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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明竹     农门凤女txt下载     农门凤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救命

    陈贵妃到底还在病着,精力不佳,又嘱咐了江漓几句,便回房歇息去了。

    江漓在蕊心的照顾下,用了早膳,仍是忧心忡忡的,忽地又见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报:“外头有毓王府的侍卫求见。”

    小太监边说,边呈上一枚令牌,正是昨日江漓给陈阵的那块儿。

    江漓急忙道:“快把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陈阵便被宫人带到了江漓面前,江漓不等他开口,先问道:“昨晚捞出一具尸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消息?”

    陈阵摇头道:“没有了,属下此次进宫,本就是要汇报尸首的事。”

    他不似往日回话那样垂着首,而是肆无忌惮地盯着江漓说:“毓王妃既已知那尸首不是毓王的,也应该宽慰些才是,没找到尸首,说明王爷还有可能活着,或许他只是暂时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才不得现身的。”

    江漓心里惦记着赵璧羽,倒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但他的话却恰好也合了江漓的猜想,于是江漓也说道:“既然如此,往后咱们毓王府便自行打捞吧。眼下除了毓王府的人,其他人都不可信,若王爷还活着,见了咱们自己人,兴许就会现身了。”

    顿了顿,她又道:“眼下朝中正乱,只怕官家的那些人也不会打捞的太过尽心。若是咱们人手不够,你便从府里支些银子,雇些善于游泳的人,一起去找。”

    万一她和陈阵都猜错了,赵璧羽确实已经殒命在河里,也不好就这样让他的尸首喂了鱼虾的。

    陈阵却面有犹豫道:“依属下看,倒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王爷若还活着,他一时不愿意现身,咱们即使又再多的人找也是徒劳的。”

    江漓闻言顿时冷哼出声道:“你这就想放弃不找了?怎么?见毓王没了,你就有了旁的心思了?”

    “属下不敢。”陈阵急忙告罪说,“属下的意思不是不找,是没必要这么……”

    “闭嘴,既然不是不找,那就按我说的来。”江漓冷声打断他。

    见他虽然跪在地上,但脊背却直挺挺的,头也仰着,一看便知不是诚心认错的。江漓又想到昨天自己从毓王府离开时,也是陈阵阻拦自己,心头不由更加火大。

    她自有孕以来,情绪起伏是渐渐大了,但像今日这样气急的状态,倒还是头一次。

    江漓努力按捺下自己的火气,心里念着陈阵一直跟在赵璧羽身边,忠心自是不用怀疑的,这才稍稍散了些怒火。

    她又对陈阵说道:“我如今被困在宫中,也出不去,王爷如何就全靠你了,你可别辜负了王爷昔日对你的信任。”

    陈阵见她面有怒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满口应下。

    江漓又问了他几句其他的事,便道:“你下去吧。”

    陈阵因为方才告罪,一直跪在地上,闻言正欲起身退下,可猛地一起身,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江漓见他捂着心口,脸色也苍苍白白的,不似昨日有精神,便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陈阵放下捂在心口的手,笑了笑说:“并没有,大约是昨天彻夜未眠,有些累着了。”

    江漓皱了皱眉,在岭西的时候,她是见过毓王府是怎么训练护卫的,像陈阵这样的佼佼者,只是熬一个大夜,倒还不至于伤身。

    江漓虽心里还在气他,但又想赵璧羽还赖他去找,便还是又叫住他说:“过会儿宫里的太医会来帮我诊脉,你就多留一会儿,顺便让太医也给你瞧瞧。你的身体若垮了,王爷还能指望谁去?”

    陈阵闻言却是后背僵了一下,急切地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属下怎么能用得着太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没什么大碍的。找寻王爷的事全权交给属下去办就是了,王妃不用担心,只要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殿下便是。属下这就告退了。”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漓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她总觉得陈阵跟往前不一样了,不但不如往常稳重,对她也不似先前那般敬重了……

    难不成他真的动了别的心思,嘴上说着赵璧羽可能还活着,但心里却认定赵璧羽已经死了?或是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忠心,其实已经被其他人买通,有了背叛毓王府的念头?

    那他还会尽心去寻赵璧羽吗?

    陈阵临走时还安慰江漓“不要担心”,却不知江漓在见过他之后,反而更加忧心了。

    但看陈皇后的架势,一时半会儿是绝不会允许她出宫的。但江漓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去见一见江容华,打探一番太子那儿的消息。

    赵璧羽此时出事,总归与安阳王和太子两人是逃不了干系的。

    江漓要去见江容华,自然是要避开旁人的。可自从陈皇后把蕊心指给她以后,蕊心几乎对她寸步不离。

    江漓正想着该怎么支开蕊心的时候,陈皇后那儿刚好来了个小宫女,说是陈皇后急着用什么东西,但大家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了,一时找不着,便叫蕊心过去看看。

    蕊心虽然奉命照顾江漓,但心里自然是更挂念陈皇后的,因此一听,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江漓这才得了个空,借口想要一个人四处走走散心,这才从陈皇后宫里脱身。

    出了陈皇后宫里,她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但实际上却渐渐朝太极宫方向靠近。

    她并没打算直接进太极宫。

    待走到太极宫附近时,江漓正要拦住一个宫人,随便找个借口哄江容华出来。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刚好便看见一个小宫女超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她迎上前两步,正要拦下那人,谁知还不等她开口,那小宫女竟然先一步停在江漓面前,直接跪地哀求她道:“毓王妃,求您赶紧去太极宫看看吧,太子妃正要杀了冯湘姐姐。我受冯湘姐姐所托,正要去找您救命呢!您快去救救她吧!”

第272章 天大的秘密

    冯湘是江容华在宫内的名字。

    江漓闻言,立刻问道:“太子妃要杀冯湘?这是为了何事?”

    那小宫女也不知是跑的太急了,还是哭的太过伤心,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片刻后,才支支吾吾地哭着说道:“奴婢也并不清楚,太子妃只说冯湘姐姐勾引了太子,便要杀她,但冯湘姐姐和太子的事,明明是在太子妃面前过过明路的,太子妃也应允了的,可不知又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变卦就要杀人了。”

    说着,那宫女又小声抽泣了起来。

    这宫女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实在是被吓坏了。

    她因为生的弱小,又性子懦弱,在太极宫里时常被其他的小太监和宫女们欺负。有次被江容华撞见,江容华一时看不过眼,又嫌他们吵了自己清净,无意间护了这宫女一次,赶走了那些寻衅找事的太监宫女们。

    可谁知这宫女是个实心眼的,认定江容华救了她,就和江容华亲近了起来,江容华并不是锄强扶弱的小人,上次帮她也是无意为之,实则根本不耐烦和她相处,因此之后待她一直都冷冷淡淡的。

    不过,因为小宫女和江容华走得近,再加上江容华正受宠,旁人倒是不怎么再欺负小宫女了。

    但江容华根本没在意过这些,直到今天,江容华突然被太子妃拿下,说要杀了她,她求救无门,这才想到了这名小宫女,央她替自己来求江漓,但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报多大的希望,毕竟自己待这小宫女也并不算好,而且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忙着和她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帮她,反再把自己给牵连进去呢?

    但这名小宫女却是个有情有义,又知恩图报的,硬是忍着恐惧害怕,不负使命,把口信传给了江漓。

    小宫女胡乱抹了把眼泪,又说道:“冯湘姐姐还说了,她知道了一件天大的秘密,只要毓王妃您这次肯救她,她一定如实全都告诉您。她还说,您也不用担心她会骗您,若您救了她之后,发现她撒了谎,或者她告诉您的秘密您不满意,到时可以再杀了她,她绝无二言的。”

    “冯湘姐姐是个好人,求您救救她吧!”小宫女说着又朝江漓磕起了头。

    江漓倒是意外,江容华竟然有这等本事,哄得这个小宫女团团转,让对方以为她是个好人。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江容华说的那个“天大的秘密”。

    江漓并不想和太极宫起冲突,因此本不打算蹚这趟浑水的,但如果江容华真探听到了什么秘密——江容华把话说得这么肯定,大约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江漓想了想,对面前的小宫女说:“你快起来吧,被别人看见了,我可就救不了你的冯湘姐姐了。”

    她又道:“等会儿离开此地,若有人问起,你就说见太子妃要杀人,一时害怕跑了出来,不少心冲撞了我,哀求了我几句,但并没有提过冯湘的事,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小宫女连连应道。

    她虽胆小,但并不傻,知道江漓此举既是为了保全江漓自己,也是为了不让太子妃知道,是她往外报了信,于是便又朝将鼓励磕了两个头道:“太子妃您也是个好人。”

    说完,这才小跑着离开了。

    --------

    告别那小宫女之后,江漓又在原地闲逛了一会儿,这才进了太极宫,她有意遮藏身影,避开了路上的人,一直走到了太子妃的寝殿门口,才被宫人们发现。

    她对迎上来的宫人说:“我来找太子妃说说话。”

    守门的太监往身后看了一眼,犹豫着说道:“太子妃今日不得空,要不毓王妃改日再来?”

    江漓道:“可我方才还听路上的宫女们说,太子妃正在寝宫里呢,也没歇下,难道是她怨我昨天没答应和她同住,竟是往后都不打算再理我了,所以才要你们在门口拦下我?”

    那太监一听江漓给他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顿时解释道:“毓王妃您这是误会了,要不您稍等片刻,奴婢先替您往里通传一声?”

    可他话音刚落,忽听见里头传来一声痛呼:“救命!”

    “太子妃在喊救命呢!”江漓忽地闪身避开了守门的太监,一把推开面前的大门,走了进去。

    她听出来了喊救命的人是江容华,但故意认成是太子妃,然后便不顾身后太监们的呼喊阻拦,径直就朝太子妃的寝宫走了过去。

    因着她怀有身孕,太监们也不敢狠拦她,再加上她是有身手的,很快便又直接闯进了寝宫里去。

    寝宫里的太子妃听见了外头太监的呼喊,知道江漓来了,正待要人先把江容华给拉下去,还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先被江漓给闯了进来。

    江漓看了眼被五花大绑打的头破血流的江容华,又看了看太子妃,装出惊讶的样子,为自己解释道:“我刚才来找太子妃,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一声‘救命’,还以为是太子妃你出了什么事,这才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不曾想……”

    她顿了顿,才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上次家宴上,为我斟酒的那个宫女吗?她犯了什么罪?”

    眼下的情形既然已经被江漓撞见,太子妃也不好什么也不说,只含混地搪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个不守规矩东西,你们先把她带下去吧,稍后我再责罚她。”

    她一边吩咐人带下江容华,一边又拉住江漓的说,亲切道,“难得你来找我,咱们姐妹好好说会儿话,别被不相干的事情打搅了才好。”

    江漓朝江容华看去,她此番是来救人的,自然不能让人就这么被带了下去。

    江容华对上江漓的眼神,顿时挣扎着,不管不顾地哭喊道:“毓王妃救我,太子妃是想要杀我!”

