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过了好久,扶疆妲才看到扶疆河的身影,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女子。
安达部落的女子。
自从那天扶疆河见了她以后,好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整天得了空就是拉着人到处跑。
今天亦是如此。
她今天依旧穿着一身郡朝的衣裙,梳着中规中矩的发型,身上来自草原的野性被全部掩埋。
但扶疆妲打心底里不认同她,这个女子她看不透就要放着,防的死死的,不管她的目标是王君也好,还是尚且年幼的扶疆河,她都不会让她如愿。
“小河,快过来。”
扶疆妲朝远处的扶疆河莹莹的笑着。
“姐姐!”
扶疆河松开金鸽的手,朝扶疆妲奔去,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扶疆妲拉着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
“小河今天都去哪玩了?”
扶疆河立马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后面的金鸽看了以后气的直咬牙。
她们以为扶疆河跟她关系很好,但其实是扶疆河那人托着自己办些事情,所以才一直“缠”着她。
那亲密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金鸽暗地里掐紧了自己手里的手帕,这也是她为了学习郡陵人女子而带在身上的,这一切都输那么显眼。
她轻哼一声转身走了,这衣服她多一盏茶的功夫都不想穿。
扶疆河在进屋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给身边的阿忠使了个眼色,阿忠立马退了下去,然后跟着那道别扭的身影。
“小河,你最近在琢磨些什么吗?能告诉姐姐吗?”
扶疆妲替扶疆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许是玩的欢了,连出汗了都不知道。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扶疆河自顾自的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点心往嘴里塞。
扶疆妲怕他不小心噎到,只好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备着。
“姐姐是说,小河最近都在玩什么啊,怎么都不告诉姐姐,姐姐最近在屋里待着可闷了。”
扶疆妲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试图得到扶疆河的“同情。”
谁知道扶疆河根本不吃这一套。
“姐姐,昨天你才刚让全有去给你安了一架秋千,刚才应该是去玩了吧?还有大前天,自从上次你做陶瓷失败,又拉着老师傅去学了手艺,算算时间,那个东西该出来了吧。”
扶疆妲立马黑脸。
“那是一只老虎,很可爱的老虎,还会咬人呢。”
扶疆妲很不服气被人揭了老底。
扶疆河伸手把那杯茶水喝掉。
“姐姐,我有些困了,想睡觉。”
那好吧。
扶疆河不愿意说,扶疆妲也不好强人所难。
“王后娘娘,桑小姐来了。”
扶疆妲眼睛一亮,“快把人请进来。”
她可是好久没见到桑原真了,上次还是听说她被人绑架送到了叶府。
过了一会,桑原真推开了扶疆妲的房间。
“王后娘娘,是你找的人把李府的商铺给砸了吗?”
桑原真一进门就问。
那天她跟叶晞在逛街,突然出来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说是李家的东西取糟去精,卖的都是些质量不好的东西,还为了不正当的商业竞争,暗地里害了好多人。
“你说李家?,这事我不知道啊,他们怎么了?”
扶疆妲一脸茫然。
她是说过要打击李家,但一个总觉得不够意思,他想想一个让他们李家后悔终生的决定,这不,到现在还没想出来。
“不是你?那会是谁?难道李家的事情败露了?”
桑原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她那天其实是去逛街,也是暗地里想主动出击。
毕竟,叶晞是被她给出卖了,不能干等着李家来报复。
她总要先人一步。
没想到她还没找茬,直接就有人挡住了自己得去路。
还抢先一步碰瓷,还成功了。
桑原真有点不服气,但心里很痛快。
“那些个官大人不会直接把李琪谈给卖了吧?让我想想啊,等她们以后动作大了,我也要分一杯羹,让她把我绑了……”
桑原真喋喋不休的小嘴,看的扶疆妲眼睛发疼,头发晕。
她记得以前桑原真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这样的桑原真却让她感觉很熟悉。
离鸳!
“等等,我们还没出手,就有人抢先一步,这件事情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扶疆妲问了一句。
“不觉得啊,你不知道,他们简直是在侮辱女子,让她们穿着暴露,站在一群道貌岸然的人面前,接受着他们畸形的审美,我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替她们打抱不平了。”
桑原真愤愤道。
扶疆妲觉得桑原真这次回来好像变了,变得无话不说。
而且以前她还知道在自己面前遮掩些小性子,现在完全没有那个意识了。
“那个,真真,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啊……呀。”
“你怎么了?要生了吗?这怎么弄啊?”
桑原真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她可没接生过孩子啊,会不会不小心一尸两命?
扶疆妲满脸黑线,“怀孩子要十个月才能生出来,我这顶多才四个月。”
扶疆妲很无奈,自己本意是想转移她的视线,没想到把自己给坑了。
“是吗?我这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桑原真脸上挂满了惊奇。
扶疆妲讪讪地笑了。
“对了,你这孩子的父亲找到了吗?”
桑原真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孩子来路不明啊!
“没有啊,有孩子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要孩子他爹?怪麻烦的。”
扶疆妲坐到一边吃起了葡萄,这葡萄是前些日子其他小部落特意进贡给她的贡品。
吃着甘甜多汁,沁爽悠凉。
说来也奇怪,扶疆妲自从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没别人爱说的那样喜欢吃酸的,倒是那甜的,吃的越来越多。
连扶疆妲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好在医官诊断,身体康健,连同肚子里的孩子。
“你这可不行啊,起码要知道孩子他爹姓甚名谁吧,不然以后怎么落叶归根?”
桑原真想不明白,虽然扶疆妲告诉她这个孩子是她与别人的孩子,但是她似乎很拒绝谈到孩子它爹。
“可是找到了又怎样?难道把他带到王君面前告诉他,我其实也想过那样做,但是孩子还没出生,我怕王君那个脑子会直接想不开,暗地里毒害这个小娃娃。”
扶疆妲手扶着肚子,保护姿态很明显。
怀疑
“那倒不用,不用不用。”
听了扶疆妲说的这句话,桑原真赶紧摆手。
这事可不能乱做。
要承担后果的。
“其实以前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会跟宋原齐成亲呢。”
桑原真不自觉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
扶疆妲不解的问道。
“因为宋原齐对你特别好啊,哪里都很照顾你,虽说男女有别,但是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停试探那道枷锁,你知道吗?”
说到宋原齐,桑原真眼里简直要放光。
“我觉得不是这样,我跟宋原齐一起长大,小时候他什么事都会依着我,我觉得他简直是个好人,还经常给我买吃的,我的牙换的这么快,都是因为他老是给我买甜的东西吃,吃多了,就会掉牙。”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糖吃多了,牙会掉,他的好意享受多了,我就会对他产生一种厌恶感,这种感觉我也很奇怪。”
“我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宋原齐对自己那么好,我却不想书文里那样喜欢上他,并且为他付出生命呢?”
桑原真仔细地听着。
“因为我不能因为宋原齐是个好人就心悦于他,或许换了任何一个人住在他家隔壁,他都会对那个人呵护有爱,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回忆起往事,扶疆妲似乎有些泪目,她说的没错,她从来就没有对宋原齐产生过任何想法,更别提私定终身了。
这个,她的母亲不愿意,她也不会愿意。
想到这里,扶疆妲还怪自己一句,明明那个人已经不配称之为母亲了,她还是下意识的这样喊人。
最近探子汇报,她似乎生病了。
“最近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扶疆妲望着窗外,不再谈论那个话题。
“最近,中秋佳节快要到了,你想不想去看一看中秋节的夜晚?”
桑原真提议。
“真的吗?”
扶疆妲似乎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去人多的地方看一场普通至极的晚会。
她以前从来没看过。
“明日我便去请示一下王君。”
扶疆妲心里暗暗的已经对那天有了期待。
花好月圆,阖家团圆。
扶疆河也好久没有回去了,嚷嚷着也要回去。
“王君,我实在是管不了这孩子了,您就同意了吧。”
扶疆妲在王君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拍了一下扶疆河,给他使了个眼色。
扶疆河立马抹了抹眼睛,带着哭腔道,“我不管,我要姐姐陪我回家玩,姐姐嫁人以后还没有回过门呢。”
回门的事,扶疆河不说她还真的快要忘了。
对呀,当时她不想回家,所以哪有回门的事啊,只是差人带了点东西回去。
人一面都没露脸。
“对呀,王君我也好久没见过家人了,你就同意吧。”
扶疆妲开始亲自上阵。
“这……”
王君迟迟不肯点头。
扶疆妲还怀着孩子,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冲撞了她怎么办?
可是对上姐弟俩恳切的目光,他又不忍心了。
“罢了罢了,你们要回去就回去吧,只一点,一定要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王君再三嘱咐。
扶疆妲连连保证。
次数多了,连全有都察觉了不对劲。
这王君似乎真的很在意王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这孩子怎么来的,王君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吗?。
也是,现在后宫只有王后娘娘一个人,就算是王君想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也没法。
不过,睡个觉应该就有孩子了吧?全有是这样想的。
盼啊盼,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出宫的日子。
一大清早扶疆妲就牵着扶疆河的手走出了寝宫。
扶疆河早就在昨天晚上就跟夫子说明了情况,说要请假一天。
对于扶疆河,夫子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听话得很,学习上勤奋刻苦,学问深得不像一个几岁孩童。
“姐姐,我们终于要回家了。”
扶疆河兴奋的摇了下扶疆妲的手,扶疆妲在听到“家”这个词的时候则有些愣神。
“家?”
