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小虐君拂(1更)
“想不到,还挺合身……”
凤无忧颇为满意地扫了眼身上的似火红衣,转而将丝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
叩叩叩——
密室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凤无忧扫了眼虚掩着的石门,旋即压低了嗓门,模仿着傅夜沉的声音,沉声问道,“何事?”
“主子,君拂郡主特特遣派下人送了封信来。”
君拂?
凤无忧心下困惑不已,她万万没料到,君拂和傅夜沉之间居然有联系。
“信上写了什么?念念。”凤无忧不疾不徐地整理着着装,作漫不经心状,随口问着。
“是。”
密室外,傅府守卫摊开信件,朗声道,“凤无忧在你们手里,对么?放心,只要你们手脚干净些,一不做二不休,将凤无忧杀之而后快,本郡主定不会将此事告诉王兄。不过,王兄已下令封城,你们动作快些,千万别妄想着带他出城,行不通的。趁早将他杀了,以绝后患,才最为稳妥。”
“蠢货!”
凤无忧没料到君拂竟如此歹毒,知她被人掳走,还不忘落井下石。
这回,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君拂。
密室外,傅府守卫恭声问道,“主子,君拂郡主的人还在府外候着,可需回话?”
“稍等。”
凤无忧随手在宣纸上写上一行小字,旋即阔步行至密室门口,将宣纸递给了守卫,“去。”
“是。”
傅府守卫毕恭毕敬地答着,接过宣纸便匆匆退下。
傅夜沉再也沉不住气,倏地起身,拦住了凤无忧的去路,“说,在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凤无忧双眸矍铄,唇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怎么,酒醒了?”
“快同我说说,你在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欲杀无忧狗贼,必先祭出诚意。郡主若愿拔去纤纤葇荑上的十片指甲,今夜子时,吾便命人给您送去凤无忧的项上人头。”凤无忧气定神闲地说着。
“啧啧啧——”
傅夜沉肿如猪头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他原以为凤无忧只是写了首打油诗辱骂君拂,不成想,她下手竟这么狠。
凤无忧见他又是皱眉又是笑的,戏谑言之,“怎么,心疼了?”
“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只是有些感慨,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会折腾人!拔指甲这招实在妙极,既不会令人难以接受,操作起来难度却是极大。都说十指连心,就是不知娇滴滴的君拂郡主,能不能承受得住?”
凤无忧但笑不语,“害人者,人恒害之。”
她话音一落,便风风火火地拂袖而去。
之所以走得匆忙,倒不是因为惧怕百里河泽去而复返。
她扎百里河泽那两下,均是挨着他的筋脉处下的手。
没个三两日,他大腿上的伤口根本无法结痂,
此刻,凤无忧只是急着去找君墨染。
一来,她着实担忧君墨染为了她,不惜牺牲色相,委身于天下第一阁阁主。
再者,她亦不愿眼睁睁看着君墨染为了寻她散尽家财。
“凤无忧,鞋……”
无意间,傅夜沉眼角余光扫至她脚上的绣花鞋,朝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急声喊道。
凤无忧微微顿步,回眸莞尔一笑,“谢什么?你这人,怪有意思的。”
她仔仔细细想了大半晌,依旧没想明白傅夜沉要谢她什么,遂大摇大摆地从傅府后院偏门离去。
197 找狗东西算帐(2更)
“凤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倏然间,数十位黑衣人从天而降。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均以黑绸遮面,声色肃然,听不出喜怒。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一眼将她团团围住的黑衣人,檀口轻启,“去往何处?”
为首的黑衣女子冷声道,“摄政王府。”
闻言,凤无忧驻足顿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黑衣女人,试探地问道,“阁下可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
“正是。凤公子可唤我无情。”
“摄政王让你来的?”凤无忧无意识地撇了撇嘴。
不知为何,一想到君墨染和眼前的女子交情匪浅,她心里好似堵着一块大石头,憋得她差点儿喘不过气。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无情声色尤为清冷,一双漂亮的眼眸中亦淬着森然杀气。
乍眼一看,冷艳之至,别有一番韵味。
沉吟片刻之后,凤无忧再度开口问道,“摄政王付了多少酬金?”
无情怔了怔,心下十分纳闷,难道君墨染没跟凤无忧说过,天下第一阁亦是他一手创建?
不过,她可不敢妄自揣摩君墨染的意思,只得四两拨千斤地答着,“凤公子不如亲自询问摄政王殿下?”
凤无忧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愈发犯堵,“你们一次集体任务,一般可赚得多少酬金?”
无情掐着手指算了片刻,如实说道,“一般而言,一夜千万银两。”
“千万?!”
凤无忧瞪大了眼眸,气得火冒三丈。
她撸起袖子,急冲冲地走在了前头,“狗东西!真够败家的,千万银两,就这么哗啦啦流走了?”
“呕——好想吐。”
凤无忧一想到君墨染囊中钱财,如流水般哗啦啦流走,悲伤到狂呕不止。
无情疾步跟在凤无忧身侧,冰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关切,“凤公子,可是吃坏了东西?”
“你实话告诉爷,君墨染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钱?”
无情摇了摇头,“摄政王殿下并未给过酬金。”
没给酬金?
凤无忧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腹诽着,君墨染这狗东西一定是跟人家阁主睡了,人家才这么好心,替他鞍前马后。
“狗东西,大猪蹄子!再也不和他好了。”
“不和谁好?”
遽然间,君墨染飞檐走壁而来,谪仙般翩翩然落至凤无忧跟前。
他见凤无忧怒气喷薄,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数十位黑衣人身上,声色骤冷,“本王让你们寻人,不是让你们抓人。你们倒好,竟将本王的人气成这般模样。”
无情急了眼,连声答着,“摄政王殿下莫要误会,我等并未苛待凤公子。凤公子嘴里的狗东西、大猪蹄子指的正是您。”
君墨染狂抽着嘴角,犀锐的眼神扫了一眼瞬间噤了声的凤无忧,便知无情所言非假。
少顷,他薄唇轻启,朝着无情等人摆了摆手,“退下。”
“是。”
无情微微颔首,遂带着身后数十位黑衣人一道,隐于巷道之中。
凤无忧见冷艳之至的无情在君墨染面前,乖巧地如同一只小猫,心里愈发不得劲儿。
她气呼呼地转过身,甚至于不愿正眼看他。
“凤无忧,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为了君拂,将你抛下。”君墨染定定地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覆在她肩头之上,强忍住欲将她搂在怀中狂吻的冲动。
“您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必在乎爷。”
君墨染闻声,倏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有些气恼地瞪着怀中怒气喷薄的凤无忧,“你分明就是在跟本王置气。”
“放爷下来!”凤无忧双颊绯红,手脚并用地推搡着君墨染。
“先告诉本王,方才骂谁狗东西,不和谁好?”
提到此事,凤无忧心里就来气儿。
她将头扭至一旁,酸溜溜道,“摄政王,您老人家明知故问。”
“嗯?”
君墨染一头雾水,他知道什么了?
凤无忧只当君墨染在糊弄她,心里更加气愤,“你是不是付不起天下第一阁的酬金,跟人阁主睡了?”
“谁说本王付不起酬金?本王家财万贯,养十个你,都没问题。”
君墨染含情脉脉地说着,他只想让凤无忧明白,他富可敌国,绝对养得起她。
可她却再度会错意,“养一个还不够?非要养十个!”
君墨染眸色渐深,他紧搂着怀中野猫般张牙舞爪的人儿,不动声色地腾出一只手,肆意地在她纤细的腰间游移着。
她的腰可真细,不盈一握。
凤无忧心生恼意,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踉跄退出他怀中,还不忘在他鞋面上踩上一脚,“脏东西,别碰爷!你分明没付酬金,无情都跟爷说了。你一定是陪人家睡了,不然人家为何帮你?”
“本王为了找你,一夜未合眼,哪来的时间沐浴更衣?没良心的小东西,居然好意思嫌本王脏!”
君墨染怀中一空,心里亦一阵失落。
凤无忧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如同疯了般,不顾身上伤痛,四处找寻着她的踪迹。
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他总压抑着心中对凤无忧的渴望,潜意识里认定了自己无法接受男人。
直到凤无忧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头,早就接受了凤无忧。
“没时间沐浴,有时间陪人睡觉?”凤无忧小声咕囔着,声势虽大不如前,但话里行间,依旧透着些许不满。
“凤无忧,你在吃醋!”君墨染后知后觉,意识到凤无忧在吃醋之后,他开心地合不拢嘴。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凤无忧矢口否认道,她只是不愿君墨染为了她,破财又失身而已。
“口是心非。”君墨染勾唇一笑,旋即又将凤无忧带入怀中。
他双手托着她的纤纤细腰,微微垂首,倏地噙住了她泛着莹莹光泽的唇。
凤无忧瞪大了眼眸,心里小鹿乱撞。
她偷偷睁开了眼,怔怔地盯着君墨染俊美无俦的容颜,一时间竟忘了将他推开。
足足一刻钟,等君墨染意犹未尽地松开凤无忧,才发觉她已然晕死了过去。
“笨蛋,连换气都不会?”
君墨染小心翼翼地抱起她,黑金色的眼眸中戾气褪尽,只剩绵绵无尽的宠溺。
“王...”
追风仓皇赶来,他原想禀告君墨染,君拂突然发狂亲手撬去十指上的指甲,不成想,君墨染竟一脸荡漾地抱着昏睡不醒的凤无忧招摇过市!
君墨染回过神,眸中宠溺化成一丝懊恼,冷声道,“何事?”
“郡主突然发狂,以铁钳撬去指甲盖,情绪十分不稳定。”
“嗯。”
君墨染沉声答着,他对君拂已失去耐性,她是死是活,已懒得搭理。
追风讷讷地跟在君墨染身后,待他突然调转了方向,径直走向一间客栈,追风才硬着头皮问道,“王,需要为郡主宣太医?”
君墨染面无表情,不近人情地说道,“不必。她既撬了指甲,便命人在她伤口上撒些盐。”
自他发觉凤无忧被人掳走之后,便认定了君拂在摘星阁之上无端生事,纯属拖延时间。
她既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他又何须顾及兄妹之情?
“遵命。”
追风低眉颔首,正欲转身之际,又将袖中一黑色瓷瓶递给了君墨染。
“何物?”
追风嘿嘿一笑,郑重其事地解释道,“那个...凤小将军如果疼得厉害,可用此瓶中的香油舒缓疼痛。”
“本王不会动他。”
君墨染冷睨了一眼神色揶揄的追风,嘴上虽如此言说,身体倒诚实得紧。
他腾出一只手,不疾不徐地接过追风手中的黑色瓷瓶,这才径直入了客栈。
198 惊不惊喜?(3更)
不多时,君墨染一脚踹开客栈厢房的大门,一个利落转身,又将门闩轻轻落下。
他将凤无忧轻放至榻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正欢。
“凤无忧,你介意和男人过一辈子么?”