    正带江容华下去的小太监,急忙又捂住了她的嘴,使劲把她往外拖。

    江漓面又不忍,犹豫着叫住他们道“等等。”

第273章 杀人灭口

    江漓制止了要把江容华拖走了人,又转向太子妃问道,“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蛇蝎心肠的人。”

    太子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又很快掩饰过去,答非所问道:“人不可貌相,毓王妃太过心善了。”

    说完,她又怕江漓再不依不饶追究下去,所以便又哄着说道:“并没有要杀她,只是重罚她一回,她受不住了,这才满口胡言的求救起来。”

    江漓趁机说道:“我就知道太子妃菩萨心肠,断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本来我还想着,你若真想杀她,我便替她求个情,留她一命的,毓王现在生死未卜,就当是做好事,为他积福了。”

    她边说,边红了眼。

    但她打着为毓王积福的名头,这下,太子妃就算是真要杀江容华,也不好再动手了。

    毕竟外头正传言,是太极宫布局,刺杀了毓王。此时她若再坚持杀江容华,就是不想为毓王积福,盼着毓王早死,反而印证了传言。

    太子妃的眼底,不由显出些不满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江漓仿若未觉,又说道:“既然太子妃只打算重罚她一回,不如等你罚过她之后,把她给我吧?我最近住在宫里,身边刚好缺一个照顾的人。上次家宴上见了她,可能是因为她和我长相相似,我觉得与她颇有些缘分。”

    太子妃审视地看了江漓一眼,笑着拒绝道:“你若缺照顾的婢女,我分你几个更得力的就是了,这冯湘正因为不知规矩我才罚她,岂好给你个不知规矩的人?”

    江漓却坚持道:“不用了,我就要她吧,到时她和我一起住在陈皇后宫里,有陈皇后拘束教导,她又能不规矩到哪儿去?”

    江漓偏头看向太子妃,等着她的答复。

    太子妃沉默了片刻,却摇头说:“你想要别的什么东西,什么人,我都可以给你,但唯独冯湘不行?”

    “为什么?”江漓又问,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太子妃发现冯湘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

    不过,若太子妃执意不给,她还真不好硬抢了来,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在这时,门口被捆着的江容华,又猛地咬了捂住她嘴的太监的手,趁着对方吃痛松开的间隙,又急忙喊道:“都怪奴婢这张脸与毓王妃相像,太子妃是因为这个才要……唔唔唔……”

    话说到一半,看管她的小太监,顿时也顾不上手疼,急忙又捂上了她的嘴。

    此时的太子妃已经冷下了整张脸。

    江漓也有些惊讶和摸不着头脑,既然不是因为那个“秘密”,怎么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她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事情是和我有关的,你就更不能瞒我了。”江漓追问说。

    太子妃神色复杂地看了江漓一眼,见实在隐瞒不过,颓丧地叹了口气,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缘由。

    原来,还是和眼下的皇储之争有关。

    在赵璧羽坠河出事后,皇上先是抓了安阳王问罪,但后又有人说,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实际上是太子。这些江漓都已经从陈皇后那儿听说了。

    太子妃又愤愤道:“那些人编排太子,说太子怕毓王和安阳王夺了他的皇储之位也就罢了了,竟然还说……说太子钟晴与你,这才想要杀了毓王,把你据为己有,太子如今极宠幸的一个宫女,和你模样像了个四五成,这就是证明。”

    说着,太子妃也红了眼眶,“我也正怀着孩子,哪里愿意造这种杀孽,可为了平息流言,我也留不得她的。”

    虽然太子觊觎毓王妃不算捕风捉影,可此时太子妃又哪里敢承认,只能咬死了说是外人诬陷。

    她又拉着江漓的手说:“也望毓王妃你千万别多想,听信了谗言,太子没有对毓王下过杀手,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江漓怔了一会儿道:“我相信你的。”

    她这话倒不是权宜之下的假话。她和太子虽然解除的机会并不多,但太子为人简单,连太子妃的城府都不及,即使他真不满赵璧羽和安阳王,也绝不会有这样的筹谋的。

    但她虽相信太子妃的话,相信太子没对赵璧羽动过手,但却并不代表,她就以为,这件事和太子无关。毕竟从这件事的结果上看,最大得利的人就是太子——他虽然不会筹谋,但保不齐有人为他筹谋。

    江漓心里虽然想了许多,但面上却又对太子妃说了些信任她的话。

    然后才又说道:“但此时你杀了冯湘,不是反而叫人以为太极宫心虚了吗?到时那些人只会以为却有此事,所以太极宫听到了流言后,才会着急杀人,意图灭口的。”

    太子妃被问的无话可说。

    因为实际上,太子觊觎江漓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她也确实有意要杀人灭口。甚至太子那边,因为怕皇上责怪,更是着急要推脱责任,也着急着要太子妃处置了冯湘。

    可江漓的这番问话,也不无道理,她一时间也有些两难。

    太子妃虽有几分城府,但并不是算计之人。江漓也算有些摸清了她的脾性,见她表情有些松动,便又趁热打铁说道:“要我说,为了平息流言,你才更应把冯湘给了我。若毓王真的是被太子所害,太子又真的对我有他想,我又怎么会心无芥蒂地把冯湘留在自己身边?反过来说,我要了冯湘,这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她又补充道:“还有,皇上那边我也会去说的,绝不会让皇上也误会了你们去。”

    太子妃思索片刻,最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嬷嬷,见对方也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最终应下了江漓。

    江漓道:“你放心,我此番带走她,定不会让她乱说些什么的。”

    太子妃勉强笑了笑,应道:“罢了,我今日精神不济,就不多留你了,你把人带走吧。”

    江漓看着她心力交瘁的样子,突然升起了一丝同情。

    自己夫君在自己有孕期间,和其他女子乱搞不说,搞出了事还要她来擦屁股收尾,想来她心里也是不怎么好受的。

第274章 出宫

    江漓带上江容华出了太极宫。

    两人行至一僻静处时,江漓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陈皇后宫里有蕊心看着,并不方便问话,恰此处无人经过,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江漓刚一停住脚,江容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张嘴正要感谢江漓救她,江漓却先她一步道:“旁的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先说说你所谓的那个‘天大的秘密’吧?”

    江容华本还准备了好些讨好的江漓的话,闻言值得都咽了回去,又踮起脚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这才附在江漓耳边,用极轻的声音嘀咕了一阵。

    江漓听完,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容华问:“此事事关重大,甚至牵连到国运,你确定这是真的?”

    “正因为事关重大,我纵使有一百条命也不敢胡编这样的话的。我当时听的真切,错不了的。”江容华语气笃定,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太子妃也是个可怜的,我听的那意思,此事乃太子一手谋划,太子妃竟是毫不知情的。”

    江漓却道:“太子妃可比太子精明多了,你确定此事太子妃不知情?还有,你偷听的事可有别人发现?”

    江容华答说:“没人发现,否则,太子妃今日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了我。”

    但至于太子妃知不知情,江容华忽地想到自己头一次承宠后,被太子妃叫去训话的光景,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江漓想了想有说:“此时你暂且守口如瓶,等到了陈皇后宫里,你只安分伺候我便是,这段时间你若能完全按照我的嘱咐去做,我会想法子把你带出宫去的。”

    江容华如今遭太子厌弃,太极宫自是待不下去了,纵使得益于江漓保住了性命,但一旦江漓离开皇宫,她没了依仗,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儿去。

    能同江漓一起离开,自然是最好的。

    江容华当即点头,连连答应了。

    两人这才一起回到了陈皇后宫中。

    蕊心从陈皇后寝室里回来,好一会儿没见到江漓,正担心想要出门寻找,不防人却已经回来了,身后却还带着一名小宫女。

    蕊心认得对方是太极宫里伺候的。

    江漓主动说明了前因后果,蕊心并没追究,江容华就这样留在了江漓身边。

    --------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来,陈皇后每天都会来找江漓说上几句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总会向他透漏一些前朝的事。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安阳王和太子两派的纷争。

    安阳王被刑部拿下后,轮番请了太医来诊看,甚至连刑讯都用了,但安阳王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此一来,支持安阳王的人便更是有了底气,说安阳王一个痴儿,连别人的好歹话都听不出来,如何会因为杨嫔为难几句,就故意下毒,毒掉她的胎儿。又说他甚至不及小儿聪明,又如何懂得先杀毓王再诬陷太子?

    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纵使这些是他人替安阳王操办的,可早有开国遗训,但凡残疾痴傻者,是不得继位的,那操办此事的人图的又是什么?

    支持安阳王的一派越发气盛,眼看着这西风就要把太子的东风给压倒了,但奈何皇上偏心太子,借着旁的莫须有的由头,一连处置了好几个安阳王的人。顿时朝中怨声载道,人心惶惶。

    此事因赵璧羽出事而起,但这几天下来,众人反而渐渐把赵璧羽给丢在了脑后。虽然一个个嘴里说着要替毓王报酬,但却是连打捞尸首的事都停了下来。

    因护城河那儿迟迟没有音讯传来,皇上查办处置安阳王的人时,缺少人手,便调回了沿河搜寻的人。

    江漓听说后,不由替赵璧羽寒心。

    现在看来,比之与太子,皇上对赵璧羽的好太过浮于表面了。

    倒是陈皇后对赵璧羽越发关心起来,听说江漓花钱雇人打捞赵璧羽后,还怕毓王府里银钱不够,非要支借给她几万辆。

    江漓自然不敢要,只说前段时间卖美人露和香露赚了不少银子,还是够用的。陈皇后这才歇了这番心思。

    后来,两人闲话时,陈皇后又亲口和江漓讲起,说她早年间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一出生就夭折。而那个夭折的孩子,正好是和赵璧羽同年出生的。

    原本,一开始,陈皇后略有些可疑地询问赵璧羽身上有无胎记时,江漓心中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赵璧羽会不会就是陈皇后那个“夭折”的孩子?

    至于赵璧羽身上并无胎记,可能是长着长着消失了,也可能被人为去掉了,总之仅凭有无胎记,并不能说明什么。

    再联想近日陈皇后对她和赵璧羽的态度转变,江漓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只是,皇上既这么宠爱陈皇后,为何对赵璧羽却如此薄凉?这倒是一处说不痛的地方……

    不过,确定陈皇后确实是护着自己的,江漓便试探着求陈皇后能放她出宫去。

    眼下赵璧羽生死未卜,她又被困在宫里,一举一动都有人随时监视,做什么都十分不便宜,就连毓王府想要给她递个消息,也分外艰难。

    而且,江漓还有些疑心陈阵,恐他不尽心搜寻赵璧羽,或是会趁机对毓王府不利,因此更加想要出宫去。

    江漓道:“这几天风头也过了,安阳王也已经被刑部拿下,想来外头也该安全了。我总归不好一直住在宫里的,所以想自请出宫去,还望娘娘准许。”

    陈皇后沉默了一瞬道:“不是我不准你出宫,但让你进宫来住,这是皇上的旨意。昨天我已经提了你想要离宫的事,皇上没允。”

    江漓皱眉。

    难不成皇上也疑心赵璧羽没死,所以才把她留在宫中,以便要挟赵璧羽吗?

