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怪你过分美丽(3更)
少顷,君墨染将洋洋洒洒的千字文呈至她跟前,沉声道,“凤无忧,给本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他的字迹潦草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不过开头明晃晃的“罪己诏”三个大字,已然令凤无忧心神大乱。
“摄政王,给我点时间。”
“需要多久?”
凤无忧茫然地看向他,双唇翕动,“我...我也不知道。”
君墨染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孔武有力的双臂再度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本王的一席之地?”
她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有。”
君墨染面露欣喜,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有,就够了。”
他话音刚落,便俯下身,[
]噙住了她的唇。
凤无忧心下思忖着,他们这般,应当算是明确了关系。
故而,亲亲小嘴,也没什么不妥。
一开始,君墨染的手还算规矩。
但见她没有推拒,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攀上了她的前襟,肆意妄为。
凤无忧顿感不适,轻推开了他,“你做什么?”
“不可以碰?”
君墨染轻声问道,双手已经规规矩矩地移至她腰间。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君墨染并不打算就这么揭穿她,他要的是,她自动自觉地告诉他真相。
凤无忧豁了出去,仰面迎向他深邃的眸光,“都上手了,还装傻?”
君墨染斜勾唇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王听说过,宫中太监因阴阳失衡,身体愈发女像。想必,你因阴阳失衡,才会如此这般...丰腴?”
“………”
凤无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思忖着,也许,他并非装傻,而是真傻?
“在本王面前,无须自卑,本王不会嫌弃你。”
“君墨染,你可别欺人太甚!”
“你若是不服,大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本王,本王不介意。”君墨染特特敞开领口,施施然展开双臂,眸光湛湛,颜如舜华。
“你...!”
“本王怎么了?倒是你,当深刻反省,身为本王的人,碰都不让碰?”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君墨染郁猝,她明明亲口承认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这会子,竟又不认账了!
最气人的是,她是个女人,他舍不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妥协。
无计可施之下,君墨染只得忿忿然敲击着书案,冷声道,“万字检讨,少一个字唯你是问!”
“写就写!”
凤无忧将君墨染的检讨书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
她心下腹诽着,他若是敢将她的检讨书公之于众,她就将他的罪己诏打蜡装裱,悬挂在城门之上。
君墨染见她有模有样地端坐在书案前,原以为她已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今往后,定当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有家室”之人,再不能同今日这般,与野男人彻夜厮混。
不成想,她绞尽脑汁磨了大半个时辰,一页纸还没写满。
“凤无忧,你写的什么玩意儿?”
凤无忧理直气壮道,“自然是检讨。”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诵读着,“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若犯错,绝不可能是我一人的错。要怪,就怪你过分美丽。你看看你自己,铜铃大小的眼眸时不时闪着七彩的光,绚烂天虹不及你万分之一。你看看你自己,钢铁般的身躯时不时散发着诱人的龙涎香气息,夏可灭蚊,冬可安神。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若不是因为你过分美丽,我也不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更不会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
242 寐仙(4更)
君墨染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轻不缓地道,“你且看看本王的罪己诏,再看看你写的检讨书。单看字数,便知你是在敷衍了事。”
凤无忧闻言,不耐烦地歪过脑袋,窃窃私语道,“家花果真没有野花香,忒烦人。”
君墨染气得一巴掌差点朝着凤无忧圆圆的后脑勺扇去,不过转念一想,她竟称自己为“家花”,嘴角疯狂上扬。
他紧挨在她身侧施施然坐下,长腿一伸,长臂一揽,另一只手熟门熟路地搭在她小腹上,“小东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许是他的手心太过温暖,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便趴伏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君墨染见状,抬手轻触着她的脸颊,沉沉低语,“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敞开心扉?”
啪嗒——
她略显狂躁地拂去他的手,袖中瓷瓶应声滑落。
君墨染随手拾起瓷瓶,旋即将瓷瓶中丹药放至鼻尖轻嗅。
他嗅觉尤为灵敏,虽不大熟悉药理,但亦能准确地分辨出丹药中的一两味药材。
麝香,仙茅……
这些玩意儿,怎能用在女人身上?
他倏地起身,打横抱起睡意沉沉的凤无忧,朝顾南风的卧房阔步走去。
彼时,顾南风正趴在马背上,闭眸浅寐。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拱兔兔?”
他吧唧着嘴低声呓语着,正打算翻身,不慎从马背上狠摔在地,双眼还没睁开,那张未歇过的嘴又开始骂骂咧咧,“格老子的!一臀分两瓣,暴摔一回分四瓣。再多摔几回,奇花名卉都不及老子的臀妩媚动人。”
君墨染满头黑线,他怎么感觉顾南风来神算医馆没几日,自恋程度却在与日俱增?
顾南风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正打算再上马背,这才注意到站定在他面前的君墨染,吓得接连后退了数步,“吓老子一跳!”
君墨染懒得同他废话,随手将从凤无忧身上顺来的瓷瓶扔至顾南风怀中,“这药,有何功效?”
欻——
顾南风随手点燃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取出两粒丹药,将之放入石臼中捣碎成末。
他以指腹轻沾着药末,深嗅其味。
须臾间,他神色微滞,怔怔地盯着君墨染怀中熟睡的凤无忧,审慎言之,“下毒之人,当真是歹毒至极。”
君墨染眉头紧蹙,声色冰寒彻骨,“毒?”
顾南风面色凝重,如是说道,“正是这种慢性毒药,摧残了她的身体。最棘手的是,丹药中还有一味神秘药材,诨名为‘寐仙’,表面上似有安神之效,长此以往,极有可能使得她嗜睡如命。”
“嗜睡如命?”
“照理说,常年习武之人不可能睡得这么死。若是再度恶化,她有可能会一睡不醒。”
“当如何解?”
君墨染眸色渐黯,心乱如麻。
顾南风摇了摇头,“无药可解,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切记,这种药绝不能再碰,不然即便华佗在世,亦回天无力。”
君墨染定定地看着凤无忧,突然萌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他原以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护她周全。
奈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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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被他帅醒(1更)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君墨染正打算将凤无忧抱回卧房,御前总管苏德海便领着一群小太监,迈着细碎的步伐急匆匆而来。
苏德海见君墨染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子,神情微怔。
不过,仅片刻功夫,他便收回了眼神,毕恭毕敬道,“奴才给摄政王请安。”
“何事?”
苏德海满脸堆笑道,“回摄政王的话。皇上惜才,特命老奴前来,宣读圣意,兹以嘉奖犒赏数建奇功的凤神医。”
“念来听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氏无忧颖悟绝伦,巧破柳浃村悬案,勇救柳浃村六百余人口,立下不世之功。朕之幸甚,民之幸甚,国之幸甚。宣朕之仁义,兹任命凤无忧为正三品御前带刀侍卫,内卿所到之处,如朕亲临。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混账!”
君墨染勃然大怒,声色俱厉。
苏德海不明所以,被君墨染迫人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摄政王息怒。”
君墨染没想到,即墨胤仁居然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本意是打算让凤无忧任三军统帅,不料即墨胤仁竟极其敷衍地给了个闲散官职。
什么御前带刀侍卫?
即墨胤仁定存了私心。他此举,分明是为了将凤无忧留在身边!
君墨染怒不可遏,蛮不讲理地霸占了苏德海的轿撵,抱着酣然沉睡的凤无忧,气势汹汹地直奔金銮殿。
苏德海抹了一把额上冷汗,步履蹒跚地走出神算医馆,才觉轿撵已被君墨染强占了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挥着绢帕,气喘吁吁地在轿撵身后小跑跟着。
东方既白,晨曦微露。
待君墨染怀抱着凤无忧踏入金銮殿之际,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呆呆地怔在原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淤青,面色骇然的君墨染。
一时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摄政王莫不是被打傻了?竟抱着个俊俏面首上了金銮殿!”
