紧扼着凤弈的脖颈,不疾不徐地道:“你猜,凤无忧若是得知你在本宫手里,会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你休想!”

    凤弈急了眼,“威胁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宫从来都不屑于逞英雄之能。”

    云非白如是说着,阴鸷的眼眸忽地扫向城门口战战兢兢的众位将士,“好大的胆子!倘若,今儿个同本宫叫嚣之人为萧墙,你们可还愿意临阵倒戈,唯本宫的命令是从?”

    即便,云非白曾被云秦百姓捧为下凡救世的天神,但他骨子里的阴狠,更像是与生俱来。

    他愿意放凤弈一条生路,不代表他会放过这群曾短暂地背叛过他的云秦将士。

    云非白此言一出,城门口的将士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诚惶诚恐,倏然跪地,发了疯地朝着云非白磕着响头,“太子殿下饶命!”

    “本宫最恨背叛。”

    云非白一字一顿,冷眼睥睨着跪伏一地的云秦将士。

    凤弈眉头紧皱,连声道:“云非白,纵你权势滔天,也不可滥杀无辜。你身为云秦太子,理应心怀天下,而非同这群无辜的子民斤斤计较。”

    “传本宫的令,清叛军,杀无赦。”

    云非白全然无视了凤弈所言,冷声吩咐着风急火燎赶至的援兵。

    眼见着全副武装的援军朝着城门口手无寸铁的将士步步逼近,凤弈心急如焚,“云非白,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凤弈,若想活命,就乖乖闭上嘴。”

    云非白深知凤弈心地仁厚,遂将他反手绑于城墙之上,要他亲眼目睹,城门口那群曾短暂地效忠过他的将士被斩尽杀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云非白,你就不怕被万民所反噬?”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宫若欲封天,天都拿本宫束手无策。”

    云非白声色寂寂,颇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

    他背手负立,随口叮嘱着驻守在城门口的亲信,“看好凤弈,不得伤他性命。”

    “是。”

    亲信恭声应着,待云非白阔步离开城门口,这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露苦痛之色的凤弈。

    要知道,云非白从未对敌人心软过。

    凤弈,是唯一一个例外。

    正当城门口的厮杀愈演愈烈之际,君墨染特特安插在云秦营帐之中的小厮趁乱溜上了城墙,忙不迭地为凤弈松了绑,“凤公子,摄政王已为您安排好后路。速速虽属下离去。”

    凤弈眼眸一亮,连声问道:“难道,东临精兵并未退出云秦天山一线?”

    小厮摇了摇头,“东临精兵确实已退出云秦天山。不过,摄政王在天京之中,亦安插了一支攻防兼备的影卫队。凤公子,快走。若是惊动了云秦太子,怕是插翅难逃。”

    沉吟片刻之后,凤弈倏然抬眸,坚定地道:“不,我不能走。”

    “何故?”

    “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曾与我患过难的将士,身死殒命?”

    彼时,凤弈眸中满是璀璨的星光。

    小厮面露踟躇,为难地说:“摄政王有令,务必要将凤公子安然无恙地带出云秦。”

    “替我向摄政王道一声谢。”

    “可是...”

    凤弈打断了他的话,坚定地道:“没有什么可是。”

    话音一落,他“撕拉”一声,猛地将面颊上残破不堪的伪面皮扔至一旁。

    下一瞬,他跃上高墙,冷静地指挥着城门口慌忙逃窜,被云非白的援军逼得走投无路的将士们。

    凤弈挥动着臂铠,慷慨陈词,“很抱歉,凤某顶替了萧墙将军的身份。不过,你们若愿意相信凤某,凤某势必拼尽全力,同你们一道,战斗到底。”

    “我等愿意相信将军!”

    城门口已然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将士们纷纷仰首,满怀期待地看着屹立在高墙之上的凤弈,原本被打压得荡然无存的气势,竟在须臾间疯狂滋长。

    凤弈见状,忙扯着嗓子,亲力亲为地指挥着排兵走位。

    他虽是文臣出身,但论起兵法谋略,亦不逊色于常年征战的武将。

    故而,仅仅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他手下的众位将士,便杀开了一条血路,扭转了颓势。

    百丈之外的烽火台上,鬓发花白的云闽行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天京城门口的厮杀,尤为困惑地询问着身侧宫人,“城墙上那小子是谁?”

    “回国主的话,据说是北璃方派来冒名顶替萧墙将军身份的细作。名凤弈,北璃大将之后,其妹为东临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怪不得...”

    云闽行“啪”地一声,将手中佛珠拍得粉碎。

    他就说,以云非白的性子,怎可能纵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想来,云非白定是为了那位名动四海的摄政王妃,才特特放了凤弈一条生路。

    “国主,可需要出手,斩杀城墙上那嚣张至极的小子?”

