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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明竹     农门凤女txt下载     农门凤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求救

    “确实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任性妄为,我何故罚你的奶娘?你若真心心疼她,往后就要学会乖乖听话!”澹台兰容说着,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的苏璟。

    采绿已经从外面折了刺藤回来,澹台兰容看了藤条一眼,隔开苏璟,对采绿说道:“给我狠狠地打!”

    采绿当即领命,举起藤条,朝跪着的奶娘抽打了下去。

    藤条是刺荆花的枝条,柔韧结实,又长满尖刺。

    亏得现在是冬季,奶娘身上穿着夹袄,几藤条抽下去,才不至于皮开肉绽,但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每抽一下采绿都用了十成的力,奶娘的后背很快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咬着自己的衣袖,疼得满头冷汗,但却不敢求饶,也不敢大声喊疼,唯恐自己不好好受罚,澹台兰容会转而对苏璟动手。

    采绿抽了十几下后,奶娘后背上的夹袄被抽烂,藤条上的尖刺很快划烂皮肤,血迹渐渐染红了藤条。

    奶娘自小陪在苏璟身边,照顾他的时间,比苏璟的亲娘还要多。苏璟看见奶娘身上的血,再也忍不住,他趁澹台兰容不备,在采绿扬起手里的藤条,再次要抽奶娘的时候,猛地扑上前,挡在奶娘的后背上,替她挨了一下。

    “别打我奶娘,啊!”苏璟痛呼出声。

    他年纪幼小,细皮嫩、肉不说,刚才午睡起床后,他又一直没来得及穿外衣,挨了一藤条后,后背瞬间便见了血。

    奶娘见苏璟替自己挡了一下,当即吓得当即哭了出来,觉得这一鞭子比挨在自己身上还要疼。

    她也顾不上后背上的伤痛,当即起身抱起苏璟,把他紧紧地护在怀里,谨防采绿手里的藤条再伤到他。

    奶娘哭着朝澹台兰容哀求道:“求求您了王妃,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别怪璟少爷,他是个乖孩子,别打他啊。”

    采绿和澹台兰容两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懵了一瞬。

    两人都没料到苏璟年纪不大,竟然还有几分血性,真敢替奶娘挨打。

    但苏璟现在可是王爷的儿子,身上突然受了伤,先不说王爷那儿会不会追究,单是徐管家那儿就不好交代。

    这也是澹台兰容刚才为什么只罚奶娘,而不罚苏璟的原因。

    采绿见自己失手打伤了王府的小少爷,这可是以下犯上,细追究起来,可是要被杖毙的。

    她下意识握着藤条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问澹台兰容道:“王妃,这要怎么办?”

    奶娘怀里的苏璟犹在喊道:“别打奶娘,要打就打我!”

    澹台兰容也是又惊有怒,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但苏璟如此护着奶娘,打是不能再打了,可就这么饶了苏璟两人,澹台兰容也并不甘心。尤其是,苏璟年纪虽小,但有几分鬼机灵,万一他看出自己怕他受伤,往后以此来要挟她,那他往后会更加不听话的。

    澹台兰容咬了咬牙道:“好,要我不打了也可以,去外头风口里给我跪着,跪不够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苏璟在奶娘怀里,朝窗外看了一眼。

    屋里里烧着碳,还算暖和,但前两天,宿夜郡刚又下了一场厚雪,这两天天又冷的很,外头不但雪没化,还上了冻。

    出门一趟人都冻得不行,奶娘身上有伤,又怎么能跪两个时辰呢?

    苏璟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让奶娘跪在屋子里行不行?外头冰天雪地的,奶娘会冻坏的。”

    “不行!”澹台兰容冷笑一声,觉得苏璟果然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她警告苏璟道:“这次惩罚算是轻的,往后你若不想你的奶娘再受苦,就老实乖巧些。等会儿徐管家回来了,若是问起奶娘为什么受罚,你就说是她伺候你不周才被罚的,至于你身上的伤,则半个字也不许说出去。否则,不单是奶娘,你外头那些旁的亲人,也统统都会受你连累的。”

    说完,她留下采绿监督奶娘,自己则甩袖先行离开了。

    采绿见澹台兰容对苏璟说话并不客气,心里也渐渐有了底气。

    等谈澹台兰容离开后,她愤愤地朝奶娘“呸”了一声,暗骂了句晦气。

    澹台王妃让她监督奶娘——奶娘需得在院子里罚跪,她要想监督,就必须也去屋外,这大冷天的,可不晦气吗?

    所以,当奶娘哀求采绿,想要先给苏璟上药,再去外头跪着的时候,采绿便不耐烦地拒绝了。

    她直接把伤药扔给苏璟,让苏璟自己涂抹,然后便赶奶娘去外头罚跪。早跪完她也好早回屋暖和。

    苏璟的院子里,徐管家不在,澹台兰容也离开了,眼下便成了采绿当家。采绿一开始还尽职尽责地在外头监督,但没一会儿,便被冻的手脚冰凉,她四下看了看,决定偷个懒,转身又躲进了苏璟的寝室里,隔一会儿才出去一趟,看看奶娘有没有好好受罚。

    只是外头实在太冷了,屋里的炭盆又烧得太过暖和,采绿越来越懒得往外查看。反而是苏璟,因为担心奶娘,每隔一小会儿,就要往外跑一趟。

    采绿顾忌着他的身份,也没说什么,只当什么也没看见,继续打自己的瞌睡。

    直到苏璟又一次出去,近半盏茶的时间都没再回来,采绿才觉察出不对,猛然惊醒过来,急忙跑去院子里头查看。

    只见外头雪地里,奶娘已经晕了过去,而苏璟竟然不见了人影。

    “璟少爷人呢?”采绿心慌意乱地朝门口扫雪的粗使丫鬟问道。

    那丫鬟被她的脸色吓了一条,嗫喏着回答道:“回禀采绿姐姐,璟少爷刚才哭着跑出去了,也不让我们跟着。”

    采绿闻言,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暗道一句坏了,苏璟肯定是见奶娘晕过去,偷偷跑外头找人求救去了。

    他若是去找澹台王妃求饶还好,但若是去了王爷院里……

    虽然澹台王妃手里捏着苏璟的把柄,但苏璟毕竟只是个孩子,谁也不知道一个孩子冲动起来会做什么。

    采绿悔恨自己刚才偷懒,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匆匆对粗使丫鬟吩咐道:“先把奶娘扶回屋去,别让人冻死了!”然后便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第212章 虐待

    自上回江漓和赵璧羽商量过“官媒”的事,赵璧羽便上了心,很快便让孟相开始搜罗善于侦查的人选。打算把他们当做“记者”,分布到岭西各个郡县,负责搜集“新闻”。每月月底,或通过信鸽,或快马加鞭,把搜集来的小厮汇集至宿夜郡。再由孟相作为“主编”,负责核查新闻后,编撰成稿,制成“报纸”,再在月初时,统一分发至各个郡县。

    由于创建的“官媒”,要代表毓王府的声音,所以赵璧羽最终避开了文人,决定不让他们插手官媒内容的编纂,但是,文人可以自己写些针砭时弊或者其他的文章“投稿”,被审核采纳后,也可以“登报”。

    赵璧羽有意把放置在各个郡县的“记者”,当做自己额外的耳朵和眼睛,他们不单单负责搜集各处的民生新闻,同时亦监督各郡县的官员行政,避免再出现,像平安郡原郡守那样欺上瞒下的事。

    如此以来,“官媒”即可以监听民声,亦能监督官员,还可当做毓王府广纳谏言的一个口子,自然也就能实时处理引导舆论了。

    只是,此举要求,放出去的那些“记者”必须公正不二、实事求是,并且对毓王府忠心。因此人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挑选出来的,预计要等到年后才能正式实施。

    倒是江漓另外想要筹办的娱乐八卦报纸,提前面世了。

    只是,当朝讲究君子之德,对背后非议他人之事十分不耻,江漓身为毓王妃,为了毓王和毓王府的名声,需得拿捏好八卦的程度,什么谁家的媳妇和隔壁有染这种新闻,是万万不能放在报纸上的。

    但这种新闻,往往又是最吸引人的。江漓可惜地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在每一期的报纸上,加上一篇名人访谈。既然不能偷偷八卦,那就光明正大地访问好了。

    江漓很快制作出了第一期娱乐报纸的内容,趁着《大闹天宫》话本正流行,嘱咐书局早早放出话,往后话本的后续会直接刊登在报纸上。想要看,必须来买她的报纸。

    有了《大闹天宫》引流,第一期的娱乐报纸卖的还不错。

    报纸上,除了《大闹天宫》的话本外,还刊登了一篇尉迟家主的访谈。尉迟家主也很给江漓面子,主动在访谈中透漏了些商经。商行的其他人听说后,立马奔走相告,然后结伴前来买报纸回家研究。

    除此之外,第一期的报纸上还给宿夜郡的姑娘和少爷们,各排了一个“美人榜”和“才华榜”。

    当然,这种榜单的排名比较主观,买到报纸的人,对上头的排名必定不能全都认同,到时候大家集会,免不了要互相讨论一番,这样报纸的话题度也有了。

    江漓虽然也因此收到了一些非议,但银子倒是实打实地赚到手了,她对报纸的发行效果尚算满意。

    报纸是通过王府的书局发行的,书局的人今个儿给江漓送来了账本,账目倒是不错,但是书局的人又苦恼地告诉江漓说,报纸卖得太好,但抄录的人手不够,大大限制了销量。而且,由于工作量太大,有些人在慌乱中,把“美人榜”和“才华榜”中的人名,给抄错了许多,引得不少人来书局投诉。

    江漓嘱咐书局的人,抄录不及,少卖几份也没什么,但是务必要保证内容准确,字迹清晰可辨。书局的人一一应下了。

    待人离开后,江漓便开始思索,推行雕刻板印刷术的可能性。

    此种印刷术,除了最开始雕刻模板比较费事外,不但能节省下抄录的人力、减少出错,也能保证报纸格式统一,更利于广泛传播。

    就在江漓权衡利弊的时候,突然被院子的动静给打断了。

    她听到了屋外小孩子的哭声,不是小馒的声音。

    江漓出了屋,果然看到了被护卫拦在院门口的苏璟。

    她走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

    苏璟不肯吭声,而是拿目光不停地往院子里看。

    江漓猜测,他可能是想要找赵璧羽。

    四五岁的孩子,哭成了泪人,难免勾起人几分恻隐之心。江漓叹了口气,蹲下身,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王爷这会儿不在府上,但是如今后院是我当家,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所以说说吧,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苏璟戒备地盯着江漓。

    江漓也不逼他开口,而是顺手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摆,但是手在碰到他后背的时候,苏璟明显瑟缩了一下。

    他虽然没喊疼,但江漓还是一下子觉察到了,不由皱眉又问:“你受伤了?是谁打的你?”