“他怀中那位,不正是北璃来的凤小将军?”
“摄政王荒淫无度,藐视王法,天要亡我东临!”
………
高位上,即墨胤仁亦惊得瞪圆了眼。
他倏地起身,欲言又止,“摄政王,你这是?”
即墨子宸见状,啧啧出声,“阿染,你怎么连上朝都带着无忧?”
君墨染缓声道,“本王乐意。”
遽然间,凤无忧眼皮微动,她下意识地攥着君墨染的前襟,低声呓语,“摄政王,您老人家能不能安静些?吵得我睡不安稳。”
她此话一出,金銮殿内处处皆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众人均是一副见鬼的神情。
更让满朝文武大跌眼镜的是,君墨染竟温柔地答着,“全听你的。”
傅夜沉狂抽着嘴角,他怎么也没料到,君墨染为了凤无忧,竟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文武百官见君墨染特特压低了声线,纷纷不敢高声言语。
即墨胤仁无语地看向谏言的官员,完全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能凭着他的口型,猜个大概。
他以手扶额,烦闷不已地摆了摆手,身后太监便扯着嗓子,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谁料,凤无忧如同猫儿一般,伸展着四肢,在君墨染怀中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下意识地搂着君墨染的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檀口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薄唇,“摄政王真是俊美无俦!”
君墨染那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于须臾间喜形于色,他唇角疯狂上扬,黑金色的眼眸轻蔑地扫了一眼面色阴郁的傅夜沉,心下尤为得意。
下一瞬,凤无忧终于发现周遭环境有点怪异。
她猛地偏头,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但见文武百官纷纷斜睨着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她。
一时间,她被眼前的场面雷得无以复加,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忙不迭地挣开君墨染的怀抱,压低了声询问着他,“摄政王,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怎可带着我上朝!”
君墨染不容商榷地说道,“即日起,你便是东临骠骑将军。”
吏部尚书闻言,义正言辞道,“摄政王,凤无忧并非我东临人士,恐担不起骠骑将军一职。”
容亲王亦附和道,“吏部尚书所言极是。”
他此话一出,旋即便有数十位官员附和道,“还请摄政王收回成命。”
正当此时,老神在在的裕亲王抬眸看向高位上的即墨胤仁,不轻不重地询问道,“皇上怎么看?”
即墨胤仁面露难色,他虽喜欢凤无忧,但亦不敢像君墨染这般张狂,直截了当地给她封了个骠骑将军。
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命凤无忧担任御前带刀侍卫这一闲散官职。
只是,他亦不好当众驳了君墨染的面子。
天知道君墨染一怒之下,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244 即墨止鸢(2更)
“朕...”
即墨胤仁正打算装晕蒙混过关,君墨染已然阔步行至他跟前。
只见,君墨染“啪”地一声,将一封密函甩至即墨胤仁跟前,冷声道,“近三年来,文武百官行贿铁证均在密函之中。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皇上知道该怎么做?”
尚未等即墨胤仁开口,原先极力反对凤无忧担任骠骑将军一职的朝廷重臣,纷纷临阵倒戈。
吏部尚书硬着头皮,昧着良心道,“凤无忧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必定担得起骠骑将军一职。”
“吏部尚书所言极是。”容亲王讪讪而笑,面色尴尬而不失谦和。
“凤无忧居功至伟,骠骑将军一职,实至名归。”
………
即墨胤仁暗戳戳地朝着君墨染竖起了大拇指,他的铁血手腕,真是不服不行。
沉吟片刻之后,即墨胤仁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沉声道,“既然众爱卿均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
文武百官齐声高喝,“皇上英明。”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凤无忧满头黑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仕途竟如此顺畅。
不过,她适应能力极快。
转眼,便笑眯眯地同着身边官员问好,“大家都是同僚,今后有机会一起喝酒。”
“恭喜凤小将军。”
凤无忧喜笑颜开,“东临召得如此优秀的骠骑将军,实乃万民的福祉。同喜,同喜!”
即墨胤仁眉头微蹙,小声嘟哝道,“凤无忧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君墨染不咸不淡地回道,“本王怎么不觉得?”
在他眼中,凤无忧脸皮薄如蝉翼,肤若凝脂,看着诱人,上手更是令人欲罢不能。
即墨胤仁摇了摇头,反正君墨染能摆平文武百官,朝中多个骠骑将军,也是无妨。
再者,每日早朝都能见到凤无忧,连早起都有了动力,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傅夜沉行至凤无忧身侧,在她耳边轻语着,“凤小将军,可有兴趣小酌两杯?我请客。”
凤无忧正欲回绝,君墨染已从她身后,将她拦腰抱起,旁若无人地跨出了金銮殿。
身后,非议声不绝于耳。
君墨染向来我行我素,自然不惧流言蜚语。
他倏地垂眸,黑金色的眼眸中藏着一丝不悦,“凤无忧,你竟敢当真本王的面,同傅夜沉挤眉弄眼。”
“摄政王,我好歹是个便宜将军,您老人家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凤无忧不满地嘟囔着。
君墨染冷哼着,“过河拆桥的小东西!先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报答本王。”
“大恩不言谢。”
君墨染闻言,略略不满地掐了一把她的腰,“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其一,以身相许。其二,今后本王沐浴更衣,都由你伺候。”
“摄政王,你就这么渴望被我窥伺?”
“是。”
“看就看!先说好了,我不卖身的。”
“本王卖你,如何?”君墨染邪魅一笑,他之所以非要她近身伺候,无非就是想让她适应他的尺寸。
待她看习惯后,应当就不会那么抗拒他的触碰。
“摄政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怔忪间,即墨止鸢迎面走来,她面带浅笑,天姿国色,令人一目难忘。
凤无忧原以为君墨染会一口回绝即墨止鸢,不成想,他竟撇下她,同即墨止鸢一道,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临行前,君墨染特特回眸,沉声叮嘱着信步赶来的即墨子宸,“将她送回医馆。盯着她,不得让她饮酒。”
凤无忧心下大为不快,偏头询问着即墨子宸,“她是谁?”
即墨子宸答道,“长公主即墨止鸢。”
“她是小胤胤嫡姐?”
即墨子宸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说道,“止鸢在阿染心中,到底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止鸢同阿染算得上青梅竹马。只可惜,君家老王爷故去之后,阿染便变得冷漠至极,对于原先的青梅竹马,亦爱搭不理。不过,这些年来,止鸢一直在等他。”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即墨子宸压低了声道,“阿染肩上背负的太多。他许是怕仇家对即墨止鸢下手,才故意疏远她。你知道的,欲取他性命者,数不胜数。”
闻言,凤无忧周身气场骤然降至冰点。
即墨子宸说的不无道理,也许,君墨染当真是为了保护即墨止鸢,才特意疏远。
可这么一来,君墨染又将她当成了什么?
当成即墨止鸢的替死鬼?
即墨子宸见凤无忧面色骤冷,关切地询问道,“无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
凤无忧心里虽大不舒服,但还不至于因为即墨子宸的一番话,就开始无端猜忌君墨染。
只是,她委实好奇即墨止鸢找他所为何事,正欲跟在他们身后一探究竟,却被百里河泽拦住了去路。
即墨子宸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凤无忧跟前,冷睨着面无血色的百里河泽,“不在太医院好好养伤,瞎晃悠什么?白着一张脸,也不怕吓煞旁人。”
百里河泽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不扎不束,随风轻轻拂动。
他容貌似画,眼若明溪,眉眼间的淡淡忧郁,丝毫不影响他的谪仙气质。
他定定地看向凤无忧,一言不发。
凤无忧没好气道,“做什么?”