    “不必。”

    云闽行沉声言之。

    他虽不赞成云非白的做法,但又不愿同云非白争锋相对。

    毕竟,云非白不像云念白一般温顺听话。

    若是惹急了云非白,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一神色焦灼的宫人疾步赶来,“噗通”一声,跪伏在云闽行脚边,“不好了,二殿下出事了!”

    “你说什么?”

    云闽行神色大变。

    云念白乃云闽行最疼爱的宠姬所出,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即便云念白不及云非白的十分之一,他还是对云念白宠爱有加。

    宫人战战兢兢地道:“据悉,二殿下被太子殿下困于瘟村之中,惊吓过度,高烧不退,至今仍昏迷不醒。”

    “岂有此理!来人,摆驾东宫。”

    云闽行气得面色铁青,恨不得将云非白暴揍一顿。

    宫人又说,“不止如此。二殿下似误食了瘟村中早已被太子殿下投了剧毒的茶水,生命体征微弱,危在旦夕。”

    “念儿!”

    云闽行焦灼不已,骤然起身,欲快马加鞭赶至云念白身边。

    无意间,他瞥了眼不远处仍在井然有序地指挥着将士作战的凤弈,眸色一暗,杀意凛然。

    据他手中掌握的情报来看,云非白无疑是爱上了东临摄政王妃。

    既然云非白不顾兄弟情义,对云念白下了死手,他便给云非白一个下马威,彻底断送云非白和东临摄政王妃之间的一切可能。

    如是一想,云闽行缓缓举起手中弓箭。

    他拉弓引弦,瞄准百丈之外浑然未察觉到险情的凤弈。

    彼时,云非白去而复返。

    “小心!”

    待他察觉到一支势不可挡的箭羽正朝着凤弈眉心袭去之际,以为时过晚。

    咻——

    凤弈尚未回过神,箭羽已然贯穿他的眉心。

    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城墙之上。

    他垂眸看着城墙下骤然止歇的厮杀,唇角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云非白,他们是无辜的,放过他们。”

    “好。”

    云非白双手紧握成拳,他鹰隼般犀锐的眼眸朝着烽火台上望去,怒火冲冠。

    临了,凤弈缓缓地闭上了双眸,从高墙上轰然坠下。

    “将军!”

    “不!将军,你不能死。”

    城门口,一众将士争先恐后地朝着凤弈围聚而来。

    数个时辰之前,他们将他当成了潜伏在云秦的细作,恨不得他当场死去。

    而今,他们却因为凤弈的死,而失声痛哭。

    死,或轻于鸿毛,或重如泰山。

    为救人而死,不亏。

    凤弈眼眸一亮,连声问道:“难道,东临精兵并未退出云秦天山一线?”

    小厮摇了摇头,“东临精兵确实已退出云秦天山。不过,摄政王在天京之中,亦安插了一支攻防兼备的影卫队。凤公子,快走。若是惊动了云秦太子,怕是插翅难逃。”

    沉吟片刻之后,凤弈倏然抬眸,坚定地道:“不,我不能走。”

    “何故?”

    “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曾与我患过难的将士,身死殒命?”

    彼时,凤弈眸中满是璀璨的星光。

    小厮面露踟躇,为难地说:“摄政王有令,务必要将凤公子安然无恙地带出云秦。”

    “替我向摄政王道一声谢。”

    “可是...”

    凤弈打断了他的话,坚定地道:“没有什么可是。”

    话音一落,他“撕拉”一声,猛地将面颊上残破不堪的伪面皮扔至一旁。

    下一瞬,他跃上高墙,冷静地指挥着城门口慌忙逃窜,被云非白的援军逼得走投无路的将士们。

    凤弈挥动着臂铠,慷慨陈词,“很抱歉,凤某顶替了萧墙将军的身份。不过,你们若愿意相信凤某,凤某势必拼尽全力,同你们一道,战斗到底。”

    “我等愿意相信将军!”

    城门口已然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将士们纷纷仰首,满怀期待地看着屹立在高墙之上的凤弈,原本被打压得荡然无存的气势,竟在须臾间疯狂滋长。

    凤弈见状,忙扯着嗓子,亲力亲为地指挥着排兵走位。

    他虽是文臣出身,但论起兵法谋略,亦不逊色于常年征战的武将。

    故而,仅仅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他手下的众位将士,便杀开了一条血路,扭转了颓势。

    百丈之外的烽火台上,鬓发花白的云闽行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天京城门口的厮杀,尤为困惑地询问着身侧宫人,“城墙上那小子是谁?”

    “回国主的话,据说是北璃方派来冒名顶替萧墙将军身份的细作。名凤弈,北璃大将之后,其妹为东临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怪不得...”

