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救死扶伤·凤神医
摄政王府,墨染阁
凤无忧瞅着面色不善的君墨染,缩了缩脖子,小声嗫嚅道:“摄政王,你心情很不好么?”
“上榻。”
“爷喜欢睡地板,不习惯睡榻。”
凤无忧见识过君墨染以一人之力击溃两千余弓弩手之后,心下对他愈发忌惮。
君墨染深深地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凤无忧,稍稍缓和了面色,“你大病初愈,需要休养。”
“爷虽馋你的身子,可爷还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既兴奋又紧张,紧张之中还有一丝害怕,你能不能温柔点?”凤无忧神神叨叨地说着,紧张地语无伦次。
君墨染声色低醇,魅惑入骨,“从未做过?你倒是跟本王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怀上的身孕?”
凤无忧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爷不记得了。”
君墨染轻轻地掐着她的脸颊,直截了当地将她拖上了榻,“不记得就算了。你无需紧张,本王还不至于这么没谱。”
凤无忧下意识地往里侧缩了缩,一脸防备地盯着他,“摄政王,你该不会梦游吧?”
“不会。”
“那就好。倘若,你深陷梦魇之中,千万控制住,别将爷一屁股坐死。”
凤无忧瘪了瘪嘴,显出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僵直笔挺地杵在卧榻里侧。
君墨染随手灭去烛火,顺势将她拥入怀中,“手伸过来。”
“做...做什么?”
凤无忧不大习惯同人共榻而眠,神经高度紧绷着。
“本王给你暖暖。”
君墨染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在心口处。
凤无忧眨了眨眼,只觉手心处微微发烫,空落落的心,好似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四目相对,君墨染眸中的宠溺溢于言表,凤无忧却频频叹着气。
“爷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呢?都没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竟怀上了身孕。亏大发了。”
“………”
君墨染十分喜欢她耿直的性子,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良久,他凝望着沉沉睡去的凤无忧,在她前额印上轻浅的吻,“笨蛋,来日方长。”
彼时,深陷梦境之中的凤无忧梦到自己正在为患者进行着一场有关于疑“男”杂症的手术。
唰——
君墨染尚未反应过来,双腿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瞬,双目紧阖的凤无忧惊乍起身,她纤细修长的手,作剪子状,一阵笔划。
檀口之中,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君墨染跟着坐起身,轻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
“剪掉就好了。”
凤无忧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旋即便以手作剪,对着君墨染的身体“咔嚓咔嚓”剪个没完没了。
“乖,别闹。”
君墨染轻拽着她的胳膊,只觉呼吸愈发急促。
凤无忧双眸紧闭,灿然笑着,“不用谢,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该死!”
君墨染低咒了一声,强压下的燥火再一次被她点燃。
燥火自丹田而上,大有星火燎原之势,烧得他渐失心智...
542 断他桃花缘
剪...咔嚓一刀一劳永逸。”
凤无忧以手作剪,不亦乐乎地捯饬着。
君墨染被她折腾得几近崩溃,额前已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凤无忧,你在剪什么?”
他眼皮直跳,总感觉这丫头在做坏事。
凤无忧狡黠一笑,偷偷摸摸地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轻语道:“摄政王身体出了点儿差错,爷给他做个小手术。”
君墨染:“……”
他哭笑不得,既欣喜于自己能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又有些气愤,她竟狠得下心肠对他下手。
出于无奈,他只得将凤无忧的双手反绑至身后,颇为严厉地说道:“再动,本王就办了你。”
“咔嚓咔嚓...”
凤无忧不满地嘟囔着,被绸带捆牢的双手费劲儿地挣扎着,并时不时地以手指“剪”着绸带。
“乖,快睡。”
君墨染顺势将她按在榻上,好让她靠在他臂弯之中。
凤无忧手舞足蹈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直至身上出了层薄汗,黏黏腻腻,十分不自在,这才安分了下来。
翌日天蒙蒙亮。
凤无忧倏然睁眼,却发现身上的衣物不翼而飞。
她忿忿地推搡了一把身侧双眸紧闭的君墨染,“登徒子!爷的衣物呢?”
君墨染眉头轻蹙,他睁开狭长的眼眸,淡淡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凤无忧。
他呼吸一滞,瞬间精神了些许。
四目相对,凤无忧眸中闪过一丝愠怒,她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问道:“爷的衣物呢?”
君墨染眉梢微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当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凤无忧随手扯过被褥,理直气壮地道:“你我虽已成婚,但你也不能在爷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轻薄爷。”
君墨染哑然失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沉香木梁顶,“自己看。”
只见,雕栏玉砌的梁顶之上,整整齐齐地垂挂着中衣、肚兜等贴身衣物。
凤无忧眨了眨眼,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昨夜她半梦半醒之间,以蛮力挣脱了手中绸带的束缚,飞上梁顶,将自己的贴身衣物,纷纷挂在了上头。
“爷怎么会这般疯癫...”
凤无忧尴尬地将脑袋埋入被褥中,耳根已然红透,“爷只是梦见自己在晾衣裳,你可别误会。”
君墨染笑而不语,只深深地凝望着她。
昨夜,她一直在呓语。
她口中所说,尽是他闻所未闻的奇人异事。
事实上,他早就察觉到凤无忧的来历不简单。
只不过,她若不肯说,他亦不愿逼问。
凤无忧见君墨染略略出神地盯着她看,遂小心翼翼地从薄衾中伸出两根纤纤玉指轻拽着他的衣袖,“摄政王,能不能帮爷将衣裳取下?”
“叫一声‘夫君’听听。”
君墨染斜勾着唇角,声色低醇惑人。
“夫...夫...”
凤无忧努了努嘴,多番尝试,终是叫不出口。
在她的印象中,她本该是威武雄壮,得以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又岂能嗲着嗓子叫人“夫君”?
如是一想,她便耍起了无赖。
下一瞬,她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不拿就算了。反正爷怀了你的崽崽,你决计不会胡来。”
“磨人的小妖精。”
君墨染无奈,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素手一挥,梁顶上的衣裳眨眼间已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之中。
凤无忧欢天喜地地接过他手中的衣裳,猛地凑至他跟前,对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
君墨染神情微滞,丹田处的内火于须臾间渗透四肢百骸。
他定定地看向眼前娇俏可人的凤无忧,喉头略显局促地上下滚动着。
再这么下去,必会出事。
无计可施之下,君墨染单掌劈在自己的后颈处,直截了当地将自己劈晕了过去。
“摄政王...”
凤无忧嗤笑出声,她轻轻地戳着君墨染如刀刻般俊美的脸颊,心中莫名地萌生出了一丝好感。
她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沉睡不醒的君墨染,“真是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不知为何,凤无忧突然忆起昨儿个端坐在马车中仪态大方姿容明艳的即墨止鸢。
单看眼神,就知道即墨止鸢有多喜欢君墨染。
“不行。爷一定得想个法子,断了他的桃花缘。”
凤无忧信誓旦旦地说着,转而抱着梳妆台上的妆奁行至榻前,在君墨染脸上涂涂画画。
“额上画明灯,时时刻刻照亮爷的惊世美颜。”
“眼上涂金粉,愿你炼成一双火眼金睛,一眼识别心机妖女。”
凤无忧趴伏在君墨染身前,描描画画了大半晌,才觉胭脂水粉根本遮盖不住他自内而外散发的迷人魅力。
她隽秀的眉微微蹙起,索性执着狼毫笔,在他薄唇边画上了一圈黢黑的胡髯。
饶是这般,她还不罢休,遂又将口脂涂在他颊面之上。
“大功告成。”
凤无忧伸了个懒腰,她尤为满意地瞅着君墨染那张被涂得乌漆嘛黑的脸,仰头倒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543 既来之,则安之
君墨染转醒之际,天已大亮。
顾盼流转,他的视线始终定格在蜷缩在他臂弯中的凤无忧身上。
“啊——哪里来的丑东西?”
凤无忧失声尖叫,她原以为眼屎糊了眼,一番揉搓之后,才忆起君墨染这张花花绿绿的脸,源自于她的杰作。
君墨染眉头紧蹙,不悦地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身侧突然多了个男人,爷稍感恐慌。”
凤无忧回过神,辛苦地憋着笑意,一骨碌溜下榻,“你快点儿,陪爷去上早朝。”
“不准。你哪儿也不许去,待屋中好生养着。”
“你说什么?风太大爷听不见。”
凤无忧冷哼了一声,索性装聋作哑,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而后神气活现地推门而出。
君墨染者才发觉,凤无忧自失忆之后,愈发无法无天。
想来,她定是忘却她在榻上百般求饶时的模样,才会如此地狂傲嚣张。
凤无忧刚出了墨染阁,便见柳燳于前院之中翩翩起舞。
她驻足而观,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只见,柳燳着双色金百蝶穿花对襟长衫,拂柳细腰上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修长的双腿下是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
远远看去,虽及不上君墨染的惑人天姿,倒也称得上出水芙蓉,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凤小将军,燳燳这段折柳舞,如何?”
柳燳掩唇浅笑,施施然迎面而来。
君墨染刚出屋,就见柳燳眉飞色舞地勾搭着凤无忧,那张花花绿绿的脸更加狰狞,“离本王的女人远一些。”
柳燳瞅着君墨染此刻的滑稽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君墨染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狂傲。
“本王允准你笑了?”
他见柳燳面上的戏谑之色,心生恼意,骤冷的音色将他声线中与生俱来的慵懒随性彻底掩盖。
柳燳作委屈状,瘪了瘪嘴,不动声色地躲到凤无忧身侧,轻声细语,“凤小将军,燳燳害怕。”
不知为何,凤无忧突然生出一种后院失火的错觉。
她侧目看向搽脂抹粉娇艳欲滴的柳燳,又看了看被她涂花了脸依旧散发着王者霸气的君墨染,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苦口婆心地同柳燳说道:“摄政王他老人家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莫要惹他生气。”
闻言,柳燳“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许是担忧哭花了妆,柳燳以手掩面,抽抽噎噎地扭头就跑。
君墨染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他横扫了一眼院中神色古古怪怪的婢女家丁,心下虽有些纳闷,尚还来不及深思,就被凤无忧拖拽着入了玉辇。
咻——
怔忪间,一支穿云箭不偏不倚地朝着凤无忧眉心袭来。
下一瞬,穿云箭便稳稳地落入了凤无忧手中。
她垂眸扫了眼箭上字条,未置一词,直截了当地将之转交至君墨染手中。
“找你的。”
“扔了便是。”
君墨染将字条化为了齑粉,旋即又折断了穿云箭,将之扔出轿帘外。
“摄政王,你这么做,就不怕忠于你的臣子寒心?”
