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完了,露馅了!(1更)
事实上,青鸾早在单枪匹马奔赴东临投奔凤无忧之际,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凤无忧和之前大不一样。
她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总能敏锐地察觉常人不能察觉到的细枝末节。
故而,中秋花灯节那日,她暗戳戳地为自己跟随了多年的主子放了盏无字天灯,权当是为其送别。
也正是从那日起,她才放下心中芥蒂,将占据了凤无忧躯壳的灵魂,视为自己往后余生唯一的主子。
当然,这个秘密,她永不会对第三个人说道。
君墨染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在青鸾脸上,他总感觉青鸾此刻的表现,过于激动。
与其说护主,更像是死了至亲,欲与仇人同归于尽。
“刁奴,放肆!”
凤之麟脸色铁青,怒目圆睁,一触即发的怒火一览无遗,他宽厚的双肩剧烈颤抖着,声音骤然变调。
他没想到青鸾被凤无忧教得这般无礼,竟敢对璃音公主大不敬,又将满腔怒火强加在凤无忧身上。
“来人,掌嘴。”
君墨染周身戾气更显,低醇的音色中透着几分阴鸷,将他声线中与生俱来的慵懒随性彻底掩盖。
敢在他的地盘撒泼,凤之麟还真是不怕死。
君墨染话音刚落,神算医馆院墙外倏然冒出数十名弓弩手。
他们身手尤为矫捷,蝠鲼般从瓦顶上俯冲而下,于顷刻间将凤之麟等人重重包围。
北堂龙霆见状,神色尤为凝重。
君墨染虽未下令打他的脸,但当着他的面,命人掌掴北璃大将,亦使得他颜面尽失。
无奈之下,北堂龙霆向凤之麟递了个眼色。
凤之麟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他便同北堂龙霆一道,尤为默契地朝着蜷在君墨染怀中面色苍白如纸的凤无忧发起猛攻。
遽然间,北堂龙霆、凤之麟二人将两股极强的可怖内力融合成一轮带着火焰光晕的气旋,摧枯拉朽般朝着凤无忧轰去。
君墨染抱稳了凤无忧,一个闪身,险险躲过突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凤之麟胸膛处,轰去势如破竹的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
阿黄亦瞄准时机,后腿猛地一蹬,朝着气息奄奄地北堂璃音飞扑而去。
“嗷呜——”
它疯狂地撕咬着北堂璃音的手臂,待敖澈回过神,欲将它一掌劈飞之际,阿黄已飞蹿至君墨染身后,吐着猩红的舌头,似是在向凤无忧邀功。
说是邀功,不如说是将功折罪。
谁让它前世色迷心窍,将待它如初恋的凤无忧送上了黄泉路?
“走!”
北堂龙霆趁着君墨染转身的空当,紧抱着哭啼不止的北堂璃音飞身而逃。
敖澈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受重伤的凤之麟,眉头紧蹙。
不过,仅仅只是片刻功夫,他便扛起了凤之麟,紧跟在北堂龙霆身后,于怔忪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
凤无忧冷睨着凤之麟遁逃的方向,眸色凉薄,唇角却微微勾出一抹弧度。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并未出错。
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凤之麟竟连同北堂龙霆,对她下了死手,欲置她于死地!
再加之过去的十来年中,凤之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凤无忧倒是觉得,她极有可能不是凤之麟的亲生骨肉。
也许,她是邱如水红杏出墙的成果。
又或许,她的生母并不是自私伪善的邱如水。
“别难过,本王也能宠你入骨。”
君墨染以为凤无忧被凤之麟伤了心,沉声安慰着她。
顾南风瞅着傻愣愣杵在院中的君墨染,不由得摇了摇头,“是不是傻?还不赶紧把他抱内室去!”
君墨染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凤无忧并无内力加持,挨了北堂龙霆一掌,定是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
他着急忙慌地将凤无忧抱入内室,作势欲解开她的衣裳。
“别碰我!”
此刻,凤无忧衣袍下的裹胸布早已被北堂龙霆那一掌震得稀碎,她哪里敢让君墨染靠近?
然,屋漏偏逢连夜雨。
君墨染虎视眈眈盯着她也就算了,顾南风亦跟着入了内室,一本正经地欲为她诊脉。
“凤无忧,伸手。”
顾南风一屁股坐在榻沿上,毫不客气地将君墨染挤兑到一边。
凤无忧忙不迭地将双手缩进被衾中,急声道,“爷没事,睡一觉就好。”
“好个屁!今天老子要是不扒拉下你的衣服,老子就不叫顾威猛!”顾南风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衾。
“顾南风,别吓他。”
君墨染见凤无忧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适时伸手拦住了顾南风。
顾南风审慎言之,“北堂龙霆那一掌可不是开玩笑的,没养好怕是会落下病根。”
君墨染一听,警铃大作。
他二话不说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凤无忧翻了个面儿,“别怕,我只看你伤处。”
“不要。”
凤无忧被动地趴在榻上,除了一张嘴还能微微翕动,浑身如同散架了般,稍稍挪一下位置,便累得汗如雨下。
顾南风略显鄙夷的看向君墨染,“你就这么点儿魄力?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直接扒,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君墨染满头黑线,深怕凤无忧误解他,特特解释道,“本王从未扒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扒皮除外。”
他如此言说,无非是想要让凤无忧知晓,他清白得很。
可听在凤无忧耳里,就成了恐吓,“您老人家说过不为难我的!这会子,却又要扒我的皮。”
“本王哪里舍得?”
君墨染显出一副深情不寿的模样,轻轻褪下盖在她背上的薄衾,温热的大掌停驻在她背脊处,轻声问道,“本王只想看看你的伤势。”
顾南风摸了摸鼻子,委实觉得他们二人墨墨迹迹,烦人得很。
“凤无忧,你不是自称很恢弘?怎么连给人见证恢弘的勇气都没有?”
“顾威猛,不也不够威猛?”凤无忧反声呛道。
说话间,君墨染已然将唧唧喳喳的顾南风扔出了窗外。
他利落地紧掩门扉,旋即阔步行至榻前,小心翼翼撕开凤无忧背部的衣物。
凤无忧心下尤为忐忑,虽说君墨染好像对男女之事不怎么开窍,单看背部未必能看出端倪,但就这么被他盯着后背,她竟觉心跳加快,紧张得几近晕厥。
撕拉——
布帛碎裂声不绝于耳,听得凤无忧胆战心惊。
须臾间,大片雪肤便暴露于君墨染眼前。
他黑金色的眼眸,定格在她迷人的腰窝处,心下略略讶异,男人身上居然还有腰窝这般迷人的存在!
“摄政王,您老人家在看什么?”
凤无忧双手紧攥着身下的衾垫,深怕他突然克制不住心底的欲望,猛扑而来。
君墨染回过神,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触着她脊背处的大片淤青,“还好,只是些外伤。千万别饿着自己,也别考虑减肉,想吃什么,就多吃些。”
只是外伤?
凤无忧有些怀疑君墨染在敷衍她。
她前世为掩盖佣兵身份,倒是当过一段时间男科医生。
倘若她接手的病患得的是不治之症,彼时她的说辞,和现在君墨染的说辞正可谓如出一辙,极为相像。
详细情况一概不提,只心怀怜悯地对病患说“不碍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回,当真是凤无忧想多了。
君墨染只是觉得凤无忧背脊过于单薄,瘦到连蝴蝶骨都比寻常人突出一些。
“摄政王,您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救了?”凤无忧瘪了瘪嘴,心中甚是不甘。
重生不过一个月时间,居然又要被阎王收回地府!
可惜,她这辈子还未干成什么大事。
“胡说八道。”
君墨染笨拙地替凤无忧背上淤伤处上着药,“北堂龙霆手上力道若是再重一分,背脊势必碎裂成渣。”
“摄政王,我当真有救么?我怎么觉得浑身发寒,腹痛如绞?”
凤无忧费劲地抬手,轻拽着君墨染的衣袍。
“腹痛如绞?”
君墨染闻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翻了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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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善意的谎言(2更)
“不,不可以!”
凤无忧惊慌失措,局促不安地遮住要紧部位。
君墨染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摄政王,您别误会。我,我只是吃多了。”
凤无忧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该提腹痛这一茬。
君墨染只怔怔地盯着她,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早就察觉到凤无忧不对劲,但因为自己之前对她做的混账事,使得他完全不敢往这方面想。
而今,他看到的一切,使得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凤无忧确确实实是个女人,还是个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女人。
君墨染激动得有些失语,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凤无忧是个女人,她是个女人!
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她,将她宠上天!
宠她,往死里宠。
此时此刻,凤无忧差点儿被一声不吭的君墨染吓死,她局促不安地看向君墨染,极小声地嘟囔着,“摄政王,我不是有意欺骗您老人家的。您要是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千万别杀我。我还想吃好多东西,还没有正正经经睡一回美男。”
君墨染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竟把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吓得这般战战兢兢。
“水儿,别怕。我是蓝染。”
君墨染扯了个谎,声色略略发颤。
他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过往种种,折磨得他内疚至极。
若是换个柔弱一些的姑娘,想必早就被他折磨得香消玉殒了吧?
凤无忧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但她心中,又生出一丝失落感。
不知为何,她竟隐隐有些期待君墨染得知他是女人后的反应。
转念一想,君墨染那么痛恨采花女贼,若是让他得知自己就是采花女贼,他不得将她撕得粉碎?
如此,也好。
“君蓝染,你看够了没?就不怕长针眼?”凤无忧忿忿言之。
君墨染旋即收回视线,忙不迭地替她掖好被角,“水儿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
“你不是早就将爷里里外外研究了几百遍?好奇什么?”
凤无忧古怪地看着他,若不是因为身体极度不适,她才不会咸鱼般瘫在榻上,任他宰割。
君墨染眉头紧蹙,他没料到君蓝染竟对凤无忧做过这么过分的事,心下郁猝至极。
“嘶——”
又一阵腹部绞痛侵袭,凤无忧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冷汗迭出。
“怎么了?”