扶疆妲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对啊,回家,姐姐,我们回家喽。”
扶疆妲被扶疆河拉着的手突然有些僵硬。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扶疆河的热情。
那还是她的“家”吗?家这个词是多么遥远啊。
一路上,扶疆妲都兴致缺缺,看着很不高兴,扶疆河还以为是她肚子不舒服了,把自己的小手放到扶疆妲的肚子上面。
“不要闹姐姐,乖乖的哦。”
小孩子模样,大人的口吻,一下子把扶疆妲逗乐了。
“行了,小娃娃没闹我,你快把你的小脏手放下去。”
扶疆河刚刚吃完东西。
扶疆妲每次外出都会带着一些吃食,扶疆河也就养成了习惯。
到了扶疆府,全有赶紧找来了一个高低适宜的凳子,还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看样子是生怕扶疆妲不小心摔倒。
“王后娘娘,请。”
全有有模有样的说道。
扶疆妲笑笑,把扶疆河的小手先递给了全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靠近扶疆府,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口很闷好像又很激动似的。
这真是怪事。
“拜见王后娘娘。”
扶疆府的人早早地跪倒了一片,乌泱泱的人群看得扶疆妲头疼。
但最前面,特别显眼的就是那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许久未见的祖父。
“母亲!”
扶疆河一下马车就喊了起来,但到底没有扭动脚步,等到扶疆妲下来站稳以后,这才拉着扶疆妲的手,示意她跟着他走。
这一看就是在等扶疆妲。
可能是为了照顾扶疆妲肚子里的孩子,扶疆河走得很慢很慢。
全有倒是很放心了,她原以为照扶疆河那个闹腾的性子,会拉着扶疆妲不小心摔上一跤,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的。
这下子总不会再想着了。
这小少爷还挺懂事的。
“都起来吧。”
扶疆妲走到扶疆志燕面前一把扶起了他,然后在看到他的时那一瞬间眼里闪烁的泪光。
“祖父!”
这个人是在自己被秘密培养的时候帮助自己,并且还教会了自己一身的功夫,扶疆妲以前总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他。
是爱还是恨,她不知道,直到听扶疆河说“家”这个词。
都是一家人,所以他们付出不求回报?都是一家人,她可以忽略母亲的冷血?
威严
扶疆志燕的表情明显一顿,略微有些不自在,只朝扶疆妲轻轻点了点头。
扶疆妲扬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显得滑稽可笑了起来。
她心里的热情也被一盆冷水浇灌的彻彻底底。
看着旁边跟姜琦抱成一团的扶疆河,她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我们先进去吧。”
扶疆妲放下自己的手,摆出了册封时面见文武百官最尊贵的姿态。
扶疆河在后面牵着姜琦的手不自觉落了下来,然后被姜琦再次牵起。
扶疆河抬头,对上的是姜琦满目慈爱的眼神,这眼神让他有些愧疚,更多的是自责。
扶疆妲跟着扶疆志燕进了书房,扶疆河则跟着母亲姜琦回了自己未入宫前住的屋子。
自从扶疆河去了宫里,姜琦一直派人打扫房间,想的就是,如果扶疆河跟扶疆妲关系足够好,那么他肯定会回来。
而且是带着扶疆妲一起回来。
她猜对了。
“小河在宫里有没有听姐姐和夫子的话啊?”
姜琦拉着扶疆河坐到桌子前。
扶疆河点了点头,“我很听姐姐的话,姐姐也很疼我,就是……”
扶疆河停顿了一下。
姜琦猜不到就是后面是什么。
“就是什么?”
扶疆河小脸一皱,“就是姐姐老是跟我讲一些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
姜琦有些不解,她记忆中的扶疆妲一向很是活泼可爱,可怕的事情是关于谁的?
难道有哪里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对啊,姐姐老是说宫里有很多冤魂,半夜会出来索命,而且还有很多未出生的小孩子,可是我一个也没见着啊。”
说到这里,扶疆河的小脸皱的更狠了,他还挺想找一个小孩陪自己玩呢。
千子瑜生病在家,他都好久没见到过他了。
也好久没人跟他一起玩了。
“这……这样啊。”
姜琦也没想到过扶疆妲给扶疆河讲的是这样的吓人的事,不过宫里在上一任王君的后宫里确实冤死了不少的女子跟孩子。
说起来那些人也是可怜人。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瓜果,你一会吃点,这还是你小时候自己种的呢。”
姜琦岔开了话题。
“我种的?”
扶疆河看着桌上青青紫紫的葡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他小时候只不过是偶然见过一次花匠在种花,他就突发奇想也想种点什么,当时正在吃葡萄,所以他就顺手埋到了花园里,没想到真的能长大,还结了这么多葡萄。
书房的门一关上,扶疆妲就卸下了身上的防备,对着扶疆志燕行了一个大礼。
“行了,你现在可是王后,以后你只需要给你的夫君行礼,其他人包括我,你只需要静静地等着我们行礼就行,这是祖宗章法,不可荒废。”
虽说扶疆志燕是这么说的,但他是一点都没去扶人,等着扶疆妲行完礼以后这才说了一句。
“是。”
扶疆妲淡淡的回了一句。
“对了,前些日子我不在郡陵,所以你的大婚之日我也没有过来,希望你别怪罪。”
扶疆志燕脸一拉,整个人就是不近人情的判官一样。
他从书桌上拿来了一个盒子,然后不由分说的塞到了扶疆妲的手里。
“这是送你的东西,你们成婚时间太过于匆忙,这是你祖母的嫁妆,是她过世前嘱咐我给你的。”
听了扶疆志燕的话,扶疆妲原本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匕首毒虫什么的,结果是她没想到的。
她从未见过祖母,只听人说祖母是个温柔至极的女子,还是陵阳河最有才的女子。
“祖母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扶疆妲摸索着刻着雕花的盒子,光是雕花就可以看出这里面东西的不俗。
扶疆志燕的眼里瞬间产生了一丝眷恋,他目光柔和,看着屋里的那盆花道:“你祖母很好,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她这一生都在为子孙后代而忙碌着,从未享过一天的福,到死了,还在惦记着你们。”
扶疆妲想听的不止这些,她想知道一些关于祖母的另外一件事,而不是在每个人记忆里美化过后的祖母。
她想了解真正的祖母是什么样子。
可看扶疆志燕一脸陶醉回忆里的样子,她又问不出嘴了。
扶疆志燕花白的头发直接映入扶疆妲的眼帘。
原来,人真的会生老病死啊。
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行动不便的腿脚。
不知道为什么,扶疆妲就是很想看到扶疆志燕无能为力的时候,也许那个时候他才会迫切的需要自己,而不是对自己亲情淡薄。
“对了,听说王君为了你把那些外来的女子全都拒绝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就是要这样牢牢把握住王君的心,这样,才能造福我们扶疆一族。”
扶疆志燕的眼神恢复到了以前眼里谁也容不下的样子,一瞬间的眷恋已然不复存在。
“妲儿知道,妲儿一定不会辜负祖父的期望。”
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对那些女子她什么都没干,只是躲着不见她们,而且还就那一次。
王君拿她只是当个挡箭牌而已,但扶疆妲弄不清楚他想干嘛。
现在扶疆妲是尽可能的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放。
“你有这个心就好,好了,你先回去吧,见见你的母亲。”
扶疆志燕下了逐客令,扶疆妲只好先行告退。
走出书房,路过那条湖的时候,扶疆妲突然停住了脚步。
“王后娘娘,您怎么了?”
全有让后面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你看那边的湖水是不是彩色的?”
扶疆妲指着一片湖水跟全有炫耀。
全有顺着扶疆妲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就是一摊死水,就连微风都撼动不了它几分。
“王后娘娘,您说笑呢,那里怎么会有彩色的湖水,您看错了吧。”
全有上前一步,站在扶疆妲身后几尺的距离,又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不,那里有,只是你们都看不到罢了。”
扶疆妲心情很失落,她记得她小时候问过那人同一个问题。
她问,你能看到那边彩色的湖水吗?
那人答,看见了,大概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到吧。
果然,那人说对了,到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到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扶疆妲已经把小时候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但今天一路过这里,她失去的记忆一下子物归原主了一样。
记忆全部复苏。
心想
过了好久,扶疆妲这才挪动脚步。
全有在一旁就差直接问出来了。
但扶疆妲此刻完全没有心情跟她说任何事情。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一直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姜琦的院子。
自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喊过那人一声母亲。
扶疆妲慢慢的来到了院子门口,全有正要通报一声,扶疆妲赶紧制止了她。
“现在不是宫里头,规矩不用那么齐全。”
“是。”
全有面部发烫,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看着一脸责备的全有,扶疆妲还是软下了话头。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让你下次注意点,这个家里只能有扶疆妲,不能有王后娘娘,知道吗?”
“知道了,娘娘。”
全有顿了顿,看着是又要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全有还什么都没问,扶疆妲就王后娘娘:回答了出来。
事实上,她也正要问扶疆妲怎么不进去。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不是您母亲吗?”
全有打手势把身后跟着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
扶疆妲显然看到了全有的小动作,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很是满意。
她这个样子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
这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呼~”
扶疆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
“走吧,我们进去。”
这么来回几次,扶疆妲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
今天,她想见见姜琦。
大概是因为今日是中秋佳节吧。
“拜见王后娘娘。”
扶疆妲刚一进去,乌泱泱的人群就已经跪在了地上,扶疆妲面露不喜,全有赶紧让人起来。
“王后娘娘想跟扶疆夫人单独聊一聊,你们都下去吧。”
全有特意小声说话,生怕惊扰里面的扶疆夫人。
“可,夫人不在院里啊。”
守在门口的人道。
今天他替别人守班,今早他见到夫人了,夫人从清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夫人在小少爷房里跟小少爷玩呢。”
旁边一个侍女接着道。
“是吗?那我们就改日再来。”
扶疆妲一听说姜琦在扶疆河院里,心里就止不住的怒火。
她现在可是王后娘娘,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待见自己吗?
可她以前明明对自己很好啊。
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快?