“他们若是诚心拥戴本王,就该尊重本王的选择。”
君墨染不咸不淡地说道,他既已下定决心,绝不会反悔。
凤无忧摇了摇头,“摄政王,你接过箭的那一瞬,眼眸都变得格外明亮。既然,你与云秦国主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为何不乘胜追击,报仇雪恨?”
“何须急于一时?”
君墨染紧攥着她的手,不容商榷地说道:“本王一定要亲眼看到你平平安安地生下狗蛋。”
“温柔乡,英雄冢。摄政王沉迷于爷的美色无法自拔,也是情有可原。不论你做什么,爷都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你。”
凤无忧如是说着,她顿觉饥肠辘辘,随手掏出从柳燳身上顺来的两只蛐蛐儿,“嘎吱”一声嚼得嘎嘣响。
君墨染满头黑线:“……”
凤无忧瞅着他尤为嫌弃的眼神,不以为意地匝巴着嘴,旋即将手上另一只蛐蛐儿递至君墨染跟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吃不吃?”
“不。”
君墨染从不吃生食,他见凤无忧吃得这般欢快,困惑不已地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带着股土腥味,并不好吃。只是,爷怀上身孕之后,已沦落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不干净,今后别吃了。”
君墨染轻轻拂去她嘴角上黑魆魆的蛐蛐腿儿,正了面色,郑重其事地说道。
凤无忧耸了耸肩,绘声绘色地说着,“这算什么?爷独自一人在丛林求生之际,剧毒的蛇、满身脓的蟾蜍等等,能吃的不能吃的,统统都往嘴里塞过。”
“何处丛林?”
“一个很远的地方。”
凤无忧模棱两可地答着,前世已成为过去,她并不想提及。
君墨染心里咯噔一下,猝然攥紧了她的手。
他总感觉凤无忧并不像是这个朝代的人。而今,听她这般言说,已然慌了神。
沉吟片刻之后,他薄唇轻启,“你可有想过回去?”
穿越之后,凤无忧虽屡经磨难,但并未受到过实质性的伤害。
这期间,她不止捡了一个便宜爹,还捡了个绝美夫君,之前所有的不圆满都开始圆融成点点滴滴的小幸福。
思量再三,凤无忧笃定开口,“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不久后的一天,她会痛不欲生地乞求着上苍,让她回到冰冷且毫无人情味的异世。
544 替他纳侧妃
朝堂之上,群臣跪伏一地。
即墨胤仁端坐于高位之上,大发雷霆。
他将手中奏折暴摔在地,怒声道:“岂有此理!竟还有愚昧无知之徒为百里河泽开罪?”
众朝臣面面相觑,他们鲜少能见到即墨胤仁雷霆震怒的模样。
钦天监却义正言辞地道:“百里河泽虽为南羌王室遗孤,但从未在东临境内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恰恰相反,他镇守东临龙脉的六年间,东临境内风调雨顺,从未出过差错。臣认为,百里河泽罪不至死,功过可相抵。”
他此话一出,数十位朝臣纷纷附议。
要知道,钦天监虽是个闲职,但在超内外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在这个看天吃饭的朝代,通天意者,往往能轻而易举地夺得民心。
“放肆!”
即墨胤仁一改平素里的软糯模样,以手拍案,措辞尤为严肃,“依尔等的意思,朕应该对南羌来的细作感恩戴德才是?”
钦天监垂眸,沉声辩驳着,“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百里河泽纵容手下为非作歹,这叫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即墨胤仁倏然起身,忿忿言之,“再者,东临龙脉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南羌来的细作镇守?东临能有今日的繁荣,实乃摄政王、霍将军等人在沙场上抛洒热血换得,关百里河泽什么事?朕且问你,百里河泽究竟做了哪些对东临社稷有功之事?”
他的这番话,将钦天监堵得哑口无言。
众朝臣纷纷侧目看向器宇轩昂,霸气侧漏的即墨胤仁,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忌惮。
即墨胤仁睥睨着跪伏一地的朝臣,冷声道:“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同南羌断交。若在东临境内,发现百里河泽余党踪迹,格杀勿论。”
殿外,君墨染看向高位之上,杀伐果断的即墨胤仁,心下生出一分慰藉。
他施施然跨入殿中,颇为赞赏地向即墨胤仁点头致意。
即墨胤仁定定地看向君墨染那张花花绿绿的脸,“噗嗤”笑出了声。
刚树下的帝王之威,于顷刻间荡然无存。
“摄政王,你的脸...”
即墨胤仁绷着一张包子脸,强忍住笑意,好心地提醒着他。
与此同时,文武朝臣亦纷纷侧目,偷瞄着一脸茫然的君墨染。
即墨子宸更是喷了君墨染一脸口水,捧腹大笑,“阿染,你怎么跟街头卖艺的猴儿一样?胭脂水粉涂了一脸,唇边还被泼了一层墨。”
君墨染侧目,看向杵在他身侧,缩着脖子,垂眸装死的凤无忧,气得差点儿吐血。
“凤无忧,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他狠掐着凤无忧的纤腰,咬牙切齿地道。
“疼...摄政王,腰要断了。”凤无忧连声呼痛,顾盼分明的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闻言,君墨染下意识地替她揉了揉纤纤细腰。
待他反应过来之际,气愤地甩开手,欲拂袖离去,“跟本王回府,闭门思过。”
他被涂得乌漆墨黑的下半张脸,随着微微翕动的双唇而动。
君墨染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开山打劫的粗犷流匪,严肃中透着一丝滑稽,令人无法直视。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他涂着数层金粉的眼睑上,那对八字倒挂眉。
平素里,他微挑眉梢,总能使万千娇娥心猿意马。
而今,他眉头一皱,眉骨微动,额前被硬生生挤出的褶皱连同着违和的八字眉,远远望去,像极了“王八”二字。
众臣见状,再忍不住笑意,纷纷敞开了肚皮,破口大笑。
“闭嘴。”
君墨染似一匹孤独的狼,立于漩涡之中,本打算以迫人的气势威压朝臣。
不成想,凤无忧却带起了头儿,在他耳边“咯咯咯”傻笑不止。
轰——
君墨染倏地出手,一掌劈碎了腰间环佩,“不要命的,尽管笑。”
他此言一出,满场俱寂。
就连即墨胤仁,也伸出了肥嘟嘟的小手捂着口鼻,以防被君墨染盯上。
一时间,就凤无忧一人笑到打嗝儿,甚至于还猖狂地靠在君墨染身上,直呼,“都怪你,笑得爷肚子疼。”
朝中极个别刻板迂腐的文臣见凤无忧这般肆意妄为,瞬间沉下了脸,慷慨陈词,“女子出嫁从夫,摄政王妃此举甚是不妥。”
君墨染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的女人,不论做了什么,都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
“本王乐意。”
他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硬是将原准备挑刺儿的朝臣堵得哑口无言。
然,众人见君墨染百般维护凤无忧,竟又生出将自家闺女嫁入摄政王府的心思。
不多时,便有朝臣义正言辞地说道:“摄政王妃身怀六甲,定不便近身伺候。据闻,摄政王府连通房都不曾有过。不知情者还以为王妃善妒,容不得人。长此以往,难免有损王妃雅名。”
凤无忧眉头轻蹙,一眼便看穿这群冠冕堂皇之徒的意图。
她怒火中烧,原打算一口回绝。
转念一想,这群人绝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不若,照单全收。
让那些个恨不得贴到君墨染身上的名媛贵女一并入住摄政王府,让她们亲眼目睹君墨染是如何对她一人死心塌地!
“诸位既这么关心爷的声誉,那就依诸位所言,替摄政王纳上几位侧妃,如何?”
“王妃贤惠,实乃摄政王的福气。”众臣异口同声地附和着。
君墨染眸中闪过一丝受伤,即便面上还涂着厚厚的一层胭脂,但他此刻的模样,却让众人心中发怵,忌惮不已。
他稍显平静地看向凤无忧,双唇翕动,“你再说一遍。”
凤无忧骑虎难下,她一眼便瞅出了君墨染情绪不对,但她又不愿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只得压低了声,在他耳边轻语着,“吃亏的人明明是爷,你生的哪门子气?”
“凤无忧,你没有良心。”
君墨染冷漠地拂去了她紧挽着他的手,转身拂袖离去。
凤无忧正打算向他解释清楚,却被傅夜沉中途拦下。
“现在去找他,不明摆着讨打?”
出了大殿,傅夜沉一手摇着折扇,一边将凤无忧的去路堵上。
凤无忧记不得君墨染往常发怒时的模样,遂随口询问着傅夜沉,“摄政王发怒时,可会乱打人?”
“岂止是乱打人?扒去你一层皮都有可能。”
傅夜沉从摄政王府中家丁口中得知,凤无忧将君墨染忘得一干二净。
故而,他便想着放手一搏,为自己埋藏在心中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做最后的努力。
凤无忧紧咬着下唇,尤为内疚地道:“虽然,爷曾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可毋庸置疑的是,他在爷心中,始终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之所以答应为他纳侧妃,纯粹是打算一鼓作气将那些个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一并吓跑。”
傅夜沉似笑非笑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凤无忧此话一出,他便知,即便她忘了君墨染多少次,她心里,还是只装得下君墨染一个人。
任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傅夜沉,你说爷现在去找他道歉,他会不会抽爷?”