    苏璟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拐角处匆匆走来的澹台兰容给打断了:“璟少爷,刚才我路过采薇苑的时候,见你的奶娘正在找你,原来你是跑这儿来了。”

    苏璟听到“奶娘”这两个字,迅速又合上了嘴,垂着头,再次恢复成了一声不吭的状态。

    此时澹台兰容已经走到了跟前,她和江漓互相见过礼后,又朝苏璟柔柔笑了笑,说道:“我看奶娘找你找的急,兴许是有什么急事,璟少爷还是先回采薇苑看一眼吧。”

    苏璟依然没吭声,但却离江漓远了一点儿。

    澹台兰容干脆上前,直接牵起了苏璟的手,柔声道:“路上的冰雪还没化,小心路滑,还是我带你过去吧。”

    苏璟没有反抗,任由她牵着,只说是一直低着头。

    澹台兰容和江漓告辞一声,便牵着苏璟转身往回走。

    “慢着!”江漓出声拦下两人。

    背对着江漓的澹台兰容,顿时阴沉下了一张脸,同时十分用力地握紧了苏璟的手。苏璟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咬了咬牙,硬忍着没有把手抽回来。

    几息后,澹台兰容转过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朝江漓笑笑,问道:“不知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江漓回视了她一眼,但却没答她的话,而是突然朝左右护卫吩咐道:“来人,把璟少爷请进院子里,再去把璟少爷的奶娘给我抓来。璟少爷身上有伤,我怀疑是伺候他的奶娘故意虐待了他。从即刻起,在查明真相之前,璟少爷和他的奶娘都必须待在我和王爷的院子里,哪儿也不许去,谁也不许见。”

第213章 顶罪

    江漓这段时间忙着筹办报纸,暂时疏忽了对苏璟的关注,但眼下苏璟带着伤跑来找她,倒是刚好给她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也是时候该打扫一下王府后院,把一些不安分的人物给好好清理了。

    采薇苑里,苏璟的奶娘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见澹台兰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要想苏璟平安无事,等会儿见了江王妃,管好你自己的嘴。”

    奶娘浑身滚烫,人还迷糊着,还没来及问澹台兰容发生什么了,就又见两名护卫突然闯进屋里,直接把她给拖了出去。

    她心下又惊又惧,人倒是清醒了几分,但也不敢反抗,直到被带到江漓面前,见王府的医官正在为苏璟上药,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想起来方才澹台兰容在她耳边的嘱咐,奶娘顿时一个激灵,几乎匍匐在地,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朝江漓哀求道:“江王妃,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照顾好璟少爷,奴婢……”

    “好了。”江漓出声制止了她。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明显病的不轻。江漓道,“先看病吧,其他的稍后再说。”

    奶娘张了张嘴,还想要开口,却被突然跑进屋来的小馒给打断了。

    小馒今天被赵璧羽带出门,玩耍了半天,这会儿刚回到府上,身后还跟着犬儿。

    “母妃!”小馒不知道屋里还有其他人,掀开挡风的帘子,就朝江漓小跑了过来。

    江漓接住他,问道:“回来了,你父王呢?”

    小馒这会儿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才回答江漓说:“父王在外头和徐管家说话呢,我想母妃了,就先跑来见你了。”

    “我还给母妃买了糖人呢。”小馒边说,边从犬儿手里接过一个糖人,十分宝贝地递给了江漓。

    江漓笑着接过,递给身后的嬷嬷先保存,然后抱起他说:“咱们先去找爹爹,等会儿再吃糖人。”

    言罢,她又回头嘱咐医官和护卫:“先给璟少爷和奶娘看病,然后把两人安置在厢房里,等着我审问。”

    “是。”几人齐齐应了,江漓便抱着小馒离开了房间。

    苏璟看着窝着江漓怀里的小馒,眼底涌上一丝羡慕,但又很快回过神,对身旁的医官说道:“快先给我奶娘看病,我已经没事了。”

    奶娘闻言,心下一阵感动,说道:“奴婢不急,少爷的病一定要看仔细了,您年纪还小,可便落下什么病根了。”

    “我已经好了。”苏璟催促医官,赶紧给奶娘看诊。

    医官拗不过他,索性他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包扎好了,便让人把奶娘扶到厢房的床上,开始为她诊治。

    但奶娘的心思却不在自己的病情上。江漓随时都有可能再回来,审问她和苏璟。她怕苏璟一时冲动,等会儿会说些不该说的话,便有意要嘱咐他两句。

    但碍于屋子里还有护卫和医官,她只能含混地对苏璟说道:“璟少爷,等会儿王妃问话时,你可千万别乱说,免得惹王妃生气。”

    她话里的后一个“王妃”,自然指的是澹台兰容。

    苏璟聪颖,听明白了奶娘的意思,闷声应道:“我知道的。”但垂着的眉眼间,却满是不服气。

    奶娘看着他的模样,忽地一下就红了双眼。

    她知道苏璟委屈,更知道这次她夹在江王妃和澹台王妃中间,十有八九是不能善终了。

    她是怕死的,但如果是为了苏璟,她也愿意赴死,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苏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若是再没了她的照顾,往后也不知道能否平安长大……

    --------

    厢房里,苏璟和奶娘之间气氛沉重,另一边的花厅里,气氛同样不算太好。

    平日里,苏璟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徐柏一手包办的。临近年节,王府事多,徐柏今日出府了一趟,可谁知刚回府就被澹台王妃告知,江王妃把璟少爷和奶娘一并给抓了。

    后娘抓了继子,难免要让人多想,徐柏这才连歇脚都顾不上,急忙来找了王爷。

    江漓听小馒说,赵璧羽在和徐管家说话,就猜到两人是再谈苏璟的事。果然,她抱着小馒刚走到花厅,赵璧羽就问她道:“我听徐管家说,你让人把苏璟和他的奶娘给扣下了?”

    江漓坦然地点了点头道:“苏璟身上有伤,我怀疑是他的奶娘虐待了他,就先把两人给扣下,打算查查清楚。”

    一旁的徐管家接话道:“既是怀疑奶娘伤人,那把奶娘扣下便是,还是让璟少爷回采薇苑住吧,也省得打扰江王妃。”

    江漓转向徐管家道:“怎么?徐管家是怕我这个继母,会苛待了苏璟不成?”

    “……”徐管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口是心非道,“小人不敢。”

    江漓嗤了他一声,转向赵璧羽问:“王爷信我吗?”

    赵璧羽道:“我既然把王府交给你来管家,自然是信你的。”

    他边说,边从江漓怀里接过小馒,“你母妃管家已经够累了,就别闹她了,让父王抱你。”

    小馒被从江漓怀里,换到了赵璧羽怀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两只脚。

    他知道,自己应该懂事点儿,不让爹爹和娘亲抱,可是刚才他在屋子里看到了苏璟,不由起了点儿争宠的小心思,就不愿意从赵璧羽怀里下来了。

    赵璧羽又对徐柏说道:“既然如此,苏璟的事便交由江王妃全权处理,徐管家你就不用忧心了。”

    可徐柏如何不忧心,自从知道苏璟的存在后,他就一直戒备江漓,可眼下王爷下了命令,他也不敢再争辩,只能皱着眉先退下了。

    出了花厅,徐柏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想法子把璟少爷给要回采薇苑,免得他真受了江王妃苛待。

    其实,听完澹台王妃的描述,他甚至怀疑,江王妃说奶娘虐待璟少爷,指不定就是为了处置璟少爷,而故意找的借口。

    徐柏越想越是担忧,冷不防,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徐管家留步。”

第214章 你说了算

    徐柏停步转身,却见叫住自己的人正是江王妃。

    他微皱了皱眉,问江漓说:“江王妃有何吩咐?”

    江漓对他的抵触视而不见,走上前,递给他一本小册子道:“马上就是年节了,年货什么的也该采买起来了,这是最近找上门的一些商户,想要在半月叙上做广告,可为王府免费提供年货所需。你抽空甄选一番,挑出真正品质优良的,只让这些商户往府里送货,其他的则都打发了。”

    半月叙是江漓筹办的娱乐报纸的名字,“叙”是“说”的意思,由于该报纸每半月出一刊,所以江漓便为它取名半月叙。

    上一期的半月叙上,江漓为尉迟家的布庄刊登了一份广告,简单介绍了布庄新到的布匹,以及用这种布料裁剪成的成衣款式,为了更好地展示布料,还随报纸附赠了两张画稿。

    由于拓画稿比抄录报纸要难多了,所以画稿是由尉迟家提供的。

    广告一经发布,布庄新到的布匹便很快一售而空。当然,售卖的如此之快,布料好,花色鲜艳是其一,其二便是广告的效应了。这次新货的卖空速度,比往常要快了一倍不止。

    商贾们嗅觉敏锐,几乎立刻便察觉到了广告的妙处,江漓甚至都还没开始宣扬,各种类的商户们就纷纷找上门,想要在报纸上刊登广告了。他们不但愿意为毓王府免费提供年货,甚至还愿意再出一份银子来。

    但是商贾们提供的商品良莠不齐,徐柏在王府做管家多年,处事谨慎认真,刚好可以替她做筛选。

    徐柏略有些错愕地接过册子。

    他心里虽然对江漓生了偏见,但此刻也忍不住佩服起江漓的头脑来。江王妃才开始管家没多久,王府不但没再欠账,而且,照这个势头算下来,应该还有余钱能还旧债。

    徐柏对江漓的要求一一应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问江漓说:“江王妃打算什么时候放璟少爷回采薇苑?”

    江漓早知道他会问起苏璟,回答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会对一个孩子动手,他若真王爷的骨肉,我必定会把他当做亲子一般来抚养,同时我也保证,霁儿绝不会和他争夺王府里的任何东西。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真的是王爷的儿子。”

    徐柏皱眉:“江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璟少爷他肯定是……”

    江漓打断他说:“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徐管家还是先别说的那么肯定才好。”

    徐柏对江漓否认苏璟的身份十分不满,但碍于主仆之别,也不好和江漓争执,好一会儿只说道:“江王妃交代我的事,我一定会办仔细了的,但也希望江王妃能善待璟少爷。”

    --------

    自苏璟和奶娘被扣下后,一连过去了三天,直到苏璟背后的伤口都结了痂,江漓这才姗姗来到两人面前。

    江漓先打量了一遍两人,这才缓缓开口,先朝奶娘询问道:“璟少爷身上的伤,可是你打的?”

    奶娘在等待的这几天里,身上的上虽然好了大半,但因为心中忐忑忧虑,脸色依然惨白一片。

    江漓的话刚问完,她就又噗通跪在了地上,忙不迭地承认道:“是女婢,都是奴婢的错。”

    江漓又问她:“王爷虽然没有承认璟少爷额身份,但是你也应该清楚,璟少爷是毓王府的主子,如今你以下犯上,你可知道,按例是该被乱棍打死的?”

    奶娘不停地磕头哀求道:“求江王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漓盯着她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璟少爷身上的伤到底是谁打的?”

    奶娘避开江漓的眼神,依然不肯松口:“就是奴婢。”

    江漓冷笑一声:“既如此,我也没什么恩好给你开的,来人,把人拖下去,直接杖毙!”

    一旁的护卫闻言,立马上前就要拖走奶娘,苏璟见了,上前欲拦,却被护卫给提着领子拉开,转眼间,奶娘就被拖到了屋外。

    “不要!你们放了奶娘!”苏璟追到门口,但房门却先一步被护卫给关上。

    隔着一扇门,苏璟只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奶娘的声音:“璟少爷别为奴婢难过,你要听王妃的话……啊!”