快到扶疆妲根本来不及接受,心里温柔的母亲就被一团怒火代替。
扶疆妲转身就走。
全有愤愤的看了一眼众人,然后跟了上去。
姜琦院里的下人都一脸惋惜。
夫人平时记挂小姐记挂的紧,如今小姐这都回来了,夫人却刚好不在。
看王后娘娘那个样子,估计是生气了。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啊。
出了院子的扶疆妲,内心突然涌现一股委屈的感觉,她花了好久才能把那种感觉给压下去。
“全有,我们走!出去好好玩一场。”
全有根本来不及拦着,扶疆妲早就灵活的爬到了马车里,完全不像一个孕妇。
等扶疆妲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太生气了,都忘了自己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孩子。
里面扶疆妲还在懊悔,外面马上后面早就围了一群厚厚的人。
那是王君派来保护扶疆妲肚子里的孩子的。
扶疆妲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为了出宫,所以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这边姜琦看着在秋千上玩的欢快的扶疆河,还一直瞅着屋外的人。
她在等人。
“咣叽~”
是门推动的声音。
人来了!
姜琦略显激动,直接扭着身子朝们外科看去,看到是自己身边的嬷嬷,这才把手放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姜琦几步走到嬷嬷面前。
嬷嬷道:“夫人,王后娘娘她出去了,还带了好多的侍卫。”
出去了,还带着侍卫,他们是要出去干嘛?
“你可知她出去是要干嘛?”
扶疆河嬉笑的声音透过门墙传入耳朵。
“听说王后娘娘是要出去吃饭今天不是中秋节吗,她怎么不待在家里?”
嬷嬷不解。
“她临走时说了什么吗?”
姜琦又赶紧问。
“没有。”嬷嬷摇了摇头。
“我没听见王后娘娘说话,只看到她从池园湖那边过来,然后面色很不好,好像是生气了一样。”
她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生气呢?气大伤身,她不知道吗?
还去坐马车,这马车最为颠倒,可别出什么事最好。
“你先派人跟着,要是有什么情况立马找我汇报。”
“是。”
嬷嬷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母亲,母亲,姐姐呢?我想找姐姐玩。”
扶疆河乖巧的拉着姜琦的手,摇啊摇。
“小河乖,我们先玩会游戏好不好呀,姐姐跟祖父才刚刚见面,肯定还有好多话想说呢,咱们不和没能打扰他们,知道吗?”
姜琦抹了抹扶疆河的小鼻子。
扶疆河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跑去摘葡萄去了。
姜琦看着欢快的扶疆河,其实内心里有很大的期待,她以为凭借着扶疆妲跟扶疆河的关系,扶疆妲一定会来找扶疆河的,所以她在这里的等着,在扶疆河的小院里等着。
可等了好久也不见人过来,只好派人去打听,结果就听说这个消息,姜琦甚至还想跟上去看看。
为了保险起见,姜琦也没离开扶疆河,她想着,扶疆妲总不能一天都待在外面吧,她总要回来一下的吧,然后再回来看看扶疆河,这样,她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打量人了。
扶疆河玩得开心,姜琦不解,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扶疆妲到现在也没来看扶疆河?
而此时的扶疆妲显然已经遇到了麻烦。
“站住,别跑!给我站住!”
大街上一个女子大声的喊道。
她不仅喊了起来,她还拿着一把菜刀追着一个人砍。
周围的人见此远远的就躲了起来,但有几个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就躲在一旁看戏一样看着这俩人。
“姓王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还就直接把你砍死得了,反正你的命也是我爹救得,我杀了你,正好一了百了。”
那女子还在喊。
看样子那被追着跑的人应该是这个女子的夫君,俩人因为闹了一下别扭,女子领着刀追到了大街上。
扶疆妲的马车就在这个时候缓缓驶入。
惊扰
“啊!”
女子跑着跑着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奔着扶疆妲坐着的马车过去了,刀柄紧紧握在手中,刀尖却朝着在街上走的马匹。
周围的人全都离远了些,生怕伤到自己。
“快让开啊!”
女子跑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大声喊了出来。
“娘娘!”
全有在马车旁边看的胆战心惊,脚步加紧,作势去拦住控制不住的那个拿刀女子。
最后还是晚了一步,拿把刀直直的扎进了马的脖子里。
马儿因为突然的疼痛停住了脚步,直接嘶吼了起来,马头对着天大声的吼叫了一声。
那名女子早就在刀扎进马儿身体里的那一刻就跑远了。
这马车的主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自己肯定惹不起,一定要趁现在人乱赶紧跑走。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悄悄提起手边的裙摆,踮着脚跑的飞快。
全有他们只顾着照看马车,当时那个女子是从侧面过去的,全有并没有注意到,所以来不及反应。
马车里的扶疆妲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马车随着马儿的动作直接离开了地面,扶疆妲直接往后倒去。
好在身后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扶疆妲才不至于被磕到碰到。
“快来人啊,快救娘娘。”
全有招呼着一部分人拦住受惊的马儿,自己则亲自去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王后娘娘,把手给我。”
全有朝扶疆妲伸出手。
扶疆妲还没来得及把手递出去,马车再一次晃动了起来,全有被直接甩到了一边,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全女官,你怎么样?”
全有一被摔倒地上,几个人就赶紧凑了上去,关心的问候。
“先别管我,把那马儿解决了,娘娘还在马车里。”
本来一群人就围在马儿的周围,看到马车翻滚了起来,心里提心吊胆的,几个男子赶紧朝马儿扑了上去。
只见那受惊的马儿一个闪躲直接躲开了那些人的制服,然后哼唧了几声,然后突然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把刀还扎在马儿身上,鲜血顺着那把刀直接流到了地上,地面瞬间血红一片。
马儿经过的地方也变得混乱不堪。
所有人都叫喊着,奔跑着,生怕自己不小心被伤到。
经历了几经坎坷,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扶疆妲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膛,然后慢悠悠的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她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白色,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嘴唇也没了往日的鲜艳,整个人看起来像失了神一般。
“王后娘娘!”
全有第一个冲了上去,拉着扶疆妲左看右看。
扶疆妲有一瞬间的呆滞,她的灵魂似乎还沉溺于刚才的惊慌中。
多少次了,她都多久没有这个感觉了,自从第一次出了任务,手里沾了鲜血,就再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了。
扶疆妲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在手接触到肚子的时候,扶疆妲突然惊醒,她瞪着双眼慢慢的把视线挪到自己的肚子上。
是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像被人放在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人宰割。
这个孩子已经占据了她内心如此多的地方了吗?
“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全有粗着嗓门着急了起来,生怕扶疆妲有个什么好歹。
“全有,我没事。”
扶疆妲只是有些想不到。
原来留着肚子里这个孩子只是她一时兴起,她也从未想过要把孩子给生下来,只是时间长了,她懒得处理这件事。
可现在,这孩子已经影响到了她,在刚才,她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冲出马车,制服受惊的马儿,让自己毫发无伤。
可当时她做了什么?她只感觉的恐惧,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不是惧怕生死,而是肚子里的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可以,她受伤可以,但是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她不应该这样做。
这个孩子只是她为了扶疆氏生的一个工具,她不应该对他有感情。
对,不应该。
扶疆妲推开了全有的手,然后漫无目的的朝前面走了过去。
不应该,不应该……
“娘娘……”
全有呢喃道。
扶疆妲根本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好像那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就应该自己一个人。
全有看到了扶疆妲身边无尽的孤独,可是,王后娘娘怎么会孤独呢?
她有显赫的家世,尊贵的夫君,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小王子,可谓是人生几大幸事。
可,王后娘娘怎么不高兴呢?
幽深的小巷子里,一个衣着狼狈的女子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这就是刚才那个误伤到扶疆妲马儿的那个女子,她逃跑以后就躲在这个无人的小巷子里,用草席盖住自己。
这里一般都是附近的流民跟乞丐居住的地方,又脏又乱的。
现在大概是他们出去找食物的时间,所以这里根本没有人。
更何况前些日子才刚刚下过雨,这里更显得泥污不堪,草席上都是雨水跟地上灰尘混合的污泥。
可那女子根本管不了这么多,她刚才拿着刀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也不知道能躲得了多久,或许下一刻就会有人掀开她头顶的草席,然后把她抓到衙门里去。
“不要啊,不要……”
突兀的声音在空旷的胡同里显得更加寂静,女子慢慢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眼泪还是不停的流出来。
她太害怕了,刚才只所以拿着刀追着人,是因为她被那个负心人给玩弄了,但是那人却不肯娶她,她的名声已经坏了,所以才听信别人的劝说,拿着刀追着人逼他同意。
可是那人明明说那把刀还没开刃,根本伤不了人,所以她才放心的拿着去了。
可眼下,悲剧已经造成,马车上的人最后什么样,她也没看到,只知道对方一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人,要是得罪了这样一个人,她以后根本活不下去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女子把手放到嘴里用力的咬着,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方天地。
正当她快要鼓起勇气出去的时候,头顶的草席突然被掀开了。
无奈
一个灰头土脸,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女子吓得直接喊了一声。
“哟,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想跟我争地盘的,我可跟你说,这里是我的地方,你离远点。”
老乞丐摊摊手,准备把人赶走。
还没碰到女子,那女子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跑了出去。
“啊!”
女子大声喊道。
“咦,这人嗓门还挺大,吵死老头子我了。”
老乞丐嫌弃的撇了撇嘴,随即躺在地上拉过草席把自己盖住了。
扶疆妲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去。
“王后娘娘,天凉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全有在后面追上了扶疆妲。
“不,我不回去,今天是中秋佳节,我想去城楼看看月亮。”
全有抬头看着尚且明亮的天空道:“可是娘娘,现在月亮还没出来呢,而且,您不是答应王君要在晚饭时候赶回去吗?”