百里河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然将凤无忧越推越远。
在她心中,他甚至比不上纵情声色的即墨子宸。
沉吟许久,他终于徐徐开口,“凤无忧,本座不是你的良人,君墨染也绝不是。”
“百里河泽,你不仅不是良人,你根本不是人。”
凤无忧淡淡言之,她面上虽不言说,心里到底是偏袒君墨染的。
百里河泽轻笑出声,“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道,无人可信。能救你的人,只有本座。本座是人也好,是禽兽也罢,即便终其一生,你也无法摆脱本座。”
“百里河泽,讨打不是?”即墨子宸横眉倒竖,气愤地推搡着他。
他身形微晃,素白的衣衫上,斑驳血迹似红梅轻染。
凤无忧直截了当地无视了百里河泽,同他擦肩而过,径自朝着御花园的方向,疾步赶去。
与其耗费精力,去恨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若彻底无视他。
即墨子宸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无忧,没有传召,朝中重臣亦不得在宫中瞎转悠。快跟本王出宫。”
凤无忧置若罔闻,她站定在假山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凉亭中对视而坐的君墨染和即墨止鸢。
凉亭中,即墨止鸢亲自为君墨染斟了杯茶,“摄政王,若不是走投无路,本宫绝不会贸然打扰你。”
“何事?”
“云秦太子此行,似有联姻之意。”即墨止鸢面露愁容,欲言又止。
君墨染单手端着翡翠茶杯,并未答话,浅尝辄止。
即墨止鸢忽而攥住君墨染的手,情真意切道,“你知道的,这辈子,本宫嫁不了别人。”
君墨染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冷声言之,“这是你的事,与本王何干?”
“摄政王,看在你我相知一场的份上,救本宫一回。”
相知?
凤无忧这才相信,即墨子宸所言非虚。
看来,君墨染和即墨止鸢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君墨染神色淡淡,倏地起身,显得尤为冷漠,“不救。”
“摄政王,求你!云秦太子暴戾成性,本宫若是嫁往云秦,必定求生无门。”
即墨止鸢“噗通”一声跪至君墨染脚边,她略略抬眸,如是说道,“你只需娶我过门,哪怕是做妾,本宫也绝无怨言。待云秦太子归国,你若想休了本宫,本宫绝无二话。”
“本王不纳妾。”君墨染居高临下地看向即墨止鸢,一字一句地说道。
假山后,即墨子宸来了些兴致,啧啧出声道,“本王还以为阿染对你有几分兴致。想不到,他心中的白月光,依旧是止鸢。”
“何意?”
“阿染说得还不够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日之后便会将即墨止鸢赢娶进门。她进门后,他定会为她守身如玉,独宠她一人。”
即墨子宸如此言说,心里亦畅快不少。
一开始,他还因为君墨染的缘故,畏首畏尾,不敢向凤无忧大胆地表白心迹。
如此看来,他纯粹是庸人自扰。君墨染无非是拿凤无忧当挡箭牌,他心里的白月光,一直都是即墨止鸢。
纵即墨子宸说得信誓旦旦,凤无忧依旧不相信君墨染会迎娶即墨止鸢。
然,她万万没想到,下一瞬,君墨染竟蹲伏下身,将即墨止鸢轻揽入怀中。
245 君墨染与猪不得入内(3更)
凤无忧眸中满是寥落,她倏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一开始,她还拼命为君墨染找借口,无论即墨子宸如何言说,她都当成了耳旁风。
可当她看到君墨染和即墨止鸢搂抱在一块之后,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即墨子宸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紧追慢赶,“无忧,等等本王。”
“大猪蹄子!”
凤无忧健步如飞,越走越疾。
即墨子宸虽不明白“大猪蹄子”是为何意,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凤无忧的情绪不大对劲,遂出言问道,“你该不会喜欢上阿染了吧?”
凤无忧一脸愤懑,语气不善,“放屁!爷喜欢他做什么?喜欢他花心好色,见一个爱一个?”
即墨子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既是为君墨染,也是为自己辩解着,“男人花心好色,不是天经地义?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再说,无忧你自己不也说过,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
“你花心还有理了?爷且问你,若是你府中王妃、小妾、通房纷纷红杏出墙,同野男人厮混,你忍得了?”
即墨子宸摇了摇头,“自然忍不了。不过,男人和女人到底不一样。女人红杏出墙那叫荡妇。男人若只有一个女人,不是太穷,就是身体有毛病。”
“话不投机半句多。”
古语有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凤无忧终于想明白,君墨染为何同即墨子宸交好。
原来,他和即墨子宸一般,既花心,又好色。
可笑的是,她竟差点儿向君墨染坦白心迹,差点儿毫无保留地同他坦白一切。
现在看来,他一点儿也不牢靠。
“无忧,你究竟为何生气?”
即墨子宸跟了她一路,始终弄不明白她突然发火的原因。
凤无忧倏地转身,冷眼看向不明所以的即墨子宸,“宸王,从今往后,别再往神算医馆跑。爷不乐意替你看病!”
即墨子宸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还说不喜欢阿染?你若是个女人,这么爱吃醋,早晚有一天会被休弃。”
“你若是爷的男人,爷早就一刀解决了你,彻底斩断你的风流债,让你断子绝孙!”
“话说回来,你若是个女人,爷兴许会为你收收心。”即墨子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他之所以纵情声色,最主要的原因是,截止至目前为止,他尚未遇见能让他奋不顾身的女人。
宫门口,傅夜沉骑着汗血宝马,正打算回府,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他回眸一看,但见凤无忧怒气腾腾而来,瞬间来了些兴致。
他策马上前,恰巧堵住了凤无忧的去路,“怎么?和摄政王吵架了?”
“让开。”
“看来,真吵架了。”
傅夜沉唇角一勾,施施然向她伸出了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凤无忧心情极差,只想快些回医馆,闷头睡大觉。
傅夜沉却拽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拎至身前,“放心,只是带你兜兜风。”
凤无忧原想翻身下马,眼角斜光见君墨染正快步朝宫门口走来,遂一手夺过傅夜沉紧攥手心的缰绳,策马狂奔而去。
“慢点!姑娘家,怎么野成这样?”
傅夜沉这才发现,凤无忧极擅马术,竟敢在人头攒动的东临京都街头一骑绝尘。
待她成功甩掉驭轻功穷追不舍的即墨子宸,这才调转了方向,往神算医馆方向疾驰而去。
“瞧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见着即墨止鸢了?”
“………”
凤无忧懒得回话,她只要想起君墨染和即墨止鸢抱在一起的场景,心就一抽一抽地痛。
傅夜沉心下了然,凤无忧应当是十分在意君墨染,才会气得说不出话。
他本该庆幸,只有凤无忧和君墨染失和,他才有可趁之机。
但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他竟生出一丝于心不忍,“别为他气坏了身子。”
“吁——”
行至医馆门口,凤无忧利落地翻身下马,一头扎进神算医馆,眨眼功夫便在医馆大门贴上“君墨染与猪不得入内”九个大字。
君墨染赶到之时,便见傅夜沉春风得意地骑着汗血宝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翩然离去。
凤无忧回眸扫了一眼风尘仆仆,一路驭轻功赶来的君墨染,一言不发,“砰”地一声关上了医馆大门,直截了当地将他关在门外。
君墨染一头雾水,他想不明白凤无忧究竟是抽的什么风,说变脸就变脸。
他扫了眼门扉上赫然醒目的九个大字,一抬手便将之化为了齑粉。
而后,他又一脚踹开了紧掩的医馆大门,径自行至凤无忧卧房门口。
“凤无忧,开门。”
“不要。”
凤无忧手执榔头,将门缝钉死,铁了心不见君墨染。
246 远走高飞(1更)
沉吟片刻后,君墨染强压下心头怒火,隔着门扉,缓声问道,“本王哪里惹到你了?只要你说出来,本王肯定改。”
“您请回吧。”
“凤无忧,你不觉得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您若是不高兴,大可撤了我的官职。”凤无忧手持榔头,背靠着门扉,闷闷言之。
“你究竟怎么回事?闹脾气也该有个度。”
君墨染亦憋了一肚子火气,他远远地就瞥见凤无忧上了傅夜沉的马,他还没诘问她,她倒好,先声夺人,竟敢将他堵在门外。
“摄政王,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可理喻,惯会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泼辣无礼?”