    奶娘突然的一声惨叫,让苏璟猛地打了个冷颤,他使劲拍打着面前的房门,可房门却被人从外头锁死了,他出不去。

    苏璟又突然回头,愤恨地瞪着江漓:“你也是个坏人,你还我奶娘!”说着,转身就用自己的身体朝江漓狠狠撞了过来。

    但他还没碰上江漓的衣角,就先被花盆里突然长出的草藤,给捆住了手脚。

    这是苏璟第二次见植物突然长大,依然被吓得愣住了,直到又听到屋外奶娘的呼痛声,这才反应过来,挣扎道:“你放开我,放了我奶娘!”

    江漓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与他面对面道:“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是你要说实话,只有诚实的孩子,才配得到帮助。”

    苏璟咬了咬嘴唇,突然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头,看向江漓说:“那天我问过你,你说过,即使你是神女弟子,这世上有好多事你也是做不到的。”

    他眼神忐忑,但又带着一股隐秘的期盼。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跟澹台兰容相比,他更喜欢亲近江漓一些,如果江漓真的能救他和奶娘的话,那就好了……

    江漓道:“我是那样回答过你,但你看看这些缠住你的草藤,我即便不能做到这世上所有的事,但总归还是要比寻常人多几分能耐的。我知道有人不想要你和你奶娘说实话,但我觉得,比那个威胁你们的人,还是我要更厉害一点儿的。所以,你如果肯说实话,向我求助,我会帮你的。”

    为了让苏璟相信自己,江漓不得不卖弄起了自己的异能。小孩子总是天真一些,更相信所谓的“法术”。

    果然,苏璟的眼神开始有些松动,但仍警惕地看着江漓:“你先让他们放了我奶娘。”

    江漓道:“你放心,我本就没打算要她的性命,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威胁你们的人看罢了。在外人眼里,你奶娘今天必须死,但在我这儿,她什么时候死,你说了算。”

第215章 玉佩

    苏璟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开口,江漓也不逼他,她用异能操控草藤松开了苏璟,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终于,苏璟下定了决心,看向江漓道:“你发誓你一定会保证我和奶娘的安全,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江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并没有和我讲条件的权利,而且,我也不一定就能十成十地保证你和你奶娘的安全。不过,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们性命无虞的。”

    江漓并没有满口答应下苏璟的要求,但这反而让苏璟更加相信她的诚意。

    苏璟扣着手指,缓缓开口,一五一十地向江漓说了自己的经历。

    他年纪小,又略有些紧张,说话难免会逻辑不明,但江漓还是很快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说起来苏璟的出身,竟和小馒有几分相似。

    他也是一个生父不明的私生子,只不过,他的外祖父母,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女儿未婚有孕后,并没有像江家那样对待江漓,而是仔细为女儿张罗,招了赘婿,赶在苏璟出生之前,给了苏璟一个名分。

    苏璟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只知道他爹爹不喜欢和他亲近,直到一次他爹和娘亲吵架,他才知道原来爹爹并不是他的生父。

    尽管爹爹有时会和娘亲吵架,但对方为人尚算和善,因此苏璟生活的也还算幸福。只是好景不长,苏璟的外祖父母相继病逝,家里变成他爹做主,原本尚算和善的爹爹,很快便开始对他和娘亲不耐烦起来。

    彼时他娘亲已经有了身孕,但祸不单行,生产时,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苏璟伤心不已,更让他难过的是,自此以后,他爹爹突然性情大变,很快又娶了继室不说,还对他动辄打骂。继母有孕后,大约对着他爹又吹了什么枕头风,两人竟然商量着要把他卖到男风馆去。

    好在他的奶娘提前得到了消息,半夜收拾好细软,想要带他逃走,可惜最后还是又被抓了回来。

    就在两人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找上门,说要买下苏璟做养子。

    对方给的银钱很足,比把他卖到男风馆的价钱高多了,所以他爹很痛快地便答应了。而奶娘也想着,给旁人做养子,哪怕受些委屈,也总是要比去男风馆做雏、妓的好,所以便劝着苏璟也答应了。

    说起伤心的往事,苏璟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对江漓说道:“一开始,那些买下我的人,对我和奶娘说,他们家里的老爷突然没了儿子,想要一个像我这样岁数的孩子做养子,只要我肯听话,能得到养父的喜爱,往后便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数不尽的容华富贵。所以我和奶娘才会答应的,我们没想害人,也没想要多少荣华富贵,只是想有个安身之所而已。”

    “那你脸是怎么回事?”江漓问他。

    苏璟闻言,擦了擦眼泪,摸索着又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并把它递给江漓说:“他们把我买走以后,就给了我这张面具,嘱咐我千万不能揭下来。说养父没了的那个儿子,就长面具这样。我戴上了面具,长相和养父的亲儿子相像,养父才会更喜欢我。

    “但等我进了王府,第一次见到赵霁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骗了我,这张面具明明是照着赵霁的脸捏出来的。”

    江漓接过面具,触手薄如蝉翼,摩挲起来与人的皮肤别无二致,比赵璧羽当初戴的那张面具,要精巧许多,难怪当初连赵璧羽都能瞒过。

    而没了面具的苏璟,长相也清秀可爱,但除了脸型和一双眼睛外,其他的和小馒无半分相像。

    江漓看着他又问:“买下你的人就是澹台兰容,对吗?”

    苏璟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说道:“当初去家里买走我的是两个年轻的叔叔,不过他们送我进王府的时候,嘱咐我要好好听澹台王妃的话,不能忤逆她。”

    那也就是说,人是澹台兰容的同伙买的,但幕后主使肯定是澹台兰容了。

    江漓道:“你住进王府也有段时日了,应该知道,澹台兰容让你装的可不是什么养子,而是毓王的亲生儿子。”

    苏璟的眼底泛起一丝愧疚:“我刚进府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当时给了我一块儿玉佩,让我谎称是我娘亲留下的信物,徐管家说那块玉佩其实是毓王的……我是那时候才知道的。

    “我知道骗人不对,可是澹台王妃说,我已经骗了王爷,若是被王爷知道,我冒充皇室血脉,肯定是会处死我和奶娘的。只有继续骗下去,我和奶娘才有活路,也只有我们听她的话,到时候她才会想法子让我和奶娘脱身。

    “但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江王妃你刚才答应过我,说会保证我和奶娘的安全,所以你一定要在毓王面前替我们求情呀。”

    江漓在听苏璟说起“玉佩”的时候,突然慌神,苏璟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

    玉佩,信物,照着小馒的模样做成的人皮面具……

    她曾经也有一块儿玉佩,同样是小馒的生父留给她的。

    同样是以玉佩做信物,苏璟和小馒亦是同岁,还有小馒和赵璧羽过分相似的长相……

    江漓心下猛地一悸,突然出声问苏璟说:“你刚才说的……什么玉佩?现在玉佩在哪儿?”

    苏璟愣了一下,答道:“玉佩被澹台王妃给收走了。送我进王府的人说,玉佩除了毓王外,不能给旁人看,毓王看过玉佩后,我要想法子再讨要回来,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毓王就主动把玉佩还给我了,之后就被澹台王妃给拿走了。”

    江漓声音发紧,又问:“那它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就是普通的玉佩样式。”玉佩在苏璟手里待的时间并不长,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又说道,“看起来流光溢彩的,应该是块儿好玉……哦,还有,玉佩边上一圈刻的是羽毛,还蛮奇怪的,奶娘说一般都是刻祥云来着。”

第216章 不准离开我

    小馒生父留下的那块儿玉佩,正面镂刻麒麟,背面是凤羽,与苏璟描述的十分相像。

    再加上其他那些巧合,江漓几乎确认,小馒才是赵璧羽的亲生骨肉。

    在她刚穿越来的时候,为了生计,不得已把玉佩给当了,后来等她赚了钱,打算去赎玉佩的时候,不巧遇上当铺的管事监守自盗,把她的玉佩给一并卷走了,之后玉佩便一直下落不明。

    可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了澹台兰容手上,还成了她拿来哄骗赵璧羽的工具……

    江漓之前从未透露过玉佩的来历,知道她当过玉佩的人也少之又少,澹台兰容又是如何知道玉佩的存在的?

    江漓心下疑惑,但却也来的不及细想,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赵璧羽,想要向他做最后的确认。

    江漓对面前的苏璟匆匆说了句:“我这会儿有件急事要办,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便大步朝门口走了去。

    苏璟见江漓突然要离开,不由拧起眉头,追在她身后问道:“那我奶娘怎么办?”

    江漓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应道:“她人没事,但是等会儿要被悄悄送出府去,你可以趁这会儿去见她一面。”

    江漓离开了苏璟的房间,径直朝赵璧羽的书房走去。

    她制止了书房门口想要通传的奴婢,直接推开房门喊了一声:“赵璧羽!”

    赵璧羽正在书房里处理堆积的公务,见江漓急匆匆赶来,顿时放下手里的朱笔,起身迎上前问她:“怎么了这是?”

    直呼王爷名讳,可是犯上之举,但是毓王无意追究,门口的仆婢们便也纷纷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在江漓走进书房后,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江漓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想让你帮我画幅画。”

    赵璧羽闻言,笑着松了口气:“我还当怎么了,不过画幅画而已,也值得你跑这样急。”

    他坐回案台前,随手把还没批完的公文给推到一边,在桌上铺了张官纸道,“说吧,想让我画什么?”

    江漓道:“画一块儿玉佩。”

    赵璧羽点点头,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紫毫笔,又问:“玉佩什么尺寸,作何样式?”

    江漓盯着他答道:“成人掌心大小,通体青白色,双面镂空雕刻,一面刻有麒麟兽,另一面刻的是凤凰羽。”

    赵璧羽作画的手猛地一顿,这才反应过来,江漓让自己画的玉佩,正是先前他在无意识之下,留给苏璟生母的那块儿。

    他抬头看向江漓,以为江漓是在对苏璟的事介怀,便停笔道:“可是苏璟又惹你生气了?你若是为难,还是把他送出府……”

    江漓摇头打断他:“若我告诉你,方才我让你画的那块儿玉佩,是五年前小馒生父留给我的,于大半年前,被我当给了铜雀镇的汇丰当铺,之后汇丰当铺失窃,那块玉佩便没了踪迹……你信也不信?”

    赵璧羽的那块儿玉佩,是他父亲在世时,亲手设计的,这世上仅此一块儿。

    他下意识就想回道:“怎么可能?”但话到了嘴边,他又猛地记起来,在他和江漓住在铜雀镇的时候,有一天,汇丰当铺的掌柜确实来找过他们,说江漓当在那儿的玉佩被盗了。

    但由于江漓当玉佩的时间,在他被江漓救下之前,所以他并没有见过那块儿玉佩,当时他便没多想,只随口问了一句,江漓也没多说什么玉佩相关的……

    难道?!赵璧羽惊得猛地从案台前站起。

    是了,小馒和他长的如此相像,像到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误以为他们是父子俩,偏他以为只是巧合!

    这时,江漓又问他:“我再问你,五年前你失去记忆的那几天里,右手虎口处,可曾受过伤?”