扶疆妲看着前方流动的人群,突然不说话了。
路的两边都是商贩,他们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扶疆妲一眼就看到了前方那个鲜艳的糖葫芦,一时间,嘴里都生出了好多口水。
“全有,我想吃糖葫芦。”
扶疆妲指着那个摊子面前人最多的糖葫芦道。
“那娘娘先在这里等候,奴去给您买来。”
全有安排了一些人留在扶疆妲身后,自己则去买了糖葫芦。
扶疆妲看着远处的糖葫芦,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起来。
她不喜欢吃糖葫芦,但今天很像尝试一下。
“娘娘,糖葫芦买回来了!”
全有兴奋的把糖葫芦递到扶疆妲面前。
扶疆妲上伸出手接了过去,手里拿着一直没往嘴里送。
“娘娘,要不我们先去找家酒楼吧,您从宫里出来还没吃过东西呢。”
全有说道。
她还没吃饭呢吗?扶疆妲不记得了,她已经完全不想思考了。
“你来安排就好。”
扶疆妲这个态度让全有很是看不懂,但后来一想,王后娘娘让人看不懂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一点算什么。
全有做主带着扶疆妲去了一家最大的酒楼。
今天中秋节,军营里的人也打算过一场丰盛的节日。
早在前些日子,宋原齐就安排人去采购了一些肉跟酒。
最近打仗伤亡很多,士气低迷,他总要做些事情来鼓舞士气,这个节日就是最好的契机。
“姜堰,都安排好了吗?”
这个人就是上次宋原齐从那几个人里选出来的副将。
“放心吧,大人,都安排好了。”
姜堰微微颔首。
“那就好。”
宋原齐聚齐酒杯朝姜堰示意,姜堰立马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回敬了回去。
阮孝恺在旁边调动气氛。
只有他们俩知道,这彼此话里有话。
他们郡朝有节日,可对面跟他们对打的那些人可没有啊,宋原齐觉得他们可能会来趁机攻打,所以安排了姜堰去布置了一些陷阱。
姜堰以前是村子里的猎户,经常在山上埋伏挖坑捕捉猎物。
宋原齐偶然发现了他的天赋,所以就安排他去给对方设了几道陷阱。
姜堰信誓旦旦的保证,那些陷阱,就连狮子老虎都跑不掉。
宋原齐很相信他。
姜堰是个爱喝酒的人,以前家里穷,买不起酒,这到了军营,倒是幸运,能喝上酒了。
还得到了大人的赏识,姜堰很高兴,一高兴就多喝了一点。
喝着喝着他的脑袋就不太清醒了。
“哎,你别动!”
姜堰手里拿着酒壶指着宋原齐道。
宋原齐刚打算回去,看到姜堰指着让他站住,也就坐了下来。
“我不动。”
这个人应该是喝醉了吧,看着脑袋都不太灵光。
“嘿嘿,媳妇,媳妇,我好想你啊。”
姜堰摇摇晃晃的朝宋原齐扑过来,宋原齐脸一黑直接躲开了。
“我不是你媳妇!”
阮孝恺也不跟那些小兵们玩游戏了,跑过来看热闹。
“什么媳妇?我媳妇来了?”
阮孝恺这话一说出来,宋原齐就知道这人八成也是喝醉了。
“你媳妇还在郡陵等着你回去呢。”
言外之意就是没来。
可这句话直接让阮孝恺破防。
“我媳妇怎么不来看我呢?我都想她了,我好想她啊!”
宋原齐直接把他弄到一边。
这离鸳还怀着孩子,怎么可能来找他?就算来找他估计他都不愿意。
这个时候,姜堰也扑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媳妇儿,我来了,你来找我辛苦你了。”
宋原齐头疼,捏了捏脑袋,把俩人凑到了一起。
“哎,媳妇,你怎么在这啊?我刚才还找你呢。”
阮孝恺捧着姜堰道。
姜堰也捧着阮孝恺的脸,一脸深情,“媳妇,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嘴里还喊着媳妇,周围的人都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宋原齐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些日子战争频繁,他们不止人手不够,粮草也见底了,好在他们刚刚偷袭了一个比较富饶的部落,有了很多粮食,够吃上一个月的。
以后呢?朝廷已经不派人过来了,他们被切断了后路。
现在这个罐关头,也只能硬抗过去,不能临阵脱逃,不然,附近的居民也会遭殃。
这些日子已经有很多流民出现了,他们一定要尽快结束战争。
“大人,西南方向有情况了。”
探子来报。
宋原齐一下子站了起来。
“如何?”
他迫不及待等着验收姜堰的成果了。
“除了那些逃走重伤的,还有好多人中计,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
宋原齐突然放下了心。
这么些日子,他可算是侥幸赢了一把,这多亏了姜堰啊。
宋原齐看向抱成一团的俩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俩大男人,怎么就这么些日子不见媳妇,就成了这样?
大概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吧。
“一对跟我去把人带回来,其余人守在营地等我们回来。”
“是。”
一群人神采奕奕。
这过节喝酒图个彩头罢了,宋原齐为了防止他们喝醉,别趁机偷袭,所以给酒里兑了点水,等他回来,就可以让他们喝一点不带水的酒了。
等宋原齐带着人到了机关埋伏的地点的时候,他只看到地坑里有那么几个人,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中计了!
宋原齐刚想招呼人返回,就看到一群人腾空而下,他们瞬间被包围。
危机
周围的人不断朝他们靠近,他们骑着健壮的马匹,手里拿着他们特制的工具。
马儿嘶鸣着胜利的叫声,迈着矫健的步伐,不断逼近。
宋原齐握紧了手里的佩剑,做出了战斗的姿势,身后那一小支队伍几乎是同一时间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呵,果然是不堪一击的郡朝人,才那么略施小计就上了当,看来,这收复郡朝指日可待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领头的那个男子喊道。
他身后的人看到只有几个人的队伍,也在后面附喝了起来。
“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他们还摇晃着手中的武器朝他们炫耀。
宋原齐神色一顿,仔细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带着面具的领头人。指日可待?这可不像是一个边关部落领头人所说出来的话。
他们的文化习俗跟郡朝不一样,崇尚草原文化,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这个人似乎跟他们有些共同之处。
“怎么?哑巴了?吓得不会说话了?”
五格那图举着手上的大刀,豪迈的把刀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看起来整个人狂放不羁。
“就是就是,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不会还被吓尿了吧?”
“哈哈哈。”
宋原齐带来的人悄悄在后边问,“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他们这么多人,我们只带了不到十个人,赢面不大啊。”
一群势单力薄的人此刻都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不能有任何的放松。
“我们可以谈谈吗?”
宋原齐授课手中的佩剑,把它扔到了一边。
佩剑撞在地上,发出碰的响声。
“可以,当然可以。”
五格那图看着那把被扔掉的佩剑舔了舔自己的下颚。
怎么不可以呢,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首领,这样不好吧。”
听到五个那图同意了宋原齐的请求,身后的几个人都很不理解,这场胜算已经显而易见了,为什么还要去单独跟那人谈?
“没事。”
五格那图伸出手制止了身后的谈论。
“小心有诈。”
几个人见劝不动五格那图,只能嘱咐一番。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
五格那图摆了摆手,然后骑着马走到了别处。
宋原齐紧随其后。
宋原齐也很意外这个人会同意他的要求,毕竟,刚才他们足可以直接把他们一击毙命。
两匹马相互较量着,谁也不肯落下一点。
“吁~”
五格那图拉紧了手里的缰绳,宋原齐也赶紧被迫停下。
“宋大人,我不喜欢说废话,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想跟你合作。”
宋原齐还在想怎么样说服这个人让自己留下当人质,把那些人给放走。
他实在没想到这人是要跟自己谈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
宋原齐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周围都是荒山,光秃秃的连颗树都没有。
不是很好突破。
“我想待在草原,并且我只想这里只有我们一个部落,还有就是,我不想跟你们郡朝打任何交道,宋大人,我这样说,你是否明白?”
五格那图直接开门见山。
宋原齐这个人他事先了解过,听说他的口碑在家军中很好,而且除此之外他还碰到了被他放走的女子所以知道宋原齐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这……,你是说,你想跟我一起消灭整个草原的势力?并且以后跟郡朝井水不犯河水?”
宋原齐大吃一惊,手中的缰绳握的更紧了,他的心跳也突然加快。
如果这是真的,那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正是如此,宋大人,我并不喜欢打仗,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合作,其他的我已经不想管了。”
五格那图抬头望着天,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太阳高高挂在高空,遥不可及,不肯施舍给他一丝温暖。
他亲身感受到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他的身体慢慢变凉。
“你能这样想的话我也同意,但是,你跟郡朝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事吗?我听你说话,好像很像郡朝口音。”
打仗波及的是周围的百姓们,他也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
最好能安居乐业。
五格那图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庞出现了一丝皲裂。
“这似乎跟我们今天要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五格那图的态度肉眼可见的不好了起来。
听得出来,他好像是有点生气。
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他是否受到过一些不公平的待遇。
“是我的不是,关于这个合作,我想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宋原齐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针对这次战争,其实草原早就有了计划,你看着他们似乎是败了,但他们只是在一点一点积蓄力量,等到他们准备完毕,你们郡朝灭亡,指日可待。”
五格那图的两只散发着睿智光芒的眼睛从面具孔隙里透露出来。
这番话听的宋原齐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来了这么久,发生的战争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可这对于草原来说还只是无关痛痒,这让他大受震惊。
“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何还要与我合作?与郡朝合作?”
宋原齐看着那面具,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但那双眼睛里似乎饱经风霜,满含忧郁。
“两军交战,胜败难料,更何况不管是如今的王君还是草原的统领,我一个都不认同,并且不想屈服。”
五格那图接着道,“还有,我是跟你合作,不是跟郡朝,希望你能分清楚。”
这话是何意?
