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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堂姐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txt下载     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11 作茧自缚

    君墨染绷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以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君拂。

    纵他一言不发,周身的威压已让围观百姓透不过气儿。

    偏偏君拂是个不识好歹的,她见君墨染并未出言斥责她,遂大着胆子,指着凤无忧的鼻头怒骂道,“下作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做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你自己说,你这副肮脏的身体,究竟陪多少个男人睡过?”

    咻——

    君墨染面色骤沉,广袖轻飏,袖中旋即飞出几道罡风,朝着君拂命门处袭去。

    凤无忧见状,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君墨染的掌风,轻声道,“墨染,没必要为不重要的人惹得一身腥。围观百姓并不知她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只知,她是你的妹妹。”

    君墨染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他尤为歉疚地说,“是本王管教无方,害得你平白无故地遭受了这么多非议。今日,本王便为君家清理门户。”

    “不。”

    凤无忧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云非白尚还不知君拂流产一事,以他的性子,定会中途折返将君拂带至安全之地。毕竟,嫡嗣对他来说具有重大意义。眼下,只有顺着君拂这条线,我们才有可能找得到他。墨染,事有轻重缓急,想收拾君拂,将来有的是机会。”

    古话说得好,人贱自有天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君拂见凤无忧一声不吭地蜷缩在君墨染怀中,气势大涨。

    她双手叉腰,略带鄙夷地道,“骨子里就刻着‘贱’字的女人!你敢说,你女扮男装多年,从未有人发现?又或者,你的身体早已被北璃将士玩到腻烦?

    君墨染勃然大怒,周身戾气于须臾间弥散开来。

    “找死!”

    这瞬间,他已然将凤无忧极为理性的分析抛诸脑后,只想着将君拂杀之而后快。

    他猛地阔步上前,紧扼着君拂纤细的脖颈,一字一顿,“活腻了?”

    君拂察觉到君墨染骤然收紧的五指,杏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她即刻放缓了口气,战战兢兢道,“王兄,你怎么可以这般纵容她?全城的百姓都看到她被云秦太子侵犯的那一幕!她本身就不干净。”

    “闭嘴!”

    君墨染正打算拧断君拂的脖颈,乌泱泱的围观百姓之中,突然飞出一枚淬毒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凤无忧心口处袭来。

    见状,他倏然松开了君拂的脖颈,紧护着依偎在他怀中的凤无忧,疾步向后退去。

    凤无忧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她动作尤为敏捷,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将暗器稳稳地攥在手中。

    下一瞬,她略略挣开了君墨染的怀抱,高举着淬了毒的暗器,冷声道,“谁动的手?”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纷纷摆手,愣是无一人敢应下。

    “敢做,不敢认?爷有的是法子揪出你。”

    凤无忧冷笑着,她站定在围观百姓身前,以极快的速度将暗器顺原路径飞回。

    哧——

    倏然间,暗器入体之声传来。

    人群中,一身渔夫装扮的男子于骤然间双膝跪地,胸口处,恰巧斜插着凤无忧射出的暗器。

    凤无忧微微勾起唇角,径自向他走去。

    围观百姓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朝两边退去,自发自觉地为凤无忧让出了一条道。

    凤无忧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站在男子跟前,缓声道,“云秦死士?”

    “是又如何?”

    男子抬眸,狠瞪着神色从容的凤无忧。

    凤无忧亦懒得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掏出了颈链,欲当众催眠他。

    男子见大事不妙,双手紧握成拳,在他即将被催眠的那一瞬,咬破了事先藏在口中的剧毒,一命呜呼。

    凤无忧瞅着眼前轰然倒地的男子,颇为遗憾地感叹道,“想不到,云非白倒是有几分反侦察能力。”

    君墨染阔步行至她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中,“本王扶你回屋歇着。”

    昨儿个才见落红,君墨染委实不放心凤无忧的身体。

    被君墨染狠摔在地的君拂双手紧捂着脖颈,此时此刻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以为君墨染终是起了恻隐之心,才在关键时刻松了手,心情大好。

    待匀过一口气后,君拂再度起身,她仰着头,做出一副倔强不屈的模样,迎上了君墨染犀锐的目光,“王兄,你难道打算为了一个外人而对拂儿痛下杀手?拂儿才是你妹妹,而她,仅仅只是一个不洁的女人!”

    啪——

    凤无忧瞅着君拂这般嚣张得意,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数个巴掌,“不洁?君拂,你若是想做不洁之人,爷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凤无忧,你竟敢出手打人!”

    君拂捂着瞬间红肿的半边脸,声色尖锐地咆哮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凭什么对本郡主动手?”

    唰——

    斩龙剑横空出世,不偏不倚地朝着君拂的脖颈砍去。

    君拂微眯着眼眸,透过刺目的光芒,怔怔地瞅着一脸肃杀的君墨染,声色俱颤,“王,王兄?难道,你我之间的兄妹之情,还抵不过一个外人?”

    君墨染冷声道,“无忧不是外人,她是本王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的唯一。于本王而言,你才是那个不名一文,既狠毒又下作的外人。”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君拂猩红的双眸中,落下两滴豆大的泪珠。

    她从未想过,凤无忧在君墨染心中,竟这般重要。

    她更没料到,她在君墨染心中,毫无地位!

    君墨染懒得同君拂废话,正欲将她杀之而后快,围观百姓却先他一步,将君拂团团围住。

    他们愤怒地对她拳打脚踢,更有甚者,竟拾起拳头大的石头,朝着君拂脸面砸去。

    “凡是和凤小将军过不去的人,就是在同我们东临过不去!若不是凤小将军智勇过人力挽狂澜,我等早就沦为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没错!凤小将军心系苍生,博爱天下,实为万民之表率!”

    “凤小将军是东临的宝贝,是东临的恩人!岂是你一个眼光短浅的毒妇可冒犯的?”

    ………

    凤无忧并未料到东临百姓竟这般维护她,受宠若惊。

    她下意识地朝君墨染怀中靠去,小声嗫嚅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君墨染沉声道,“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只需稍加引导,便能明辨是非。”

    “原是如此。”

    凤无忧莞尔浅笑,她紧攥着君墨染的宽大的手,轻声道,“谢谢。”

    “肉偿?”

    “你不打算要狗蛋了?”

    凤无忧眉梢一挑,有狗蛋护体,她一点儿也不担忧君墨染会对她动真格的。

    君墨染轻抚着她的腹部,原本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粲然的笑意。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三个月后,本王自会向你一一讨要回来。”

    “啊——死人了!”

    正当此时,乌泱泱的人群之中,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

    凤无忧隽秀的眉轻轻蹙起,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君墨染的手。

    君墨染淡漠地扫了眼死不瞑目的君拂,沉声吩咐着身后摄政王府的家丁,“给云秦传封急报,让他们去义庄领尸。”

    君拂既已嫁给云非白,无论生死,均与摄政王府无关。

    事实上,还有一件事,君墨染从未对外人说道。

    君家老王爷临了之前,曾对君拂下过诛杀令,欲为枉死的君家铁骑兵讨要一个公道。

    老王妃膝下仅有一女,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君拂受死。

    她拔剑自刎前,曾将君拂托付给君墨染,让他务必照顾好她,直至她红妆出嫁。

    君墨染感念君家恩德,虽知君拂秉性难改,依旧数年如一日地照拂着她。

    只可惜,君拂只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硬生生地将一手好牌毁尽。

512 云非白的算计

    君墨染小心地扶着凤无忧,缓声道,“这般暴力血腥的场面,没惊扰到本王的宝贝闺女吧?”

    凤无忧尤为纳闷地询问着他,“你怎么如此笃定爷怀的是个姑娘?万一不是,当如何?”

    “不论男女,本王都会将之视若珍宝。”

    君墨染嘴上虽如此说道,心里却不是这般作想。

    倘若,凤无忧怀上的是个大胖小子,这便意味着多了一个男人跟他争宠。

    一想到不久之后,即将冒出一个比他年轻比他鲜嫩比他可爱的臭小子跟他抢女人,要她疼,要她哄,要她抱,甚至要她喂养,君墨染瞬间拉下了脸。

    他郑重其事地同风无忧说道,“不可以喂养!绝不可以!”

    凤无忧满脸迷茫,听得一知半解,“怎么了?”

    君墨染定定地看向她的前襟,斩钉截铁道,“倘若,你生下的是儿子,绝不可以喂养!本王都鲜少这般放肆,他也不行!”

    “………”

    凤无忧满头黑线,“你怎么连自己崽崽的醋都吃!”

    君墨染尤为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义正言辞地说着,“你是本王的!你的心,你的身,只属于本王。”

    “爷才不是你的所有物!”

    凤无忧不满地哼哼着。

    “反正不可以,绝不可以喂养!”君墨染不容商榷地说道。

    “行。你说了算。”

    凤无忧见他这般坚决,只好妥协。

    她原以为成婚后,君墨染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会稍有好转。

    不成想,他竟变本加厉。

    而今,君墨染不仅幼稚到狂吃阿黄的醋,甚至于连自己的崽崽都不放过。

    真真是丧心病狂。

    得了凤无忧的应允之后,君墨染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凤无忧打横抱起,声色魔魅入骨,“回屋后,让本王好好看看你。近些日子,你似乎丰腴了不少。”

    凤无忧连连点头,欢欣鼓舞地应着,“好说好说。”

    自许久之前,凤无忧就期盼着君墨染夸她一句“丰腴”。

    而今,待她亲耳听他这般说道时,开心地合不拢嘴。

    秉承着好东西一定要和他分享的原则,凤无忧确实很想同他探讨探讨自己愈发婀娜的体态。

    彼时,掩藏在围观百姓之中的北堂璃音,正怨毒地盯着凤无忧的背影。

    “凭什么?凭什么!”

    北堂璃音银牙碎咬,目眦尽裂。

    她向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之人。

    即便落魄至露宿街头,她依旧坚信,总有一天,她得以将凤无忧死死地踩进泥里,笑着看她求饶。

    北堂璃音正打算转身离开之际,眼角斜光恰巧落在君墨染一直搁置在凤无忧肚子上的手。

    难不成,凤无忧怀上了身孕?

    北堂璃音淬毒的眼眸紧盯着君墨染、凤无忧二人,心生狐疑。

    倘若,凤无忧当真怀上了身孕,行动势必不如以往灵便。

    到时候,她大可趁凤无忧不便,一举铲除凤无忧及她腹中孽种。

    要是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她亦可乔装打扮成稳婆,让凤无忧在分娩之际,同她可悲的娘一般,死于非命。

    思及此,北堂璃音心下暗爽,狞笑连连。

    站定在她周遭的百姓见她被毁去的大半张脸皱成一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避之而不及。

    凤无忧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于身后的杀气,猛然转身,却不见北堂璃音的踪影。

    她纳闷地瞅着王府门口处突然涌出的一群四处行乞的男子,喃喃自语,“怪哉!爷明明察觉到一股尖锐的杀气,怎么转身的功夫,那人儿便跑得没影了?”

    闻言,君墨染亦侧转过身子,淡漠地扫了眼横陈在王府门口死不瞑目的君拂。

    他老神在在地同凤无忧说道,“想来,那股噬骨的杀气,源自于君拂。”

    “君拂还活着?”

    凤无忧望向君拂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颊,旋即会意,“难道,这一切,全在云非白的掌控之中?”

    君墨染轻轻颔首,沉声道,“云非白不愿铤而走险,只得选择最为稳妥之法救出君拂。他让君拂上门挑衅,便是存了让她诈死的心思。”

    “云非白的心眼儿,可真是多!”

    凤无忧恍然大悟,不无感慨地说道。

    打一开始,凤无忧便有些奇怪,时至今日,君拂为何还敢上门挑衅?

    原来,这一切全在云非白的计划之中。

    他先是让君拂上门挑衅,再让她上演一出诈死的好戏,其目的便是让众人坚信,君拂已亡故。

    等君墨染彻底解除了对君拂的监控之后,他便可现身,不动声色地带走君拂。

    君墨染轻轻掐着凤无忧气鼓鼓的脸,缓声道,“莫急。君拂百般折辱于你,本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今夜,都城义庄,君拂、云非白二人,一个都逃不掉。”

513 报应不爽

    “无妨。爷并未将君拂所言放在心上。”

    凤无忧如是说着,她犀锐的桃花眼依旧不动声色地扫视着王府门口熙熙攘攘的往来百姓。

    不知何故,她总感觉之前那道淬毒的目光,并非出自君拂。

    少顷,她见驻足在王府门口的围观百姓四散而去,缓缓回过神,“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君墨染颇有深意地扫了眼从王府门口一闪而过的行乞男子,沉声道,“本王在,不会出事。”

    凤无忧轻声应着,转眼便将这段小插曲忘到九霄云外。

    她紧攥着君墨染的手,颇为急迫地道,“跟爷来!爷这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的汹涌波涛!”