“会。”
傅夜沉心中苦闷,再加上百里河泽已离开京都,孤寂感油然而生。
凤无忧急了眼,连声问道:“爷该怎么做,他才能消气?”
“去醉柳轩喝上一杯。我自会传授你御夫之术。”
傅夜沉笑意炎炎地说着,可在他内心深处,依旧沉浸在百里河泽不告而别的忧伤之中,无法自拔。
他并非有意欺骗凤无忧,他只是希望,凤无忧能陪他一小会儿。
仅此而已。
545 活不到及冠之年
醉柳轩,二楼雅座
凤无忧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瞅着杯不离手的傅夜沉,“烈酒穿肠,情未央,意难忘,多情总被无情恼。”
傅夜沉似笑非笑丹凤眼中藏着一丝醉意,抬手回眸间,似滚滚红尘中的妖,媚而不俗。
他声色寂寂,透着寥落,“六年付出,不值一。阿泽,他理应有锦绣前程。只可惜,他的往后余生,再与我无关。”
傅夜沉所言,凤无忧并不能感同身受。
于她而言,百里河泽无异于嗜血的恶魔。
因为他的存在,她曾几度深陷痛苦之中。
“百里河泽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凤无忧声色淡淡,转眼将视线移至烟笼戏台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玉卿尘。
骤然间,她突然生出一种预感,总感觉戏台上仙姿佚貌的女人,会是她和君墨染之间最大的隔阂。
凤无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玉卿尘,随口询问着傅夜沉,“戏台上那位姑娘,是何来历?”
傅夜沉眯了眯眸,许久才将视线定格在醉柳轩大堂上,正在轻歌曼舞的玉卿尘身上。
他倏然放下手中酒杯,略作停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玉卿尘的出处。
“不日前,云秦来的牙婆将她卖给了醉柳轩。原名不详,艺名玉卿尘。”
“云秦?听其口音,倒像是南羌人士。”凤无忧浅笑,额前自然而然地垂下几缕发丝,迎风而曳,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
“玉卿尘不是阿泽的人,阿泽曾派人调查过她,不过至今无果。她究竟是何方势力委派而来,还有待考究。”
凤无忧收回视线,浅斟低酌,“玉卿尘,果真有倾城之姿。”
“在我眼中,不过是蒲柳之姿。”
傅夜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信满满地道:“论姿色,她远比不上你我。”
凤无忧吃吃一笑,“论姿容,确实无人及得上你千娇百媚。”
“可惜,美好的事物不长久。我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
“何出此言?”
凤无忧看向满脸愁容的傅夜沉,关切地问道。
傅夜沉缓声说道:“阿泽曾给我算过一卦。三年前,他就将我的往后余生,算得明明白白。”
“他真的会算卦?”凤无忧半信半疑。
她原以为,百里河泽并无真才实学,充其量只是个投机取巧的江湖骗子。
“他会。南羌术士多如牛毛,阿泽身边,自然有不少能人异士。”
“哦?”
凤无忧兴味盎然地看着他,静待下。
傅夜沉豪饮了数杯酒,这才放下碧玉樽,娓娓道来:“阿泽说我的卦象处处透露着凶险,六亲难靠,祖荫浅薄,恐活不过及冠之年。”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凡事都没有绝对。”
“多活一日,亦或是少活一日,对我来说,毫无差别。裕亲王身死,灭门深仇已报,死亦何惧?”
傅夜沉低垂着眼眸,他忽然忆起百里河泽对裕亲王的包庇,心似针扎,痛得他喘不过气。
“怎会毫无差别?”
凤无忧摇了摇头,柔声劝慰着他,“你总说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事实上,尚还有很多人,等着你为他们无辜殒命的至亲讨回公道。仵作的眼,是万千冤死之人最后的光明。”
闻言,傅夜沉哑然低笑,“今日的你,怎么这般温柔?”
他深深地看着仅一臂之隔的凤无忧。
忽然间,他察觉到她冰封已久的心好似被打开了一道缺口,眼角眉梢处偶有的温柔,是那样迷人。
想来,是君墨染的真情,柔化了她。
而君墨染也因为凤无忧的存在,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更合理地说,他们二人是在互相救赎。
沉吟片刻之后,傅夜沉回眸,对上凤无忧那双明亮的桃花眼,轻声道:“无需为我担忧。我还等着来年花灯节时,与你一道在护城河畔放盏天灯。”
“好说。”
凤无忧心不在焉地应着,她见傅夜沉情绪稍有缓和,这才开口问道:“你说,摄政王何时才能消气?”
“你当真将摄政王忘得一干二净?”
凤无忧面上尽显无奈之色,摊了摊手,“千真万确。”
傅夜沉叹了口气,只觉世事无常。
他本应该无所不用其极地挑拨君墨染、凤无忧二人的关系。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盼着他们二人得以修成正果。
片刻之后,他倏然抬眸,郑重其事地说道:“人人皆称,东临摄政王嗜血如命,似无间地狱走出的魔。但他对你,却是极好。眼见不一定为实,情这东西,务必要走心。”
“话虽如此,可他发起怒来,真真吓人。”
凤无忧长吁短叹,她只要想起君墨染怒发冲冠的模样,就吓得双腿发颤。
“你如果见过摄政王为了你,在云秦天山之巅大开杀戮的模样,势必会为之动容。而今,他又为你搁下血海深仇,为你金盆洗手,这等情深,着实令人折服。”
“你是说,摄政王是为了爷,才放弃乘胜追击一举剿灭云闽行、云非白父子?”
凤无忧遽然起身,妙目圆睁,因傅夜沉一席话,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傅夜沉微微颔首,煞有其事地说道:“是。所以,你完全无需畏惧,他根本不舍得伤害你。”
“多谢。”
凤无忧道了声谢,便行色匆匆地出了醉柳轩。
546 玉卿尘大献殷勤
东临王宫,金銮殿
君墨染见凤无忧没心没肺地替他张罗着纳妃之事,气得火冒三丈。
他忿忿然摔袖而去,将她一人扔在了金銮殿上。
然,刚行至神武门,君墨染心中就生出了一丝悔意。
他还记得,上一回凤无忧误会他和即墨止鸢有染,醋意大发躲在被衾中嚎啕大哭的模样。
那时,他明明答应过她,从今往后,再不同她置气。
可他到底是失了控,竟毫不顾忌她十分在意的面子,让她那样难堪地孤身一人留在了大殿之上。
“司命,去金銮殿看看。”
君墨染身形微顿,沉声吩咐着紧跟在他身后的司命。
“是。”
“回来。不必理她,任她自生自灭。”
君墨染一想起凤无忧在金銮殿上所言,气不打一处来,紧接着又撂下一句狠话。
司命深知君墨染放心不下凤无忧,特特安抚着君墨染尤为焦躁的情绪,“群儒盛宴过后,东临局势趋于稳定,再加之无情贴身保护,王妃绝不会遭遇不测。想来,再过上半个时辰,王妃玩累了,便会打道回府。”
闻言,君墨染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仍绷着一张黢黑的脸,冷声道:“凤无忧回府后,让她直接来书房向本王认错。”
“是。”
司命毕恭毕敬地答着,心下却不是这般作想。
要知道,君墨染不论多生气,都不可能狠下心肠罚她。
在司命看来,君墨染顶多跟自己呕一会儿气,等气消了,便会和颜悦色地哄回凤无忧。
出乎意料的是,整整六个时辰,从明空万里晴方好,等至月明星疏乌鹊稀,凤无忧依旧杳无踪迹。
君墨染再也坐不住。
他风急火燎地出了书房,紧急调了数千精兵,全城搜寻凤无忧。
半个时辰之后,君墨染撞见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找寻着凤无忧的无情,彻底慌了神。
他翻身下马,急声问道:“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人呢!”
无情眼皮狂跳,磕磕巴巴地道:“今日正午时分,王妃同傅仵作二人于醉柳轩中小酌清酒。属下只是上了一趟茅房,王妃便不见踪影。据傅仵作所说,王妃赶着回府同您袒露心迹。可不知为何,王妃至今仍不知所踪。”
闻言,君墨染追悔莫及。
他本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却因着芝麻大点儿的事,撇下了她,真是罪该万死。
“封城。今夜务必要找到她。”
君墨染面色冷肃,他纵身上马,直奔醉柳轩。
彼时,醉柳轩中丝竹管乐声不绝于耳。
玉卿尘一曲唱罢,刚要下台,却见一身玄色衣袍,俊美无俦的君墨染朝她阔步而来。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她便再也移不开眼。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嚣张狂傲不可一世的东临摄政王?
玉卿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君墨染,不知不觉间,情愫暗生。
她见君墨染越靠越近,特特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道:“玉卿尘给摄政王请安。”
吴侬软语,最是惹人怜。
然,君墨染竟置若罔闻地从她身侧擦肩而过,凌空而跃,稳稳地站定在酩酊大醉的傅夜沉跟前。
他一手紧扼着傅夜沉的脖颈,声色冰冷似霜,“她在何处?”
“她?她在我内心深处。”
傅夜沉神情恍惚,但他眸中的哀伤,却是那样真切。
“本王最后问你一遍,她在何处?”
傅夜沉揉了揉突突作痛的脑壳儿,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照理说,她出了醉柳轩之后,应当直奔摄政王府寻你表露心迹才是。”
玉卿尘远远地瞅着神色焦灼的君墨染,特特上前,轻声细语道:“摄政王可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儿?就是不知,卿尘能否帮得上忙。”
君墨染再次无视了她。
他倏然松开紧扼住傅夜沉的手,扬长而去。
玉卿尘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低声嗫嚅着,“他竟接连无视了我两次!”
面色驼红,醉意熏然的傅夜沉闻言,吃吃笑道:“趁早死了这条心。摄政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移情别恋。”
“被这样的男人爱着,可真是幸福。”
玉卿尘低叹着,转身坐在傅夜沉对面,陪着他一醉方休。
傅夜沉兴致缺缺地看向玉卿尘,粗鲁地将她扫至一边,“谁允许你喝她喝过的杯子?”