“本王绝无此意。”
君墨染纵使生气,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
他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再无法挽回。
凤无忧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只会对你一人蛮不讲理。不过,今后不会了。”
君墨染在感情方面,毫无经验可借鉴,故而,遇到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
在卧房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是徒手卸下门扉,沉着一张脸,看向背对着他,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凤无忧。
君墨染将被他卸下的门扉随手扔至一旁,阔步行至榻前,沉声问道,“凤无忧,你倒是说说看,傅夜沉他哪里好?值得你为了他不顾一切,也要同本王断绝关系。”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蓄意玩弄本王的感情,你很得意?”
凤无忧难过至极,藏于薄衾下的双手紧攥着君墨染赠她的九霄环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就是仗着本王舍不得动你,才肆无忌惮地践踏本王的真心?”
“摄政王,你还有真心?”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以为君墨染有真心。
君墨染担忧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伤害到她,不再同她辩驳,冷着张脸转身离去。
他前脚一走,凌天齐、凤弈二人便溜进了凤无忧的卧房。
凤弈见她卧房的门扉都被君墨染给拆了,心中愤懑不已,“他又欺负你了?走,为兄带你离开此地!”
凌天齐亦附和道,“无忧兄,东临不是久留之地。”
“无忧,与其留在东临备受折磨,不如同为兄一道,去西越安居。”凤弈一本正经地说道。
“西越?大哥怎么突然想前往西越?”凤无忧缓缓起身,尤为诧异地询问着他。
凤弈欲言又止,沉吟片刻之后,审慎言之,“人活在世,有许多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我凤弈,自诩忠贞爱国,亦甘愿为北璃百姓鞍前马后。可惜,事与愿违。”
“何意?”凤无忧总觉得凤弈话里有话,犀锐的眸光定定地看向他。
“不提也罢。此次前来东临,我本就下定决心,打算远走高飞。”
“你走了,凤之麟怕是要抓狂。”
“无忧,你可愿跟为兄一道远走高飞?”凤弈闭口不谈凤之麟,只定定地望着凤无忧。
凤无忧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九霄环佩,沉默不语。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在东临久留。
如今,君墨染已答应即墨止鸢择日迎娶她进门,她就更没有理由留在这片伤心之地。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君墨染和其他女人如胶似漆,恩爱两不疑,不若先行离去,潇洒走一回。
沉吟片刻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为兄这就去安排。”
凤弈欣喜若狂,转而拽着凌天齐,神神叨叨地出了卧房。
凤无忧看了眼天色,犀锐的眼眸中闪着一道嗜血的寒光,“北堂璃音,你的死期,近了。”
离开东临之前,她必须彻底解决北堂璃音。
北堂璃音害得原主香消玉殒,她既占了原主的躯壳,就不会任由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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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找他问个明白(2更)
华灯初上,暮色将至未至。
凤无忧端坐在铜镜前,摘去发顶玉冠,任由三千青丝垂于身后。
青鸾站定在她身后,怔怔地看着铜镜中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的凤无忧,“小姐,你长得真好看。”
“动作利索点,随便给爷挽个发髻。”
凤无忧换了一身女装,浑身不自在。
若不是因为群芳卉上人多眼杂,她怕找不到时机向北堂璃音下手,说什么也不会换上女装招摇过市。
更气人的是,她让青鸾给她定制一件合身的女装,青鸾竟定制了一件布料极少,领口极低的收腰罗裙。
当惯了男人,突然间看向铜镜中凹凸有致的自己,别扭得不得了。
青鸾满心欢喜道,“小姐,你终于想开了吗?摄政王若是看到你这副模样,定会对你爱不释手。”
“少在爷跟前提他。”
凤无忧眸光微黯,淡淡言之。
“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傍晚时分,追风倒是来过一趟医馆。他说,摄政王不知何故,将自己关在墨染阁中喝了大半日闷酒。”
“他...没事吧?”
青鸾叹了口气,面露愁容,“据说不太好。”
“他怎么了?”凤无忧神色微顿,焦急地问道。
“追风说,摄政王差点儿溺毙在溶月冷泉之中,幸亏他发现得及时。”青鸾如是说道。
凤无忧想不明白,他不是即将要迎娶即墨止鸢了么?为何要将自己关在墨染阁中喝得烂醉?
沉吟片刻之后,凤无忧缓声问道,“追风可知,摄政王因何事而愁?”
青鸾摇了摇头,“追风说,摄政王嘴里一直念叨着你,说什么之前不懂如何疼人,将你弄得遍体鳞伤,他很内疚。”
“当真?”
“千真万确。”
凤无忧腹诽着,也许,君墨染心里,并非毫无她的位置。
又或许,他在御花园中和即墨止鸢的亲密互动只是在逢场作戏。
之前,她在气头上,只顾着将他拒之门外,并未亲口问过他即墨止鸢一事。
而今,她心中郁气渐消,又忆起她和君墨染之间的点点滴滴,愈发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君墨染。
思及此,她忙不迭地上手,欲扯下身上的女装。
青鸾连连制止了她,“小姐,你做什么?”
“群芳卉爷不去了,爷先找摄政王问个明白。”
“可追风说了,摄政王已被宸王请去群芳卉镇场子,他此刻应当不在摄政王府。”
闻言,凤无忧倏地起身,随手戴上一方面纱,便大摇大摆地出了神算医馆。
医馆小厮讶异地瞪圆了眼眸,他们怎么不记得医馆中来了这么个身姿袅娜的大美人儿?
一时间,正在院中洒扫的天王,地虎,宝塔,河妖四人纷纷怔在原地,鼻前齐刷刷地挂下两股热血。
顾南风半倚在医馆门前,兴味盎然地看着凤无忧袅娜绰约的背影。
他思忖着,自己当加快速度,快些研制出得以可知凤无忧体内毒性的解药。
不然,凤无忧若成天花枝招展地在君墨染面前晃悠,君墨染早晚得憋出一身病。
248 摄政王很生气(3更)
灯火通明的护城河畔,早已被前来一睹群芳仙姿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高可摘星辰的凌天酒楼,亦空前爆满。
从底层至顶层,整整二十二层,每一层窗槛前,均站着数十位兴致勃勃的看客。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天酒楼外,于数日前便修缮完毕的弧形戏台,只等着一窥东临群芳的仙姿佚貌。
酒香新坊,京都烟柳风光,于夜深处渐浓。
戏台声高,钟鼓楼喧,晚秋花盏,簪粉胭淡,遍地是金箔香粉。
戏台正前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梨花古木酒案。
君墨染恰恰落座在最中间的位置。
不过,他连眼皮都未曾抬过,只顾着自斟自饮,两耳不闻身边事。
他一身酒气,俊美无俦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昨夜被凤无忧掐出的瘀痕。
正是这般颓废萎靡的模样,亦是让万千女子心动不已。
他右手边,端坐着仪容端庄,容光照人的即墨止鸢。
此刻,她正痴痴地凝望着君墨染,声色绵柔,“摄政王,饮酒伤身,莫贪杯。”
君墨染左手边,即墨子宸亦沉声规劝着他,“阿染,少喝点!今夜,还指着你镇场子。你若是醉了,指不定云非白等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落座在君墨染不远处的云非白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君墨染,他深邃的紫眸闪着濯濯异光。
“桃红,斟酒。”
云非白这话虽是对依偎在他怀中的桃红言说,那双惑世紫眸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满面愁容却不减风华的即墨止鸢。
即墨止鸢察觉到了云非白过分炙热的目光,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她下意识地往君墨染身上靠去,压低了声道,“摄政王,救本宫一回。”
君墨染眉头轻蹙,淡漠言之,“世间人千千万万,本王哪里救得过来?”