“你说的不错,以后胜负难料,而且,权力只有把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办自己想做的事,你放心,为了百姓,我也会跟你合作的。”
宋原齐下定决心,他不觉得这个人会欺骗自己,并且相信他说的一切。
而且,从他眼里,他看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种坚定,是对于他们合作的事情以及不想让百姓遭难的坚定。
对于这样的事情,宋原齐很是支持。
“我叫五格那图,是反蓝部落的首领,三天后我会派人在东边的道口等着你们,那人手里有草原下一步具体的举措,要或不要就看你们的了。”
五格那图其实不太相信宋原齐会真心答应,毕竟俩人之前谁也都不了解。
听完五格那图的话,宋原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没问过对方的姓名来历,就这么直接跟人谈了合作。
还真是不按常理啊!
“宋原齐,我的名字,是一个不想打仗的将军。”
胜利
不想打仗,倒是个好理由。
“驾!”
五格那图驱着马儿噔噔的跑远了。
宋原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阳光撒下来,好像给那人身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光芒。
这场战争过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
宋原齐心里有这个信心。
不是因为刚才走掉的五格那图,而是整个草原跟郡朝的人们。
他们不会让这场战争持续那么长时间的。
他们也想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小山坳里突然发出了一道声音,那些围着郡朝士兵的人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马不停蹄的远去。
那些人都看楞了,这可是一个杀掉他们的最好时机啊,他们就这样放弃了?
这个部落的人好生奇怪。
就在他们讶异的时候,宋原齐也骑着马缓缓驶来,几个人正要去找他呢,没想到宋原齐就自己回来了。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
几个人骑着马围在了宋原齐身边,嘴里不停的询问。
“无碍,我们先回去吧。”
宋原齐也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并且看到了远去的反蓝部落的人。
宋原齐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几个人也就歇了问的心思,或许,是什么事情有了转机也说不定。
听到对方部落有了“内应”以后,果然,那些人都抖擞精神认真听宋原齐说了起来。
手里的酒也不喝了,扔在一边,除了几个实在不胜酒量的人被拖回了帐篷,其余一众人全都待在一起。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安大,三天后你负责去跟反蓝部落的人接触。”
“何其,你去负责调查一下反蓝部落的来历。”
“其他的你们还有要说的吗?”
宋原齐往后退了一步,试图跟这些人拉开距离。
他们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有点熏眼睛。
“反蓝部落?反蓝部落!大人!”
在众人都摇头准备要走的时候,人群里的元一突然大喊了一句。
“大人,这反蓝部落我知道啊。”
元一激动了起来。
疾步跑到宋原齐面前。
“大人。”
于是要走的人又都留了下来,准备听这人怎么说。
宋原齐停住了脚步,看着元一。
被这么人看着元一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扭捏了一下然后道:“这反蓝部落的首领是我们村的秀才,前些年准备去考状元,没想到啊,他在郡陵不知道得罪了谁,那人直接把他给打了一顿,并且连科举都没参加。”
宋原齐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很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呢?
宋原齐想不起来了。
“哦,对了,大人,那个秀才还是跟您是同一年去参加科举的人呢,就是前年。”
宋原齐这下子想起来了,他那个时候科举,听说过一个人,听说那人跟他的文采不相上下,而且比他似乎更胜一筹,到后来,宋原齐中了状元,连他自己都很惊讶。
原本他那些日子总是心绪不宁,文章也写的一塌糊涂,没想到最后是自己中了状元。
后来才打听到那个被看好的人根本就没去参加科举,听说是生病了,行动不便,卧床不起,后来错过了考试。
宋原齐读过那人的文章,也觉得他有夺冠之才,那个时候还替他惋惜。
一届学子,寒窗苦读十年,却在最后的关头被一场疾病所打倒,实在是可惜。
往后他就听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那个贫苦秀才被一个大家小姐看上了,那位小姐非逼着那人入赘,那人不同意,后来就遭遇了那件事。
自此,那个人就好像永远消失了一样,只有往后每年科举的时候有一些颇有姿色的寒门学子往自己脸上涂抹黑灰,试图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原是那人。
想必他戴着面具大概也是因为当初的事吧。
宋原齐一时间有些沉默。
“自从从郡陵回来啊,那秀才就从村子里搬走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听说他在边关,还混了一个首领当呢,就是反蓝部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有,这些消息是否属实?”
宋原齐问了一句。
元一摸着头嘿嘿一笑。
“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还见到他了,聊了几句,今天一听到反蓝部落就想起来了。”
元一是个没心没肺的,知道对方现在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也就什么都不顾及了。
宋原齐的脸沉了下去。
所以说是这人泄露了消息,走漏了风声。
他还以为是自己技输一筹,没想到背后是被自己人给卖了。
跟着宋原齐一起去的人也注意到了宋原齐的不对劲,还有一个平时跟元一关系好的人站出来把人拉到了一边。
“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就是差点被反蓝部落给杀死。”
那人偷摸说。
“什么!”
元一喊了出来。
宋原齐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冷冷的看着远方。
元一也注意到了宋原齐的不对劲,凑到那人身后说,“我不知道啊,刚才我一直待在茅房,才出来这么一会,听到反蓝部落熟悉这才说出来。”
“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啊。”
元一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
身前那人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安静。
“反正现在已经跟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大人应该不会怪罪。”
事实上,他也拿不准宋原齐的心思,只是为了安慰朋友。
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
宋原齐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略有思索的转身走了,留下一群人跟“瑟瑟发抖”的元一。
“这是不追究我的过错了吧?”
元一哭丧着脸问道。
“大概是的。”
……
知道了五格那图的真实身份,再想到五格那图围住自己的时候,宋原齐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愧疚,当初虽说不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他不能参加科举,但他没有参加科举,自己却中了状元,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
五格那图的文采不输自己,自己这个做法好像在趁人之危一样,一股异样的感觉弥漫在宋原齐心里。
要是那人参加了科举,自己会不会就不是那个第一名了?不是宋原齐妄自菲薄,而是他本身就很欣赏五格那图。
好好的家乡不待,跑去人生地不熟的草原,还成为了一个首领,这其中的苦,恐怕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哪里
到了三天后,宋原齐派人按时到达地点,并且还带去了一些东西,是一些草原并不常见的东西。
在草原,天气阴晴不定,经常会发生暴风,所以经常食物短缺,还有那些牛羊什么的,也会经常被风迷了眼,然后迷路丢失在草原深处。
五格那图则骑着马站在那里,他是来看看宋原齐到底有没有诚意的。
果不其然,宋原齐最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货物和人。
“宋大人,这是何意?”
五格那图看不懂宋原齐的举动也不清楚他身后那些东西是什么,就问了一句。
宋原齐骑着马把身后的东西全都露了出来。
“这是给你们部落带的一些东西,还希望首领收下。”
宋原齐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士兵们领会,拉着一堆东西走到了五格那图的面前。
“是吗?那还谢谢宋大人了。”
凑的近了,五格那图也看清楚了那些东西,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些工具,可以涉猎的工具跟保暖的皮毛。
这些东西他们并不缺,但是多着也不算坏事。
“五格那图首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宋原齐双手放到身前,微微一拜。
五格那图下意识的想回过去,但是最后还是朝他仅仅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最后,双方人马背道而驰,心里却用一根看不见的绳给牵连到了一起。
王君遇害了,就在前些日子上的中秋宴上。
那天,临近夜晚,他派人出去寻找王后娘娘,自己则先去应付那些受邀而来的大臣,在看歌舞的时候被舞姬一刀扎进了胸口,献血瞬间顺着胸膛流满了前襟。
诸位大臣正喜笑颜颜的同王君一起欣赏美景,没料到会发生此事,一个个都慌了手脚。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王君看到他的王后娘娘头发凌乱的朝他跑来。
他伸出手想要把手递给她,让她不要太过于担心,但手一松开他的胸膛上的伤口就忍不住的往外流血。
他慌乱的朝王后娘娘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但是最后还是没看到王后娘娘到底有没有跑过来,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
梦做到这里,扶疆妲突然惊醒。
“不要,不要……”
扶疆妲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被子坐在那里,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额间还有一片冷汗。
“王后娘娘您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全有赶紧给扶疆妲递了杯温水,扶疆妲就着全有的手喝了几口,可看着神色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梦里。
喂完扶疆妲喝水,全有又拿出衣襟里的手帕给扶疆妲擦了擦汗。
擦到一半,手就被扶疆妲握住。
“王后娘娘?”
扶疆妲双眼无神,木木的扭过了头,“你是谁?”
全有心里咯噔一声。
“王后娘娘,我是全有啊,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您的贴身侍女全有啊。”
扶疆妲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看着全有陌生的脸庞眉头皱了起来。
她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样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扶疆妲也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摆设,在看到周围陌生的场景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瞪大了许多。
这……该不会是她在做梦吧?
这里是哪里?
还有她刚才做的梦,是梦中梦吗?她为什么会做一个那么奇怪的梦,那个梦里那个快要死去的人又是谁?
但她没问出来,她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她刚才还在生孩子,对呀,孩子!
扶疆妲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去,在看到肚子微凸的时候,手也控制不住的扶了上去。
她的肚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难道说她已经生过孩子了?
“王后娘娘,你在看什么呢?是在担心小王子吗?您啊,不用担心,前些日子医官才刚刚看过,这小王子啊,康健极了。”
全有以为扶疆妲是睡迷糊了,而且从扶疆妲一直在抚摸肚子猜测她做的噩梦可能跟肚子里孩子有关。
扶疆妲终于有了点反应,视线从自己的肚子上挪到了全有的脸上。
“孩子还在?”
全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了个在,看来王后娘娘是真的睡迷糊了,而且做的噩梦果然跟小王子有关。
“可我刚才不是在生孩子吗?肚子怎么会突然小了这么多?”
扶疆妲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她的孩子!