“本王数三下,倘若你未回话,本王就当你默认了。”
君墨染立于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眸紧闭的凤无忧,他第一次发现,她躺着的模样亦很迷人。
绯红的双颊若映月彩霞,紧抿的双唇透着一丝甜腻的香气,使得定力极好的他,差点儿失控。
“三。”
“二。”
“一。”
“呵...”
君墨染唇角斜勾,正欲倾身而上,脑子里又闪过她那日被百里河泽气哭的模样。
既然喜欢她,就该尊重她的意愿才是。
思及此,他生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只搬来一张凳子,叉腿坐于榻前,目不转睛地凤无忧。
“小东西,怎么还不醒?”
君墨染心烦意乱,正等着她转醒,给他一句答复。
谁知,凤无忧一睡就是大半天。
等她转醒之际,天已大暗。
她刚一睁开眼,就见君墨染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她,眸中频放狼光。
“脏东西,离爷远一点。”凤无忧惊乍坐起,双腿朝着君墨染胸口一蹬,作势欲将他踹至一旁。
“本王没碰过无情。”君墨染双手紧攥着凤无忧纤细的脚腕,这才发觉她脚上的浅粉色绣花鞋。
他尤为困惑地盯着她足上鞋履,沉声问道,“说!这是谁的鞋?”
君墨染声色凌厉,指尖越收越紧。
他甚至有些怀疑,她背着他在外鬼混,一时不察,穿错了其他女人的鞋履。
凤无忧直截了当地蹬掉了绣花鞋,大咧咧道,“百里河泽收走了爷的衣物,逼着爷换上女装,还给了爷一双绣花鞋。”
“他居然逼着你换女装?”
凤无忧点了点头,“好在爷机警,扒拉了傅夜沉的衣物,躲门而逃。只是,爷忘了脚上还穿着一双女人的鞋。”
“可有受伤?”
“未曾。倒是百里河泽,被爷折腾出了三个血窟窿。”凤无忧沾沾自喜地说道。
君墨染见她并未受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原想命店小二去给凤无忧买双合脚的鞋,正准备丈量她双足的尺寸,却见她纤白玉足生得尤为好看,心跳骤然加快。
“摄政王?”
凤无忧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您老人家在想什么呢?”
君墨染双眸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凤无忧嫩得掐得出水的双足,鬼使神差地将之握在手心,“别动。”
“………”
凤无忧满头黑线,他见君墨染极度痴迷她的脚,深怕他一个激动,将她的双足砍下,连声道,“摄政王,我有脚气。”
“嗯?”
君墨染只觉身体温度骤高,甚至于听不清凤无忧说了些什么。
下一瞬,他黑金色的眼眸闪过诡谲红光,而他手上力道亦于须臾间加剧。
“你做什么?”凤无忧吃痛闷哼道,正打算抽回脚,却见他“唰唰”两声,将她的裤腿卷至膝盖上。
“凤无忧,好久不见。”
君红染猛一抬眸,那双妖异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凤无忧,似是要将她的魂魄抽干般,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凤无忧身体一哆嗦,连连往后退去,“君红染!”
“惊不惊喜?”
“有惊无喜。”凤无忧对君墨染生出的朦胧好感,又被君红染这一闹,给尽数驱散。
应付一个君墨染已经够呛,再加上君蓝染,君红染,她迟早会被折腾崩溃。
“见到孤,你不觉得身心愉悦?”
君红染“啪”地一声,拍在她脚背上,带着几分惩罚意味。
“放开爷!”
“孤难得来一回,你应当喜极而泣才是。”君红染声色低醇,透着森森邪气。
他眉头一凛,狭长的眼眸一勾,双手突然按着凤无忧的脚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笑!给孤大笑!”
凤无忧感受到脚心传来的痒意,艰难地憋着笑。
她才不愿意被君红染安排得明明白白,若是让旁人得知,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君红染见她紧咬牙关,遂又腾出一只手,紧攫着她的下颌,“凤无忧,莫要压抑自己的天性。见到孤,你也很开心,对否?”
“劝你快些放开爷的脚。爷脚气发作起来,自己都怕。”
“岂有此理!你将孤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君红染勃然大怒,一手拎着凤无忧的衣领,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君红染,爷给你笑还不成么?”凤无忧嫌丢脸,只得缓声讨饶。
“晚了。”
君红染“啪叽”一声,将凤无忧扔至大街上。
他双膝紧压着凤无忧的小腿,骨节分明的手毫无章法地挠着凤无忧的脚心,直到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这才施施然松了手。
此时,他们已被闻声而来的围观百姓团团围住。
“这不是摄政王么?”
“可不是!没想到,摄政王竟放浪形骸到当街轻薄男人。”
“啊——摄政王,是摄政王!姐妹们,摄政王喜欢挠人脚心!一起上!”
………
喧闹非凡的人群中,忽然冲出数十位浓妆艳抹的女子。
她们纷纷褪去鞋袜,侧卧在君红染身侧,纷纷朝他伸去纤纤玉足,“摄政王~快来呀~”
君红染怔愣片刻,垂眸看了眼凤无忧被他挠红的脚心,又横扫了眼在她面前晃动着的玉足,心情大好,“想不到,孤比墨染受欢迎得多。”
人群中,忽然射来一道淬毒的眼神。
凤无忧敏锐地抬起双眸,却见一长相清丽的陌生女子目眦尽裂,狠瞪着自己。
君红染亦察觉到女子极为犀锐的眼神,正准备松开凤无忧,一手剜下女子的眼睛,女子已退出人群,飘然远去。
“凤无忧,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君红染悻悻地转过头,伸手狠掐着凤无忧滑腻腻的脸颊。
“君红染,你再敢对爷无礼,信不信爷打得你屁股开花?”
凤无忧此话一出,周遭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个人是谁啊?竟扬言将摄政王打得屁股开花?”
“似乎是神算医馆的凤神医。”
“据说,摄政王为了他,冲冠一怒一把火烧了紫阳观。”
………
一时间,非议声甚嚣尘上。
而将君红染和凤无忧死死地围在中央的女人们,面上依旧挂着妩媚之至的笑容。
她们朝着君红染挥着手绢儿,顾盼之间,秋波频送。
怔忪间,凤无忧只觉这群女人们手中的锦帕香得过分。
“奇怪,这香气怎么如此熟悉?”
凤无忧苦思冥想了大半天,等她终于想起此香出处,吓得朝君红染猛扑而去。
君红染错愕地看着怀中惊慌失措的凤无忧,沉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孤迷得神魂颠倒,想要将孤就地正法?”
“听着!这些女人不太对,屏息凝神,速速随我回府。”凤无忧贴在他耳边低声轻语着,一双犀锐的桃花眼频频扫向四周。
“烈性媚药而已,怕什么?等孤抑制不住药性之时,就打道回府,让墨染来收拾残局好了。”君红染撇唇浅笑,云淡风轻地说着。
凤无忧气急,“你以为烈性媚药是闹着玩的?”
半个多月前,北堂璃音正是对她下了这种媚药,才使得她阴差阳错地轻薄了君墨染。
如今,烈性媚药再现,就意味着北堂璃音极有可能已至东临。
北堂璃音若在暗处,对付起来将尤为棘手。
君红染见凤无忧脸色煞白,终于正了面色,一掌轰开围聚在他身侧的妖娆女子,直截了当地将凤无忧扛上了肩头,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阔步走去。
身后,隐于人群中的云非白定定地望着君红染远去的方向,朗声轻笑,“传闻,东临摄政王心疾复发,想不到,竟是真的。”
“太子殿下,可需趁乱将之狙杀?”
“你以为东临摄政王就这么点儿能耐?”云非白眸色一凛,不悦地冷睨着身侧随侍。
“那,媚药岂不是白下了?”
“本殿原打算小试身手,扰他心智,让他当街出丑。他既逃了,便就逃了,来日方长。”
云非白背手负立,双眸微眯,死瞪着伏在君红染肩头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的凤无忧,厚薄适中的唇轻轻一动,阴恻恻的魔音从唇瓣中溢出,“查清楚他肩上的小子是何来历。”
199 给她两个选择(1更)
东临京都。
城门守卫于二更天伊始撞响宵禁鸣钟,万家灯火次第熄灭。
喝得酩酊大醉的莽汉摇摇晃晃地在笙箫箜篌渐渐止歇的巷道上独行,不多时便被守卫叉着钢棍押至京都府衙。
临近摄政王府,君红染骤然止步。
他妖异红瞳早已被情欲填满,棱角分明的唇微微翕动,“凤无忧,孤给你两个选择。”
他低醇且极富磁性的嗓音于须臾间喑哑至极,带着原始的欲和望,仿若要将世界万物吞噬了般,声线绵长,透着毁天灭地的张狂。
凤无忧察觉到他的异样,更加不敢乱动,只静静地伏在他肩头上,轻声问道,“什么选择?”
“一,你来做孤的解药。二,给孤寻几个女人。”
君红染此话一出,凤无忧连连挣脱了他的桎梏,“你等着,我这就去醉柳轩挑几个模样水灵的姑娘。”
她转身之际,他却沉沉地闭上了眼。
下一瞬,他强有力的胳膊将转身欲溜的凤无忧,拽入怀中,“凤无忧,你当真一点儿也不在乎本王?”
“你开口就要好几个姑娘,爷顶不住。”
“………”
君墨染愈发气闷,“本王会注意分寸。”
就在刚刚,君红染和君墨染打了个赌。
君红染一口咬定,凤无忧会亲手将他推向别人的怀抱。
君墨染赌的是,凤无忧会心甘情愿成为他的解药。
现在看来,他还没君红染看得清楚。
凤无忧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小东西,做孤的解药。”
他将她深锁在怀,力道之大,纵她拼尽全力,亦难以将他推开。
“摄政王,你说过你不会逼我。”
“这就是你冷酷无情地将孤推向脂粉堆的理由?”
“要不然,您老人家先试试银托子?”
凤无忧心里亦不愿君墨染被他人染指,只是现在的她,还没做足心理准备。
她确实对他有几分好感,但还没到以身相许的程度。
况且,他开口就是“给他找几个女人”,这足以说明,他根本没有为一个人,守身如玉的想法。
君墨染郁猝万分,直接驳回了她的提议,“银托子若是有用,还需要女人做什么?”
凤无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微微垂眸,纠结地绞着手指,“摄政王,我...我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杀我。”
“孤杀你做什么?”
“你答不答应?”凤无忧倏地抬眸,清澈见底的眼眸中藏着一丝惧意,但更多的是破釜沉中的勇气。
君墨染深深地看着凤无忧,知她已下定决心,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好。”
他话音一落,再次将她扛上肩头。
一路上,凤无忧紧张得煞白了脸,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袖,碎碎念着,“摄政王,您一定不会杀我的,对么?”
“嗯。”
君墨染有些困惑,他对她不算坏,可她怎么如此惧怕他?
“摄政王,您一定会注意分寸的,对么?”
“嗯。”
“摄政王,不行!我不行,我...”
