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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平草     蛮鱼txt下载     蛮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天

    于是第二天,机缘老人发挥自己的“才能”给蟠桃送来了一个人,不,可能是一群人。

    “请问这里有人吗?小生无意间路过,眼看天就要下雨了,特意想来借宿一晚,还请前辈行行好。”

    以绘朝着门里行了个礼,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

    大概是有人的吧?这山里的小院子如此整洁,虽然院里长的都是都是杂草跟野花,但是以绘就觉得里面一定会有人住。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然而当一个美若天仙的人从屋里出来后,以绘瞬间呆了。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无边美景似华美一场,万里柔情乃给一人兮。

    “你是谁啊?”

    难不成也是被机缘爷爷掳来的小孩子?

    后面这句话,蟠桃很心虚的没有说出来,因为以前她也是这样说的,后来机缘爷爷说那样不可以,她就不说了。

    “哦,小生,小生乃进京赶考的考生,奈何路上眼看就要下雨所以前来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然后就找到了姑娘家的门口,还望姑娘见谅。”

    以绘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下了头,低下去的时候他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耳朵的变化。

    自己可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做出如此的事来,真的是罪该万死。

    “哦,是这样啊,那你进来吧。”

    蟠桃看了看天,确实要下雨的样子。

    乌云已经布满了天际,好像下一秒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以绘又犯了难,自己一人已是不好意思,可自己的家人还在不远处的山脚歇息,这让他怎么开口?

    “姑娘,小生还有一事相求。”

    以绘几乎是闭着眼说出来的。

    家境贫寒,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而感到难堪,特别是他现在正值壮年,快要说亲的时候,在面对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的时候,他却只能请求她给他一家人一处安身之地。

    “你会做饭吗?我想吃烧鸡和烤鹅。”

    机缘爷爷教过自己,人要学回物物交换,所以她帮助他可以,但也要填饱肚子。

    哈哈哈,她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啊?会,当然会。”

    以绘反应很快,赶紧把头抬起来彰显自己的价值,生怕蟠桃把人赶走。

    就这样,以绘一家子人住到了蟠桃住的小院里。

    晚上,以绘凭借自己在村里生活的手艺在下雨前抓到了一只看起来很是肥硕的野鸡,一群人围在火炉旁等待着。

    蟠桃已经饿了好久了,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饭,如今都快上午了,她也滴水未进,还好有以绘出现。

    刚才她看到野鸡的时候差点没扑上去。

    “姐姐,从小到大你一直自己住在这里吗?”

    不过才几岁大的小女孩以画躲在自家哥哥身后悄悄探出了头。

    从小她的经历造就了她的畏首畏尾。

    “不是啊,这里住着好多人呢,小草小花,还有土地爷爷跟机缘爷爷。”

    这话蟠桃倒是没说错。

    那边的大一点的以农心里虽然不赞同,但是根本没表现出来,毕竟,这个大姐姐收留了他们,他已经很满足了。

第三天

    “真的吗?有小花跟小草,大哥哥,我也想跟小花小草玩。”

    以画扯了扯以绘的衣服显得异常兴奋,以绘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蟠桃又说了一句。

    “走,我带你去找小花小草。”

    蟠桃喜欢这个孩子,看着就很好玩,像院里的那些小花小草。

    “真的吗?”

    以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以绘,在得到以绘同意的目光的时候,直接跑到了蟠桃身边,然后顺势牵着蟠桃最靠近她的手。

    在接触到以画的手的时候,蟠桃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只手像是很熟悉的样子。

    以绘只当作是蟠桃在哄孩子,所以目送着俩人离开了屋里。

    以农心里也有点羡慕,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所以没有要求跟着去。

    而且,他能看出,蟠桃很喜欢以画,也没有要带着他一起去的意思。

    以农的头越来越低。

    以绘注意到了以农的失落,用空着的手摸了摸以农的头。

    以农抬起头来看了以绘一眼,然后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屋外,蟠桃已经带着以画来到了小花面前。

    “大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小花吗?”

    “对呀。”

    蟠桃点点头。

    小花虽然跟他们长得不一样,但是小花真是的面貌很是好看。

    “她长得真好看。”

    以画用手小心的碰了碰小花垂在一边的叶子,那小花直接用叶子蹭了蹭她的手心。

    以画也很积极的跟小花互动。

    “大姐姐,小花这是很喜欢我吗?”

    以画有点激动。

    “是的,她说她很喜欢你。”

    蟠桃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以画全都相信了。

    “小花,以后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小花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蹭了一下以画的手心。

    她同意了。

    “大姐姐,真好!”

    蟠桃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但手扬在半空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她这是在干嘛?她为什么会这样?。

    趁以画还没有发现,蟠桃直接把手收了回去。

    在外面待了一会,她们就进去了,因为蟠桃闻到了香味。

    烤鸡的香味。

    “快来吃吧,刚烤好。”

    以绘看到蟠桃,赶紧站起来把手里唯一的一只鸡递给了她。

    蟠桃接过刚烤好的野鸡就吃了起来,以画他们只默默的等着以绘从行囊里掏出他们今日的干粮。

    以绘知道这俩孩子也是饿急了,赶紧从一旁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些吃的,然后分给了俩人。

    闻着烧鸡的味,嘴里啃着硬邦邦的馒头,两个小孩子不由得有些失望。

    以绘比他们大一些,还能控制一下自己,但以画年纪小,就问了一句。

    “大姐姐,野鸡好吃吗?”

    她只过年的时候吃过,以往大哥哥打了猎物都是拿去卖掉的。

    说起来她都忘了这肉是什么味道了。

    蟠桃停了下来,看着那双盛满羡慕的眼睛,手里的东西已经递了出去。

    “给你。”

    蟠桃直接撕下来了一只鸡腿递给她。

    以画啃馒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看了看以绘。

    以绘也没想到蟠桃会这么做,不知道该不该让以画收下。

    最后以画还是收下了,以农一直注意着他们那边的情况,知道以画吃了一只鸡腿,他也想吃。

    正想着,他的面前直接出现了一个东西。

第四天

    散发着香味的,周围留着喷香的肥油,一只鸡腿就那样映入他的眼帘。

    “你要吃吗?”

    蟠桃摇了摇手里的鸡腿。

    以农愣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摇头,“我不吃,大姐姐,你吃吧。”

    说着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硬馒头。

    以绘的眼神也暗了下来,如果他要是有本事的话,以农他们完全可以衣食无忧,现在他们这样,大多数是因为他不管不顾的去念书。

    是他间接造成了两个弟弟妹妹赢弱的身体。

    这次科考,他一定要拔得头筹,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父母跟从小受苦的弟弟妹妹。

    以绘想了很多。

    蟠桃不知道为什么以农不接下她手里的鸡腿,她瞅了一眼吃的开心的以画,觉得人吃了鸡肉肯定会很开心,于是不由分说的,直接把鸡腿塞到了以农的手里。

    “吃。”

    蟠桃强硬的态度让以农无法拒绝,同时也因为以农内心渴望,所以并没有拒绝。

    “谢谢大姐姐。”

    以农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看得蟠桃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看着不知该如何下口的以农,空着的手控制不住的往他头上放,还摸了几下。

    跟蟠桃一样惊讶的还有以农,自从父母去世以后就没人摸他的头了,这感觉让他想起了母亲。

    蟠桃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在以农抬头看她的时候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丝毫没看到以农失落的表情。

    几个人就这样解决了早饭。

    这个时候天也完全黑了下来,云朵快速的移动,风也极速的吹。

    几个人躲在屋里根本不敢出去。

    门不停的发出哼唧声。

    “不行,风太大了,门有点关不住,我们拿些东西堵在门口吧。”

    以绘提议道,这是蟠桃的家,当然要征求她的同意了。

    “好,我去搬桌子。”

    “姑娘在这里等着,小生去就好。”

    以绘把两个孩子往蟠桃那边推,示意他们阻拦蟠桃。

    他们几个人借宿在这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事事要蟠桃去忙呢?

    蟠桃顺势揽住了两个孩子。

    以绘很快走到一个桌子旁,把上面的茶盏放到了一边,这才搬起了桌子往门口跑去。

    把桌子放下以后,门口才没了哼唧的声音。

    窗户也被关了起来,这场雨看起来下的很大,只怕不是要淹了这山脚就好。

    雨来势汹汹,像是要把万物都吞噬了一般。

    以画早就躲到了蟠桃的怀里,以农也倚在以绘身边。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这雨也太大了一点。

    “老头,你不怕把小屋给淋踏喽啊,喊来这么大的雨。”

    铁刀大叔抱怨了一句,机缘老人立马反驳:“这回我可什么都没干,这雨真是凑巧了。”

    机缘老人摸了把自己的胡子。

    这可真不是他干的啊,他只是把未来的文曲星送到了那个傻孩子身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

    “你说真的?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经过这几天跟蟠桃的相处,铁刀大叔已经完全把蟠桃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毕竟,这么傻的孩子现在可很少见。

    “真的。”

    这可真奇怪啊。

    这场雨来的猛烈,持续的时间也很长,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直到蟠桃再次感觉到饥饿的时候,这场雨还是没有停下。

第五天

    山里的各方生禽走兽全都倾巢而出,这个山是不能继续待着了,要是再继续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他们的窝还会被冲走,于是它们抢先一步挪走巢穴,寻找新的驻扎地。

    鸟儿们也飞的不快了,偶尔被暴雨冲击,湿了翅膀,行动变得迟缓缓慢。

    碍于机缘老人的面子,好多半路受伤死去的鸟儿们还有一些野鸡都被从天而降,落到了蟠桃的门口。

    听着外面咚咚的声音,几个人也拿不了主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躲在屋子里,以绘用自己的身子默默抵住那张桌子,生怕大风会直接把桌子吹开。

    而以农也跟在以绘身边试图出一点力,小小的身子一直往门外走。

    以画还是个小姑娘,就趴在蟠桃怀里不肯出来。

    “哥哥,门外好像有声音。”

    以农说了一句。

    以绘也是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外面怎么那么多的声音,好像,还挺吓人的。

    “不会是有人在敲门吧?”