    想到这种可能,江漓越发替赵璧羽不值,心里对皇上也越发不满起来。

    既如此,她也更家在宫内留不得了。

    江漓想了想说:“明日便是毓王出事的第七天了,若毓王坠河当日确实不幸身亡,那明日便是王爷的头七,都说头七逝去的人会回家里来,与家人作别,我怕王爷回家见不到我,所以明日必得回家去的。既然娘娘这边已经允了,那皇上那儿我亲自去说。”

第275章 回家

    皇上留下江漓,无非是为了提防赵璧羽还活着,以妻儿为质,谨防赵璧羽生乱。

    因此,只要让皇上以为,赵璧羽确实已经死了,江漓也就自然能回家了。

    江漓心底略想了想,很快便有了一个主意。

    但陈皇后并不知江漓的打算,她见江漓执意要出宫,又听江漓说要亲自去面见皇上,心里虽然觉得就算见了皇上也无益,但面上并没明说,只说道:“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自从她半逼着皇上立了自己为后,皇上待她明显比先前冷落了些,但好歹两人相伴二十多年的情分还是在的,到时总归能帮江漓说上几句话。

    江漓这厢却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忽然问陈皇后说:“娘娘的封后大典还没办吧?您这段时间对我多番照顾,出宫前,我也该给您送份贺礼的。”

    陈皇后叹息一声道:“眼下朝中乱做一团,毓王这厢还生死未卜,我哪里还有心思办什么封后大典呢?索性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礼部也已昭告天下,我本有意,把这册封礼免了的。”

    江漓又道:“不管娘娘的册封礼免不免,我的贺礼都是要送的,这是我对娘娘一番感激的心意,娘娘若不收,我反倒要为这段时间劳烦了娘娘而过意不去了。”

    陈皇后听她话说的诚恳,不由轻笑了一声说:“那好,你送了我便收下就是,只是别太耗费精力了。”

    江漓点头应了,又和陈皇后说了几句旁的话,两人分开前,还约定了明日早朝后一起去见皇上。

    因着要在出宫前准备好贺礼,在送别陈皇后之后,江漓便把所需之物列了张单子,然后叫来蕊心,央她替自己找来。

    宫里各种东西都很齐全,不一会儿,蕊心就照着单子把东西一一送了来。

    江漓要做的着愤怒贺礼不是旁的东西,而是烟花。

    她要蕊心寻来的,正是配比火药的东西。只是她要的量却比往常多了许多,但因为宫中并没有人懂这些,因此也无人奇怪。

    江漓又以自己准备贺礼需得专心为由,要把房间里伺候的人并蕊心,都给支出去。

    但蕊心因为陈皇后交代过不准江漓劳神的话,犹豫着不肯离开,江漓不得已,便留下了跟自己比较“投缘”的江容华,让她在房间里随时伺候自己。蕊心这才稍稍放心离开。

    待伺候的宫人们依次离开后,江漓吩咐江容华锁好房门,然后趁其不备,又一个手刀就打晕了她,这才开始配制火药。

    江漓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才制出了八个简单的烟花筒,另加一包炸药。

    彼时,蕊心已经在房门外催过了两轮,江漓这才收好东西,依言熄了灯,合衣睡下。

    但在蕊心离开后,在床上装睡的江漓又很快起身,把刚悠悠转醒的江容华又给打晕了过去,然后便悄声溜出了陈皇后的寝宫。

    江漓住在皇宫的这几天,有意观察打听了宫内的巡防规律。此时她趁着夜色离开陈皇后宫中,小心避开巡防,一直走到了皇上上朝的太和殿。

    太和殿外有一处巨石,是上一任先皇在岐山祭天的时候采下,并不辞千里运回宫中的。

    本朝最初便是从岐山一带建国的,随后渐渐发展壮大,才改迁了都城,但历朝祭天的时候,还都是要往岐山上来的。

    但岐山毕竟离都城路远,这才采了块巨石放进宫里,勉强充数,一起庇佑国祚。

    江漓先朝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估摸好角度,然后在巨石下埋下炸药,留出引线,又在引线上放了许多易燃的绒屑,绒屑上又放了一枚打磨出凹凸的水晶片。随后,又在稍远些的地方,浅浅地埋下了一块自己一早准备下的玉石。

    最后,在确保水晶片在白日里不会显眼后,这才又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清早,江漓照常醒来,江容华按着发痛的脖子,伺候江漓洗漱。期间,江容华盯着江漓看了好几眼,意欲开口问自己晕倒的事,但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江漓洗漱完,蕊心已经着人把早膳送了过来,江漓简单用了几口,目光却一直盯着天边,直到天光大亮,太阳升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早膳毕,陈皇后那儿差人来问江漓,什么时候去见皇上。

    两人本是约好,皇上早朝结束后就去的,但眼下的时间,距离早朝结束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陈皇后见江漓迟迟没有动静,这才忍不住派人来问。

    江漓胡乱扯了个慌,说自己昨晚做了噩梦,因没休息好,身上不大爽利,未免冲撞皇上,怕是要过会儿才能去。

    陈皇后不疑有他,江漓便有意拖延着。

    半晌时候,忽听太和殿前一阵山崩巨响,接着,便有宫人们惊慌地奔走相告道:“不好了,太和宫前的岐山石突然无故崩裂了!”

    宫中从上至下均人心惶惶,一时说什么都有。

    有人说代表国祚的岐山石崩裂,必定是东丹要遭大难了;也有人说岐山石虽崩裂了,但内里却落了一块玉石出来,玉石上有先祖给的启示,只是先祖显灵了而已。

    更有有心人,趁机说到安阳王一事上,言说安阳王是被冤枉的,但皇上在处理安阳王一事上,却一意孤行,冤杀了许多支持安阳王的大臣,上天这才降下警示的……

    总之众说纷纭,但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消息传到陈皇后宫中时,江漓听一听说,忽然吐出一口血,直直晕倒了过去。

    蕊心被唬得不轻,一边叫人急忙去请太医,一边又亲自报告了陈皇后。

    陈皇后正为岐山石的事惊异不已,忽听说江漓吐血晕倒了,急忙就赶了过来,又叫蕊心再去催太医。

    可还不等太医赶来,江漓就又自行醒了过来。她如同发癔症一般,一见着陈皇后,就颠三倒四地哭着说道:“我方才梦到毓王了,毓王说他在水里又冷又饿……他还在怪我,说我没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也就罢了,怎的他昨晚回家也没见到我……”

    说着,她又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不顾众人阻拦要往外走:“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回家去,毓王还在家等着我呢!”

第276章 卦象

    毓王眼下自然没有在府里等这江漓。否则,早就有人进宫来通报了。

    江漓这番话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是陈皇后一行也听的明白,她是在梦中梦到了毓王的魂魄。

    也就说……毓王已经死了,江漓刚才之所以会突然吐血晕倒,大约是受到了感应。

    陈贵妃拦江漓不住,也顾忌着她有身孕,不敢硬拦,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陪她去见皇上。

    而此时的皇上正在御书房里,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块儿玉石,浑身气质骇人。而不远处的堂下,则跪着钦天监。

    两人一坐一跪,均不言语,书房内气氛渐渐凝滞,钦天监的额头上也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古人最是忌讳鬼神的,甚至会把天灾人祸,认作是“天罚”。而皇上身为一国之主,又有“天子”之称,因而这些“天罚”,往往都被认为是皇上失德,行事出了差错,天道才会生出此异象,以示警戒。

    岐山石坚硬无比,又非常巨大,普通人想要破坏它一分便十分不易,眼下它却突然崩裂成了一堆碎石,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上亲眼去太和殿前看过,岐山石崩裂的情形,根本不是人为能造成的,再加上碎石中出现了一块刻着字的玉石,让他不得不信,此次异象,或许真的是天神降下的旨意。

    他平日里虽然行事放纵不羁,此时也不得不顾忌一二。

    皇上低头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玉石。

    这块玉石便是碎石中发现的那块,上头刻着四字箴言——“钟灵毓秀”。这四个字寓意东丹地灵人杰,本是极好的,但是却在第三个字上出现了一道极明显的裂纹。

    多了这道裂纹,便又生出流泻之意,又似乎在隐隐昭示东丹盛世已过,今后地不在“灵”,人亦不再“杰”……

    皇上初拿到这块玉石的时候,已经端详了许久,越看越觉得不祥,脸色也越发阴沉起来,于是便又命人传来了钦天监。

    钦天监刚看到玉石的情形,当即变了脸色,又硬着头皮占卜了一次,占卜结果更是让他白了脸。

    卦象不祥,国运已变,乱世已现。

    可他哪里敢里敢直说,要知道,上一任钦天监和上上任钦天监,都是因为在为皇上卜卦时,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君心不悦,便没落下什么好下场。也正因为如此,才轮到他做了钦天监。

    可他又不能什么也不说,于是便一边偷偷擦冷汗,一边飞快地转动脑筋,正待挖空心思,忽地脑海中灵光一现,联想到这四个字中,裂了的那个“毓”字,恰好合了毓王的封号。

    于是,钦天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这才开口说到:“此卦小凶,暗指我东丹陨落了一位人才。再结合玉石上的箴言一同解卦,也就是说,我东丹国‘钟灵毓秀’,必能世代昌盛。但上头的‘毓’字出现裂纹,对应卦象,则是在暗示陨落之人的身份。

    “此‘毓’字恰是毓王的封号,而毓王前段时间受人刺杀,跌落护城河,久寻不到踪迹,生死未卜。虽然我等均盼毓王能平安归来,但是这卦象和神谕表明,只怕他十有八九已经薨逝了。”

    钦天监装模作样地悲叹一声,又继续胡诌道:“原本有毓王在,东丹国应是能更进一层的,因此毓王陨落,对东丹来说是为凶,但因是小凶,于国祚并无大碍。毕竟我东丹人才济济,虽然没了一个毓王,但仍有更多的有志之士,能不上这份空缺的。”

    案几后的皇上,闻言脸色稍霁,但仍半信半疑道:“卦象确实是这样说的?”

    钦天监急忙磕头道:“臣怎敢欺瞒圣上?”

    皇上又问:“可若真于国祚无碍,为何岐山石会崩裂成那样?”

    “……”钦天监冷汗流的愈凶,继续胡说道:“大约是因为毓王死的冤屈,上天实在怜惜毓王,这才如此……”

    “嗯?”皇上眯起眼睛,又冷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朕抓错了杀毓王的凶手?这才让毓王蒙冤的?”