扶疆妲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记得她刚刚生孩子,疼的晕了过去,然后做了个梦,梦醒了以后,她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不是吧,还在做梦,梦中梦。
真烦人。
扶疆妲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次躺下,全有立马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见扶疆妲睡下了,就出了屋,站在门外。
一定是在做梦,等会醒来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扶疆妲想的很好。
还好做梦的时候肚子不那么疼了,刚才都要疼死自己了,还好自己晕了过去,不然,肯定会留下阴影。
扶疆妲带着这样的想法慢慢的睡了下去。
……
“王后娘娘,该起床用膳了。”
“王后娘娘。”
有人在推自己。
扶疆妲动了动脚,然后蜷着身子揉了揉眼睛道,“小得子,别打扰我,我还没生完孩子呢。”
小得子?
是哪个人?
“王后娘娘,醒醒,醒醒。”
这王后娘娘不会是还没睡醒吧,全有有些担心,这王后娘娘从昨夜到现在日上三竿,睡得那么久,身体肯定吃不消,她要赶紧把人叫醒。
王后娘娘?
怎么跟昨夜那个梦梦到的那个人说的话一样?
扶疆妲慢慢的睁开了眼。
“你怎么还在这里!”
扶疆妲喊了出来。
全有一时间愣了,“奴一直都在啊,王后娘娘,您怎么了?”
扶疆妲护住肚子往后退,“你别过来,我告诉你啊,别打扰我见我孩子,现在,赶紧给我离开,走的远远的。”
真是奇怪,一个陌生人,三番两次在她梦里真的很过分,最过分的是挡住了她跟她孩子相见。
她现在就想看看她的孩子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还有,生的孩子是一个还是两个。
没生孩子的时候,她可是根本没敢让医生告诉她肚子里有几个孩子,就怕不小心伤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王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啊?是还没睡醒吗?您别吓奴啊。”
全有慌了手脚,她可从来没见过王后娘娘这样过啊。
假扮
等你见不到孩子的扶疆妲心情很是不好,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情异常烦躁,就是想发火,甚至还想打人,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
“别碰我!”
扶疆妲一用力就甩开了全有的手,然后趁全有不注意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并且跑了出去。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
全有在后面叫着,扶疆妲没停下,依旧往前跑,好在她是个母亲,第一时间护着的还是孩子。
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
“小妲,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吃点东西吗?还是说先喝点汤?你刚睡醒,一定很渴吧,我先把汤给你拿来。”
扶疆妲一醒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而且还跟自己自己跟自己说了一段话,扶疆妲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手刚抬起来就被身体的痛感给打击到了。
“嘶~”
肚子怎么那么疼,扶疆妲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人拿刀在自己肚子上划了一个口子,他们没管自己的伤势,而是任由自己的伤口鲜血直流。
她的孩子呢?
难道她已经死了吗?被人暗杀了?
可自己怎么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肚子上的疼痛又是怎么造成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在哪?
“小妲,快来喝些汤,这汤还是我特意找了食谱跟医生学来的,你喝点。”
得纯端着一碗奶白色汤底的补汤用勺子舀了舀,试图让扶疆妲喝进去的时候,汤是温热的。
扶疆妲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疼痛的身体让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直接擒住了那人递过来的勺子。
“别急,喝慢点,我带了很多,还有呢。”
得纯等扶疆妲喝完勺子里的汤,把勺子放回了碗里,又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张纸给她擦了擦嘴。
等喝完汤以后,扶疆妲才反应过来,她要是死了的话,那刚才喝的岂不是“孟婆汤”!可这“孟婆”咋是个男的呢?
等得纯要再喂给她的时候,扶疆妲直接避开了。
这孟婆汤可不能多喝啊,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
还有就是她怎么莫名其妙的躺在床上了,面前还有一个男的?这可真是让她感到惊奇,她肚子里的孩子......
“小妲,你不想喝了吗?也是,这猪蹄汤那么难喝,你也喝不下去,我去给你换点粥来,哦,对了,要不先喝点红糖蛋汤吧。”
得纯以为是扶疆妲在跟自己置气,大气都不敢喘,决定把一个卑微的形象贯彻到底。
不过话说回来,这生孩子也确实很疼,他光是在那看着就觉得肚子上的那块肉好像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平时也没少跟人打架,见的血多了,但是看到从扶疆妲身上流出的血,他吓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得纯转身端起桌上放凉的红糖蛋汤,喂给扶疆妲之前还特意用另外一只勺子尝了尝。
之所以扶疆妲都给他生了孩子他还这么样的原因是,扶疆妲有点洁癖,以前都是得纯故意给她用一只勺子,现在可不能惹人生气,对伤口也不利。
“这是哪里?你真的是孟婆吗?”
扶疆妲依旧躲开了,但是稍微一动弹身上就疼,很强烈的不适感。
关键是那一大碗鸡蛋,她可吃不下去。
得纯递到半路的勺子差点掉了下去。
孟婆?
他什么时候成孟婆了?
“小妲,你别吓我啊,你是还没回过神吗?是不是麻醉药的劲还没过去?意识还不太清醒?”
难道小妲是在给我开玩笑?
得纯想了下以前的事,扶疆妲一直都是心血来潮的,偶尔还是个戏精,刚才是他太过于激动了,这下可算是想通了。
“什么麻醉药?”
她没听说过。
“额,这个,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孟婆汤,就是你刚才喝的那个汤。”得纯指着那一碗放不下猪蹄的碗,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碗里不羁的大猪蹄子。
“我是奇怪,你都喝了孟婆汤了,怎么还记得这些,就是问问。”
得纯很快“配合”着扶疆妲,生怕扶疆妲再一个不高兴直接给自己甩脸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问问我是怎么死的?怎么那么突然啊,我记得我i刚才还在睡觉啊,怎么一觉醒来直接被人剖了肚子?”
扶疆妲很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得纯放下手里的碗,替扶疆妲掖了掖被角。
“你没有死,死人怎么可能感觉到疼呢,只是这个肚子呢,确实被人给了一刀。”
说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得纯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被子处那里应该是扶疆妲被开刀的肚子,有说不清的心疼。
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受不了扶疆妲的请求让扶疆妲怀孕了,这多折磨人啊。
“为什么?还有这是哪里?你还没有回答我。”
刚才肚子疼,她根本没办法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的布置什么的,她都没有见过,而且还有手上的那个啥,细细的一根绳子,透明的,怎么还有水往下滴呢?
但她的心绪一直被肚子上上的疼痛所吸引。
“因为你要生孩子,所以医生不得不给你肚子上划了一刀,还有,这里呢,是医院,是我送你过来生孩子的地方。”
得纯不知道扶疆妲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只能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因为要生孩子所以她被人划了一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什么时候生孩子要动刀子了?她可没听说过啊。
医院?生孩子的地方?
生孩子不在宫里生吗?
她怀孩子才几个月啊,这就要生了?
她已经生了孩子?
......
这么多的信息,扶疆妲一下子接受不来,直接晕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时候手还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似乎是疼晕的。
全有真的是要疯了,自从王后娘娘出了幽云宫,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人影,找遍了几个宫,都没找到人。
这人呢能跑去哪里了呢?
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怎么能跑那么快呢?
此时的扶疆妲已经跑出了好远,悄悄地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至于隐蔽到什么地方,全有她们都找不到。
“王后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扶疆妲就偷偷露出了这么一小会,没想到就被人发现了,她只好转过身来。
对面是一个女子。
逃跑
“王后娘娘,你怎么在这?”
桑原真看扶疆妲弯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扶疆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见桑原真实在没有伤害她的心思这才让她靠近。
有了桑原真在旁边扶持着,扶疆妲可算是舒服了一点,整个人立马直起了身子,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听别人叫她王后娘娘,那怎么说也是个大官,应该没几个人不会怕她的吧。
这种时候她可不会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她又不傻。
“我想出宫。”
桑原真刚想劝人回宫,这一下子跳跃太快,,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你的肚子......”
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怀着孩子很危险,是在不应乱跑。
扶疆妲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快送我出宫,不然,这个孩子就活不了了。”
说到最后,扶疆妲直接拽住了桑原真的胳膊。
桑原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到胳膊上的那只手,心里吓得不行。
到了最后,桑原真还是把人带上了马车,并且用几层布匹给人包了起来。
马车慢慢驶向宫门,扶疆妲看着桑原真翻了个白眼,桑原真感觉到异样的视线,往扶疆妲看了回去。
怎么了?
扶疆妲不说话而是把头偏向了一边,给桑原真留了一个后脑勺。
桑原真不明所以,离扶疆妲也远了些。
她听说扶疆妲自从醒来以后,行为举止就很奇怪,但是没想到人已经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一时间,桑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停车。”
到了宫门口,马车照例停下,即便是王后娘娘眼前的红人也是不容例外。
桑原真掀开了一角帘子,“我是阮府的表小姐桑原真。”
那守门的人看见是桑原真立马拜了下去,“桑小姐。”
“检查好了吗?我还有事赶着要回去。”
桑原真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那守卫见了桑原真这个样子赶紧匆匆看了一眼,然后放人过去了。
谁都知道桑原真是殿前的红人,虽说谁都不例外,但还是有些例外的。
放下帘子,桑原真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从来没这么干过,从宫里带人,这还是第一次呢。
这个时候,扶疆妲可能也察觉到已经躲了过去,赶紧发出了声音,这一堆东西可真是厚重,她自己一个人可搬不开,只能提示外面的桑原真。
所以在听到了动静以后,桑原真赶紧帮着扶疆妲把东西搬开了。
扶疆妲从里面钻出来以后揉了揉自己的腰,跟桑原真对视的那一眼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谢谢了。”
毕竟人把自己给带了出来不是。
“不,不用谢......”