    君墨染失笑,总感觉此刻的她,如同登上决斗台的武士,逮着他就准备展示她美好的身体曲线。

    在这之前,他极其厌恶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

    遇见凤无忧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拥她入怀,狠狠爱她。

    而王府院墙之外,又是另一幅光景。

    北堂璃音背靠着院墙,局促不安地扫视着将她团团包围的男人们。

    “你们想做什么?”

    为首的男子痞笑道,“小娘子,这么快就忘了哥哥们?哥哥可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他话音一落,周遭男子亦跟着起哄。

    北堂璃音神色大骇,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你们这群土匪,还来做什么!”

    “臭娘儿们,别给脸不要脸!哥哥愿意搭理你,是你三生有幸。”

    为首的男子冷淬了一口,他倏地出手,强拽着北堂璃音散乱的墨发,顺势将她兜入怀中。

    北堂璃音吓得浑身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玉珠,一刻亦未曾停歇过。

    “求求你们,放了我。”

    “哟~几日不见,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为首的男子粗鲁地替她拭去颊面上的泪珠,勾唇邪笑道,“哭什么?一会儿,有的是机会。”

    “不!不要。我乃是身份尊贵的北璃公主,你们若敢动本宫一下,他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臭娘儿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鬼样子!就你,还北璃公主?老子还北璃王呢!”

    为首的男子一阵谩骂,他那双贪婪凶狠的眼眸,频频瞄向北堂璃音凹凸有致的身体。

    眸中深意,一目了然。

    北堂璃音尤为嫌恶地推拒着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的男人,绝望至极。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北堂龙霆能像过去的十七年那般,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不遗余力地将她护在身后。

    可惜,北堂龙霆再不肯认她。

    北堂璃音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苦难,都归咎至凤无忧身上。

    若不是凤无忧,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北璃公主,受尽万千宠爱。

    若不是凤无忧,她亦不会被这群卑鄙龌龊毫无底线的土匪欺负!

    恨意,自她血红的双眸中迸溅而出。

    她发誓,总有一日,她会将凤无忧狠狠地踩入泥里,让她尝尝被一群流匪凌虐的滋味!

    正在此时,两位面向清秀的书生恰巧结伴入了王府院墙外的狭窄巷道。

    他们谈笑风生,高谈阔论而来。

    北堂璃音回眸,濯濯双眸再度燃起亮光,她不顾一切地睁开了男人的束缚,朝着那两位书生狂奔而去。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北堂璃音抽噎不止,一溜烟功夫,便躲到了书生身后。

    二位书生面面相觑,他们看向迎面走来的十来位四处行乞的男人,瞬间会意。

    为首的流匪头子微扬着下巴,语气嚣张至极,“两个毛头小子,还想逞英雄?速速交出身后的女人,老子当饶你们一命!”

    北堂璃音双股战战,声泪俱下,“二位兄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们,救救小女。”

    “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想不到,姑娘你也有今日!”

    其中一位书生冷眼看向泪痕满面的北堂璃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快意。

    北堂璃音眉头一皱,颤声问道,“你我素昧相逢,何出此言?”

    书生却道,“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个月,苏某赶考途中不慎撞到了姑娘的手臂,姑娘盛气凌人,命侍卫接连掌掴了苏某数十个耳光,姑娘可还记得?”

    另一位书生忿忿言之,“原来,你就是那位刁蛮凶狠的母夜叉!若不是你,苏哥哥怎可能误了会试的时辰!”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们愿意救我,你们便是我北璃的一等功臣。”

    北堂璃音追悔莫及,她“噗通”一声跪在二位书生之前,以头抢地,寄希望于他们能救她一命。

    苏姓书生却道,“苏某右手被姑娘的贴身侍卫所毁,仕途梦碎,只得屈居私塾之中,浑浑噩噩度日。姑娘认为,你的一句道歉,能换回苏某康健的右手?”

    他话音一落,便拉着身侧书生的手,扬长而去。

    路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

    只不过,北堂璃音她不值得他人为她以命相搏。

    “啊——为什么这么对我!”

    北堂璃音颓然瘫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嚎着。

    在她眼中,这两位书生分明是为他们的怯懦找借口。

    流匪头子冷笑道,“臭娘儿们,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他卷起破烂不堪的袖子,扯着北堂璃音的头发,大摇大摆地拖拽着她。

    北堂璃音已然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她心中的惧意却渐渐消退。

    只要这群土匪不伤她性命,总有一天,她会将这群曾凌辱过她的人,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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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百里河泽出手相救

    城郊乞丐窟

    三个时辰之后,北堂璃音恍若一具死尸,一动不动地瘫血泊之中,盈盈水眸中,满是恨意。

    她恨。

    她恨她现在的处境。

    她恨自己的身不由己,更恨此刻正在摄政王府养尊处优的凤无忧。

    明明她才是北璃公主,到头来,她却受尽欺凌。

    那群流匪根本没将她当人看待,在他们眼中,她仅仅只是发泄欲望的工具。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北堂璃音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恨意似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楚七站定在乞丐窟外,一站就是数个时辰。

    百里河泽吩咐过他,无需插手此事,故而,他只得在此静心候着。

    听闻北堂璃音声嘶力竭的嘶吼声,楚七这才微微躬着身子,闪身跨入黢黑一片的乞丐窟。

    他站定在北堂璃音身前,声色清冷且疏离,“璃音姑娘,家主有请。”

    北堂璃音微微抬眸,正欲开口,体内毒性再度发作。

    这一瞬,她只觉好似有成百上千的银针怼着她的肚皮一阵狂扎,痛得她几近失声。

    “凤无忧,我北堂璃音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璃音姑娘,请跟在下走一趟。”楚七恭声言之。

    他见北堂璃音如此痛恨凤无忧,总算弄明白百里河泽为何不让他出手搭救北堂璃音。

    虽然,百里河泽对凤无忧不见得有多好,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许旁人欺负凤无忧。

    “啊——”

    此刻的北堂璃音,已然被灭顶的疼痛折磨至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到凤无忧身上。

    却从未想过,过去的数十年里,凤无忧每个月亦如现在的她一般,被体内霸道强劲的余毒折磨得死去活来。

    少顷,楚七见她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这才弯下腰,将她扛在肩上。

    不过,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北堂璃音又因腹部绞痛骤然清醒。

    “你是谁?”她微微偏过头,警惕地询问着楚七。

    “在下楚七。”

    北堂璃音一时间并未记起楚七是何方人士,但见他声色恭和,便知他和乞丐窟中的流匪大不相同。

    “慢着!烦请楚七公子放我下来。”

    “姑娘有何要事?”

    楚七将北堂璃音放下,略显困扰地看着她。

    北堂璃音斜眼冷睨着乞丐窟中那群鼾声震天的流匪,狠下心肠,放了一把火,欲将他们活活烧死。

    歘——

    原本微弱的火苗一触及堆砌在一隅的干草堆,火势骤旺。

    北堂璃音站定在冲天的火光之外,冷眼看着仍在睡睡的乞丐流匪们,森然邪笑道,“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我北堂璃音,势必是人上之人!”

    楚七淡然地看向北堂璃音,在她再一次陷入昏迷之际,果断地将她扛上肩头,朝着紫阳观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个时辰之后,北堂璃音转醒之际,楚九正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着伤口。

    她见北堂璃音满脸的忌惮,柔和浅笑道,“姑娘莫怕,这里是紫阳观,你很安全。”

    “紫阳观?”

    北堂璃音神情微怔,自上一回上错了花轿之后,她就再未来过紫阳观。

    原以为,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踏入紫阳观一步。

    不成想,百里河泽又一次救了她。

    “咳咳——”

    正在此时,身着一袭白衣,面色苍白如纸的百里河泽款款跨入了内室之中。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惊惶未定的北堂璃音,道,“我们又见面了。”

    北堂璃音深怕百里河泽瞧见她脸颊上丑陋不堪的疤痕,忙不迭地伸手挡去了半张脸,怯生生道,“多谢国师大人仗义相救。”

    百里河泽浅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可从未想过救她。

    要不是北堂璃音尚还有利用价值,他又岂会费心思命楚七将她带回紫阳观?

    沉吟片刻之后,百里河泽沉声言之,“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北堂璃音痴迷地瞅着面前若芝兰玉树般美好的百里河泽,鼻头一酸,一骨碌翻身下榻,规规矩矩地跪在百里河泽跟前,哀声乞求着他,“国师大人,可否冒昧地求您收留璃音?”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是远远望着,也好。

    北堂璃音的一整颗心都是黑的,但是她对百里河泽,却是绝对的一心一意。

    “收留你,本座可有什么好处?”

    “北堂龙霆早在十年前,就立下遗诏。倘若他身遭不测,我便可继承王位,君临天下。国师大人若肯收留我,璃音大可将北璃王位拱手相让。”

    北堂璃音满眼希冀地说道,她心下腹诽着,倘若百里河泽称帝,她便可名正言顺地以帝后的身份,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

    百里河泽却道,“据本座所知,北璃七十万兵权,并非归你所有。”

    “国师无需担忧。北堂龙霆近来正在操持着北璃先后的祭奠大典,一时半会儿定然想不起来他在十年前立下的遗诏。我们只需趁早除掉他,等我夺得北璃王位之后,定有法子从凤无忧手中夺过兵权。”

    “你比本座想象中的还要薄情寡义。北璃王宠了你一十七年,你当真狠得下心?”

    “他既舍弃了我,过往恩宠亦如云烟四散。”

    一想到北堂龙霆的狠心抛弃她,北堂璃音眸中杀机毕现,恨意滔天。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北堂龙霆通情达理,他深知狸猫换子一事,错在邱如水,怪不到北堂璃音头上。

    若不是北堂璃音执迷不悟,北堂龙霆在弥补自身对凤无忧的歉疚之际,绝不会抛下她不管不顾。

    百里河泽兴致缺缺地道,“可惜,本座对北璃王位并无想法。”

    “国师,您千万别赶璃音走!你想要知道什么,璃音定当知无不言!”

    “本座且问你,凤无忧除却惧水之外,还有何软肋?”

    北堂璃音思索了好一会儿,忽地想起了白日里君墨染时时刻刻都未曾离开过凤无忧腹部的手。

    她倏然抬眸,旁敲侧击地道,“凤无忧中了寐香之毒,不过有顾南风为她亲自研制解药,相信很快就能药到病除。我还听说,她怀了身孕。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十分疑惑,成婚半个月就有了身孕,未免太快了些。数个时辰前,我亲眼得见摄政王对她百般体贴,一直轻抚着她的肚子,这才敢相信她当真怀上了身孕。”

    百里河泽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迸现出了一道裂痕,“她怎么可以背叛本座!”

    北堂璃音见状,还不忘添油加醋,“凤无忧本就不是恪守妇道的女人。传闻,早在个把月前,摄政王就已是她的入幕之宾。”

    噗——

    百里河泽急火攻心,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

    不久前,他为了救她,生生挨了宗盛的一掌,身体至今未愈。

    凤无忧倒好,竟心安理得地同其他男人花前月下!

    “国师大人,你没事吧?”

    北堂璃音见状,强忍着身体上的伤痛,阔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百里河泽。

    百里河泽眉头轻蹙,猛地撇开了北堂璃音朝他伸来的手。

    他洁癖深重,素来不喜旁人的触碰。

    再加之他对北堂璃音本无好感,对于她的触碰,自然更加嫌弃。

    “若想留在紫阳观,就必须遵循紫阳观的规矩。从今往后,若无本座传唤,不得出现在本座面前,亦不准踏入摘星阁半步。”

    “多谢国师大人收留。”

    北堂璃音深知百里河泽对凤无忧的执念,不过她并未在他面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妒意。

    她到底不是蠢笨如猪的君拂,经历过这么多磨难,自然学聪明了不少。

515 君拂不翼而飞!

    东临京都,义庄

    傅夜沉自两日前从云秦天山归来之后,便躲在义庄之中,与死人同住。

    之所以躲着众人,纯粹是因为无法接受差点失去清白的事实。

    数日前,他和君墨染在云秦天山欲袭之后,曾于半山腰的山洞之中独处过数个时辰。

    那期间,君墨染心疾复发,似乎是将他当成了凤无忧,对着他又搂又抱。

    尽管,君墨染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并未对他动真格的,但这件事还是给傅夜沉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直到现在,傅夜沉脑海中依旧会突然闪现出君墨染或邪魅,或温柔,或凶狠的模样。

    “唉!清白俱损矣!”