    赵璧羽勉强稳了稳心神,回忆了片刻后,回答道:“当时我醒来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隐约记得手上确实有淡淡地咬痕,不过因为用了宫里的秘药,很快便痊愈了,连疤痕也不曾留下。”

    五年前,两个人相遇时,江漓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却记得自己狠狠咬伤了对方的虎口。再见赵璧羽后,她虽惊异于赵璧羽和小馒相似的长相,但因为没在赵璧羽手上发现疤痕,便以为赵璧羽不是当初那人。

    阴差阳错,一错再错,这才给了澹台兰容可利用之机。

    赵璧羽向江漓确认道:“所以,小馒才是我的儿子?”

    江漓点了点头。

    赵璧羽心下顿时又喜又愧,喜的自然是,小馒是他和江漓的血脉。

    虽然他心里已经把小馒当做了他的儿子,但每每想到小馒的生父,要说心中完全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江漓是他的,小馒也是他的,他们中间从来没有过旁人。

    但他亦觉得十分愧疚。

    江漓本就在江家过的十分悲戚,又因为未婚先孕,更是备受苛待,江家甚至还差点儿把她和小馒给卖了,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江漓说不定就能顺利嫁给罗致,虽不如眼下做毓王妃风光,但至少也是位能享清福的官太太……

    想到此处,赵璧羽猛地止住了这个荒谬的念头,江漓只能是他的。

    可他并不清楚江漓此刻心中的想法。

    先前他和江漓都以为,小馒的生父另有其人,所以他对小馒好,便显得宽容大度,但现在他成了小馒的生父,原先对小馒和江漓的那些好,便不值一提了——那不但是他应该做的,而且做的尚有不足亏欠之处。

    他不知道江漓会不会后悔,甚至怨恨他。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望向江漓说:“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卑劣,但我很庆幸,五年前我遇到的人是你。不过,终归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但只有一点,不准离开我。”

    江漓迎上他的视线,说道:“我并不怨你,当初江晴一心想要和罗致在一起,即使那天我逃过了你,她也会再安排其他人的。”

    以江漓看来,照着原主对江晴毫无防备的样子来看,她早晚都会中招的。

    不过,江漓自己不怨恨,倒不能代表原主,毕竟在江家受了五年苦楚的人是原主,而不是她。

第217章 低估本王的权柄

    原主受了苦楚,总该得些补偿的。

    虽然原主的魂魄已逝,但尚有血脉留在人世间。

    江漓对赵璧羽说道:“我不怨归不怨,但你需得答应我,让小馒继承毓王府的世子之位,除非他将来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否则便会是下一任毓王。”

    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小馒,算是补偿原主最好的办法了。

    赵璧羽心中悬着的巨石轻轻落下,他没想到江漓竟然这么轻易就揭过了此事,心下反而觉得对江漓更加亏欠。

    他道:“小馒的世子之位,即使你不说,我也有意如此。”

    说着,他走向江漓,停在距离她仅咫尺的地方,又叹息似的说道:“我生来衣食无忧,虽不是要风得风,但这二十几年来,也过的十分随心所欲,唯独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却总是忍不住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我不知该怎么向你表述我此刻的心情,我既欢喜小馒是你我的血脉,又恨不得把所有能给你的东西,都补偿给你,但你什么都不要,反而让我惶惑无措。”

    两人此刻挨得极近,呼吸交错间,赵璧羽动了动手指,想要去握江漓的手,但最后还是没动。

    江漓焦急赶来书房,只是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并非是追究往事来的。她却没料到,赵璧羽反而比她更在意五年前的事。

    江漓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拉住了赵璧羽的手:“从今日起,我们不用再顾后,只需瞻前。”

    因为“后”面的那个“江漓”早已经不在了,眼下和赵璧羽成亲的人是她,和赵璧羽一起朝“前”走下去的人,也只会是她:“你我既已是夫妻,身后的那些恩怨,今日说开了,便均一笔勾销。唯余前路漫漫,愿你我心意不改,永不相负。”

    “必如你所愿。”赵璧羽手下微微使力,把江漓拉进了自己怀里。

    眼下气氛正好,江漓便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可一会儿过后,赵璧羽竟然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并且越发腻歪了起来,一只手竟然还想要替她宽衣解带。

    江漓终于忍不住,毫不留情地按下那只不规矩的手,一把把人给推开。

    青天白日,书房里,可真好兴致。

    江漓退后半步,和他保持距离,说道:“苏璟那儿还等着我,有事要处理呢。”

    赵璧羽道:“还有什么好处理的,两人妄图混淆王府血脉的骗子,大的直接杀了,小的念他年幼无知,且留一命,发卖为奴,何需再麻烦?”

    江漓道:“苏璟和他奶娘是被人利用,此事还另有隐情。”

    赵璧羽问道:“你是说澹台兰容?”

    他对此事早有所觉,瞬间便猜到了澹台兰容。

    江漓也把自己刚从苏璟那儿问到的信息,一一告诉了赵璧羽。赵璧羽听完,犹豫着,也和江漓说了雷秉德自称小馒生父,找上毓王府的事。

    两人细一合计,觉得这两件事,十有八九均是澹台兰容背后策划的。

    赵璧羽道:“既如此,直接把澹台兰容也给拿下便是。”

    江漓道:“可眼下没有证据,虽说有苏璟和他奶娘作证,但若苏璟的家人被澹台兰容收买,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是苏璟两人故意诬陷。”

    “不过,”她想到自己背后红痣一事,又说道,“我沐浴时一向不喜人伺候,知道我后背有痣的,只有幼时一起长大的家人了。之前在平安郡时,江晴也曾故意误导过我,说雷秉德才是小馒的生父……”

    当初雷秉德信口雌黄,说自己与江漓有肌肤之亲,还言之凿凿地说起江漓身上如何,赵璧羽震怒之下,还真轻信了。

    江漓猜测道:“兴许江晴和澹台兰容两人,暗地里有所勾结也说不准。”

    “既如此,那事情就更好办了。”赵璧羽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江漓疑惑地看向他。

    赵璧羽道:“你那儿不是有一封江晴写给你的书信?可还收着?”

    当初平安郡爆发瘟疫,江晴为了救罗致,曾亲笔写下书信,哀求江漓去平安郡救人。

    江漓点点头道:“书信还在的。”

    赵璧羽这才解释说:“你叫人把书信取来,我能模仿江晴的笔迹,可亲手给澹台兰容写一封信,作为两人勾结、协同王府血脉的证据。”

    江漓闻言,第一反应是想到,先前在铜雀镇时,赵璧羽被指责仿造名家画作的事,眼神不由微妙了一瞬。

    赵璧羽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轻哼了一声说:“我师从汪成林,画风自然像他,绝非刻意伪造,至于我能模仿他人的笔迹,纯属好奇为之,平日里私下打发时间用的,今次还是头一回正经派上用场。”

    老毓王在世时,赵璧羽因为身体孱弱,被怜惜的紧,素日里什么事都不让他做,只由着他吃喝玩乐。赵璧羽无聊之下,看了许多杂书,学习庞杂,难免也学会了些旁门左道的本事,这模仿他人笔迹,便是其中之一。

    江漓原本计划着,放苏璟回澹台兰容身边,做“双面间谍”,以搜索证据。但眼下赵璧羽的法子,明显更为便捷有效。只是,江漓仍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江晴和澹台兰容有勾结,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万一她猜错了,反让毓王府因此被人指责就不好了。

    赵璧羽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王妃太过低估本王的权柄了。”

    “我好歹也是一方之王,只要我愿意,便可在我的封地内随意生杀予夺,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缘由,只需随口安下一个以下犯上的名头,就连镇守岭西的兵马总管,都不能耐我何。澹台兰容如今是我后院里的人,我要如何处置她,更是轮不到他人置喙。我之所以伪造书信,可不是为了给澹台兰容看的,而是给远在都城的皇上看,毕竟我和她的婚事乃皇上御赐,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之前澹台兰容搞些小动作,赵璧羽看在皇上和澹台家的脸面上,并未动真格与她计较,可苏璟和雷秉德这两件事,却触动了他的底线。

    按理,他是该耐心等待,搜集证据,再问罪澹台兰容的。可他怕在他等待的时候,江漓和小馒会再受到伤害,所以,他决定昏庸跋扈一回。

    所谓的证据和公正,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第218章 屈辱

    赵璧羽道:“澹台兰容既然敢拿苏璟来木鱼目混珠,如今我们用些非常之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在岭西地界,他便是最大的权势,所以不管有没有证据,都可拿下澹台兰容。

    但同样的,等澹台兰容被抓的消息传到都城,皇上若是看重澹台家比看重他更多,想要保下澹台兰容,那他也会有冤难伸有苦难诉。

    想到此处,赵璧羽又微微蹙眉,隐隐动了要先斩后奏的想法。

    一旁的江漓听闻他这番话,想了想后,赞同道:“既如此,我亲自去取江晴的书信来。”

    赵璧羽朝她点点头,待人离开书房,也朝门外的护卫吩咐道:“去把澹台兰容那个罪妇给我拿下。”

    顿了顿,又补充道:“悄悄的去抓,别闹出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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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厢,澹台兰容的院子里。

    澹台兰容正坐在窗前烹茶,但却有些魂不守舍,面前杯盏里的茶水,都已经冷了大半天,她却碰也没碰。

    距离苏璟和他奶娘被抓,已经能过去三天了。时间越久,澹台兰容就越是忐忑,怕苏璟小孩子脾性,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虽然即使苏璟和他奶娘说了些什么,只要苏璟的家人还站在她这边,她也不怕不能脱身,只是,到时苏璟这颗棋子必是不能再用了,如此舍弃,难免可惜。

    而且,她讨厌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和计划。所以才会忧心。

    但她也不敢贸然去打听王爷院里的事,免得打草惊蛇,反而暴露了自己。

    只可惜,上次她借徐管家的手,也没能把苏璟给救回来,只怕这件事终是不能善了。

    边上伺候的采绿,听见澹台兰容叹气,猜到自家主子在忧虑什么,便自告奋勇道:“要不奴婢悄悄去外头打探一番,看看璟少爷那儿如今到底是什么境遇?女婢保证会小心谨慎,不让旁人抓住把柄的。”

    “不行!”澹台兰容断然拒绝道,“我们不能亲自动手。”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得沉住气。但澹台兰容又怕真发生了什么,自己反应不及,想了想又道:“你陪我去见徐管家,徐管家宝贝苏璟宝贝的紧,这事还是让他出面更稳妥。”

    “还是王妃思虑周全。”采绿赞了一声,扶澹台兰容起身更衣。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几个护卫瞬间涌进了房间里。

    采绿被吓了一条,立时朝来人喝道:“大胆!是谁敢私闯王妃的寝室?还要不要脑袋了!”

    “退下。”澹台兰容认出来人是王爷身边的护卫,心下猛地一沉,挥手让采绿退下。

    她定了定神,朝几个护卫问道:“可是王爷找我?”

    领头的护卫道:“不错,王爷说有件事想请您过去一趟,一起商议。”

    澹台兰容试探着又问:“不知是何事?”