咻——
正当此时,一枚银针闪着寒芒,不偏不倚地落在君墨染酒杯之中。
他眉头轻蹙,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定在灯火晦暗处的蒙面女子身上。
即墨止鸢眼尖,她见君墨染杯中横亘着一枚约莫三寸长的银针,骇然惊呼道,“摄政王,杯中有针!”
君墨染一眼便认出了凤无忧,他怔怔然地盯着她的前襟看了好一会儿,气得当场发飙。
这女人,竟敢穿成这副模样招摇过市!
砰——
他一掌轰在酒案之上,其声震耳,足以穿透周遭喧闹嘈杂之声,直冲青云之巅。
即墨止鸢眼见着面前的酒案于须臾间四分五裂,不由得瑟缩着身子,“摄政王,你怎么了?”
君墨染置若罔闻,正欲起身之际,凤无忧已气势汹汹地冲至他跟前。
“摄政王,爷有话问你。”
凤无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虽十分气愤他竟堂而皇之地同即墨止鸢坐在一块儿,但这一回,无论如何她都要问个明白。
君墨染倏然起身,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袍将凤无忧裹得严严实实,而后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一手揽着凤无忧的腰肢,带着她横跨灯火通明的护城河。
即墨止鸢神色黯淡,但依旧仪容端庄地端坐在原位,面上毫无破绽。
即墨子宸惊愕地半天回不过神,“哪里来的仙女?莫不是将阿染错认成了本王?”
云非白亦好奇地盯着君墨染的背影,“想不到,竟还有如此神通广大的女人,能将东临摄政王迷得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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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你做什么都对(4更)
护城河对岸,君墨染将凤无忧带至僻静的巷口,才施施然松开了她。
他一把揭开她的面纱,深深地凝望着面前颜若朝华,美目流盼的她,“你...专程来找本王的?”
“君墨染,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你是不是很喜欢即墨止鸢?”凤无忧定定地看着他,心跳如鼓,尤为忐忑。
君墨染听得一头雾水,“本王何曾喜欢过她?”
“既然不喜欢,你干嘛抱她?”
“本王何时抱过她?”
君墨染话音一落,突然意识到凤无忧很可能是误会了他,才将他拒之门外,忙不迭地解释道,“今日御花园凉亭中,即墨止鸢后背被银针所伤,本王只是顺手替她拔出银针。”
“啊?”
凤无忧怎么也没想到,她所谓的眼见为实,原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君墨染不动声色地揭开披在她身上的外袍,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怎么?终于想通了?”
“你果然知道!”
凤无忧窘迫地背过身,她愈发后悔为何要换上这么一件奇怪的女装。
君墨染双手扣在她肩膀处,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凤无忧,今夜的你,特别美。”
“你能不能别看了?”
凤无忧脸颊发烫,她见君墨染一直盯着她的前襟看个不停,恨不得钻会地洞,冷静一会儿。
太丢人了!
她穿成这样前来找他,不明摆着居心不良?
君墨染眷眷不舍地移开眼眸,却又自然而然地上了手。
“你...你住手!”
凤无忧欲哭无泪,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今晚非得被他吃干抹净了。
“要本王说多少遍你才愿意相信?本王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在遇见你之前,本王从未留意过其他女人。”
君墨染尤为认真地说着,可他的手,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是街上!你能不能收敛些?”
凤无忧满头黑线,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
君墨染颇为不满地说道,“坏东西,你折磨了本王一整天,就不能给本王点甜头?”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不对。”
凤无忧小声嘀咕着,想到自己错怪了君墨染,还理直气壮地对他发脾气,心里确实有些内疚。
“本王的女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怪本王没早些跟你解释清楚,害你气了大半日。”
君墨染深情款款地说着,他才不需要凤无忧向他认错,此时此刻,他只想竭尽所能地宠着她。
凤无忧终于敞开心扉,伸手环住君墨染的腰身,“爷保证,今后尽量少吃醋。”
“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本王?”
“暂时没这个打算。”
凤无忧心下腹诽着,等她研制出得以将铁杵磨成针的药物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不然,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在新婚之夜。
君墨染满头黑线,他伸手轻掐着凤无忧的脸颊,魔魅之声乍响,“为何不嫁?”
“爷不打算以女装示人。”
“那你现在穿的是什么?”
“嗐!别提了!爷本打算今晚干一票大的,就随着大哥远走高飞……”
凤无忧话未说完,君墨染的脸色已然黑如锅底。
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将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凤无忧讪讪而笑,忙不迭地转移着话题,“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爷是个貌若天仙的女人的?”
“不许走,不许离开本王!”
“知道了。”
凤无忧筛糠般点着脑袋,一边将他推至一旁,“满身酒气,熏死人。”
250 公然嫌弃(1更)
君墨染狭长的眼眸微眯,特特拉开中衣领口,攥着凤无忧的手,朝着自己腰腹处按去。
他记得凤无忧似乎十分喜欢他腹肌上暴突的血管,特借酒兴,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她。
“本王喝了数缸酒,醉意正浓。若是不小心非礼了你,务必要原谅本王。”
君墨染唇角轻扬,声色魔魅且极具磁性。
“数缸?”
凤无忧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问道,“排泄可还正常?嗜酒伤身伤肾,更有甚者,极有可能引起小解淋漓不止。”
“………”
他只想寻个借口亲近她,她倒好,竟问他排泄情况!
不解风情!
榆木脑袋!
铛——
灯火通明的护城河对岸,锣鼓喧鸣,人声鼎沸,震得盈盈河水泛出粼粼波光。
凤无忧迷人的桃花眼,被琳琅灯火点得透亮。
“传闻,在群芳卉上拔得头筹的女人,有机会自行遴选夫婿?”她沉声询问着他,思绪已随着齐鸣的锣鼓飘远。
“倒是有这一说法。”
“若是你被人选中,当如何?”凤无忧倏地抬眸,眸中警告意味显而易见。
“本王倒是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过去六年,被选中之人均是百里河泽。”
“百里河泽当真娶了?”
“他全杀了。”
闻言,凤无忧顿觉不寒而栗。
只是,有件事她始终想不明白。
在她看来,君墨染的女人缘一点儿也不逊色于百里河泽。
可为何花魁娘子总是无一例外地挑中了百里河泽?
她不知道的是,过去六年之中,其实是有三位花魁娘子,挑中了君墨染。
不过,君墨染嫌麻烦,直截了当地将人打包去了紫阳观。
少顷,凤无忧回过神,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今年的群芳卉,你被挑选中的概率比起百里河泽来,要大上许多?”
她定定地盯着河对岸热闹空前的景象,轻拽着君墨染的衣袖,“带我去看看。”
君墨染原想将她先行送回神算医馆,他实在没法忍受凤无忧穿着这身低领收腰襦裙在人前乱晃。
但见她双眸矍铄,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头攒动的河对岸,又不想败了她的兴致,只得拾起被遗落在地的玄色锦袍,再度披在她身上。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定在凤无忧极低的领口上,颇为感慨地说道,“比起寻常女子,确实是平了些。”
凤无忧满头黑线,忿忿然捂着胸口,“既然这么嫌弃,你倒是移开眼啊!”
“小东西,又炸毛了?”
君墨染薄唇掠过她耳际,声音低醇悦耳,“放心地把身体交给本王。本王努力努力,自然能迎头赶上。”
“无耻...”