    傅夜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个男人吓得哭哭啼啼。

    他也从未想过,君墨染发起狂来,会那样可怕。

    傅夜沉满脸愁容,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之中,满是泪花。

    他惆怅不已,稍一侧身,不小心压到身侧寒凉若冰的死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当此时,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傅夜沉心生警惕,一眨眼的功夫便从阴榻上溜下,熟门熟路地往榻下钻去。

    吱呀——

    傅夜沉刚在榻下躺好,四位摄政王府的家丁便喘着粗气,将君拂安放至义庄大堂闲置的阴榻之上。

    “想不到,郡主年纪轻轻,便落得这般下场!”

    “要怪,只能怪郡主不识好歹!王妃乃是我东临的大恩人,她倒好,张嘴就是谩骂之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年来,她可没少在王府里作威作福。”

    “行了。咱还是快走吧。君拂郡主既嫁入云亲王室,想必,云秦使臣很快便会将她带回云秦。”

    ………

    说罢,四位家丁便急匆匆地出了义庄大堂,硬是连抬人的担架都给落在了大堂之中。

    虽说,他们的胆量并不算小。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在死人堆中久留。

    傅夜沉听闻君拂的死讯,并未显出分毫的惊讶。

    东临京都之中,人人皆知,君拂是个草包郡主。

    若不是君墨染护着,君拂又岂能在京都贵女圈中混得风生水起。

    现如今,云非白失势,君拂再无人可依靠,生死命殒亦是在情理之中。

    他正打算从榻下钻出,验验君拂的死因,不料,大堂虚掩着的门扉,竟被一道劲风吹开。

    傅夜沉微微眯眸,紧盯着吱呀作响的门扉,再度缩回了身子。

    哒哒哒——

    伴随着极轻的脚步声,一双玄纁云根靴率先印入他的眼帘。

    他略略压低了脑袋,欲窥却闯入者姿容。

    然,他尚未看清闯入者的容貌,便被一股异香迷晕。

    待他转醒之际,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曾被人短暂迷晕过。

    傅夜沉顿生警惕,忙不迭地从榻下蹿出,着急忙慌地举目四顾。

    果真!

    正如他料想的一样,君拂的尸首不见了!

    “怪哉!一具尸体而已,究竟是何人盗去的?”

    傅夜沉单手支额,柔媚的丹凤眼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推满死尸的大堂。

    他已然可以确定,大堂之中,只少了君拂的尸首。

    也就是说,迷晕他的人,正是为了君拂而来。

    难道,是云非白?

    不对。

    云非白生得十分高大,而闯入大堂之人,在身形上同云非白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异。

    且不说体格上的差异,光是身高,就矮了半个头。

    既不是云非白,又会是谁?

    思忖了大半日,傅夜沉依旧毫无头绪。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君拂十有八九还活着。

    毕竟,唯有活人,才有利用价值。

    思及此,傅夜沉眸色微黯,他深吸了一口气,阔步走出义庄,马不停蹄地奔往摄政王府。

    —

    摄政王府

    追风正斜靠在院前的梧桐树下,满脸痴笑地看向青鸾。

    “青鸾,你可真好看。”

    “天还没黑透呢,就开始说胡话!”

    追风炎炎笑道,“青鸾也盼着天黑,是么?”

    青鸾羞赧地红了脸,小声嘟囔着,“我盼着天黑做什么?你休要胡言乱语。”

    她听明白了追风的言下之意,急得直跺脚。

    “青鸾,你可愿意跟我?”追风收起面上的戏谑之色,双手轻扣着青鸾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问道。

    “何意?”

    “自然是,嫁给我。”

    青鸾神情微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此时,她的脸已红得滴血,她原本清明的眼眸中又聚了一层水汽。

    追风见状,亦不敢逼急了她,连声道,“无需急着回答。明儿个一早再告诉我也不迟。”

    “嗯。”

    青鸾微微仰首,鲜妍的唇以极快的速度在追风脸颊上掠过,“我先回屋了。”

    追风得到青鸾的回应,欣喜若狂。

    他正打算趁机将心中对她的爱意一一倾诉,却被风急火燎赶来的傅夜沉给全盘扰乱。

516 叶俏出事

    追风面色骤沉,死死地挡在傅夜沉身前,语气不善道,“王府重地,若无邀请函,谢绝入内。”

    “烦请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欲同摄政王相商。”

    “傅大仵作请回。王吩咐过,即便有天大的事,都不得放你入府。”

    “切!你以为我想见他?若不是兹事体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摄政王府。”

    傅夜沉似一道艳红的旋风,敏捷地绕过追风,直奔墨染阁。

    砰——

    傅夜沉他一脚踹开门扉,正欲将君拂诈死之事告诉君墨染,却见君墨染正在屋中更衣。

    他怔怔地盯着君墨染,久久未回过神。

    君墨染眉头紧蹙,极快地将手中的衣袍往身上披去,“混账!谁让你进来的?”

    “啊——”

    傅夜沉失声尖叫,连连向后退去,顺手将门扉替掩好。

    少顷,他背靠着门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跳如鼓。

    “傅夜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正端着一盘糕点徐徐走来的凤无忧,见傅夜沉红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尤为诧异地询问着他。

    傅夜沉虎躯一震,瞬间回过了神。

    他眼神闪躲,含糊其辞地道,“没什么。许是跑得急了些,不碍事。”

    “是么?”凤无忧随口一问。

    正当此时,君墨染恰巧从内室中走出。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傅夜沉,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傅夜沉的脸更红了几分,他下意识地移开眼,故作正色道,“我怀疑,君拂极有可能还活着。一个时辰之前,有人闯入义庄之中,劫走了她。我正打算看清来人,不料被他迷晕,只记得他比你矮了半个头。”

    他话音一落,还伸手在君墨染跟前比了比那人的身高。

    君墨染一阵无语,他总感觉傅夜沉正在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

    这么暧昧的动作,竟做得这般得心应手!

    傅夜沉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他连连收回手,如避蛇蝎般遁逃而去。

    “墨染,你该不会轻薄过傅夜沉吧?他看起来,倒像是被你...”

    “本王像是那般饥不择食之人?”

    君墨染打断了凤无忧,沉声解释道,“想来,傅夜沉是被本王的威压所震慑,吓得落荒而逃。”

    “当真?”

    凤无忧显然不信君墨染所言。

    君墨染额上冷汗涔涔,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据傅夜沉所述,劫走君拂之人应当不是云非白。这么看来,东临朝中,依旧潜伏着云秦派来的细作。”

    凤无忧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她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傅夜沉身上。

    “墨染,傅夜沉是不是也去了云秦天山?你该不会对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吧?”

    “怎么可能!”

    君墨染矢口否认,为转移她的注意力,黑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纤纤细手,缓声问道,“手好些了?”

    凤无忧一想起君墨染要她的手做那样的事,瞬间红了脸,“爷好心给你端了一碟糕点,你倒好,竟好意思打趣爷。”

    “怎么,害羞了?”

    “狗东西,不吃算了!”

    凤无忧恼羞成怒,气呼呼地背过身子。

    君墨染斜勾着唇角,站定在她身后,忽地伸出双臂,将她搂入怀中,“谁说本王不吃?你喂本王,如何?”

    “幼稚!”

    凤无忧如是说着,却依旧腾出一只手,将糕点送至他嘴边。

    君墨染十分享受凤无忧的主动,他猛地擒住了凤无忧的手腕,就着她的手,一阵轻咬。

    “………”

    凤无忧满头黑线,亏她还以为君墨染是个矜持的。

    结果,成婚第一天,便害得她下不得船。

    现如今,竟还学会了浪子的招数!

    “君墨染,过去的十多年中,你当真如传闻所说,不近女色?”

    “味道不错。”

    君墨染专心致志地品尝着“美食”,声色低醇且极富磁性。

    凤无忧狂抽着嘴角,侧目看着俊美无俦的君墨染,再度问道,“从哪儿学的?”

    “有感而发罢了。”

    君墨染松开了她,满面春风道,“若是累了,便休憩片刻。本王须得入一趟王宫。”

    “入宫做什么?”

    “群儒宴最后一日,本王去去就回。”

    “早点回来。”

    凤无忧淡淡道。

    她素来喜欢热闹,眼下确实很想同君墨染一道入宫观礼。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既怀了身孕,就不得任性妄为,更不可频犯忌讳四处走动。

    若是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凤无忧目送着君墨染绝尘而去的背影,百无聊赖地瘫在贵妃躺椅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话本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宸王府的小厮突然着急忙慌地入了墨染阁。

    “何事?”

    凤无忧慵懒地打着哈欠,正打算休憩片刻,又被人给搅了,心情尤为不爽。

    近日来,寐香之毒极速弥散,她亦比往日里更加嗜睡。

    小厮急声道,“奴才奉宸王口谕,特来请摄政王妃去宸王府为西越公主诊脉。”

    “叶俏怎么了?”

    凤无忧瞬间清醒了些。

    她犹记得数日前,叶俏曾攀上城墙挑衅云非白,后不慎摔断了腿,即墨子宸为救她身负重伤。

    不过,这二人身上之伤并不难治,修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回王妃的话,西越公主用完晚膳之后,身体突发不适,现已不省人事。”

    “可有寻太医看过?”凤无忧眉头紧蹙,沉声问道。

    “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西越公主已没了脉搏,理论上应当是死了。”

    凤无忧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声道,“速去神算医馆,寻顾南风。”

    小厮一听,愈发着急,“奴才已跑过一趟。可顾神医并不在医馆之中,据说好像是因为缺少了一味药材,于今儿个傍晚策马赶回了南风山庄。”

    闻言,凤无忧再不敢耽搁,随手取下挂在雕花屏风上的披风,便随着小厮出了摄政王府。

    凤无忧正打算策马而去,追风适时地拦在她跟前,顺势将她迎入玉辇之中,“王妃,您身子大有不便,不宜骑马。”

    “好。”

    凤无忧见追风这般坚决,只得颔首应着。

    途经护城河畔,她随手撩开轿帘,放眼看向灯火琳琅的东临夜景。

    无意间,她忽而瞥见护城河畔十指相扣的即墨止鸢和敖澈二人。

    “怪不得爷总觉得心里不甚踏实,原来,爷竟将即墨止鸢算漏了。”

    凤无忧轻声呢喃着,这才忆起不日前,即墨止鸢舍身相救一事。

    事实上,她和即墨止鸢并没有什么交集。

    但她总觉得,即墨止鸢自导自演了一出舍身相救的戏码,定是别有所图。

    “无情,改明儿派些人盯着即墨止鸢。”

    凤无忧同玉辇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无情说道。

    无情恭声答道,“王妃请放心。即墨止鸢和敖澈二人,一直在天下第一阁的监控之中。自赫连太后暴毙之后,即墨止鸢便鲜少出宫,这段时间亦一直卧榻养伤。另外,即墨止鸢已同北璃敖澈大将军订下婚约。群儒宴结束之后,各国使臣必须在五日内离开东临。到时候,即墨止鸢也会随敖澈离开东临京都。”

    “爷还以为,敖澈会入赘东临皇室。”

    “皇上不待见即墨止鸢这个长姊,并以缩减开支为由,只给了即墨止鸢十箱嫁妆。即墨止鸢在东临的地位已不同往日,还不若随敖澈回北璃,当个实权在握的将军夫人。”无情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凤无忧放下了轿帘,颇为欣慰地道,“小胤胤终于长大了,知道什么人信得过,什么人信不过。”

    “王妃所言甚是。”

    “即墨止鸢若是放得下心中执念,做得到急流勇退,爷还能高看她一眼。”

    凤无忧腹诽着,即墨止鸢若愿意随敖澈前往北璃,亦不失为一件天大的喜事。

    如此一来,近段时间,她便无需担忧即墨止鸢对她腹中胎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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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没救?

    宸王府

    凤无忧刚走出玉辇,即墨子宸便着急忙慌地迎了出来。

    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行至凤无忧面前,焦灼不已,“无忧,你快看看叶俏!傍晚时分,她还在跟本王拌嘴,这才过了多久,她竟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连脉搏都没了。”

    “她今儿个都吃了些什么?”