    皇上的声音虽毫无起伏,但钦天监却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想到皇上最近处置安阳王的决心,钦天监顿觉自己失言,急忙又补救说道:“不是不是,卦象上是说,凶手除了安阳王,还有旁人,余孽未全部归案,所以上天才会降下此警示。”

    皇上闻言,又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钦天监悄悄吐出口浊气,隐隐觉得自己这劫应是糊弄过了。

    但他早已满身冷汗,在面对着皇上的威压,整个人几乎要支撑不住。正在他琢磨着该怎么找个借口退下的时候,忽听书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他身后的房门便被人给撞了开。

    无通传便直接硬闯御书房,无异于刺杀。

    还在跪着的钦天监大人,顿时惊了一下,正要高呼“救驾”,却一转头,见来人竟是陈皇后和毓王妃,便暂时把声音给咽了回去。

    满朝文武,后宫前朝的,谁不知道皇上极宠爱纵容陈皇后?钦天监又转过头,偷偷瞄了皇上一眼,见皇上也只是轻皱了皱眉,并没有要追究责问的意思,于是他便又规规矩矩地跪好,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了。

    江漓硬闯进了御书房,陈皇后紧跟其后,见她似还发着癔症,便替她向皇上告罪道:“毓王妃刚才听闻岐山石崩裂,突然吐血晕了过去,再醒来后,人便有些神志不清。

    “她如同被魇住了一般,一会儿念叨着毓王在水里又冷又饿,一会儿又说毓王正在家里等她,她便着急要回家去,这才不管不顾地闯进了御书房,但并无对皇上有冒犯之意。还请皇上念在她对毓王一片情深上,宽恕她这一回。”

    皇上朝江漓看去,见她眼神木木的,不似往日灵动,确实大有不妥,别揭过她冒撞一事,只问道:“毓王妃说,她梦到毓王回家去了?”

    陈皇后叹了一声说:“哪里是真人回家了?怕只是魂归王府罢了。昨天毓王妃还同臣妾说,今日是毓王头七,只怕毓王的生魂会回家去,因此她才想来求皇上准她出宫的。”

    “是了是了,”一旁的钦天监也急忙应道,“毓王妃的梦境恰好和卦象相和,想来是毓王妃和毓王夫妻连心,这才会在梦里有所感应的。”

第277章 解释

    钦天监正怕皇上会对自己的说辞起疑心,现听见陈皇后的话,当即便出声附和,如此这般地又连忽悠带解释了一遍,只说江漓的梦境恰好印证了异象。

    皇上心中也不由更信了几分。

    此时,江漓也稍稍清醒了些,又朝皇上哭诉道:“我家王爷自小便没了娘亲,体弱多病地长大,才刚成人,父亲也去了。他虽说出生王侯之家,看着叫人羡慕,但父母不得双全,最是孤苦伶仃的。

    “年前我俩大婚,他才算又有了能依靠的亲人,今日是他头七,他记挂我,我如何不回家去见他去?我若不回去,他该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关心记挂他了,那他该有多伤心……”

    她红着眼,故意用略夸张的说辞,说了好些赵璧羽不得父母照应、凄苦无依的话,直说的一旁陈皇后的眼圈都红了。

    赵璧羽既是皇上的私生子,但凡皇上对他有一丝愧疚和怜爱,听了这些话,愧疚之情便会被放大数倍。

    江漓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见他脸上显出不忍之后,便又朝他拜了拜,恳求道:“臣妇请皇上开恩,准我回家去,以全和毓王的夫妻情分。”

    皇上长叹了一声道:“朕不准你出宫,本是为了你的安全考量……罢了,朕此时若继续拦你,便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你就出宫去吧。”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江漓擦着眼泪起身,激动地和陈皇后一起离开了。

    待回到陈皇后宫中,江漓把连夜制作的烟花送给陈皇后,又向她求了江容华,说想要带回王府去。

    陈皇后极好说话,甚至连理由都没问,就同意了。

    江漓归心似箭,立刻便让江容华开始收拾东西。

    江容华听说能出宫,很是开心,立马便勤快了起来,可刚一动作,脖子就又难受了起来。

    回想昨晚,她又忍不住疑惑,自己昨晚竟然说晕就晕了过去,醒来脖子还真么痛,真是太奇怪了。

    趁着收拾东西的间隙,她忍不住小声问江漓说:“昨晚我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看见毓王妃您出了门,今天岐山石又突然无故崩裂……这是不是你做的?你现在,真的变成神女了吗?”

    宫里的人都说岐山石崩裂乃天罚,江漓若能降下天罚,那可不就是神女了吗?

    江容华又是恐惧,又是好奇,江漓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懒怠理会她。

    岐山石崩裂确实是江漓的手笔。

    昨晚她埋下炸药,又放了一片打磨过的凸透镜在引线上,她又计算好角度和光线,只待天亮后,太阳渐渐升起时,光线越来越亮时,凸透镜聚光生火,点燃引线,继而炸药爆炸。

    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没任何人靠近的情况下,岐山石无故崩裂了。

    甚至那块刻着“箴言”的玉石,也是江漓刻意准备的。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钦天监的解释恰好帮了她的忙,让皇上以为“毓”字出现裂痕,便是暗示毓王已死。倒是省了江漓不少功夫。

    不过,江漓也留了后手。

    眼下她需要离宫,所以才引导众人,玉石上的四字箴言表示毓王已身陨。但将来赵璧羽重新回归之日,此解释便会不攻自破。

    到时便可解释说,“钟灵毓秀”实则为“钟灵东丹,毓王为秀”,是祖宗在指定下一任君王。至于“毓”字上出现裂痕,则刚好暗合赵璧羽遭人追杀坠河一事,虽稍损了些气运,但最终玉石完好,赵璧羽也化险为夷了……

    总之今日的事是极顺利的,但江漓并不想多说。

    但江漓没开口,江容华却当她是默认的意思,心里不由对她更加忌惮起来。

    先前,两人在上寮里做姑侄时,她因为嫉妒,对江漓可谓恨之入骨。后来她经历逃亡,来到都城,虽然决定放下和江漓之间的恩怨,但那是不得以如此,并非真的心甘情愿。

    但此刻,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江容华反而对江漓忽然没了任何的嫉妒和不满,甚至莫名觉得心头一松……

    江漓的东西并不多,江容华很快收拾妥当,两人辞别陈皇后,便出宫去了。

    已经有人先一步通知了毓王府,等江漓坐着轿辇走到宫门口时,早有毓王府的车马来接送。

    江漓见陈阵也在,便问他说:“最近毓王可有线索?”

    陈阵先看了眼一旁的江容华,这才回答江漓说:“属下有负毓王妃所托,依然没能查找到王爷的踪迹。不过,属下依然觉得,毓王必定尚在人世。”

    江漓听他语气笃定,不由审视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心想,莫不是他已经探查到了什么,才会如轻肯定。

    她有心想再仔细问问,但又想到,他刚才向自己汇报时,已经否定有探查到消息,此时再问,他也未必会说。

    最终,江漓只轻哼了一声,便径自登上马车。

    待她在马车上坐稳,又隔着窗户吩咐陈阵道:“你就先不必回毓王府了,带人去备些纸钱,在王爷坠河的地方烧了,再请几个德高望重的法师,来家里做场法事。”

    陈阵没立刻应下,而是问道:“王妃不是也相信毓王还活着吗?为何又操办起这些?”

    江漓若有似无地朝周围看了一眼,见周围只有毓王府的心腹,才开口说道:“你以为我今日是如何能回府的?若不是打着为王爷守头七的由头,我连这宫门口都出不来。”

    她又嘱咐道:“既然说了要守头七,少不了要做些面上功夫,而且,还要越隆重越好。”

    只有这样,外人和皇上才会更加相信,赵璧羽确实死了。

    陈阵也迅速想明白了这些,应了一声,便领命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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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回到毓王府后,便吩咐人扯掉府里的彩灯彩绸,又设了一座简易的灵堂,阖府换上素衣,认认真真地筹办起了丧事。

    不久,陈阵请的法师也来了,和尚道士都有,江漓听着他们的诵经声,在灵堂前装模作样地又哭了一回,便以身子不爽利为由回了寝室里。因她怀有身孕,即使不认真守灵,也没人说什么的。

第278章 你要干什么

    江漓最近本就容易疲累,在加上又哭了两场,回寝室后,吃了碗燕窝,便歪在软榻上休息,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江容华一整天脖子都难受的厉害,此刻见江漓睡下,便也偷了会儿懒,伏在床榻边睡下了。

    陈阵进屋传信的时候,便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江漓正在塌上熟睡,脸色瞧起来有几分憔悴,想来最近为毓王失踪的事没少劳神,眼圈周围的皮肤也红了一圈,是因为刚才在灵堂前哭的有些凶了。

    陈阵缓缓到床头前,又见江漓鬓旁的发丝都蹭乱了,有几缕正软软地贴在脸颊上。

    一时,他竟十分大不敬地伸出手,想要替江漓把那几缕不规矩的头发拢在脑后。

    就在他的受将要触碰到江漓的脸颊时,软榻的江漓忽地睁开了眼。

    “你要干什么?”江漓目光清明,冷冷地逼视着陈阵质问道。

    陈阵讪讪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道:“立春一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连飞虫都多了起来,方才我进屋传信,见有几只小虫子在王妃面前飞来舞去的,怕它们会打搅到您的休息,这才上前驱赶。”

    江漓并没有被他轻易忽悠过去,她从榻上起身,又道:“驱赶飞虫,自有我的婢女去做,哪里轮得到你?更何况男女有别,你方才靠的也着实太近了些。”

    这回,陈阵倒是没再狡辩什么,而是请罪道:“王妃教训的是,方才是属下冒犯了,还望王妃恕罪。”

    江漓不置可否,又问道:“你方才说,是来传信的,要传什么新?”

    陈阵回道:“是西陵国二皇子来访,人这会儿正在前厅候着。”

    “他这会儿来干什么?”江漓不由纳闷,又想到了两人那日在护城河边的对话。

    除了那次,他们俩之间就再无任何交集了。她也没听说过,赵璧羽在出事前,和这位二皇子有什么交道的。

    陈阵道:“大约是来者不善,王妃若是不想见他,属下这就替您把人给打发了。”

    “不用,”江漓拦下他道,“我这就去见他。”

    既然是来者不善,那就更应该去会会对方了,也能知道对方“不善”在何处,事先做好提防。

    此时江容华也早已经醒了过来,初时听到江漓和陈阵的对话,她还有些心虚,毕竟若不是自己睡着了,不防陈阵私自走了进来,江漓又怎么可能会被冒犯道?