    这话一出,以绘皱了一下眉头,这种天气,万一要是外面有人怎么办?

    要真是这样,他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但是,屋里都那么凶险了,万一外面更危险呢?

    以绘陷入了两难。

    透过窗户,以画看着外面急匆匆的雨水眨了眨眼,然后挣开了蟠桃的手,跑到了窗户处。

    蟠桃根本来不及阻止。

    等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以画指着外面落了一地的鸟儿们。

    “大姐姐,你看,外面有好多小鸟儿啊。”

    据她所知鸟是能吃的吧。

    不知不觉,以画嘴巴里已经流了一些口水。

    她刚才就吃了一个鸡腿,还很饿……

    蟠桃顺着以画指的方向往外看了一眼,在看到一地的黑乎乎的东西的时候,脸上尽是无奈。

    不会又是因为自己吧?

    “等一会雨停了,我们去把它们烤了吧。”

    蟠桃很是平静的说了这句话。

    此时,以绘跟以农也跟了过来,在看到外面那一地的鸟儿们,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么多的鸟?

    以前以绘上山也打过吃过几次,好像还挺好吃的。

    好在那些鸟儿们都已经升了天。

    不然,不知道亲眼看着这么写个人把它们的身体烤了那得多难受。

    过了好久,等天黑了一点的时候,以绘才带着以农慢慢打开了门。

    刚才还是隔着窗户,现在门一打开,他们直接看到了满满一地的“食物”。

    以农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特别是听说这些东西很好吃。

    以往,家里有了猎物,都是会拿去街上买的,只有实在卖不了的猎物,他们才会留下,挂在房梁上,等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再次摘下来。

    那个时候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

    “小农,你且待在这里,我先去看看。”

    以农紧了紧裤脚,然后嘱咐以农道。

    今天这雨下的如此的大,院里都已经积了不少的雨水,以绘害怕以农不小心会摔倒。

    “大哥,你慢点。”

    以农坐在台阶上看着离去的以绘。

    蟠桃则待在屋里抱着熟睡的以画睡在床榻上。

    以画毕竟是个小孩子,走了那么远的路,还饿了那么久,肯定早就没了力气。

    以绘记着屋里三个人,捡起那些东西丝毫不带犹豫。

    没一会,他直接捡满了一箩筐。

第六天

    终于到了制作美食的时间。

    以绘负责拔毛,生火,而以农则负责给他递干柴。

    这干柴还是以绘刚才在厨房最里面找到的,而蟠桃好像对这些干柴好像并不知情。

    不管怎么说,现在东西也齐了,就差食物烤熟了。

    以画早早的饿醒了,跟着蟠桃一起趴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以绘跟以农。

    现在雨已经停了下来,他们正在拯救刚才那些被雨吹倒的花花草草,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把它们挪到屋里实在是因为蟠桃耐不住它们的恳求。

    它们已经好久没有淋过雨了,而且今日这场雨好像并不是一般的雨水。

    所以蟠桃才放心把它们放到院子里。

    那些食物也被放在了锅里,慢慢的煮着。

    以绘刚才还奇怪,怎么那里突然就多了一间房,看摆设应该是一间厨房。

    不多时,肉的香味再次从锅里飘散出来,勾的以画都跑了出去。

    “大哥。”

    以画小心的在屋子门口叫以绘。

    以绘正在收拾杂物的手一顿,然后看着眼馋的妹妹和她身后的蟠桃不由自主的笑了。

    “蟠桃姑娘,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去吃点吧。”

    一场大雨,来的那么急,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寒风也使劲吹着,这个时候喝碗汤是最好的。

    更何况,是一位看起来很弱不经风的姑娘。

    “多谢。”

    蟠桃拉着以画去了厨房。

    以农也想喝鸽子汤,但是他刚才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吃的话就不好了。

    以绘看着失落的以农,揉了揉他的头。

    不一会,蟠桃直接又出来了,以画则一直待在厨房。

    她的手里还端着两碗汤,慢慢的朝以绘跟以农走去。

    “吃饭。”

    蟠桃突然出声,吓了以绘一大跳,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着是一阵羞愤,自己一个读书人,怎么老是在姑娘面前出丑。

    “蟠桃姑娘,我们不饿,你先吃吧。”

    以绘不经意的瞅了一眼,那碗里都是肉,说是鸽子汤,实际上里面全是肉。

    “不行,快吃。”

    蟠桃手往前推了推,态度很坚决。

    其实她还给自己偷偷留了一大份,而且,她现在还不是很饿,估计可以撑到机缘老人回来。

    以绘怕蟠桃不小心烫到,赶紧护住了面前的汤碗,蟠桃赶紧把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以绘就看到蟠桃转身就走。

    手上还留着蟠桃刚才触摸过他手的余温,以绘不自觉的脸红了。

    “大哥,大哥?”

    以农在旁边揪了揪以农的衣袖。

    以农突然回过了神,然后拿着碗喂给以农吃。

    雨停了,天也快黑了,以绘跟两个弟弟妹妹就在蟠桃的小房子里住了下来。

    到了晚上,以绘实在是睡不着,隔壁蟠桃跟以画住的房间已经没有动静了,肯定已经睡下了。

    以绘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肯离去。

    今日这场雨,浇灭了他这一路上的自信心,他不由得想,到了现在自己还是一事无成,甚至还带着弟弟妹妹奔波劳碌,明明他们还是几岁的孩童,这个年龄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可却要跟着他这个大哥四处漂泊。

    母亲跟父亲已经走了,他为了心中的理想不管不顾,从来没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作为一个大哥,他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大哥的职责。

第七天

    清晨时分,一大早以绘就带着弟弟妹妹背上了行囊,蟠桃也早就醒了,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

    以绘已经走到了门外,却还是转过了身,然后松开了以画的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拱手,“蟠桃姑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昨日还多亏了姑娘能让我们躲避风雨,恩情没齿难忘。”

    他只恨自己可能没有能力偿还。

    “如若有一天飞黄腾达,必定登门拜谢······”

    以绘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女子说,“外面好玩吗?”

    “外面当然好玩了啊,姐姐你没有去玩过吗?”

    以绘还没说话,以画就直接接了上去。

    不止如此,她还跑到蟠桃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哥哥,我们带着姐姐去玩好不好?”

    说到最后,以画还用她那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吃的一般。

    这次外出,以绘只说是出去玩,并没有说出去干什么,就算说了,估计那两个小家伙也不会懂,只会揪着问他为什么要去科举。

    以农眼尖,一眼就看出了以画的小心思,他记得前不久哥哥以绘只是在街上给他们俩每个人买了一根糖葫芦,所以以画才记到现在。

    估计也只是想着那根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不过……他好像也想吃糖葫芦了,那天是他第一次吃糖葫芦,刚吃了一口,就再也无法忘记,后来见以画吃的不尽兴,这才把手里吃了一颗的糖葫芦送了出去。

    甜甜的糖浆裹着一颗饱满的山楂球,送到嘴里迸发出不一样的感觉。

    想念……

    想着想着,以农的嘴里也渐渐充满了口水。

    “不,我不能出去。”

    蟠桃摇了摇头,眼里有着他们谁都看不懂的执着。

    她不能出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人还没有来找她,所以她不能走,万一自己走了以后,那人来找自己怎么办?

    可那个人是谁呢?怎么还不来找她?

    外面又是什么样的呢?

    以绘拿着行李的手突然松了一些,然后他还装模作样的抚了一下以农的头发。

    “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以画摇着蟠桃的手问道。

    蟠桃再次摇了摇头。

    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一样,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石头送给了以画。

    以画小心的接了过去,然后细细观摩了起来。

    石头是红色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拿它对着太阳,还能看到里面一闪一闪的,还会流动。

    “大姐姐,这是什么啊?真漂亮!”

    以画赞叹了一句。

    忽略它奇怪的外表,它那耀眼的颜色足以吸引人的眼球,更讨得了孩子的欢心。

    这是她给以画的临别礼物了吗?

    以绘想。

    “这是一颗石头,听说有缘人碰到它,这石头还能保他一命。”

    蟠桃想自己这时候一定像极了机缘老人。

    “哈哈。”

    耳边传来以画的笑声。

    “哥哥,姐姐好像我们路上遇到的江湖骗子啊,哈哈哈。”

    江湖骗子是什么?蟠桃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

    以绘脸色有些烧得慌,他看了以画一眼,本想示意她闭嘴别惹了蟠桃不开心,结果以画愣是没注意到,咯咯的笑个不停,最后只好作罢。

    以农则是在想,要是江湖骗子,估计蟠桃姐姐会引来很多的人,或许他们还会深信不疑。

    笑了一会,还直接跑到了以农的身边,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石头给以农看。

    “哥哥,你看,这颗石头是不是很好看?”