    “本王与她一起用的晚膳。晚膳之后,还吃了凌风酒楼送的茶歇糕点。”

    “带爷去看看。”

    凤无忧神色凝重,她虽略通医术,但并不算精通。

    穿越之前,她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男科医生。

    故而,她最为擅长的,还是疑“男”杂症。

    即墨子宸如遇救星,激动地攥着凤无忧的手,“多亏有你。本王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铁手见状,颇为认真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下“宸王不顾王妃推拒,强行拉了王妃的小手”。

    凤无忧满头黑线,忙不迭地夺过铁手怀中的小本子,“这么点小事儿,用得着向他告密?”

    铁手讪讪而笑,“王交代的任务,属下自当竭尽全力,事无巨细地记录在案。”

    “不准!”

    凤无忧深怕君墨染醋意大发,又开始无休无止地“折腾”她。

    即墨子宸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顺手接过小本子,将之扔至内室一隅里的一炉碳火之中。

    东临朝臣人人皆知,君墨染最宝贝的就是新娶进门的王妃,醋劲儿大得让人咋舌。

    不日前,君墨染莫名其妙地吃起了即墨胤仁的醋,随口让即墨胤仁抄了万遍《道德经》。

    据说,即墨胤仁至今都没抄完。

    刚跨入内室,便见叶俏直挺挺地躺在卧榻之上,面如死灰,了无生气。

    凤无忧眉头轻轻蹙起,单看叶俏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的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坐在叶俏身旁,试图替她把脉。

    正当此时,跪伏在地的梁太医单手捋着胡须,尤为笃定地说道,“西越公主已经气绝身亡,太医院数十位太医都束手无策。王妃莫不是不相信我等的医术?”

    梁太医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轻蔑。

    凤无忧的手段,他自然见识过。

    但他委实不相信,就凤无忧这么个黄毛小丫头,能使叶俏起死回生。

    梁太医一开口,跪伏在他身后的诸位太医亦连声附和道,“是啊。若是有法子救人,我等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西越公主命数已尽,虽无别的征兆,但亦不能排除油尽灯枯的可能。”

    即墨子宸一听,瞬间来了火气。

    他单手揪着太医的衣领,忿忿言之,“她正值二八年华,怎么可能油尽灯枯?”

    凤无忧置若罔闻,她先是查探了叶俏的脉搏,而后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即墨子宸急得坐立不安,他猛地撒开太医的衣领,半蹲在榻前,焦灼地询问着凤无忧,“怎么样?可还有救?”

    “都出去。”

    凤无忧沉声说道,旋即又探了探叶俏的心跳。

    诸位太医皆以为凤无忧是在虚张声势,嘴上虽未明说,心里却十分不服气。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凤无忧不仅是摄政王妃,还是东临骠骑大将军,她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违抗。

    故而,她一发话,众人纷纷起身,朝屋外走去。

    即墨子宸见凤无忧将手探入了叶俏的前襟,心里有些不大乐意,“无忧,你可别趁机占她便宜。本王都未曾动过...”

    凤无忧并未搭理他,旋即又轻轻地翻开了叶俏的眼眸。

    “情况有些特殊。”她隽秀的眉轻轻蹙起,略显困惑地看着榻上面色煞白,双眸紧闭的叶俏。

    “她当真没救了么?”

    即墨子宸嚎啕大哭,他怎么也没想到,活泼俏皮的叶俏,竟会去得这样仓促。

    在屋外静候着的太医们听闻即墨子宸的哭声,面上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他们身为医者,却无法挽救病患的性命,心里头确实有些遗憾。

    不过,叶俏不治身亡,恰恰证明了凤无忧在医术方面,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

    这一点,多少让这些个自诩当世华佗的太医们,寻到了些许慰藉。

    内室中,即墨子宸已接近癫狂。

    他频频撞向榻前的帷杆,失声痛哭,“都怪本王!本王若愿意早些跟她回西越,她也不至于魂断异乡。”

    凤无忧单手支额,不自觉地喃喃出声,“无脉搏,无鼻息,无心跳,可瞳孔依旧完好,毫无扩散的迹象。确实有些棘手。”

    “无忧,你在说什么,本王为什么听不懂?”

    即墨子宸烦躁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他痛心疾首地道,“怪本王沉迷美色不务正业多年。若是好好利用那些时间钻研医术,关键时候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518 狠狠打太医们的脸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一眼即墨子宸额上汩汩涌出的鲜血,脑海中灵光乍现,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她旋即取出收拢于袖中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朝着叶俏指间扎去。

    下一瞬,叶俏指间上的细小针孔中,便涌出了一道涓涓细流。

    凤无忧大喜,旋即又将银针往她胸口扎去。

    果不其然,她月牙白的肚兜上,于须臾间被殷红的血迹染透。

    即墨子宸不解地看向凤无忧,“怎么了?”

    “她还活着。”

    凤无忧笃定地答道,“一旦身死,体内血流将趋于静止状态,绝不会喷涌而出。”

    “当真?”

    即墨子宸将信将疑,他随手拭去叶俏身上的血渍,旋即朝着她身上细微的针孔轻轻地吹着气儿。

    凤无忧沉声道,“千真万确。爷虽探不到叶俏的脉搏,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周身的气血均处于静止状态。想来,她是误食了假死药,才陷入了昏迷之中。”

    “假死药?就是顾南风给胤仁服用的那种药?”

    “嗯。”

    凤无忧点了点头,“放心,假死药并无明显的副作用。明儿个一早,她便能转醒。不过,在她昏迷期间,若是受外力影响,例如大量失血,则会导致身体各机能被强制激活。有可能会醒得快一些。”

    “原是如此。”

    即墨子宸会意,他接过凤无忧手中的寸长银针,毫不犹豫地往她手腕上扎去。

    “啊——疼!”

    叶俏失声尖叫,她倏然睁开眼眸,委屈巴巴地看向卧榻之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即墨子宸。

    “死丫头!吓得本王差点失了禁。”

    即墨子宸一边抱怨着,一边将叶俏紧搂入怀。

    叶俏凶神恶煞地将他推至一边,她指着自己大敞的领口,恶狠狠地说道,“即墨子宸,你这个登徒子!今天若不砍了你的手,本宫的名字就倒着写!”

    即墨子宸泼猴儿一般,吓得在屋中上蹿下跳。

    之前,他还嘲笑君墨染惧内。

    现如今,他才深切地意识到,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管着,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叶俏,你可讲点儿理。你的衣襟不是本王解的,是无忧解的!”

    “当真?”

    叶俏旋即和缓了面色,她有些羞赧地看向坐在卧榻之侧的凤无忧,频频向她抛着媚眼,“你还想继续么?我愿意!”

    “………”

    凤无忧满头黑线,见她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为她系上暗扣。

    即墨子宸见叶俏差别对待,心里亦窝着一团火。

    不过,近段时日,他被叶俏管得死死的,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造反。

    “叶俏,你也忒偏心了些。无忧可以解,本王为何不可?”

    “好你个即墨子宸,竟还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叶俏抬了抬尚还缠着绷带的腿,她暗忖着,等她腿伤好全之后,定要追着即墨子宸打。

    凤无忧被他们二人闹得脑壳儿突突作痛。

    她轻咳了两声,缓声询问着叶俏,“你可记得,是何人给你送的茶歇糕点?”

    “不记得了,怎么了?”

    “茶歇糕点里,应当被人下了假死药。你已昏迷数个时辰,即墨子宸他在你昏迷期间,哭成了泪人。”

    闻言,叶俏震惊之余,对即墨子宸的好感又深了一分。

    沉吟片刻之后,她如是说道,“似乎是凌风酒楼的小厮送来的。不过,我并未看清他的样貌。”

    即墨子宸亦回过了神,郑重其事地说道,“究竟是谁这么无聊,给叶俏下了假死药?难道,仅仅只是个恶作剧?”

    “醉翁之意不在酒。”

    凤无忧摇了摇头,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不出所料,这一切均是有心人精心设下的局。顾南风于傍晚时分赶回南风山庄取药材,恰巧叶俏正是在傍晚时分被下的假死药。幕后之人定是算准了你们除却找顾南风求救无果之后,必定会前来找我。”

    她话音一落,即墨子宸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他忧心忡忡地将悬挂在墙上的紫幽魔弓取下,郑重地交至凤无忧手上,“拿着,用以防身。眼下,宸王府外头必然更加凶险。你且在屋中待着,等阿染来接你,如何?”

    凤无忧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只能如此了。”

    她若未怀上身孕,又何惧走夜路?

    只是,她现在必须万分小心,心中亦不敢存有一丝侥幸。

    叶俏眉眼弯弯,欢喜之至地伸出双手,环抱着凤无忧,“凤无忧,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我仰慕你很久了。倘若,你要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我一定将即墨子宸抛至一边,转投你的怀抱。”

    凤无忧顿觉叶俏这番话十分受用,她反手将叶俏揽入怀中,痞笑道,“爷若是男人,定将你明媒正娶迎进门。”

    即墨子宸一个头两个大,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现在深爱着的女人,竟同自己曾喜欢过的女人抱在了一块。

    他不满地抗议道,“你们为何不能抱抱本王?”

    凤无忧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爷倒是觉得朋友之间,一个拥抱不算什么。不过...”

    “本王哪里敢?阿染那副德行,就跟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本王要是敢动你一下,估计真得半身不遂。”

    即墨子宸一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一边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室。

    屋外,一众太医正踮着脚尖,尤为好奇地朝着内室中观望着。

    他们见即墨子宸满脸笑意地朝他们走来,纷纷围聚上前,恭声问道,“敢问宸王,西越公主的急症当真被摄政王妃治好了?”

    “可不是?”

    即墨子宸微微扬起下巴,心中尤为舒爽,“你们这群庸医,还抵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太医们面上皆有些挂不住,再不敢出言不逊。

    梁太医惊呼道,“摄政王妃当真是奇才啊!就是不知,师从何处?若有机会,老臣定要同她讨教一二。”

    “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凭尔等的资质,还不配当无忧的外室弟子。”

    即墨子宸颇为傲娇地冷哼着,三两句话就将一众太医打发出宸王府。

    追风等人得知叶俏并无大碍之后,心中顿生警惕。

    无情疾步入了内室,连声道,“属下这就去增调人手。王妃稍安勿躁,大可在宸王府中休憩片刻,等王归来,再一道回府。”

    凤无忧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可知群儒宴何时结束?”

    “最起码,也要持续到三更天。”

    凤无忧眸色微沉,如是说道,“爷若是在宸王府住上一晚,明儿个便会是众矢之的。到时候,即便应付得了朝臣的弹劾,又如何压得住坊间流言?”

    她倒不是惧怕流言蜚语,她只是不愿节外生枝。

    “王妃莫急。属下这就入宫将今夜之事禀明王。”追风恭声说着,他心下亦觉得凤无忧在宸王府上过夜甚是不妥。

    要知道,凤无忧的名声本就被云非白毁得七七八八。

    这会子,若是再传出和即墨子宸有染,这辈子都难以洗清“荡妇”之名。

    凤无忧微微颔首,缓声道,“凡事不要逞能。若是遇上危险,务必先保全自身。”

    不知为何,她总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心下十分没底儿。

    无情、追风一走,内室中又趋于安静。

    凤无忧瞅着紧攥着她的胳膊沉沉睡去的叶俏,亦挨着她一道休憩片刻。

    刚一躺下,她便觉心跳飞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凤无忧惊乍起身,正欲下榻查看屋外的情况,忽闻一道凄厉的呼救声,再管不得其他,飞一般地冲出了内室。

    “青鸾,青鸾!”

    凤无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顾宸王府一众侍卫的阻拦,径自往王府门口奔去。

519 青鸾惨遭毁容

    王妃,您慢点跑!”

    正倚靠在门柱上打盹儿的铁手见凤无忧行色匆匆的冲出内室,奋起直追。

    凤无忧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宸王府。

    此时,百里河泽正从宸王府门口那条冗长的窄道上款款走来。

    他身着一身素色长衫,外罩浅色薄纱,每走一步,衣摆上的云图流苏便四散开来,似海浪拍岸。

    凤无忧站定在王府门口,冷睨着一脸漠然的百里河泽,“你把青鸾怎么了?”

    百里河泽勾唇浅笑,他披散在身后的墨发不扎不束,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一路走来,有不少人皆被他超凡脱俗的谪仙气质所吸引。

    任谁也没有料到,芝兰玉树宛若天上仙的百里河泽,长了一颗黑心。

    彻底黑透,彻底腐烂。

    “凤无忧,在你心中,一个婢女都比本座重要,是么?”

    百里河泽声色清冷,若明溪般透亮的眼眸中乍现几缕妒火。

    凤无忧并无心思同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地问道,“青鸾在哪?”

    百里河泽见凤无忧答非所问,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怒火,“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本座的允许,竟敢怀上他人的野种。”

    “爷怀上谁的骨肉,与你何干?”