待君墨染将纠结无比的凤无忧扛回墨染阁,她扫了眼晦暗不明的内室,狂咽着口水,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君墨染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真要被凤无忧给逼疯了。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虽然,凭着他超乎寻常的定力,压下媚毒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凤无忧对他而言,本就是一剂猛烈的媚药。
二者叠加,其药力已然强到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沉吟片刻之后,他缓缓蹲在凤无忧跟前,尤为诚恳地说道,“孤答应你,永不纳妾。”
“不纳妾的意思是,您还想着娶个美貌王妃?”
“笨蛋,除了你,孤谁都看不上。”
君墨染直截了当地堵住了凤无忧喋喋不休的嘴,“孤喜欢你,是乍见之欢,是久处不厌。”
“就算,我是个男人,您当真不介意?”
“介意。可孤只对你有感觉。”
“君墨染,你要是敢出尔反尔,爷一定将你千刀万剐。”凤无忧双臂主动环上了他的脖颈,龇牙咧嘴地警告着他。
君墨染微微愣神,他原以为自己并未露出马脚,原来她早就知道是他。
“怎么认出的本王?”
“君红染才不会询问我的意见,君蓝染也不会,只有你会。”
君墨染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将她轻轻放至榻上,声色低醇,比墨染阁外的夜色还要迷人。
“凤无忧,本王一定会保护好你。”
“摄政王,您废话怎么这么多?您越说,我越怕,就不能快一些?”
凤无忧身体颤得厉害,要不是因为烈性媚药极易危及生命,她才不会做出这么大牺牲。
对她而言,前路雾茫茫。
她不知道自己对君墨染的感情有几分真,也不知道君墨染对她的喜欢,有几分真。
“呵...本王的错。”
君墨染邪魅一笑,旋即朝着榻上如林中小鹿般无措的凤无忧倾身而去。
直到现在,他才敢确定,凤无忧的过去,绝不是她自己所述那般放浪荒唐。
她看起来,单纯且青涩,倒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
200 我们不合适(2更)
墨染阁中,黢黑一片。
可凤无忧依旧看清了浑身是伤,但一点也不影响美感的君墨染。
这一回,她的反应尤为强烈。
“不!我后悔了!不可以,不行的,会死的。”
“………”
君墨染不明所以,耐着性子哄着她,“不试试怎能妄下论断?本王觉得,你可以。”
凤无忧缩至榻角,浑身上下都在抗拒着近在咫尺的君墨染。
上一回,明明没这般...恢弘。
要是知道是这般光景,她死也不会答应。
“你离我远一点儿!要是忍不了,就去烟花之地找女人。实在不行,追风,铁手也可以!”
“凤无忧!你在戏弄本王?”
“不是。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凤无忧垮着小脸,此时此刻,她当真是怕极了。
她可不想将自己这条小命撂在君墨染的榻上。
君墨染会错了意,他以为凤无忧临时变卦,是因为她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轰——
暴怒中,他一掌重重地落在榻沿上,“凤无忧,你究竟有没有心?”
“别气别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凤无忧小声嗫嚅着,尽管她也舍不得将君墨染推给其他人,但思来想去,为了保命,她还是选择了将他推开。
轰——
君墨染并未用强硬手段逼凤无忧就范,但他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又一掌朝着鎏金软榻上轰下。
砰——
这一回,卧榻直接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啊——阿染,别砸了!”
“摄政王,你别气了!无忧他不愿意,不若你换个人?”
“倘若你不喜欢人,给你找头猪也行。”
君墨染这么一闹腾,原本藏在榻下的即墨子宸、即墨胤仁、顾南风纷纷从榻下蹿出,满脸堆笑着地站在君墨染面前。
“你们!”
君墨染郁猝至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零落在地的外袍,直截了当地往身上套去。
即墨子宸讪讪笑道,“阿染,我这就去给你找几个新鲜水嫩的小姑娘。”
即墨胤仁若有所思地盯着君墨染大敞的领口,“摄政王,你和无忧确实不太合适。别为难他了吧?”
顾南风亦附和道,“实在不行。老子委屈一下,替凤无忧受过,如何?”
君墨染见顾南风对他挤眉弄眼,一阵反胃,直接将他们三人扔出墨染阁。
凤无忧见状,吓得双手合十,嘴上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姐姐,求您了!救救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拱白菜……”
她见君墨染这架势,突然忆起刑部为女犯专设的酷刑——木驴。
她觉得,君墨染这恢弘伟岸的身材,对她来说,和被严刑暴虐没什么区别。
“凤无忧。”
许久,君墨染终于平息了怒火,但他眸中的火星却并未消散。
凤无忧抬眸,诚惶诚恐地盯着面色阴沉的君墨染,“摄政王,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随本王来。”
“去哪儿?”凤无忧怯怯问道。
君墨染并未答话,随手拎起她的衣领,阔步走出墨染阁。
阁外,即墨子宸、即墨胤仁、顾南风三人纷纷跟在君墨染身后,深怕凤无忧会遭遇不测。
“阿染,无忧还小,经不起折腾。”
“摄政王,朕答应你,这就给你选妃。凤无忧毕竟是个男人,不合适。”
“闭嘴。”
君墨染冷漠言之,转而将惊慌失措的凤无忧拎至溶月冷泉边上,“睁大眼好好看着。”
“看什么?”
凤无忧当真睁大了眼,盯着死水微澜的泉面,困惑地询问着君墨染。
“好好看着本王被你折磨得欲火焚身,几近发狂。”
“………”
凤无忧见他阔步跨入溶月冷泉之中,原想拦着,毕竟他身上箭伤未愈。
可转念一想,拦下他,她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深思熟虑之后,她终是没有伸手拦他,只蹲在泉边,颇为狗腿地替他搓着背,“摄政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
“凤无忧,你若是觉得本王对你不好,大可跟本王说,本王愿意改。”
他此话一出,即墨子宸眸色黯了黯,他原以为君墨染只是一时兴起,想不到,君墨染竟动了真情。
即墨胤仁倒是乐见其成,他既喜欢君墨染,又喜欢凤无忧,他们二人若是能日日夜夜长相守,也算是造化。
凤无忧愣了愣,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君墨染半点不好。
自他为她挡下七箭之后,凤无忧便将他之前对她的种种忘得一干二净。
“摄政王,您老人家对我挺好的。”
“既然好,为何不愿接受本王?”君墨染猛然睁开了眼,他微微侧过头,犀锐的眼神长久地停驻在凤无忧那张英气与妩媚并存的俏脸上。
“不是不愿接受,是...是因为我们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
201 责怪(3更)
凤无忧毫不犹豫地答道,“尺寸。”
君墨染从未想过,凤无忧拒绝他的原因,竟如此荒唐。
他黑金色的眼眸深锁着一脸认真凤无忧,“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摄政王,您不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凤无忧反问道。
“你就不能忍忍?”
“不能够的。”凤无忧义正言辞地回绝着他,她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能心软。
君墨染郁猝万分,他曾引以为傲的身材,却成了横亘在他和凤无忧之间最大的障碍。
不行,他定要想个法子,让凤无忧相信,绝不会出人命。
“阿染,你还是别为难无忧了。别说无忧怕,我看了都觉得心慌。”即墨子宸亦蹲在泉边,有模有样地替君墨染搓着背。
君墨染满头黑线,冷声打断了自说自话的即墨子宸,“滚回去。”
“你须得答应我,别做伤害无忧的事。”
即墨子宸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娇小玲珑的凤无忧,他可以确定,凤无忧这小身板,根本经受不住君墨染的摧残。
“本王想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
君墨染见即墨子宸如此关心凤无忧,心下大为不爽。
事实上,他若是想要强取豪夺,凤无忧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即墨子宸见君墨染怒气正盛,极其幽怨地推了他一把,“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正当此时,王嬷嬷惊慌失措地闯入溶月冷泉。
她“噗通”一声,跪在不远处的假山前,将脑袋低垂至胸口处,声泪俱下,“摄政王,郡主突发惊厥,命在旦夕!您快去看看郡主吧!”
凤无忧回眸,冷睨着老泪纵横的王嬷嬷,倏地起身,阔步行至她跟前,“摄政王身体不适,还是由爷代劳罢。”
王嬷嬷抬首,略显迟疑地看着一身红衣似火张扬的凤无忧,“这...不太合适吧?”
“顾南风,你随凤无忧去一趟。”
君墨染沉沉地闭上了眼眸,旋即便心无旁骛地以体内雄浑的内力压制着药性。
王嬷嬷见状,再不敢多言,只得领着凤无忧、顾南风二人往芳华阁走去。
尚未行至芳华阁,便闻君拂尖锐刺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嘶吼声。
顾南风不悦地掏了掏耳朵,随口询问着王嬷嬷,“嗓门儿这么大,一听便知中气十足。你确定她的身体当真出了问题?”
凤无忧但笑不语,她可没忘记君拂私下给傅夜沉传信一事。
君拂既动了杀心,她自然不可能轻饶。
砰——
凤无忧前脚刚踏入芳华阁,君拂便抄着食案上的青花瓷茶壶朝着凤无忧的脑门砸来。
“气死本郡主了!傅夜沉那厮,竟敢欺骗本郡主。”
君拂手执长鞭,肆无忌惮地鞭笞着蜷缩在一隅的丫鬟。
王嬷嬷见状,忙不迭地拖着肥胖的身躯,朝着君拂小跑而去,“郡主指端伤口未愈,切不可动手。”
“王兄呢?”君拂回眸,冷声质问着王嬷嬷。
王嬷嬷朝着芳华阁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摄政王似乎受了重伤,于溶月冷泉中调息。恰巧凤无忧也在,他自告奋勇欲来探望郡主,摄政王也是同意了的,老奴拦不住。”
“凤,无,忧!”
君拂气得浑身发颤,双手紧握成拳,指端的伤口一经挤压,血流便顺着裙角汩汩落下。
凤无忧半倚着门扉,单指提着方才君拂朝她脑门儿砸来的青花瓷壶,就着壶嘴儿大口地饮着茶水,“好茶。”
君拂手执长鞭,心急火燎地杀至凤无忧跟前,柳眉倒竖,声色俱厉,“凤无忧,是不是你截下了本郡主的信?”
“不错。郡主文采斐然,爷一时心痒,亦给你回了封信。礼尚往来,无需客气。”
凤无忧唇齿含笑,狭长的桃花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君拂渗血的指尖,作惊讶状,特特扬高了声音,“想不到,郡主竟如此守信!爷只不过随口一提,想要摘几瓣指甲泡茶,不成想,郡主当真撬光了指甲。”
“啊——我跟你拼了!”
君拂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手中长鞭猎猎作响,眨眼功夫,就朝着凤无忧光洁的前额兜头挥下。
凤无忧抬手紧攥住长鞭,猛一使力,便将君拂拽至怀中。
她压低了声在君拂耳边轻语道,“郡主何必动怒?爷这不是信守承诺,亲自提头来见了?”
“凤无忧,你无耻!”
