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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明竹     农门凤女txt下载     农门凤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五年前的人到底是谁

    那张画纸上,画的正是赵璧羽的小像。江漓怕江晴激动起来,会破坏证据,因此只让江晴看了一眼,便又迅速收了起来。

    她又说道:“你隐约猜出了赵羽的身份,便拿他的画像去找宁功曹确认,后又故意把他的行踪透漏给宁功曹,宁功曹和胡仓行均有罪在身,为免受罚,便动了要杀赵羽的心思。

    “但你为了逼我加快研制瘟疫药方,要的只是赵羽染上瘟疫,而不是他死,所以又故意让你的婢女在附近施粥,恰好救下已经受伤的赵羽。事后,你又惧怕你的所作所为会败露,故而又杀了梨圆灭口,是也不是?”

    江晴心虚地撇开头,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我没杀人,那副画像更不是我画的,是罗致认错了。”

    江漓道:“明天罗致提审你时,你也打算这样回答他吗?你觉得他会信你吗?”

    “他不信我还不都是因为你!”江晴听她再三提起罗致,想到罗致明天提审她时,会对她露出失望和厌弃的神情,她就要难过的发疯,不由恨声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和我过不去?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明明你也已经有夫君了,为什么还要再来破坏我和罗致!”

    江漓冷声道:“那你要先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以为我天生恶毒吗?”江晴突然低泣出声,“我只是……迫不得已,我想救罗致,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研制瘟疫药方不肯尽全力,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做这些事?你以为我愿意杀人吗?”

    江漓道:“你认为我没尽心,那就直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伤害旁人?”

    “你以为我没对你下手吗?要不然蔓箩是怎么死的?”江晴微微避开江漓的视线道,“正因为她撞破了我的计划,让你逃过了一劫,所以我才杀了她。”

    江漓皱眉道:“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天生恶毒,可你看看你做下的这一桩桩事,哪里不恶毒了?”

    “恶毒?”江晴又哭有笑,“若不是因为我恶毒,平安郡现在哪儿来的治愈瘟疫的药方?要我说,整个平安郡能得救,应该要感激我才对!”

    “强词夺理!”江漓驳斥她道,“你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

    “我承认,一开始我研制药方的时候,是没有尽全力,但并非不尽心,我只是选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办法而已。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这天下有能治愈瘟疫的草药,就终有我能找到它的那一天。但是,在赵羽和我相继感染瘟疫后,若我没那么幸运,迟迟找不到治愈瘟疫的线索,那我就会死,整个平安郡也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所有人都会为了你的一己私心而陪葬。”

    “你并不是救了平安郡的英雄,而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毒妇罪人,平安郡眼下能有治愈瘟疫的药方,那是平安郡的侥幸,你就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江晴听着江漓的责骂,脸上显出愤怒之色,但也开始嗤笑江漓道:“我从不知道姐姐竟还有这样的好口才,只是可惜啊,你是救了平安郡的英雄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给毓王做外室?说出来我都替姐姐你心疼呢。”

    江漓道:“我做不做外室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有功夫为我心疼,倒不如多心疼一下罗致。

    “眼下证据确凿,你杀了蔓箩和梨圆的事是逃不掉的,待明日当众提审过后,你被罗致厌弃甚至休弃,都是活该。但罗致这么好的人,却要因为有你这样的妻子,而备受议论,指不定旁人在唾骂你的时候,还要连他一并给骂进去。你还涉嫌刺杀毓王,若毓王有意追究,罗致升迁无望事小,说不准还要因此被罢官,抑或是掉脑袋,你于心何忍?”

    罗致才是江晴的弱点。果然,江漓把罗致形容的越惨,江晴脸上的神色就越是慌乱。

    她脸色煞白,先是恶狠狠道了句:“你不能这么做!”后又突然放软了神情,眼泪哒哒地向江漓哀求道:“姐姐,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我已经知道错了,罗致更是无辜的,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官,你不能这么对他的……”

    她颠三倒四地说道:“我更不想让他讨厌我,你不知道,我当初让他喜欢上我有多难。先是你和小姑横亘在我们中间,好不容易你‘远嫁’了,小姑也没戏了,我也让他终于对我有了一点点好感,可他马上又要去参加会试。

    “他才学出众,只要参加会试,定能一举中第,到时他家里哪儿还会同意让他娶我一个农女,所以我又想尽办法,让他错过当年的会试,这才又偷来了三年和他相处的机会,最终成为他的妻子……”

    江晴说到此处,门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响,但又迅速被她的哭诉声给盖了下去:“我拍配不上他,所以努力读书,学习琴棋书画,能做的我都做了,你从不知道我过的有多辛苦……我不能让他讨厌我的……”

    说着,她猛地又抬头看向江漓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五年前的真相吗?我告诉你当年欺侮你的人是谁,然后你饶了这次好不好?”