    “怎么没有关系?”

    百里河泽冷哼道,“这辈子,你只能是本座的女人,不论生死!”

    凤无忧顿觉十分无力,对于百里河泽这种偏执狂,若不能一举狙杀,必定后患无穷。

    只是,青鸾还在百里河泽手中,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铁手、司命二人亦率着宸王府一众侍卫,将凤无忧围在中央保护地严丝密缝。

    司命冷眼看向面色黢黑的百里河泽,怒斥其强盗行径,“堂堂国师,竟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你就不怕被东临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铁手重重地点了点头,义愤填膺道,“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凭你们,也敢拦在本座面前?自不量力。”

    百里河泽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敢孤身前来,就证明他已有十成的把握。

    凤无忧瞅着将她团团包围的侍卫,轻声道,“让开。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铁手一咬牙,尤为坚决地说道,“王妃,快跑!我等虽不是百里河泽的对手,若是豁出性命同他殊死相搏,应当能为您争取一线生机。”

    “退下!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凤无忧极重情义,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可能临阵脱逃。

    百里河泽隽秀的眉轻轻蹙起,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凤无忧心中,不止青鸾比他重要,就连铁手也比他重要。

    这让他十分不满。

    沉吟片刻之后,他微微偏过头,朝着隐匿在暗夜里的楚十四颔首致意,“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些动手!”

    “是。”

    紧接着,楚十四稚嫩的声音似空谷幽泉,在死寂沉沉的暗夜中乍响。

    凤无忧见识过楚十四的致幻术,自然知道致幻术的厉害之处。

    她心下腹诽着,楚十四一旦动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铤而走险,以移形换影之术瞬移至楚十四身前。

    “楚十四,爷给你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你要不要?”

    凤无忧一手紧扼着楚十四纤细的脖颈,她指间寸长的银针皆已蓄势待发。

    楚十四眸中闪过一抹犹豫,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面容清冷的百里河泽,却被他一记犀利的眼神吓得浑身发颤。

    这一回,她再不敢迟疑,一字一顿尤为笃定地说道,“姐姐,何为改邪归正?十四不信正,不信邪,只愿意相信主子。”

    “即便,百里河泽只是在利用你,你也愿意相信他?”

    “嗯。”

    楚十四黑葡萄般的黑瞳中闪过一丝惧意,可她心里清楚,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百里河泽。

    百里河泽最恨背叛。

    楚十四若是叛了,他绝对会将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四,你可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助纣为虐?你还这么小,为何要跟着他,葬送自己的未来?”

    凤无忧实在不愿对楚十四下手,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她回头是岸。

    说到底,楚十四只是一个刚满七岁的孩童,她的所作所为,多半是因为身不由己。

    “姐姐,对不起。”

    楚十四垂下眼眸,她怔怔地盯着手中精巧的熏炉,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落。

    凤无忧沉沉地闭上双眸,五指猛一发力,欲借势拧断楚十四的脖颈。

    这么多年来,她手上亦沾染了不少鲜血。

    但她从未对孩童下过手。

    对于楚十四,她心中亦存有一丝怜爱。

    可问题是,楚十四不死,在场之人皆会被致幻术所控。到时候,百里河泽若是下令让众人自相残杀,宸王府汲汲危矣。

    百里河泽见凤无忧狠下心肠欲对楚十四出手,这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凤无忧,你若是敢伤她一毫,青鸾必将死无全尸。”

    “你欺人太甚!”

    “你既敢怀上君墨染的野种,就该料想到这一日。”

    百里河泽话音一落,青鸾竟直挺挺地从院墙上跌落而下。

    “青鸾!”

    凤无忧见状,忙不迭地松开紧扼着楚十四脖颈的手,飞身上前,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青鸾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小姐,青鸾是不是快死了?”

    “不。你一定不会有事。”

    凤无忧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血污。

    不经意间,她借着清冷月光意外瞥见青鸾脸颊上寸长的刀疤,气得浑身发颤。

    与此同时,在百里河泽的授意下,楚十四已割破手腕,将殷红的鲜血滴入熏炉之中。

    眨眼功夫,宸王府的一众侍卫如同魔怔了般,眼神发直,木偶般一动不动地杵在百里河泽跟前。

    司命惊惶地拽着铁手的胳膊,急声道,“我留下来同他周旋,你速速去搬救兵。”

    “今夜,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百里河泽恨透了君墨染,而司命、铁手二人堪称是君墨染的左膀右臂。

    如今,他得此良机,定会想方设法地将他们一并斩杀。

    百里河泽濯濯眼眸中,现出一丝疯狂,他双手重重地按在楚十四的肩膀之上,咬牙切齿道,“用心头血!”

    得令,楚十四只得乖乖照做。

    她震颤不止的小胖手缓缓伸入衣袖之中,好一会儿才摸出一把匕首。

    百里河泽见楚十四动作愈发迟缓,一时心急,竟夺过她手中匕首,旋即将之狠狠地捅向楚十四的心脏。

    楚十四疼得呜咽不止,连声求饶,“主人,饶命。”

    “按本座说的做。”

    “是。”

    楚十四被逼无奈,筛糠般点着脑袋。

    她猛一发力,将大片的心头血滴入熏炉之中,趁势将一瘸一拐地冲出宸王府的即墨子宸,连同着司命、铁手二人一道引至幻境之中。

    彼时,依偎在凤无忧怀中的青鸾亦被致幻术所控,双眸黯淡无光,如同死了一般,了无生气。

    凤无忧深怕自己亦被致幻术所控,旋即以指间银针狠扎着自己的大腿,并以此保持清醒。

    百里河泽回眸,瞅着她血迹斑斑的裙摆,心烦意乱。

    他阔步上前,一手夺过她怀中的青鸾,将之狠摔在地,“再敢伤害自己,本座就徒手掏出你腹中孽种。”

    “百里河泽,你究竟对青鸾做了些什么!”

    凤无忧恨得咬牙切齿,她一脚踢飞百里河泽紧攥在手中的飞花玉笛,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拉开紫幽魔弓,毫不犹豫地朝着百里河泽胸口连放数箭。

    哧——

    百里河泽垂眸,看向正中心口的箭羽,顷刻间红了眼眶。

    他早料到凤无忧若逮着时机,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可当他亲眼窥却她眸中的恨意,心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为什么,你的心,就是捂不热?”百里河泽眸中噙着点点水光。

    这一瞬,他失望至极,甚至想到了和她同归于尽。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说罢,凤无忧再度拉开紫幽魔弓,欲朝他心口处,再补上几箭。

    百里河泽彻底动怒,他反手擒住凤无忧的手腕,怒斥道,“为何?为何要出现在本座的生命之中!你既已走入本座的内心,就别想着逃离。本座即便是化为厉鬼,也会永生永世地纠缠着你。”

    凤无忧被他桎梏在怀,周身内力亦被他全方位碾压,形同虚设。

    她气急,猛一抬腿,朝着他紧要部位狠狠踹去,“爷今儿个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碎碎平安’!”

    百里河泽险险避开凤无忧的突袭,顺势绕至她身后,他带着七成内力的一掌,不偏不倚地砍在她后颈处,使得她双眼一翻,混绵无力地晕死在他怀中。

    “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楚七一阵小跑赶来,他指着被致幻术所控的众人,沉声问道,“杀不杀?”

    百里河泽轻轻地抱起昏睡不醒的凤无忧,犀锐的眸光落在了横躺在地的青鸾身上。

    片刻后,他倏然开口,询问着楚七,“青鸾的脸,你毁的?”

    楚七摇了摇头,“属下并未动过青鸾姑娘一根毫毛,还望主子明察。”

    “罢了。她有本座,就够了。”

    百里河泽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满心欢喜地憧憬着他和凤无忧的未来。

    “对不起。本座无意伤害你的贴身婢女,若不是她不识好歹,硬是不肯叫本座一声‘姑爷’,本座亦不会动手鞭笞她。”

    他略略垂下头,在凤无忧耳边低声轻语着。

    自荣翠同他说起,青鸾在凤无忧心中极其重要之后,他就开始筹划着今日的绑架大计。

    楚七见百里河泽绝尘而去,再度追问道,“主子,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除青鸾外,一律斩杀。”

    百里河泽颇为愉悦地道,“将宸王的心剖开,送往摄政王府。”

    “是。”

    闻言,楚七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他依旧硬着头皮,朝着宸王等人走去。

    —

    紫阳观,摘星阁。

    百里河泽正欲将凤无忧抱入主卧之中,正在院中洒扫的北堂璃音见他浑身是血,倏然扔掉手中敝帚,失声惊呼道,“国师,你受伤了!”

    “无妨。”

    他面上洋溢着一丝幸福之色,仿若不知疼痛一般,毫不在意自身的伤势。

    “国师大人,你先去疗伤,将凤无忧交给我。”

    “不必。”

    百里河泽懒得搭理北堂璃音,他本欲绕道而行,忽然忆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随口问道,“青鸾的脸,你毁的?”

    “我...”

    北堂璃音心虚不已,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沉吟片刻,她原打算将所有过错归咎至青鸾身上,不料,百里河泽竟因失血过多,身子向后一样,晕死了过去。

    “主子!”

    楚九见状,飞身上前,稳稳地扶住了面色苍白如纸的百里河泽。

    北堂璃音亦顺势揽着凤无忧的腰,“楚九姑娘,你先替百里国师疗伤。凤无忧交给我就好。”

    楚九面露犹疑,扫了眼昏迷不醒的凤无忧,再三叮嘱着北堂璃音,“凤姑娘乃主子的心上人,万万不得动她。”

    “晓得了。”

    北堂璃音恭声应着,“她既是国师大人的心上人,我又岂敢动她一根汗毛?楚九姑娘大可放心。”

    楚九点了点头,她见百里河泽胸膛处仍旧淌着汩汩鲜血,遽然调转了方向。

    她卯足了劲儿,徒手扛起百里河泽,将他带往医室。

    北堂璃音瞅着楚九远去的背影,又斜眼冷睨着轻靠在她肩头不省人事的凤无忧,冷笑道,“凤无忧,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本宫的手上!”

    她原打算将凤无忧杀之而后快。

    可转念一想,她要是杀了凤无忧,百里河泽势必不会放过她。

    再者,凭着凤无忧嚣张狂妄的性子,迟早会惹得百里河泽勃然大怒。

    说不定,最后手刃凤无忧之人,会是百里河泽。

    深思熟虑之后,北堂璃音终是没敢动手。

    她端坐在卧榻之前,淬毒的眸光扫向吐气如兰的凤无忧,心里愈发不平衡。

    那群流匪,明明是她赠予凤无忧的丰厚大礼。

    她不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最后惨遭折磨的人,竟成了她自己。

    一想到自己遭受的非人折磨,北堂璃音突然发了狠,眨眼间便将凤无忧扒得一干二净。

520 璃音的报复

    北堂璃音狠瞪着榻上昏睡不醒的凤无忧,妒意更盛。

    毋庸置疑,凤无忧是天生的尤物。她完全属于那种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会双眼充血,恨不得挖下双眼贴到她身上去的女人。

    玲珑浮凸的身体,不堪一握的腰,纤细修长的腿...

    每一处,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北堂璃音阴恻恻的视线落在凤无忧皓腕雪肤上的斑驳红痕之上,恨意似泄洪,于须臾间泛滥。

    她再清楚不过,凤无忧身上的痕迹从何处而来。

    因为,她身上也有。

    可对她来说,这些痕迹单单只是耻辱的烙印。

    “狐狸精,骨子里都刻着下作二字。”

    北堂璃音银牙碎咬,她取下发髻上的木簪子,朝着凤无忧的身体扎去,“凤无忧,你既栽到了本宫的手里,本宫自会好生照顾你。”

    “嗯...”