君墨染紧张至极,倏地将她连人带着被衾搂在怀中。
她背上的伤,明明不碍事。
可看她的模样,确实是痛苦至极。
起初,凤无忧以为自己身受重伤,将不久于人世。
直到汩汩鲜血溢出体外,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般虚弱,只是因为月信的缘故。
算起来,刚好一个月。
君墨染嗅觉极其灵敏,忽闻她身上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心下一急,着急忙慌地拆开被衾,仔仔细细地着怀中一边冒着冷汗,一边显出轻微惊厥症状的凤无忧。
仅粗略一瞥,君墨染俊美无俦的脸,“唰”得一下爆红。
228 禁忌(3更)
她,她似乎没受伤……
只是,月信这玩意儿,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沉吟片刻之后,他强作镇定,沉声问道,“可需要涂些金疮药?”
“………”
凤无忧无语地看着他,他还真是个傻大个。
竟想着用金疮药止血!
君墨染亦觉自己的提议欠妥当,只得噤了声,让凤无忧靠在怀中,一动不敢动。
她冗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因着一阵比一阵猛烈的剧痛,她眉头紧拧,只得无助地攥着君墨染的前襟。
“怎么会这么痛?”
君墨染虽不太了解月信这回事儿,但府中女人也不少,似乎从未有人像凤无忧这般。
“凤无忧?”
君墨染轻晃着怀中双眸紧闭的凤无忧,意识到她痛得失了智,急声唤着屋外的顾南风,“顾南风,速来!”
顾南风打了个哈欠,不疾不徐地推开内室门扉。
他侧了侧鼻,旋即抬手在鼻尖轻挥了两下,“怎么有一股血腥气?”
君墨染本不情愿让顾南风得知凤无忧身上的秘密,只是他更担忧凤无忧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只得命他上前诊脉,“顾南风,此事不得同外人说道。”
顾南风将手搭在她手腕上的那瞬,便将凤无忧的身体情况探了个七七八八。
他眸色微凝,尤为严肃地说道,“久病难医。”
“何意?”
“为维持喉结等男性体征,她似乎在服用一种剧毒禁药。”
“当如何治?”
“无药可治。”
顾南风脸色尤为凝重,“她之所以痛得这么厉害,也和体内的毒药有关。更严重的是,毒药在她体内已潜藏了数十年,她可能永远怀不上孩子。”
“当真无药可治?”君墨染急得发狂,若是每个月,她都痛得跟死了一回一般,这可如何是好?
“可以内力纾解她腹部的疼痛之感。不过,你还是趁早死了让她替你们君家开枝散叶这条心。怀不上孩子还好,她尚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倘若不幸怀上孩子,只有一种可能。”
“若怀上孩子,当如何?”
君墨染剑眉紧蹙,他倒是没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
但他不希望凤无忧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一尸两命。”
顾南风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下亦对凤无忧生出几分怜悯之意,“一个姑娘家,竟女扮男装多年不被识破。想来,定是至亲从中推波助澜。她年方十七,体内毒药已存在数十年之久。也就是说,她六七岁的时候,便被人灌下剧毒禁药。”
据司命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凤无忧的生母邱如水原先只是北璃先后身边的洗脚婢,却凭着见不得光的手段,逼着凤之麟将她迎娶进门。
直到凤无忧被送入军营,初露锋芒,邱如水在将军府的地位才发生了质的变化。
如此看来,凤无忧体内的毒药,极有可能是她生母亲手下的。
愈发接近真相,君墨染就愈发心疼凤无忧。
这么多年,她活得应该很辛苦吧?
她和君拂、北堂璃音差不多大,却没有她们的好运气。
“顾南风,不计代价,务必治好她。”
君墨染突然有些害怕凤无忧会一睡不醒,他还没来得及对她好,还没来得及许她一生一世,她绝不可以出事。
顾南风摇了摇头,“我自会拼尽全力。只是,在她体内的毒素未清之前,最好别和她同房。若是不慎怀孕,她绝无生路。”
229 头一回做窃贼(4更)
君墨染虽馋她的身子,但还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待顾南风再度掩好门扉,君墨染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轻放在榻上,让她靠在他胳膊上,另一只手轻覆在她冰凉的小腹处,为她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真气。
他只要闭上眼,脑海中满满的全是她。
还记得,她初次登上烟笼戏台艳煞四方。
还记得,她醉后莽撞闯入溷藩直夸他小解时声音清脆悦耳。
还记得,她在腹上画了一百多块腹肌,扬言要和他比大小。
呵……
这离经叛道的小东西,真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将自己根本没有的玩意儿,吹嘘得人人艳羡。
然,他又忆起她在府衙大堂被他吓得泪水盈眶的可怜模样,还有他将生性恐水的她抛至酒缸中欲将她溺毙时,她苦苦挣扎的模样。
负罪感,于顷刻间压得他喘不过气。
“凤无忧,本王该怎么弥补对你的亏欠?”君墨染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和凤之麟,北堂龙霆,百里河泽之辈相比,他对她也并没有好多少。
凤无忧只觉腹部被一只宽大且温热的手掌覆盖着,疼痛感大有减轻。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揽着君墨染的腰身,低声呓语道,“发大水了。”
“………”
君墨染怔愣了片刻,察觉到愈发浓重的血腥味,才知凤无忧所言何意。
他倏地起身,替凤无忧掖好被角之后,全然不顾衣袍上的点点红梅,又不动声色地潜入青鸾屋中,欲寻些女儿家月信时用的物件儿。
只是,他刚踏入青鸾的卧房,追风亦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君墨染做贼心虚,急急躲至屏风后,屏息闭气。
追风全然未察觉到君墨染的气息,见四下无人,竟将青鸾穿过的的肚兜儿放至鼻尖轻嗅,“唉,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娇香。”
近段时间来,他似乎对其他女人都提不起兴趣,这使得他十分慌张,深怕自己某项方面出了些故障。
好在,他对青鸾还是有感觉的。
不止对她有感觉,连她穿过的衣物,他都爱不释手。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他没想到,追风竟还有如此猥琐的一面。
正当此时,青鸾一边低泣,一边抱着半人高的阿黄,踏入了内室,“阿黄,公子身体有恙,你现在可不能去打扰她。”
“嗷呜——”
阿黄极通人性,它意识到凤无忧的情况不容乐观,亦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脑袋任青鸾抱着,甚至都懒得去调戏隔壁屋里野性难驯的赤兔马。
追风没料到青鸾会在此时回屋,“咻”地一声,快速蹿至屏风后,欲避避风头。
然,他尚未站稳脚跟,就和一脸肃穆的君墨染迎头相撞。
四目相对,二人均尴尬得面红耳赤。
“王,您怎么在这?”
“迷路,走错。”
追风闻言,亦讪讪笑道,“不知是不是医馆里药瘴重了些,属下亦一时迷了方向,不知闯了谁的卧房。”
君墨染早知追风生性风流,他亦从不管追风的私事。
但追风居然敢对凤无忧身边的人下手,他不得不好好警告他一番。
思及此,君墨染沉声道,“你若是敢动青鸾一根毫毛,自己看着办。”
“啊?”
追风略显讶异,君墨染向来不管这些琐事,怎么今儿个,对青鸾如此上心?
他原以为君墨染看上了青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殊不知,君墨染也是在这短短半天之中,突然转了性。
一开始,他只想着尽他所能,给予凤无忧所有的爱。
发现她是女人之后,他更希望除她之外,所有人都能温柔待她。
青鸾乃凤无忧最信任的人,他自然容不得放浪多情的追风伤害青鸾。
正当此时,青鸾突然掀开屏风,怔怔然盯着以她的贴身衣物遮挡去半张脸的追风和君墨染,“你们为何要以肚兜儿遮脸?我家公子说了,肚兜儿遮脸没有辟邪的效用,亵裤兜头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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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出糗(1更)
追风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而笑,“凤小将军懂得真多。”
青鸾闻言,脸色骤沉,盈盈水眸中怒火乍现,“公子还说过,偷盗女人贴身衣物的男子十有八九是好色之徒,当见一次打一次。所以,你们二人躲在此处,究竟是为偷香,还是辟邪?”
追风从未见过青鸾这般刁蛮娇憨的模样,一时间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杵在原地,支支吾吾道,“辟...辟邪。”
“既是辟邪,为何不兜头上?”
青鸾认定了追风、君墨染二人行为不端,特特生出了捉弄的心思。
若是平常,君墨染早就一手拧断青鸾的脖颈。
而今,因为凤无忧这层缘故,他对青鸾的敌意倒是少了些许。
一来,他和青鸾再不是情敌。
再者,他心中隐隐有丝庆幸。过去几年,起码还有个小丫头陪着凤无忧。
追风见青鸾如此不知分寸,竟敢在君墨染跟前大放厥词,疯狂地朝着她挤眉弄眼,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彻底得罪君墨染。
青鸾不明所以,抬手轻触着追风的眼眸,“什么时候得的眼疾?”
君墨染无意同他们耗着时间,原想开口询问青鸾可有囤些月事布,但月事布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有点儿难以启齿。
深思熟虑之后,他只得一脸纠结地走出屏风,心事重重地出了神算医馆。
青鸾微眯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君墨染的背影,嘴里小声嘀咕着,“摄政王怎么怪怪的?”
追风亦盯着君墨染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但他愣是没发现君墨染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哪里怪?”
“之前,我总感觉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今儿个,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柔和了许多,戾气全消,甚至还有一抹感激。”青鸾郑重其事地说道。
追风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平素里,他只有见到凤小将军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宠溺。看向其他人的时候,均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说得也是。”
青鸾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惦记着为凤无忧煲汤进补,转眼便将突然温和的君墨染忘得一干二净。
君墨染本想着亲自跑一趟天下第一阁,问问无情有没有月事布。
可思来想去,他又觉如此甚是不妥。
挣扎再三,他终于认了命,戴上银狐面具,遮去大半张脸,便气势汹汹地上街,欲亲自选购月事布。
可刚一上街,他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上哪儿才能买到月事布?