    以农瞅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以画于是又笑了起来。

    以画笑的越开心,蟠桃就越是疑惑,以绘就越不好意思。

    最后三人拜别蟠桃,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蟠桃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空掉的床榻,慢慢的失了神,手里还不停地抚摸着床上的被子。

    这里离京城也不算远,带着俩孩子赶了一天一夜以后,以绘终于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今日就可以休息了。

    “太好了!”

    以画高兴的蹦了起来。

    以农久未有表情的笑脸也挂上了笑容。

    以绘更多的则是抱歉,对于这两个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他实在是亏欠了太多太多。

    到了京城,就要安安心心的准备科考了,首先就要有一间安静的屋子来供他好好温习功课。

    “老板,真的不能再少了吗?我们远道而来,身上早已没了盘缠,还请掌柜的行行好,就租给我们一间房可好?”

    以绘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袖。

    从刚才一进来,他就觉得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甚至他还没一个商户穿的得体,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好像是个乞丐一样。

    心里巨大的落差让以绘很是不自在,甚至为了这颜面,他好像就能立马转过身去,放弃科举,回到家乡,紧紧的关上自己的房门,试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但是他不能,他的目光移到了门口站着的弟弟妹妹。

    客栈进进出出的都有人,他们俩小小的身躯就随着每个人直接退到了墙边,在那里蜷缩着自己的身子。

    这一幕狠狠地刺到了以绘。

    “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的屋子已经全都租了出去,就连后院的柴房都住满了人,实在是没有地方给你们住,还请,另寻他处吧。”

    掌柜的好言好语始终给了以绘一些勇气,让他对京城无端生了些期盼。

    这里的商户都不会像家乡的人一样,看自己穷困潦倒就恶言相向。

    “如此,便谢过掌柜了。”

    “客官慢走。”

    以绘稍微低了低头,然后转过了身。

    “小农,画儿,我们走吧。”

    以绘伸出手去牵他们的手。

    以画的脸上不免有了些不开心,她都走了好久的路了,实在是太累了。

    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蟠桃柔软的床榻。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找蟠桃姐姐玩啊?”

    以绘铺床的手一顿,蟠桃,这几天他一直都能听到以画在那里念叨蟠桃的名字,甚至一天能喊好几遍,今天倒是第一次听到。

    “画儿想蟠桃姐姐了?”

    以绘又专心整理起了床铺。

    这间房子是他好不容易借来的,房子主人是他早年间无意相识的老友,这些年来,一直互通书信,总也断不了联系。

    没想到这次来到京城,还是麻烦了他人。

第八天

    这份恩情又要怎么还呢?

    以画念叨了好久都没听到以绘的回答,所幸直接跑到了外面去找以农。

    相比于没见过几次的大哥,她还是比较亲近经常陪伴自己的二哥。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

    以画出去去找以农,看到以农就趴在外面的栏杆处,也学着他的样子趴了下来。

    “我在看蚂蚁搬家。”

    以农说话声音很小,好像生怕吓到了谁一样。

    “那我也看看。”

    回答以农的同样是以画若有如无的声音。

    两个孩子就这样看蚂蚁搬家看了好久,就连以绘走进了他们都不知道。

    他慢慢蹲下来,然后扶着两个孩子的背。

    “小农,画儿,你们在干嘛呢?”

    为了不吓到两个小孩子,以绘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察觉到身后是哥哥,以画直接顺势抱住了以绘的脖子,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大哥哥,我们在看蚂蚁搬家。”

    “是这样啊,那大哥哥跟你们一起看怎么样?”

    以绘揽住了两个小孩子让他们坐在自己怀里,三个人就这样看着一堆蚂蚁不停的走啊走,走啊走。

    刚开始以农还有些不适应以绘的亲近,到后来直接把身子靠近了以绘的怀里。

    抱着弟弟妹妹,以绘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感,这几天的奔波劳累全都烟消云散了。

    夜色渐渐染上了白夜,以画跟以农早早地躺在以绘怀里睡着了,大概是长时间的饥饿,所以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多少重量,以绘抱着根本就不费劲。

    把两个孩子放到床铺上,以绘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赴宴,临走时,还不忘把门上的死死的。

    此次他那位老友还为他设了一场宴席,他百般推脱却推脱不掉,只好赴宴。

    站在高大威猛的客栈前,以绘心生怯意,心中已然有了两个想法,是走还是留?

    以绘踌躇不前,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这件衣服还是自己乡试第一名的时候母亲亲自给裁剪的,现在穿在身上已经有一些短小了,但好在花色还算时兴,比那些打了补丁的衣服看着顺眼些。

    站在门口站了好久,直到门口的店小二都朝他投来疑惑的眼神的时候,他才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大步上前。

    “哟,以绘兄,你来了!快坐快坐。”

    不时间,以绘已经走到了包厢前,还未走近就听见友人吴德男的声音。

    以绘刚一露面就吸引了在座众人的目光,众人只看见他一身布衣,行走间一股说不出来的小家子气。

    “德男兄······”

    以绘刚举起手,吴德男直接拉着人就走,以绘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吴德男见状立马扶住了他,以绘顺势就砸到了吴德男怀里,他们那滑稽的动作直接逗笑了周围的人。

    “哈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以绘的脸上,血红色透过白皙的皮肤透了出来,吴德男放在以绘身上的手突然一下子变得烫了起来。

    这小子怎么那么久没见还是一副女儿家的模样。

    要是个女子的话,吴德男还真像·······

    呸,你想什么呢!

    吴德男收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个时候,以绘也赶紧站好推开了吴德男。

    吴德男结结巴巴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这,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以绘兄。”

    吴德男不再拉着以绘,而是直接烦躁的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女子下去了。

    以绘是个死板的人,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所以他也不想让以绘如此尴尬。

    周围的哄笑声已经停了,以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个以绘兄,你别拘谨,我们这些人都是粗人,不来你们文人那一套,坐吧。”

    吴德男往自己嘴里倒了一杯酒,他不爱喝酒,但是自从家里做生意,他好像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不管到哪都要喝上几壶酒。

    酒不好喝,但是他不喝酒的话会忍不住。

    以绘也不想一直站在那里接受其他人的视线,只好就近选择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来,喝一杯。”

    刚一坐下就看到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多谢好意,但我不曾饮酒,恐怕会不习惯,实在是扫了······”

    “按照辈分,我比你大些,你就喊我李大哥吧。”

    那人回了一句。

    以绘赶紧接了上去,“李大哥。”

    李有钱直接把手里的杯子往以绘手里塞了过去。

    “哎,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哥,就把这杯酒喝了,这兄弟之间哪有不喝酒啊?”

    以绘面露难色,但是实在是不好拒绝。

    正当以绘犯难的时候,那边又有人说话了。

    “李有钱,你个莽夫,人家可是个读书人,非要让人喝酒作甚,来,以绘兄,我们先吃些菜。”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蓝白褂子的男子,看起来很是豪爽。

    以绘趁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露感激。

    那个时候他吃饭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钱去买酒喝,他可从未喝过酒。

    但闻着这刺鼻的味道,估计这酒也好不到哪去。

    那青莲居士是为何喜爱这酒水呢?

    他搞不懂,但是一定有他的道理。

    几个人又再次畅谈了起来,好像以绘的到来只是个小插曲,没人记得的小插曲罢了。

    “喝酒啊,来,喝酒,让我们举起酒杯,一同畅饮!”

    “来。”

    ……

    酒过三巡,其他人都已走光,只剩下酩酊大醉的吴德男跟以绘。

    “来呀,再喝呀,我还能喝……”

    吴德男伸伸脚踢了踢脚边的东西,空了的酒壶骨碌骨碌滚了下来,滚到了以绘的脚边。

    以绘伸手把酒壶捡了起来,然后放到桌子上,看着那边躺着的吴德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德男兄,德男兄。”

    以绘推了推他,他直接下意识的躲开了。

    “德男兄,得罪了。”

    以绘默念一声,然后起身把人从地上拉起,把吴德男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门口有一小厮认出了以绘身边的吴德男,把他接了过去。

    可吴德男却突然爆发,一直抱着以绘不肯撒开,以绘没法,只能坐在马车上把人扶到了隔壁的主屋里。

    看得出来,这里一直是有人打扫的,就算没住过人也依然一尘不染。

    把人放到了床榻上,以绘又伺候着人脱了鞋袜。

第九天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吴德男第一次没有头疼欲裂的醒来,这使他很惊奇,而后又瞅了一眼周围的摆设,突然醒悟,原来这不是他一向居住的屋子,那么是谁把他送来的呢?

    是一向忠心耿耿的车夫?不,他都跟着自己那么多次了,不至于把自己住的地方都给忘了吧,那是谁?是酒楼里的小二?他看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然后给自己送了回来?但他的家对外宣称的也不是这里啊?

    到底是谁呢?