    “澹台王妃去了就知道了。”那护卫嘴严的紧,甚至连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澹台兰容去直觉,她此去只怕要凶多吉少。

    澹台兰容一阵心慌,面上却丝毫不显,她道:“还请诸位稍等片刻,外头天冷,我去添件披风就来。”

    护卫们严守门口,点了点头。

    澹台兰容便和采绿一起,绕到了屋内的屏风后,趁着采绿给自己穿戴披风,小声在她耳边嘱咐道:“岭西的兵马总管是我爹的故交,若我酉时之前没能回来,想法子给他递消息,让他来救我。”

    采绿慌忙应下,澹台兰容自己系好领带,这才走出屏风,像什么都没察觉似的,坦然无谓地随护卫一起去了赵璧羽的院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她的院子,便被王府的其他护卫给团团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

    澹台兰容被带到了王爷院里的偏厅,可偏厅里除了她,空无一人,澹台兰容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来了赵璧羽和江漓。

    澹台兰容看到苏璟和他奶娘也一起走了进来,眼神不由闪了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泰然自若地朝赵璧羽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也多亏王爷晾了她大半个时辰,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此刻才不至于慌乱失态。

    赵璧羽冷冷地看向澹台兰容,并没让她起身,而是问道:“你可知罪?”

    澹台兰容心跳快了几分,面上却是敲到好处的讶然之色:“妾身不知何罪之有,还望王爷提点。”

    赵璧羽早料到她不会轻易认罪,冷哼一声道:“好,那本王就好好提点提点你,苏璟,你和你奶娘先来说。”

    苏璟有些怕赵璧羽,神色有些紧张,但是在接触到江漓的视线后,又慢慢安定下来。

    他应声跪在赵璧羽面前,按照江漓先前告诉他的,条理清晰地说道:“启禀王爷,我和奶娘有罪,我们骗了你,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儿子,而是受澹台王妃威逼,不得已才冒充的……”

    “你胡说……”

    澹台兰容打断苏璟,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被赵璧羽打断到:“你闭嘴!本王这会儿没叫你说话!”

    呵斥完澹台兰容,他又转向苏璟道:“你继续。”

    苏璟便又接着说道:“我和奶娘虽然受澹台王妃威逼,但也知道是非对错,所以这才决定向王爷坦白一切。我还偷偷找到了澹台王妃和旁人勾结、意图陷害江王妃的书信,希望能将功赎罪,得到王爷宽恕。”

    说完,他便从奶娘手里拿过两封书信,毕恭毕敬地呈给了赵璧羽。

    澹台兰容看见了信封上的自己,神色猛地一震,眼底终于显出慌乱来,但又瞬间变得疑惑,她是和外人有书信交往,但每次都谨慎地阅后即焚,不可能有余留让苏璟找到的。

    就在澹台兰容惊疑不定的时候,赵璧羽接过两封书信,看都没看,直接劈头朝澹台兰容掷去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到底何罪之有!”

    澹台兰容狼狈地捡起书信,错眼间,瞧见江漓在旁气定神闲的样子,顿觉江漓看向她的视线,比王爷把书信扔到她脸上,还教她屈辱。

    有什么比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为了维护旁的女人而羞辱于自己,更让人觉得屈辱愤怒呢?尤其是,被维护的那个女人,还在全程看戏时的围观着。

第219章 救命之恩

    那两封信,一封是江晴写给澹台兰容的,一封是澹台兰容给江晴的回信。

    澹台兰容先是一目十行看过两封书信,后又满脸不可置信地又仔细看了一遍——两封信上的笔迹,分别与她和江晴的一模一样,就连书信上的内容,都和两人曾经交流过的大差不差。

    她私底下确实有和江晴书信联系。

    江晴不但告知了她许多有关江漓的秘辛,甚至还帮她遮掩了蔓箩的事。蔓箩是她在平安郡买通的一个小丫鬟,本想用来陷害江漓,可惜却失手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确信,江晴写给她的书信都已经被焚烧了,而她也没有给江晴写过回信,她几乎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两封书信确为真实的了。

    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接连否认道:“不是的,这信不是我写的!我连江晴是谁都不知道,更从没收到过她的来信!”

    江漓出声道:“江晴是我堂妹,我这儿刚好有一封她写给我的书信,我已经对比过字迹,其中一封信确实是她写的。你曾送给过苏璟一些书籍,而另外一封信上的字迹,也恰好和那些书上的批注一模一样,确为你的亲笔无误,至于你为什么没来得及寄出去,大约是听说了江晴被下狱的消息,怕牵连到自身,这才没回信。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澹台兰容闻声朝江漓瞪过去,顿时恨声道:“是你!这两封信肯定是你伪造的,是你在故意陷害我!”

    说着,她又抽噎着向赵璧羽哀求道:“王爷,妾身冤枉!”

    “你还敢喊冤枉?”赵璧羽冷声道,“不管你认不认罪,眼下证据确凿,你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本王没时间与你消耗,来人!”

    澹台兰容被赵璧羽眼睛里冷漠和嫌恶,狠狠地刺了一下,她早就知道,赵璧羽的眼里心里全都是江漓,是听不到她的哀求的。

    但她顾不上心痛,在赵璧羽招来护士之前,大声道:“我是皇上金口玉言赐下的毓王妃,谁也不能动我!”

    赵璧羽不屑地看向她:“这里是岭西,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想怎么动你就能怎么动你!”

    澹台兰容闻言,却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比哭声还要渗人:“真是可笑,亏我还觉得你智勇双全,是个能荣登大宝的料子,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罢了!

    “你以为你悉心护着的女人真的爱你吗?你知不知道,她私自找人配了避子丹的药丸,她根本不想和你生儿育女,还故意霸占着你,不许你宠幸其他女人,不轨之心可见一斑,那时候她可不知道你是赵霁的生父!”

    “你就不想知道,她嫁给你,到底图谋的是什么吗?”她问的赵璧羽,目光却嘲弄地盯着江漓。

    江漓眉心紧皱,忧心地看了一眼赵璧羽。

    她当初服用避子丹,只是考虑小馒的心情,打算晚些时候再生育罢了,并非是不想和赵璧羽生育子女,更不是有所图谋。

    但这件事说来是她理亏,她不想让赵璧羽误会,与她生了嫌隙。

    江漓正要出声解释,却不防赵璧羽先一步说道:“她服用避子丹的事本王早就知晓,更是本王默许的,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江漓神色一怔,一时分不清赵璧羽这话是真是假。

    但赵璧羽此时神色不悦到了极点,杀念随之而起,他又厉声道:“来人,堵上她的嘴,给我拖出去处置了!”

    门外的护卫早就随时待命,赵璧羽话音刚落,就进屋来两人,径直朝澹台兰容走了过去。

    澹台兰容正跪在地上,她没料到赵璧羽竟然真的敢就这么处置了她!不经过皇上,甚至还不惜故意伪造证据!她不由惊骇地瘫倒在地。

    她本以为,就算真的事发,她也还有兵马总管来救,可现在,谁也来不及救她了……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了!

    她猛地躲开护卫,大喝道:“我看谁敢!我可是你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

    她快速说道:“当初你和江漓被困铜雀镇,是我用私交说动兵马总管,派人救的你们!你一家三口的命均是我救的,当时你阖府都跪谢我的救命之恩,此时你若杀我,便是不仁不义!”

    澹台兰容这番话喊出口,赵璧羽还没发话,上前的两名护卫便主动停了手。

    大半年前,赵璧羽突然失踪,整个毓王府差点儿分崩离析,确实是多亏了澹台兰容,才能从德清等邪教徒手中救下王爷。澹台兰容即使再可恶,这份恩情也无法磨灭。

    澹台兰容见护卫退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底气,强撑着站起身,不避不闪地看向赵璧羽,又接着说道:“我就算真犯了什么错,这救命之恩也足以抵过了!不过,你若真执意要杀我,我死不足惜,但毓王府说不准就要因此倾覆了。

    “反正就要死了,我今个儿就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不瞒王爷说,我之所以愿意远嫁宿夜郡,是因为得到消息,皇上有意选王爷你做皇储。王爷大约也该是能猜到的,单从你和江漓的婚事上,就能看出,皇上有意与你交好,而非打压。但皇上与王爷交好的前提是,太子病重,天家无人可承袭国祚。

    “但是,最近王爷和姐姐正新婚燕尔,整日耳鬓厮磨的,怕是也没心思打听都城的事,兴许还不知道,太子的病情如今已经渐渐好转,这些日子都能上朝理事了,更让人高兴的是,太子妃也终于有孕了。且不说太子还能撑多久,一旦太子妃诞下皇孙,那江山可就后继有人了,毓王府也就危险了。

    “即使王爷你无意于大位,但皇上一向多疑,必定会视你这个曾经的‘准皇储’为心腹大患、皇孙继位的拦路石,早晚会要拔除毓王府。”

    “王爷此时不谨言慎行也就罢了,还要不顾救命之恩,枉顾圣上赐婚,直接杀了我,如此不仁不义不忠,可不正好给了皇上处置你的理由吗?”澹台兰容又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轻佻,“还是说,王爷打算造反,自立为皇,这才会如此大胆,视天子于无物?”

第220章 夺位

    江漓自从穿越来之后,一直忙着赚钱,还不曾关注过都城的皇储之争。如今听了澹台兰容的话,她并为全信,不过,澹台兰容的死于大局是否有碍另说,她却不由想到了赵璧羽屡次被刺杀的事。

    先前赵璧羽曾为她分析过岭西的局势,岭西的一众权贵对毓王府并无不满,按理说,刺杀的人不该是岭西的,而赵璧羽身为上一代毓王的独子,也不存在兄弟阋墙之说,难不成,刺杀赵璧羽的刺客是都城来的?

    江漓皱了皱眉,越想越举得此事并不简单。

    厅下的澹台兰容,见赵璧羽自始至终都没打断自己的高谈阔论,便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此时恐怕早已心生忌惮。

    她便隐隐带着几分得意地,又朝赵璧羽问道:“如此,王爷还想要杀了我吗?”

    赵璧羽却有些走神,似是根本没听见澹台兰容发问,江漓见了,不由又紧了紧眉心,替赵璧羽答道:“不杀了,换个法子也是一样的。”

    言罢,她突然上前,捏住澹台兰容的下巴,往她嘴里放了一粒药丸。澹台兰容毫无防备,又被钳住了下巴,那粒药丸瞬间便顺着她的喉管,被她吞咽了下去。

    澹台兰容被放开后,急忙干呕起来,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惊恐地问道。

    江漓道:“子夜缠,放心,不是毒药,只不过每晚子时会让你腹痛难忍两个时辰罢了,三个月后,药性自然而解。”

    “你……”

    澹台兰容还想再说些什么,江漓先一步打断她,对两名护卫道:“先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两名护卫下意识朝赵璧羽看去,请示他的意思,赵璧羽像是才回过神似的,朝两名护卫点了点头。两护卫这才上前,捂住澹台兰容的嘴把人给架了出去。

    江漓见赵璧羽神色不对,便朝苏璟和他奶娘也挥了挥手说:“你们两人也先下去吧。”

    奶娘仍忧心忡忡,大着胆子又朝江漓确认道:“那我和苏璟接下来……”

    江漓道:“等此间事了,我会让人妥善安置你们的。”

    奶娘得了江漓的承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急忙牵着苏璟离开了房间。

    等人全部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江漓和赵璧羽两人。

    江漓这才问赵璧羽说:“你没事吧?”