君墨染站在树荫下,仔细地观察着往来行人。
他心下腹诽着,那些个有家室的男人,应当也遇见过他此刻的困扰,说不准,他们知道哪里有卖月事布...
如此一想,他忙不迭地拦着一位中年男子,沉声问道,“哪里有卖月事布?”
中年男子先是一脸迷茫,眸中满是困惑,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具遮脸身材高大的君墨染,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骂人的话,“格老子的!那种脏东西,送给老子,老子都不要。”
“………”
君墨染怒极,他总感觉中年男子将他当成傻子一样看待,眸中除却轻蔑,还有一丝戏谑。
一时间,他额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朝着中年男子颊面处猛挥去。
中年男子见状,连连求饶,“大侠饶命!贩卖胭脂水粉的商铺应该有卖月事布,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
君墨染这才收了手,朝着中年男子所指的方向,阔步而去。
然,当他踏进胭脂铺的那一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胭脂铺中,徐娘半老的商铺掌柜半倚在柜台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君墨染,颇为友善地询问道,“公子,想买什么?”
君墨染硬着头皮说道,“家中女人身体不适,特来选购些...特殊布匹。”
“明白~”
掌柜满脸推笑,“这年头,像公子这般体贴的男人可真是少见。不过,一个月前,倒是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大咧咧地闯了进来,说什么蛋碎了,只有月事布才能兜得住忧伤。我寻思着,他定然是为家中娘子选购,却又不好意思说实话。”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不用想也知道。
能说出这种混账话的人,除了凤无忧,再无他人。
不多时,掌柜便拎着一包袱月事布从帷幕后走出,“公子,久等。”
君墨染薄唇紧抿,他只觉街上时不时有异样的目光往商铺里瞟,使得他脸上热度难消,愈发窘迫。
待掌柜将琳琅满目的月事布铺陈在君墨染面前,又细心地替他讲解道,“这款为全棉水刺月事布,对女人身体好些。这款粉色的,较上一款透气,穿戴起来特别迷人。还有这一款……”
君墨染满头黑线,他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
掌柜说再多,解释再多,他依旧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他见掌柜的还打算教他如何穿戴,直截了当地甩出一金锭子,拎着一包袱的月事布,匆匆离去。
不巧的是,他前脚尚未跨出商铺门槛,东临长公主即墨止鸢竟同西越公主叶俏一道朝胭脂铺走来。
“叶俏妹妹,听说你有了意中人?”
“嗯。”
叶俏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是说道,“只可惜,他心有所属。”
即墨止鸢声色清悠,轻拍了拍叶俏的手背,颇有感悟地说道,“为何不为自己争取一把?因着五国群儒宴的缘故,今年的东临群芳卉也特特提至明晚。届时,不论是官家小姐,还是布衣百姓,甚至是青楼女子,只要摘得头筹,便有机会在五日后的群儒宴上献舞选婿。”
“当真?”
叶俏欣喜若狂,连拽着即墨止鸢的胳膊,急声追问道,“摄政王也会参加群儒宴?”
即墨止鸢微微颔首,“自然。”
“太好了!止鸢姐姐,我实在太喜欢摄政王了!如是有机会嫁给他,做妾我都愿意。”
“你喜欢的人,是摄政王?”即墨止鸢神色微黯,早知道叶俏喜欢的人是君墨染,她绝不会大无私地献计,让她参加什么群芳卉。
可惜,覆水难收。
君墨染淡淡地扫了一眼叶俏,面上毫无波澜。
他心下腹诽着,若是凤无忧也能像叶俏这般,一提到他,就两眼放光,他做梦都该笑醒了。
罢了,总有一天,他会让凤无忧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他正准备避开即墨止鸢、叶俏二人,却不料眼尖的叶俏,竟认出了他。
“摄政王,你怎么在这?”
叶俏面色绯红,一想到君墨染极有可能听到了她那番发自肺腑的表白,心中喜忧参半。
即墨止鸢淡淡地扫了眼君墨染拎在手中的包袱,她见包袱里头红红绿绿一大片,心下尤为诧异,“摄政王,你买月事布做什么?”
“与你何干?”
君墨染冷声道,他不悦地扫了眼即墨止鸢,大大方方地拎着一包袱月事布,扬长而去。
叶俏揉了揉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君墨染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大半天回不过神,“摄政王居然亲自来买月事布!难不成,他的某些部位...和你我差不多?”
西越民风较之东临更为开放,再加之叶俏是个心直口快的,许多话没过脑子,便尽数倾吐而出。
即墨止鸢听不得叶俏如此非议君墨染,冷声喝止着她,“可别胡说。这些月事布,兴许是摄政为他嫡妹君拂所买。”
“君拂可真幸福。”
叶俏目露歆羡,心下思忖着,倘若得不到君墨染,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妹妹,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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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他品味真差(2更)
待君墨染回到神算医馆之际,凤无忧依旧处于昏睡状态。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搂着身体发寒的凤无忧,宽大的手掌轻覆在她小腹之上。
凤无忧在他怀中蹭了蹭,低声呓语道,“阿黄,别闹。”
“………”
君墨染默默汗颜,她竟将他当成了一条狗。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心爱的女人计较这些?
垂眸间,他的眸光又变得炙热,若不是她体内余毒未清,他真想不管不顾地将她占为己有。
“身体可好些了?”
君墨染强压住体内的欲火,声色喑哑至极。
她羽睫轻颤,徐徐睁开眼。
意识到君墨染又一次掀开了被褥,凤无忧恼羞成怒,一把扯过被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君蓝染,你能不能别看了?”
君墨染并未正面回答凤无忧的问题,他指了指榻上琳琅满目的月事布,郑重其事道,“需要本王替你换?”
“不,不用!”
凤无忧红着脸,这才注意到榻上琳琅满目的月事布,“君蓝染,你上哪儿弄来的?”
君墨染尴尬至极,他可不想让凤无忧得知,自己做过如此丢人的事。
“难不成,你亲自去商铺买的?”
凤无忧震惊不已,一想到他为了自己,不要颜面地跑去买这玩意儿,她心下是又惊又喜。
惊,大于喜。
“还不换上?需要本王代劳?”
君墨染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黑金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往凤无忧身上一扫,就吓得她再不敢多问。
“君蓝染,你先出去。”
“为何?”君墨染沉声问道,他自认为并未有半分逾矩的行为,为何凤无忧还是如此抗拒她?
凤无忧打死都不肯承认她会害羞。
然,事实胜于雄辩。
她绯红的脸颊,早已出卖她的心事。
君墨染深深地凝望着颇有几分女儿家娇羞模样的凤无忧,唇角轻勾,倏地起身,阔步出了内室。
凤无忧双手紧捂着发烫的脸颊,不知为何,平素里她只有面对君墨染才会心跳加快,局促不安。
今儿个,面对君蓝染的时候,她居然也有这种心跳失速感。
“唉!男色惑人。”
凤无忧沉沉地叹了口气,单指拎着粉粉绿绿的月事布,心下腹诽着君墨染的品味可真是差。
难道,他玄色锦袍下,亦藏着条粉色的亵裤?
光是想想,凤无忧便觉不寒而栗。
君墨染立于门外,侧耳聆听着内室里头的动静。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相信凤无忧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唯恐大梦惊醒,空欢喜一场。
凤弈、凌天齐二人在医馆前院等了大半日,依旧未见凤无忧转醒,心乱如麻。
犹豫再三,凤弈终是踱步至内室门口,谦和有礼地询问着君墨染,“敢问摄政王,无忧可好些了?”
“嗯。”
君墨染见凤弈如此关心凤无忧,心下大为不爽。
虽说,凤弈是凤无忧名义上的哥哥。但问题是,凤无忧怎么看都不像是凤之麟的亲生女儿。
倘若,凤无忧和凤弈并无血缘关系,那凤弈极有可能演化成他的情敌。
对于情敌,君墨染自然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凤弈见君墨染态度尤为疏离,本不愿多加叨扰,可他确实担忧凤无忧的身体,遂侧身绕过君墨染,欲推门而入,一探究竟。
说时迟,那时快。
君墨染在凤弈抬手推门之际,广袖轻飏,直截了当地将他扔至一旁,“本王的人,岂容他人窥伺?”
凌天齐见状,忙不迭地扶起不堪一击的凤弈,“凤兄,可有受伤?”
“无妨。”
凤弈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他在凌天齐的搀扶下,勉强挺直了背脊,义正言辞道,“无忧乃我凤家血脉,什么时候成了摄政王的人?”
“本王会娶她。”
“爷才不嫁你。”凤无忧一想到君墨染过于恢弘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才不想要年纪轻轻,就死在美男榻上。
男色虽好,到底没有小命重要。
君墨染脸色微沉,二话不说直接将凤无忧打横抱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无忧察觉到他颇具惩罚意味地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只能超小声地嘀咕着,“爷不喜欢男人。”
君墨染冷哼道,“本王喜欢。”
“………”
凤无忧见君墨染如此坦诚,竟无言以对。
怔忪间,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同他说话的,究竟是君墨染,还是他的副人格君蓝染?
照理说,君蓝染才帮她买完月事布,没理由这么快又切换回主人格。
只是,单看他孤傲狂拽的样子,似乎更像君墨染。
一时间,脑子里已然蹿出千百种想法。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替她买月事布的人,会是君墨染。
“无忧兄,伤势如何了?”
凌天齐上前一步,急声询问着被君墨染抱在怀中的凤无忧。
虽然,他觉得面前二人的姿势太过暧昧,但他自诩十分了解凤无忧,全然不担心她会爱上一个男人。
在他看来,就凤无忧这般不近女色,更不好男色的男人,将来只能依靠着媒人做媒,才有可能讨上媳妇儿。
“已无碍。”
凤无忧一边答着话,一边奋力地挣脱着君墨染的桎梏。
君墨染垂眸看着挣扎不止的凤无忧,薄唇轻启,“再敢乱动,本王不介意当即要了你。”
232 摄政王的小跟班(3更)
君墨染此言一出,凤弈、凌天齐二人面面相觑。
凌天齐轻拽着凤弈的衣袖,小声嗫嚅着,“凤兄,东临摄政王似乎欲对无忧兄行不轨之事。”
“今日,我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凤弈信誓旦旦地说着,转而抬眸定定地望着孤傲狂拽的君墨染,“无忧年幼,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摄政王海涵。”
君墨染冷哼着,“你们最好弄清楚,凤无忧是本王的人。”
凌天齐义愤填膺,振振有词,“摄政王,请谨言慎行。无忧尚未娶妻,若是坏了名声,谁敢嫁给他?”