    江漓对江晴的哭诉和哀求无动于衷,直到听她提起五年前的事,这才正眼看向她:“当年的事果然跟你有关。”

    江漓沉声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江晴见她意动,急忙又说道:“你答应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江漓默了一瞬,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江晴谨慎道:“口说无凭,万一我说完之后你反悔了呢?我要你先销毁证据……”

    江漓神色不耐地打断她:“你现在哪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你若不信,我现在即刻就走。”

    说完,她作势就要往门口走去,江晴别无他法,只能咬咬牙叫住她道:“你附耳过来。”

    江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人的名字,然后又道:“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先把你手里的画像给我。”

    “不可!”房门猛地被人推开,罗致匆忙闯进来,阻止江漓道,“你不能把画像还给她。”

    “你怎么来了?!”一旁的江晴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罗致,愣怔了一瞬后,又迅速反应过来,罗致一直都藏在门外,听完了她和江漓所有的对话,所以才能这么及时地出现,阻止江漓。

    他都听到了,知道了自己全部的所作所为……

    “你既然设计我!”江晴愤恨地瞪向江漓,眼神中几欲喷出火来。

    可江漓却淡淡地说道:“对付你这种人,自当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更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准则,所以,刚才答应你的事我反悔了,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第182章 小馒生父

    江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直接离开了,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江晴和罗致两人。

    面对罗致,江晴也顾不上再憎恨江漓,她神色戚惶无措,张嘴想要解释,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阵沉默后,罗致朝她问道:“五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漓所谓的‘远嫁’又到底是真出嫁,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江晴苦笑。

    都到了这时候,罗致说出的第一句甚至都不是在责骂她,而是问起江漓。在他心中,孰轻孰重,简直一目了然。

    江晴脸上的笑意又转为自嘲,她对上罗致的视线,说道:“在你心里,果然一直都没能放下她,可就算你知道了五年前发生的事,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我才是你的妻子,江漓也早和别人生了孩子,她和毓王牵扯不清,你们今生再无可能了。”

    罗致何其聪慧,即使江晴不肯说,他也已经从刚才她和江漓的谈话中,猜出了大概:“五年前江漓根本没有远嫁,而是你找人玷污了她,因此,她才会突然悔婚。而我三年前错过会试,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江晴?”

    江晴难堪地错开眼,不敢再去看罗致失望的神情。

    可罗致却故意不放过她似的,又绕到她面前,再次直视着她道:“真是可笑,你竟然还指责江漓,说是她破坏了你的生活,可实情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我错过会试的事,暂且不提,这五年来,江漓带着小馒在江家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你不是不知,午夜梦回时,你都不曾心虚后悔过吗!你毁了江漓一辈子……我真后悔当年娶了你。”

    想到江漓是因为自己,才受的这场无妄之灾,罗致心下不由更加痛惜懊悔,他说着,突然拿起桌台上用来剪灯芯的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掷到江晴面前道:“我与你曾结发为夫妻,如今我割发断义,稍后便会差人送来休妻书,待明日提审过后,你我便此生不复再相见。”

    罗致待人一向温和有礼,但说这番话时,却带着一股狠绝的意味。

    江晴当即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声拒绝道:“不行不可以!你可以休了我,但不能再也不见我,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可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啊!”

    罗致道:“可你这样的喜欢,让我觉得恶心。”

    这一句话,瞬间把江晴钉在了原地,她睁大眼睛,连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罗致本还欲再说些狠话,但看着江晴眼下这副反应,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又顿了片刻后,便愤然甩袖离开了。

    出了门后,他又沉声对守门的衙役说道:“看好她,千万别让她自杀了。”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也别太为难她。”

    他不是不怨江晴,也不是不怒不恨,但他和江晴朝夕相处两年多,也并非全无感情。

    两年来,两人之间也有过不少欢乐的时光,他直掉此刻,终究还是无法接受,那个在自己枕边温柔软语的人,竟真的如此心肠恶毒……

    罗致烦躁地按了按眉心,脚步略有些踉跄地走进了浓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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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江漓在离开江晴的寝室后,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路上,她不由又回想起,江晴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五年前,在铜雀镇上,江晴给她和江容华指路确实是偶然,但在江容华和她进了那条小巷后,江晴想到她马上就要和罗致成亲,便一时嫉妒心起,故意叫住一个醉酒的泼皮,诱哄对方也跟进了小巷子里,随后悲剧便发生了……