“抱歉。”
玉卿尘两道罥烟眉微微蹙起,她倒是没料到,凤无忧竟有这般能耐,先是将君墨染迷得神魂颠倒,再是将傅夜沉伤得醉生梦死。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玉卿尘起身,小心翼翼地放下凤无忧曾用过的杯子,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傅夜沉。
现在的她,尚还不明白情为何物。
等她终于明白情爱之事时,她才知,放下一个人有多难。
547 坐享齐人之福?
子时将至,君墨染跑遍东临京都的角角落落,仍旧一无所获。
正当他心急如焚,欲掘地三尺之时,竟在神算医馆门口,寻到了双手紧抱着梁柱,昏昏欲睡的凤无忧。
他阔步行至她跟前,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所有情绪,于须臾间散尽。
徒留满眼的心疼。
“笨蛋,你怎么会在这?”
凤无忧睡眼惺忪,她在君墨染怀中打了个哈欠,轻声呓语道:“爷原想在门口蹲点,等你回府,第一时间向你道歉。不成想,得了数个时辰,依旧没等到你,不小心睡着了。”
“你在医馆门口等本王?”
凤无忧眨了眨眼,倏然回眸,这才发觉自己跑错了地儿。
她吐了吐舌头,讪讪而笑,“一时心急,竟忘了爷已成过婚,应当在摄政王府等你才对。”
君墨染哭笑不得,他原以为凤无忧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底下人间蒸发。
不成想,这小东西竟稀里糊涂地跑到神算医馆门口,蹲了大半日。
他紧攥着她冰凉的小手,心疼不已,“往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天寒地冻的,何苦在风中熬着?”
“摄政王,你能不能别生爷的气?爷似乎是顽劣了点,但是你撇下爷头也不回地走掉,爷觉得很委屈。”
“抱歉。是本王不好。”
君墨染哪里还敢生气,半日前他亲口撂下的狠话,已然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知道认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凤无忧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往他胸膛上扑去。
君墨染顺势将她抱上在他身后恭迎已久的玉辇,终是将心中困惑一并道出,“为何要给本王纳妾?”
“爷只是想让那些觊觎你的女人,亲眼目睹你对爷的款款深情,好让她们彻底死心。”
闻言,君墨染面色稍有缓和。
不过,他依旧笃定地说道:“不可以。但凡有陌生女子在王府中进进出出,本王会觉得十分膈应。”
凤无忧半信半疑,“此话当真?爷怎么觉得,你似乎总是欲求不满。难道,你就不想坐享齐人之福?”
君墨染却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本王又不是色鬼。本王只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时时刻刻地想要独占着你,才会时时刻刻被你的一颦一笑所引诱。”
凤无忧吃吃笑着,“您老人家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鬼。”
遽然间,她注意到君墨染身上的披风早已染上了一层寒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内疚。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轿帘,凑至君墨染耳边,小声地致着歉,“摄政王,爷错了。爷不该趁你酣睡时将你的脸涂得花花绿绿,害得你在文武朝臣面前丢尽了颜面。”
啪——
君墨染不轻不重地揍了一下她的翘臀,“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这么戏弄本王?”
“爷只是想将你画成丑八怪,坏了你的桃花缘。”
凤无忧如是说道。
事实上,她也想不明白,她怎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她忘记了君墨染的一往情深,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这般胡闹,想要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不过,这番话她并未对君墨染说道。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总是在他面前示弱。
出乎意料的是,君墨染却能完全理解她的行为。
得知了凤无忧心中所想之后,他二话不说,一手按在她后脑处,忘情地吻着她。
让他微感诧异的是,凤无忧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之后,连吻技都差了不少。
单凭这一点,他便知,她的唇,仅他一人碰过。
如是一想,君墨染心中更是欢喜。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凤无忧就因为忘了如何换气,而憋得双颊通红。
君墨染稍稍松开了她,沉声言之,“往后两个月,不得上朝,不得乱跑,更不能离柳燳过近。”
凤无忧不明白君墨染为何那么不喜欢柳燳,不过,鉴于她屡屡犯错的前提下,还是爽快地一口应下。
谁知,君墨染得寸进尺,再度撂下狠话,“下次再敢提纳妾一事,别怪本王不懂怜香惜玉。”
话落,他竟开始乐此不疲地她身上留下斑驳印记。
“摄政王,你别嘬脸。爷还要见人的。”
“嗯。”
“也不能觊觎爷的脖子,这也要见人的。”
君墨染失笑,“你是在暗示本王,挑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下口?”
凤无忧只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无力地辩驳着,“才不是...”
正当此时,玉辇外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凤无忧为转移君墨染的注意力,忙不迭地掀开轿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子时将至,不知是何人在长街上高谈阔论?”
君墨染双臂紧箍着凤无忧纤细的腰,自然而然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之上。
他瞅着迎面疾驰而来的马车,缓声道:“来者是敖澈和即墨止鸢。他们身后那几辆马车,应当就是即墨止鸢的嫁妆。”
“怪不得。”
凤无忧扫了眼即墨止鸢少得可怜的嫁妆,瞬间会意。
他们之所以在夜阑人静之时,连夜出城奔赴北璃,无非是不想让东临百姓看笑话。
要知道,赫连太后尚未故去之前,即墨止鸢这个长公主,堪称是全东临最尊贵的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婚典,必将轰动五洲四海。
不成想,即墨止鸢的人生,竟面临着高开低走的窘迫困境。
凤无忧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竟同坐在车头的清秀男子对视了一眼。
她尤为好奇地看向那位清秀男子,由衷地夸了一句,“这位车夫长得还挺清秀,娇媚之态,竟不输柳燳。”
君墨染十分地不服气,他强行掰过凤无忧的脸,语气颇硬,“凤无忧,你别以为失忆了,就能明目张胆地当着本王的面,垂涎别的男人。”
彼时,端坐在车头,戴着人皮面具,以一身男装示人的北堂璃音紧张到了极点。
她无意间同凤无忧对视了一眼,旋即心虚地收回了眼神,作出一副心外无物的模样,驭着马车,疾驰而去。
等她安然无恙地出了东临京都,七上八下的心,才渐趋平静。
548 摄政王怂了!
玉辇中,凤无忧双手环胸,神情戒备地盯着眼放狼光的君墨染,“摄政王,玉辇狭小,切莫乱动。”
“嗯。本王特命人加固过,不会塌。”
凤无忧咬牙切齿道:“摄政王,您还真是事无巨细。”
君墨染勾唇浅笑,声线魔魅且极具磁性,“应该的。”
凤无忧:“……”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死死地桎梏在窄小的玉辇之中,全然无法动弹。
“摄政王,爷怀了你的崽崽。你应该不会乱来吧?”
“放心,本王绝不会伤到他。”
君墨染轻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痴迷地吻着她。
从头发丝儿到殷红檀口,乐此不疲。
凤无忧怔怔地盯着玉辇顶帐上天青色缎面流苏,喉头微动。
不知何故,她突然感到口干舌燥,浑身的力气亦于须臾间被抽空。
“摄政王,你快起开...”
“你确定?”
凤无忧点了点头,神神叨叨地道:“爷可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嘴!倒像是火力全开的风火轮,剐得爷浑身痛。”
“风火轮是为何物?”
君墨染见她面色绯红,呼吸愈发急促,稍有收敛,默不作声地替她整理好衣襟。
良久,凤无忧终于缓缓回过神。
她见君墨染戛然而止,却觉心中空落落,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胸口处乱撞,惹得她心慌意乱。
“摄政王,您老人家是累了么?”
凤无忧轻拽着君墨染的胳膊,仍在期待着他缓过一口气后得以继续之前的互动。
可问题是,君墨染神色淡漠,好似根本没听明白凤无忧的暗示。
他笔挺地端坐在她身侧,屏息凝神,尽可能地压制住丹田处不断往上蹿的燥火。
凤无忧耐着性子,眼巴巴地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未等到下文。
她双手托腮,长叹了一口气,道:“摄政王,你怎么吻着吻着就不继续了?爷正等着呢,挺急的。”
玉辇外,轿夫们听闻凤无忧的“虎狼之词”,狂抽着嘴角,面色爆红。
玉辇中,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是盈溢而出的宠溺。
他斜勾着唇角,心情大好。
凤无忧瞅着他满脸春风的得意模样,轻轻地推搡着他,“温香暖玉在怀,您老人家就不能给点儿反应?”
他垂眸看向神色恹恹地靠在他怀中的凤无忧,缓声言之,“再继续,恐伤及狗蛋。”
“可是,爷现在浑身难受,似有成百上千的蝼蚁不遗余力地啃噬着爷的身体。”
凤无忧无奈至极,她总感觉君墨染在用他独有的方式,“惩罚”她。
“抱歉。本王以为,你对本王的触碰无动于衷,不小心放肆了些。”
君墨染如是说着,面上却尽是得意之色。
凤无忧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君墨染方才的出格之举,纯粹是在逗她玩儿。
她眸中火光四溢,特特扬高了尾音,“摄政王,您老人家是不是对爷心存不满,蓄意折腾爷?”
“不算笨。”
君墨染浅笑道:“你以为,将本王忘得一干二净就能为所欲为?先是自作主张欲为本王纳妾,再是当着本王的面,垂涎其他男子。本王若是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怕不是要上房揭瓦?”
“你!”
凤无忧鼓着腮帮子,被他气得不清。
她乍然起身,双膝死死地顶在他腿上,尤为蛮横地扒拉着他身上的玄色锦袍。
“乖,安分一点。”
君墨染眼带笑意,目无斜视地瞅着她生气时的可爱模样,心中一动,便由着她肆意妄为。
凤无忧忿忿言之,“爷等了你一晚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居然还有心思捉弄爷?”
三两下功夫,凤无忧便将他扒得袒裼不挂。
君墨染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他微微坐直了身子,薄唇轻启,“听话。过段时间,本王再好好补偿你。”
凤无忧一阵捯饬,将从他身上扒拉下来的衣物紧揣怀中,闷哼出声,“谁要你的‘补偿’?今夜,你就乖乖地在玉辇中呆着吧!”