君墨染懒得同他们废话,倏地垂眸,沉声询问着怀中噤若寒蝉的凤无忧,“说,你是谁的人?”
凤无忧满头黑线,这么羞耻的问题,她怎么回答?
“很为难?”
君墨染盯着一脸纠结的凤无忧,横亘在她腰间的手,猛然向上滑去。
凤无忧身躯一震,连声答道,“我自然是摄政王的小跟班。”
“小跟班?”
君墨染显然对凤无忧的回答不太满意,旋即又将凤无忧带入内室,“需要本王身体力行地告诉你,你究竟是本王的什么人?”
凤无忧见君墨染利落地插上门闩,咽了咽口水,恭声道,“大可不必。”
“说,本王是你的什么人?”
“摄政王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凤无忧双手叠放在胸前,惶惑不解地反问着他。
“凤无忧,你竟连一句承诺都不愿给本王?”
君墨染无非是想听凤无忧亲口承认,他是她的男人,可她偏偏同他东扯西扯,咬文嚼字!
“什么承诺?”
闻言,君墨染正欲将她抛上榻,突然想起她是个娇滴滴的女人,扔不得。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稍稍缓和了面色,将凤无忧轻放至榻上,一只大手接踵而至,轻覆在她小腹上,缓声问道,“还疼么?”
凤无忧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檀口微微翕动,“你究竟是君墨染,还是君蓝染?”
“很重要?”
君墨染有些憋屈,他感觉凤无忧似乎更喜欢君蓝染一些。
凤无忧审慎地点着头,心下腹诽着,君蓝染知道她是女人,但君墨染不知。
故而,若面前之人是君墨染,她当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深思熟虑之后,君墨染薄唇轻启,“蓝染同本王说过,你身体不适,他让本王好好照顾你。”
凤无忧深怕君蓝染大咧咧地同君墨染吐露了实情,试探地问道,“他还同你说过什么?”
“很重要?”
君墨染略显不快,翻身上榻,长臂一捞,又将凤无忧捞入怀中。
凤无忧局促不安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君墨染,心跳没来由地加快,“摄政王,您老人家究竟怎么了?”
君墨染眸色微黯,大掌已肆无忌惮地朝着凤无忧前襟袭去,“心跳怎么这么快?”
“………”
凤无忧吓得双眸紧闭,甚至不敢拂去他的手,一味地解释道,“摄政王,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吃多了,往后我会记得少吃一点。”
“不必。”
君墨染并未有松手的意思,他唇角斜勾,显得尤为愉悦,“凤无忧,你当真不是女人?”
凤无忧垮着小脸,完全不知怎么解释。
君墨染不愿为难她,虽未松手,但到底没做出更为出格的事。
凤无忧既庆幸于君墨染的迟钝,又有些不甘心,难道,她的身材当真糟糕到让人分辨不出男女?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猛然凑至她耳边,魔魅之声乍响,“无论男女,本王只喜欢你。”
“摄政王,您能不能松开手?”
“你不舒服?”
“………”凤无忧狂抽着嘴角,这让她如何回答?
君墨染尤为不舍地松了手,转而又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沉声道,“凤无忧,你若想倾覆了东临江山,本王都能依你。但你不能背着本王,同他人私相授受,听清了?”
“摄政王,你...你知道的,百里河泽他强迫过我。”
尽管,凤无忧很不愿提及百里河泽,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纵使忘却了所有,也改变不了已然发生的事。
君墨染眼眸微缩,之前,他不知凤无忧是女人,倒还不怎么在意此事。
而今,他见凤无忧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
“凤无忧,你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君墨染俯下身,倏地噙住她的唇瓣,浅尝辄止。
凤无忧心跳得飞快,正想推开他,他已然退至一旁。
他黑金色的眼眸中藏着一丝宠溺,低醇悦耳的声音亦藏着一丝隐忍,“别怕。在你尚未爱上本王之前,本王不会强迫你。”
“当真?”
凤无忧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总觉得君墨染在忽悠她。
“千真万确。”
君墨染看着面颊绯红,眸若辰星的凤无忧,早已心猿意马。
只不过,在他尚未给她名分之前,他绝不会轻易碰她。
他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非议。
再者,顾南风说过,她体内余毒未清之前,绝不能同房。
思及此,君墨染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榻沿方向挪了挪身,“乖乖听话,本王定不会动你分毫。”
有了君墨染的保证,凤无忧遂大着胆子,双手捧着君墨染的大手,将之放至自己的小腹上。
她讪讪而笑,“借你的手一用。”
“还痛?”
凤无忧点了点头,“一点点。”
233 赚钱养你(1更)
闻言,君墨染强压着体内燥火,半坐起身,让她靠在臂弯中,轻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不断地给她输送着真气。
凤无忧舒服地眯着眼,如同小猫般蜷曲在他怀中,小声嗫嚅道,“你要是每时每刻都这么温柔该多好。”
“本王若是没些脾气,你还不得上房揭瓦?”
“您老人家说什么都对。”凤无忧现在是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和他抬杠。
前一刻,她还因月信突至疼得死去活来。
好在,君墨染温热的手自带一股暖意,于须臾间便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意,大大缓解了她的疼痛。
“凤无忧,以后不准和其他男人相拥而眠。”
“知道了。即便是之前,也不曾有过。”凤无忧轻声答着。
君墨染闻言,顿觉身心舒畅。
他嘴角轻扬,腾空的一只手轻柔地在她发间逡巡,“乖。”
凤无忧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个男人,连连退出君墨染的怀中,“摄政王,我们这样不合适!我乃铮铮铁汉,喜欢搂着软绵绵的女人睡觉,而不是钢铁般的男人。”
君墨染看破不说破,沉声附和道,“本王也喜欢。”
“既然您也喜欢女人,为何还不滚去对门醉柳轩?”
君墨染失笑,他才发觉,凤无忧虽然在感情方面迟钝了些,吃醋倒是勤快得很。
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炸毛。
怪可爱的。
“不去。本王打算就在你榻上将就一晚。”
凤无忧气呼呼地背转过身,“但是我不想将就。”
“乖。就收留本王一夜,如何?作为回报,本王的手,借你。”君墨染担忧她身体不适,侧卧在她身侧,大掌再次攀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屋外,凌天齐和凤弈二人齐齐叩响了门扉。
凤弈义正言辞道,“摄政王,无忧年幼,请你放过他!”
凌天齐亦附和道,“天儿还没暗呢!摄政王,你怎可拉着无忧兄一道白日宣淫?”
君墨染眸中戾气顿现,正打算一掌拍飞他们二人,凤无忧眼疾手快,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摄政王,我大哥他不擅武艺,定然受不得您这一掌。”
“你很喜欢凤弈?”
“长兄如父,他待我不错。”
“那凌天齐呢?他又是你哪门子的兄长?”
君墨染眸色渐沉,他也知这般限制她不对,但他就是不愿凤无忧将旁人看得比他还重。
提及凌天齐,凤无忧突然忆起一件对她来说十分要紧的事儿。
她定定地看向君墨染,郑重其事地询问着他,“天齐兄赠我的银票,你藏在了何处?”
“本王岂会稀罕他的银票?”
凤无忧显然不信他所言,倏地起身,双手捧着君墨染俊美无俦的脸颊,“你没在骗我?”
君墨染本想矢口否认,但见她这般妖娆地蹲在他身旁,一时被美色迷了心智,竟和盘托出,“本王烧了。”
“什么?!”
凤无忧特特扬高了尾音,大半个身体已然压在了他身上。
一想到君墨染竟丧心病狂地烧了她的银票,她气不打一处来,竟不管不顾地扒拉着他的脸,“君墨染,你还我银票!”
君墨染极为享受着她的“主动”,任由她柔软的小手狠掐着他的脸颊,只不咸不淡地说道,“凤无忧,你这架势,是打算以身相许?”
凤无忧这才察觉到她和君墨染的姿势太过暧昧了些,刚想退至一侧,君墨染又擒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回了怀中。
他再度将九霄环佩塞入她手中,郑重其事地说道,“环佩在手,就意味着坐拥了本王的万贯家财,懂?”
“环佩太过贵重,我不要。”
“给你,你就收着。切记,从今往后,你只能用本王的钱。”
“万一我挥金如土,用尽了您的所有家当,怎么办?”
“这得问你。倘若,本王失去所有,你会如何?”
“自然是努力赚钱养你。”
凤无忧信誓旦旦地答着,心里却不是这般作想。
她腹诽着,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还可以将君墨染卖去勾栏院。
就凭他万里挑一的绝佳皮囊,日进斗金不是问题。
君墨染却将凤无忧所言信以为真,她居然说她会养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凤无忧心里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愈发激动,猛地擒住凤无忧单薄的肩头,一把将她推倒在榻,情不自禁地倾身而上。
“摄政王,你做什么?”
凤无忧仰看着帷幔下,仿若被镀上一层金边的君墨染,声色微颤。
“磨人的小东西,你想憋死本王?”君墨染将她桎梏在怀中,注意地控制着手中力道。
屋外,凌天齐神情尤为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凤兄,我怎么感觉,摄政王待无忧兄还不错?”
“好什么好?他们两人皆是男子,怎可如此伤风败俗?”凤弈气得脸色铁青,尤为心疼凤无忧。
他总有种自家白菜被野猪拱了的感觉,心中委实不甘。
凌天齐却说,“无忧兄处境艰难,若没有摄政王的庇护,单凭你我二人的合力,也无法护他周全。”
凤弈闻言,面露懊丧。
不得不说,凌天齐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他即便在北璃朝堂站稳了脚跟,依旧无法同北璃王抗衡。
唯有君墨染,有着绝对的实力和能力,可同北堂龙霆分庭抗礼。
“走罢。”
凤弈心中虽有不舍,但他也清楚,只有留在君墨染的身边,凤无忧才能免受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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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摄政王的梦境(2更)
屋内,凤无忧被君墨染搂着狂啃了一阵,只觉浑身酸痛不已。
她有些纳闷,明明没做什么,为何会有种身体被掏空之感?