凤无忧嘴上如此言说,那双勾魂摄魄的眼却不自觉地往下瞄着,她觉得自己的身材并没有君墨染说得那般不济。
君墨染只是随口一说,他也没料到凤无忧竟会这么在意。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哄她。
沉吟片刻之后,他尤为诚恳地说道,“适合最重要。本王一看便知,你与本王不论在哪方面,都十分合适。”
凤无忧冷哼着,并未搭理他,只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既然这么不满意,从今往后最好别对她动手动脚。
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君墨染从未哄过其他女人,此刻略略有些慌神,不知该如何找补,只得寄希望于群芳盛宴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替她戴上面纱之后,他便将她打横抱起,掠过微波粼粼的护城河,朝着对岸翩然飞去。
他垂眸看向神色透着些许仓皇的凤无忧,沉声问道,“肚子还痛?”
凤无忧摇了摇,她只是纯粹地恐水,外加不会轻功,没什么安全感而已。
不过,经君墨染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为好奇地询问着他,“月事布,是你买的?”
原本,君墨染已经忘记了这一茬。
这会子,他又忆起当时的窘迫,耳根爆红。
凤无忧见状,兴致愈浓,“快同我说说,可有人刁难过你,或者骂你变态?”
君墨染腾出一只手,紧捂着她的口鼻,“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变态。”
他此话一出,凤无忧立马噤了声,安安分分地蜷在他怀中,大气都不敢出。
待君墨染抱着凤无忧,再度步入众人视线之中,喧闹声于须臾间戛然而止。
众人皆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反反复复地揉着眼,始终不敢置信君墨染竟抱着一个女人招摇过市。
凤无忧尤为享受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她正打算向诸位看客挥手致意,君墨染一记眼神扫至,她只得规规矩矩地将双手叠放在腹上,窝在他怀中装死。
即墨止鸢微微偏过头,她见君墨染对怀中女人如此上心,不禁生出一抹悲凉之感。
在这之前,她尚可安慰自己,君墨染清心寡欲,在情事上尚未开窍。
而今,眼看着他将过往不曾有过的温柔,全给了怀中女子,即墨止鸢憋不出心中委屈,忙不得地以袖口掩去大半张脸,不动声色地拭去眼角泪花。
君墨染视若罔闻,重新落座于戏台正前方最中央的位置。
他将凤无忧按至腿上,沉声道,“乖乖坐着。”
隔着层薄薄的面纱,凤无忧依旧窘迫地红了脸。
潜意识里,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男人。
试问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如此扭扭捏捏地坐在人腿上?
不行!
要坐也该是君墨染坐她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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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被哄抢的小血管(2更)
思及此,凤无忧猛一发力,一手环过他的腰身,抢占了主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使君墨染坐至她腿上。
一时间,吸气声、惊叹声、非议声甚嚣尘上。
众人皆未料到,面前这位身姿袅娜的蒙面女子,如此霸气!
三俩下便驯服了桀骜不羁,孤傲狂拽的摄政王。
高,实在是高!
君墨染黑沉着脸,双手扶着她的腰身,气势汹汹地夺回主权。
他将她桎梏在怀中,再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即墨子宸好奇地打量着君墨染怀中野猫般肆意抓挠着的凤无忧,压低了声询问着他,“阿染,怎么还没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他心下腹诽着,君墨染的身体可真是中看不中用。
还没到半个时辰,居然就不行了。
与此同时,即墨止鸢亦敛了心中酸涩,朝着凤无忧和善一笑,“姑娘家住何处?之前,怎么没听摄政王提起过你?”
“本王的女人,自然是与本王同住。”
他此话一出,即墨止鸢连面上的平和也维持不了。
她略显僵硬地移开视线,木木地盯着戏台发怔。
戏台后,叶俏暗戳戳地掀开幕布一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无忧。
她气得浑身发颤,若不是她贴身侍女秋香拦着,眼下,她早已莽莽撞撞地冲至君墨染面前,同凤无忧大打出手。
“岂有此理!摄政王怀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秋香忙不迭地捂住叶俏的嘴,小声规劝道,“公主,莫要失仪。摄政王应当只是一时兴起,随便玩玩。唯有您,门第显赫,才配得上摄政王的身份。”
“说得也是。”
叶俏不满地嘟囔着,“等本公主嫁进摄政王府,必日日夜夜枕着摄政王宽阔的胸膛入睡!”
她嗓门儿极大,话一出口,便引得幕布后阵阵哄笑。
北堂璃音轻蔑地扫了眼粗枝大叶的叶俏,冷哼着,“西越到底是蛮荒之地。”
春夏恭声附和着,“公主所言极是。”
北堂璃音身侧,东临内阁大学士之女慕洛颜却是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这位北璃公主还不及西越公主豪爽耿直。
什么北璃第一美人儿?不过尔尔。
和北堂璃音一般,身着一袭英气男装的君拂此刻亦不悦地看向口出狂言,行为举止尤为嚣张的叶俏。
不过,君拂并未将叶俏放在眼里,她更在意的是,君墨染怀中女人究竟是谁!
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她略显蹒跚地行至幕布后,借着外头通明的灯火,痴痴地望向风华无双的君墨染。
无意间,她见云非白亦端坐在戏台前方,吓得面色煞白,浑身发颤。
荣翠眼尖,连连扶住步履虚浮的君拂,“郡主,小心。”
君拂怯生生地偷瞄着云非白,屈辱感袭上心头。
“郡主,切莫强撑。”荣翠如是说道。
这一瞬,君拂亦想着落荒而逃。
毕竟,她顶着君墨染嫡妹的身份,纵使在群芳卉上拔得头筹,赢得自主选夫权,她也没法嫁给君墨染。
她之所以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拼死也要来群芳卉露一把脸,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让君墨染得知,她君拂,一点儿也不比旁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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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老娘是得罪不起的霸霸(3更)
戏台前,钟鼓鸣锣之声淡去。
随着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倾城美人儿登台出场,四方看客纷纷屏住了呼吸,只全神贯注地看向戏台上声色清婉,身段妖娆的美人。
戏台下,君墨染轻抚着凤无忧平坦的腹部,呼吸愈发粗重。
凤无忧神情微怔,她没料到君墨染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动情。
她如坐针毡般定在他怀中,不止不敢乱动,愣是连喘息都显得小心翼翼。
“君墨染,你能不能克制点儿?”
“你没看出来,本王都快憋坏了?”
凤无忧撇了撇唇,小声嘀咕着,“都怪爷长得太迷人!罢了,爷还有正事,今日姑且先放过你。”
她匆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幕布方向走去。
轻倚在云非白怀中的桃红紧盯着凤无忧袅娜生姿的背影,喃喃自语着,“奇怪!摄政王边上的蒙面女子,怎么有点儿眼熟?”
“哦?”
云非白亦来了些兴致,沉声道,“你且仔细想想,究竟是在何处见过她?”
桃红思忖了片刻,惊呼出声,“殿下,臣妾想起来了!”
“说来听听。”
“这位蒙面女子,应当就是北璃来的那位凤小将军!臣妾虽无大才,但辨人极准。寻常人不论再怎么伪装,亦逃不过臣妾这双眼。”桃红尤为笃定地说着。
“怎么可能?”
云非白只觉桃红所言荒谬之至。
凤无忧绝非等闲之辈,她可是统帅过北璃三军,威名远播的少年将军!
试问这么一个骁勇善战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介女流?
再者,面前女子身姿妖娆,一看就是得以惑乱江山的绝色尤物。
凤无忧他是见过的,性子狂野暴躁,怎么看都不像个女人。
最关键的是,凤无忧有喉结,而眼前这位蒙面女子没有。
不对!
云非白突然意识到,眼前女子一直戴着面纱,不仅遮去了大半张脸,亦好巧不巧地遮挡住了纤长的脖颈。
故而,他根本无从得知,她究竟有没有喉结。
怎么会如此凑巧?