君拂气得涨红了脸,连连抬腿,往凤无忧裆部狠踢去。
“君拂,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爷今日不伤你性命,并不是因为你嗓门够大够泼辣,而是因为,你是君墨染的妹妹。”
“呸!你敢动本郡主一根毫毛试试?看王兄不打废你。”
顾南风实在受不了声色尖锐的君拂,一手将凤无忧拽至身后,旋即往君拂脸上撒去一包痒粉,“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顾南风,你竟敢对本郡主下药!”
君拂歇斯底里地狂吼着,她早就看顾南风不爽。
多年前,顾南风对君墨染舍身救她一事颇有微词。
故而,她对顾南风一直心存芥蒂。
啪——
啪——
遽然间,凤无忧轻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顾南风,朝着君拂的脸颊狠狠甩去两巴掌。
“凤无忧,你竟敢打我?”
君拂妙目圆瞪,她做梦也没料到,凤无忧居然会在芳华阁对她动手。
啪啪啪——
凤无忧置若罔闻,抬手朝着她花容失色的脸颊又甩去响亮的几巴掌。
“君拂,爷说过不取你性命,但没说过会放过你,懂?”
“来人,快把凤无忧抓起来!将他就地格杀!”
君拂眸露怯意,却依旧颐指气使地朝着芳华阁外的守卫发号施令。
“谁敢动他?”
淡雅薄雾的水光中,君墨染浑身上下尚还淌着水,便匆匆赶来救场,
即便知道君拂不会是凤无忧的对手,但只要一想起上回紫阳观外,他一时大意弄丢了凤无忧,心里一紧,便不管不顾地从溶月冷泉直奔芳华阁。
君拂回眸,见君墨染带着一身煞气疾风骤雨般而来,须臾间,又换了另一副嘴脸。
“呜呜呜——王兄,拂儿的脸好痛!”
“君拂,本王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对凤无忧动手,本王就废了你的双手。”
君拂瞳孔微缩,她早就察觉到凤无忧在君墨染心中不大一样,却没料到君墨染居然会因为凤无忧,扬言要废了自己的双手。
“王兄,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嫡亲妹妹?”
“你的所作所为,早已逾越了兄妹之情。”凤无忧反唇相讥道,“君拂,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众人为何总是众星捧月将你捧在高位之上?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只是因为你有一个能替你遮风挡雨的哥哥。”
“凤无忧,本郡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凤无忧全然无视了君拂的怒气,周身气场骤然转凉。
她冷声质问着君拂,“你口口声声说爱他,究竟是爱他的权势,还是爱他这个人?你可知昨夜他赶去摘星阁救你的时候,身上伤口尽数崩裂,每走一步伤口都在渗血?你可知今夜的他被人下了猛药,情况凶险,弄不好便会一命呜呼?别总是以爱的名义,伤害他。”
“本郡主……”
君拂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即便知道君墨染身受重伤,亦理所当然地想着他可以扛下所有伤痛。
却不知,君墨染也是血肉之躯,受伤时亦需要他人的照拂。
君墨染看向口若悬河的凤无忧,他能感觉到她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他。
虽然,他觉得自己足够彪悍,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可不得不说,他确实十分享受凤无忧这份看似单薄却足够温暖的保护。
“王兄,你千万不要被凤无忧的花言巧语骗了!他害得拂儿指甲尽断,还指使顾南风对拂儿下药,他就是不折不扣的毒蛇!”
君拂轻拽着君墨染湿透的衣袖,眸中藏着一丝慌乱。
她突然有些害怕,君墨染为了凤无忧,将她扫地出门。
要知道,这些年,她除了花钱,什么都没学会。
君墨染淡淡地扫了一眼君拂脸上的红痕,眉心紧拧,转而询问着一脸愤懑的凤无忧,“君拂的脸,你打的?”
“嗯。”
“不准有下次。”
凤无忧心里有些不服气,她明明是在替他管教君拂,他居然还好意思责怪她。
“知道了。”她小声应着,心里愈发委屈。
202 君拂离家出走(1更)
“王兄,拂儿的脸都快被凤无忧打烂了!”
君拂瘪着嘴,指了指肿胀不堪的脸颊,豆大的眼泪簌簌落下,“王兄,你一定要替拂儿做主,将凤无忧这张狐媚子脸打烂才好!”
凤无忧下意识地捂住脸颊,虎视眈眈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君墨染,“摄政王,事先说好,可不准打脸。”
君墨染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在君拂脸上,若利刃般,犀锐,冰冷。
少顷,他薄唇轻启,声色寒凉彻骨,“是你命人给傅夜沉传信的?本王身边不留叛徒。”
君拂杏眸圆瞪,双唇因惊惧颤得厉害,“不,不是拂儿。王兄,拂儿是冤枉的!”
君墨染不耐烦地扫了眼仓皇不知所措的君拂,特特当着她的面,将凤无忧揽入怀中。
他黑金色的眼眸触及到同样惊惶不安的凤无忧,戾气顿消,“笨蛋,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往后,要是有人惹你不快,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代劳便是。”
“哦。”
凤无忧受宠若惊,小鸡啄米般,讷讷地点着头。
“王兄,拂儿讨厌你!”
君拂见君墨染、凤无忧二人感情甚笃,除却不甘和委屈,更多的是嫉妒。
自她见凤无忧的第一眼伊始,就觉得凤无忧会是个祸害。
果不其然,短短一个月时间,凤无忧已然在君墨染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君墨染置若罔闻,他猛然低头,一口咬在凤无忧耳廓上,气息灼热难挡,“凤无忧,让本王抱一会儿。”
“不要。”
凤无忧感受到君墨染的身体愈发紧绷,须臾间闹了个大红脸,双手轻抵在胸前,费劲地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
“别动!本王答应你,绝不会逾越雷池半步。”
凤无忧满头黑线,他身体紧绷到什么地步她能感受不到?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卯足了劲将他推至一旁,“摄政王,您老人家可不能倚老卖老欺负人。诸如‘只在外蹭个热闹,绝不触动最后一道防线’这类骗鬼的话就别说了,爷不信!”
君墨染一时语塞,他正打算如此哄她呢!
想不到,竟让她先一步说出了口。
“王兄,你会后悔的!”
君拂愤恨的目光从凤无忧身上缓缓移到君墨染身上。
她气得浑身发颤,已然顾不得指端处淅淅沥沥涌出的血水,疾转过身,横冲直闯地跑出了芳华阁。
“郡主,三更半夜的,您这是要去哪儿?”
王嬷嬷见状,紧紧跟在君拂身后,寸步不离。
然,她体型肥胖,只跟了一小段路途便气喘吁吁,不知不觉间,竟将君拂给跟丢了。
君拂越走越急,她胡乱拭去眼眶中喷涌而出的泪水,猩红的眼眸被恨意填满。
十七年来,她头一回同君墨染吵架。
万万没想到,君墨染连一句哄她的话都不肯说出口。
甚至于当着她的面,以他过往不曾有过的温柔,轻声细语地哄着凤无忧。
“凤无忧,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会让你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让你在东临永无立足之地!”
“你欠我的,我定会加倍奉还!”
………
君拂怒气冲冲地走在无人的街头,一刻不停歇地诅咒谩骂着凤无忧。
砰——
说话间,她不慎撞入邪气森森的云非白怀中,眼冒金星。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走路不长眼?”
君拂气急,捂着被撞疼的前额,抬起手朝着云非白俊逸无双的脸颊反手就是一巴掌。
“放肆!”
立于云非白身后的侍卫冷喝着君拂,腰间配剑于须臾间出鞘。
寒芒一闪,君拂尚未看清来者样貌,就被人以长剑抵着纤细的脖颈。
冰冷的剑身贴着她肩颈上薄如蝉纱的衣料,使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轻皱鼻头,杏眸中藏着点点愠怒,略带轻蔑地打量着杵在她身前岿然不动的云非白。
只见他身着一袭浅紫色龙纹蟒袍,衣料是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在迷蒙夜色中折射出淡淡光辉,贵气逼人。
此时此刻,云非白亦垂着双眸,粗略地扫了一眼面前哭哭啼啼蓬头垢面的君拂。
长得不错,不过她这张出口成章的嘴,甚是讨厌。
“殿下,当如何处置?”侍卫凶神恶煞地瞪着君拂,沉声询问着云非白。
“剜了舌头,带回驿馆。”云非白攫着君拂微翘的下巴,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初来东临,就遇上个傻乎乎送上门的女人,他岂有不收之理?
殿下?
君拂瞳孔微缩,旋即便反应过来云非白非东临人士。
遽然间,她心下一惊,磕磕巴巴道,“你是云秦太子?”
“嗯。”
云非白颇为愉悦地应着,“随本殿回驿馆。”
“不。”
君拂尤为抗拒地摇了摇头,“本郡主必须快些回府。回得晚了,王兄会担心。”
云非白定定地看着君拂,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厚薄适中的唇微微翕动,“你是东临摄政王的妹妹?”
“正是。”
君拂轻轻颔首,只觉云非白那双邪气森森的紫眸看得她浑身发寒。
云非白邪魅一笑,阴恻恻言之,“东临摄政王的妹妹,本殿自是要好好品味品味。”
“云秦太子,请你自重!你要是敢动本郡主一根毫毛,王兄绝不会轻饶你。”君拂心生怯意,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
“自重?难道不是郡主主动撞入本殿怀中?”
云非白广袖生风,于须臾间将君拂笼罩在参杂着烈性媚药的香风之中。
刹那间,君拂双颊绯红似霞光照拂,眼角眉梢,皆似春。
云非白摇了摇头,他原以为君拂同君墨染一样,生的一副铮铮傲骨,绝不会轻易屈服。
不成想,君拂定力极差,三两下功夫就失了魂,只笑吟吟地斜眼瞧着她。
那眼神,勾魂入骨,放浪至极。
云非白心生鄙夷,他看女人的眼光极高。
像这般空有皮囊,毫无傲骨的女人,他自是看不上。
不过,鉴于她是君墨染的妹妹,他不介意多花点心思,好好“疼爱”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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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这男人该死的甜美(2更)
一个时辰之后,君拂身上药性全消。
她怔怔然地瘫在驿馆软榻上,空洞无神的眼眸直愣愣地盯着帐顶天青色绣线流苏,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好似浅水的鱼,濒死却死不成。
云非白紫眸中情欲渐消,他慢条斯理地扣着前襟上的盘扣,尤为轻蔑地扫了一眼榻上动弹不得的君拂,“真是晦气。想不到,东临摄政王的妹妹,竟是没人要的破鞋。”
“你...”
君拂失焦的双眸中,眼泪簌簌滚落。
“还不快滚?别脏了本殿的眼。”云非白吃饱餍足,转眼便翻脸不认账。
“你就不怕王兄将你千刀万剐?”君拂撇过头,费劲地从榻上爬起。
她双手紧攥着身下的垫褥,指端的痛意远及不上她心头的哀恸。
这种事,她自然不会告诉君墨染。
若是让君墨染得知她被他人染指,怕是再不会要她。
“据本殿所知,你王兄他似乎不像外界传闻那般宠着你。本殿劝你,这种事最好别四处宣扬,不然,倒霉的只有你。”云非白攫着君拂的下颌,邪笑涔涔。
一开始,他原想着将生米煮成熟饭,强娶君拂,继而以君拂掣肘着狂傲不羁的君墨染。
只是,过去的一个时辰中,神智不清的君拂,频频唤着君墨染的名讳,一声比一声放浪。
这让云非白尤为膈应。
若不是在君墨染的地盘上,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君拂怕是活不过今晚。
“滚。”
云非白眸色一凛,旋即将狼狈不堪的君拂扔下榻。
君拂紧咬着唇瓣,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将她遭受的一切,尽数算到凤无忧头上。
她发誓,定会让凤无忧吃尽苦头,受尽凌辱,一定会!