    吴德男揉了揉因为睡姿不好而发酸的肩膀,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一旁放置的规整的鞋子穿上。

    刚穿好鞋子,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动静,他以为是跟来的车夫,车夫每天都会跟着他,这是一向不变的,原本他还想着跟车夫打听一下,到底是谁给他送到了这里?

    “进来吧。”

    吴德男朝门口说了一声,见等了好久还没有人进来,吴德男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大头,大头!”

    到后面,吴德男直接喊了起来,这个车夫一向聪明伶俐,怎么突然动作慢了起来。

    “吱~”

    门被推开了,一颗小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等到那小身子完全探进来以后,吴德男就跟见了鬼一样,面色震惊。

    “你是哪里来的小孩?”

    “我从那边来的。”

    以画伸手指了指左厢房的位置,吴德男死去的记忆却突然复苏了一般。

    原来如此,他就说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来到了这里,这间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的地方。

    原是那人把自己送过来的。

    其实,他跟以绘也只是一年的同窗之情,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就连i清明时节都没回去祭过祖。

    他多么不孝啊!

    吴德男的整个人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的时候,眼睛已经随着面前那个小女孩的动作而转动了起来。

    以画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摆设任何一件都够他们一家人生活好久的了,她只知道他们从没见过这些东西,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比较稀奇的。

    “这个是什么?”

    “啊?”

    吴德男的眼睛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到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女孩指着一支毛笔道。

    他的思绪也渐渐回笼,目光一下子聚焦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这是毛笔,你以前没见过吗?”

    他问这话丝毫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觉得她的哥哥既然是县里有名的才子,那么家里一定少不了笔墨纸砚,怎么这个小姑娘不知道这是只毛笔呢?

    是的,他刚才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她是那天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趴在以绘怀里睡着的小女孩,以绘的妹妹。

    以画听了这话,小脸突然就挂上了不开心,嘴巴一撅,直接给了他个后脑勺。

    吴德男已经尽量是自己的声音小了一点,却怎么也弄不懂,为什么这个小女孩突然生气了。

    难道是自己刚起床形象不佳,吓到了小姑娘?

    吴德男疑惑了起来。

    此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动静,吴德男就看到那只小燕似的身影嗖一下的飞走了。

    “二哥。”

    他听那个小姑娘叫着。

    以农原本是来看看这位哥哥口中的“恩人”,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突然朝自己跑了过来。

    “你跑慢点,别摔到。”

    以农稍微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个妹妹,前几天在那个漂亮姐姐家里借住的时候还是一个乖巧的小孩子,没想到一转眼就像是变了一个样子。

    以绘不知道的是,这才是以画的真正面目。

第十天

    “二哥,我们走吧。”

    以画揪着以农的袖子摇了摇。

    这倒是第一次见,以农诧异。

    “以农?是吧?我没记错吧。”

    吴德男见过以农,是前几天以绘带着人去他府上的时候,他记得如此清楚的还有以农身上处处不合适他的成熟。

    他一个小孩子,却比同龄孩子更加的谦逊有礼,不过他跟哥哥以绘比起来还是稍显逊色,可能是现在年纪还小的原因,经历的人和事太少,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比他的哥哥更加出色!

    身为一个商人,国家的最底层,除了一身铜臭,经常被人看不起,他不得不暗地里为自己谋点出路。

    跟以绘的交往亦是如此,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i其中会有些真心在里面,但他在京城久了,不免有些沾染了一些市侩气息。

    “您没记错。”

    以农回了一句,但多说一个他都不肯了。

    吴德男也不觉得尴尬,往前走了几步,以画看到他过去,直接往后躲了几步,看那样子好像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看到他。

    就这样,吴德男不肯往前了。

    “我年纪比你们大哥还小一些,你们可以叫我吴哥哥。”

    平时听人叫吴老板叫多了,这亲朋之间的称呼倒有些让吴德男不太适应了。

    “是。”

    以农又回了一句,只有一个字。

    以农可是看出来了,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自家气性大的妹妹。

    “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吴德男也没借口把人留下,就让那俩孩子走了。

    等他们一走,吴德男就开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以农拉着以画简单问了几句,以画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看到大哥,直接朝他跑了过去,以农只好作罢。

    等吴德男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兄妹三人已经坐在桌子前等着他了,他身后还跟着那个那里都不离身的车夫大头。

    以绘赶紧迎了上去。

    “子岚,你可算是出来了,怎么样?身体可好?”

    他听说人们喝醉了可难受了,特别是醒来的时候,昨夜他虽然给他喂了解酒汤,但总觉得酒那东西害人,不是一碗汤可以解决的。

    听到子岚这个名字的时候,吴德男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这个名字好像让他一下子回到了读书时期,这个名字还是夫子给取的······

    “哎,以绘兄,听说昨夜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真是多谢了,今早起床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不知怎么的,吴德男一直想要强调自己比以绘小了几个月的事实。

    俩人寒暄的时候,车夫大头已经早早地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一盘接着一盘的拿出了酒楼盛名的饭菜,于是以绘一大早撒了大把钱财买来的肉包子就显得逊色了不少。

    以画小小的脸上写了不少的愁思,跟她的稚嫩小脸完全不符。

    “子岚,让你破费了。”

    以绘并不想什么都靠他这个朋友,就像这顿早饭,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并且买的包子足以够四个人一起吃,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个朋友肯定吃不惯。

    吴德男拉着人坐下,然后不在意地说,“以绘兄,你大老远的跑来找我,总要给我个机会尽一下地主之谊,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那就多谢子岚了。”

    一顿饭吃的并不是很尽人意,特别是以画,直接拿起了一个大包子啃了起来,然后就说自己吃饱了,跑远了去。

    以绘并不觉得有什么,以农庆幸以绘并没有把人叫回来,不然,今日恐怕不会善了。

    等到回去的路上,吴德男这才问起了车夫。

    大头,顾名思义就是头大,老人说,脑袋大的人是聪明的象征。

    “公子,他们既然是从平远县来的,那么肯定囊中羞涩,您早上直接拿出了重金所买的饭菜,不免会让人觉得看不起他们,而且,这桌上的包子可是以公子一大早出去买的,走的时候还特意向我打听了哪里的早饭最好吃。”

    听到这里,吴德男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心里懊悔,天知道,他本意并不是这样的。

    他这样反驳大头。

    大头低下了头,他那颗浑圆的脑袋显得更加的大了。

    “公子,您说的对,您并不是故意的,而且,您的身体也不允许你去吃那些东西。”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吴德男很是赞同,他小时候受苦受的多了,有一次误食了一颗毒草,竟伤了身体,从此便吃不得那些平常之物,要不是后来家里发迹,他怕是要养活不起了。

    大头接着问了一句,“公子,这位以公子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公子这么为人考虑过。

    吴德男坐在马车里久久不出声,就在大头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吴德男突然开口了。

    “你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是一个想躲开却又想靠近的人,甚至,只要他说,我会竭尽全力满足他的需求。”

    “为什么?”

    大头实在没忍住。

    他家公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对一个寒门学子如此看重?

    他倒是不清楚以绘的才能。

    “不为什么,就是很想这样做。”

    吴德男不再说话了,大头也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呢?吴德男真的不知道。

    送走了吴德男,以绘马不停蹄的回屋温习起了功课,出来这么些日子,他每天都会温习功课,除了那个时候,借住在蟠桃姑娘家里的时候。

    读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时候,以绘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人影,那是蟠桃姑娘摇曳的身姿。

    意识到自己不对,以绘摇了摇头赶紧把书翻到了下一页,做完这些,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面颊一直火辣辣的疼。

    他怎么能这样呢?

    就像一个登徒浪子一样。

    现在蟠桃姑娘在做什么呢?

    以绘又控制不住想了一下,后来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思念就像放飞的风筝,一旦撒手就控制不住了,还好,他最后还是被书上的内容吸引了。

    渐渐的,他忘记了那个身影。

    自从以绘他们兄妹三人离开以后,蟠桃也一直待在屋里从未踏出过家门。

    机缘老人没办法,怎么劝说都劝不出去,怕她饿到,就直接把饭菜送到了她的面前。

    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蟠桃也不嫌无聊,每天都过的很有规律。

    这天,是兴国寺上香的日子,一大清早,卖香的店铺门口就聚满了人。

    他们等着开门的那一刻,然后猛地冲进屋去,拿着那根最粗最大的香火就走,再一路飞奔,跑到兴国寺,把那根最长的香火上到兴国寺最显眼的香炉里,这样,他的愿望一定会被上天听到的。

    不止一个人这样想,是很多人,一群人又是一群人,最终,香火铺前堆满了人,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店铺主很想看到这样的场景,以往不是逢年过节,很少看到这样的盛况,这个时候,他们是最高兴的。

    还好他们早早的得到了消息,兴国寺要大行祭祀,他们也准备了很多香火,这下,赚发了。

    不过,倒是没人问为什么这个兴国寺要在这个时候上香,他们只知道,这个寺里的香火很盛,而且许愿很灵,很多前来求愿的人都满心欢喜的走了。

    “咚~”

    兴国寺开寺门的钟声一响,香火铺就全部开了。

    一时间,街道上的人都卯足了劲往里面冲,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知道,兴国寺可是好久都没开门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各方信徒全部朝那几间小杂货铺涌进,没多久,店铺就被堵住了,与此同时,店里的香火直接被抢售一空,货架全部告急。

    买到香火的信徒,此时又卯足了劲往外跑,跑的时候还要护着怀里的香火,这可是自己向上天请求的敲门砖,可不能断了,而且还要护着它不能让旁人抢了去。

    于是,上山的路又被一群带着高高长长香火的信徒给堵住了。

    他们从山脚的香火铺拔得头筹,涌上了山,就等着亲手把香火上到那个高大的香炉里,可不能输在了进门的时间。

    “这是我的香火,你还给我。”

    听到声音的人想着也走不动,就往后瞅了一眼,看到一群人在争夺一根香火,他们赶紧护紧了怀里的东西,然后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人,企图逼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出了这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些人甚至根本没去买香火,而是直接“埋伏”在山路上的,等那些人拿着香火一到,直接上手抢去。

    跑得最快的人此时也被挡在了寺院里,那个香炉可是在他们的后院里,他们此时应该还有一道钟声,示意信徒们冲进去的信号。

    他们离得远,知道这是有人的香火被抢了,心里暗喜,一颗想要看热闹的心此时也歇了下来,他们要把握时机,直接“飞”进去。

    对啊,为什么他们不会飞呢?