“怎么了?”
君墨染略略移开身,双眸紧盯着瘫在榻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凤无忧。
“您可太重了,我觉得身体迟早会被您弄散架。”凤无忧小声地抱怨道。
她特意在裆部藏了根茄子,照理说他应该感受得到才对。
平素里,他若是碰到不该碰的东西,都会躲得远远的。
可今日,他竟直截了当地将茄子压成了两段!
君墨染自然知道凤无忧在裆部藏了东西,不过他见都见过了,岂会相信这般拙劣的障眼法?
“您需不需要银托子?医馆中倒是有些存货。”凤无忧感受得到他身体的异样,出于好心,随口问了一句。
不成想,君墨染根本不领情。
他黑沉了脸,一字一句道,“不需要。”
凤无忧撇了撇嘴,超小声地嘀咕道,“活该你憋死。”
“不识好歹。”
君墨染郁猝至极,他若不是顾及到她的身体,何须苦苦憋着?
不过,气归气,他的手始终未离开过她的小腹,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着真气,以缓解她的腹痛之症。
倏然间,凤无忧只觉体内血如泉涌,深怕君墨染闻到血腥味,试探地问道,“摄政王,你可有闻到血腥气?”
君墨染失笑,他怎么可能没闻到?
他只是不愿为难她而已。
沉思片刻之后,君墨染摇了摇头,“本王许是染了风寒,嗅觉失常。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跟您说一声,若是闻到了血腥气,也无需讶异。我以黑狗血做了个血色香囊,作驱邪之用。不过,香囊气味奇怪了些,还望您不要介意。”
“聒噪,陪本王睡会。”
君墨染沉声应着,心下却思忖着凤无忧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什么血色香囊,他自是不信的。
凤无忧见君墨染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平稳落地。
她见君墨染双眸紧阖,再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就怕惊扰到他。
白日里,他为了她,同北堂龙霆大打出手,而后又给她输了几个时辰的真气,有些疲累亦在情理之中。
她贴心地替他掖好被角,亦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还别说,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十分好闻,大有助眠之效。
午夜梦回,凤无忧忽闻有人一刻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儿,倏然睁眼,虎视眈眈地环视着黢黑一片的内室。
“无忧,别怕。”
“本王定会温柔待你。”
“无忧,抱紧本王。”
正当此时,君墨染突然呓语出声,吓得凤无忧差点儿将他踹下榻。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君墨染并未转醒,之所以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纯粹是因为在梦境中玩得太过兴奋,这才不能自控地呓语出声。
凤无忧惊乍起身,紧盯着神情愈发荡漾的君墨染,头疼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君墨染为何会梦到她?
在他心中,她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吧?
所以,梦境之中的他,究竟是以什么方式亲近她的?
彼时,深陷梦境之中的君墨染,已然拨开层层迷雾,循着潺潺泉声,顿步而去。
他淡淡地扫了眼端坐在泉边的娇娥魅影,黑金色的眼眸中不带丝毫的情愫。
不多时,泉边娇娥施施然转过身子,“摄政王,留步!”
君墨染瞳孔微缩,怔怔然盯着近在咫尺的娇娥,心中一震,猛地阔步上前,将她紧拥入怀。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在梦中看过无数次的身影,居然是凤无忧的!
也许,这就是明明之中注定的缘分。
君墨染欣喜若狂,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触着凤无忧滑入凝脂的脸颊,眼角眉梢,皆是情。
她狭长的桃花眼微挑,美目流盼,偶尔流露出的勾魂摄魄之态,使得他心猿意马,魂牵梦萦。
“摄政王,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我有说不愿意?”她眉梢一挑,双手已然环上他的脖颈。
………
梦境外,昏沉内室之中。
凤无忧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君墨染看了好一会儿。
此刻,他已不再频繁呓语。
只是,衾被上已是一片凉意。
她深怕君墨染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一翻身就将她给吃干抹净了。
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翻身下榻,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刚出门,栖于树梢上的追风、铁手二人先后从树梢上飞下,稳稳地落在凤无忧跟前。
“凤小将军,王可在你屋里?”追风明知故问,他只是想闹出点儿动静,好提醒君墨染,凤无忧又打算趁机开溜。
不成想,君墨染依旧沉浸在美梦中,迟迟不愿转醒。
凤无忧朝着内室努了努嘴,“他睡得正沉,说了大半夜的梦话,吵得我睡不着觉。”
铁手稍显讶异,“王似乎很少呓语。”
凤无忧无奈地挪了挪手,似是忆起什么要紧的事儿,神神叨叨地攥着追风的衣袖,压低了声道,“夜里寒凉,记着给他换一床干净的被衾,免得受了风寒。”
追风即刻会意,讪讪而笑,“王到底是长大了。甚好,甚好!”
铁手一头雾水,“凤小将军,被衾似乎是刚换上的,怎么又脏了?”
“咳咳——”
追风干咳着,赶忙将铁手拖入内室中,沉声道,“小声点儿!王若是得知你我在背后非议他,定饶不了我们。”
铁手瞬间噤了声,只规规矩矩地跟在追风后头,蹑手蹑脚地行至榻前。
“无忧……”
君墨染薄唇翕动,低醇且极富磁性的声音让追风、铁手二人不觉为之一震。
“我怎么感觉,王似乎在梦中非礼了凤小将军?”
铁手小心翼翼地揭去君墨染身上寒凉一片的被衾,压低了声询问着立于他身侧笑得一脸欣慰的追风。
“这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话音未落,君墨染倏然睁眼,冷冷地盯着榻前笑容逐渐猥琐的追风,以及明显被君墨染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的铁手。
下一瞬,君墨染猛地擒住铁手的手腕,一使力,就将他翻了个身,极其粗暴地将他桎梏在身下。
铁手吓得眼泪星子狂飙,他双唇颤得厉害。
转念一想,君墨染待他恩重如山,若是想要他的身子,他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必须全身心地投入。
思及此,他深吸了一口气,磕磕巴巴道,“王,实不相瞒,我还是个黄花闺男,您一定要温柔些。”
君墨染回过神,顿觉浑身恶寒,“滚出去。”
“王,您当真不要属下?”铁手如释重负,一手抹去眼角晶莹的泪珠,一边儿挺直了背脊,依旧是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
追风忙不迭地捂住铁手的口鼻,沉声道,“少说两句!”
铁手连连打住,只抱紧了怀中湿淋淋一片的被衾,再不敢多言。
君墨染扫了眼铁手怀中的被衾,尴尬至极。
追风做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语重心长道,“人之常情,王千万别往心里去。只是,您当真不需要几个通房?凤小将军性子倔,你又宠着他。如此下去,怕是要憋坏身体。”
“出去。”
君墨染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凤无忧面前,狗屁不是,亦十分头疼。
看来,他需要给顾南风施加些压力,让他快些解了凤无忧身上的余毒才是。
他单手扶额,往卧榻内侧扫了一眼,才觉凤无忧早已不见踪影。
倏然间,他警铃大作,冷声询问着追风,“凤无忧人呢?”
追风恭声答着,“凤小将军似乎在前院散步。”
大半夜的,竟还有心思散步?
莫不是偷偷摸摸地寻凤弈、凌天齐二人,把酒言欢?
君墨染一掌轰在榻沿上,遽然起身,如疾风骤雨般,往前院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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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傅爷夜探医馆(3更)
神算医馆后院偏堂。
凤无忧正借着微弱的月光,立于茅厕中,捯饬着月事布。
不巧的是,踏月而来的傅夜沉,恰好瞥见茅厕中一个小脑袋晃来晃去。
他立于青瓦之上,怔怔然地盯着茅厕顶部那一扇小窗。
难不成,凤无忧真把自己当成男人,竟站着小解?
思及此,傅夜沉更觉凤无忧好玩得紧,翩然飞下屋顶,定定地立于茅厕外,伸手轻敲着凤无忧的后脑勺,“凤无忧,你竟能站着小解?”
凤无忧被神出鬼没的傅夜沉吓了一大跳,恼羞成怒地踹门而出。
她狠瞪着满脸戏谑的傅夜沉,龇牙咧嘴道,“要你管!”
傅夜沉摸了摸鼻子,连连跟上她的步伐,好声好气道,“站着就站着,也挺可爱的。”
“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凤无忧并不想同他在小解的姿势上深讨,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
傅夜沉察觉到凤无忧似乎不太欢迎他,遂开口为自己辩驳道,“无忧,我虽与阿泽交好,但我们毕竟是两个人。他是他,我是我。你可不要因为他的缘故,顺带将我也打入了你心里的死牢,好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不了解阿泽曾经历过的苦痛,自然难以理解他为何会这么痛恨君墨染。他的人生被君墨染一手毁灭,而他自己,却躺在太医院中,生死未卜。”
凤无忧懒得听他废话,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我确实不了解百里河泽曾经历过什么样的苦痛,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楚十四只是个孩子,他都下得了手,他还有良心?”
傅夜沉原以为,凤无忧亦同他们一般,是黑暗之中靠屠杀为自己挣得锦绣前程的嗜血修罗。
可眼前的她,眸光清澈,显得干净又美好。
凤无忧并不想因为百里河泽的事迁怒于傅夜沉,她稍稍平复心绪之后,缓声问道,“大半夜地飞檐走壁而来,所为何事?”
傅夜沉阔步上前,一身红衣艳绝天下,好似滚滚红尘中的妖物,媚而不俗。
他收起手中的折扇,正色道,“听说,你被北堂龙霆打了?”
“道听途说!爷何等威武,怎会被北堂狗贼肆意打骂?”