东临摄政王府。
凤无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斜卧在贵妃躺椅上,睡眼惺忪地看着毕恭毕敬地立于一侧,绞尽脑汁作诗的追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追风仰着头,看向漫天繁星,眸中蓄满了热泪。
凤无忧满头黑线,她明明是让他作几首小诗讴歌君墨染,不成想,他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再容不下其他。
“追风,你若是喜欢摄政王,就大胆地同他表白罢。一个人瞎嚎嚎,他又听不见!”
追风暗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凤无忧在感情方面,比君墨染还迟钝。
近段时间,君墨染对凤无忧的攻势愈发猛烈,凤无忧倒好,傻不愣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追风深怕君墨染得不到回应,会轻言放弃,这才特特提醒着凤无忧,让她把握住时机。
不成想,凤无忧竟误会他对君墨染有意思。
“唉!孺子不可教也。”追风摇了摇头,颇有些心疼用情至深的君墨染。
照这架势,君墨染这段感情极有可能无疾而终。
“追风,不得无礼。”
君墨染从墨染阁中施施然走出,他冷喝着捶胸顿足的追风,一把将斜卧在贵妃椅上的凤无忧抱在怀中。
凤无忧揉了揉眼,透过迷蒙雾色,怔怔地盯着身着朝服,面色威严,周身气度贵不可攀的君墨染,“摄政王,您,您要做什么?”
“送本王至门口。”
意识到凤无忧被他的美色所惑,君墨染心情愈发愉悦。
在这之前,他从未认为长得好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而今,他却爱惨了凤无忧痴迷沉醉的眼神。
“不愧是我。”君墨染唇角含笑,宠溺地刮着凤无忧挺直的鼻骨,“小东西,等本王回来,好好喂饱你。”
“………”
凤无忧狂抽着嘴角,小声嘀咕着,“摄政王,您别白日做梦了。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嘘——”
君墨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凤无忧耳边轻语,“凤无忧,你要相信,人定胜天。”
凤无忧连连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而紧抱着王府门口处的石柱,显出壮士扼腕般的气势,“山无棱,天地合,铁杵霍霍磨成绣花针,乃敢与君共赴云雨中。”
君墨染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她反应这么激烈,他定不会在她面前褪尽衣衫。
“王兄。”
君拂踉踉跄跄地撞入君墨染怀中,酸涩不堪的眼眸中又滑下两行清泪。
君墨染眉头紧皱,绷直了身体,既未去扶她,也没主动推开她。
她现在的模样,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去哪了?”君墨染冷声问道。
“吹了回冷风,摔了一跤。”
君拂并未将云非白侵犯她的事告知君墨染,上回她失了清白纯粹是自己一手造成,君墨染自是亲眼目睹过的。
故而,只要她不告诉君墨染昨夜的遭遇,即便将来有幸嫁给他,他也发现不了端倪。
“回芳华阁,闭门思过。”
君墨染淡漠言之,终是将步履虚浮,下盘不稳的君拂推至一旁。
君拂敛下眸中恨意,低眉颔首,步履维艰地朝芳华阁的方向走去。
凤无忧扫了眼君拂极其怪异的走路姿势,旋即会意。
这一两个时辰里,君拂怕是遭人夺了清白。
君墨染亦发现君拂的怪异之处,转而询问着司命,“君拂昨晚去往何处?”
“属下失职。昨夜,您身中媚药,暗影卫均驻守在墨染阁中,故而,属下亦不知郡主昨夜去过什么地方。”
“去查。”
君墨染剑眉紧蹙,继而补充道,“让无情盯紧云非白。”
“是。”司命沉声应道。
凤无忧警铃大作,原以为君墨染只是为了寻她,才和天下第一阁阁主有了些交集。
现在看来,君墨染和无情似乎是老相识。
就是不知,他们究竟熟到哪种地步?
凤无忧犀锐的眸光往君墨染身上一扫,正欲开口询问他无情究竟是他的谁,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说到底,她和君墨染之间的关系也不算亲厚。
更何况,昨夜君墨染身中媚药,凶险至极,她都未能出手相助。
眼下,她哪有脸面质问他?
好在,君墨染见她闷闷不乐,旋即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缓声解释道,“本王和无情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情。”
“晓得了。”
凤无忧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她目送着君墨染躬身落座玉辇,心中竟生出一丝丝甜。
她并未弄清楚自己对君墨染的心思,只道是占有欲在作祟,容不得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和他人之间纠缠不清。
“该死的男人,竟如此甜美。”
凤无忧双手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面色略略惆怅。
只不过,惆怅之中还藏了丝喜色。
204 为摄政王感到开心(3更)
凤无忧正欲回墨染阁,继续教“不成器”的追风吟诗作赋,忽闻不远处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她不由得好奇地停驻了脚步,伸着脑袋往巷尾处探去。
只见,乌泱泱的人群如潮涌般,从巷尾涌来。
“苍天无眼,龙脉尽毁!瘟疫肆虐,民不聊生!”
“国师有令,歃血祭天。擒拿灾星,以慰英灵!”
………
追风见状,连连将凤无忧拖进了摄政王府中,“凤小将军,万万不得出府。”
他面色冷凝,匆匆瞥了眼手持火把声势浩荡而来的京都百姓,旋即命王府守卫紧掩门扉。
凤无忧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百里河泽真真无耻!他定是察觉爷从傅府逃了出来,心有不甘,遂又蛊惑这群百姓前来声讨爷。”
“凤小将军莫急,待王下朝,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追风如是说着,眉头却紧拧在一块。
百里河泽在东临国内声望颇高,君墨染一把火烧了他的紫阳观,势必会引发东临百姓的抵触心理。
不巧的是,京都城郊柳浃村恰好在紫阳观被烧毁之后爆发了极其可怕的瘟疫。
如此一来,绝大部分百姓都以为是君墨染那一把火,烧毁了卧藏于紫阳观地底下的东临龙脉,惹怒了八方诸神,才使得柳浃村突发瘟疫。
凤无忧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声询问着追风,“瘟疫之事,当如何解?”
追风摇了摇头,“事出紧急。我也是在王上朝之后,才收到密报。不过,柳浃村瘟疫竟能于一夜之间肆虐,应当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所言甚是。”
凤无忧应着,眸色中氤氲了森然杀气。
君墨染为她火烧紫阳观,真情切切,让她颇为动容。
故而,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君墨染被黎民百姓诋毁。
彼时,乌泱泱的百姓已然行至摄政王府门口。
“摄政王,您切莫被北璃来的细作蒙蔽了双眼!”
“摄政王,还请您交出灾星凤无忧。国师大人说了,只要将灾星祭天,便可保东临风调雨顺,瘟疫也将不日而愈。”
“交出凤无忧!交出凤无忧!”
………
围聚在王府门口的京都百姓,豁出了命,手举火把,高振双臂,义正言辞地声讨着凤无忧。
事实上,他们更想声讨的人,是君墨染。
只不过,他们尚还没有这个胆量,敢在摄政王府叫嚣,只得拿无权无势的凤无忧开涮。
“凤小将军,莫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待王下朝归来,定会妥善处理这些琐事。”追风见凤无忧愁眉不展,恭声安慰道。
凤无忧摇了摇头,如是说道,“摄政王是出了名的懒怠,他兴许一把火将门外示威的百姓烧成灰烬。如此一来,确实能简单直接地解决问题。但长此以往,摄政王在东临的地位必定有所动摇。”
追风颇有些欣慰地看向凤无忧,连声道,“想不到凤小将军竟能如此设身处地地为王着想,属下真为王感到开心。”
砰——
“失礼了。”
凤无忧趁追风不备,一手落在他后脑勺处,直截了当地将他撂倒在地。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摄政王府紧掩的门扉,转身往院墙上轻盈一跃,轻而易举地逃出了摄政王府,马不停蹄地往京都城郊柳浃村赶去。
205 嗜血村民(1更)
东临京都城郊柳浃村。
夜雨初歇,寒露潇潇。
十里荒地,少有人烟。
转眼已至寅时末刻,天幕上依旧灰蒙蒙一片,浓墨遮星,了无生气。
“吁——”
凤无忧扫了眼凄凉荒芜的柳浃村,利落地翻身下马。
说来也是凑巧,她刚刚翻出摄政王府院墙,恰逢一匹骏马在府外一隅吃着草。
定睛一看,正是不日前顾南风那匹被她弄丢的赤兔马。
赤兔马不认生,稀里糊涂将凤无忧视作了主人,遂驮着她往柳浃村方向一路疾驰。
“兔兔,不得进村,乖乖在村口等着。”
凤无忧轻抚着马背上柔软的鬃毛,在它耳边轻语着。
赤兔马极通灵性,听闻凤无忧所言,特特昂首,回以“响鼻”,以作应答。
“好姑娘,看上去倒是比顾南风靠谱一些。”
凤无忧莞尔一笑,倏地转身,朝着云谲波诡的柳浃村挺进。
村寨中,点着疏落的灯光,硬是将本就黑沉的天,衬托得更加森然可怖。
偶有零星的犬吠声,带着绵长的回声,在空荡荡的巷陌中回旋往复。
怔忪间,一形容可怖的男子突然从被黑暗模糊掉棱角的巷道口蹿出,他喉头处发出“咯咯”的响声,严重萎缩的牙床已然包裹不住猩红的牙根。
“咯,咯咯——”
男子朝着凤无忧张牙舞爪而来,舌头虽完好无损,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凤无忧面上并无半丝惧意,狭长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着他瘦削苍白的脸。
她见他吃力地捋着舌头,依旧说不出话,遂出声询问着他,“你是想杀爷,还是想求爷救你?”
“血,喝你的血!”
男子露出森然獠牙,惨白的皮肤上因密布的瘢痕而显出几分诡异。
“月信未至,哪来的血给你喝?”
凤无忧戏谑言之,手上动作却尤为利落。
她猛地抬起胳膊,朝着男子脖颈处狠劈去。
“血,喝血,救命……”
男子眼白一翻,脖颈一歪,晕死了过去。
凤无忧这才俯下身,以袖中锦帕轻覆在男子手腕上,潜心贯注地替他诊脉。
正当此时,一抹殷红的袍角疾速闯入凤无忧的视野之中。
傅夜沉没料到竟会在柳浃村中遇见凤无忧,神情微怔,“你来这里做什么?”