她话音一落,玉辇亦恰巧停至王府门口。
凤无忧狡黠一笑,闪身利落地跳下玉辇,头也不回地入了摄政王府,嘴里还哼着闻所未闻的小曲儿。
“凤,无,忧!”
君墨染端坐在玉辇之中,胸腔处爆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他怎么也没料到,凤无忧竟将他扔在玉辇之中,还堂而皇之地顺走了他的周身衣物。
玉辇外,轿夫听闻君墨染雷霆震怒,面面相觑。
斟酌再三,为首的轿夫终是大着胆子,将脑袋探入轿帘之中,“摄政王有何吩咐?”
君墨染心生窘迫,他原想稍稍挡一下袒裼不挂的身体,尝试了一番,才觉怎么挡都挡不住。
一时间,他恼羞成怒,冷睨了眼轿帘外突然冒出的脑袋,怒喝道:“滚。”
“摄政王息怒!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为首的轿夫尚未看清玉辇中的光景,就被君墨染的强大威压震慑地落荒而逃。
“回来。”
君墨染原打算让这群轿夫给他找一身干净的衣物,不成想,这群轿夫脚力极快,眨眼功夫便溜得无影无踪。
549 提心吊胆的夜
卯时一刻。
眼看,东方亮起了鱼肚白,君墨染再也坐不住。
再过半个时辰,王府中的洒扫婢女势必会出府清扫玉辇。
到时候
君墨染如此一想,顿觉浑身汗毛直立。他不动声色地挑起轿帘一角,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府门口神情高度戒备的守门侍卫。
他心下腹诽着,再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还不如趁天未亮,一掌劈晕守门侍卫,悄无声息地溜入摄政王府。
如是一想,他大掌一挥,利落地拽下天青色缎面轿帘,往腰间一遮,旋即以移形换影之步,瞬移至王府门口。
蹲守在王府门口的侍卫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尚未看清,便被君墨染劈晕了过去。
而掩藏在王府周遭的暗影十八骑,正瞪大了双眸,目瞪口呆地看着君墨染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
与此同时,君墨染亦察觉到角落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该死!”
君墨染低咒了一声,这才忆起,王府周遭,还潜藏着一大批暗影卫。
然,此刻的他,已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思量再三,他只得硬着头皮,轻手轻脚地推开王府大门。
吱呀
他前脚刚跨入王府大门,正端坐在王府前院中谈笑风生的宾客纷纷回眸。
众人紧盯着君墨染修长性感的腿,议论声甚嚣尘上。
“大早上的,谁的腿啊?这般撩人!”
“难不成,是王府侍卫?”
正在同霍起猜拳赌酒的凤无忧听闻众人的议论声,缓缓抬眸,往门口处扫了一眼。
“怪哉!这是谁的腿?怎么这么眼熟。”
凤无忧喃喃自语道,待她反应过来之际,为时已晚。
彼时,君墨染的大半个身子,已展现在众人眼前。
霍起等人忍不住心中震惊,口中酒水喷洒一地。
即墨子宸更是不由自主地蹿上前,近距离地观摩着窘迫至极的君墨染。
“阿染,你这一整夜去哪了?”
即墨子宸讪讪而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艳羡,“阿染长得真好。纵观东临,仅你一人有这个自信,勇于打破世俗的偏见,抛却所有遮挡,勇敢地做自己。”
“滚。”
君墨染恼羞成怒,他怒目扫过院中把酒言欢的众人,最后将眸光落定在缩着脖子,躲在霍起身后装聋作哑的凤无忧身上。
原打算出言打趣君墨染之流,只觉如芒在背,后颈凉飕飕的,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义薄云天的霍起,亦顶不住君墨染刀锋般寡情的目光,率先起身,借故离去。
紧接着,众人四散奔逃,独留凤无忧一人,局促不安地端坐在宴席之中。
“过来。”
君墨染声色骤冷,定定地瞅着低眉顺眼的凤无忧。
躲在石柱后的即墨子宸担忧君墨染大发雷霆,怯生生道:“阿染,无忧她胆小,你别吓她。”
“即墨子宸,即刻从本王面前消失。”
君墨染腾出一只孔武有力的胳膊,往门口的方向一指,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即墨子宸连连颔首,讪讪而笑,“阿染,那个你遮羞布掉了。”
他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无比。
君墨染垂眸扫了一眼,脸色已黑如墨汁。
轰
他一掌砸下,即墨子宸脚边即刻多出了数个凹坑。
“阿染,你好狠的心。”
即墨子宸后怕不已,正欲控诉君墨染的暴行,无意间对上他黢冷的眼神,瞬间噤了声,抱头鼠窜,眨眼功夫便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凤无忧连连推搡着酩酊大醉的傅夜沉,“快醒醒,再不走,你怕是走不了了。”
“今宵有酒今宵醉,我只愿日日夜夜长醉不复醒。”
傅夜沉伸了个懒腰,柔弱无骨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往凤无忧身上靠去。
君墨染深吸了一口气,径自行至凤无忧跟前,他一手提着傅夜沉的后领,“咻”地一声,不留情面地将他抛出了王府院墙。
“摄政王,你听我解释。”
凤无忧见状,紧张至极。
她连连扑向君墨染怀中,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小心翼翼地说道:“抱歉。”
“放手。”
凤无忧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摄政王,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出屋,您老人家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你仗着本王对你的宠爱,三番两次地玩弄着本王的真心,良心真的不会痛?”
君墨染强硬地掰开了她紧箍在他腰身上的双手,转身阔步离去。
凤无忧快步追上,整个人几近贴在君墨染后背上。
她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爷原本只是打算跟你开个玩笑。不成想,霍起等人早就恭候在王府中,并请来了戏班子,说是为爷死里逃生一事,庆祝一番。爷思忖着,等将他们送走之后,再去给你送一身干净的衣裳。不成想,你竟自个儿”
550 受伤
“凤无忧,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君墨染正在气头上,无论凤无忧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他气愤地甩开了凤无忧试图同他十指相扣的手,面容冷肃,“你还想做什么?”
“摄政王,能不能别丢下我?”
“身怀六甲,还敢和人饮酒作乐?凤无忧,你干脆气死本王得了。”
君墨染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再不愿听她解释,径自入了墨染阁。
凤无忧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却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她蹲坐在墨染阁外,眼巴巴地瞅着一片黢黑的窗慵,小声嗫嚅道:“爷并未同他们一道饮酒作乐。昨日在醉柳轩中,喝的是茶。方才,同霍起划拳,喝的全是安胎药。”
内室中,君墨染以手扶额,头疼不已。
原本只是一件芝麻大点儿的小事,若不是傅夜沉、霍起等人一直黏着凤无忧,他也不会醋意大发,勃然大怒。
再说,凤无忧确实未曾料到霍起等人会在府中恭候多时,这事儿确实怪不得她。
他只是有些郁闷,凤无忧竟为了旁人,将他抛之脑后,不管不问。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君墨染心中火气稍稍消散了些。
他听闻凤无忧一直在墨染阁外不遗余力地解释着,再也坐不住。
他倏然起身,正打算推门而出。
不成想,足足有两人高的红漆木门,竟朝着蹲坐在门口处一脸茫然的凤无忧砸去。
“小心!”
君墨染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木门,凤无忧却差点儿被突然掉落的牌匾砸到。
她惊乍起身,怔怔地看着稀碎的匾额,一言不发。
“没事吧?”
君墨染心有余悸,焦声询问着凤无忧。
他下意识地想走上前抱抱她,可她却缓缓地向后退去。
凤无忧有些受伤地看向他,一字一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爷的解释?爷当真不知府上会来这么多人,从未想过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也没有胡作非为饮酒作乐。你若是生气,骂我一顿,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拿牌匾砸我,未免太过分了些。”
“本王怎舍得这么对你?想来,是本王入屋时,踹门的力度过大,使得门扉、匾额齐齐松动。”
“还想抵赖?”
凤无忧显然不信君墨染所言,她撇过头,只觉心如刀割,伤心不已。
从她的角度看去,确实像极了君墨染徒手摘下匾额,往她身上砸去。
“先进屋,同本王好好谈谈?”
“进了屋,摄政王是打算对爷拳脚相加吗?”
凤无忧摇了摇头,狭长的桃花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落寞。
君墨染见凤无忧这么误会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沉吟片刻之后,他薄唇微微翕动,声色中透着一丝无奈,“在你眼中,本王真的如此不济?”