桑原真轻皱眉头,话都结巴了。
“那个,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桑原真啊。”
对于扶疆妲这么客气的样子,桑原真一时间还有些不自在。
扶疆妲拍灰的动作一停,看了一眼惊讶的桑原真,然后继续拍灰,“我知道你是桑原真,但我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桑原真。”
又多拍了几下身上的灰尘,扶疆妲这才抬头看着因为她刚才那句话而震惊不已的桑原真。
“你倒也不用怕,我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是我知道你们每个人。”
外面正好要过一段不太平整的路,马车猝不及防的颠簸了一下,里面的两个人也晃动了一下,不管扶疆妲刚才说了什么,桑原真还是下意识地先保护她。
等过了一会,马车过了那一段崎岖的路,不再颠簸。
“你是桑家的小女儿,因为那年家乡闹了瘟疫,所以你们全家人就只剩下了你自己,正好你的舅舅在军中立了功,有了府邸,所以才把你接了过去,从此,你就在你舅舅家住下,前些日子你的表哥阮孝恺从边关回来,还带了他的儿子跟妻子回来。”
桑原真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再说了,扶疆妲以前就知道这事,没什么好怀疑的。
“那你这次出宫是要干嘛?你刚才说有人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要这么做?”
虽说现在的扶疆妲行为举止都透露着一丝诡异,但是她至少还认识人那就好了。
“找孩子的父亲。”
入乡随俗,扶疆妲完美的诠释了这几个字。
可不就是找孩子他爹吗,这件事那个扶疆妲也知道,只是从来没说过罢了。
眼下宫里是不可能再回去了,那里可有一个人,比扶疆妲还可怕。
希望她能拯救下这个孩子。
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这个身体也不是她的,但是为母则刚,也不知道她回去的契机会不会跟这个孩子有关,所以她决定试一试。
桑原真不再追问,生怕得了失心疯的扶疆妲一时兴起,发病了怎么办?
没错,现在扶疆妲在桑原真的心里就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
桑原真把人送到了府上,刚好碰上要出门溜达的离鸳。
“离鸳,你最好赶紧找点人去保护阮孝恺,不然,你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离鸳还以为扶疆妲叫住自己是有什么事,没想到还真的是有大事。
“你说的是真的?”
扶疆妲毕竟是朝堂的人,消息肯定比她灵通,所以离鸳对此深信不疑。
一旁站着的桑原真似乎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战场毕竟刀剑无眼,心里也是比较支持找点人去保护阮孝恺比较好。
扶疆妲点点头,“必须快马加鞭,最好再带上些厚重的衣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不久就会爆发最后一次战争,后来被后人们称之为生死之战,在那场战争里,阮家后人阮孝恺在两军对战之时不幸身死,将领只有一个宋原齐活了下来,其他全军覆没。
看这情况,她也要去不然,等她走了以后,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人保护了,那那个人就会得逞。
不管如何,这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她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里的扶疆妲似乎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一个人有今生前世的话,那么她跟这里的扶疆妲最起码也是一家人。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事,会不会直接对他们产生影响,扶疆妲不敢想。
她的孩子她还没有见过一次,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有得纯,他知道自己现在遭受着什么吗?
动身
“你说的都是真的?”
桑原真忍不住问了一句,实在是这两个人看着很危险,两个孕妇,根本就走不了远路,之所以有这这个担心是桑原真看到离鸳已经作势要回去收拾衣服了,按照她那个样子,估计要亲自去。
这也不知道扶疆妲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万一真的是在宫里听说的呢??
“千真万确,你们现在赶紧去找人,我们今晚就动身。”
“这会不会太急了?”
扶疆妲一副谁说的话也听不进去的样子,直接拉着离鸳就走,剩下桑原真一个人待在原地。
桑原真还没回过神,俩人已经拖着略微笨重的身子走远了。
“哎,你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啊?”
......
扶疆妲根本来不及解释,再说了自己解释了她们也不会听,还不如直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直接挽回一些不可弥补的事情,岂不是更好。
就这样说定了。
离鸳也是个急性子,一听说阮孝恺有危险她就忍不住担心,回到房间直接让人收拾了衣服,至于阮之杰,离鸳虽然舍不得他,但是大难当头,还是先把他放在这里吧。
过了一刻钟,俩人再次携手走出了房门。
桑原真赶紧几步跑上前,“你们冷静些啊,这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咱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不好?听话,先回去歇着。”
她还在试图劝着她们,但她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扶疆妲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所以她必须去一趟,而离鸳呢,实在是太担心阮孝恺,他都已经好久没来过信了。
“不行,这件事你们必须听我的,我知道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宋原齐跟阮孝恺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必须赶过去。”
扶疆妲的脸上写满了坚毅,桑原真有那么一瞬间都快快要相信了。
“就是啊,真真,你别劝我们了,你表哥最近也好久没消息了,我想去找找他,看见他平安我就放心了。”
离鸳拉住了桑原真的胳膊,显然,她真的相信了扶疆妲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个信心。
桑原真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但还是不敢轻易同意。
“我知道你跟宋先生关系好,心系他的安危,但这件事你不能光靠你的直觉,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一国之后,你走了,王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就算是宋先生平安回来,也是死罪一条。”
桑原真拦住两个人,再次试图说服她们。
“哎呀,真真,你看我怕过他吗,我以前不还跟你说过我跟他的事吗?这个王君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他要杀死我肚子里的孩子,这样你还不肯放我走吗?”
扶疆妲算是拿捏住了桑原真的心思,她知道桑原真还不相信自己,所以就那以前的事来说服她,果然,桑原真慢慢的放下了手。
不过至少她还不算胡说,那个王君可真不是个好人,就是一个想要利用她的狼子野心的人罢了。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只能是她的孩子。
就像在宫里一样,她同意了把扶疆妲带出来,这次依然答应了下来,临走时给她们配了好几个侍女。
直到把人送到郊外,桑原真这才匆匆赶了回去。
扶疆妲失踪,王君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能派人在宫里各个地方找人,实在找不到的话,他就再另想办法。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真的不知道王后去哪了吗?”
王君冷着脸坐在那里,声音实在算不得太低,吓得底下跪了一群哭泣的侍卫跟侍女们。
“王君,娘娘,娘娘或许,或许只是出去玩了一圈。”
说着话,连全有自己都不相信,她可是亲眼看着王后娘娘自己跑远了,并且一个孕妇还把他们都甩在了后面。
王君冷冽的眼神顺着声音就过去了,“你是王后身边的侍女?”
全有不卑不亢的回了话,“是,王君,奴是王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
大概是跟着扶疆妲跟的时间久了,所以也学到了她根本不怕王君,得性子,甚至,全有看着王君每次都是带着一副同情的目光。
“王后出去会不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吗?”
这个,全有还真没想到。
“王君,或许娘娘只是想自己出去游玩也不一定。”
全有只记得王君走的时候怒气冲冲,并且还扣了他们几个月的俸禄。
都快到晚上了,得纯看着扶疆妲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饭,都快一天了,几乎没停过,大概是刚开始生孩子的时候是费了力气,后来实在生不出来的时候,怕孩子胎死腹中,这才赶紧紧急剖了出来。
而且也不知道扶疆妲还生不生气,他现在还扮着不是孟婆的摆渡人。
“啊,真好吃,”
吃完了最后一口粥以后,扶疆妲擦了擦嘴。
“还有多久才能轮到我投胎啊,你们这里办事怎么这么慢?”
扶疆妲有点不满意了,这阴曹地府看着也不太靠谱的样子。
“马上马上,估计很快就轮到你了。”
得纯往门口看了一眼,如果不出所料,大概过一会护士就会过来了吧,带着他们的孩子。
如果孩子在这里,会不会扶疆妲就不会生气了,也不跟他玩这“角色扮演”的游戏了。
扶疆妲打算听得纯的话小憩一会,实在是她不敢动弹,肚子上那道伤口也太吓人了,她这一天都躺在床上享受着得纯的投喂。
得纯看着睡着的扶疆妲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伺候人真是太累了,得纯想着,以后绝对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以前他老是让扶疆妲干这干那的,如今换了自己,倒是体谅了许多。
出了病房,得纯看到了正在一边问路的姜芋圆。
“哎,得纯!”
本来姜芋圆还以为找不到她们呢,没想到正好看到了出来的得纯。
实在是她联系不上他们俩,也不知道都把手机扔了不是。
时过境迁
一段时间过后。
“啊啊啊!”
“用力啊,再用点力气。”
时间来到了扶疆妲生产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一待就是六个月!
今天早上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期盼着自己在熟悉的大床上醒来,但是今天她还是落空了。
这依旧不是她熟悉的房间,身边也不是熟悉的爱人,而是一只尖嘴猴腮的冬青。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草原的时候遇到的一只受了伤的海东青,就是一只没毛的鸟。
看它可怜就把它带在了身边。
扶疆妲撸了一把它头顶的毛,然后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打开帐篷,就看到一队巡逻的人从她面前走过。
这是草原巡逻队,侦察敌情的,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敌人,有的大概只是觊觎宋原齐美貌的草原女子,那些也是需要重点防护的。
听说还有的女子直接把落单的宋原齐给带回了家,还好他反抗激烈躲过了一劫,从那以后他就心有余悸,给自己打扮了一副落魄男子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太过于疯狂,那些女子一眼就认出了他。
扶疆妲站在门前轻轻打了个哈欠,然后扶着肚子去找人。
宋原齐还在急着跟属下部署,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收复了大量的土地,还得到了众多民心,可谓是民心所向,至于那远在郡陵的王君,他们早已不听他的差遣,并且拉拢了许多将士。
可以说,如果宋原齐不在乎将士们的生死,他早就成功统一了草原,现在草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你来了。”
宋原齐看着扶疆妲问了一句。
“嗯。”扶疆妲点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关系很是尴尬,算不得亲近,也不是很疏远,宋原齐还总觉得他似乎根本不了解扶疆妲。
看着他跟朋友宋原齐一样的脸,每次扶疆妲都想跟他说些话,但后来根本得不到回应,她才歇了这份心思。
“我来是想问问,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是决定一网打尽还是得过且过。”
扶疆妲似乎有预感,她在这里待不久了。
看在跟这些人相处了这么久的份上,她还是决定最后给她们参考一下。
“如果我选择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好啊,快些着手办吧。”
扶疆妲可没耐心。
宋原齐话还没说完。
“你不反对吗?”