凤无忧深知柳浃村突发瘟疫,和百里河泽逃不了干系。
不过,她还不至于因为百里河泽的缘故迁怒傅夜沉。
少顷,她缓和了口气,不咸不淡地答道,“自然是替自己洗刷污名。”
傅夜沉闻言,亦蹲至凤无忧身侧,压低了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他委实想不明白,凤无忧一个姑娘家,竟如此大胆,敢在瘟疫横行的诡异村寨中瞎转悠。
“柳浃村突发疫病,救死扶伤的神医不该来?”
凤无忧犀锐的桃花眼中氤氲着熊熊怒火,东临朝堂上的事她自是管不着,但傅夜沉和百里河泽为扳倒君墨染,草菅人命,不惜散播疫疾,真真是罪大恶极。
“仵作大人,需要将此刁民押解至府衙?”
“不必。”
傅夜沉冷声打断了衙役所言,摄魂勾魄的丹凤眼中,透着少有的温柔,“柳浃村中近乎所有村民均染上了瘟疫,人命不是儿戏,速速回去。”
“你也知道人命不是儿戏?”
凤无忧冷声反问着傅夜沉,面上恼意尽现,“爷此行既是为自己洗刷冤屈,也是为救他们性命。而你呢,傅大仵作?人还没咽气,你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众肖小,准备毁尸灭迹?”
傅夜沉不气不恼,仅以手中折扇轻挑着她的下颌,“不愿离去就算了,何必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再对爷动手动脚,信不信爷将你先辱后杀,再辱再杀,如此循环往复,将你折磨得痛不欲生?”
凤无忧一手拂去傅夜沉抵在她下颌处的折扇,狠瞪着嘴角噙笑,媚态似妖的傅夜沉。
“当真?”
傅夜沉眸光一亮,旋即又将凤无忧巴掌大的小脸捧在手中,用力揉搓着,“你打算怎么辱我杀我?”
他心下腹诽着,她若是肯辱他杀他,他哪里会痛不欲生?
飘飘欲仙还差不多。
“话不投机半句多。爷还未饥不择食到如此地步!”
意识到傅夜沉的脸皮和她差不多厚,凤无忧再不愿同他废话,倏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柳浃村深处探去。
“大人,需要将此刁民就地格杀?”衙役见凤无忧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傅夜沉,沉声问道。
傅夜沉冷睨了一眼忿忿不平的衙役,冷声道,“不得动她!”
“是。”
衙役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素来喜欢虐杀的傅夜沉,竟也有善心大发的时候。
凤无忧越走越疾,完完全全甩开傅夜沉之后,这才顿住脚步,垂眸凝视着手中锦帕。
方才那位染病男子,脉搏强劲有力,心率正常,就连呼吸也未见一丝一毫的紊乱,实在不像是疫症患者。
既不是疫症,也不是痨病等缓重之疾,难道柳浃村突如其来的瘟疫,当真是人为投毒所致?
思及此,凤无忧顿觉不寒而栗。
呼——
料峭阴风迎面袭来,带着些许血腥味,令人作呕。
凤无忧眉头紧蹙,紧掩着口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望无垠的黢黑田埂。
她敛气屏息,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荒芜田埂,总感觉田埂里头有无数双眼盯着她。
“咯,咯咯——”
遽然间,傍山小径上突然冒出数十位面色苍白,耳鼻尽毁,周身皮肤被可怖瘢痕布满的柳浃村村民。
他们双目略略失焦,步履虚浮,倒像是话本中那些脚不着地的幽魂一般,给人以一种头重脚轻之感。
“血,我要喝血。”
他们行尸走肉般,急奔着凤无忧而来。
206 吸血恶鬼(2更)
凤无忧见状,妙目圆瞪,拔腿就跑。
事实上,以她的身手,应付这些村民绝不是难事。
可问题是,眼下这些村民还留有一口气,她不愿像傅夜沉之辈,不择手段,草菅人命。
“咯,咯咯——”
不巧的是,黑魆魆的田埂间,亦蹿出数十位患病村民。
他们朝着凤无忧围聚而来,将她所有出路一一封死。
凤无忧微微蹙眉,她总觉面前这些村民的攻袭路线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大有文章。
“血,我要喝血!”
村民们伸着脖颈,深嗅着凤无忧身上的人气,嘴角涎水连绵不绝。
“倒像是中了邪……”
凤无忧凌空跃起,一脚踩在离她最近的村民肩上,轻轻松松突破重围,纵身跃下田埂,遁逃而去。
不远处的山垄上,傅夜沉紧盯着凤无忧飞驰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回。”
“大人,柳浃村瘟疫肆虐,一把火烧了村寨最为稳妥。”衙役手握着火把,怯生生道。
“烧了凤无忧,你赔得起?”
傅夜沉心生不悦,反问着边上毫无眼力见儿的衙役。
凤无忧没来之前,他确实想过放火烧了柳浃村,来个死无对证。
只是,她一来,傅夜沉的想法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么鲜活明媚的美人儿,怎可纵火烧之?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凤无忧终于甩开了身后那群饥肠辘辘的嗜血村民。
她站定在途经柳浃村的蜿蜒溪水旁,怔怔地听着潺潺清音,只觉心烦意乱。
一开始,她心下腹诽着村民身上的怪症,极有可能是人为投毒所致。
若是人为投毒,最简易的法子便是在水源中下毒。
但问题是,贯穿柳浃村始末的这条溪流,起始点皆不在此地。
如此一来,若是在水中投毒,被无故殃及的民众,绝不止柳浃村中五六百人。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溪流上下游的村落均相安无事,独独柳浃村爆发了疫症,这就证明柳浃村疫症毒源及传染源,皆与水源无关。
红日初升,霞光冲破层云束缚,普照大地,
凤无忧一想到自己折腾了大半日,依旧一无所获,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她虽不愿离去,却也明白若是让人撞见她在柳浃村中出没,定会给她自身,甚至是君墨染带来不小的麻烦。
毕竟,百里河泽堪称是全东临百姓的信仰。
一旦瘟疫、灾荒等天灾骤降之际,百姓在恐慌之余,便会将希望寄托于号称掌控着东临龙脉的百里河泽身上。
这个时候,百里河泽即便是放个屁,它都是香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还有人敢质疑他?
“罢了。爷去也。”
深思熟虑之后,凤无忧只得加快脚程,快步离村。
奇怪的是,日出之后,柳浃村的村民又显出另一副模样。
偶有在羊肠小道上四蹿的村民,皆以衣袖遮挡着晨曦微光。
他们神色仓皇,似将朝阳当成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更令人困惑的是,此刻的他们,神智似乎尽数回拢,除却肤色苍白了些,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病态。
怔忪间,又有一小波头披麻布的村民从村户中走出。
他们尤为警惕地盯着凤无忧,纷纷绕道而行。
“这人是谁?该不会是来放火烧村的吧?”
“别管这么多了!女菩萨在村口施粥,咱还是去讨一些吃食,再说吧。”
“说得也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即便死了,也要当个饱死鬼。”
………
女菩萨?
凤无忧眼前一亮,紧跟在柳浃村村民身后,往村口施粥点赶去。
照理说,柳浃村疫情爆发,一般人觉没有勇气在此处施粥。
来者,若不是大善之人,极有可能是大恶之人。
“兄台,看你气色不佳,可是染了什么重病?”凤无忧不动声色地躲入村民高举过头顶的麻布下,颇为友善地询问着他。
“你,你是谁?”
村民惊恐地睁大了眼,他原想将凤无忧推至一边,又见她锦袍加身,一时间亦不敢轻易得罪她。
“兄台莫怕。我乃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的神医,得知柳浃村瘟疫肆虐,特来此地探探情况。”
“神医?当真!”
“自然。若不是心系疫症,我又岂会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孤身跑进柳浃村?”凤无忧轻声细语道。
“说得也是。敢问神医可有治病良方?”
“良方自然会有,不过前提是对症。先同我说说,你是何时患的病?”
村民瞳孔微缩,怯生生道,“昨儿个夜里,紫阳观被烧毁之后。村里一寡妇突然得了疯病,身上血管暴突,脸上惨白似鬼。她逮着人就咬,反是被她咬到的人,亦跟着染病。”
凤无忧恍然大悟,原来,柳浃村的“瘟疫”之所以会在一夜之间爆发,是因为这些村民的“自相残杀”。
也就是说,投毒者只需要在最初患病的寡妇身上下毒,便可将这种极其古怪的毒,于短时间内散播开来。
“你很怕阳光?”凤无忧偏头,看向惊惶未定的村民,轻声问道。
村民点了点头,“龙脉被毁,我们村恰巧位于龙脉之尾,想必是受了诅咒,这才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怕眼睛一闭一睁,我就变成了嗜血无情的吸血恶鬼。”
凤无忧心下思忖着,柳浃村村民的症状确实像极了传说中的吸血恶鬼,惧阳,怕光,嗜血。
不过,她不认为这些活生生的人,会无端变成恶鬼。
思及此,她又特特询问着神神叨叨的村民,“村口施粥的女菩萨,来几日了?”
提及女菩萨,村民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昨儿个瘟疫肆虐,女菩萨便从天而降。”
“昨日才来……”
凤无忧沉声应着,脑海中的线索渐渐拼凑成了一副整图。
不出所料,村口施粥的女菩萨,应当也是百里河泽手中的一枚棋子。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
楚依依?
不,不会是她。楚依依真正的主子不是百里河泽,她没理由在诈死之后再为他效力。
可除却楚依依,百里河泽身边还有擅下蛊的女人?
又或者说,村口的女人仅仅只是一个摆设……
说话间,凤无忧已然行至村口。
“神医,快看!女菩萨在那儿!她可真是善良。”村民特特扬高了声音,旋即撇下了凤无忧,疾步匆匆地挤到最前头,痴迷地盯着施粥女子傻笑。
施粥女子衣着朴素,面上亦不施脂粉,可眉眼间的媚态,倒像是经过长期的训练一般,使得她看上去又纯又欲。
凤无忧淡淡地扫了眼施粥女子,目光在掠过她伤痕累累的伤口时,眸色渐深。
“女菩萨,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凤无忧阔步上前,眉宇间流露着些许关切。
施粥女子莞尔一笑,柔声细语,若四月春风,暖人心扉,“不碍事。昨日劈柴时,不慎划伤了手。”
“被斧头砍伤可不是小事。你坐在田垄上歇息片刻,爷替你布粥如何?”
“这……”
凤无忧并未给她迟疑的时间,连推带拽地将她安置在村头田垄处,并从村民手中顺了一块麻布,替她遮阳。
众人见凤无忧如此殷勤,只道是凤无忧看上了人家姑娘的好模样,卯足了劲儿欲追求她。
就连施粥女子,也以为凤无忧对她有点儿意思。
待安置好施粥女子,凤无忧才施施然回至粥铺前。
趁众人未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凭着袖中银针,在胳膊上划开两大道口子。
“该死!爷给祖母买的翡翠镯子不知是不是落入粥桶中,竟找不到了。”
凤无忧念念有词地说着,旋即大咧咧地将手臂伸入粥桶中,反反复复地搅着,任由手中的鲜血,均匀混于米粥中。
村民见状,纷纷急了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糟蹋口粮?”