凤无忧陷入沉默之中,并未答话。
待她将这两日内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捋顺,这才心平气和地开口道:“突然间将你忘得一干二净,是爷的错。”
君墨染却觉,冷静下来的凤无忧,竟让他感到了一丝心慌。
他连声应着,“这不怪你。”
凤无忧却道:“在你脸上涂涂画画,也是爷的错。爷失去了部分记忆,毫无安全感可言,只能以相对笨拙的法子,驱散那些围绕在你身侧的莺莺燕燕。”
“本王能理解你的心情,是本王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一开始,君墨染确实有些生气。
毕竟,他身处高位多载,从未有人敢这么冒犯过他。
可当他想明白凤无忧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缺失安全感之后,心里只余下怜惜。
凤无忧一鼓作气,继而说道:“爷心里从未有过为你纳侧妃这么奇怪的想法。之所以一口应下,只是权宜之计。不过,这事也怪爷处理不当。”
君墨染见凤无忧这般模样,愈发心慌。
他阔步上前,欲将她搂入怀中,却被她轻巧避开。
凤无忧眸光清明,声色淡淡,“爷之所以迟迟不敢回府,纯粹是怕你动手打人。爷身强力壮,倒是很扛揍。只是,万一你错手伤了狗蛋,你我之间,势必会留下永远都无法磨灭的隔阂。故而,爷才会选择同傅夜沉一道,去往醉柳轩,向他探讨所谓的驭夫之术。”
当她将所有事情解释地一清二楚,君墨染才发现,凤无忧和他一样,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即便,她失去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但她还是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守护着这一切。
君墨染喉头微动,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同她置气。
他明明知道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却狠下心肠,将她推至一旁。
不经意间,他眼角斜光扫过她手腕处的淤痕,心下更是自责难当。
想来,定是他方才挣脱她的桎梏之时,不小心弄伤的她。
“手还疼吗?”君墨染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本打算看看她手腕处的淤伤,却又被她轻而易举地挣脱开来。
“说白了,都是些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在乎彼此,才会弄得如此不愉快。”凤无忧沉声说道。
君墨染鲜少见过凤无忧这般理智,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觉得,她像个长不大的孩童。
到头来,他才是被她照顾的那一个。
君墨染轻轻握着她的手,想要道歉,却发觉道歉毫无用处。
551 你很迷人
凤无忧将双手藏于身后,先他一步,开口道:“不是你弄伤的,无需自责。”
“可否给本王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错的人不是你。”
凤无忧摇了摇头,一板一眼地说道:“之前种种,确实是爷考虑不周。不过,爷当真不是故意的。试问,哪有人愿意让旁人窥却自家夫君的身体?爷自然不情愿让你那般窘迫地暴露于人前。只是,等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无碍。不过是被人看了几眼。再者,他们即便看了,也不敢四处造谣。”
事实上,君墨染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反正,当时在场之人,皆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了也就看了,又不会少块肉。
“错了就是错了。若不是因为爷,你岂会在众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凤无忧垂眸,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绸带,喃喃自语,“说实话,爷真的很在乎你的感受。既怕你嫌弃爷不够懂事,又怕你怪我总是惹是生非,更担忧你会因为这些日积月累的小矛盾,不再喜欢爷。”
君墨染心中暗惊,在他看来,凤无忧向来是自信的。
殊不知,她对他,根本没有多少把握。
正是因为没把握,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小东西,怎么总爱胡思乱想?本王爱你还来不及。”
君墨染将她紧拥入怀,得知她这么在乎自己,心中好似被暖意填满。
“你可知爷为何总是怕你?”
凤无忧倏然抬眸,郑重其事地询问着君墨染。
在此之前,君墨染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怕他的人多了去。
凤无忧却道:“之所以怕,是因为在乎。你可知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为何会惧内?论武力,他们岂会打不过媳妇?他们只是不舍得动手。爷虽打不过你,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之所以总是怕你责备,是因为心里有你。等爷哪天不再怕你,那就证明,爷是真的累了。”
正如此时,她就觉得十分疲累。
君墨染能感受到她极其细微的情绪,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沉吟良久,他沉声问道:“为何这些话,之前从未听你说过?”
“爷不想活得太过明白。众人皆醉,爷也醉。”
凤无忧本想同君墨染分开一段时间,却迟迟开不了口。
也许,是因为他的怀抱太过温暖。
又或许,她根本离不开他。
要知道,遇见君墨染之前,从未有人对她这样体贴,也从未有人能让她魂牵梦萦。
君墨染缓缓垂眸,看着怀中难得安分的凤无忧,总感觉她像极了随时都可能振翅高飞的凤鸟,心慌不已。
一开始,他寄希望于追风能及时出现,替他解答疑惑。
直到他深切地感受到凤无忧的真诚,这才明白,追风的那一套,远及不上将心比心来得实在。
意识到这一点后,君墨染薄唇翕动,缓声言之,“在本王心中,你确实是个半大的孩童,但本王从未想过以威压震慑你。”
“爷很小么?你若是不喜欢,就别碰爷。”凤无忧挺了挺胸,气呼呼地抗议着。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小东西,你可知本王早已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若是不喜欢,又怎么想着时时刻刻占有你?你很美,一颦一笑都能让本王心醉。”
凤无忧撇了撇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就不能夸爷一句‘波涛汹涌’?”
“不能,本王不想骗你。况且,这一点儿也不重要。”
凤无忧:“……”
她只是想得到他的认可。
不成想,他不合时宜的实诚,却让她格外心塞。
“你很迷人。”
君墨染很难理解凤无忧为何会这么在乎这个。
在他看来,她是那么完美。
“你当真没想过找一个波涛汹涌的女人,以解不时之需?”
“没有。对本王来说,其他女人根本没有诱惑力。”
君墨染见凤无忧面色稍有好转,缓声道:“让你受尽委屈,是本王的疏忽。一开始,听闻你打算给本王纳妾,本王确实十分生气。不过,本王刚走出金銮殿,就已经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将你丢下。原想着回头找你,却放不下身段,踟躇再三,终是狠下心肠一走了之。”
“人之常情。”凤无忧听闻君墨染原打算回头找她,心中阴霾亦渐渐消散。
“再者,本王并非是因为当众出丑才迁怒于你,纯粹是因为你和傅夜沉、霍起等人太过亲近,醋意大发。”
君墨染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尽数道来,亦觉舒坦了不少。
他垂眸看向凤无忧青紫的手腕,歉疚不已,“手疼不疼?”
“吃醋?爷和傅夜沉是姐儿们,和霍起是哥儿们,你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凤无忧顿觉匪夷所思。
她和他们并未有任何逾越雷池的行为,君墨染怎么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彼时,北堂龙霆恰巧翻过王府院墙。
他有些不放心凤无忧,原打算不动声色地看上一眼,就打道回府。
不成想,他刚跃过院墙,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凤无忧青紫的手。
552 来自便宜爹的爱护
“混小子,你做什么?”
北堂龙霆脸色青紫,声如洪钟,眨眼功夫便从院墙上飞下。
他气势汹汹而来,虎视眈眈地瞪着君墨染,怒吼道:“妞妞的手势怎么回事?”
“老头儿,莫要小题大做。”
凤无忧拽着北堂龙霆的衣袖,轻声道。
“你别管。”
北堂龙霆满脑子都是君墨染对凤无忧施暴的画面,眼眶通红,心疼不已。
他一把揪着君墨染的衣领,声色俱厉,“为何这么对妞妞?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尽管冲着本王来。”
君墨染只觉脑壳突突作痛,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解释。
北堂龙霆见他沉默不语,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墨染啊,虽然你总是乱吃醋,甚至于同本王这个老丈人争风吃醋,但本王对你还是十分满意的。可自妞妞失去部分记忆之后,你看看自己究竟做了多少混账事?”
“老头儿,是爷的错,不怪他。”凤无忧小声嘟囔着。
她总觉是自己理亏,可北堂龙霆并不这么作想。
他轻拨开凤无忧的手,一字一顿地同君墨染说道:“你对妞妞大发雷霆的时候,想过她的处境没有?远嫁东临,寄人篱下。论财力,她远不及你财大气粗。论武力,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她能不怕你?再者,她身怀六甲,势必会变得更加敏感。她若是刁蛮不讲理,你就不能换个委婉一些的方式?”
“是本王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妞妞的错?纵使她有错,你也可以选择告诉本王,让本王来教训她。她是本王的心头肉啊,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打骂她?”
北堂龙霆越说越激动,他甚至想着,将凤无忧带回北璃,远走高飞。
凤无忧愈发尴尬,她连声劝着北堂龙霆,“老头儿,他没有欺负爷。是爷不好,害得他在人前出丑。”
“手上的淤痕哪来的?”
“没事。不疼的。”凤无忧下意识地将双手藏至身后。
“跟父王回北璃!”
北堂龙霆冷哼着,他可不想再看到凤无忧受到一星半点儿的伤害。
话音一落,他直截了当地攥着凤无忧的胳膊,将她往摄政王府门口的方向拽去。
不成想,他只是稍稍用了些劲儿,凤无忧胳膊上又出现了大片青紫的淤痕。
北堂龙霆见状,连连松开手。
“老头儿,爷没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细皮嫩肉’,经不得碰,真不疼。”
“这样啊。”
北堂龙霆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君墨染,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他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怎么一身酒气?妞妞,你难道不知,身怀六甲期间,不能饮酒?”
“许是霍起太过亢奋,不慎将酒水洒到爷身上。”
“既是如此,那快些回屋歇着罢。”
北堂龙霆原想趁凤无忧不在,为自己的莽撞向君墨染致歉。
毕竟,自家闺女喜欢,他绝不能让凤无忧感到为难。
凤无忧看向君墨染,低声轻语,“爷打算回医馆小住几日,可以么?”
“你不去陪陪青鸾?”
“也好。”
凤无忧听出了君墨染的挽留之意,微微颔首,转身往偏院走去。
君墨染瞅着凤无忧的袅娜倩影,突然觉得十分安心。
一开始,他确实心有不甘。
不甘心被她遗忘在过去的犄角旮旯。
而今,他心中满是庆幸。
恰恰是因为凤无忧的突然失忆,他才知晓自己在她心中,也一样重要。
君墨染原打算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北堂龙霆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慢着。”
闻声,君墨染脚步微顿。
他倒是没有因为北堂龙霆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心生怨怒。
恰恰相反,他反而觉得,北堂龙霆这么护着凤无忧,挺好。
“墨染,这两日的事,本王听说了。无忧的许多做法,确实欠妥。”北堂龙霆沉声道。
“她很好。”
君墨染淡淡回之。
北堂龙霆见四下无人,轻声道:“玉卿尘怎么回事?你莫怪本王管得太多。倘若,你做不到一心一意,就别耽误妞妞。”
君墨染一脸茫然,“玉卿尘是谁?”
“你当真不知?本王收到情报,说是你同醉柳轩花魁娘子暧昧不清。”
“不知。”
君墨染笃定言之。
昨儿个,他确实去过醉柳轩。
不过,他完全未注意到醉柳轩中的莺莺燕燕。
北堂龙霆见君墨染并未显出半分心虚之意,只道是线人道听途说,再未深究此事,只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玉卿尘的来历,不简单。”
“杀了便是。”
君墨染不以为意地道:“不重要的人,何须放在心上?”
北堂龙霆狂抽着嘴角,他可不是草菅人命之徒。
眼下,尚还不知玉卿尘是敌是友,若草率杀之,确实有违道义。
思及此,他连连摆了摆手,“罢了。你切莫插手此事,本王自会妥善处理。”
君墨染心不在焉地应着,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挽回凤无忧,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553 你吃什么长大的?