    但她见江漓好似也有没有要追究责罚她的样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快速为江漓整理了一番仪表,这才松江漓往前厅去。

    陈阵跟在江漓身后,本也要同行的,江漓却回头对他说道:“陈护卫就不用跟过去了,去院子里跪着去吧,算作你方才对主子不敬的惩罚。”

    陈阵愣了一瞬,表情纠结而又犹豫,但在江漓的注视下,不得不走到院子中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江漓这才逸逸然地离去。

    但江漓不知道的是,在她刚离开院子不久,陈阵就私自站起了身,回了自己的住处,片刻后,才又返回院子里,在原先跪下的地方跪好。

    毓王妃没说要罚他跪多久,那么在王妃没发话之前,他都是要跪在这里的。

    陈阵这一去一回,神情倒是比先前恭敬了许多。

    ----------

    另一边的毓王府前厅里。

    江漓走上前,对陈玄夜略福了一福说:“劳二皇子久等了,怠慢了你,还望见谅。”

    陈玄夜道,“毓王妃客气了,是我突然登门造访,有些冒昧了。”

    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江漓一遍。他见江漓一声缟素,卸掉满身珠钗,又不施粉黛,反倒比平常更显艳丽,偏眼圈红红的,大约刚哭过,又分外惹人怜爱。

    陈玄夜简直越看越是喜欢,但他也只分寸,只打量过江漓一遍,便收回了目光。

    江漓又和他客套了几句,后问道:“不知二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陈玄夜叹息一声说:“我此次来,一是为了探望毓王妃,另一则是听说宫里出了异象,钦天监卜算出毓王已经薨逝。

    “可惜毓王这般的风流人物,我心往许久,却还没来得及结交就殒没了,心中不免伤感悲戚,又听闻今日可能是毓王的头七,便冒昧前来吊唁一番。”

    “我替王爷谢过二皇子挂念。”江漓道,“只是可惜,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毓王的遗体,二皇子若不嫌,就随我去灵位前上柱香吧。”

    陈玄夜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去了灵堂,上了香。因有外人在,江漓不得不又流几行眼泪。

    江漓本打算试探一番陈玄夜的来意,可谁知对方上完香,又安慰了江漓一番,送上些礼物后,便离开了。

    对方在王府待的时间并不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让江漓反而更加迷惑了。

    但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叫人把陈玄夜送来的礼物都给处理了。

    等江漓又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陈阵还在院子中间跪着,瞧着身上的气质倒是规矩了许多,想来是知错了。

    江漓走上前道:“你起来吧。”

    陈阵朝江漓磕了个头:“多谢王妃宽恕。”这才起身。

    他说话时的态度和语气,也比先前诚恳恭顺许多。看来偶尔处罚一次,还是很有效果的。

    江漓心底对陈阵的不满,消除了一些。

    她又问陈阵说:“前段时间,你替王爷打探了不少消息,有关西陵国二皇子的,你知道多少?”

    陈阵回想了一下说:“属下当时探查到的消息并不多,对方身为西陵二皇子,性子略有些纨绔,在岭西的声望并不及大皇子,但却与大皇子感情十分亲厚。

    “对方在千秋宴结束后,迟迟不肯离去,还先后和安阳王,瑄郡王,以及太子之间走动频繁,只怕所图非小,想要搅乱都城,再趁机浑水摸鱼也说不准。总之,王妃和他交道时,还需小心谨慎为上。”

    江漓道:“但凡跟皇位靠得上的,他都结交了个遍,对方想要搅乱都城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这样也好。”

第279章 伤口

    眼下众人都以为毓王已死,毓王府既然已经从皇储之争中抽身,江漓便不在乎陈玄夜会把都城的局势搅的更乱。

    局势越乱,安阳王和太子相争的就越厉害,最后便会于赵璧羽越加有利。

    而且,此次刺杀赵璧羽的人,不论是安阳王或者太子哪一派所为,乱局之中,是替赵璧羽报仇的好机会。

    她甚至还可以“帮”这位西陵二皇子一把,给局势再添一把火……

    --------

    毓王府一连做了三天的法事,三天后,皇宫中岐山石的异象、和赵璧羽已经身死的消息,均已经在都城中传开。

    但由于赵璧羽的尸体仍未被打捞到,所以毓王府中只设了灵位,并没有棺椁,更没有以衣冠冢下葬,这些都是江漓坚持的。

    而皇上借着钦天监那天胡诌的话——说玉石上之所以会出现裂纹,乃暗指杀害毓王的凶手仍有余孽尚未剿清——便又大肆处理了一批安阳王的党羽。

    之后的一段时间,皇上似乎真信了赵璧羽已死,并没再召江漓进宫过,倒是陈皇后仍记挂着江漓,只每隔几天便会派遣御医来为她请脉。

    陈皇后对江漓过分的关切,让她越发觉得,赵璧羽的真实出身或许与陈皇后有关。

    江漓虽有心要探查一番,但因为事关皇室秘辛,时间又很久远,着实不太好查,另又因为这段时间,陈玄夜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找她,她疲于应对,因此也把这件事暂时给搁置了。

    说起来陈玄夜,自那日他过府吊唁过赵璧羽后,便又打着探望的名义,来毓王府找了江漓几次,每次也都只给她送些东西,陪她闲话几句而已。

    江漓实在揣摩不出他的意图,陈玄夜又极会掌握分寸,江漓即使对他心有防备,也对他实在讨厌不起来,只能暂时顺其自然,把他当做朋友相处。

    倒是陈阵对她和陈玄夜的来往颇有微词,甚至还僭越说道:“那个什么二皇子,每次来见王妃都一脸色相,一看便对王妃心怀不轨,王妃还是少和他来往些好。”

    他这话虽是规劝,但用的却是一副高高在上吩咐的口吻

    江漓听得直皱眉。

    且不说现在府里没了赵璧羽,便是以她为尊,就是赵璧羽在时,她也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连赵璧羽也拘束不了他,又哪里轮得到一个护卫来吩咐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上次罚过陈阵后,这人还没规矩几天,就又犯了性子,开始“以下犯上”了。

    而且,江漓虽感觉到陈玄夜对自己确实有些好感,但那最多只是欣赏而已,她并未从中感觉到什么男女之情。更何况,她现在夫君“新丧”,腹中还有遗腹子,就算陈玄夜真要追求自己,也不该挑这种时候。

    不过,陈阵的话也提醒了她,陈玄夜确实有刻意讨好她的嫌疑,如果不是为了追求感情,那就是想利用她了?

    皇上借着岐山石崩裂和赵璧羽被刺杀的事,已经把安阳王在朝中的势力拔除了个七七八八。昨日,江漓又听说,那些因此获罪的官员,因受不住刑部和御林军的严刑拷打,招供了安阳王的实情。

    原来,安阳王是个痴傻的这并不假,但当初老安阳王得的却是一对双胞胎。一胎双子,一个痴傻,另一个却十分健康。

    但因为皇室忌讳一胎双子,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所以当初两位小王子刚降生时,老安阳王其实是打算去一留一的,但最终不忍心,权衡之下,便对外谎称自己的王妃只诞下一个儿子,而另一个儿子则被心腹带走,养在了别处。

    当两个孩子越长越大,老安阳王这才发现,自己留在身边的孩子竟是个傻的。他正欲换回在外的那个孩子,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先在上一代的皇储之争中败落死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反而保住了他唯一完好的血脉。

    流落在外的那个孩子,在长大后,便以贴身护卫的身份,重回安阳王府,成为了安阳王府真正的主人。

    因对方的长相和现今的安阳王并不相似,因此一直以来,从没有人怀疑过,那个一直对安阳王寸步不离的护卫,竟然是安阳王的亲兄弟。

    不过,这天底下到底没有永远的秘密,最后还是被皇上给查了出来。

    查出安阳王府故意隐藏血脉,便也坐实了安阳王府意图谋反。

    皇上勃然大怒,即刻便命御林军捉拿了安阳王府的全部人丁,不论男女老少,主子仆人,下月初一便要和早已经被抓的安阳王一并处斩了。

    如此一来,到时安阳王和毓王都死了,瑄郡王也已去了北狄,太子的继位之路看似畅通无阻了。

    不过,也只是看似而已。

    得益于江容华,江漓手里可还有太子的把柄在。

    这把柄说小也不小,闹大了,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扯下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这事由她去闹,便又得把毓王府牵扯其中……

    江漓心思一动,既然陈玄夜对自己有图谋,那自己何不也趁机“图谋”他一次,利用对方来完成此事?

    江漓拿定主意,对陈阵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不用你管,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了。”

    她特意强调了“分内”这两个字,提醒他,他方才的话已经僭越了。

    但陈阵竟充耳不闻,反而继续僭越道:“眼下王爷生死未卜,陈玄夜到底是个外男,王妃若和他来往过密,咱们府里的人知道,但外头恐怕要有人误会您的清白了。”

    江漓闻言,审视地盯向他。

    陈阵对上江漓的目光,似心虚,又似意识到自己不够恭敬,急忙垂下了头。

    江漓看不见陈阵脸上的表情,只瞥见他垂着的左手上,有一道半寸来长的伤口,伤口只细细的一条线,并不深,但却泛着红,像是新划伤的。

    习武之人身上有些伤,也不足为奇。

    江漓收回目光,说道:“外头有没有人误会我,我并不知晓,但你眼下像是已经误会了。”

    “我……”

    陈阵开口,似是想解释,江漓却嗤声打断他说:“你误不误会,我并不在意。但我说了不让你再管此事,你却偏要与我作对,我便不得不罚你。还去外头跪着吧,这次要跪够两个时辰。”

第280章 现身

    所谓春困秋乏,再加之江漓有孕,又教常人更容易疲惫,所以陈阵在院子里罚跪的时候,江漓便在屋里睡了一觉。

    待睡醒后,江容华近前伺候,江漓看见她,又想起自己的打算,便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

    江容华听完,忐忑犹豫着问:“这能成吗?”

    江漓道:“只要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必然能成。”

    顿了顿,她又说道:“事成之后,你可自行选择去留。到时,你若选择留下,便在毓王府里安安生生地做婢女,自保你后半辈子平安;若选择离开,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我还可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盘缠,天高海阔,你想去哪儿都行。”

    江容华听的十分心动,索性把心一横,应道:“好,我都听你的。”

    江漓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眼朝窗外看去的时候,见陈阵竟还跪在院内,便又问江容华说:“现在什么时辰了?陈护卫可跪足时间了?”

    江漓这一问你,江容华才反应,“呀”了一声道,“早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只是奴婢刚才伺候您起身,倒忘了提醒您这事了。”

    两个时辰都过了,陈阵竟还在原地跪着不动,每次刚罚完他,他都会规矩一阵子,还真是隔断时间就欠料理一回。

    江漓心里十分纳罕,要说陈阵一直都很沉稳,总不能突然就“叛逆”起来了吧?