    云闽行“啪”地一声,将手中佛珠拍得粉碎。

    他就说,以云非白的性子,怎可能纵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想来,云非白定是为了那位名动四海的摄政王妃,才特特放了凤弈一条生路。

    “国主,可需要出手,斩杀城墙上那嚣张至极的小子?”

    “不必。”

    云闽行沉声言之。

    他虽不赞成云非白的做法,但又不愿同云非白争锋相对。

    毕竟,云非白不像云念白一般温顺听话。

    若是惹急了云非白,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一神色焦灼的宫人疾步赶来,“噗通”一声,跪伏在云闽行脚边,“不好了,二殿下出事了!”

    “你说什么?”

    云闽行神色大变。

    云念白乃云闽行最疼爱的宠姬所出,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即便云念白不及云非白的十分之一,他还是对云念白宠爱有加。

    宫人战战兢兢地道:“据悉,二殿下被太子殿下困于瘟村之中,惊吓过度,高烧不退,至今仍昏迷不醒。”

    “岂有此理!来人,摆驾东宫。”

570 君墨染私藏的典籍

    北璃王宫,漪澜殿

    “哥!”

    午夜梦回,汗湿轻衫。

    凤无忧惊乍起身,尚未站稳,便着急忙慌地往屋外奔去。

    君墨染眼明手快,紧攥着她冰凉的小手,缓声问道:“去哪儿?”

    “爷想去一趟云秦。大哥他性子倔,爷很担心他。”

    凤无忧紧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脑海中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梦魇中,凤弈浑身是血,死不瞑目...

    “本王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凤弈他一定不会出事。”

    君墨染将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沉声宽慰着她,“别怕。依照本王对云非白的了解,纵凤弈被他生擒,他也不会轻易伤凤弈性命。”

    凤无忧不解地问:“何故?”

    在她看来,云非白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凤弈若是落在他的手中,怎可能全身而退?

    君墨染但笑不语。

    云非白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只不过,他可不想让凤无忧得知云非白将她看得那样重要。

    “近些日子,爷总是心神不宁,患得患失。”

    凤无忧神色恹恹,双手无力地搭在君墨染宽阔的胸膛之上,身体极度困倦,却又睡不安稳。

    “放宽心,初为人母,难免有些不适应。过段时日,便不会像现在这般胡思乱想。”

    “你在说些什么?这分明是两码事。”

    “典籍上就是这么写的。”

    君墨染自觉失言,瞬间噤了声。

    他本不愿让凤无忧得知自己背着她,偷偷翻阅了上百本关于如何照顾孕期女人的典籍。

    不成想,一时心急,竟说漏了嘴。

    “什么典籍?”

    凤无忧眨了眨眼,柔弱无骨的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说!你究竟背着爷,藏了什么宝贝?”

    “没什么。”

    君墨染声色淡淡,显然并不愿跟她实话。

    “你不说爷也找得到。”

    凤无忧闷哼着,她猛地擒住君墨染的双手,而后又伸出一只脚,往榻下一扫。

    下一瞬,一本花花绿绿的典籍便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君墨染神色微窘,沉声道:“还给本王。”

    “偏不。”

    凤无忧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而后饶有兴味地念着典籍上记载的内容:“女人身怀六甲之际,较之寻常会敏感许多,需要给予她们更多的关爱。怀孕三个月之后,可酌情同房,通过行动,身体力行地关心她们...”

    “闭嘴。”

    君墨染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委实不想承认,自己竟会翻阅这般不正经的典籍。

    凤无忧忍着笑意,津津有味地看着典籍上那些画得惟妙惟肖的人物简笔画,“想不到,孕期还能尝试这么多姿势。摄政王很想试试?”

    “不知好歹的东西。”

    君墨染夺过她手中的典籍,转手将之扔至炭火之中,“本王并非色欲熏心之辈。翻阅典籍,纯粹是为了照顾你。”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碰爷?还是说,对你而言,爷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你诞下狗蛋,即便喊破喉咙,本王也不会心软。”

    君墨染郁闷地瞅着怀中愈发不安分的女人,浑身上下似着了火一般,连发丝儿都透着热气。

    凤无忧靠坐在他怀中,轻笑道:“不知为何,爷竟十分期待。”

    君墨染哑然失笑,轻哄着她,“明日还得去凌府走上一遭,再不睡下,到时候面露倦容,他们又该以为本王欺负了你。”

    “谁叫你成天板着脸?他们怕你欺负爷,亦是情有可原。”

    凤无忧嘴上虽如此言说,心里却不愿君墨染再度被人误会。

    她默不作声依偎在他身边,刚一闭上眼,脑海中再度掠过凤弈惨死的画面。

    君墨染见凤无忧轻颤不止,困惑不已,“莫不是染上了风寒?怎么一直在抖?”