怎么说那人也是她的夫君,名义上他俩还是一对夫妻。
“哎,我跟他可没关系,我走的时候可是托人给他送了合离书。”
一提起这个事,扶疆妲就烦,她可是有老公的人,这个夫君什么的,就留给别人吧,再说了,一个生不了孩子的一国之君,肯定会遭到讨伐,这个时代,不能生孩子跟太监一样。
说起那个王君,他如此的维护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有一个接班人,所以才会上赶着当爹。
当然了,孩子生下来以后,也会是她的死期。
除此之外,这个孩子好像还是那王君算计来的,他事先迷倒了宋原齐,后来才让扶疆妲怀了这个孩子,亲手给自己带绿帽子,可真行。
“你是一国之后,怎么能说合离就合离?就算是你要合离,也要走程序章法。”
宋原齐不太同意她的说法,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想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那你就让我带着你的孩子去跟别的男人一起过日子,你咋想的?”
又来了!
宋原齐实在无法反驳,他只是想让她回去跟他一起解决这件事而已,她没次都是一点就炸。
他也没别的意思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扶疆妲被气到了,肚子都疼了起来,双手捂着肚子,根本不想搭理宋原齐。
“你怎么了?”
宋原齐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扶住了她。
“我,要生了。”
扶疆妲把手搭在宋原齐胳膊上,手不停的用力,直接揪了他一堆肉,那样很疼。
果然,宋原齐很快皱起了眉头,然后赶紧抱起了扶疆妲,送到了他的床上。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喊产婆。”
可能是还没有到最疼的时候,扶疆妲还有功夫想这人是不是被掐疼了,所以才跑得那么快。
与此同时,蜷缩在病床上的扶疆妲也慢慢放声喊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
很快就有护士推门而入,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你怎么了?哪里疼?”
这可是前不久才送进来治疗的病人,听说她的丈夫有钱有势的,她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肚子,肚子,肚子好疼啊!”
肚子疼?
小护士慌了,赶紧去找医生。
扶疆妲躺在病床上一个劲的喊叫,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肚子里绞来绞去。
这是怎么了?
扶疆妲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弄清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前些日子她不小心摔倒了,所以这才到医院静养。
得纯本来今天就带着得扶过来看望扶疆妲的,但是路上有事耽误了,一到医院就听说扶疆妲进了抢救室。
据说是肚子疼,但具体情况还要检查过后才知道。
有两个扶疆妲,两个人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穿着长长的裙子,头上盘着一个繁杂的发饰,一个则是穿着病服,那两个人看着彼此熟悉的脸庞,问了一句。
“你是谁?”
穿着衣裙的女子摆了摆手,“你先别害怕,我是你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咱俩互换身体了,你知道吗?这个时候应该是我们要换过来的契机了,你快过来。”
换过来?
穿着病服的扶疆妲迟疑了一下,然后后退了一步。
“我不相信你说的。”
穿着衣裙的扶疆妲瞬间无语了,“你真的别害怕,我们只要换回来就好了。”
她很焦急,毕竟她已经盼了好久了。
眼看那个穿着裙子的扶疆妲越靠越近,穿着病服的扶疆妲直接转身跑了起来。
她不想回去,回去干什么,这里有“疼爱”她的老公,还有一个健康的儿子,她为什么要回去!
她头也不回的跑。
......
“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
产婆捧着孩子迅速的包了起来,然后交给身边的侍女让她送出去,解下来,她要给这个生产的夫人清理一下身子。
扶疆妲慢慢的醒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以及身边穿着那样服饰的产婆,她一下子哭了起来。
眼泪慢慢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夫人呐,这个时候可不能哭啊。”
产婆伸手给她把眼泪擦去了。
一年后,郡朝覆灭,宋朝建立。
过往
屋外的人都忙着在收拾东西,整理房间的摆设,只有扶疆妲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双眼睛里似乎有许多的忧愁,重到她根本起不了身,所以她只能待在这个椅子上。
“母后,母后!”
远处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朝她跑来。
周围的人看到了也都放下手里的活,王后娘娘最喜欢小王子了,每次看到小王子哦都会很开心,身为扶疆妲的侍女,也是很希望看到扶疆妲开心的。
“母后。”
宋福圆叫喊着扑到了扶疆妲的怀里,扶疆妲也是笑着把人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你父王不是给你找了教导师傅,怎么还是这么鲁莽?”
扶疆妲点了点宋福圆的小鼻子。
这时的她像极了一个重获新生并且有了活下去希望的人。
宋原齐就站在宫门外,看着他们母子俩抱在一起,满意的背着手离开了。
他总不能放一个“死人”在他的后宫里,医官说王后是因为生产过后郁结于心,所以才会整天的郁郁寡欢。
他也弄不懂为什么扶疆妲会变成那样。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彼此没有建立感情,但每天相处也很是愉快,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扶疆妲生了孩子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平时就爱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远处发呆。
宋原齐曾问过她,但是她的话里无一不是满满的死寂之气,宋原齐很是诧异,从那以后就不再过问。
有人靠近,扶疆妲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虽然这些日子她都是浑浑噩噩的,但至少还没有糊涂到连旁边的人都察觉不到。
她是个废人?
不,她不是,她只是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她在想,她为什么还活着呢?那场大火不是已经把她烧的灰飞烟灭了吗?为什么她还活着?
那么他们是否还依旧存在于世上?
不,也许不会,他们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现实中肯定没有他们的存在。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是这个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强大吸力,她直接被拖拽下来。
等醒来的时候她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那医官说她郁结于心,呵,她就是不想说话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以后就这么活着了吗?
她扶疆妲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
黑夜来临的时候,一处破院里迎来了一个衣鲜靓丽女子。
那女子看着非常眼熟。
败落的上一任王君踉跄几步看清了那人的脸。
“你,你来干嘛?”
他可知道,这人如今已经是新君的王后了,她还来这里干嘛?
嘲笑自己吗?
“你想赢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眼的意思,我想跟你联手,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背地里做的勾当,怎么样?是帮还是不帮?”
……
这天晚上,新后跟旧君再次联合起来,只有众城百姓还蒙在鼓里。
造反的原因很简单,她也想坐那世间尊贵的宝座。
旧君有人,她有智慧。
就看鹿死谁手了。
第一天
天有异象,必有怪事发生。
你相信吗?
在遥远的以前,你只是一颗没心的石头,是受了上天的恩赐,吸收了日月精华,才慢慢有了意识,你开始成为一颗胚胎。
经历七七四十九天,孕育出自身,变得跟常人无异。
那就是你。
蟠桃托着脸很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花白胡子的老大爷,哦,不,他可是机缘老人。
所以她才会被那老大爷给带回去,放在小院里养着。
她叫蟠桃,但是她长得跟那尖嘴猴腮的桃子一点也不像,她只是一颗石头。
这是她第三百零六次听机缘老人说起她的身世,自己都已经耳熟能详了,甚至倒背如流。
“我看你长得就像那夏日里的一颗蟠桃,所以就给你起名叫蟠桃。”
机缘老人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道。
“可是机缘爷爷,我觉得我长的不像啊,院里的小花小草都说我是扁的,像是一块布一样,风一吹就走,还说我不像块石头。”
这也是她第三百零六次反驳机缘老人。
“哼,那你说你自己像什么?”
机缘老人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的。
这蟠桃哪都好,就是爱跟自己唱反调,真不是个乖孩子。
但蟠桃至少是机缘老人一手养大的,他从来都没真的生气过。
“我像,我什么都不像。”
蟠桃呆呆地摇了摇头。
每次到这里的时候,蟠桃总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这话还是新来的一个生锈的铁刀告诉自己的,他见多识广,一定可信。
蟠桃这样想。
“你!是谁你这样说的?”
机缘老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蟠桃以前可是从来都没顶撞到这里的。
“是铁刀大叔。”
蟠桃实话实说,从小机缘老人就没教过她人情世故。
果然,白教了。
坐在台阶上的一个中年老人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傻孩子。
“我说呢,原来是他教坏了你,看我不把他炼了!”
机缘老人气呼呼的跑到铁刀大叔的房间,一推门,里面啥都没有。
“人呢!”
机缘老人直接打开大门追了出去。
蟠桃看着机缘老人跑来跑去,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待着,还无聊的戳着脚下的蚂蚁。
那蚂蚁一队又一队的从她脚下爬来爬去,蟠桃就那样用手时不时的戳它们。
等到了晚上蟠桃见机缘老人还没回来,这才有点着急。
没有其他原因,她饿了,肚子一直咕咕叫。
以前到了吃饭的时间,机缘老人就会端着几只烧鸡和烤鹅回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过去了,烧鸡和烤鹅都没有。
“小花小草,你们知道机缘爷爷去哪了吗?”
小草小花随风摇摆。
“你们也不知道啊。”
蟠桃有些失望,她好饿啊。
她转遍了整间小院,没有一处是放了吃食的。
走来走去,蟠桃把目光放到了开着的大门,此时的天已经黑了,外面的小道安静幽深,蟠桃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此时站在树上的两个老头都叹了一口气,特别是看到蟠桃转身回了屋子的时候,恨不得直接给人从屋里拽出来,然后给扔出去。
“你说这个傻姑娘,她怎么就是不出门呢?”
铁刀大叔气得直跺脚,他已经跟机缘老人达成了共识,决定不把蟠桃放在这个小院里,要让她上外面去看看。
“谁知道呢?这么些年了,她就待在这里,除了这个圈哪都不去,再这样下去,不会真的傻了吧?”机缘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觉得还是给她送进个人来比较靠谱。
铁刀大叔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