    那些人这样想。

    此时,一个立在山间阁楼里的人看见了这样的场景,突然笑了,然后发下了信号。

    这是要开门的信号。

    以绘也被请来观看,看到这么多人,直接躲在了一处亭子下,与其说他对那些不感兴趣,倒不如说是他根本挤不进去,索性放弃了。

第十一天

    “子岚对这些感兴趣?”

    以绘拉着吴德男躲了一下周围高高耸立的香火。

    俩人生怕被人流冲散,就一直结伴而行。

    “还行,你也知道……”

    吴德男正说着,身后突然来了几个人,直接撞在了他的胳膊上,因此他的话被中断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看到那群人直接一溜烟的跑远了。

    碍于以绘在这,他也不好意思骂人。

    “我们经商的走南闯北,总要替自己求一份保障,这才算心安。”

    吴德男摸了一下怀里的佛珠,这还是他们一家人来到京城的第一年,特意求来的,也算是保护了他好多年,他一直带在身上,从未取下。

    “原来如此,子岚这些年很辛苦吧?”

    以绘紧紧跟在吴德男身后。

    “以绘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我们还要过日子,就没法再去考虑那些子闲事了。”

    吴德男停了下来,看着攒动的人群心里叹息,这回可算是赶不上了。

    以绘见吴德男停下也不走了。

    但他们很快就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

    以绘跟吴德男相视一笑,脸上挂满了无奈。

    “以绘兄,这回,我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喽。”

    “哈哈。”

    今日本来是打算带以绘出来放松一下,没想到自己路上出了点事,碍了时辰,这才被挤到角落里。

    吴德男心想,下次一定要找一个风景优美并且人还少的地方。

    总不能老友千里迢迢赶来,自己却哪里都不带人去吧?

    他吴德男可不是那样的人。

    今天大哥不在,以画可算是待不住了,拿着东西就往以农屋里冲。

    这间院子说大不大,但是也绝对不小,足以让他们兄妹三人一人睡一间房。

    以画哭着吵着要跟以农睡一起,以农都狠心拒绝了。

    他前些日子才从书上看到,男女授受不亲。

    “二哥,二哥,我们走吧。”

    以画悄悄从屋外探出一颗头,望向屋里。

    以农正坐在桌子前研读以绘留下的那些书。

    对于以农也想要走科举这条路,以绘是非常赞同的,并且每天还要给他布置些功课。

    以画接连喊了好几声以农这才回过神,把书放下以后朝以画走去。

    前些日子大哥在家,而且吴家哥哥也在,他们就没敢出去乱跑。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他们可要好好的出去一下。

    “卖胭脂了,卖胭脂,上好的胭脂喽!”

    卖胭脂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大娘,站在装胭脂的架子前一直吆喝,时不时的还有几个人过去瞅瞅。

    以农把地方选在了她的旁边。

    这个大娘看着就像是个面善的人,而且有人试东西但是不买,她也是笑脸相迎。

    这一路上走来,他们见得大多都是唯利是图的商贩,偶尔还发生一些口舌之争。

    他们以前也干过这事,但是没几次就被街上的恶霸给欺负了,好在有大哥在,跟县令言明了情况,这才得以解决。

    后来,以绘就勒令禁止他们俩去街上。

    那个时候,他俩都还很小,以绘怕他们保护不好自己。

    尽管以农一再保证自己去,不让妹妹跟着去,但以绘还是不同意。

    就连父亲跟母亲也不同意。

    这次,还是仰赖京城是处繁华地带,而且街市上管理森严,肯定不会有人乱来。

    以农早就在那天刚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好了。

    兄妹俩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

    于是他们去了,在说明来意以后,卖胭脂的大娘很高兴的把旁边的地方给让了出来,反正他们两个小孩子又翻不起什么浪。

    更何况,这俩孩子长得跟老人们说的金童玉女似的,卖胭脂的大娘当然同意了。

    听到大娘同意,以画跟以农松了一口气,这也不枉他们今天出门的时候打扮了一下。

    刚开始以农是非常拒绝的,但奈不过以画撒娇。

    还好最后只是给他头上绑了根红色带子,这根绳子还是以画去成衣铺里要来的边角料。

    他们俩站在一旁,拿出了要卖的东西,然后把它们一一排列。

    那大娘见俩孩子真的是要卖东西不免仔细打量了他们一下。

    在看到他们拿出一摞扇子,立马凑了过来。

    “哟,这扇子真好看,多少钱一把啊?”

    “大娘,只要一文钱。”

    以画很快说了一句。

    “一文钱啊,真便宜。”

    大娘念叨了一句,然后拿起了一把小巧的扇子。

    “这扇子那么小,给谁用啊?”

    扇面上是红红绿绿的,扇骨看着像是用竹子做的,但仔细看的话,能看到,竹子的边缘已经被磨平了一些,可能是怕伤到人。

    “给小孩子玩啊,你看这扇面,上面画的是糖葫芦,还有一些小动物……”

    以画立马给大娘介绍了几个款式。

    “真好!”

    大娘听完以画说的以后说了一句。

    “这画儿也好看,正巧上午日头盛,要不我买一把吧。”

    听到大娘要买扇子,以画立刻看向以农,在得到以农赞美的目光的时候,以画这才美滋滋的继续跟大娘攀谈起来。

    “小姑娘,你们是从哪来的啊?怎么那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卖东西了?”

    原本她还想问他们的亲人,但想了想,还是没问。

    要是他们亲人去世,只留他们俩在人世,自己不是平白无故让他们伤心了吗。

    “大娘,我们是从平远县来的,这次是陪我大哥来科举的,等他高中了,我们以后可能就会住在这里了。”

    以农在旁边丝毫没有打断以画,毕竟,大哥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

    以画收拾东西给扇子包了起来,然后递给了那位心善的大娘。

    “哟,瞧瞧,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可是科举哪里有那么好考,这位大娘也不说什么了。

    大娘从自己腰包里拿出一文钱给他俩,可以画说什么也不肯收。

    说是为了答谢她的“恩情”。

    大娘看着俩孩子,突然觉得他们那位大哥可能真会高中一样。

    前面有棵大树,正好给他们遮住了阳光,他们俩也不觉得热。

    一上午,旁边的大娘可谓是周到极致,每个来看她胭脂的人,她都会招呼人过去看看他们俩的扇子。

    来买胭脂的,除了那些未嫁的姑娘,大多来的是夫妻,女的买胭脂,男的买扇子。

    偶尔还有一些夫妻带着小孩子,于是,他们把一些小扇子也卖出去不少。

第十二天

    等到题着以绘亲手所写的扇子卖光了以后,以农跟以画心里都有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京城真不愧是京城,没有在街边摆摊有恶霸来扰,还有好心的大娘来帮他们,就这么一件事,他们几乎就认定了一定要在这里安居下来。

    那边卖胭脂的大娘也乐得开怀,他们两个小孩子家的,长得像金童玉女就算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些不小的财富,今天可真是开心啊。

    “画儿啊,以后你们要是还想在这里摆摊,就告诉我一声,我还把位置给你们留着。”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们已经相互打听了对方的称呼,那大娘原是姓徐,而那徐大娘也知道这俩孩子,一个叫以画,一个叫以农。

    男孩是大一点的,女孩是小一点的。

    “还有啊,明天你们要是再来,记得多带些东西,这段时间啊这种东西正是好卖的时候。”

    临走时,徐大娘还不忘嘱咐俩人。

    以画听了频频点头。

    要不是大哥一心只想着读书,二哥又是个不爱诗文的,自己怎么会挣不到钱呢?