    木簪子刚触及到凤无忧的身体,她竟极其敏感地嘤咛出声,“墨染,别闹。”

    北堂璃音原以为凤无忧是被百里河泽下了猛药才昏迷不醒,但闻凤无忧轻声呓语,尤为警惕地后退了数步。

    她唯恐惊醒了凤无忧,从而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再不敢贸然出手。

    不过,凭着她心中对凤无忧的恨意,她决计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深思熟虑之后,北堂璃音突然灵光一现,心下再生一计。

    她轻手轻脚地退至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执着紫毫笔,在素白的宣纸上地描绘着凤无忧此刻的模样。

    她动作极快,一盏茶的功夫就绘出了数十张。

    粗略一看,只觉赏心悦目。

    但若是将宣纸摞在一块儿,轻轻翻动,宣纸上的女人好似在招呼着面前的男子,模样风骚如骨。

    北堂璃音颇为满意地看向自己的画作,旋即又在之后的数十张画作之上添上了一位白衣飘袂的男人。

    单看其干净利落的轮廓,明眼人一眼便可认出,画作之上的男子正是百里河泽。

    画毕,北堂璃音不慌不忙地将那一摞画作藏于袖中,

    彼时,她淬了毒的眼眸中迸现出一丝喜色。

    北堂璃音坚信,只要这些画作流传出去,凤无忧必定再无翻身之日。

    至于君墨染,他即便对凤无忧深信不疑,也难保不会因这些画作而对她心生厌弃。

    要知道,北堂璃音画技了得,寥寥几笔,就能将凤无忧身上的细节一一画下。

    “混账,你在做什么?”

    百里河泽刚踏入内室,见此光景,倏地抡起衣袖,朝着北堂璃音命门处挥去一道凌厉的掌风。

    噗——

    北堂璃音躲闪不及,生生地挨了百里河泽结结实实的一掌,口角处缓缓挂下殷红的鲜血。

    她眨了眨眼,做无辜状,战战兢兢地道:“我只是想替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国师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查验一番,看看她身上究竟有无伤口。”

    北堂璃音心下腹诽着,百里河泽若是得见凤无忧身上斑斑驳驳的暧昧痕迹,指不准一怒之下,就拧断了她的脖颈。

    百里河泽淡淡地扫了眼榻上一动不动的凤无忧,心中竟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不像情动,更似...心疼。

    凤无忧极好面子,她若是得知北堂璃音这般对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如此一想,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朝着站定在门口处的楚九吩咐道:“替她更衣。”

    “是。”

    楚九颔首应着,径自朝卧榻的方向走去。

    她利落地捡起零落一地的衣物,蹑手蹑脚地往凤无忧身上套去。

    北堂璃音看向面前飘然若仙的百里河泽,心中愈发酸楚。

    他若是表现得像个正常男人一般,她心里还能畅快些。可他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心疼,看在北堂璃音眼里,便变得分外刺眼。

    唯有爱惨了凤无忧,他才会这么在乎她的感受。

    骤然间,内室中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只余下楚九替凤无忧更衣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主子,凤姑娘并未受伤。只是...”

    “只是什么?”

    百里河泽闻声,阔步上前,关切地询问着她。

    楚九面色微红,往凤无忧脖颈上的暧昧红痕指去,“凤姑娘身上,满是这类印子。”

    百里河泽垂眸,朝着楚九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他心底里对凤无忧的怜惜于须臾间烟消云散。

    一开始,他只想通过威逼利诱,将凤无忧捆至身边。

    而今,百里河泽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想着徒手掏出她肚子里的野种。

    “滚出去。”

    他以犀锐的眼神逼退了正靠坐在凤无忧身边的楚九,随即紧挨着她缓缓落座。

    “是。”

    “慢着,速去城中,寻一位经验老道的稳婆。”百里河泽不疾不徐地说着。

521 国师的妒火

    楚九微微愣神,她显然没听明白百里河泽的话中之意,恭声答道:“主子,现在找稳婆,是不是为时过早?凤姑娘身体底子尚可,平素里,喝些安胎药即可。”

    “本座让你去,你去便是了。”

    “是。”

    楚九自知失言,连连噤声,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主卧。

    北堂璃音听明白了百里河泽的意思,腆着一张恬不知耻的脸,虚意逢迎地道:“国师,你若是想做掉凤无忧腹中野种,我倒是有更为简便的法子。”

    百里河泽听闻堕胎药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极大,故而,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欲让经验老道的稳婆,以最小的损伤,拿掉凤无忧腹中的野种。

    北堂璃音不动声色地偷瞄着百里河泽的脸色,见他静默无语,遂大着胆子凑至他跟前,低声轻语,“只要您发话,我这就去城中抓几副堕胎药。前后差不多三个时辰,即可见效。”

    啪——

    百里河泽倏然出手,狠狠地掌掴着北堂璃音。

    力道之大,似是要将她的脸颊打烂。

    北堂璃音眼前一片昏花,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重摔在地。

    她的半边脸,被百里河泽一巴掌扇得通红。

    被墨发遮去的可怖伤口亦因巨大的外力撞击,又流出黑色的脓血。

    “国师大人,我只是在为你出谋划策,绝无二心。”

    百里河泽冷哼道:“北堂璃音,你以为本座不知你心里的算盘?你最好恪守本分,离她远一些。不然,本座不介意将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他眉头轻蹙,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触碰过北堂璃音脸颊的手,使劲的揉搓着每一个指关节,好似将她当成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直至将手搓去了一层皮,这才悻悻地扔去皱得不成样子的天青色银丝绣线锦帕。

    北堂璃音下意识地捂住不停地留着脓血的脸颊,她冗长的羽睫微颤,睫毛上的水珠亦分明可见。

    “滚出去。”

    百里河泽见北堂璃音潸然泪下,嫌恶之意毫不掩饰地显露在淡漠清冷的脸颊上。

    北堂璃音心口一痛,明眸中氤氲着迷蒙雾气,似是在控诉着百里河泽的不近人情。

    但见百里河泽耐性即将耗尽,她只得装乖卖巧,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她躬身退下,一路小跑着行至摘星阁后院,偷偷摸摸地将藏于袖中的画作交给了于今儿个一早混入紫阳观中的春夏。

    春夏四顾张望,慌里慌张地将画作揣入怀中,压低了声问:“公主,这是何物?”

    “去。将此画作交至都城之中擅临摹描画者,命之彻夜赶工,起码仿制出上百册,旋即当街发放。”

    北堂璃音一边说着,一边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郑重其事地交至春夏手中,“这只镯子,权当酬金。”

    “遵命。”

    春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欲趁着夜色溜出紫阳观。

    正当此时,北堂璃音忽而忆起一件要紧的事儿,又朝着春夏勾了勾手指头,“春夏,1你过来。”

    “公主,还有何事?”

    北堂璃音眼眸乍亮,其中淬毒可见一斑。

    她颇为兴奋地说道:“画师临摹完一册后,你抽空将原稿扔至摄政王府中,务必要扔在显眼的地方。”

    春夏咽了咽口水,她深知北堂璃音要算计的人洽洽是东临摄政王最宠爱的女人,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惧意。

    不过,她早已习惯了服从命令,即便对北堂璃音的做法颇有微词,亦不敢说些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乖乖照做。

    摘星阁主卧之中,百里河泽目无斜视地盯着昏睡不醒的凤无忧,面上笑意微漾。

    “无忧,你说你这是何苦?你以为,本座会放任你怀上他的骨肉?”

    他将手轻轻地覆在凤无忧腹上,想象着她怀上的是自己的孩子。

    倘若,她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他宁愿折寿五十年。

    早在凤无忧身涉数起命案被关押入大理寺之时,百里河泽就已经得知,屠尽南羌王室之人并非君墨染,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云非白。

    照理说,他对君墨染的恨意早该消逝了才是。

    可事实上,他对君墨染的恨,完全没有消减的架势。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的百里河泽,已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他突然收紧五指,猛地朝她的腹部压去,“去死,去死!”

    “疼...”

    凤无忧乍然惊醒,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腹部,猛地朝卧榻里侧缩去。

    待看清端坐在榻边一脸狰狞的百里河泽,她面露忌惮之色,尽可能地压制着心头火气,缓声道:“百里河泽,做笔交易如何?”

    “说说看。”

    百里河泽收回手,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谪仙模样。

    “放了爷。”

    “放了你,本座能得到什么好处?”百里河泽勾唇浅笑,骨肉均匀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凤无忧垂至胸前的一绺墨发。

    凤无忧郑重其事地道:“爷可以助你夺回南羌王位。”

    “本座不稀罕。”

    “爷真是看不懂你。你不遗余力地伤害爷,难道只是为了击垮君墨染?可事实上,当年屠戮南羌王室之人并非是君墨染,而是云非白。”

    百里河泽却道:“本座自然不会放过云非白。但这并不意味着本座就该将你拱手相让。”

    “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本座说了算。”

    凤无忧见他这般冥顽不灵,再不愿浪费口舌。

    她扯过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企图拖延着时间,“爷困了,先睡一会儿。即便有天大的事,也请你等爷睡醒之后再议,如何?”

    百里河泽淡淡地扫了眼蜷缩在一隅的凤无忧,顿觉十分可笑。

    她以为,这么一层薄薄的被褥有什么用?

    再者,他若是有心强迫她,她根本没有推拒的机会。

    “这是本座的卧榻。”

    百里河泽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轻声道:“你若是想陪本座睡上一宿,本座自然没意见。”

    “大可不必。”

    凤无忧一溜烟的功夫蹿下榻,试探性地说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先去其他地儿凑合一晚,你无须担忧。”

    “你若是敢踏出这间屋子半步,本座不介意打断你的腿。”

    百里河泽面色骤沉,语气极为强硬。

    凤无忧天生反骨,不遗余力地回呛着他,“谁打断谁的腿,还未可知。”

    “你可别不识好歹。”

    “有本事,你杀了我。”凤无忧眉梢一挑,索性豁了出去。

    凭她对百里河泽的了解,他决计不会这么轻易地要了她的性命。

    百里河泽偶尔流出来的爱意,凤无忧并非毫无察觉。

    她仅仅只是对他无感罢了。

    正当气氛胶着不下之际,楚七急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闯入了摘星阁之中。

    此刻的他,蓬头垢面,身上多处负伤,俨然没了平素里的沉稳样儿。

    百里河泽见状,薄唇翕动,“发生了何事?”

    楚七一五一十地说道:“属下正准备将宸王等人斩尽杀绝,天下第一阁的援兵突然赶至。他们杀得属下措手不及,属下没法,只得遁逃而回。”

    闻言,凤无忧暗自松了口气。

    此事,全因她而起。

    倘若,宸王等人皆因她丧命,她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百里河泽显然有些不高兴,他原打算给君墨染一个下马威,万万没料到,君墨染和天下第一阁的渊源如此深厚!

    好在楚七平安归来,不然,他堪堪称得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沉吟片刻之后,百里河泽倏然起身,他一手攥着凤无忧的后领,一边沉声吩咐着楚七,“楚九若是顺利带回稳婆,切记将稳婆带往东郊密林。”

    “平白无故的,找稳婆做什么?”

    凤无忧警铃大作,她本想着殊死一搏,凭借着丹田处翻滚不息的浑厚内力挣开百里河泽的束缚。

    可她尚未动用内力,肚子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想来,今日这番周折,已经让她动了胎气。她深怕腹中孩儿再遭不测,只能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寄希望于君墨染能快点赶到。

522 傅夜沉发现端倪!

    百里河泽见凤无忧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略显惊惧地盯着他,唇角处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将双手背于身后,款款行至她跟前,一字一顿沉声说道:“你且放心,稳婆若是弄疼了你,本座就替你杀了她。”

    凤无忧心里咯噔一下,犀锐的桃花眼中藏着一丝惊恐。

    百里河泽察觉到了凤无忧的惧意,心里更加不快。

    他倏然伸手,死死地按住凤无忧的肩头,“不就是一个野种,至于这么害怕?你若是喜欢孩子,本座也可以满足你。”

    “百里河泽,你除了强迫爷,还会做什么?”

    凤无忧仰首,定定地看着喜怒无常的百里河泽。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一寸寸寂灭。

    她原以为,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再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

    可事实证明,她即便什么都不做,祸事依旧会从天而降。

    “本座只想要一心一意地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给本座一个机会?”

    “感情之事岂能勉强?即便没有君墨染,爷也不可能喜欢你。”

    “闭嘴!”

    百里河泽显得十分激动,他将凤无忧逼至墙角,不顾她的推拒,发了疯一般啃噬着她的唇。

    楚七见状,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他从未见过百里河泽这般失控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中,百里河泽性子高冷,人淡如菊,从未有像今日这般疯狂的举措。

    少顷,百里河泽的理智渐渐回拢,他意识到凤无忧已经放弃挣扎,心里突然萌生出一抹欣喜。

    他原本紧扼着凤无忧脖颈的手,于骤然间松开。

    “无忧,本座真的好喜欢你。”

    百里河泽一时情动,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的心口处,寄希望于她能完完全全地接纳他。

    凤无忧垂眸,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手,耻辱感涌上心头。

    她已经耗尽所有内力用以保护腹中胎儿,再无气力同他争锋相对。

    百里河泽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缓声道:“在你完全接纳本座之前,本座不会动你。你若喜欢孩子,等调理好身子,本座可以满足你。至于你腹中的野种,恕本座无法容他在本座的眼皮底下蹦跶。”

    “不,不要!你不能伤害他,他是无辜的。放过他,爷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只是一个野种,你犯得着这么护着?”