“是啊!哪有人将手臂伸入粥桶中的?”
“我们柳浃村已经够惨的了!你如此捉弄我们,不怕遭天谴?”
………
凤无忧讪讪笑道,“抱歉。爷的翡翠镯子不知落在何处,爷去去就回。”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向端坐在田垄上的女子抛去一记媚眼,“女菩萨,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快滚吧!我们柳浃村不欢迎你。”
柳浃村眼看着一锅粥被凤无忧搅得脏兮兮,可全村村民都患了病,无人给他们做饭,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凤无忧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田垄上的女子,直到赤兔马屁颠屁颠地跑至她跟前,才回过神来。
“兔兔,回城。”
她纵身一跃,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全然不顾袖中被热粥烫得满是水泡的手臂,策马疾驰而归。
“凤无忧,你好大的胆子!”
彼时,君墨染端坐在玉辇之中,定定地看着马背上的凤无忧,气得差点喘不过气。
一下朝,铁手便着急忙慌地赶至宫门口,说是凤无忧打晕了追风,不知去向。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害怕!
他深怕凤无忧再度被人劫持,深怕她遭遇不测,深怕她带着她的小婢女远走高飞。
207 罚她(3更)
“摄政王,您怎么来了?”
凤无忧勒紧了缰绳,面露欣喜。
君墨染瞅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中怒火竟莫名其妙地消了大半。
他施施然走出玉辇,微微抬首,刀锋般寡情的目光定格在她黏糊糊湿淋淋的衣袖上,声色中透着些许不悦,“怎么回事?”
“不碍事的。”
凤无忧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藏于身后,深怕君墨染发现她手上斑驳伤口后会大发雷霆,斥责于她。
君墨染冷哼着,若不是他身上伤势未愈,骑不了马。
他真想直接上马,在马上好好收拾收拾这欠调教的小东西!
这一回,定是惹出一身伤,才不敢给他看!
岂有此理!
思及此,君墨染阔步上前,二话不说便将凤无忧从马上拦腰报下,转而将她塞入玉辇之中。
他广袖一挥,轿帘次第落下。
“摄政王,您做什么?”凤无忧双手紧捂着胸口,怯怯问道。
“把手伸出来。”
“只是被热粥烫了一下,不打紧。”凤无忧紧捂着满是水泡的胳膊,愣是不给他看。
撕拉——
君墨染见凤无忧这般不听话,三下两除二便将湿淋淋黏糊糊的衣袖扯成了碎布条。
“别,您老人家怎么总是和我的衣裳过不去?”
凤无忧瞅着自己被扯得稀烂的衣袖,不满地嘀咕着。
君墨染却因为她手臂上的水泡心疼不已,“凤无忧,怎么弄的?”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触着她微微发红的胳膊,惹得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见状,他彻底慌了神,只将她的手轻轻搁置在他的腿上,急喝着玉辇外的铁手,“可有带金疮药?”
闻声,铁手忙不迭地朝着玉辇探入大半个脑袋,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王,您手劲重,不若让属下为凤小将军上药,如何?”
“滚出去。”
君墨染满头黑线,近段时间来,他愈发觉得铁手不靠谱。
“是。”
铁手不甚放心地扫了眼凤无忧的手臂,又讪讪地放下轿帘。
司命狂抽着嘴角,着急忙慌地将铁手拽至一旁,“铁憨憨,你瞎捣乱个什么劲儿?”
铁手置若罔闻,双手紧攥着金疮药,满脸愁容,“凤小将军生得细皮嫩肉,胳膊被烫得满是水泡,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司命闻言,连连捂住铁手的口鼻,沉声喝止了他,“不要命了?凤小将军的手臂是你能看的?”
“大家都是男人,看看手臂又怎么了?”
铁手甚是不服,倘若有机会,他还想和凤无忧共浴呢!
“王的男人,你也敢看?”
司命摇了摇头,一手夺过铁手紧攥手心的金疮药,毕恭毕敬地朝着玉辇中的君墨染递去。
君墨染接过金疮药,垂眸看向凤无忧伤痕累累的胳膊。
和她纤细的手臂相比,他的手显得那么大。
君墨染剑眉紧拧,略显笨拙地替她上着药,“疼不疼?”
“不疼。区区小伤,无足挂齿。”凤无忧当真不觉得自己伤得有多重,即便不上药,几日功夫也能自行恢复。
凤无忧不知,她身上芝麻大点儿的伤,看在君墨染眼里,都跟要命了般,搅得他心头犯堵。
他小心翼翼地抚过凤无忧被银针划出的伤口,沉声问道,“自己划的?”
“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凤无忧,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多少借口,都不得如此任性妄为地伤害自己!”
“晓得了。”
“凤无忧,你别不当回事!”
君墨染见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倏地倾身上前,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手臂,颇具惩罚意味地噙住了她的唇瓣。
208 摄政王的警告(1更)
凤无忧被君墨染啃习惯了,并未觉得他此刻的行为有何不妥。
若不是他吻技太差,她绝不至于刚碰到他凉凉的唇,就将他一把推开。
“摄政王,您老人家属狗的吗?为何总喜欢咬我的唇?”
君墨染理直气壮地说道,“本王这是在吻你。”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之后,君墨染曾挣扎过,反抗过。
终究,他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凤无忧一听,情绪愈发激动,“您老人家怎么动不动就吻人?我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啊!”
“本王只对你做过这种事。”
君墨染倏地抬手,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触着凤无忧的唇瓣,“凤无忧,不如我们将昨夜没做完的事,先做完如何?”
“何事?”
“你说呢?”君墨染眸色深沉,声音喑哑至极。
“不行!不可以!”
凤无忧筛糠般摇着头,连连推拒着他,“摄政王,你要是敢乱来,我,我就……”
“你就以身相许?”君墨染往她身侧靠了靠,墨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脸色绯红的凤无忧。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阉了你!”
凤无忧双手作剪刀状,在他跟前晃了晃。
君墨染见状,总算安分了些。
他本可以不顾她的意愿肆意妄为,但他更希望有朝一日,凤无忧能心甘情愿地迎合着自己。
“凤无忧,你记牢了,在本王尚未决定放你离去之前,要是敢和其他男人,或者女人私相授受,后果自负。”
“什么后果?”
凤无忧反骨作祟,见他态度如此强硬,欲杀杀他的威风,一时间又想着同他抬杠。
“你若敢红杏出墙,本王定会亲手阉了你,再将你关至牢笼中,做本王一辈子的囚宠。”
“不出墙!绝不出墙!”
凤无忧闻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下腹诽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墨染脾气暴躁,让他一回也是无妨。
然,她话音刚落,脑海中就浮现了娇俏刁蛮的叶俏,以及冷艳寡情的无情。
她心下大不爽快,便想着和君墨染讨价还价,“摄政王,我觉得您在仗势欺人。凭什么我不可以红杏出墙,你身边莺莺燕燕从未断过?前有叶俏关怀备至地亲手熬鸡汤,后有无情痴情不悔地替您卖命。你敢说,你和她们之间,一点儿纠葛都没有?”
君墨染总觉得凤无忧在无中生有,他都差点儿怀疑自己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她居然还怀疑他和叶俏、无情有染!
他心下腹诽着,许是自己太过纵容她,使得她习惯性蹬鼻子上脸。
故而,他倏然沉下脸,沉声冷斥着她,“凤无忧,你最好不要无理取闹。”
凤无忧见君墨染根本不愿意开口解释他和无情之间的关系,心下微微发酸,“大猪蹄子!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馋我的身体!”
“笑话,本王馋你?本王要什么人没有!”
君墨染火气上头,他自认为对待凤无忧已经足够宽容,但她每一回都在试探着他的底线,大有不勾起他的怒火不罢手的势头。
他原想告诉她,他并不是色欲熏心之徒。之所以馋她的身体,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然,君墨染并不擅长表达。
凤无忧不给他台阶下,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又低声下气毫无底线地哄着她。
君墨染阴沉着脸,叉腿端坐在玉辇之中,背脊挺得笔直。
他目无斜视地盯着正前方随风而动的轿帘,眼角余光却将凤无忧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凤无忧蜷缩至玉辇一隅,被蛮不讲理的君墨染气得浑身发颤。
她心下腹诽着,定是因为同君墨染有过肌肤之亲,故而才对他产生了本不该有的占有欲。
少顷,君墨染终是沉不住气,翻身将她禁锢在玉辇一隅,“凤无忧,你信不信本王在玉辇上就要了你。”
凤无忧迎上他犀锐的眼眸,狭长的桃花眼氤氲着一层水汽,“你对无情那么温柔,怎么不去找她?”
“这关无情什么事?”
君墨染尤为头疼,他怎么也弄不明白,凤无忧为何那么在意无情?
不过,他见她情绪不太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主动开口言和,“是本王不对。本王不该恐吓你。”
凤无忧没料到素来骄傲的君墨染会主动向她承认错误,偷偷生出几分欢喜,心底阴霾亦被一扫而空。
“喜怒无常的小东西!”
君墨染看着喜笑颜开的凤无忧,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他隐隐有些担忧凤无忧再度提及无情,遂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同本王说说,你孤身前往柳浃村,都做了些什么?”
凤无忧亦正了面色,郑重其事道,“柳浃村根本没有爆发疫症,说到底,还是人祸。幕后黑手在柳浃村一寡妇身上下了血蛊,使得寡妇丧失了心智,逢人就咬。但凡被她咬伤之人,皆如她一般,被血蛊所控,神智不清。所谓血蛊,无血不成活。寄居在村民体内的血蛊,全靠着血气滋养。故而,中了血蛊之人,皆会显出一副重度缺血的模样,脸色发白,牙床萎缩,身上瘢痕密布。”
早些年,君墨染倒是听顾南风提及过南羌蛊术。
因此,他对血蛊也有一定了解。
只是,他不解的是,凤无忧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璃人,怎么会对南羌蛊术如此熟悉?
又或者说,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行军打仗,究竟哪里来的时间,修习了绝世医术?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虑,他总觉得凤无忧身上,还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矮油~摄政王,您老人家别这么看着我,怪害羞的。”
凤无忧见君墨染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误以为他被她唾沫横飞的精彩解说迷得七荤八素,眉梢一挑,朝他飞去了一记媚眼。
君墨染回过神,无奈地叹了口气,“寻常人听闻柳浃村瘟疫爆发,村民突变嗜血恶鬼,均是避之不及。你倒好,孤身一人挺进村寨之中,竟是毫不顾及自身安危!”