    赵璧羽摇摇头,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说:“方才仿造信件的时候,我已经顺手写好了澹台兰容的休书,但澹台兰容现在还杀不得,到底没能替你和小馒报仇,你怨我吗?”

    江漓对此倒看得很开,说道:“其实澹台兰容说的不错,无论如何,她确实救过你我一次,勉强功过相抵,留她一命也没什么,而且,她眼下已经伤害不了我了,她是死是活我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你,”江漓看向赵璧羽的眼睛,肯定道,“你有心事?”

    顿了一瞬,她又问:“可是因为避子丹的事?”

    赵璧羽乍听澹台兰容说起避子丹时,确实有些生气,但很快又想明白,不管江漓为什么要服用避子丹,只要小馒是他和江漓的儿子,这就够了。

    成亲后,他和江漓朝夕相处,江漓到底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他不想他们俩的感情被别人随意评判,所以才会说自己早已知晓避子丹的事。

    他又摇了摇头说:“你暂时不想要孩子,我们就再等等,反正已经有了小馒,我也并不心急。”

    “说起来小馒,他还不知道我是他生父呢,我们这会儿去见他吧。”赵璧羽岔开话题,不愿多说。

    江漓感觉到赵璧羽有事瞒她,但顿了顿,终究也没再多问,而是和他一起一起去了上房。

    此时,小馒和犬儿正在院子里练习射箭。

    小馒用的弓箭是特制的,小孩子的臂力刚好能拉开弓弦。箭靶子放在十米远的地方,他每次松开弓弦的时候,箭支都能射中靶子,但却总也射不中靶心。

    但这对于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但小馒看着不远处的靶子,却垂头丧气的,有些不开心。犬儿说,他爹爹在铜雀镇的时候,能够在百米之外,箭箭直取人的心口,他现在的水平,比起爹爹来差远了。

    他不甘心地又从箭筒里拿起一只羽箭,就在他再一次拉开弓弦,瞄准红色的靶心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脊背挺直,手臂抬高,瞄准靶心,松手。”

    赵璧羽走到小馒身后,边说边手把手纠正了他的姿势,当小馒松开手后,这一箭嗖的一下正中靶心。

    小馒开心地转过身,问道:“父王母妃,你们怎么来了?”

    “来陪你射箭。”赵璧羽并没着急和小馒说起他的身世,而是耐心地教他射了半下午的箭,直到天色将暗,三人才回房一起用了晚膳。

    晚膳过后,赵璧羽突然被叫走处理公务,江漓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告诉小馒身世比较好,这样,若是小馒一时不能接受,她更方便从中劝说。

    但江漓担心的事却没发生,小馒知道赵璧羽是他的生父后,不但接受良好,而且还格外激动开心,甚至兴奋地连觉都不想睡了。

    小馒迫切地想要见江漓,江漓打发犬儿去书房,看赵璧羽什么时候能忙完,可意外的是,犬儿却回来禀道:“王爷这会儿并不在书房,听王爷跟前的护卫说,王爷半盏茶前去了小祠堂,说想要和老王爷说会儿话,不准任何人跟着。”

    江漓想到赵璧羽下午时神色,心下有些忧虑。

    赵璧羽行为如此反常,肯定是受了澹台兰容那番话的影响,但到底是哪句话影响的,可就说不准了。以赵璧羽的性子,他倒还不至于被澹台兰容几句话就吓住。毕竟他可是在平安郡以为自己将死时,还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的人……

    江漓讨厌这种被隐瞒的感觉。

    她先哄睡了小馒,等到深夜,才等回了赵璧羽。

    赵璧羽见她还没睡,微愣了一下,笑着调侃了句:“王妃是空枕寂寞,要等我一起睡才睡的着吗?”

    江漓并没被他脸上的笑意糊弄过去,直白地问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确实动了要争权夺位的心思?”

第221章 秘辛

    江漓盯着赵璧羽的眼睛,在他回答之前,又补充道:“你想好了再开口,你我夫妻一体,虽说彼此之间并非不能有任何隐私,但是若事关双方,我不想被瞒在鼓里。”

    赵璧羽回视江漓,良久,突然苦笑一声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江漓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赵璧羽犹豫片刻,最终长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只所以说“可能”,是因为不论是皇上还是老毓王,都没同他说过他的身世另有隐情,但是在老毓王过世后,他陆续发现了好些蛛丝马迹,让他不得不多想。

    最初让他对自己身世怀疑的源头,是他老毓王在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一再嘱咐他,要他这辈子都不得回都城去。

    赵璧羽当时并没多想,只当是他父亲在来岭西就藩之前,在都城里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所以不想他踏足都城。但随后他继承毓王府,在查看毓王府账簿后,在发现毓王府负债累累的同时,又意外发现,他父亲竟然与远在都城的皇帝来往密切。

    皇上不但拿自己内帑的钱给毓王府花,还三五不时地赐下好些宫廷秘药,以及其他珍稀的药材和药方。而这些药材和药方,最后都用在了他身上。

    他打小身体孱弱,跟早夭的那几位皇子,甚至太子症状极像,他隐约记得,他父亲在世时,无意间曾和他说过,他保养身体吃下的药材和用的药方,都是宫里皇子用着有效,才给他送来的。

    这种送钱送药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数年之久,虽然从账目上看,后来不知为何中断了,但皇上这十数年送来毓王府的东西,累计起来,已是笔不容小觑的大数目了。

    他虽不了解皇上的为人,但能坐稳一方宝座的人,绝非良善之辈,更不会无缘无故如此救济毓王府,而不图回报。但奇怪的是,他查遍毓王府的所有记录,没查到毓王府的任何“回报”,甚至每年送去都城的岁贡,都按照规制一分不少也一分没多。

    更为巧合的是,他几次被刺客刺杀的时机,都是都城里太子病重的时候。

    直到这时,他都还只以为,皇上是因为早年和他父亲私交甚笃,这才会对他多番照拂,甚至隐隐动了,万一太子崩逝,择立他为皇储的心思。

    他平时恣意惯了,对做皇储没任何想法,还曾上过一道折子,隐晦地表明了自己贪图享乐,治理岭西已经觉得费力的意思。不过,这道折子呈上去后,如泥牛入海,皇上没给他任何批复。

    再然后,三年前,教授他绘画的老师在王府里猝然过世,他在整理老师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副自己的肖像画,问了伺候老师的小童,这才知道,自老师住进毓王府以来,每年在他生辰左右的时候,老师都会悄悄为他画上一副肖像画,寄往都城,至于是寄送给谁,小童也不知晓。

    能传递他的画像,也能随画像传递其他消息。他一开始疑心老师是安插在毓王府里的奸细,但又不想相信,便辗转调查了许久,才愕然发现,那画像竟然是被送进了皇宫。

    至此,赵璧羽串联起这所有的蛛丝马迹,不得不多心,自己可能还另有别的身份。

    皇上为他赐婚澹台大学士的女儿,甚至在他抗旨拒婚的时候,又十分轻易地就同意了他和江漓的婚事,这些也都从侧面证明了这点。

    而两天前,他还收到了另外一道皇令,皇上邀他明年正月,亲赴皇城,参加对方的千秋寿宴。至于澹台兰容说的,太子身体渐好,太子妃有孕的事,皇令上也有所提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太子已经能理政了,皇上还要他去都城参加千秋宴,如果不是真如澹台兰容所说,因为多疑要杀他,那就是非要把他给牵扯到皇储之争的漩涡里了。

    虽然猜不透其中缘由,但直觉告诉他,是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他无意于王位,太子身体好转,子嗣有继,他不用再继续遭受刺杀,他更乐见其成,所以,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找个理由拒绝去都城的准备。

    可今天澹台兰容的那番话,却警醒了他。

    他倒不是怕了澹台兰容的那些威胁,只是澹台兰容的话提醒了他,他现在是“一家三口”。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江漓和小馒的未来。

    他还不知道刺杀自己的那些刺客,到底是哪方势力,他虽然只想安安分分地做个闲散王爷,但是其他人明显不这么想。

    他至今都没有清查刺客背后的势力,若不继续追查下去,便永远把自己和江漓小馒的性命放在别人手里,但若继续查,便是自己跳进皇储之争中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动地被别人扯进了这个漩涡中,如果注定了不能全身而退,不死不休,他自然希望最后死的是别人。

    只有主动去争,才不会被动挨打,也只有他登上了那方宝座,才能真正无惧任何威胁。

    所以,就在澹台兰容质问指责他的那一刹那,他突然生出了夺位的野心……

    一旁的江漓听了赵璧羽的回答,眼神不由猛地一震。她早就猜到赵璧羽言行异常是因为都城的事,但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牵扯着一段秘辛。

    震惊过后,她又迅速恢复镇定,问道:“你说的‘可能’,具体是有几分把握?”

    有关自己身世的事,赵璧羽曾为之分外烦忧郁闷,但却谁也不曾提前过,此时说了出来,反而觉得心下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他眉眼间的阴郁也随之散去不少,答道:“大约七八成吧。”

    江漓沉默一瞬,又问回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要夺位?”

    赵璧羽坦诚道:“之前不想,但今天突然想了。”他把自己收到皇令,明年正月要去都城赴宴的事,与江漓说了,又道,“先前我屡次被刺杀,十有八九便与我的身份有关,既然躲不过去,索性争一争。”

第222章 独一无二

    “之前刺杀你的,也是都城的人?”江漓又问道。

    赵璧羽点头:“只查到此刻是从都城来的,至于具体是哪方势力作祟,还没查到。”

    江漓皱眉道:“早成亲前,你就该告诉我的。”

    历朝历代,皇储之争都是大事,尽管那时候赵璧羽并没有夺位的想法,但他的身份,注定会是个麻烦。

    赵璧羽又叹了口气,以为江漓是厌烦被卷入争斗,便说道:“我知道你不喜这些,你放心,我会一个人……”

    “我不放心。”江漓打断他。

    赵璧羽神色一僵,生怕她下一句话就是要提出和离,便抢在她开口前道:“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就没有和离一说,但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和小馒陷入险境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江漓瞥了他一眼道,“我说不放心的意思,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争,我赞同你的决定,会陪着你一起去争的。好歹我也积累了一些声望,多少能助你一臂之力。”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是打算不牵扯进纷争,安逸过完一生,但现在赵璧羽已经陷入漩涡的中心,而她有神女弟子的声望在,也注定会被搅合进各种纷争中,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先发制人。

    她并不贪慕权势,但也不喜被权势威逼,而且,如果皇上真的有意择选赵璧羽继承大统,送上门来的权势,她也不会不要。

    赵璧羽猛地听到她的回答,意外而又震惊。

    今天他被澹台兰容的话触动,之所以会觉得烦忧,一是因为自己突然有了要夺位的心思,二则是因为江漓不喜纷争,他怕江漓会因为自己要争权夺利,而离开他。

    他自以为还算了解江漓,江漓生性怕麻烦,也不贪恋权势,如果不是当初在铜雀镇受尽崔主簿为难,她也不一定会暴露自己的天赋异禀,后又辗转来到宿夜郡。

    但让他意外的是,江漓在知道他要夺位的前因后果后,非但没有任何想要躲避离开的意思,竟然还主动提出要襄助他。

    江漓身为神女弟子的声望,确实可以好好利用,但是赵璧羽并没有这种打算,他只要江漓不离开他、一直站在他身边就够了。

    赵璧羽心下触动,突然感性地一把把江漓抱进怀里,感慨道:“这辈子能娶到你,夫复何求?”