云非白紫瞳微闪,斜勾着唇角,深深地盯着凤无忧的背影,久久移不开眼。
凤无忧总感觉身后有一道邪气森森的目光一刻不停歇地打量着自己,使得她顿感如芒在背,浑身不舒坦。
然,待她回眸环视着身后乌泱泱的人潮时,却是一无所获。
她犀锐的眼眸停驻在云非白脸上,但见他只顾着同桃红谈笑风生,便也放松了警惕,素手撩开幕布,闪身而入。
幕布后,又是另一番光景。
诸如慕洛颜之类无意深陷纷争的女子,只安分地坐在一隅,插科打诨。
诸如叶俏这般活泼直率的女人,见谁都能搭上几句话,胜在坦率真诚。
君拂见凤无忧盈盈走入,冷不丁地伸出腿,准备绊她一跤。
凤无忧目无斜视,狠狠地踩在君拂脚上,并肆意地来回碾着。
君拂勃然大怒,扬起手就欲掌掴凤无忧,“大胆!王兄若是看到你这副丑陋的嘴脸,必定会大失所望,将你挫骨扬灰。”
凤无忧反擒住君拂纤细的手腕,冷声道,“你王兄爱惨了老娘这张倾城绝艳的脸,他若是看到你这般刁难老娘,指不准一气之下便将你扫地出门。”
“你!你究竟是谁?胆敢在本郡主跟前叫嚣,不要命了?”
君拂没想到凤无忧手劲儿这么大,拼尽全力都拗不过她,只得冲着呆愣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荣翠吼道,“贱婢!还不上来帮忙?”
叶俏见状,撸起袖子,气势汹汹而来。
凤无忧原以为叶俏会帮着君拂,继而同自己大打出手。
不成想,叶俏竟正义凛然地挡在她跟前,一把将君拂推搡在地,“明明是你伸腿绊人家的,还好意思怪人家出手反击?真想不明白东临摄政王居然会有你这么个搅屎棍妹妹!”
君拂虽惹人生厌,但凤无忧始终没对她下狠手。
再怎么说,君拂都是君墨染唯一的亲人,她可不愿让君墨染为难。
凤无忧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同君拂一般,换上飒爽男装的北堂璃音。
她径自行至北堂璃音跟前,袖中粉末于不知不觉间尽数落至北堂璃音面前的茶杯中。
北堂璃音不悦地盯着鲛纱遮面,气势迫人的凤无忧,怒声道,“闪开。”
凤无忧勾唇浅笑,一掌紧扼住北堂璃音的喉头,一字一句道,“北堂璃音,老娘就是来通知你一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是谁?”北堂璃音咬牙切齿道。
春夏、麝月二人见北堂璃音被掐得面颊通红,正欲上前帮忙,凤无忧却先行一步松了手,施施然笑道,“老娘是你得罪不起的霸霸。”
话音一落,凤无忧便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咳咳——”
北堂璃音单手捂着胸口,狂咳不止。
她恶狠狠地盯着凤无忧的背影,冷声道,“麝月,速去找父王。”
春夏忙不迭地朝北堂璃音递过茶水,“公主,先喝口茶顺顺气。”
253 失策(1更)
北堂璃音惊魂未定,正欲接过茶盏,只闻“嗖”地一声,一枚寒芒暗闪的银针直挺挺地戳入她的掌心之中。
“啊——”
她失声尖叫,似蹙非蹙笼烟眉下一双杏眸里藏着几分不悦。
春夏连连放下手中茶盏,“噗通”一声,跪在北堂璃音跟前,战战兢兢道,“奴婢护主不力,罪该万死。”
北堂璃音捻着纤纤细指,麻利地剔出深深扎入手心的银针,忽然扬起手来朝着春夏惊慌失措的脸颊扇去,“真是个废物!本宫要你何用?”
“奴婢该死!”
春夏垂眸颔首,双肩发颤。
北堂璃音见银针上夹带着一张带着淡淡沉香的碎纸条,刚刚舒展开的笼烟眉,又轻轻蹙起。
春夏不明所以,微微仰首,轻声询问道,“公主,可是那刁蛮女子下了战书?”
北堂璃音利索地展开纸条,但见纸条上头,着墨颇深的遒劲草字,双手紧握成拳,气愤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纸条上,赫然写着“凤无忧复仇归来,欲以汝之道,还施汝身。若想反杀,不若将茶盏转递君拂。”
第一眼见蒙面女子时,北堂璃音便觉她的身形十分眼熟。
稍加细想,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不过,北堂璃音早前便知凤无忧是女人。
故而,此刻的她尚还能维持面上的平和。
正如纸条上所示,若想反杀,不妨将面前这杯茶盏给君拂端去。
只要君拂喝了茶水,到时候若是查到凤无忧头上,君墨染即便对凤无忧有几分好感,应当也不会纵容她这般欺辱君拂。
说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离间计。
北堂璃音的顾虑在于,她若按纸条所示照做,就意味着将把柄留给了向她传纸条的人。
如此一来,怕是后患无穷。
深思熟虑之后,北堂璃音终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
她骤然起身,朝着幕布方向,高声喊道,“岂有此理,竟有男人混入幕场之中!”
须臾间,幕场中的佳人娇娥纷纷惊惶地站起身,惶惑地看向四周。
北堂璃音单手端着茶盏,神色惊慌地挤兑至君拂跟前,以广袖加以遮掩,旋即茶盏中的茶水如数倒至君拂跟前的茶盏中。
君拂见北堂璃音亦穿着一身飒爽男装,心里大为不爽。
她眼眸一斜,直愣愣地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东施效颦,愚不可及。”
北堂璃音杏眸中寒心频射,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场面一度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若不是君拂顿觉浑身燥热不安,她定会同北堂璃音针锋相对到底。
凤无忧再度坐回君墨染身侧,顾盼神飞,濯濯眼眸似辰星闪烁。
君墨染偏头,见她心情大好,长臂一伸,又将她捞回怀中,“怎么去了这么久?”
“原本只打算收拾北堂璃音,不成想,君拂横插一脚。不得已之下,只得多费些心神,教她做人。”
“别伤到自己就成。”
君墨染淡淡答道,他对君拂也算是仁至义尽。
说话间,粉面含羞,绯红似云霞的君拂着一身如霜锦袍,翩然登场。
丝竹管乐声骤起,她一改平素里娇俏模样,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英气。
“君墨染,君拂当真是你的胞妹?我怎么感觉,她似乎对摄政王妃之位很感兴趣?”凤无忧尤为纳闷地询问着他。
“又吃醋了?”
君墨染斜勾唇角,对于凤无忧的表现尤为满意。
唯有在乎,才会如此频繁地吃醋。
如此看来,凤无忧很快就会对他死心塌地。
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君墨染就能娶到心爱的女人,他就开心地难以自持。
对,在这之前,定要给顾南风施施压!让他快些解了凤无忧体内的余毒。
余毒一清,他便可将她锁在榻上,疼她宠她,将所有的爱都给她。
正当此时,端坐在君墨染右手边的即墨止鸢,一改其落落大方的仪容,忙不迭地以水袖遮脸,掩去了大半张羞容。
即墨子宸亦震惊地无以复加,紧盯着戏台上香肩半露,衣衫半褪的君拂,“阿染,君拂情况不对!”
君墨染倏然抬眸,却见君拂绯红着脸颊,一边撕扯着衣裳,一边朝着他挤眉弄眼。
“王兄,宠宠我~”
“唔~拂儿受不了了,好难受。”
“王兄,你帮帮拂儿!”
君拂侧卧在戏台之上,眉眼间媚态尽显。
一时间,周遭看客纷纷对着戏台上风骚如骨的君拂指指点点,非议声若浪潮般来势汹汹,一浪高过一浪,足以将轻缓的丝竹管乐之声彻底淹没。
凤无忧神色大骇,她轻拽着君墨染的衣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相信我,我没有对她下手。她虽惹人厌烦,但到底是你的妹妹,我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这般算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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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被泼脏水(2更)
与此同时,君墨染亦反握住凤无忧的手,尤为诚恳地解释道,“你相信本王。一直以来,本王只是将君拂视为妹妹,从未和她发生过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即墨子宸瞅着难舍难分的两人,拍案而起,“阿染,再这么下去,你的名声都要被君拂败光了!到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你和胞妹有染,当如何?”