摄政王府,偏院
凤无忧刚推开虚掩着的门扉,恰巧撞见追风、青鸾二人正在榻上酣战正欢。
追风反应极快,他尤为敏捷地翻身下榻,反手扯过薄衾,替青鸾盖上。
凤无忧忙不迭地捂着双眼,退出了门外,“爷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鸾面色绯红,连声道:“小姐,你可以陪陪青鸾么?”
“改日,改日爷一定陪你...”
凤无忧尴尬地看向追风,“抱歉。爷这就走。”
追风瞅着灰蒙蒙的天色,心下腹诽着,凤无忧一定是同君墨染闹别扭,才会在此时此刻破门而入。
沉吟片刻之后,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王妃莫急着走。属下先去看看王有何吩咐。”
“也好。”
凤无忧微微颔首,待追风轻轻关上门扉,她转眼便上了青鸾的榻,轻搂着青鸾,一言不发。
“小姐,你怎么了?”
“爷只是有些郁闷,摄政王明明待爷极好,可不知为何,我们总是有吵不完的架。爷觉得累得慌。”
青鸾瞬间会意,她柔声劝慰着凤无忧,“青鸾觉得,姑爷待你真真是顶好的。你们之间哪里算得上吵架?从来不会挑对方的刺儿,从来都舍不得伤到对方。你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只是表达的方式略有不同,仅此而已。”
“是么?”
许是当局者迷,很多凤无忧未注意到的细节,青鸾却看得真真切切。
青鸾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姑爷因为你的缘故,变得愈发温柔。你也因姑爷的深情,慢慢敞开心扉。你们两人,明明就是在互相救赎,互相依靠。在青鸾眼中,你们分明就是神仙眷侣。”
经青鸾这么一说,凤无忧亦觉得,她和君墨染之间,根本不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们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沟通方式,一切便会变得水到渠成。
凤无忧豁然开朗,她正欲掀开被衾翻身下榻,找君墨染说清楚,才觉青鸾身上,并无蔽体之衣。
青鸾:“……”
她忙不迭地扯过薄衾,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小姐,你能不能别直勾勾地盯着青鸾看?”
“青鸾,你吃什么长大的?爷羡慕死了。”
凤无忧收回眼神,垂眸看着自己并不是那么明显的曲线,郁猝万分。
青鸾失笑,“小姐,这有这么重要么?”
“自然重要。摄政王他愣是不肯夸爷一句‘波涛汹涌’。”
青鸾听得一阵面红耳赤,她压低了声,安慰着凤无忧,“小姐,你中毒多年,身体自然会受到影响。过段时间,定会更好。”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凤无忧叹了口气,轻声嗫嚅道:“追风真是有福气。爷若是男人,也喜欢你这样的。”
“青鸾并不这么想。青鸾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追风。”
“傻丫头,根本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只要是两情相悦,何必在乎其他?”
青鸾红了眼眶,闷声言之,“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副身体,脏得要命。我不想委屈他。”
“爷能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是爷,也一定会很难过。可是,事已至此,你务必为了爱你的人,勇敢地走出阴霾。与其让往后余生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不若试着放下过去。”
凤无忧如是说着,转而将神算医馆的账房钥匙郑重其事地转交给了青鸾,“爷的一份心意,务必收下。就当做是你与追风的新婚贺礼。”
“这怎么行?”
青鸾泪眼汪汪,她一直知道,凤无忧待她极好。
却从未料到,凤无忧竟舍得将自己亲手创办的神算医馆赠予她。
凤无忧瞅着梨花带雨的青鸾,郑重其事地道:“爷希望你能收获幸福。你可知,得一人心,有多不容易?过去二十多年间,爷直至身死的那一瞬,都未遇上一个愿意真心相待之人。”
闻言,青鸾并未显得十分讶异。
事实上,她早就发觉凤无忧被换了芯。
数月前的花灯节上,她之所以默不作声地放了盏无字天灯,正是为了凤无忧这副身躯的原主。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凤无忧。
更真实,也更有人情味儿。
“小哭包,快些歇息。爷这就去找摄政王,为爷之前的任性,向他负荆请罪。”
凤无忧如是说着,颇为欢快地翻身下榻。
“负荆请罪”并不代表她真的犯了错。
不过,这足以证明,她已经学会了让步。
凤无忧前脚刚跨出偏院,北堂龙霆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而降。
“老头儿,你干嘛板着张脸?摄政王他打你了?”
凤无忧伸手,轻轻地掐着北堂龙霆黝黑的脸颊。
北堂龙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将藏于袖中的册子交至凤无忧手中,“你且看看,画册上的人,是不是你?”
“这是?”
凤无忧不明所以,粗略地翻了几页,眸色愈深。
北堂龙霆特特解释道:“父王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跟你提个醒。这本画册绝非原稿,父王既能弄到手,想必,摄政王那里也有一份。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向他解释罢。”
“画中人,确实是爷。”
凤无忧颇为头疼地看向这本不堪入目的画册,气愤言之,“定是北堂璃音趁爷昏迷之际画下的。”
“可画中之人,明明是百里河泽。”
“不会是百里河泽。”
这一点,凤无忧十分确定。
倒不是相信百里河泽的人品,而是因为,百里河泽的洁癖十分严重。
他最膈应的,就是她腹中狗蛋。
故而,他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轻薄她。
北堂龙霆一想到自己养了一十七载的女儿,竟这么伤害他最最珍爱的亲闺女,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不想动手伤害北堂璃音。
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她存活一日,就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
时至今日,他只得痛下决心,亲手诛杀他曾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北堂璃音。
554 负荆请罪
摄政王府,墨染阁
君墨染怔怔地盯着门口处稀碎的匾额,一言不发。
追风瞅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声劝慰,“王可是在同王妃置气?依属下之见,王妃只是因为丧失了部分记忆,一时间接受不了多了个夫君的事实。”
“谁说本王在同她置气?”
君墨染矢口否认,他执起狼毫笔,在平铺于书案上的素白宣纸上,挥毫泼墨。
追风瞟了眼宣纸上“无忧阁”三个赫然大字,瞬间会意。
他恭声道:“属下这就让命人换一块全新的匾额。”
“慢着。”
君墨染缓缓放下手中狼毫笔,压低了声询问着追风,“本王犯了个错,惹得她有些伤心。该怎么做?”
“王大可以利用心疾,博取王妃的同情。”
“心疾?你认为,无忧她会同情白染、蓝染之辈?”
追风头头是道地分析着,“王妃身怀六甲,想来,对于心智不够成熟的白染,会多一份耐性。王不妨试试,以白染的身份接近王妃。”
“难道,本王还比不上君白染?”君墨染不服气地道。
不过,他心里却暗自记下了追风所言。
君墨染话音刚落,一身轻装的凤无忧已径自跨入墨染阁之中。
她扫了眼书案上赫然醒目的“无忧阁”三字,喜出望外,“墨染阁更名为无忧阁?甚好,甚好。”
君墨染微微抬首,黑金色的眼眸于须臾间变得炽热。
他喉头微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凤无忧身上极短的襦裙,声色愈发喑哑,“不冷么?”
追风仅仅只瞥了一眼,吓得赶紧捂着双眼,落荒而逃。
凤无忧倒是不以为意,她微微躬身,指着自己白花花的两条腿,讪讪而笑,“无碍。为方便行事,牺牲一下也是应该的。”
“乖,别着凉了。”
君墨染倏然起身,随手解下外袍,体贴地披在她肩上。
他误以为凤无忧口中的“方便行事”,指的是床笫之欢,遂耐着性子道:“本王也很想要你。只是,现在不合适。”
“摄政王,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凤无忧眨了眨眼,她摇了摇臀,轻晃着背后竹篓里的藤条,笑眼弯弯,“爷可不是来求欢的,爷是来负荆请罪的。”
君墨染哑然失笑,他亲手解去她背后的竹篓,紧紧地抱着她。
“摄政王,您老人家手劲儿怎么这么大?爷被你勒得差点喘不过气。”
“该负荆请罪的人,是本王。”君墨染轻咬着她薄红的檀口,黑金色的眼眸中溢满温柔,“该道歉的人,也应该是本王。你是天赐的妙人儿,是本王不知珍惜。”
凤无忧抬手,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的唇,面颊绯红,似霞光映月,“摄政王,你这张嘴,怎么跟耗子一般,成日里就知道啃啃啃?爷有那么好吃?”
“嗯。”
君墨染不置可否,转而朝着她白皙的脖颈下了口。
“摄政王,还有一件事儿,爷不想瞒着你。”
凤无忧稍稍侧过身子,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将画册递至君墨染跟前,“画册里那个身材婀娜的女人,确实是爷。不过,画册上的事,爷的的确确没有做过。”
“嗯。”
君墨染沉声应着,直截了当地将之扔至脚边的炉火之中,“无需解释。”
“爷知道,你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正如爷今儿个见你衣不蔽体地暴露在人前,真真是心如刀绞,郁闷且自责。”
“本王的身体被旁人窥伺,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对么?”
他欣喜地捧着凤无忧的脸,狂热地吻着她,从眉梢到眼角,从鼻尖到薄红檀口。
凤无忧点了点头,“自然会不舒服。所以,爷更要同你解释清楚,画册上的人,确实是爷。但爷从未和其他人,有过逾越雷池的行为。”
君墨染微微颔首,“无论何时,本王都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他原打算抱着她温存一会儿,只是,身体上的剧烈反应,却不允许他靠她这样近。
少顷,他稍稍松开了她,缓声提议道:“无忧,今后能不能别穿这么短的襦裙?”
“为何?难不成,是爷的腿不够迷人?”
君墨染无奈地叹了口气,颇为委屈地解释着,“忍久了,会疼。”
“爷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女子,都是爷这么穿的。你若是去了,岂不是要****?”
“小东西,又在给本王设套!其他女人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只想要时时刻刻占有你。”
“时时刻刻?”