凤无忧未料到傅夜沉这么快就听闻了她被打的消息,脸上有些挂不住。
“死鸭子嘴硬。”
傅夜沉摇了摇头,单看凤无忧这般激动的模样,便知传言非虚。
凤无忧矢口否认道,“总而言之,北堂狗贼并没有讨得半分好处,还被摄政王教训得落荒而逃。”
傅夜沉思忖着纵君墨染已经替凤无忧讨回公道,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北堂龙霆。
传闻,就是他的宝贝闺女,害得凤无忧声名扫地,无奈之下才辗转逃往东临。
“走,我带你去讨回公道。”
傅夜沉如是说着,一只手紧扣着她的手腕,将她轻带入怀中。
“不必。”凤无忧冷声拒绝着她。
她知傅夜沉纯粹是出于好意,不过她可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更不想欠他人情。
然,傅夜沉已趁他不备,轻搂着她的腰肢,凌空而起,于沉沉暮色中飞檐走壁。
凤无忧不懂轻功,且十分惧高。
此刻的她,已顾不得推拒傅夜沉,反而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搂紧点!可别松手。”
傅夜沉失笑,他实在是爱极了凤无忧又倔又怂的模样。
越看,越觉得可爱迷人。
发火的时候,奶凶奶凶。
害怕的时候,亦透着一股萌态,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凤无忧抬眸,见傅夜沉笑得花枝乱颤,忿忿然咬牙切齿道,“傅夜沉,你在故意吓爷?”
“姑奶奶,你可讲点道理吧!你好歹是声震四海的北璃大将,我哪里知道你连轻功都不会?”
凤无忧青白着一张脸,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好在,驿馆并不算远。
傅夜沉见凤无忧脸色不对,尚未飞至北堂龙霆所在的院落,便将她轻放至斜飞的檐角上。
“是不是飞得太快,双耳被风刮疼了?”
他向她递去了一方锦帕,柔声道,“初学轻功之时,我总觉头晕脑胀,浑身不舒服。兄长便细心地给我准备了浸过陈皮水的锦帕,轻轻一嗅,不适感便大有缓解。”
凤无忧接过锦帕,心下腹诽着傅夜沉应该很思念他故去的兄长。
要不然,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带着浸泡过陈皮水的锦帕。
沉吟片刻后,她缓声道,“若是十分思念兄长,不若每年花灯节时,上护城河放盏天灯,以寄哀思。”
傅夜沉从不放天灯,他鲜少提及自家屠门惨案。
稍有闲暇时刻,便借酒消愁。
这一刻,他见凤无忧双眸灿若星辰,心下一动,轻声问道,“来年花灯节,无忧可否陪我放盏天灯?”
“若是那时,我还在东临,必定陪你。”
凤无忧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一开始她确实极其厌恶傅夜沉。
只是近段时日,她才发现他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十恶不赦。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极度缺乏关爱,半生都活在复仇之中的可怜人。
这一点,他和百里河泽确实十分相像。
“就怕到时,桃花依旧,我却不知魂归何处。”傅夜沉言笑晏晏,狭长的丹凤眸微挑,举手投足间显出万般风情。
许久之后,凤无忧再想起傅夜沉这番话时,才知何为一语成谶。
236 云非白的环佩(1更)
怔忪间,驿馆别院传来丝竹管乐之音,觞咏成趣,足以畅叙幽情。
凤无忧垂眸,看向灯火通明的别院中,清颜白衫,青丝染墨,彩扇飘逸,若仙若灵的的妖娆舞姬。
“桃红?”
她定定地盯着院中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的桃红,略显讶异地询问着傅夜沉,“桃红不是醉柳轩的姑娘?”
“是也不是。云非白花重金替她赎了身,现在她已是云秦太子的女人。”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一眼端坐在庭院中快怀畅饮的云非白,低声嘀咕道,“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缺女人的。怎么才来东临没几日,连小妾都找上了?”
傅夜沉特特压低了嗓音,郑重其事地说道,“云非白可不是脂粉堆里打滚的无脑浪子。他之所以纵情声色,完全是因他修炼多年的邪功所需。”
“是何邪功需要锻炼到那块肌肉?难不成,邪功大成后,他还能用之凿墙?”
“凤无忧,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傅夜沉狂抽着嘴角,他实在难以理解凤无忧怎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
凤无忧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爷是不是女人很重要?”
沉吟片刻后,傅夜沉妖冶至极的丹凤眼中透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不重要。情到深处,无关风月,也无关性别。”
凤无忧被他灼灼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遽然间,傅夜沉突然收起戏谑之色,尤为认真地盯着凤无忧,“无忧,昨儿个我已将府中通房遣散。倘若你愿意,我随时都可将你八抬大轿迎娶进府。待你进府后,府中大小事务,全都由你做主。”
凤无忧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得了吧!爷觉得做个男人不错,没兴趣去你府上当管家,更没兴趣替人暖床。”
“倘若,君墨染愿意娶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傅夜沉有些心慌,他总感觉自己晚了君墨染一大步。
一想到自己还动手打过她,他已经悔得肠子发青。
凤无忧眉头微蹙,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确实对君墨染有几分好感,尽管他脾气暴躁,还喜欢捉弄她,但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适时出现。
为她挡箭,为她火烧紫阳观,为她倾尽一切,甚至不惜同当世枭雄北堂龙霆针锋相对……
傅夜沉眸光流转,深深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凤无忧。
他离她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可他总觉得他和她之间,隔着黑白两方世界。
许久,凤无忧依旧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动心。
她单身扶额,颇为头疼地说道,“当一个人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时,每一步都好比如履薄冰。你认为,爷还有那个闲暇功夫,成日臆想着绝色美男爱上爷?”
“也许不是臆想。”
傅夜沉十分了解君墨染的性子,他若不是十分在意凤无忧,绝不会不顾后果,不计代价地公然同北堂龙霆宣战。
“你可知,君墨染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封你为护国将军?”
“护国将军?”
凤无忧彻底愣了神,君墨染未免太夸张了些,她既不是东临人,又没有为东临社稷作出巨大贡献,如何担得起东临护国将军一职?
傅夜沉淡淡言之,“君墨染称,柳浃村一案,你是最大的功臣,理应嘉奖。再加上,你本是北璃大将,而今投奔东临,自然不能大材小用。”
“他当真这么说?”
她虽不情愿凭着君墨染的关系,于东临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
但君墨染为她据理力争的态度,确确实实令她万分动容。
傅夜沉微微颔首,“千真万确。所以,无忧你动心了么?”
“你一天到晚,瞎操心个啥玩意儿?爷动没动心,关你屁事?再多话,爷不介意亲手割下你的舌头,蘸酱吃。”
“我只想更深入地了解你。”
傅夜沉心下纳闷至极,凤无忧脾气这么臭,竟能在君墨染跟前安然无恙地蹦跶这么久?
殊不知,凤无忧在君墨染面前,乖得跟猫儿一般,哪里敢乱发脾气!
再者,君墨染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不顾一切,霸宠无度。
“无忧,那你觉得阿泽为人如何?”傅夜沉原想亲口问问她,在她心中,他和百里河泽有无区别。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不敢问出口,就怕她一口气将他们二人给全盘否定了。
许是站立太久,凤无忧总觉得小腹有下坠感,一阵闷一阵痛。
为缓解疼痛,她只得蹲伏在檐角之上,一边目眦尽裂,全神贯注地盯着云非白腰间的环佩,一边敷衍地应着傅夜沉滔滔不绝的提问,“罪不及幼童。百里河泽手刃楚十四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配为人。”
“无忧,你可有想过,能在东临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之人,均不是等闲之辈?也许,君墨染的手段比起百里河泽,有过之而无不及。”
“摄政王光明磊落,绝不会像百里河泽那般,向无辜的妇孺幼童痛下杀手。”凤无忧听到傅夜沉妄加非议君墨染,气不打一处来。
傅夜沉察觉到凤无忧的怒火,已经了然,君墨染在她心中,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只不过,在他看来,百里河泽和君墨染并无本质的区别,凤无忧单方面袒护君墨染,让他委实不快。
沉吟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这世道,艰险难测,总有人负重前行。阿泽对别人虽狠,对你并不算坏。在得知你被北堂龙霆重伤之后,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旋即命部下堵了北堂龙霆的路。只可惜,左相敖澈亦是个硬骨头,死死地护在北堂龙霆和北堂璃音跟前,平白无故地挨了数刀。”
“你以为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这种行为有何意义?百里河泽对我做的那些混账事,是人做的?”
凤无忧瞬间炸毛,她平白无故地失了清白,傅夜沉竟说百里河泽对她还不算坏。
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傅夜沉能清楚地看见凤无忧的挣扎与痛苦,他很想告诉她,百里河泽根本没有碰过她,只是他终究没将这番话说出口。
他虽十分喜欢凤无忧的性子,但他早已将百里河泽当成了亲人。
当啷——
正当此时,驿馆别院中,云非白倏地起身,趁着渐浓的酒兴,将媚然天成的桃红打横抱起。
他腰间的环佩,不慎被蹭落在地。
凤无忧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云非白的环佩,和君墨染赠她的九霄环佩,近乎一模一样。
她记得君墨染亲口说过,九霄环佩乃君家的传家之宝,从不外传。
既不外传,云非白又是从何得到一块同九霄环佩一模一样的玉佩?
“怎么了?”
傅夜沉见凤无忧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非白,郑重其事地说道,“无忧,你可千万别被云非白俊逸的外表所惑。他虽被云秦百姓奉为降世神明,实则弑杀成性,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狂魔。”
“俊逸么?不如阿黄万分之一。”
凤无忧深深地扫了一眼驿馆院落中,被云非白遗落在一隅的环佩,缓缓站起身,心事重重地朝着前方院落走去。
不得不说,因着群儒宴的缘故,东临驿馆空前热闹。
同云非白院落相邻的,便是西越公主叶俏所住院落。
彼时,夜已深沉。
可叶俏依旧身着舞服,勤加苦练。
傅夜沉不由得摇了摇头,话里行间藏着几分戏谑,“就她这资质,也好意思参加群芳卉?”