    “无碍。”

    凤无忧摇了摇头,倏地伸出一只手,轻戳着他迷人的腹肌,“心烦意乱的时候,唯有摄政王的美好躯体得以让爷宁心静气。”

    “未遇到本王之前,你可有对其他男人做过这种事?”

    “阿黄算不算?”

    “凤无忧!你又拿本王跟阿黄比?”君墨染狠掐着凤无忧的脸,冷不丁地咬上了她的唇。

    “那又如何?”

    凤无忧挺了挺腰,仗着自己微微凸显的腹部,频频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

    君墨染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一落,他直截了当地将袖中丹药塞入凤无忧口中。

    “这是什么?怪好吃的。”

    “安胎药。”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甜腻的安胎药?你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害爷喝了将近两个月又苦又涩的汤药。”

    君墨染斜勾着唇角,声色低醇且极具磁性,“药,是顾南风给的。本王原打算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不成想,你竟这般欠收拾。”

    凤无忧听明白了君墨染的话中之意,局促地咽了咽口水,“摄政王,爷身体虚弱得很,你可别乱来。”

    “叫破喉咙,都不会出事。”

    “不可以...”

    凤无忧心下已然将顾南风骂了千八百遍。

    平白无故的,干嘛给君墨染特效安胎药?

    这下子,她怕是“在劫难逃”。

    三个时辰后。

    天蒙蒙亮。

    凤无忧四仰八叉地瘫在榻上,全然无法动弹,“混蛋,你不是人。”

    “嗯?”

    “禽...兽!”

    君墨染失笑,“只是小小地‘惩罚’了你一下,就受不了了?”

    “你!”

    凤无忧面色绯红,累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爷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你再这样,爷...爷就哭给你看。”

    “有这么夸张?”

    君墨染正在兴头上,全然不知疲惫。

    他委实难以想象,凤无忧的身体怎么会这么柔弱。

    不过,他见凤无忧确实累得不行,这才收敛了些。

    当他触及凤无忧身上的浅浅血印,旋即翻身下榻,熟门熟路地翻出了玉容生肌膏,轻柔地替她上着药。

    凤无忧扫了眼玉容生肌膏,忿忿不平地道:“你究竟要弄伤爷多少回?”

    君墨染默默汗颜,他也没料到凤无忧的身子这么经不住折腾。

    虽说,每一回都像是生平头一次一般,弄得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下次,本王一定注意。”

    “哼!”

    凤无忧气鼓鼓地道:“再有下次,爷就休夫。”

    君墨染轻声细语地哄着她,“乖,快些歇息。别为本王气坏了身子。”

    “扶爷起身。舅舅还在府上等着,爷不能让他等太久。”

    “本王抱你去。”

    君墨染心旷神怡地替她擦净了身子,随口说道:“近些时日,本王的手似乎小了不少,竟抓不牢你迷人的身子。”

    “就不能夸爷一句波涛汹涌?”

    凤无忧撇了撇嘴,不服气地道。

    君墨染勾唇浅笑,“本王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清楚?有些话说出来就俗了,你就不能自己体会体会?”

    “爷就喜欢俗。”

    凤无忧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期待,仅仅只是瞅了一眼,君墨染又开始心猿意马。

    他轻咳了两声,以掩饰着自己不合时宜的情动。

    沉吟片刻之后,他特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鉴于你这些时日鲜少闯祸,本王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什么?”

    “本王恨不得将你绑在榻上,没日没夜地要你。”

    “不要。”

    凤无忧瘪了瘪嘴,没能从他口中听闻“波涛汹涌”四字,却无意间得知了一个“噩耗”,吓得再不敢吭声。

    正当此时,漪澜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凤无忧靠在君墨染怀中,好奇地向外张望着,“漪澜殿中怎会有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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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955/ 第一时间欣赏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作者:二堂姐所写的《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为转载作品,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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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介绍:
【宠文+1V1+男主人格分裂超飒超A+女主女扮男装扮猪吃虎】
身为佣兵团四大佣兵之首的顶级女土匪,她嚣张狂妄,作天作地,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没想到死后穿越成了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
一穷二白?
她白天替人看病,晚上替人收尸。
活人死人,见她都得交税。
四面楚歌?
她进可攻——舞刀弄枪还会见缝插针,针扎正太皇帝小翘臀。
她退可守——恃靓行凶鎏金榻上卖艺,反手转卖高岭之花面瘫俏国师。
得罪了病娇乖戾腹黑残暴的东临摄政王?!
她伏低做小装乖卖巧,失肾失心失魂落魄。
峰回路转?
她骑到了摄政王头上撒泼,逼着摄政王叫她小祖宗...
【1v1双洁双宠,轻松爆笑】
【摄政王虐妻日常】
龙套:“王,您的小祖宗已经在沙漠里跪满三天三夜了。”
摄政王:“她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龙套:“没有,她变成了一尊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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