    悲剧虽然发生在上一个“江漓”身上,但她亦感同身受,当时听江晴讲出实情,她顿觉愤怒不已。

    江晴才是害上一个“江漓”魂飞魄散的元凶,若不是不能乱用私刑,她恨不得当场就手刃了江晴,为另外那个“江漓”报仇。

    不过,以江晴犯下的那些罪责,只怕她也没多久的日子可活了。

    但江漓还是有些郁愤,直到她走进院子,看着从半开的寝室房门里,漏出的暖橘色灯光,心下才渐渐恢复平和。

    她推门进屋,却见赵璧羽正站在一盏油灯前,神色严肃凌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纸张被焚烧过的气味。

    江漓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赵璧羽看见她进屋,神色瞬间缓和,先一步问她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江漓点了点头,说道:“江晴已经承认,蔓箩和梨圆的死,以及你那日遇袭,均和她有关。”

    她刻意隐瞒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并不打算告诉赵璧羽。

    赵璧羽并没察觉异样,说道:“罗致为人正直,既然江晴已经认罪,相信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如此,我明日离开时也能放心些了。”

    “你明天要离开?”江漓闻言一怔。

    赵璧羽点点头:“宿夜郡出了些急事,孟相一时拿不定主意,需要我尽快回去处理。”

    江漓想到他方才过于严肃的神情,不由又问道:“事情很棘手吗?”

    “算不上棘手,”赵璧羽笑了笑,安慰江漓不用担心,“只是有些紧急而已,所以要明日一早便走。”

    江漓刚好也想要独自去一趟铜雀镇,把小馒生父的事情解决了,眼下赵璧羽要先离开,倒是正好方便她行动。

    江漓便说道:“那你多保重,只是天地教尚有余孽流窜,只怕我还要在平安郡多待几日。”

    赵璧羽道:“那你留在平安郡也要多保重。”

    言罢,因为赵璧羽明日一早便要离开,两人便早早歇下,只是一个想着五年前的事,另一个想着自己方才烧毁的那封书信,均有些难以入眠。

    次日,天色刚有一丝微微亮,赵璧羽就已经启程,朝宿夜郡赶去,一路日夜不休,终于在第二天午后,赶回了毓王府。

    他之所以会如此心急回府,是因为在他烧毁的那封信上,说小馒的生父找去了毓王府。

第183章 只想要回儿子

    就在几天前,有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毓王府大门前,声称是小馒的生父,想要找到江漓,要回自己的儿子。

    但是江漓已经去了平安郡,而平安郡正因为瘟疫被戒严,寻常人出入不得,所以,他在得知江漓是被毓王招揽来宿夜郡的,便直接又来了毓王府,要求毓王为他主持公道。

    因为牵扯到江漓,又事关江漓的名声,王府的官家徐柏,也不敢放人在门口大闹,于是便把人请进了毓王府暂住,明着好生招待,实则暂时把人软禁了起来。

    徐柏对赵璧羽和江漓之间的纠缠,还是知情的,因此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没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江漓,而是先传信告知了赵璧羽。

    赵璧羽在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里,对江漓当年是如何生下小馒的事,略有耳闻。

    她好不容易才与江漓心意相通,眼下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小馒的生父,这让他如何不心急?

    而且,对方不但是小馒的生父,更是当初欺侮江漓的人,他自然要快马加鞭赶回去,好好会会对方了。

    赵璧羽回到王府后,只粗粗洗漱了一番,换了套衣裳,便问徐柏道:“那人呢?”

    “小人把他安排在了流水小筑里。”徐柏说完,即刻便把赵璧羽引到了流水小筑。

    赵璧羽刚走进小筑,迎面就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半躺在廊下,一边饮酒,一边用言语调戏一旁的侍婢。

    细看之下,对方长相尚算周正,但气质十分猥琐,令人望之生厌。

    “咳咳!”徐柏大声咳嗽了两声,那男子这才注意到赵璧羽两人,急忙从榻上起身。

    他又见徐柏站在赵璧羽身后,神色恭敬,便讨好地朝赵璧羽笑了笑,随后又小声问徐柏道:“徐管家,这位是?”

    他话音刚落,不等徐柏张口回答,边上的侍婢已经齐齐跪下,朝赵璧羽行礼道:“恭迎王爷回府,王爷万福!”