“群芳卉?”
“你不知道?群芳卉乃东临声势最为浩大的选美盛会。但凡摘得头筹的姑娘,便可获得一次自主择婿的大好良机。届时,被头魁选中的男子,不论欢喜与否,必娶之。”
“怪不得!”
凤无忧恍然大悟,她就说一个更擅长舞刀弄枪的刁蛮公主,怎会突然间转了性,学起了舞。
原来,是为了在群芳卉上拔得头筹,好名正言顺地嫁入摄政王府!
傅夜沉亦清楚叶俏对君墨染的心思,他原以为凤无忧会暗中使诈,比如毁了叶俏的脸,又或是废了叶俏的腿。
不成想,凤无忧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于屋檐上健步如飞,径自往北堂龙霆所在的院落行去。
“无忧,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忧,叶俏拔得头筹,顺利嫁入摄政王府?”
“有什么好担忧的?”
凤无忧思忖着,君墨染若不愿意娶,纵叶俏的舞姿胜过九天玄女,也是徒劳。
既是如此,她又何须庸人自扰?
237 抢夺摄政王(2更)
话虽如此,凤无忧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越走越疾,在颇陡的斜飞屋檐上,如履平地。
傅夜沉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眸中掠过一抹沉思,“无忧,你当真没被换过芯?”
他乃仵作出身,旁人也许不相信借尸还魂这类诡事,他却是亲眼见过的。
故而,他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凤无忧,也许并不是北璃那位骁勇善战的凤小将军。
“关你屁事?”
凤无忧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也没料到,傅夜沉这等人间尤物,竟是个话痨。
一张嘴噼里啪啦,好似泄洪,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傅夜沉讪讪笑道,他只是有些好奇借尸还魂的原理,至于凤无忧究竟有没有被换过芯,他并不是特别在意。
毕竟,他没见过原来的凤无忧,喜欢上的仅仅是眼前这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女英豪。
凤无忧双手背于身后,刚踏入北堂璃音缩在院落,便听闻北堂璃音的两位贴身婢女正眉飞色舞的议论着她。
她莞尔一笑,轻声道,“爷的魅力果真无人能及!竟荣幸地成为了闺阁少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内室中,北堂璃音端坐在食案前,由着春夏为她涂上素色丹蔻,一边冷声询问着麝月,“可有探听到凤无忧和东临摄政王是何关系?”
麝月摇了摇头,而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审慎言之,“坊间传言,凤无忧乃东临摄政王最喜爱的面首。”
“面首?”
北堂璃音嗤笑出声,“就凭她?”
“传闻,凤无忧之所以能在东临京都最为繁华的桃李街开设医馆,纯粹是因为东临摄政王为她扫清了重重障碍,甘愿成为他最为坚实的后盾。”
“凤无忧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消息属实与否?”
麝月信誓旦旦道,“确认属实。神算医馆所处的地段恰好在醉柳轩对门儿,生意尤为红火。据说,凤无忧一日只接三单,每一单光是初诊费用,就高达一万两。”
北堂璃音一听凤无忧这么会敛财,银牙碎咬,愤懑不已,“东临百姓竟如此好骗?初诊一万,她怎么不去抢?”
麝月又言,“东临摄政王还为凤无忧请来了隐世神医顾南风。他每日可接数十单,若是遇上贫苦百姓,诊金分文不取。故而,神算医馆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还因此善举赚足了声誉。”
砰——
北堂璃音勃然大怒,猛地将食案上的杯盏扫落在地。
她咬牙切齿道,“凤无忧,你为何总是要跟本宫抢!”
屋顶上,傅夜沉随手揭去两片青瓦,同凤无忧一道,兴致勃勃地看着内室中气得花枝乱颤的北堂璃音。
傅夜沉颇为疑惑地询问这凤无忧,“你究竟跟她抢过什么?瞅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倒像是恨惨了你。”
凤无忧无奈地耸了耸肩,“许是爷风华绝代,抢了她的风头。”
“我怎么觉得,北堂璃音似乎早就得知你是个女人?”
“她必定是知道的。只是,爷没想明白,她为何处处针对爷?”
凤无忧冷睨着花容失色的北堂璃音,脑子里浮现出一抹荒谬的想法。
北堂璃音如此针对她,也许,同她的身世有关?
内室中,麝月见北堂璃音大发雷霆,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公主息怒。”
“麝月,你实话告诉本宫,东临摄政王当真喜欢凤无忧?”
“千真万确。”
麝月虽害怕被北堂璃音迁怒,但她更不敢在北堂璃音面前扯谎。
毕竟,北堂璃音虽长得娇俏纯美,折磨人的手段却是花样百出。
深思熟虑之后,麝月一鼓作气道,“不止东临摄政王情迷凤无忧,东临皇帝即墨胤仁也十分喜欢他。还有东临那位纵情声色的宸王,被凤无忧治好了花柳隐疾之后,亦对他一往情深。”
“住嘴!”
北堂璃音气得面色发青,抬脚朝着麝月胸口猛踹去,“贱婢!”
春夏见状,连连搀扶着气急败坏的北堂璃音,好声好气地劝慰着她,“公主切莫动怒。您身上的伤口尚未结痂,万万不可大动。”
“等伤口结痂,凤无忧都该爬本宫头上撒野了!”北堂璃音特特扬高了尾音,气得面色绯红。
“公主,凤无忧已是将军府的弃子,不足为惧。眼下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好在明晚的群芳卉上,一舞惊鸿。”
北堂璃音深吸了一口气,她双手轻覆在胸前缠着厚厚绷带的伤口处,低声呢喃着,“迟早有一日,本宫得以从凤无忧手中,夺走一切,包括东临摄政王。”
屋顶上,傅夜沉不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劝着凤无忧,“君墨染纵不近女色,身边还是环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叶俏、北堂璃音、即墨止鸢,哪一个是好惹的?不若,听我一句劝,远离君墨染,转投我的怀抱,如何?”
凤无忧心里清楚得很,北堂璃音绝不可能轻易爱上一个人,她比寻常女人理性得多。
之所以想要引起君墨染的注意,应当只是为了夺走她的一切。
少顷,北堂璃音稍稍平复了心绪,又坐回食案前,冷声询问着麝月,“可有探听到东临摄政王的喜好?”
“摄政王喜好难测。奴婢只知,摄政王似乎很喜欢凤无忧,甚至于经常留宿于神算医馆之中。”
“速去,替本宫准备一套男装。”
238 君墨染是个粘人精(3更)
麝月不明所以,误以为北堂璃音欲换上男装偷溜出驿馆,连声劝道,“公主,更深露重,您打算去往何处?”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北堂璃音冷睨了她一眼,一掌拍在食案上,声色俱厉。
“东施效颦!就凭她,也想效仿你?”
傅夜沉啧啧出声,“欻欻”两道掌风,朝着北堂璃音的脸颊扇去。
啪啪——
北堂璃音双颊被傅夜沉强劲的掌风扇得瞬间红肿。
她忙不迭地躲到春夏身后,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失声痛哭,“父王,你在哪儿?呜呜呜——我快要被人打死了!”
片刻之后,于睡梦中被北堂璃音凄厉哭声所惊的北堂龙霆闻声赶来。
他身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墨发不扎不束披散于身后,显得尤为焦急。
“音儿,怎么了?”
“父王,有人打我!”北堂璃音瘪着嘴,一头扎进北堂龙霆怀中。
北堂龙霆垂眸,紧盯着北堂璃音脸颊上的红痕,雷霆震怒,“岂有此理!告诉本王,谁打的?”
北堂璃音不假思索地答道,“还能有谁?肯定是凤无忧!”
“凤无忧?”
北堂龙霆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沉声道,“夜阑人静,四下无人,哪里有凤无忧的影子?再者,依本王之见,凤无忧似乎从未喜欢过你。既然未喜欢过你,又怎会将你绑入军营之中?”
这番话,北堂龙霆早在一个月前就想询问她。
只不过,那时的北堂璃音,动辄哭闹,他不忍刺激她,这才忍到现在才问出口。
北堂璃音并未答话,她微微垂下眼眸,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哭得极为隐忍。
北堂龙霆见状,慌了神,忙不迭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轻声细语地哄着她,“音儿莫哭,本王不问便是了。”
“父王,音儿想念娘亲。”
“是父王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娘。”北堂龙霆一想起逝去多年的凌素素[新
],眸中热泪盈眶。
檐角上,傅夜沉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北璃王宠女无度,也不怕有损威名!”
凤无忧不以为然,“和冷血无情的凤之麟相比,北璃王好歹知道疼宠闺女。”
“咳咳——”
她话音一落,身后便传来了凤之麟的干咳声。
傅夜沉见状,不动声色地挡在凤无忧跟前,同凤之麟针锋相对,“凤将军,久仰。”
凤之麟面容黢黑,漠然言之,“无忧,为父有几句话必须同你说道。”
“凤将军不是早已同无忧断绝父子关系?”傅夜沉反唇相讥道。
“这是老夫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操心。”凤之麟怒目而视,声色俱厉。
“傅夜沉,我恰巧也有几句话同凤将军说道。”凤无忧如是说着,旋即迈进数步,眸光坦荡地迎上凤之麟的鹰隼般阴鸷的视线。
凤之麟未料到凤无忧如此听话,稍显诧异。
不过,紧紧只是眨眼功夫,他便恢复了镇定。
“无忧,别怪爹。爹也舍不得同你断绝父子关系,只是,若是不这么做,爹无法向北璃王交代。”
“爹?你也配?”
凤无忧冷声言之,“凤之麟,牺牲我,你又能得到多少好处?你看看人北堂璃音的爹,再看看你自己,凤之麟,你真是枉为人父!”