凤无忧却道,“柳浃村无辜受累,村民们惶惶不得终日。我既已找到源头,定会全力救治他们。事实上,他们尚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之所以出现惧阳、撕咬活人、身上瘢痕密布等症状,其主因是寄居在他们身上的血蛊,吸食了大量的精血。不过,血蛊并非一般虫蛊,性子极烈,极难驯化。它们不认主,谁用鲜血喂养它们,它们就听命于谁。”
“所以,你为了控制血蛊,不惜以银针划花手臂,并贸然地将渗血的手臂探入粥桶中,任由热粥将你的胳膊烫得满是血泡?”君墨染眉宇间现出几分愠怒。
不得不说,凤无忧确实有几分本事,足以令他刮目相看。
可他更希望她能在他的庇护下,无伤无病,无忧无扰。
凤无忧不以为意地扫了眼胳膊上渐消的血泡,“当真只是小伤,不碍事儿。再说,您的金疮药甚是好用,只一会儿功夫,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不得有下次。”
“好说好说。”
凤无忧略显敷衍地应着,随手撩开轿帘,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她本就不是以德报怨之人,百里河泽百般欺辱过她,她说什么也得扳回一城,将他一军!
事实上,早在她下手之前,君墨染已命人将施粥女子的粥桶暗自调了包。
不过,君墨染并不打算告诉凤无忧这些,他可不希望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坏了她的大好心情。
是夜,柳浃村村口。
凤无忧着一袭红衣,叉着腿坐在田垄之上,兴奋地搓着双手,目眦尽裂。
“百里河泽动作未免太慢了些!怎么还没来?”
君墨染淡淡地扫了一眼凤无忧尤为豪放的坐姿,心生不满,“坐没坐相。”
凤无忧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君墨染,只偏头瞟了一眼他的坐姿。
不成想,他亦和她一般,大咧咧地叉着腿。
“摄政王,您老人家怎么好意思说我?我明明是照葫芦画瓢,如法炮制您的坐姿的啊!”
“我们能一样?”他振振有词地反问着凤无忧,总觉得她这么秀气的男人,就不应该叉着腿坐。
“有什么不一样?”
凤无忧小声嘀咕着,身体倒是乖巧得很,不动声色地摆正了两条腿,规规矩矩地坐在君墨染身侧。
她心下腹诽着,君墨染脾气臭,规矩多,能迁就便迁就些。
209 来势汹汹(2更)
这会子,君墨染倒是被凤无忧问住了。
他思索了好半天,依旧想不出他和凤无忧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也许,真是自己太过霸道了些,连她的坐姿都要管。
“凤无忧,你会不会觉得本王很霸道?”
“您确实很霸道。”
“喜欢么?”
“………”喜欢才怪。
见凤无忧沉默不语,君墨染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若是不喜欢,本王可以改。”
他眸色渐深,横亘在她腰间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往上游移着。
凤无忧略略不自在地往边上挪去,待逃脱他的禁锢之后,才开口问道,“摄政王打算怎么改?”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自然是我这样的。”凤无忧不假思索地答着。
君墨染对于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转而又询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本王可以……”
他话音未落,凤无忧只觉君墨染没事闲着,吃饱了撑着,才会问她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遂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自然是喜欢臀大影俏好生养的。”
闻言,君墨染那句“本王可以改”生生鲠在喉间。
这一回,他输在性别之上,即便再不甘,亦无可奈何。
毕竟,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好生养”。
怎么生?他根本就没那玩意儿。
“怎么这么冷?”
凤无忧顿觉周身冷气涔涔,回头一看,才觉君墨染脸色黢黑,周身气场骤然转凉,可怖至极。
见状,她“嗖”地一声弹跳开来,“摄政王,您老人家该不会也被血蛊控制了吧?”
君墨染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少顷,君墨染又忍不住询问着她,“你当真喜欢好生养的女人?”
“也不尽然。若不能生,活好不粘人也可。”
“本王如何?”
“尚可....”
凤无忧说漏了嘴,连连改口道,“我哪知道?”
“不然,试试?”
君墨染猛然俯下身,黑金色的眼眸中带着浓厚的欲和念,似要在顷刻间将凤无忧揉进怀中。
“不!绝不!”
凤无忧抗拒地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冒这个险。
指不准,这一试,她的小命就要撂在这儿了。
“不识好歹。”
君墨染冷哼着,心中忿忿难平。
他早就习惯了强取豪夺,喜欢的东西,抢来就是。
可他独独不想逼迫凤无忧。
每每看到她情绪低落,他都要跟着郁闷好一会儿,更别说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
凤无忧则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侧,双手讨巧地叠放在腿间。
她深怕君墨染魔性大发,不管不顾地对她下手。
好在,君墨染如同睡着了一般,双眸紧阖,呼吸和缓,再没有轻举妄动。
少顷,待凤无忧亦昏昏欲睡之际,百里河泽终于带着乌泱泱的京都百姓,气势汹汹而来。
“苍天无眼,龙脉尽毁!瘟疫肆虐,民不聊生!”
“国师有令,天命昭昭!擒拿灾星,以慰英灵!”
“铲除妖道,匡扶正义!烧,烧,烧!”
………
凤无忧倏然睁眼,只见淡雅如雾的暮光中,百里河泽被一群乌合之众簇拥着,朝着柳浃村的方向大举挺进。
百里河泽淡淡地扫了一眼坐在田垄之上气定神闲的君墨染,转而看向一脸淡漠的凤无忧,隽秀的眉微微蹙起。
下一瞬,他特特撇下身侧乌泱泱的京都百姓,单手拎着泣不成声的青鸾飞至凤无忧跟前。
“凤无忧,本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幕后真凶,本座定会排除万难,保你一命。”
“幕后真凶不就是你?”
凤无忧好笑地看着若谪仙般清冷卓绝的百里河泽,悠悠开口道,“为了一己私欲,竟毫不犹豫地将柳浃村村民逼上绝路。百里河泽,你良心不痛?”
“你若是不肯供出幕后真凶,青鸾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百里河泽话音一落,青鸾瞬间止住了哭声。
她吸了吸鼻子,朝凤无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子,不要担忧青鸾。这辈子,能得公子照拂,青鸾死而无憾。”
君墨染缓缓抬眸,定定地盯着故作坚强的青鸾,心下腹诽着,凤无忧若是喜欢青鸾这般哭哭啼啼的女人,他怕是穷尽一生,都无法走入凤无忧的心吧?
他郁猝至极,倏地站起身,面色不善地看向百里河泽,“不要命了?”
“摄政王权倾天下,果真威风!”百里河泽墨黑的眼眸中藏着一丝讥诮,他倒要看看,君墨染该如何应对身后这群义愤填膺的百姓。
“国师过誉。”
君墨染冷声答道,亦将视线放在手持火把,紧随百里河泽身后,声势浩荡而来的京都百姓。
有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将这些愚民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好在,他理智尚存。
只要他们不作死触及他的底线,他倒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饶他们一命。
岂料,百里河泽身后的这群人,竟高振着臂膊,公然在君墨染跟前叫嚣。
“灾星凤无忧,烧,烧,烧!”
“北璃来的祸害,当千刀万剐!”
“摄政王,你再不有所作为,东临的半壁江山,将就此倾覆!”
“凤无忧不死,东临国脉难安!柳浃村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还请摄政王亲自斩杀凤无忧,还柳浃村村民一个公道。”
………
君墨染深知,他们明面上在谴责凤无忧,实质上是在谴责他昏庸无能,是在责怪他不顾后果地烧了紫阳观。
他向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东临百姓如何作想,他一点所谓也没有。
他只是无法忍受这群愚民不分青红皂白地声讨着被他牵连的凤无忧。
罢了,送他们归西!
凤无忧见君墨染周身戾气更显,连连攥住他的胳膊,低声轻语道,“摄政王,不知者无罪。”
“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留着何用?”
君墨染冷睨着面前声势渐弱的百姓,杀气慑人。
百里河泽唇角轻勾,“摄政王,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你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被万民从高位上拽下,跌落神坛?”
“欲跌落神坛之人,是你。”凤无忧忿忿然挡在君墨染跟前,她委实看不惯百里河泽的所作所为。
君墨染见凤无忧如此维护他,生出几分欢喜,周身杀气于须臾间散尽。
这小东西凶巴巴的样子,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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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国师马甲掉了(3更)
百里河泽被凤无忧堵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凤无忧,你就不怕本座将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公之于众?”
凤无忧瞳孔微缩,面色阴沉至极。
一旦那些不堪入目的画作被公之于众,她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君墨染大为不快,遽然伸手攫住了百里河泽的脖颈,“白泽,你若是敢造谣生事,本王定不留情面地将你过去遭受的一切苦难,一并公之于众。”
这一回,轮到百里河泽面色发青。
他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想不到君墨染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
“摄政王殿下手下留情!”
“摄政王,国师大人杀不得啊!”
“求摄政王放国师一条生路!”
………
百里河泽身后乌泱泱的百姓见君墨染彻底动了怒,纷纷跪地求饶。
凤无忧不愿君墨染自毁声誉,亦轻拽着君墨染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哄着他,“百里河泽该死,但绝不能死在你的手里。相信我,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些曾将他视为神明的东临百姓,推上断头台。”
君墨染声色俱厉,冷声警告着神色怔怔的百里河泽,“你若是敢动凤无忧,本王定会不计代价地将你背后的势力,连根刨除。”
百里河泽怎么也想不通,君墨染既知他是白泽,为何不赶尽杀绝?
要知道,君墨染下令屠尽南羌王室,并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之际,他便下定决心,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必将倾尽所有,亲手将君墨染碎尸万段,为自己,为血亲报仇雪恨。
正当此时,柳浃村深受血蛊困扰的村民再度失智,三五成群地涌出了村口。
他们面色苍白,皮肤瘢痕密布,咧着血盆大口朝着手持火把的京都百姓奔来。
“咯咯——”
“血,我要喝血!”
跪伏在地的京都百姓见状,吓得失声尖叫,“国师大人救命!”
更有甚至,遂大着胆子凑上前,欲掰开君墨染横亘在百里河泽脖颈上的手,“摄政王,请您高抬贵手!国师若是有恙,东临龙脉当就枯竭!”
凤无忧深怕君墨染动了怒,一掌扇死这群不要命的愚钝之众,只得挡在他身前,双手紧勒着他的腰身,“摄政王,您老人家别跟他们计较。”
面对凤无忧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君墨染愉悦地眯了眯眸,倏然松开横亘在百里河泽脖颈上的手,旋即轻搂着怀中软绵绵的凤无忧,附耳轻语,“姑且就听你一回。”
百里河泽扫了一眼搂作一团的两人,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少顷,他稍稍平复了心绪,才将视线落在如同吸血恶鬼般张牙舞爪而来的柳浃村村民身上。
“孽障,见到本座,还不束手就擒?”百里河泽声色清冷,气势迫人。
失了智的村民闻言,神色稍滞,仅片刻功夫,又龇牙咧嘴地朝着乌泱泱的人群袭去。
百里河泽见状,不慌不忙地掏出飞花玉笛,欲凭借萧萧笛音唤回柳浃村村民的心智。
笛音悠扬,确有凝心静气之功效。
一曲吹罢,柳浃村村民面上竟显出钦羡之色,纷纷鼓掌以示赞赏,齐声高呼着,“好听!国师大人万岁!”
百里河泽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照理说,柳浃村村民已被他手下擅下蛊者完全控制了心神,不应如此跳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