    江漓叹口气,对江容华道:“你去叫他起来吧。”

    江容华应了,转身便去院子里传信,不一会儿,陈阵便跟在江容华身后进了屋,向江漓谢恩。

    江漓正欲挥手让他退下,无意识地又看向了他的左手,却见他手上的那道伤口竟然不见了。

    虽然陈阵左手上的伤口轻微,但也绝不可能两个时辰就能完好如初的,即使毓王府内有能快速痊愈伤口的秘药,但秘药珍贵,即使是赵璧羽也得小心使用,江漓可不觉得,一个小护卫,手上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能用得上的。

    她挑了挑眉,再回想陈阵这些天来反常的举动,脑海里忽地有灵光一闪而过。

    江漓装作毫无所察,仿佛不经意间似的问陈阵说:“之前我见你右手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如今王爷不再,府里内外都要仰仗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陈阵闻言,不着痕迹地把右手往衣袖里缩了缩,顿了顿才应道:“属下皮糙肉厚,手上的伤早已经不碍事了。”

    江漓故意说错了陈阵受上的手,但陈阵却没反驳,这就让江漓更加怀疑了。

    但她脸上的神色仍然淡淡的,点了点头到:“那就好,你下去吧。”

    说话时,她甚至连看都没看陈阵,好像真的只是随口关心了一句而已。

    倒是陈阵从屋里退出来的时候,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急忙返回自己的住处。

    因着毓王府的在都城的宅院,院子大,下人少,所以陈阵身为护卫队长,分到的房间就更大些,还带着一个小隔间。

    陈阵进了房间,先反锁了房门,然后便匆匆走进了隔间里。

    隔间里也摆了一张床,此时那张床榻上正半倚着一个人,而那人的脸竟然和陈阵的一模一样。

    陈阵上前一步,朝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爷。”

    原来那个和陈阵有着同一张脸的人,竟然就是被刺杀坠河,迟迟寻觅不到“尸首”的赵璧羽。

    赵璧羽发觉自己成了别人的棋子后,就一直琢磨着。该怎么让自己和毓王府从局中脱身。

    当他想明白,皇上器重他,是想让他和安阳王鹬蚌相争,好让太子坐收渔利的时候,便动了假死的念头。

    他死了,便让太子和安阳王争去。

    因此坠河后,他才迟迟不肯献身。但他也深知皇上为人精明,所以才故意瞒着江漓,因为只有江漓表露出切实的悲痛,才能让皇上真的相信他的死讯。

    但他又实在担心江漓,所以便戴了特制的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是照着陈阵的脸制作的,托的是澹台家的人去办的。毕竟上次澹台兰容为了骗他,找来一个孩子冒充是他的亲子,那孩子当时戴的人皮面具,便足以以假乱真。

    有了人皮面具,再加上他身量本就和陈阵极像,因此这段时间便一直冒充陈阵,一是可以方便照顾安慰江漓,另一也是为了继续在外头周旋办事。

    不过,两次江漓罚跪,他都是叫了真的陈阵去替自己受罚的。

    算算时间,这次罚跪也该结束了。因此他见陈阵走来,还以为对方是要和自己再换身份,正要对方脱掉外袍换给他,却忽听陈阵先问道:“王爷您的手可是受伤了?方才王妃突然问起了您的手伤,属下给搪塞了过去,也不知王妃有无怀疑。”

    “手伤?”赵璧羽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左手今个确实不小心划伤了,便抬起手给陈阵看了一眼道,“确实有一道小伤,但因为伤不痒不痛的,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陈阵一看赵璧羽伤的竟是左手,便立马道了句:“坏了!”

    又说道,“王妃问我的时候,说的是我右手受伤,可谁知您竟伤的是左手,难不成刚才是王妃故意在试探我?”

    “这也说不准。”赵璧羽皱了皱眉,仔细问了江漓当时说的话和表情,待听完陈阵的讲述,他想了想道:“可能是她在故意试探,也可能她只是随口一问,你对她来讲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她记不住你受伤的是哪只手,也是有可能的。”

    陈阵道:“话说回来,就算王妃真察觉了,应该也不妨事的,王妃心里总归是向着您的,肯定不会对外乱说就是了。”

    “我哪里是担心这个?”赵璧羽叹口气道,“我并不怕她知道我还活着,相反,我老早就想告诉她真相了,也好让她少伤些心,但我怕的是,会有人从她身上看出来我还活着。”

    看江漓为自己伤心憔悴的时候,他不是不想现身,只是现在宫里宫外,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江漓,假伤心和真情流露毕竟不同,他怕告诉江漓后会功亏一篑,因此几次三番都忍了下来。

第281章 夫妻一场

    赵璧羽和陈阵都拿不准江漓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最后只好决定,赵璧羽这一阵子就不再现身了,仍让陈阵返回江漓身边待命。

    若是江漓没起疑心,自然最好,若是她已经起了疑心,真实的陈阵也能打消她的疑虑。

    陈阵领命而去,赵璧羽则趁着这几天,好好在房间里休养了一阵子。

    不久前他被刺杀时,胸口确实正中了一刀,虽不致命,但大约因为伤口在水里泡的久了的原因,即使他用了秘药,伤口也好的极慢。

    过去的这段时间,伤口从外面看是长好了,但仍不能用力触碰,时不时还会觉得胸口沉闷发痛,竟是许久都不能痊愈

    既然秘药的作用有限,便只能靠休养了。

    这几天里,江漓对陈阵仍和先前一样,并未过分关注,也没有出言试探过,像是他们确实想多了,江漓并没有疑心过什么。

    赵璧羽在房间里闷了几天,早就待不住了,听完陈阵的汇报,又听说陈玄夜又来府内造访,便忍不住再次换了陈阵的身份,来见江漓。

    他心里有些发堵。

    他看得出来,陈玄夜对江漓有不轨之心,自己刚死,对方就来挖他的墙脚,着实无耻。

    他虽相信江漓的为人,知道她和陈玄夜之间必不会有什么的,但仍挡不住会吃醋。

    于是,他一路带着醋味往前厅走去,可谁知走到江漓院门口,却见江漓正坐的窗前发呆,竟没去前厅会客。

    陈阵走上前,朝她请了个安,才问道:“我听下人们说,西陵二皇子又来造访了,王妃不去前厅会客吗?”

    江漓懒懒地看向他,很快便辨认出,此“陈阵”非彼陈阵。

    说来也奇怪,在她意识到陈阵可能是由两个人假扮的之后,突然一下子就能分辨出真假陈阵的区别了,即使他们两人盯着一模一样的面庞。

    江漓的目光在假陈阵身上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今日实在懒怠去,便推说身子不爽利,让冯湘去帮我待客去了。”

    冯湘便是江容华。

    江漓仍在盯着陈阵看,她能确定眼前的人是“假陈阵”,但却不能确定,假陈阵是不是就是赵璧羽。

    她忽然又问假陈阵说:“最近很少在府里见你,都忙些什么呢?”

    假陈阵,也就是赵璧羽,回想了一遍真陈阵最近的行动,答道:“之前在岭西刺杀王爷的杀手有线索了,有证据证明同系安阳王所为,我这几日便是在外头搜集证据,并且托澹台大人呈报给了刑部,确保安阳王此次必定在劫难逃。”

    江漓点点头,想起前两天,陈阵是向她汇报过此事的,但因为皇上已经定了安阳王满门抄斩,她便没太留意。

    她又说道:“只是可惜,除去安阳王,反叫太子得利。若是此时王爷尚在,咱们毓王府说不准也能分些渔利的。”

    要是往常,赵璧羽听江漓如此感慨,定然是要安慰一句“王爷肯定尚在人世间的”,可他想到前几天江漓那些似试探的话,怕会让江漓再起疑心,便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江漓却忽又开口道:“不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最近王府外头全靠你来打理,你处理的都很不错,我很满意,也很喜欢。”

    赵璧羽听了却不开心,尤其是江漓竟然冲着陈阵说“喜欢”,他下意识便道:“这些都是属下的本分,是属下该做的,王妃不用放在心上,属下更不敢担王妃的喜欢。”

    江漓见他一副势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意味不明地又打量他一遍,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了。”

    “什么!”赵璧羽猛地一震,怀疑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江漓却盯着他,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现在把你的衣服给脱了,上身脱光。”

    赵璧羽顿时满脸不可置信:“这不太好吧?”

    明明上一刻两人还在说都城的形势,怎么下一刻突然就要脱衣服了?而且,眼下房间里只有他和江漓两人,江漓这时候要他脱衣服是想干什么?

    他甚至防备地往后退了半步。

    江漓见他如此反应,心知他是误会了,但却故意由着他误会,还他问道:“哪里不好?”

    赵璧羽一脸纠结:“男女授受不清,而且,王爷又才死……”

    “王爷已经死了很久了,”江漓打断他,继续故意道,“我还很年轻,总不能为他守一辈子的寡,添几个入幕之宾,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赵璧羽道:“王爷很有可能尚在人世,你不能这么做。”

    江漓轻嗤一声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他若真尚在人世,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即使他先前对我的喜欢都是假的,但我腹中尚有他的孩子,他总不能冷情至此,任由我为他寝食难安,劳神伤心?”

    赵璧羽看着江漓不假辞色的样子,一时拿不准她的真实想法。

    原本,江漓要他脱衣,他呃第一反应是江漓仍怀疑他的身份,故而想要检查他心口处有无刀伤。

    可是江漓应该也知道,他有能快速恢复外伤的秘药,眼下距离他被刺杀受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的伤口早就恢复如初了,连个疤都没留下。

    如此一来,江漓想通过检查伤口来判断他是不是赵璧羽,也是行不通的。

    那难不成……江漓真的看上陈阵了?

    但陈阵他……好吧,他承认陈阵确实长的不错,人也孔武有力,可总归比自己差远了。

    就算江漓真觉得他已经死了,但两人好歹夫妻一场,生时也你侬我侬的,又生死与共过,至少也该为他守制一年吧……可这才不足两月,她就忘了他们先前的海誓山盟了吗?

    这感情也未免太脆弱浅薄了些吧……

    赵璧羽甚至开始恍惚,江漓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了?

    就在他正怀疑人生的时候,又听见江漓冷声命令他道:“本王妃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还不快脱!”

    赵璧羽暂时按捺住情绪,应道:“恕难从命,属下忠于毓王,宁死也绝不做如此背德之事!”