    这句话完全发自肺腑,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有了和江漓夫妻一体的感觉。

    赵璧羽黏着江漓耳鬓厮磨了片刻,心里先前的那些烦忧,瞬间便都被他给放下了。他又说道:“明天一早,我就让各州郡发布告示,告知整个岭西,澹台兰容已被我休弃,从今往后,毓王妃的名讳永远只代表你一个人。”

    原本,按照规矩,赵璧羽想要休弃王妃,得先上折子请示皇上,皇上准许后,才可正式除名。但赵璧羽等不及了,他现在满心鼓胀,想要立刻让所有人之知道,江漓才是他独一无二的毓王妃。

    江漓念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耐着性子任他抱了一会儿,但谁知他话竟然越说越偏,便推开他道:“先说正事,千秋宴的事是怎么回事?”

    温香软玉离怀,赵璧羽心下一空,下意识又捉住了江漓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这才说道:“两个月后,皇上打算在都城举办千秋宴,还邀了你一同前往。之前我有意与都城撇清关系,正打算找个理由拒绝了,但现在改了念头,是非去不可了。”

    江漓道:“不管皇上有没有提及我,此行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去的,但是小馒要留在毓王府。”

    皇上突然召赵璧羽回都城,如果真是为了立储之事,恐怕此去需要在都城逗留些时候,她一起同去,和赵璧羽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但留在都城也意味着危险重重,所以还是把小馒留下的好。

    赵璧羽点点头,赞同江漓的安排,说道:“算算时间,就算是走更快捷的水路,正月十五一过,我们也得启程了。”

    江漓道:“既然此去是为了给皇上庆贺千秋,寿礼也该要准备起来了。”

    赵璧羽道:“我已经交给徐柏去弄了。”

    江漓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皇上身为一国之主,尊贵无比,肯定是什么珍宝器物都不缺的。如果只是寻常的寿礼,只怕很难讨皇上欢心。

    既然她和赵璧羽已经决定了要争,那讨好皇上是必须而又极重要的一环。

    毕竟眼下皇上大权在握,究竟要立谁废谁,均是他说了算。

    所以此次的寿礼,必须精心准备,最好能别出心裁,这才能得皇上欢心。而年节就在眼前,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江漓琢磨着寿礼的事,有片刻的走神,直到赵璧羽熄了寝室的灯,黑暗里,她的手指再次被人给捉住,一根一根地把玩,这才回过神来……

    次日,江漓和赵璧羽刚一起用过早膳,就听下人们来报,说是兵马总管孙将军来访。

    毓王府与兵马总管平日里极少来往,就连赵璧羽和江漓大婚,也只是差人送了贺礼来,本人并没有到场,眼下孙将军这一大早的急匆匆赶来,为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赵璧羽嗤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快!”

    昨日他命护卫拿下澹台兰容的时候,顺便封锁了她的院子,院子里伺候她的人也都被临时控制了起来,却没想到,还是让消息给泄露了。

    昨天,他是真的动了要杀澹台兰容的心思,但是,经过一夜,怒气散了后,又觉得也不是不可以留下她的命,但要看值不值了。

    赵璧羽去了花厅接见对方。

    孙将军长得人高马大,一看见赵璧羽,就迎上前按照军中的规矩,行了一礼道:“参见毓王,许久不见,王爷越发丰神俊朗了。”

    赵璧羽面无表情地和他寒暄了一句,问道:“孙将军日理万机,今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孙将军憨憨地笑了两声,眸子里却透着精光:“王爷说笑了,今个儿天气好,外头并没有风,我此次是来给王爷请罪来的。”

第223章 回礼

    赵璧羽让人奉上茶,这才朝要告罪的孙将军问道:“孙将军镇守岭西多年,守护岭西繁荣安定,劳苦功高,哪儿来的罪?”

    孙将军推辞道:“岭西繁荣安定,靠得是毓王府,臣可不敢鞠躬。”

    说和,他语气突然自责道:“臣要告罪的,是半年前的事。大半年前,王爷被困铜雀镇,臣受澹台王妃所托,前去解救,可惜却迟了一步,险些酿成大祸,累及您和江王妃的性命,实在罪该万死。”

    “臣本该早早来告罪的,奈何这半年来忙于练兵,给耽搁下了,好不容易等到年节时候,这才抽出空来,登门来向王爷告罪。”他边说,边朝座首上的赵璧羽鞠了一躬。

    只是,这番话明着是在告罪,实则却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赵璧羽,让他不要忘了,当初他能在铜雀镇获救,全赖澹台兰容的功劳。

    赵璧羽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应道:“铜雀镇的事,多亏有孙将军相助,本王才能逃过一劫,本王感谢将军还来不及,哪里来的有罪一说?年后,本王即将启程去都城,到时自会在皇上面前,言明将军功劳的。”他故意绕开澹台兰容不提。

    孙将军苦笑一声:“王爷不怪罪臣,已是臣之大幸,又岂敢在皇上面前邀功,王爷可别折煞我了。”

    赵璧羽不提澹台兰容,他却再次把话题绕回澹台兰容身上,只不过,这次是十分直白地问道:“臣和澹台王妃的父亲是故交,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多年未见,心里头也怪想念的,不知今日,可否容臣与她一见?”

    赵璧羽早猜到他此次的真实目的,告罪是假,来为澹台兰容求情才是真,于是便拒绝道:“这可真是不巧,澹台王妃犯了重罪,如今正被收押,并不方便见客。”

    孙将军闻言默了一瞬,又突然长叹口气,直接坦白说:“臣就不瞒王爷了,关于澹台王妃的事,臣也有所耳闻。本来王爷后院里的事,臣是不该多问的,既然王爷定了她的罪,想必也是证据确凿的。但澹台王妃好歹喊我一声叔父,我若真不闻不问,心里也难安。

    “所以,臣今日斗胆厚着脸皮,替澹台王妃求个情,还望王爷宽宏大量,能饶她一命。”

    孙将军说完,又朝赵璧羽拜了一拜,但赵璧羽却迟迟没有应声。

    片刻后,终是孙将军又开了口:“臣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上次平安郡瘟疫之事,王爷要问责臣的宠妾鸾夫人,臣二话不说便把人交了出去,因为她以一己之私,害了一郡的百姓,确实该死。只是澹台王妃本性并不坏,不过一时遮了眼,走岔了路而已,罪不至死,还望王爷能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臣不求别的,只要王爷同意留她一命,当臣欠王爷一个人情。”

    孙将军虽然在赵璧羽面前自称“臣”,但若真论起实力,掌管岭西兵马大权的兵马总管,可是半点儿也不输毓王府的。

    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讲,孙将军还算是毓王府的掣肘。能让孙将军欠下一个人情,于毓王府是极大的裨益。

    赵璧羽这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孙将军开口求情,本王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只是,万一放虎归山……”

    “那小丫头算什么虎?”孙将军道,“若王爷您真能网开一面,澹台家定会铭感五内,即使那丫头真心有不甘,她父亲也必定能约束好她的。”

    赵璧羽道:“这话要澹台家的人亲口向本王说,本王才信。到时,本王不但可以留澹台兰容一命,还可让她以和离的身份出府,不妨碍她再嫁。”

    这是在暗示澹台家,想要保全澹台兰容,需得亲自来“表忠心”了。

    澹台兰容此次犯下大错,被休弃后,必定名声尽毁,即使日后还能再嫁人,能嫁于小官小吏,就算是不错的了。而所谓婚姻之事,乃结两姓之好,尤其是像澹台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婚姻即为联姻,为的是巩固自家权势。

    澹台兰容被家里人精心教养,这才有了在都城的盛名,若是因此被毁,确实可惜。但若是因了合情合理的缘由而和离,能不影响名声和再嫁,澹台家自然会求之不得。

    但想求,必得是拿东西来换。

    至于澹台家换不换得起,又愿不愿意换,孙将军就做不了主了,总归他已经用一个人情,留下了澹台兰容的性命,也算给自己的故友有所交代,剩下的,就靠澹台家自己拿主意了。

    一个澹台兰容,换来两方好处,孙将军看向赵璧羽的眼神,不觉带上了审视,他道:“臣会代为转达澹台大人的。”

    赵璧羽轻笑道:“那本王就等着澹台大人的回信了。”

    言罢,他又松口说:“本王信得过孙将军,将军如果实在想见澹台兰容,本王也可通融一回的。”

    孙将军却转了转眼睛道:“不必了,王爷信得过臣,臣也信得过王爷,知道她人安好就行了,臣就避嫌不去看了。不过,臣久闻江王妃大名,倒是想趁此机会,拜会一下江王妃。”

    “刚好,我亦久闻孙将军大名,同有拜会之意。”孙将军话音刚落,江漓恰好走进前厅,身后还跟着一名捧着托盘的婢女。

    “呀,我还以为兰容那丫头已经够好看的了,今日一见江王妃,不想更是绝代风华,王爷真是好眼光,有如此才貌双全的佳人在侧,也难怪兰容入不了王爷的眼了。”孙将军边说,边惊叹着向江漓见了礼。

    江漓刚想回一句“孙将军谬赞”,却被赵璧羽先一步毫不客气地承认道:“孙将军倒是个明白人。”

    他好心情地翘起嘴角,上前牵住江漓的手,毫不避讳道,“本王与王妃两情相悦,实在容不下第三个人。”

    “咳咳。”江漓轻咳两声,提醒他注意场合,随后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这才抽回自己的手,转向孙将军道:“方才我在后院,见孙将军送来许多年礼,我刚好也有一份回礼,想要赠予孙将军。”

    “小小敬意,王妃何需客气。”听赵璧羽称呼江漓为“王妃”,孙将军也从善如流,省去了那个“江”字。

    说话间,江漓挥手,让婢女呈上托盘,只见朱红色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圆管似的金属物件,上头镂刻花纹,镶嵌宝石,瞧着倒是十分华丽。

    只是,孙将军左右打量,却不识得这是何物,不由被勾起了几分好奇,问道:“这是?”