凤无忧如此一想,便觉十分可怕,“摄政王,你得控制你自己。”
“本王在改。”君墨染认真地说道:“这几日,本王一直在反思己身,才发觉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全是因为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往后,本王定会控制着脾气,不再乱吃醋,也不会随意干涉你的私事。”
“爷其实已经习惯了。”
凤无忧嘴上如此言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感受到君墨染满满的诚意,她因为失去部分回忆而骤然缺失的安全感亦尽数找回。
怔忪间,她挣开了他的怀抱,踮着脚尖,好不容易才够着他的唇。
“无忧...”
君墨染眸色微动,其中欲念喷薄欲出。
“摄政王,你且放心。爷既染指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凤无忧豪气万丈地说着,心跳却在不知不觉间骤然加快。
“好。”
君墨染勾唇浅笑,颊面上若隐若现的梨涡显得格外迷人。
凤无忧咽了咽口水,痴痴地瞅着俊美无俦的他,猛地凑上前,朝着他的薄唇一阵啃咬,“摄政王,爷的吻技如何?”
“很差。”
君墨染总觉得自己的唇好似被恶狗啃过一般,不断有刺痛感传来。
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他纵情享受着凤无忧少有的主动。
凤无忧不服气,正欲辩驳一二,却见君墨染的唇瓣已然被她啃秃了皮儿。
“爷...爷这就去苦练吻技。”
凤无忧磕磕巴巴地说着,旋即略显窘迫地捂着自己绯红的脸颊,遁逃而去。
君墨染瞅着她迎风而动的裙袂,三魂七魄好似被她那两条修长如玉的腿给勾去了般,久久回不过神。
待他回过神时,凤无忧已不知所踪。
“回来!你打算找谁练去?”
他后知后觉,阔步出了内室,四处搜寻着凤无忧的踪迹。
彼时,凤无忧正藏于膳房之中,一边大快朵颐地啃着膳房中的瓜果,一边搂着酣睡正欢的阿黄,念念有词,“吻人真是个技术活儿!才亲了小两口,爷竟饿得前胸贴后背。”
“凤无忧,你在做什么?”
君墨染姗姗来迟,他误以为凤无忧正抱着阿黄苦练吻技,醋意大发。
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将方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凤无忧瞅着君墨染黢黑的面色,不明所以地询问着他,“不是说好了从今往后不再乱吃飞醋?怎么连阿黄的醋你都要吃。”
“你吻它了?”
“没有。”
“那就好。”君墨染俯下身,他强行夺过她怀中的阿黄,将之随意扔至一旁,“无忧,你且记清了。你的唇,只有本王能碰。”
“摄政王,你明明说过,会稍微控制一下你的占有欲。怎么眨眼功夫,就不作数了?”
凤无忧蜷缩至膳房一角,不解地询问着他。
君墨染却道:“你难道没发觉,本王已经收敛了许多?若是往常,阿黄早就被本王拧断了脖颈。”
“你...你可真是霸道。”
凤无忧不满地撇了撇嘴,她正欲起身,却被君墨染一个箭步逼至犄角旮旯处。
“哥,屋外风雨大作,甚是可怖。”
君墨染察觉到凤无忧轻微的抵触情绪,趁四下无人,特特学着君白染说话的口吻,不遗余力地向她撒着娇。
“三岁?”
凤无忧讶异地看向面前高大伟岸的君墨染,一时不察,竟将他当成了君白染。
君墨染默默汗颜,他万万没料到凤无忧还记得君白染,醋意更盛。
沉吟片刻之后,君墨染薄唇轻启,“哥,你当真还记得我?”
“自然。爷的记性好得很。”
凤无忧轻柔地捋着君墨染散落在额前的头发丝儿,顺势将他揽入了怀中,“三岁莫怕,只是一场雷雨。”
君墨染:“……”
他依偎在凤无忧怀中,胸中怒火暴涨。
想不到,凤无忧对君白染居然这样温柔!
他越想越生气,不经意间,怒气过盛,竟被君红染占据了身体的主控权。
“无忧?孤的小美人儿!”
君红染缓缓睁开如漠上红日的眼眸,邪魅一笑,“今儿个,孤不会再放过你。”
“君红染...”
凤无忧睁大了眼,下意识地想要逃脱他的桎梏。
然,君红染动作尤为敏捷,三两下就将她困在怀中。
下一瞬,地转天旋。
她被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君红染,你做什么!”
“明知故问。”
君红染斜勾着唇角,当着她的面儿,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绸带。
“不。你好歹顾及一下狗蛋...”
“你用内力护着他,孤会尽可能地小心些。”
君红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全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君红染,你要是敢胡来,爷再也不会搭理你。”
“生气了?”
君红染瞅着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的凤无忧,耐着性子抚平了她紧拧在一起的眉头,缓声道:“想开点儿。孤和墨染,本为一体。终有一日,孤会彻底同他融为一体。”
“你...”
凤无忧郁猝万分,她深知,君红染不似君墨染那般好说话。
在他的意识中,只有掠夺,根本不知何为温柔。
555 偶感风寒
膳房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膳房中,是凤无忧时断时续的低泣声。
她深知自己完全不是君红染的对手,不得已之下,只能以丹田处雄浑的内力护着狗蛋。
半个时辰之后,等君墨染夺回身体的主控权,凤无忧已哭成泪人儿。
他怔怔地瞅着怀中泪眼婆娑的凤无忧,后知后觉,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正处在极其尴尬的处境之中。
“抱歉...”
君墨染喉头微动,声音喑哑至极。
“走开。爷再也不想见到你。”
凤无忧抽抽噎噎地道:“你怎么能这样...”
君墨染亦深感恐慌,他万万没料到,君红染会这般不靠谱。
不过,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单膝跪在凤无忧跟前,轻声道:“让本王看看,是不是伤着了?”
凤无忧胡乱地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瘪着嘴,控诉着他方才的暴行,“太可怕了。若是再有下次,爷肯定会被你折腾死。”
“本王去给你拿药。”
君墨染面色冷肃,强压下心中燥火,作势欲起身为她拿药。
不成想,凤无忧却拽住了他的胳膊,愣是不让他走,“摄政王,爷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君墨染见她这般黏着自己,心下尤为诧异。
他原以为凤无忧被君红染这般对待之后,起码要同他冷战小半个月。
不成想,她并不似他预想中的那般生气。
他尚未回过神,凤无忧已然扑入了他的怀中。
“摄政王,你要是敢始乱终弃,你就死定了。”她浑然无力地靠在他胸口处,声色中透着罕有的温柔。
由于丢失了部分记忆,凤无忧甚至想不起来她究竟是怎么怀上的狗蛋。
对她而言,这才是她和他名正言顺的第一次。
即便心中有些埋怨他的莽撞,但更多的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的踏实感。
君墨染察觉到凤无忧的细微变化,欣喜万分。
不过,他依旧十分担忧凤无忧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当真没事?可需宣太医诊治一二?”
“不必。爷一直护着狗蛋,他不会出事。”
凤无忧摇了摇头,她瞅着君墨染忧心忡忡的模样,破涕为笑,“爷没事。倒是你,真的没事么?”
“无妨。”
君墨染如是说着,前额处早已泌上一层薄薄的冷汗。
凤无忧见状,连声道:“爷这就回屋躺着。不然,你先去纾解一下?”
“也好。”
君墨染沉声应着。
待他将凤无忧抱回屋中,便风急火燎地朝溶月冷泉奔去。
对他而言,凤无忧恰如药性最为猛烈的媚药,以致于霜雨打在身上,他仍觉得热得发烫。
数个时辰之后,待他从溶月冷泉中跨出,已是日上三竿。
君墨染原打算回屋陪凤无忧一道用膳,刚一起身,才发觉脑袋晕晕沉沉,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浑身不舒爽。
他鲜少生病,即便是在雪水中徒步行进七日,军中将士全军覆没,他依旧跟没事儿人一般,走完了全程。
照理说,他不过是在溶月冷泉中泡了数个时辰,不至于会染上风寒。
莫非,沉寂了数个月的隐疾又开始作祟?
君墨染眸色微沉,旋即调了个头,径自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彼时,凤无忧竟破天荒地端坐在梳妆台前,一阵描描画画。
她出神地盯着梳妆台前的妆奁,满脑子全是昨夜膳房中尤为激烈的画面。
“无情,摄政王去哪了?”
凤无忧倏然起身,半倚靠在门扉上,探出半个脑袋,轻声询问着屋外抱剑而立的无情。
“回禀王妃,王正在书房中处理政事。”
无情怔怔地看着容光焕发的凤无忧,只觉今儿个的她,多了一份妩媚缱绻。
“大猪蹄子,也不晓得来看看爷。”
凤无忧小声咕哝着,心中却生出几许担忧。
君墨染虽霸道狂傲,却不失体贴温柔。
都日上三竿了,他还未出现,想必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
如是一想,凤无忧二话不说,遂扶着墙,缓步朝书房的方向移去。
好不容易移至书房窗口,凤无忧连连收敛着因疼痛而略显狰狞的表情,笑意炎炎地道:“摄政王,你很忙吗?”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君墨染抬眸,定定地看向趴在窗口处,似九天玄女一般炫目迷人的凤无忧。
凤无忧如是说道:“你不在,爷心里总觉不踏实。”
君墨染起身,阔步行至窗口,微微躬着腰,在她前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小东西,身体可有不适?”
闻言,凤无忧红了红脸,轻轻颔首,“如同车轱辘碾过一般,说不上哪里痛,但就是浑身不舒爽。”
君墨染原打算将她抱入书房之中,突然想起自己染上了风寒,无奈之下,只得隔着窗慵,缓声道:“乖,回屋好生休养着。本王偶感风寒,这几日,就不回屋了。”
“风寒?”
凤无忧关切地看着他,特特向他身上倾靠而去,探着他身体的温度。
察觉到君墨染异常滚烫的身体,凤无忧隽秀的眉轻轻蹙起,“怎会烧得这么严重?你等着,爷这就给你煎药。”
“无妨。区区风寒,不足为惧。”
君墨染不以为意,正打算起身,眼前一黑,竟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