凤之麟被凤无忧这番话堵得火冒三丈,他厉声喝道,“你若是一意孤行,执意同北璃王、璃音公主作对,就别怪为父对邱氏痛下杀手。”
“邱氏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在凤无忧看来,邱如水和凤之麟均是一路货色。
一个枉为人父,一个枉为人母。
邱如水心中若是有她,绝不会强迫她女扮男装,逼着她建功立业为己身牟取私利。
凤之麟没料到凤无忧对邱如水的态度亦这般冷淡,他思忖着既然不能来硬的,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劝住凤无忧。
待时机稳定之后,再一不做二不休,送她归西。
沉吟片刻之后,凤之麟不疾不徐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温声道,“邱氏担忧你的身子,特托为父将隐世神医给你配的丹药转交给你。无忧啊,你须记着。你若是不听话,为父虽惩治不了你,邱氏却极有可能被你所累。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娘,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有什么不忍心的?”
凤无忧接过瓷瓶,好笑地看着凤之麟。
他以为她看不出来,整个将军府,除了凤弈,再无人真心待她?
“你...!”
凤之麟气急,他猛地抬起手臂,正欲掌掴凤无忧,却被傅夜沉生生拦了下来。
傅夜沉红衣飘袂,单掌攻向凤之麟胸口,“若是再敢动凤无忧一根毫毛,我不介意将你开膛剖腹,挂在城门口晒成咸鱼干。”
“小子,莫狂!”
凤之麟冷哼着,急急避开傅夜沉的掌风,闪身隐匿于暗夜之中。
正当此时,傅夜沉身后乍现一道急音,“大人,不好了!摄政王已下令全城搜捕凤无忧,若是被他得知,凤无忧正同大人在一块,恐怕……”
傅夜沉头疼不已,“君墨染是不是有病?怎么这么粘人!”
凤无忧听闻君墨染又开始全城搜捕她,吓得心肝直颤。
若是让他得知,她和傅夜沉待了一整晚,那还得了?
思及此,凤无忧急声道,“傅夜沉,快带我回去。”
“你就那么怕他?”
“难道,你不怕他一把火烧了傅府?”凤无忧反问道。
傅夜沉哑口无言,他怎么忘了,君墨染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万般无奈之下,傅夜沉只得不情不愿地将凤无忧送回神算医馆。
239 打架(1更)
一路上,凤无忧双手紧攥着傅夜沉的袍裾,心下尤为不安。
君墨染的性子,她自是十分了解。
若是让他得知自己和傅夜沉“鬼混”了大半日,必定雷霆震怒。
故而,待傅夜沉将她送至医馆门口,她便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医馆寅时才开张,此刻尚未至三更天,实在不方便收留人。”
傅夜沉狂抽着嘴角,在他看来,凤无忧分明是在过河拆桥。
他一路疾奔,为的就是快些送她回医馆。
万万没料到,她平安回了医馆,竟翻脸不认人了!
“偌大的医馆,还在乎多一个人?”
“傅夜沉,火上浇油对你有什么好处?”凤无忧压低了声,咬牙切齿道。
傅夜沉摸了摸鼻子,原想同她死磕到底,又不忍逼急了她,僵持了小片刻,终于妥协,“既然无忧不愿留我,那我只得改明儿个再来看你。切记!男人似洪水猛兽,你可千万提防着点,可别平白无故地吃了闷亏。”
他话音未落,凤无忧已然疾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行至朱漆大门前,侧耳聆听着医馆内的动静。
傅夜沉见状,一手扯落腰间绸带,不动声色地挂在她发顶玉冠之上。
“你做什么?”凤无忧见傅夜沉半天没离去,没好气地问着。
“没做什么。”
“还不快走?”
“无忧切记小心行事,面对君墨染时,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傅夜沉再三叮嘱着凤无忧,仍觉有些不放心。
可惜,他比君墨染晚了好几步。
作为后来者,他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有可能赢回凤无忧的心。
待傅夜沉踏月而去,凤无忧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推开医馆大门。
她一条腿刚跨入门槛,便被君墨染若河东狮般震天响的吼声唬得一愣一愣。
“凤无忧,你好大的胆子!”
君墨染怒拍桌案,倏地起身,阔步朝她走去。
凤无忧局促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嗫嚅道,“还不是被你吓大的?”
君墨染站定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去哪了?”
“四处走走。”
“本王有准你离开?”他一手将她拎至跟前,一字一句道。
“摄政王,您能不能小声点儿?大家都看着呢。”凤无忧略显窘迫地说着,她明显能察觉到众人投来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
君墨染腾出一只手,猛地扯落她发顶玉冠上的红色绸带,气得面颊发青,“凤无忧,你告诉本王怎么小声?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改明儿个,本王头顶还不得一片绿意?”
凤无忧撇了撇嘴,一想到墨染即将变绿染,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敢笑?信不信本王当即要了你?”君墨染怒火冲冠,随手将从凤无忧玉冠上扯落的红色绸带化为齑粉。
“摄政王,您能不能换种方式恐吓我?”
凤无忧实在是怕极了君墨染,深怕他怒火攻心,一手将她身上的衣裳撕成破布条。
君墨染见凤无忧委屈求饶的模样,突然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打骂。
他克制着胸腔怒火,改拎为抱,沉声道,“唯有这种方式最为温和,既能纾解本王心中郁气,又伤不到你。”
青鸾闻言,眼眶通红,“想不到,摄政王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立于她身侧的追风唇齿含笑,眸中却藏着几分认真,“青鸾若是喜欢温柔的男人,不妨考虑一下我。”
青鸾“唰”地一下红了脸,跺着脚,做羞赧状,急匆匆跑进了内室。
留宿于神算医馆的凤弈,凌天齐二人见君墨染竟当着众人的面,将凤无忧搂在怀中,心下愤懑不已。
而医馆中的小厮,纷纷瞪大了眼眸。
他们甚至有些期待,君墨染能当着众人的面,同凤无忧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
凤无忧反应尤为激烈,她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不要!摄政王,你说过绝不越雷池半步的!”
“你也答应过本王不会红杏出墙,不是么?”
君墨染轻声质询着她,一边粗暴地扯着自己的领口,迫使她仰头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凤无忧,本王的耐性有限。一旦耗尽,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只是和傅夜沉聊了两句,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
“若是发生了什么,本王岂能轻易放他离去?”
君墨染冷哼着,他轻攫住凤无忧的下颚,一字一句道,“本王善妒,你最好少跟其他男人有过分亲密的接触。”
凤无忧眨了眨眼,惶惑地看向君墨染,轻声问道,“摄政王,您老人家早就知道我和傅夜沉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自然。”
“既然知道,你还恐吓我?”凤无忧火气蹭蹭上涨,“啪”地一声落在君墨染胸口处。
“………”
君墨染没料到凤无忧还敢对他动手,呆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摄政王,恐吓我很好玩?”
凤无忧气得火冒三丈,她撸起衣袖,朝着立于她跟前岿然不动的君墨染飞身扑去,手脚并用,狠掐着他的脸颊,“狗东西,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些?既然知道我和傅夜沉清清白白,为何还要凶我?你不知道,我被你吓得,差点儿哭出了声。”
君墨染亦有些恼火,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挂在他身上,对他大打出手。
他原想将她甩至一旁,但见她双手通红,再没了脾气,“本王认输,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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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写检讨(2更)
众人见状,纷纷惊愕地瞪圆了眼。
凌天齐轻拽着凤弈的衣袖,小声嘀咕道,“见鬼了!摄政王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不是在做梦?”
凤弈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龇牙咧嘴凶悍野蛮的凤无忧,又看了眼面不改色,任她胡闹的君墨染。
“凤兄,我怎么感觉摄政王似乎很宠着无忧兄?”
凤弈亦震惊不已,只木讷地摇了摇头,“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君墨染见凤无忧情绪愈发激动,深怕她跌倒在地,小心地扶着她的腰,“小东西,惯会蹬鼻子上脸!下手轻些,别伤到自己。”
嘎嘣——
凤无忧还想着同他大战三百回合,不巧,紧要部位的茄子突然应声折裂。
她眨了眨眼,瞬间冷静了下来。
原想着抽身而退,却又担忧茄子会顺着裤管滑落。
一时间,凤无忧进退维谷,只得赖在君墨染身上,不敢大动。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他亦察觉到她藏于身上的茄子被硬生生拗成两段。
为了掩护她,他只得扶着她的腰,径自跨入内室中,将她轻放至榻上,并贴心地替她盖好被衾,以便她自行取出断裂的茄子。
少顷,待凤无忧缓过神来,才意识到君墨染俊美无俦的脸,已然被她拧出大片瘀痕。
“摄政王,您为何不还手?”
“本王只会用一种方式罚你。”
凤无忧瞬间会意,局促地咽了口口水,掩在被衾下的双手拾起一截断裂的茄子,重新塞回裆部,“摄政王,那种方式弄不好,会闹出人命。您若是不解气,大可打我一顿,我挺耐打的。”
君墨染将凤无忧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知她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接受他,也不急着逼她。
沉吟片刻之后,他缓声道,“同本王说说,都跟傅夜沉聊了些什么?”
“不记得了。”
“需要本王帮你回忆回忆?”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现出几丝威严,低醇且极富磁性的声音中亦带着一丝压迫感。
尚未等凤无忧答话,他就将她打横抱在怀中,破门而出,轻轻一跃,将她带上了斜飞的檐角上。
“摄政王,您做什么?”
“傅夜沉同你聊天时,就是这么搂着你的?”
君墨染面色黢黑,他自是相信凤无忧和傅夜沉之间并未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可他一样没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人搂抱了数个时辰。
凤无忧忙不迭地解释道,“他飞得太快,我有些不舒服,只得抓紧他的袍裾,免得被摔成肉饼。”
“明明是和野男人出去鬼混,为何要欺骗本王只是四处走走?”
“怕您老人家担忧。”
“自己犯了错,还对本王大打出手,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本王?”
凤无忧小声嗫嚅道,“心疼得紧。”
君墨染冷哼着,“今夜,若是写不完万字检讨,你自己看着办。”
“摄政王,我虽有错,您难道就没犯错?万字检讨,我不写!”
她将头偏过一边,并无半分妥协之意。
君墨染并未多言,只将她从屋檐上带至书房中,不管她作何反应,径自行至书案前,奋笔疾书。
出于好奇,凤无忧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惊愕不已。
他...居然在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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