    江漓看向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你今天就算是真死了,也必须从命。”说着,她忽地朝赵璧羽动了手,竟是要亲自扒掉赵璧羽的衣服。

第282章 始乱终弃

    江漓甫一动作,赵璧羽就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也来不及细想,急忙闪身躲避开。

    江漓身子重,他并不敢硬和江漓对抗,更不能真脱衣服,于是只能脚底抹油,一边闪身躲避,一边便连连后退要往门外跑去。

    可就在他逃到门口时,却忽听江漓“哎呦”一声,然后便捂住小腹弯下了腰。

    他虽知江漓极有可能是在演苦肉计,但又怕她是真的不舒服,所以几乎不曾犹豫,立马转过身,急步上前扶起她。

    可就在赵璧羽伸手去扶的时候,江漓忽地把他给抱了个满怀,随后便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扯。

    赵璧羽早在被江漓抱住的那一瞬,就心道不好,但他怕伤到江漓,也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地任她扒光了自己的上身。

    江漓不但扒了她的衣服,还极轻佻地在他后背上摸了一把,赵璧羽的后背当即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眼下俩人的形状暧昧而又尴尬,赵璧羽生怕江漓真的只把他当成陈阵,正想着索性直接表明身份了。

    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漓就先松开了他,又“呵”了一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既然你不情愿,便就此作罢,我再去找别人就是了。”

    赵璧羽:“……”

    江漓这一刻如同始乱终弃的薄幸人,肚子也不疼了,逸逸然地转身坐回窗前,然后用眼神示意门口的方向说:“还不快穿好衣服滚出去。”

    赵璧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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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端坐在窗前,直到透过窗户,见假陈阵彻底消失在她的院门口,这才忽地浑身一松,长吁出一口浊气。

    真的是赵璧羽。

    早年在铜雀镇时,赵璧羽曾痴傻过一阵子,连饭都不能自己吃,每次沐浴,都是江漓帮他擦背,她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赵璧羽后背上的每块骨头是什么形状,她都得一清二楚。

    赵璧羽虽然换了张脸,身体也教一个多月前清减了很多,但一个人的骨头是不会变的。

    江漓顺着他的脊柱一模,便认出他确实是赵璧羽。

    那一刻她心里又喜又恨。

    喜的自然是赵璧羽还活着,虽然她一直坚信赵璧羽没死,可一天见不到人,她的心就免不了要为他多担惊受怕一天。如今终于见到对方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还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一颗心终于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只是,这么多天来,自己心里的煎熬和为他流下的眼泪,又叫她忍不住心生怨气——为什么他都能让陈阵知道他还活着,却迟迟不告诉她?

    即便知道他是心有顾忌,可依然忍不住会生气……

    想到这里,江漓又把自己刚翘起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而此时的赵璧羽,却是一头雾水的回到陈阵的住处,然后把陈阵给打了一顿。

    他直觉江漓可能已经认出他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江漓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他脑海里又忽地一闪,想到上一次自己离开铜雀镇时,也曾用假死骗过江漓,当时江漓好像也是在“不经意”扒了他的衣服后,认出他来的。

    难不成江漓还可以凭背识人?

    可不管怎样,江漓今天都是对着陈阵这张脸说的喜欢,扒衣服轻薄的,也是顶着陈阵脸的人,赵璧羽心里到底憋着股邪火,便把陈阵给揍了。

    -----------

    后院里,江漓和假陈阵之间发生的事,并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而此刻,在毓王府的前厅里,江容华正按照江漓先前交代过她的,替“身体不爽利”的江漓接待西陵国二皇子。

    原本,陈玄夜今日来,听说江漓病了不见客后,便有意要走,可转眼间又见江容华已经为他泡好了茶,又对他颇为殷勤,一时盛情难却,只得答应喝完茶再走。

    在喝茶的间隙,陈玄夜念着江容华是贴身伺候江漓的,便又有意和她攀谈起来,并不着痕迹地向对方打听了一些江漓平日的习惯等事。

    江容华见这位二皇子肯和她交谈,顿时受宠若惊,对陈玄夜的刻意打探,竟毫无所觉,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告诉完了所有陈玄夜想知道的事情。

    临别前,陈玄夜笑对江容华说:“今日虽没见到毓王妃,但能和冯湘娘子聊得如此投缘,也算不枉今日之行了。”

    江容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也笑吟吟地同陈玄夜告了别。

    不几天后,陈玄夜以不放心江漓病情为由,再次来毓王府探访。

    江漓这次倒亲自见客了,但只陪了他一小会儿,就以病仍未好全,有些支持不住,便又他留给了江容华。

    江漓临走前对陈玄夜说道:“真是失礼了,但实在是我精神不济。时至仲春,王府花园里开了满园子的花,虽没什么稀罕的种类,但姹紫嫣红的也十分好看,二皇子若不嫌弃,就让冯湘带着你去园子里逛逛吧,聊作解闷,也算是我照顾不周的赔罪。”

    陈玄夜原本是打算直接告辞的,但江漓说了这样的话,他便不好不去花园里逛逛了。

    于是待江漓离开后,江容华便引着陈玄夜去了花园里。

    大约因为上次和陈玄夜交谈甚欢的缘故,江容华对待陈玄夜更坦诚热情了几分。两人沿着花园里的小路走去,江容华见了一些开得好看的花,便会主动和陈玄夜介绍说,这花是毓王妃亲手谁下的、那花又是毓王妃亲自照顾的之类的闲话。

    因为事关江漓,陈玄夜倒也耐着性子听着,并不觉得烦。

    可谁知说着说着,江容华突然住了声,不但好一会儿没再言语,竟然还隐隐传出啜泣之声。

    陈玄夜上次从对方那儿打听到江漓的喜好,今日照着送来的礼物,江漓果然很喜欢。看在这个份上,他便好心问了江容华一句:“你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江容华急忙摇头说:“没有的事,是风迷了眼睛。”

    她明显是在撒谎。

第283章 借种

    陈玄夜本也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关心江容华,见对方不想说,便也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

    但他转念又想到,自己最近常常来江漓这儿献殷勤,虽然江漓确实已经把他当朋友了,但也只是拿他当朋友而已,距离对方喜欢上自己,仍任重而道远。

    莫不如此时趁机拉拢冯湘,让她给自己助攻一番,也好加快一下他的进度。

    陈玄夜越想越觉得此法十分可行,打定主意后,便停下脚步,关切地看向江容华说:“你就别骗我了,眼前哪里有什么风?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如说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帮上你,这样你也不用烦恼了。”

    他面相本有几分脾气,但此刻认真起来,再加上眼底的关切,简直就是一个偏偏多情郎,让人、尤其是女人不由会对她敞开心扉。

    江容华犹豫片刻,最终勉强说道:“我并没遇到什么难处,只是一想到毓王妃很快就要回岭西去了,便有些舍不得。”

    “毓王妃要回岭西了?”陈玄夜一愣,倒是有些始料不及。

    他人还追到手,江漓就要走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他如今留在都城尚可,但追着江漓去岭西,就有些太过显眼了。

    陈玄夜又问道:“毓王妃为何突然着急离开?倒是从没听她提起过。”

    江容华叹息一声说:“还不是因为毓王的事。虽说毓王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但大家谁心里不清楚,他指定是早已经死了的。

    “凶手安阳王虽然已经被皇上拿下,不日即将处斩,但毓王妃觉得,这都城终究是不安全的,比不得岭西让人放心。再加上她还怀着王爷的子嗣,便想赶在月份大之前,趁着行动尚无妨碍,早早回岭西去。”

    江漓这么打算本也应该,说明她是一个聪明人。陈玄夜点点头,想要多打探些相关的消息,便又问江容华说:“你是毓王妃的贴身婢女,毓王妃回岭西去,你不跟着一起走吗?”

    江容华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转而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眼泪却反越擦越多。

    她哽咽着说道:“毓王妃不会带我一起回去的。”

    “为什么?”陈玄夜又问,“这段时间,我见你们主仆不是相处的很融洽吗?听说当初你在太极宫的时候,还是毓王妃觉得与你投缘,亲自把你要来的。”

    江容华的目光有些闪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毓王妃之所以要了我来,并不是觉得与我投缘,她只是心地善良而已……”

    顿了顿,她终于鼓起勇气似的,抬头看向陈玄夜说:“二皇子对我好,我不愿意骗你,但有些话我也不能明说……总之我和毓王妃是一早就认识的,我们曾经也如同亲人一般好过,但后来我害过她……

    “她上次肯把我从太极宫救出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但肯定不会再带我回岭西的。”

    听冯湘她早就和江漓相识,陈玄夜又意外了一下,又想到两人有些相似的面容,以及江容华那句“曾经也如同亲人一般好过”,难不成两人是姐妹?

    两人纵使不是姐妹,应该也是有什么表亲关系的,曾经亲厚过,后来起了龃龉,应该很大可能是冯湘嫉妒江漓,做了陷害她的事。

    江容华的话虽然说的极模糊,但陈玄夜很快便推测出了整个故事,不过,他眼下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他问江容华说:“你刚才说,你是被毓王妃救出太极宫的——你在太极宫里犯了什么错,需要毓王妃来救你?”

    江容华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惶恐:“天大的错,我不能说!”

    陈玄夜道:“既是天大的错,太子和太子妃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你出宫呢?”

    “是毓王妃硬把我要来的罢了。”江容华又用衣袖按了按眼角,眼泪便又流了下来,“只等毓王妃一离开都城,他们就会杀了我的,肯定会杀了我的!”

    陈玄夜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原来她最开始之所以会哭,恐怕舍不得江漓只是次要原因,怕死才是主因。

    他心中对江容华升起一起轻蔑,但表面上反而殷切地说道:“我和太子也算有些交情,不如你先告诉我是什么错,我看看能不能替你说说情。”

    江容华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停地摇着头说:“你不要问了,我不能说的,我连毓王妃都没透露过。这也是为了你好,那消息太过惊世骇俗了,所有知道的人,太子和太子妃都不会放过的。”

    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还是事关太子的?陈玄夜越发好奇起来。

    冯湘毕竟曾做过太子的侍妾,还颇得宠了一段时间,不小心听到什么有关太子的秘辛也是有可能的。

    陈玄夜想了想说:“留在东丹你或许必死无疑,但我可以带你回西陵去,到时天高海阔,即使太子想杀你,也奈何不了你的。”

    江容华眼睛一亮,犹疑道:“二皇子说的是真的?你真能帮我?”

    “当然,所以别哭了。”陈玄夜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江容华擦泪,但又犹豫道,“不过,我把你带去西陵,到时你和太子的事便算是两国事端,为了避免挑起战争,也为了在西陵更好的安置你,你必须要先告诉我,那个消息到底是什么?”

    江容华神色纠结,已经有了松动之色。

    陈玄夜便继续劝道:“你放心好了,我是西陵二皇子,不日也要返回西陵去,就算我知道了消息,太子也不会有机会对付我的。”

    江容华咬了咬牙,终于松口道:“那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了,就连毓王妃都不行。”

    陈玄夜当即点头应了。

    江容华便先朝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踮起脚尖,凑近陈玄夜耳边,轻声道:“太子并不能生育,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借种得来的。”

    “果真?”纵使陈玄夜一向淡定,但要不是早有准备,此时差点要惊叫出声。

    事关血脉国祚,确实够惊世骇俗的了……

第284章 打脸

    江容华抿了抿唇说:“当然是真的,太子和心腹议事的时候,忘了我还在里屋,是我亲耳听见的。”

    她这句话倒没半点儿撒谎。

    那天晚上是她陪的太子,太子以为她已经睡熟了,却不知她只是在里间装睡,这才叫她不小心听见了那个天大的秘密。

    当时她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吓晕过去,之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太子,生怕被太子发现,会杀她灭口……

    她又说道:“若此事不是真的,太子又怎么可能会对我赶尽杀绝呢?”