    想着这一上午买的东西,他们可是足足卖了四十文钱呢。

    以农在一旁默默收拾东西。

    “二哥,我想吃糖葫芦了。”

    收了摊子,以画眼巴巴的看着街边的小摊。

    钱都放在以农的口袋里,以农丝毫没有吝啬的给她掏出了几文钱。

    反正这钱也是以画自己挣得,她要拿来干嘛都是可以的。

    “不行不行,这太多了,二哥,你把多余的钱收回去,不然我又要乱花了。”

    以农听了以画的话脸上不免臊得慌。

    他是一个男子,还是年长的哥哥,居然还比不过比他小一点的以画。

    而且,以画这么马不停蹄的挣钱,小心翼翼得省钱,也全是因为大哥。

    想到这,以农再也不敢想了,他们这两个哥哥做的简直太失败了。

    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去街上书铺看看去了,这些年来,他认得字也挺多的了,就连大哥的书他都读遍了,但是为了让大哥安心考试,他才不得不隐其锋芒。

    “画儿,这钱是你挣得,是你应得的。”

    以农不由分说,就要往以画手里塞。

    以画摇了摇头,直接跑开了,然后跑到卖糖葫芦的摊子前买了两根糖葫芦。

    她小心翼翼护着东西过来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以农的心。

    跟山上兴国寺不同的是,街市上一片祥和,除了满街的叫卖声跟来往的行人,根本没什么不同。

    可就是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女子出现了,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下。

    有在街上卖了十几年的东西的老人,看了一眼,在看到那女子容貌的时候,也不免惊叹,这是什么时候哪家的小姐哟,长得如此美丽,貌比天仙呐!

    任他们绞破了脑袋也跟任何一户人家对不上脸。

    那女子移着婀娜身姿,在街上缓步慢行。

    这里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

    可她又是从来没有出来过的,是怎么感觉跟她记忆里不一样的呢?

    蟠桃想不起来。

    她只知道,自从那天踏出那间小院的时候,机缘老人突然就彻底失踪了,而且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一句话。

    “往北走。”

    往北走?为什么?

    蟠桃不懂,而且,什么是北?哪里是北?

    她不懂,但她的身体却抢先一步控制住了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了。

    自己就像一个傀儡,被人用线在提着走,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很害怕。

    不知所措。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街上,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人,蟠桃才突然回过神一样。

    这是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在控制自己?

    蟠桃站在街上不动脚步,就直直的站着,什么也不干。

    周围的人看见了大多窃窃私语。

    “这是要干嘛呀?”

    “这么好看的人不会是个傻的吧?”

    ……

    经过三个月的挥霍,此时的易安已经身无分文了,早上才被楼里的嬷嬷赶了出来,现在正躺在街边的墙角里。

    “酒,给我酒。”

    易安突然大喊一声,然后从梦中惊醒。

    眼睛刚一睁开,就被眼前的美景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是仙子吗?酒中仙,还是梦中仙?”

    易安一向狂放大胆,说话也从不忌讳。

    在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时候,他依然把心里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易安摇了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然后痛呼了几声。

    这个百年老酒果然名不虚传啊!

    自己可是百酒不侵,结果却在那么多人面前闹出了这么大个笑话,易安有点不服气,决心要一雪前耻。

    他扶住墙角,跌跌撞撞的起身,站好了以后,他又往那个“仙子”那里瞅了一眼,这一瞅,睡意突然消散。

    他揉了揉眼睛,很是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仙子?”

    以前做梦不是没梦到过这种场景,但是最后一睁眼她们就没了,今日怎么待的时间久了些?

    “仙子。”

    易安小声念叨了一声,然后朝人扑过去。

    这回他可不能让仙子跑了,他要学那恬不知耻的牛郎,偷偷的把仙子的衣服拿走,让她回不了天庭,好跟自己琴瑟和鸣。

    “嘿嘿,琴瑟和鸣。”

    易安不免兴奋了起来。

    蟠桃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余光正巧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扑过来,她下意识的挪了一下身子,让那人扑了个空。

    易安没扑到仙子,心里有点不开心。

    “仙子哪去了?”

    他摇摇晃晃的换了个方向,蟠桃也看了过去,他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易安不敢动了,眼里的痴迷不言而喻。

    周围有认识他的,甚至站在旁边看起了戏,这易家小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出生在官宦人家,却在抓周的时候抓住了路过的侍女衣带,还死死的不肯放,要是女子那还说的过去,可关键在于,这易家是个小子啊。

    易家夫妻恨铁不成钢,硬是把他手里的衣带生生剪短了,说来也奇,这衣带一断,上一秒还言笑晏晏的易家小少爷突然不乐意了,放声大哭。

    不光这些,就是易家小少爷长大了一些,就直接待在青楼里不肯出来了,一待就是几个月,每次都是带足了钱财,直到身上的钱花完他才会被赶出来。

    这姑娘生的貌美,估计这易家小少爷又看上人家了。

    哈哈哈哈。

    众人在周围看热闹。

第十三天

    “你是谁?”

    蟠桃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好像是嫌弃,又好像带了一丝不理解。

    易安再次扑空,然后看着远在一旁的蟠桃突然笑了。

    “仙子,我是你的情郎啊,每年七夕相逢,鹊桥做媒,让我们夫妻二人团聚,你怎的不记得我了呢?”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易家小少爷又喝糊涂了,居然在大街上欺骗小姑娘。

    “情郎?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蟠桃嘴上说着不相信,但脚步却不曾停下,一直往易安那里靠近。

    有好心的妇人赶紧拉住就要跑过去的蟠桃,耐心解释了起来。

    “啊哟,小姑娘啊,你可别相信他说的话,这话呀,他都不知道对多少姑娘说过了。”

    听完这些话,蟠桃的脚步停了下来,问了一句:“是吗?”

    “就是就是。”

    周围的人都附和了起来。

    这易家虽说家大业大,但是这个易家小少爷可算是在京城里出了名,特别是丽花楼在的这条街。

    “你骗人?”

    蟠桃看着那个晕乎乎的人问了一句。

    易安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这种可不是梦里能有的,而且,他的梦里仙子怎么会拒绝他呢?

    他想不通了。

    为什么呢?

    这不是梦!

    易安突然就梦醒了。

    “仙子竟是世间人吗?世间如此浑浊,仙子怎么会到世间?”

    易安不顾周围人嗤之以鼻的态度,直接双眼放光的看着蟠桃。

    蟠桃心里此时也生出了一些异样心思,这种感觉不是她一直抵制的被控制住的感觉,而是激动,很激动的感觉,那种感觉在心里猛然炸开。

    而且她的脚还不自然的向那个人靠近。

    那边好心的妇人直接拉住了蟠桃,生怕她掉进火坑。

    “仙子为何不回答?莫非是怕泄露天机,即是如此,便不说这事了。”

    说到最后,易安直接悲痛的转身,然后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差异之际,却又感慨,好在护住了这个傻姑娘。

    “姑娘啊,你是外来的吧?有住的地方吗?要不要上我家去借住几日,你放心,我家只有我这一个老婆子。”

    那个刚才帮助她的妇人说道。

    蟠桃不想去,她的心神全被刚才那个悲戚的身影所牵动。

    但是她又逃不开妇人的七嘴八舌。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又出来一个妇人突然拆穿了她。

    “江云你可别在这胡说了,虽说你守寡一辈子,但我可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正值壮年的儿子,你莫不是看着姑娘模样长得周全,想许配给你儿子吧?”

    那妇人讥讽道。

    于是俩人当街争吵了起来。

    她俩原就是相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看这样子,没有半个时辰是解决不了了。

    蟠桃感念那妇人刚才帮自己,却又不得不随着刚才那人消失的背影。

    等俩人回过神来,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着走着,蟠桃就来到了丽花楼的门口,看着门口的那些女子,蟠桃有些不开心,因为她们身上都带着小花们身上的味道,在那脂粉香气里,她所看到的是众多小花们死寂一般的颓废。

    美丽的花儿被碾碎成汁,再经过太阳的暴晒,最后成为面状敷在美人的脸上。

    蟠桃一时间就有些悲伤。

    易安也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抄了条近道,直接跟在了蟠桃的身后,此刻的他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清醒。

    那果真是仙子吧!

    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刚来到世间,还不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

    又看蟠桃站在丽花楼前,一定是为那些姑娘黯然心伤。

    多么令人喜爱的姑娘啊,易安决心帮她一把。

    “仙子不必伤心,她们在这里很好,吃的好穿的暖,总比桥头那些无处可去的乞儿们好多了。”

    对于易安的突然出现,蟠桃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奇,他们以前似乎有过交集,不然她不会对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么熟悉。

    至于是什么时候,她忘记了。

    大概这就是机缘老人一直说自己是个痴儿的原因吧,自己连这样的人都能忘记,可见自己是真的有些痴呆。

    “真的吗?可是我只看到了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蟠桃不看易安,只死死盯着那些姑娘们。

    易安再次感叹仙子的悲世悯人,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青楼一向被王室所管,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用她们的年轻貌美来给王朝敛财,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人。

    易安叹了一口气,看着蟠桃道:“仙子何必伤怀,世人诸多烦恼,她们在这里好歹有个安身之所,不必担忧每天的生计,也不必为日子焦头烂额,实际上这日子已经是很好的了。”

    “是吗?”

    蟠桃轻轻问道。

    她好像记得院子里的那些小花小草们很羡慕外面的世界,那么,真的如此吗?

    原来她们过得很好吗?

    她见过落了满地的娇嫩花瓣,也见过春去秋来的新旧更替,更知道花期短暂,可望而不可得,这种方式竟是让她们永生了吗?