第224章 弩箭

    江漓拿起托盘上的东西,向孙将军展示说:“此物名曰望远镜,是我前些日子无聊,造出的小玩意。透过此镜看远处的东西,犹如在眼前一般清晰。若是站在视野开阔处,最远可看到几里外的事物。”

    “竟如此神奇?”孙将军接过望远镜,略带怀疑地放在眼前,朝厅外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忍不住惊奇地“咦”了一声,随后竟然步出厅外,直接纵身飞跃上了对面屋顶,试着朝更远处看了过去。

    望远镜里,毓王府几里外的人物,虽看不清仔细的面目,但却能大致看清对方身上的衣着,此物若是用在军事侦查上,可谓是真正的“千里眼”了。

    孙将军心下连连惊叹,目光转回毓王府后院时,又瞥一个锦衣小童正在院子里练习射箭,瞧着对方的衣着和身后跟着的一众家仆,猜想对方就是毓王的“继子”了。

    对方笑笑年纪,箭射得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他透过望远镜,看清了对方手里拿着的武器,像弓又不是弓,而是一件自己没见过的物件,恐怕跟他手里的望远镜一样,同是出自江漓之手。

    他久经沙场,对各种武器都十分熟悉,只观察了一会儿,便发现那个类似弓箭的物件,竟比普通弓箭的射程和杀伤力都要强上许多。

    之前他虽然听说了不少这位神女弟子的功绩,但以为对方到底是个女子,心下难免带了几分轻视,以为是传言夸大其词,是毓王为了顺利娶江漓,而故意为江漓造的势。

    现今看来,对方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江漓见孙将军久久不肯从屋顶上下来,便知自己送出的这份回礼,是合了对方心意的。

    只要对方感兴趣,那往后就好交道了。

    孙将军站在屋顶上,用望远镜远远近近地望了一圈,这才跳下屋顶,重新回到了大厅。

    他不但对手里的望远镜合心意,还颇爱不释手,再开口对江漓说话时,便更热情恭敬了几分:“王妃冰雪聪明,造出此物,用来侦查敌情再好不过,臣便厚着脸皮收下这份回礼了。”

    江漓笑道:“什么侦查敌情不敌情的,不过是一个用来把玩的小物件,孙将军能想到把它用在军事上,全赖孙将军经验老道而已。”

    孙将军忙道了句“不敢当”,随后又和江漓互相恭维了几句,他心还惦记着刚才看见王府后院里,用来射箭的东西,便又问道:

    “方才,臣透过此镜,不小心看见王府后院里,有个小主子在练习射箭,箭术倒是不错,竟能箭箭正中红心,就是对方用来射箭的东西好生奇怪,跟普通的弓箭有别,不知是否也是王妃改造的?”

    “确实如此。”江漓道,“后院射箭的人是小儿赵霁,用来练习射箭的武器叫做弩。小儿最近迷上了射箭,可惜技术太差,用一般的弓箭总也射不中红心,这几日便闹起了脾气,我便把弓箭略改造了一番,做成了弩,虽然比弓箭略笨重了些,但命中力更高,这下他才开心了。就是杀伤力太高了,平日里除非有护卫看着,否则也不敢让他拿来乱玩。”

    那弩箭确实是她改造出来,供小馒玩的。

    小馒这几日沉迷于练习箭术,江漓想到了和弓齐名的弩,便根据自己的记忆,画了弩的结构图纸,又找来韩令仪韩侧妃修改完善,这才造出了一把小弩来。

    由于弩箭的命中率更高,甚至不用刻意训练,便能很快掌握,所以小馒一开始更喜欢用弩箭,但时间久了,又举得没难度,便又换回了弓箭练习。

    这会儿小馒之所以会在后院练习弩箭,是江漓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演示给孙将军看。即使刚才孙将军没在屋顶上看见,过会儿江漓也会想法子,把他带去后院的。

    就在江漓说话间,她身后的婢女,已经跑了个来回,匆匆把小馒练习用的弩箭取了过来。

    江漓示意孙将军,可以到屋外一试。孙将军早就心痒不已,也没客气,再次走到大厅外,连射了几箭。

    这下,对江漓刚才评价弩箭的话,并无任何怀疑了。

    亲自上手后,他更加真切地体会到,弩箭的射程和杀伤力,确实非同一般。至于命中率,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箭箭正中红心,实在太过难得了,与其把这归为天赋异禀,他更倾向于相信这是弩箭的效果。

    而江漓遗憾杀伤力太强,不适合小孩子拿来玩耍,却恰好正是让他震撼惊叹的地方。

    他道:“单弩箭射程比弓箭远这一点,在一场实力相当的战事中,便能成为决胜的关键。王妃发明出这等能增强战力的利器,着实大功一件,若能上报都城,投用至全国的军队里,实乃我东丹国的一大福音。”

    “孙将军过誉了。”江漓边说,边朝赵璧羽使了个眼色。

    赵璧羽瞬间明白了江漓的意图,只是,孙将军看向江漓的眼神越发热切,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看上的是江漓造出的武器,赵璧羽几乎以为,这位兵马大总管是想要撬他墙角了。

    但赵璧羽仍是有些不悦,他轻哼一声道:“孙将军虽然一把年纪了,但瞧着身体还硬朗的很,怎么脑袋先糊涂了?

    “皇上怕各地的藩王不安分,不许藩王豢养私兵,染指兵权,那望远镜暂且不说,弩箭可是实打实的兵器,我儿私底下玩玩也就算了,若是闹到都城去,可该有人质问本王,私下研究兵器,是否有二心了呢!”

    孙将军闻言,被望远镜和弩箭激得澎湃的心情,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对于地方藩王,最最不能沾染的便是和兵权军事相关的东西。方才的提议,确实是他冒失了。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若不能用于军中,也实在可惜。

    就在孙将军面色纠结的时候,江漓缓缓出声道:“这弩箭若真能提升军中战力,我看咱们也不必拘泥小节,不若孙将军说弩箭是你发明的,直接绕过毓王府不就成了?”

第225章 重要

    孙将军面上一顿。

    虽然江漓不在乎功名,愿意把弩箭的制造方法告知于他,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发明人,若是旁人有心去查,总能发现此中端倪。届时,他便会被人认为是毓王府阵营的人,被动成为毓王府的合谋同伙。毓王妃亲自为他的军营,研制高杀伤力的兵器,到时即使他想解释,也会百口莫辩的。

    所以,这弩箭虽好,但它的制造方法却是万万不能要的。

    他做出纠结犹豫的样子,推拒道:“这……怕是不妥,我怎好冒领王妃的功绩。”

    江漓也没想仅凭区区一把弩箭,就能收买得了孙将军,因此她也没痴缠,又笑笑说:“我也就是随口一提,孙将军若是觉得不妥,就当今日没见过弩箭便罢,不必放在心上。”

    孙将军打哈哈两句,岔开了话题,只是,在下人们把弩箭拿下去的时候,忍不住又朝弩箭看了一眼,目露不舍,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望远镜。

    江漓和赵璧羽,又与孙将军闲聊了几句,孙将军便以军中事务繁忙为由,告辞而去。

    待人离开,赵璧羽问江漓说:“你想要拉拢孙密?”

    孙密是孙将军的名讳。

    赵璧羽这话虽是在发问,但语气却带着一股笃定,说完,也不等江漓回答,又接着道:“孙密为人圆滑谨慎,身处的职位,又恰好与毓王府对立,想要拉拢他,怕是不容易。”

    江漓道:“不一定非要拉拢他,只要保证他不会和毓王府为敌就好了。”

    自从毓王府在岭西建府以来,与兵马总管一直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之前,毓王府不是没想过拉拢他,但他一直油盐不进,此次也是为了澹台兰容的事,他才头一次登门毓王府。

    赵璧羽道:“可他拒绝要弩箭的制造方法。”

    江漓道:“但他收下了望远镜,收礼这种事,有了头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回想孙密之前对弩箭爱不释手的样子,和依依不舍的目光,赵璧羽觉得江漓的话不无可能,他道:“你的意思是……要徐徐图之。”

    江漓点点头说:“孙将军不肯要弩箭的制造方法,那就让人按照图纸,再造一支成年人用的弩箭,等除夕的时候送过去。”

    即使孙将军还不肯要,此次也算是知道了他的口味,他对武器感兴趣,这次不要,大不了过段时间再送别的,江漓自信,总有一天也总有一件,他会忍不住收下的。

    而收的越多,他和毓王府的关系就会越发紧密,倒不求他真的和毓王府合谋些什么,只要在一些关键时候,他不会对毓王府出手即可。

    孙将军帅兵镇守岭西,只有岭西安全了,后方稳固,待她和赵璧羽去了都城,才能放心做该做的事。

    赵璧羽赞同道:“那就让韩侧妃再辛苦两日,尽快把弩箭给做出来。”

    江漓想了想,却说:“还是换个人吧,另再找一个可靠的工匠,去做弩箭,我想要尽快为皇上的千秋宴,准备一份特别的寿礼,需要韩侧妃帮忙。”

    留来准备寿礼的时间不多了,江漓需要韩令仪的一双巧手帮忙。

    赵璧羽自然答应下来,又好奇地问道:“你又打算做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江漓却不肯多说:“暂且保密。”

    赵璧羽突然叹口气道:“你还没亲手为我准备过什么礼物呢。”

    江漓下意识想要说他无理取闹,但在对上他幽怨而又略带指责的目光后,竟然莫名心虚了一下,改口道:“若是顺利,大约到除夕时候,便能做出成品,头一份先送给你,你先第一个看。”

    “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赵璧羽的嘴角瞬间又重新翘了起来。

    江漓受他感染,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说来,她打算为皇上做的寿礼是烟花。

    当今仍是冷兵器的时代,火药还没发明出来。火药若是用在军事上,自然更家无往而不利,只是,正因为它的杀伤力,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于强大了,比如现代的核武器虽好,但并不会有国家轻易使用,江漓也没打算把它用在军事上。

    不过,却可以用火药做烟花。

    除了寻常的烟花外,在火药中加入不同颜色的矿石,还能让烟花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来,甚至排列组合成不同的文字和图案。若真能做成,必定能讨皇上欢心。

    只是,江漓并没有把握,自己最终能做出什么样的成品来,所以一开始才会对赵璧羽保密。但韩令仪在各种工艺上十分有天赋,有了她的加入,或许能更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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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孙将军那日拜访过毓王府后,赵璧羽暂且压下了要休弃澹台兰容的消息,耐心等待澹台家的答复。

    但即使没有消息流出,毓王府里的人,但凡机灵些的,都已经察觉出了异常。澹台王妃和她的贴身婢女一同被禁足,先前身份不明的苏璟少爷也被送出了府。这其中有无关联另说,但在毓王府的后院里,大家渐渐便都对江漓改了称呼,不再称呼“江王妃”与澹台兰容以作区分,而是直接称呼其为“毓王妃妃”。

    而这些,王爷均是默许的。

    还有,之前不显山露水的韩侧妃,倒是开始和江王妃亲近起来,小人们见风使舵,对待韩侧妃也越发恭敬了起来。

    而另一边,孙将军在回到军营后,也第一时间把赵璧羽的话,传去了都城的澹台家。

    就在澹台家收到消息的当晚,一个身着黑色披风头戴兜帽,遮掩得十分严实的人,趁夜拜访了澹台家,只不过,片刻后便又从澹台府里走了出来。

    没过不久,那人又拐去了工部侍郎韩大人府上,这次倒是停留许久,直到深夜才悄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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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除夕。

    江漓派人又给孙将军送了份年礼,其中就包括一把弩箭,前去送礼的人说,孙将军见到弩箭后,只愣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手下了,倒是比江漓想的要顺利许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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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凤女介绍:
一朝穿越成未婚生子的农家女,极品亲戚正计划着要把她卖了。江漓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作为一个拥有植物异能和丰富科学知识的现代人,看她如何玩转古代,惊艳天下……
但是,小包子总吵着要爹爹,这有点难搞啊……农门凤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凤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凤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