    江容华言辞恳切,也洽合逻辑,陈玄夜并没有发现她撒谎的端倪。

    他对江容华的这番话虽未全信,但也已经信了大半。

    他此行来东丹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搅乱东丹,而且要越乱越好。如果江容华所说果真属实,那他应该很快就能实现目标了。

    事分轻重,陈玄夜此刻一心想着太子的事,早没了旁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于是又草草安抚了江容华几句,便说道:“你先在府里等我,我这就回去安排带你离开东丹的事。”

    江容华自然千恩万谢,又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

    待送走陈玄夜,江容华红肿着一双眼,去找江漓复命。

    江漓一见她,便先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

    江容华答说:“已经都按照王妃您说的做了。”

    陈玄夜最近两次来访,江漓都故意称病,好留江容华和陈玄夜单独相处。

    等陈玄夜对江容华熟稔,并且放松警惕的时候,江漓又故意让江容华装作不得已的样子,说出了太子不能生育的事。

    为的便是,在不引起西陵二皇子怀疑的前提下,借他的口,把这件事给散播出去。最后若皇上追究起来,也能把毓王府给从中摘出去。

    江容华严格按照江漓的嘱咐,一一都做了。甚至,怕自己会临场哭不出来,还特意在衣袖上涂了辣粉,这也是她现在双眼红肿的原因。

    江漓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陈玄夜是什么态度?”

    江容华谨慎地回想了一遍陈玄夜的神情,才回答道:“我估摸着,他对我的话至少信了六成。而且,太子的事让他十分震惊,我看他都有些要被冲昏头脑了,也顾不上怀疑,我把消息透漏给他是否另有所图了。”

    江容华告诉陈玄夜的那些话,全都说的半遮半掩,陈玄夜离开后,势必会重新调查。

    太子和太子妃的事,牵扯重大,要探查必然不会容易。陈玄夜若是能查证出实情,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江漓和江容华两人的关系,还是可以轻松查出来的。

    而当一个人同时说出两个消息,其中一个又被证实是真的,那么,大家下意识也会认为另一个也是真的的。

    江漓又点点头说:“如此甚好,此事你做的不错。”

    她看向江容华,以及对方那双红肿的双眼,又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也顺便想想,将来你是要跟着我,还是离开。”

    提到将来,江容华目露犹豫,沉默着退了出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玄夜似乎忙了起来,没再来过毓王府,只偶尔让小厮来给江漓送些礼物。江漓表面收下礼物,转头却又交给别人处理了。

    陈阵这几日倒是突然闲了下来,不怎么出府办事了,江漓几乎每天都能在府里见到他,但他每次碰到江漓时,都会有意回避。

    江漓认出他是真的陈阵,而不是赵璧羽假扮的。

    她也不管经过上次的“扒衣事件”后,赵璧羽知道自己认出他了没有,只把陈阵当做寻常侍卫对待,仿佛先前自己要招入幕之宾的事,从没发生过一般。

    不过,在看到陈阵青紫交错的一张脸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的脸怎么了?”

    陈阵规规矩矩地垂着头,回答江漓问话时,恨不得要离她一丈开外,他略有些气虚地说道:“属下私下和其他护卫切磋的时候,一时走神,被打中了脸。”

    江漓又看了眼他脸上的伤痕,心想,这不像是切磋时误伤的,倒像是被人摁在地上,故意对准脸打的。

    所谓打人不打脸,也不知动手的人和陈阵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江漓有些怜悯他,便没拆穿他,嘱咐了他句“日后小心”,便转身走了。

    -----------

    很快,时间便到了次月初一,也是处斩安阳王及其双胞胎兄弟的日子,大半个都城的人都跑去行刑场观看,江漓却没去。

    她给府里赵璧羽的灵位上了炷香,然后便守在府里,等待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安阳王兄弟两人皆已行刑完毕,连安阳王府大门前的匾额也已经被摘了去,陈阵才步履匆匆地回到毓王府。

    他向江漓小声汇报说:“王妃让属下打听的事,已经有结果了。今日安阳王行刑结束不久,街头巷尾突然开始有人互相传说,当今太子自小缠绵病榻,早没了生育能力,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实非皇嗣。”

    江漓明知故问道:“能查出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吗?”

    她边问,边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这段时间,赵璧羽倒是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陈阵对江漓和江容华做的事尚不知情,摇头答道:“暂时没能查出来,不过这消息却传的很快,属下刚探听到的时候,大家还在议论安阳王被砍头的事,可等要回府的时候,众人口里的谈资便变成了太子的事。”

    江漓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

    太子若真出了事,皇上便后继无人,东丹势必要乱上一阵子。如今天下四分,此弱便彼强,陈玄夜身为西陵国皇子,对此自然十分乐见其成,势必会卖力推动流言。

    再则,古人是最讲究子承父业的,像谁谁不能生育、命中无子这种事,本就是大众私下最爱议论的话题。又因为事关太子,亦是事关东丹的国祚,因此即使背后没有推手,流言也会飞快传播,越传越广的……

第285章 明鉴

    事情如江漓所预料的一样,不过短短几天,有关太子不能生育的消息,已经传进了皇宫里,并且传进了皇上的耳朵。

    皇上勃然大怒,气得额头青筋毕现,他指着一旁伺候的大太监顺安道:“你去给刑部尚书和京兆尹传话,替朕好好问问他们,有关太子的谣言都传到朕的耳朵里了,他们两个是一起聋了,竟毫无作为,放任谣言传播的沸沸扬扬!任有心之人如此非议皇室!

    “那些谣言,一听便是无稽之谈,依朕看,必然是安阳王党羽的余孽在故意造谣生事!你告诉他们,朕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们尽快把流言给朕平息了!否则,便让他们的儿孙做好准备,到时一齐扶棺回乡去吧!”

    顺安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竟是连劝也不敢劝,战战兢兢地应了,转头便小跑着传话去了。

    待顺安离开,皇上一个人站在御书房里,胸口仍激烈地起伏着,他感觉到心口处有些隐隐作痛,也知道自己是气大了,便闭眼做了几次长息吐纳,意图平定情绪。

    可几息过后,他猛地复又睁开眼,一脚踹翻了一旁竖立的烛台,还犹不解气,又把书桌上奏折也全都扫落在地,又想去掀桌子,可惜力气不济,实木的桌子又格外沉重,他不但没能掀动,还险些因为用力过猛岔了气。

    他只好不甘心地在桌子上猛捶了几下,心下愤恨而又怆然。

    愤恨的自然是宫外的流言,而怆然则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果然老了,竟是连桌子都掀不动了。

    他差点儿都要忘了,杏林苑的太医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御书房外的人听见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倾倒声,心知皇上肯定正在里头发泄火气,便个个噤若寒蝉,也不敢出声相问。

    片刻后,书房里的皇上才渐渐平复心绪,不顾被气得发疼的心口,便又叫人传了太子来御书房。

    外头的流言不管是真是假,他身为皇上、身为父亲,在外都要保住太子的脸面。这就是他方才,为什么连查都没查,便认定那流言是安阳王的余孽故意诋毁太子。

    流言必须是假的,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是太子的,对外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但对内,事关国祚传承,皇家脸面,他必须要弄清楚。

    若真混淆了血脉,岂不是要他把祖上辛苦打下的基业,拱手送予一个不知身份的野种,这叫他在百年后,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不一会儿,太子很快便来到了御书房。

    他大约已经提前得到了风声,甫一进屋就垂首瑟缩着,不敢言语,待看见屋内满地的狼藉后,还忍不住抖了两下。

    他不言语,皇上便也不吭声。两人一个垂着头,一个居高临下,无言而对。屋内的气氛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太子终于忍不住,忐忑地先喊了一声:“父皇……”

    皇上嗤声道:“朕是你的父皇,你又是不是太子妃肚里孩子的父皇吗?”

    太子急忙道:“父皇春秋鼎盛,儿臣不敢僭越。”皇上尚在,他即使身为太子,也是不敢称皇称帝的。

    “春秋正盛?”皇上想到自己方才连桌子都掀不动了,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但下一瞬,忽又冷下了神色,盯着太子沉声道,“你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太子目光闪烁,不敢看皇上的眼睛:“如果父皇是因为听了宫外的谣言才生气的话,儿臣只能说,自己是冤枉的,还望父皇明鉴。”

    皇上听他言辞底气不足,再观他的表情,心下已经凉了七八分。

    “朕记得,自你十四岁后,便一直是杏林苑的顾扬州替你诊的脉,朕还听说,私下里,顾太医与你十分交好——”他话锋忽地一转,厉声道,“既然你都叫朕为你明鉴了,那朕就换几个跟你不熟的太医来,让他们当着朕的面,亲自为你诊断,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撒了谎!”

    说着,他便转向门口,正欲叫人。

    太子顿时脸色大变,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竟然直接打断了皇上的话:“父皇不可!”

    直到他喊出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急忙又朝皇上磕头,连连告罪道:“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你让朕恕你什么罪?”皇上死死地盯着他,质问道“是你方才对朕不敬,还是你伙同他人故意欺君,更妄图混淆血脉?你如此胆大妄为,寡廉鲜耻,都叫朕忍不住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朕的种了!”

    太子本就怵怕皇上,此刻被连骂带质问的,冷汗不知流了有多少,更是直接哭出了声。他不敢再有所隐瞒,招认道:“父皇,儿臣并不是故意要隐瞒您的,只是此事事关男人的尊严,儿臣实在是怕丢人,想要保留一份体面,这才让顾扬州帮我的。”

    他膝行上前,跪在皇上脚边,哀声道:“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惹您生气了,父皇您要打要骂我绝不敢有一字怨言,但只求父皇别在说那些不认儿子的话。”

    皇上此时的脸色已经如同风雨欲来,黑沉的吓人。

    他对太子的话不置可否,只又问道:“你既然生育有碍,那太子妃的肚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太子妃故意和他人苟合,还是你教唆的?”

    太子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支吾道:“此事与太子妃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偷偷找人代了我……太子妃一直都以为孩子确是我的……”

    “混账糊涂东西!”皇上再也忍耐不住,抄起一旁的砚台,就朝太子的额头砸了下去。

    太子下意识想躲,但见皇上盛怒,又不敢躲,只好硬撑着挨了这一下,额角登时被砸得鲜血直流。

    皇上看他满头满脸的血,又气又忍不住心疼,怒其不争道:“朕真想撬开你的脑袋好好看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腌臜东西!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可对得起太子妃,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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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凤女介绍:
一朝穿越成未婚生子的农家女,极品亲戚正计划着要把她卖了。江漓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作为一个拥有植物异能和丰富科学知识的现代人,看她如何玩转古代,惊艳天下……
但是,小包子总吵着要爹爹,这有点难搞啊……农门凤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凤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凤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