    大概她们也是想留在这世间的吧。

    于是蟠桃不再悲戚,对着身边易安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虽然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但是谢谢你。”

    让她知道了这世间另一种看法。

    她这一笑,直接荡漾了易安整个心尖,他的浑身上下仿佛有了灵泉注入,在那一刻所有美好朝他释放,他舒展眉头,回了蟠桃一个感恩的笑容。

    从山脚到山上,以绘跟吴德男足足用了一个晌午的时间,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香炉里已经堆满了各方香客的香火,此时正朝天矗立着,仿佛在炫耀着什么一般。

    以绘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叹了口气道:“子岚,看来我们晚的不止一步。”

    以绘很少这样说话。

    可这时吴德男突然笑了,拍了拍以绘的肩膀。

    “以绘兄,这可不见得啊。”

    他神秘的笑容令以绘不解。

    “子岚,是何意?”

    今日本来是祈福而来,却不料想路上耽搁,以绘想到吴德男说的,商人重利,但更重视自身的安全。

    这回恐怕是给他增添了些许烦恼。

    吴德男不回答他,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指着那根最高大的香火给以绘看。

    “以绘兄,你猜一下是哪家的香火如此显眼。”

    以绘看着吴德男胸有成竹的表现,又想到他一路上好似胜券在握的样子,突然就顿悟了。

第十四天

    “那莫不是子岚派人去上的香火?”

    吴德男笑着点点头。

    “是啊,没错,那就是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安排的人去争夺的最盛的香火!”

    看以绘又有不解,吴德男又解释了一句,“当然了,如果有人比我派出去的人更快,他们一听到我的名头的话也会直接拱手让人。”

    说到最后,吴德男的脸上还有一种满足。

    这就是现如今子岚的势力吗?

    以绘有点不敢相信,那么他现在跟自己说这些又有何意图?

    “以绘兄,我们不如到里面去坐坐?”

    看着远方忽明忽暗的烟火,吴德男突然说了一句。

    以绘不知道接下来他想干什么,也没多想就跟着人过去了。

    等他们走到一处安静的小道上的时候,路的两边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他们整齐的站在路边,穿着统一的服装,身上甚至还带着佩刀。

    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以绘正好跟他们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面好像充满了冷意,那是对世间没有留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以绘后脊梁骨突然一凉,甚至再也没了知觉。

    以绘不知道吴德男要带着他去哪,事到如今,他也没问过一句,他只知道,人虽然会变,但是一个好人也不会突然变成一个坏人。

    他虽然不经常跟吴德男联系,但是他们之间来往的信件里他还是可以看出吴德男对故乡有此留恋。

    一个对故乡有留恋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是以绘对吴德男这么久以来的认知。

    有那么一瞬,以绘看着摇摇晃晃走在前面的吴德男,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但很快就恢复了光明,吴德男的身影很清晰的映在他的眼睛里。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树木掩盖住的后面,吴德男在前面停了下来,以绘也跟着停了下来,前面好像是座凉亭,这透过不太高大的树木可以看出。

    隐隐约约的,以绘还看出凉亭有个人影来。

    好像还不止一个。

    就在以绘还想再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吴德男突然转过身来。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以绘兄,今日我想给你引荐一个人,你要相信我,这个人对你以后的仕途一定大有帮助。”

    说到最后,吴德男玩笑不恭的脸上突然有了几丝认真。

    以绘神情难辨,他不相信吴德男会伤害自己,但他的话很是值得深思。

    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他现在还未走到最后一关,他怎么就说出了自己以后一定会入仕?

    难道,他是要帮自己作弊!

    以绘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同时他也不敢相信吴德男居然会这样把自己置于两难之地。

    以绘想起了路上的那些侍卫打扮的守卫,由此判断,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宵小之辈,而且还会在朝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那么他在这次科举中又是什么身份?

    要是自己现在不去见他,会不会因此得罪了那人,从而毁了自己的仕途,但是,他现在去见这人,这不是摆明了要作弊吗?

    一时间,以绘心里天人交战,他不懂吴德男这样做的目的。

    是为了帮助自己?还是压根就不相信自己?

    以绘不敢往深了想下去。

    看着吴德男严肃的脸,以绘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孤身一人闯荡京城,还是不要树敌为好。

    以绘看到吴德男似乎在自己点头之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以绘怀着一颗激动过头的心跟在了吴德男身后。

    “大人,这位便是我跟您说过的同乡以绘。”

    吴德男站在原地稍微行了个礼,礼没有行完他人就站直了身子。

    以绘没看到他的动作,认认真真的朝凉亭里的那人拜了一下。

    突然,一阵笑声从凉亭里传来。

    “哈哈哈,吴德男,你最近脾气见长啊?”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以绘听出了那人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子岚做了什么?

    令以绘没有想到的是,吴德男根本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直接大刀阔斧的走上前,用手里的扇子拨开了围帘,然后坐在一旁。

    “以绘兄,不要见外,这是王大人,他这人一向不讲礼仪,经常与民同乐,快些过来坐。”

    怎么好像子岚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这不是子岚找的人吗?

    他们如此对这样一个官家,实在于理不合。

    他再次颔首,然后走进了凉亭,却没有坐下。

    王京看了看坐在一旁毫不忌讳的吴德男,又看了看守礼的以绘,一下子高低得见。

    “看来公子才是个懂事的人。”

    王京示意身边人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往嘴里送了几口。

    吴德男很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随即把人拉着坐了下来。

    以绘不好拒绝,只好坐下。

    这是在当着他的面编排他吗?

    就算是那人亲自来他也只不过给点面子,这王京算什么东西,也配他行礼。

    哼,可笑。

    “懂事?王大人指得是哪方面?”

    吴德男不依不饶了起来,王京突然没话说了。

    他本来是想吴德男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但没想到吴德男直接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好歹也是个当官的,怎么一点面子也没有。

    王京喝下去的茶水都要烫到自己的肚子了。

    “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走!”

    王京呵斥身边的小厮,那小厮赶紧跑远了。

    只有吴德男在那里笑他挑软柿子捏。

    王京也知道脸上挂不住,只得放下此事跟以绘攀谈了起来。

    “听说公子是平远县的人,那里听说很穷,你从那里赶来一定很辛苦吧?”

    以绘虽说对这些人存了敬畏的心思,但他好歹也是平远县的人,听不得别人说他们那里任何不好。

    “是啊,大概是因为那里的县令不中用吧,都已经三年了,我们那里还是颗粒无收。”

    以绘不卑不亢的回道。

    都是做官的,对这些当然也很避讳。

    王京哑口无言,知道这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这下子自己可是彻底没脸了。

    吴德男倒是很赞同。

    “以绘兄说的对,现在他们那些做官的,又有几个是有实干的呢?大多都是些贪官污吏罢了。”

    吴德男递给以绘一杯热茶。

    这杯茶水,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这次来是想,只要以绘表现出任何卑躬屈膝,他就绝不会助他一臂之力,他看不起这样的人。

    还好,以绘没让他失望。

第十五天

    以绘伸手接过,却因为并不渴把茶水放置在原地。

    王京此时的脸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总之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这两个后生,加起来还没有他一个人的年纪大,他们就敢如此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的老脸都被丢光了。

    一时间,悲愤交加,恨不得把他们俩直接拖下去关进牢里去让他们也吃点苦头。

    也许是周围的静默让王京的心静了下来,他不再是怒气冲冲的样子,而是逐渐平静下来。

    他看着以绘笑道:“以公子看来是个性情中人,怪不得得到了吴老板的赏识,向尚书大人推荐了您,以公子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

    吴德男在心里感叹,这人真不愧是在官场浸淫多年,都已经被下了面子,却还能保持笑意,看来,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而以绘则心里一阵复杂,他想不通吴德男为什么突然带他来这里见一个人,还是那个早些年因为政见不合被挤出政治中心的尚书大人。

    他记得清楚,那个大人早些年曾官至宰相,后来因为乌云十二将而被皇帝流放边关一年,后返京做了一个尚书大人。

    那时候,他还见过那位大人一面,是在平远县的县府里。

    他的弟弟妹妹因为在街上卖东西受了欺负,他一时气不过,直接把人拉到了县衙,作为平远县唯一的秀才,县令可谓是对他宝贝至极。

    二话不说,直接把那恶霸给抓了起来。

    那时候,那个大人就在人群里,他听周围的人说,那是京城里来的大官,途径平远县,大概因为官威仍在,所以周边的府衙根本对他还是恭恭敬敬。

    周围因为恶霸被抓都在欢呼,只有那个人没有任何表情的站在那里,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

    以绘从那个眼神里,渐渐的败下了阵,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位老者的眼神为何如此的犀利,好像他才是一个恶霸,而那个人就是上天派来的正直的大臣,周围的都是观众,他们来观看他败了的官司。

    以绘的后背再次升起一股凉意,刚才的思虑还未下去,心头就又笼罩一层薄薄的愁云,他一时被迷了双眼。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该走了。”

    大概是看出以绘的不对劲,吴德男开始出口赶人,他不想让以绘跟那个王京有太多的接触。

    那个人一向唯利是图,做官多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了,他只是一个年纪稍大,一心捞钱的当官的。

    王京不再说话,朝吴德男卖了个笑走了。

    人都已经消失的没影的时候,以绘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吴德男也不说话,安静的待在一边。

    好在桌子上还有没动的糕点,吴德男闲来无聊就随便拈了一块掰着往嘴里放。

    甜腻的糕点配上温润的茶水,它们相遇在口腔里,吴德男陶醉的闭上了眼。

    “子岚是不相信我吗?”