    百里河泽心里极不平衡,甚至于有些嫉妒凤无忧腹中胎儿。

    凤无忧却道:“他不是野种。”

    闻言,百里河泽突然轻笑出声,他将飞花玉笛抵在凤无忧的腹上,薄唇翕动,“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再敢惹本座不快,你知道下场。”

    “你若是不介意得到一具死尸,尽管动手。”

    凤无忧豁了出去,她虽十分惜命,但她更害怕失去狗蛋。

    百里河泽火气上头,寸步不让,“即便是死,你也不可能彻底摆脱本座的桎梏。本座不介意成为你的殉葬品,和你一道被埋入地底,永生永世长相厮守。”

    叩叩叩——

    遽然间,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从屋外传来,彻底打破了内室中诡异的死寂。

    “阿泽,可是睡下了?”

    傅夜沉略带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再度叩响了门扉。

    “救...”

    凤无忧眸光一亮,正欲呼救,却被百里河泽紧捂住了口鼻。

    傅夜沉闻声,戏谑言之,“阿泽,你该不会在内室中藏了一个女人吧?”

    “没有的事。”

    百里河泽淡淡答道,他见凤无忧扭动不止,遂压低了声警告着她,“再敢动一下,本座现在就杀了你腹中野种。”

    “唔——”

    凤无忧双眸紧盯着门扉,寄希望于傅夜沉得以发现她。

    傅夜沉见百里河泽久久没来开门,心中疑惑不已,“阿泽,我怎么感觉你屋中有女人的声音?”

    “与你何干?”

    百里河泽声色骤冷,不悦地反问道。

    闻言,傅夜沉略显诧异地盯着紧掩着的门扉,满脑子都是百里河泽搂着香喷喷的小姑娘在行不轨之事的画面。

    傅夜沉倒是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一探究竟,可他又怕看见一些不该看的,彻底惹恼了百里河泽。

    思量再三,傅夜沉只好做出妥协,“罢了。你先忙着,我明儿个再来找你。”

    “嗯。”

    百里河泽沉声应着,“夜已深,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凤无忧眼看着傅夜沉即将离去,急了眼,她以手肘重击着百里河泽胸口处的伤口。

    百里河泽吃痛闷哼,却依旧紧捂着凤无忧的口鼻。

    傅夜沉听闻百里河泽极其细微的闷哼声,脸上突然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阿泽,我真为你开心。”

    他原以为,百里河泽除却凤无忧,再不会碰其他女人。

    想不到,百里河泽心中的执念也不过如此。

    “傅...”

    凤无忧一口咬在了百里河泽的虎口处,欲迫使他松口手。

    百里河泽只淡淡地扫了眼手上带着血丝的牙印,仿若不知疼痛一般,轻笑出声,“凤无忧,你别傻了。你以为,阿沉救得了你?他要是敢背叛本座,本座不介意连他一并杀了。”

    闻言,凤无忧彻底放弃了挣扎。

    百里河泽说得没错。

    他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即便傅夜沉对他推心置腹,他也极有可能对傅夜沉痛下杀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无忧再不敢吱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傅夜沉踏月而去。

    傅夜沉一边哼着小曲儿,一手攥着酒壶,对月独酌,引颈畅饮。

    他刚走出紫阳观,就发现了百里河泽的古怪之处。

    即便百里河泽彻底放下心中执念不再想着将凤无忧据为己有,即便他彻底走出六年前的阴霾不再抗拒同他人亲密接触,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寻到合乎心意的姑娘。

    要知道,百里河泽本就是谪仙般的人物。

    他的眼光,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那么,百里河泽屋中的女人,会是谁?

    傅夜沉暗忖着,能得百里河泽青眼,必定有过人之处。

    不论是样貌,身段,还是才情,应当都不会逊色于凤无忧。

    “凤无忧...”

    傅夜沉低语出声,一时间竟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难不成,百里河泽屋中的女人,正是凤无忧?

    思及此,傅夜沉亦慌了神。

    他连连撒开手中酒壶,风急火燎地闯入了紫阳观。

    砰——

    这一回,他再不迟疑,大脚踹开了摘星阁中百里河泽的主卧。

    “百里河泽,亏我对你推心置腹,将你当成了最好的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的心上人?”

    傅夜沉环顾着空荡荡的内室,这才意识到百里河泽已然将凤无忧转移至其他地方。

    他怒火冲冠,倏然转身,猛地擒住闻声赶来的楚七,急声追问道:“刚刚屋中的女人,是不是凤无忧?”

    楚七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属下不知。”

    傅夜沉见楚七这般模样,已然可以确定,被百里河泽囚在屋中的女人,正是凤无忧。

    他只要一想到凤无忧曾试着发声求救,他却未在第一时间救下她,他便自责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楚七,告诉我!阿泽究竟将她藏在何处?”

    傅夜沉揪着楚七的衣领,连声追问道。

    楚七摇了摇头,只讷讷地答着,“主子的事情,属下不敢过问。”

    “你以为你这是在帮他?若是让君墨染得知阿泽掳走了他的王妃,他能善罢甘休?”

    “属下当真不知凤姑娘的去处。”

    楚七稍稍松了口,将“凤姑娘”三字咬得极重。

    他犹记得凤无忧曾帮他挡下暗箭一事,总觉得欠了凤无忧一份恩情。

    可问题是,他又不敢背叛百里河泽。

    深思熟虑之后,他只得模棱两可地提点了一句,寄希望于傅夜沉能快些寻到凤无忧。

523 君墨染赶到

    东临王宫

    君墨染听闻追风所言,一下子慌了神。

    他倏然起身,将围堵在他跟前的文武朝臣推向了一旁,心急火燎地往宫外赶去。

    “追风,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回王的话。三个时辰之前,宸王府传来急报,说是西越公主突然间不省人事危在旦夕,特来请王妃替她诊治一二。不成想,西越公主身体并无大碍,而是被下了假死药,这才毫无预兆地昏迷不醒。王妃担忧,是有心人蓄意引她出摄政王府,才向西越公主下的手。”

    闻言,君墨染片刻都不敢耽搁,他疾步走出东临王宫,飞身上马,朝着宸王府的方向绝尘而去。

    宸王府位于东临王宫东南方向,即便是骑马,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君墨染心急如焚,他片刻也不想等待,只想尽快地回到凤无忧身边。

    他座下汗血宝马刚跑出数里,他便舍下坐骑,若疾风般,从千家万户的檐角上飞身而过。

    一刻钟后,他便顺利地抵达了宸王府。

    彼时,横陈于宸王府门口的一众侍卫已被及时赶到的援兵抬进了王府之中。

    君墨染扫了眼地上一小滩已然凝涸的血迹,眉头紧蹙,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径自走入宸王府大堂之中,入眼竟是一地的伤患。

    即墨子宸见君墨染风尘仆仆而来,一瘸一拐地行至他跟前,大声嚷着,“阿染,你可得为本王做主!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将本王打得鼻青脸肿,还打伤了府中的侍卫。”

    “凤无忧在哪?”

    君墨染环顾着四周,并未发现凤无忧的踪影,愈发心慌。

    因为楚十四极为霸道的致幻术,在场之人,皆不记得过去数个时辰发生了何事。

    就连功力深厚的即墨子宸,也不例外。

    他眨了眨眼,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往东厢主卧的方向指去,“瞧本王这记性!差点儿忘了无忧也在府中。她应当未受到伤害,此刻正在同叶俏二人抱头大睡呢。”

    君墨染一脚踹开了主卧的房门,却见榻上,仅仅只有叶俏一人。

    叶俏被巨大的动静所扰,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怔怔地看着满身戾气的君墨染。

    “你...你做什么?”

    君墨染阔步上前,猛地揪着她的衣领,怒声道:“凤无忧在哪?”

    叶俏吓得浑身发颤,下意识地探了探凤无忧躺过的位置。

    意识到凤无忧凭空消失之后,叶俏陡然清醒了过来,“她出了什么事?我记得她明明陪着我一道入睡,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了屋。”

    君墨染气得整个肺都快炸了。

    他见叶俏一问三不知,遽然松了手,急匆匆地往大堂走去。

    宸王府大堂之中,大部分人均负了伤。

    铁手、司命二人也不例外。

    他们正努力地回想着凤无忧的去向,可不论他们怎么回想,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君墨染以手扶额,气得差点儿将一屋子里的人斩尽杀绝。

    “咳咳——”

    正在此时,横躺在犄角旮旯处的青鸾轻咳了两声,打破了大堂中死一般的沉寂。

    君墨染回眸,看向气息奄奄的青鸾。

    他定定地看着青鸾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在场这么多人之中,仅青鸾的伤势最为严重。

    这么看来,劫持凤无忧之人,极有可能先绑架了青鸾,并以此威胁着凤无忧就范,这才如此顺利地带走了凤无忧。

    君墨染快步行至青鸾跟前,见她尚还有一口气,随口吩咐着无情,“速救。”

    闻声,青鸾颇为费劲地撑开了眼睑。

    当她看见来者是君墨染时,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道,“小,小姐她被国师掳走了。”

    叶俏吓得浑身发颤,下意识地探了探凤无忧躺过的位置。

    意识到凤无忧凭空消失之后,叶俏陡然清醒了过来,“她出了什么事?我记得她明明陪着我一道入睡,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了屋。”

    君墨染气得整个肺都快炸了。

    他见叶俏一问三不知,遽然松了手,急匆匆地往大堂走去。

    宸王府大堂之中,大部分人均负了伤。

    铁手、司命二人也不例外。

    他们正努力地回想着凤无忧的去向,可不论他们怎么回想,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君墨染以手扶额,气得差点儿将一屋子里的人斩尽杀绝。

    “咳咳——”

    正在此时,横躺在犄角旮旯处的青鸾轻咳了两声,打破了大堂中死一般的沉寂。

    君墨染回眸,看向气息奄奄的青鸾。

    他定定地看着青鸾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在场这么多人之中,仅青鸾的伤势最为严重。

    这么看来,劫持凤无忧之人,极有可能先绑架了青鸾,并以此威胁着凤无忧就范,这才如此顺利地带走了凤无忧。

    君墨染快步行至青鸾跟前,见她尚还有一口气,随口吩咐着无情,“速救。”

    闻声,青鸾颇为费劲地撑开了眼睑。

    当她看见来者是君墨染时,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道,“小,小姐她被国师掳走了。”

524 画册

    青鸾近乎拼尽气力,想要将追风推至一旁。

    她明明已经准备好接受追风的示爱,正想着明儿个一早就给他一个答复。

    谁料,灾祸竟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将她触手可及的幸福,砸得粉碎。

    追风轻捧着青鸾满是血污的脸,当他看清青鸾脸上寸长的伤疤时,心疼不已。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怎么会?你还像以前一样好看。”追风抱着气若游丝的青鸾,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别怕。我一直在。”

    青鸾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一想到自己被毁的脸,盈盈水眸中又氤氲了一层雾气。

    彼时,君墨染已阔步出了宸王府。

    他神色阴郁,面容冷肃,眸中杀气震天慑地。

    凤无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百里河泽万死难辞其咎。

    不远处,两位摄政王府中的洒扫侍女正挑着灯笼,朝宸王府的方向小跑而来。

    “擅自离府所为何事?”

    君墨染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骤冷的声色在冷冽的寒雾之中,携霜带雪,令人胆寒。

    两位洒扫侍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被君墨染身上强大的威压所震,纷纷垂下了脑袋。

    “回王的话,奴婢在王府后院洒扫时捡到了一摞画册。”

    片刻的死寂过后,其中一位妆发齐整的洒扫侍女大着胆子,将怀中画册递至君墨染跟前,“奴婢见画册之中的女子,其姿容神韵同王妃相差无二,便想着将之亲手送至您跟前。”

    君墨染接过画册,随手翻了几页,但见画中女子尤为放浪地勾搭着画中男子,眸色愈发凝重。

    毫无疑问,画册中的女人,正是凤无忧。

    不止是神态如出一辙,就连身体上的些微细节也都一模一样。

    如此想来,凤无忧定然是被逼迫着做了不愿做的事。

    洒扫侍女斜飞着眼尾,不动声色地偷瞄着面色黢黑的君墨染,柔声轻语道:“摄政王殿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王妃行为不检,确实该罚。但你完全没必要为她生气,大可直接将她驱赶出府,眼不见为净。”

    君墨染杀气凛然地看着面前矫揉造作的洒扫侍女,直接抽出腰间斩龙剑,一剑贯穿了她的心口。

    他漠然地看向倒在马蹄之下,死不瞑目的洒扫侍女,薄唇轻启:“本王的女人,岂容尔等肆意污蔑?”