君墨染倒是不在乎流言蜚语。
不过,不在乎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如此污蔑。
从长远讲,万一他和凤无忧有了子嗣,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亲生骨肉从坊间流言中,听到自己一丝不好之处。
思及此,他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在戏台上丑态百出的君拂,沉声言之,“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君拂并未听清君墨染所言,一边嘬着手指,一边含情脉脉地看向戏台正前方俊美无俦,不怒而威的君墨染,“王兄,拂儿好喜欢你!求求你,帮帮拂儿。”
即墨子宸神色肃冷,旋即便命人将幕布后方候场的女人尽数押至戏台前。
“究竟是谁,竟敢向君拂郡主下药?”
此事毕竟涉及到君墨染的声誉,即墨子宸一改常态,怒掌拍案,冷声逼问着戏台前如若惊弓之鸟般无措的女人们。
“是...是她!”
一时间,戏台上大部分女人都将矛头对准了端坐在戏台正前方蒙着面纱的凤无忧。
她们言之凿凿,“一刻钟前,就是摄政王边上那个蒙面女人,同君拂郡主大吵了一架。”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肯定是她怀恨在心,这才向君拂郡主下了狠手。”
………
北堂璃音落在戏台最后排,好整以暇地看向戏台下神色不明的凤无忧。
这一回,人赃并获,看她怎么和君墨染交代!
凤无忧神色淡淡,只定定地看向北堂璃音,“可惜了!竟被她逃过一劫。”
凌天酒楼二楼。
百里河泽立于窗槛前,曜黑的眼眸紧盯着气定神闲的君墨染。
他倒是想看看,声誉和凤无忧之间,君墨染会如何抉择。
不料,傅夜沉气势汹汹而来。
他那双似笑非笑丹凤眼中,藏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百里河泽略略回眸,喉头微动,终是一言不发,只不作声响地端起茶盏,浅尝辄止。
“阿泽,你就不能放过凤无忧?”
“只要她离开君墨染,本座必定放她一条生路。”
“看着她被千夫所指,看着她成为众矢之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心疼?”
百里河泽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本座的心,早死了。”
“阿泽,凤无忧她没做错什么。她不该成为你复仇大计下的牺牲品!”傅夜沉以手扶额,瞳眸微缩。
“本座从未想过牺牲她。”
百里河泽认真考虑过,倘若凤无忧愿意回头,他大可抛却血海深仇,带着她远走高飞。
可惜,如果没有如果。
凤无忧既选择了君墨染,她就必须为自己极其草率的抉择付出代价。
今儿个一早,便是他暗算的即墨止鸢。
百里河泽原以为,让凤无忧亲眼看到即墨止鸢和君墨染二人搂搂抱抱,她当对他死了心。
不成想,他的这出暗算,却让君墨染、凤无忧二人的关系更为亲厚。
255 她怀孕了!(3更)
凌天酒楼内外,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乌泱泱的看客纷纷将矛头指向君墨染、君拂、凤无忧三人。
众人皆道,君墨染荒淫无度,连自家妹妹都不放过。
凤无忧闻言,气得火冒三丈。
君墨染在感情方面,明明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凭什么被这些溲水般恶臭的流言所污?
她倏地起身,阔步行至君拂跟前,单手攫住她的下颚,一字一顿,“谁动过你的茶水?”
君拂神情微怔,被凤无忧用力地扣住下颚,并未生出丝毫的恼意,反倒是咬着红唇,低吟出声,“王兄,拂儿想要你。”
“你清醒点!非要毁了摄政王的声誉,才肯罢休?”
凤无忧怒火中烧,手劲大到足以将君拂的下颚拧转脱臼。
她深知,君拂也是受害者,要怪,只能怪自己疏忽大意,给了北堂璃音可趁之机。
不过话说回来,君拂未免太过无耻了些。
倘若,君拂心胸坦荡,从未对君墨染有过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又岂会在情绪完全失控的情况下,仍凭着心内执念,放荡露骨地勾引君墨染?
戏台下,云非白紫瞳中闪过一丝愠怒。
他恼怒地将桃红推至一旁,脸色由青转黑,眉宇间亦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虽说,他对君拂并无感情。
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碰过的女人,竟是君墨染玩剩下的敝履,心中便很不是滋味。
故而,他见君拂仍在戏台上恬不知耻,气愤地恨不得将她一掌拍死。
即墨子宸尤为头疼地询问着君墨染,“阿染,现在怎么办?你这位好妹妹,惯会坑你。”
君墨染老神在在地端坐在主位上,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在君拂染血的袍裾上,薄唇轻启,冷声道,“宣太医。”
与此同时,凤无忧亦察觉到君拂衣袂上的斑驳血迹。
怔忪间,她突然忆起君拂负气出走那一回……
难不成,那一夜君拂当真遭遇了不测,被他人染指?
待苏太医匆匆赶来之际,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苏太医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君拂衣袍上的血迹,尚未替她诊脉,就已经将她的情况猜个七七八八。
此刻的他,后悔至极。
早知道会碰上如此棘手之事,说什么他也不会鬼使神差地来到护城河畔看什么群芳卉!
现在倒好,被人抓个正着,逃也逃不掉!
他磨蹭了足足有一刻钟之久,君墨染耐性渐失,魔魅之声乍响,“苏太医,情况如何?”
苏太医抹了把额上冷汗,磕磕巴巴道,“郡主她...她怀了身孕。”
苏太医此话一出,戏台上下纷纷炸开了锅。
“君拂郡主不是尚未嫁人?怎么怀的孩子!”
“莫不是摄政王强逼着她就范?”
“怪不得摄政王如此宠爱君拂郡主,原来,他们之间根本不是正常的兄妹关系!”
………
即墨止鸢深知君墨染并非众人说得这般龌龊,厉声冷斥着跟风起哄的众人,“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莫要恶意诽谤生事。”
话落,她偏头看向端坐在主位上不动如山的君墨染,轻声道,“摄政王,兹事体大,必须彻查。”
凤无忧眉头紧锁,尤为担忧君墨染被君拂所累。
她已然确定,君拂负气出走那一晚,定然是遭遇了不测。
只是,这会子,她上哪儿去找寻轻薄君拂的登徒子?
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放手一搏,取下颈间挂坠,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地催眠了君拂。
刹那间,君拂两眼发直,只愣愣地盯着以鲛纱遮面,眸光犀锐的凤无忧。
凤无忧拾掇起横陈在戏台上的锣鼓,以振聋发聩的锣鼓之声平息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之声。
“今日之事,甚是蹊跷。与其妄加揣测,不若听听君拂郡主亲口所言。”
她一边安抚着众人异常高涨的情绪,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嘬着手指,不知所畏的君拂,“郡主,我且问你,摄政王可有对你做过不轨之事?”
君拂愣愣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酥软入骨,“未曾。”
“你确定?”
“千真万确。王兄对拂儿尤为冷淡,既不让碰,连陪拂儿用膳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解决了君墨染的声誉问题,凤无忧紧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至于君拂腹中胎儿生父是谁,凤无忧并不打算当着众人的面细问君拂。
可问题是,若是不当众揪出君拂腹中胎儿的生父,周遭百姓依旧会将这盆脏水泼至君墨染身上。
深思熟虑之后,凤无忧再度蹲伏在君拂跟前,轻声询问着她,“你可知,你腹中胎儿的生父是谁?”
君拂点了点头,木讷地看向戏台下面容冷觑的云非白,檀口翕动,“是云秦太子云非白。”
凤无忧略显讶异地顺着君拂的眸光,看向面容肃杀的云非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云非白竟如此丧心病狂。
不止是她,在场看客也没料到君拂居然同云秦太子有染,这般惊天反转,真真让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