    突然,一向安静的以绘说了一句话。

    吴德男正享受着美食,听到这质问的语气直接睁开了眼,身体开始不舒服。

    “咳咳~”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对着痰盂咳了几声。

    头还没抬就看到前面垂着一方帕子,来不及反应,吴德男直接接了过去往嘴上擦了擦。

    以绘本来没想着吴德男会用自己的手帕,他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一时间,俩人都有些尴尬。

    “那个,以绘兄,这事是我没有事先跟你说一声是我的不是,但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子岚。”

    以绘直接打断了他。

    “你我从小就是同窗好友,我家境贫寒,为了让自己的父母不再如此的劳累,所以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努力学习,就在前些日子,他们去世了。”

    以绘的脸上有了些动容,大概是想到了亲人离去的时候嘱咐自己的事。

    “他们临走前跟我说,一定要出人头地,光耀门楣,这样才算对得起他们,但是你知道你今日所为意味着什么吗?”

    吴德男没想这么多,只想着自己的一片私心。

    听着以绘说起从前,吴德男也渐渐迷失在了过往的回忆里。

    ……

    “子岚,今日的书学习的怎么样啊?”

    父亲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吴德男骄傲的说出了自己这一天所收获的东西。

    母亲在一旁微微的笑着,然后说,“听说以家的小子又考了第一名,你说他怎么学的呢?怎么回回都是第一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颗嫉妒的心渐渐地膨胀,慢慢往周围散发开来。

    假如你在墙角撒下一粒种子,你不知道那是什么的种子,然后就不再管它,说不定哪天它就会突然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他从小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这是吴德男一直都知道的,而这次,也是因为虚荣心作祟。

    人们口中一向被夸赞的以绘突然有求于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手里有钱而自豪。

    然后他安排以绘兄妹三人住到了老宅,其实也是想让父母在天之灵看看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就算他身份低下,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当官的不还是照样害怕自己。

    他承认他有些自满,还有些其他的小心思。

    “以绘兄,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这么做是在帮你。”

    吴德男在心里为自己开解。

    没错,自己就是在帮他。

    他一介布衣,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根本不可能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他只是帮助他让别人看到了他真正的才华而已。

    说起来,他也是肯定以绘的才能,不忍心看着他如此的浪费掉。

    然而这些,心思单纯的以绘根本理解不了。

    他站起来,愤然甩了甩衣袖。

    “子岚!你以为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败露,我们二人会怎样?你这可是公然的徇私舞弊啊!”

    “方法错了呀!”

    以绘还在生气的跳脚,却听到吴德男又说了一句。

    “以绘兄,你真的以为凭借你的才能不依靠任何势力,你就能成功高中吗?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凭什么?”

    吴德男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站在以绘的角度上考虑事情,是不是心里对以绘的感情利用已经占了小部分,如今,是十几年的同窗之谊,他不知道,只是凭借自己的内心一股脑的把话全都抖落了出来。

第十六天

    “还有,你说你要参加科举,可你到底都没弄清朝堂变化,你知道如今双方势力割据,那你又凭什么以为他们会同意再有第三方人穿插进去去分散他们的势力?”

    以绘已经瞪大了双眼,站在那里双眼通红。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国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是他印象里的盛世。

    他接受不了吴德男口中过于真实的国都。

    “他们不会。”

    吴德男的语气已经明显的缓和了下来,他慢慢走到以绘面前拉住他的衣袖道:“一旦有第三方势力企图分散他们的势力,他们会出奇的一致,把矛盾对准你,让你,让你们直接从京城里逃离,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吴德男把时事局势过分的解剖在以绘的面前,以绘很是接受不了,红着眼尾。

    “我们的国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问。

    吴德男不再说话,松开了以绘,然后走到一边,拉开了凉亭外的围帘。

    刺眼的日光直接照了进来,以绘下意识的遮了下眼睛。

    等他把手拿开的时候,他看到吴德男的身影,然后是高耸的香火。

    吴德男往天空中指了一下。

    “你看,这是我花钱找人办的,那人是寺里的一个僧人,跟方丈是同门师兄弟。”

    “他们说出家人视金钱如粪土,大概是因为少的钱财不足以他们动心吧,以绘,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说完,吴德男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以绘自己一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

    就在今天,他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成人洗礼,谎话从头到脚的被拆穿,他对以后的日子突然没有了期待。

    心情缓和过后,以绘踉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慢慢朝出口走去。

    如果是黑夜就好了,以绘这样想,那样别人就看不到他失落的背影了。

    弟弟妹妹还在家,以绘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吴德男在远处一直看着以绘的身影消失。

    今日这番,可算是撕开了伪善的谎言,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场景。

    但吴德男有把握,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今日的这番话,以绘会想通的。

    而此时的以画跟以农早就跑到门口去等着以绘了,在村里的时候他们经常这样做。

    特别是以绘下学回家,那时候他的手里或者包袱里经常有着些新鲜玩意。

    以画在旁边念叨着自己今天挣到的钱,以农则在心里默念刚才自己读到的诗文。

    “大哥回来了!大哥!”

    那边以绘刚露出了一个身影,以画直接跳起来喊了出来。

    以绘被吓到愣了一下,在看到那边是自家弟弟妹妹的时候不自觉的露出了笑颜。

    但很快就被失落拉了下去。

    粗心的以画并没有发现,一个劲的围着以绘转圈。

    以农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审视的看着以绘。

    以绘对上弟弟的目光,总觉得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很自觉的躲避了去。

    看着他们进屋,以农也没有问出来。

    经过一上午的瞎晃,易安总算是再次知道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仙子,她好像不认路,围着这条街已经转了三圈了。

    到了第四圈的时候,易安实在是走不动了,好心的拦住了蟠桃。

    “仙子啊,你这都走了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停下啊?”

    难道仙子在当着他的面干什么大事吗?

    易安不禁想到。

    “我不知道。”

    蟠桃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

    那么长时间的相处,易安已经丧失了一些新鲜感,因为这个仙子除了在原地转圈,根本没有任何要帮助百姓的想法。

    就算再不济,给街边那个行乞的老人几吊钱也行啊。

    易安倒是想给,但无奈囊中羞涩,根本拿不出钱来。

    “那么你是在做法吗?要保护这条街上的所有人。”

    易安又给蟠桃找了个借口。

    蟠桃再次摇摇头

    易安无话可说了。

    蟠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这条街上哪哪都不对劲,让人很不舒服。

    易安闲着无聊,跑去找街边行乞的老人去聊天。

    “哎,乞儿,今天收了多少钱啊?”

    那乞丐早在易安过来的时候就偷偷的挪走了一点距离,但易安实在是无聊,就跟了上去。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易安揪着乞儿脏兮兮的头发转了个圈。

    他可不会嫌弃别人脏,光是他都已经三天没换衣服了,昨夜还在街边睡了一觉,身上早就脏兮兮的了。

    “有了,在哪里!”

    蟠桃突然喊了一声,然后直接迈着步子跑开。

    易安听到声音回过头的时候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

    “乞儿,我现在有事,改天再找你聊。”

    好在易安临走的时候还记得松开乞丐的头发,这次没让那乞丐给诅咒一番。

    别看蟠桃是个女子,但是跑起来,连易安这个男子都追不上。

    “你跑慢点啊,仙子。”

    易安喘了口气在后面喊道。

    蟠桃当做没听见,直接往前跑。

    等易安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跑的没影的蟠桃已经坐在了一个小饭馆里,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

    易安差点没喘过气。

    果然,仙女也是需要吃东西的。

    说到吃东西,易安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叫唤,既然有仙女,那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吧。

    这样想着,易安也直接踏进了小饭馆里。

    那里面的人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跑进屋,本来想去劝出去给顿饭的,但定睛一看,这不是易家的小少爷吗,这可赶不得。

    这易家虽说表面上看似是不管他,但是早在暗地里打点好了一切,就说这吃饭吧,早就在店里存了些钱财,就等着哪天易家小少爷过来。

    店家默默允许了易安的行为。

    “仙子,我能吃一点吗?”

    易安站在一旁看着可怜兮兮的。

    蟠桃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那个小女孩,于是慷慨的点了点头。

    易安早就等着这句话呢,等到蟠桃点头,赶紧坐了下来,然后朝桌上的那只大烧鸡下手。

    他一上来就揪了一只鸡腿吃。

    “嗯,好吃,真好吃。”

    易安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昨天光顾着喝酒了,连一口饭都未进,早就饿了。

    刚才还不显,现在被这香味勾起了自己的口水,那么这只鸡是怎么也跑不掉了。

    眼看易安吃肉的动作越来越快,蟠桃不由得急了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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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被流放的女子,扶疆妲直接在边关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王朝”,但是没想到她的夫君也跟着过来了。
只有扶疆妲知道,这些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自己捏造出来的人罢了,他们早就死在了自己被流亡的路上。
后来,她终于想通了,与其看着这些“假人”还不如早早解脱。
以绘只是一个贫穷的才子,想做官想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是避隐山林,他的妹妹成了京城有名的富商,他的弟弟也因为天资聪颖而被破格提拔,只有他每天学着先人怡然自得。蛮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蛮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蛮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