    另一位洒扫侍女见状,吓得连连跪伏在地,哀声求饶,“摄政王饶命!奴婢知错了,从今往后,再不敢对王妃不敬!画册上的内容,奴婢从未看过,求摄政王网开一面。”

    “哪里来的?”

    君墨染将这摞画册不偏不倚地扔至洒扫侍女手中的灯笼之中,由着跃然的火苗将画册不堪入目的画面烧毁殆尽。

    “一位蒙面女子亲自送上府的。她说了,王妃她...”

    “王妃怎么了?”

    洒扫侍女为求活命,只得鼓起勇气,将春夏所说复述了一遍,“她说这便是王妃红杏出墙的证据。只要您看了这摞画册,定会恼羞成怒,休弃王妃。她还说,王妃一旦被您休弃,伺候您起居的侍女极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有可能彻底取代王妃在您心中的位置。”

    事实上,她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撺掇。

    君墨染厌恶地扫了眼跪地不起的洒扫侍女,倏然出手,斩龙剑眨眼间便朝着她的命门处迫近。

    洒扫侍女吓得双股战战,连声道:“奴婢想起来了!那位蒙面女子应当不是东临人士,听口音,倒像是北璃人。”

    “北璃?”

    君墨染眸中掠过一抹深思,旋即沉声嘱咐着静候在一旁的无情,“彻查此事,活擒北堂璃音。”

    无情瞅着灯笼芯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画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君墨染既将画册烧成灰烬,她当从何处着手调查?

    不过,无情深知此事极有可能涉及到凤无忧的声誉,亦不敢多问,只恭声应着,“属下定不辱使命。”

    君墨染正欲快马加鞭地朝紫阳观方向赶去,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阿黄“歘”地一下,跃上高马,甚至于不要命地靠在君墨染怀中。

    此刻的他焦躁不已,随手将阿黄扔至一旁,冷喝道:“再敢跳上来,本王不介意当即砍下你的狗头。”

    “嗷呜——”

    阿黄心生忌惮,摇尾乞怜。

    然,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阿黄又大着胆子,再度朝着君墨染怀中扑去。

    它一把夺过君墨染手中的缰绳,试图扭转着座下汗血宝马的行进方向。

    君墨染意味深长地往阿黄所指的方向望去,遽然间下定决心,调转了方向,转而朝着东郊密林的方向绝尘而去。

    事实上,自凤无忧初来乍到之日伊始,他便发现她虽聪敏过人,言行举止却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一开始,他误以为凤无忧纯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这才标新立异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疯狂地在挨打的边缘大鹏展翅。

    直至君墨染无意间发觉阿黄的饮食习惯竟同凤无忧相差无二,他才意识到这般独立特行的一人一犬,极有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是来自于异世的两缕幽魂。

    尽管,君墨染对凤无忧的来历十分好奇,但他从未逼问过她。

    他坚信,迟早有一天,凤无忧会对他坦白一切。

    不过,因为凤无忧同阿黄之间的绝佳默契,他曾暗戳戳地吃了好几回阿黄的醋。

    若不是担忧凤无忧一气之下再不理他,他甚至想着一刀将阿黄给宰了...

    思绪渐渐回笼,君墨染垂眸看向蜷缩在他怀中的阿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庆幸。

    幸亏他并未被嫉妒冲昏头脑。

    这不,危急关头,阿黄的用处再次得到体现。

    不出所料,阿黄应当能感知到凤无忧所在的方位。

525 云非白分一杯羹

    东郊密林

    百里河泽一手拽着凤无忧的后领,将她拖入了密林深处的木屋之中。

    凤无忧的双手被他反绑于身后,缠在她手腕上碗口粗的麻绳,已然磨破了她细嫩的皮肤,在她莹白的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木屋里,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着角角落落。

    桌案上的烛火以及矮凳边煨着的一炉炭火使得原本阴冷的树屋弥散着一股带着些微焦味儿的热气。

    百里河泽朝着树屋里的简陋木榻一指,颇为兴奋地说道:“等稳婆顺利地拿掉你腹中野种,我们便可在那张榻上,开始全新的生活。”

    凤无忧嫌恶地扫了一眼喜怒无常的百里河泽,冷声道:“百里河泽,你是不是有毛病?爷说了,对你无感,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

    “住嘴!”

    百里河泽原本清亮的眼眸中现出一丝疯狂。

    他猛地将凤无忧扔上木榻,飞花玉笛不偏不倚地抵在她平坦的腹部上,“别动。你知道的,本座向来不喜欢用这种方式逼你。”

    凤无忧漠然地将头撇至一旁,她沉沉地闭上双眸,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

    不多时,一位年岁稍长,满脸褶子的老妪被楚九带至了木屋之中。

    她腰间横跨着一个掉漆的木箱子,怯生生地打量着处处透着诡异的窄小木屋。

    百里河泽见稳婆已至,眸光乍亮。

    他倏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行至稳婆跟前,“可有法子拿掉她腹中野种?”

    稳婆瞅了一眼盘腿而坐,正在闭目养神的凤无忧,为难地说道:“老妇一辈子行善积德,从未害过人命。国师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若不愿做,今夜死的人,便会是你。”

    百里河泽淡淡地扫了一眼震颤不止的稳婆,飞花玉笛于须臾间在她额间烙下了一朵血色芙蕖印子。

    “啊——”

    稳婆伸手轻触着前额处皮肉翻飞的可怖伤口,惊惧不已,吓得失声尖叫。

    “做不做?”

    “国师大人饶命!老妇定当全心全意听从国师大人的差遣。”

    稳婆为保性命,不得已之下,只得朝着岿然不动地端坐在木榻上的凤无忧走去。

    她双手局促地绞在了一起,轻声唤着凤无忧,“姑娘,还请您在木榻上躺平。”

    闻言,凤无忧倏然睁眼。

    她淡淡地扫了眼满脸是血的稳婆,隽秀的眉轻轻蹙起。

    她无意为难稳婆,转而定定地看向百里河泽,“你若敢动爷的狗蛋,爷跟你没完。”

    百里河泽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轻笑出声:“本座等着。”

    他慢条斯理地撩起衣袖,朝凤无忧款款走来。

    下一瞬,他忽然翻身上榻,猛地按住凤无忧的肩膀,将她往木榻上按。

    “稳婆,动手!”

    他一声暴喝,震得稳婆身躯一震,差点儿晕死过去。

    凤无忧犀锐的桃花眼中满是恨意,她冷冷地看向百里河泽,一字一顿,“为何非要让爷这样恨你?”

    百里河泽神情微滞,低声呢喃道:“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能在你心中烙印下无法抹灭的印记,本座便知足了。”

    他话音一落,随即偏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蜷缩在一隅啜泣不止的稳婆,“动手!”

    稳婆被百里河泽眸中的煞气所震,不得已之下,只得慢吞吞地移至榻前。

    她缓缓地落座在木榻之侧,双手紧攥着凤无忧纤细的脚踝,“姑娘,得罪了。过程会有些疼痛,但切记不要乱动。不然,极有可能引发大出血。”

    百里河泽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惧意。

    也许,他可以等那野种呱呱坠地之后,再将之活活摔死。

    不!他等不了那么久。

    他洁癖深重,一想到凤无忧怀上了其他男人的骨肉,他甚至想要徒手掏出凤无忧腹中野种。

    思量再三,百里河泽终是对稳婆下了死命令,“速速动手!不过,你要是敢弄疼她,本座必定会在你身上剐上千刀万刀。”

    眼看着稳婆的手已朝着凤无忧的裙摆处伸来,凤无忧无计可施,只得蹬着双腿,将手持着专用工具的稳婆一脚踹飞。

    砰——

    稳婆应声倒地,她下意识地想从冰凉的地上爬起。

    转念一想,不妨平息闭气,佯装身死。

    如此一来,她便可不必违背着良心,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下一瞬,他忽然翻身上榻,猛地按住凤无忧的肩膀,将她往木榻上按。

    “稳婆,动手!”

    他一声暴喝,震得稳婆身躯一震,差点儿晕死过去。

    凤无忧犀锐的桃花眼中满是恨意,她冷冷地看向百里河泽,一字一顿,“为何非要让爷这样恨你?”

    百里河泽神情微滞,低声呢喃道:“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能在你心中烙印下无法抹灭的印记,本座便知足了。”

    他话音一落,随即偏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蜷缩在一隅啜泣不止的稳婆,“动手!”

    稳婆被百里河泽眸中的煞气所震,不得已之下,只得慢吞吞地移至榻前。

    她缓缓地落座在木榻之侧,双手紧攥着凤无忧纤细的脚踝,“姑娘,得罪了。过程会有些疼痛,但切记不要乱动。不然,极有可能引发大出血。”

    百里河泽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惧意。

    也许,他可以等那野种呱呱坠地之后,再将之活活摔死。

    不!他等不了那么久。

    他洁癖深重,一想到凤无忧怀上了其他男人的骨肉,他甚至想要徒手掏出凤无忧腹中野种。

    思量再三,百里河泽终是对稳婆下了死命令,“速速动手!不过,你要是敢弄疼她,本座必定会在你身上剐上千刀万刀。”

    眼看着稳婆的手已朝着凤无忧的裙摆处伸来,凤无忧无计可施,只得蹬着双腿,将手持着专用工具的稳婆一脚踹飞。

    砰——

    稳婆应声倒地,她下意识地想从冰凉的地上爬起。

    转念一想,不妨平息闭气,佯装身死。

    如此一来,她便可不必违背着良心,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下一瞬,他忽然翻身上榻,猛地按住凤无忧的肩膀,将她往木榻上按。

    “稳婆,动手!”

    他一声暴喝,震得稳婆身躯一震,差点儿晕死过去。

    凤无忧犀锐的桃花眼中满是恨意,她冷冷地看向百里河泽,一字一顿,“为何非要让爷这样恨你?”

    百里河泽神情微滞,低声呢喃道:“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能在你心中烙印下无法抹灭的印记,本座便知足了。”

    他话音一落,随即偏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蜷缩在一隅啜泣不止的稳婆,“动手!”

    稳婆被百里河泽眸中的煞气所震,不得已之下,只得慢吞吞地移至榻前。

    她缓缓地落座在木榻之侧,双手紧攥着凤无忧纤细的脚踝,“姑娘,得罪了。过程会有些疼痛,但切记不要乱动。不然,极有可能引发大出血。”

    百里河泽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惧意。

    也许,他可以等那野种呱呱坠地之后,再将之活活摔死。

    不!他等不了那么久。

    他洁癖深重,一想到凤无忧怀上了其他男人的骨肉,他甚至想要徒手掏出凤无忧腹中野种。

    思量再三,百里河泽终是对稳婆下了死命令,“速速动手!不过,你要是敢弄疼她,本座必定会在你身上剐上千刀万刀。”

    眼看着稳婆的手已朝着凤无忧的裙摆处伸来,凤无忧无计可施,只得蹬着双腿,将手持着专用工具的稳婆一脚踹飞。

    砰——

    稳婆应声倒地,她下意识地想从冰凉的地上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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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1V1+男主人格分裂超飒超A+女主女扮男装扮猪吃虎】
身为佣兵团四大佣兵之首的顶级女土匪,她嚣张狂妄,作天作地,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没想到死后穿越成了女扮男装的少年将军。
一穷二白?
她白天替人看病,晚上替人收尸。
活人死人,见她都得交税。
四面楚歌?
她进可攻——舞刀弄枪还会见缝插针,针扎正太皇帝小翘臀。
她退可守——恃靓行凶鎏金榻上卖艺,反手转卖高岭之花面瘫俏国师。
得罪了病娇乖戾腹黑残暴的东临摄政王?!
她伏低做小装乖卖巧,失肾失心失魂落魄。
峰回路转?
她骑到了摄政王头上撒泼,逼着摄政王叫她小祖宗...
【1v1双洁双宠,轻松爆笑】
【摄政王虐妻日常】
龙套:“王,您的小祖宗已经在沙漠里跪满三天三夜了。”
摄政王:“她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龙套:“没有,她变成了一尊沙雕。”
【摄政王精分日常】
摄政王一号:“怎么追女票?在线等,挺急的。”
摄政王二号:“你的卧榻,分她一半。”
摄政王三号:“去火葬场,在终点处,守株待兔!”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王他叫我小祖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