    那男子一听到“王爷”这俩字,当即“噗通”一声,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草民雷秉德拜见毓王,祝毓王万福安康。草民久仰王爷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他本就气质猥琐,此刻溜须拍马起来,又极尽谄媚。

    赵璧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一想到当年很有可能便是他欺辱了江漓,心下不由对江漓越发怜惜,同时,看向雷秉德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冷冽了起来。

    雷秉德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见赵璧羽此刻的神情,拍完马屁后,他又突然兀自哭诉道:“王爷,您可要替草民做主啊,五年前江漓曾与我一夜风流,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所以我当时也没多放在心上,可谁知她事后有孕,竟然也不肯告诉我,害得我雷家的种在外流落多年。

    “若不是她出了名,我听人说起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直到现在我还被她蒙在鼓里呢!算算时间,那孩子应该刚好是我的儿子。江漓现在发达了,但草民眼下不求别的,只求我们父子能团聚,我便心下足矣。”

    他声泪俱下,说得十分动情。中间还用袖子擦了回眼泪,衣袖都被眼泪沾湿一大片,真真是伤心的紧,丝毫看不出任何伪装来。

    找他来毓王府的人说了,只要他能把小馒带走,攥紧在手里,以江漓对小馒的疼爱,到时金银珠玉还不是流水般地送进他家里?

    一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雷秉德不禁哭得更卖力了。

    这时,进往小筑的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边往这儿走,边说道:“怎么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哭,这是在闹什么呢?”

    话音刚落,便见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一起走了进来,而方才说话的人恰是韩令仪。

    两人抬眼看见赵璧羽,立刻便行了礼。

    韩令仪又说道:“王爷也在呢,我和兰容姐姐听说你回府,正打算要去拜见您呢,不期竟在这儿遇见了。”

    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到跪着的雷秉德身上,“哟”了一声道:“这不是徐管家请来的客人吗?怎么这还哭了?”

    澹台兰容也跟着说道:“徐管家,王爷才刚回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该好好休息才是,你不该让人在他面前哭闹的。”

    雷秉德闻言,急忙也向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磕了个头,解释道:“两位贵人莫恼,我是在求王爷主持公道,想要要回我的儿子小馒,并不是故意无理取闹的。”

    赵璧羽见到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时,神色微微有些不悦,他本不欲让太多人知道雷秉德的事,但又想到,雷秉德已经在王府居住多日,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肯定早已经听到了风声。

    两人这会儿要来凑热闹,他若把人撵走,反而衬得他心虚,外人见了,指不定还要脑补些什么。于是,他便默许了两人的存在。

    但他对雷秉德却更加没耐心起来。

    赵璧羽朝还跪着的人看了一眼,沉声道:“把头抬起来。”

    雷秉德此时再迟钝,也被激得一颤,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离近了再去看他的长相,对方竟然和小馒隐约也有些相似,当然,比之赵璧羽和小馒的相似程度,却是远远不及的。

    赵璧羽嗤笑着问他:“你一个长相还没有我和小馒相似的人,也敢自称是小馒的生父吗?”

    “血脉之事我怎敢乱说?”雷秉德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天下那么多的人,保不准就有一两个没有血缘,但却长相神似的。所以也不能单从长相上来看。”

    赵璧羽又道:“既然你也说了,长相并不可靠,那总不能你说小馒是你的儿子,他就是你的儿子吧?”声音冷的像是裹上了冰渣。

    雷秉德对上赵璧羽的视线,猛地被他眼底的暴戾骇了一下,但是想到日后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是很快又硬着头皮说道:“我和江漓春风一度的时间,刚好能和小馒的年纪对上。还有,我还记得,她后腰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第184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雷秉德怕赵璧羽不信他的说辞,又急忙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让人脱光了江漓的衣服……”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当胸挨了一脚,被赵璧羽踹出四五米远。

    雷秉德的唇边当即见了血,他又惊又痛,刚抬头想问句为什么,就先对上了赵璧羽一双怒火滔天的眼睛,顿时又闭紧了嘴,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谁都能看出来,赵璧羽此时动了大怒,周围其他人也都大气不敢出,生怕此时触了赵璧羽的霉头。

    说起江漓后腰上的小痣,赵璧羽和她在铜雀镇居住的时候,曾经无意间撞见过一次,当时,他也只是匆匆一瞥,隐约瞧见了一片玉色中的一点朱红。

    江漓不喜与人太过亲近,平日里沐浴从不让人从旁伺候。雷秉德能说出江漓身上如此私密的特征,当年的那个人确是他无疑了。

    赵璧羽一想到,江漓就是被眼前这个龌龊小人辱没了清白,心下便是一阵气血翻涌。

    他看着唯唯诺诺、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去的雷秉德,克制着怒火问道:“你既是小馒的生父,籍贯不应该是在铜雀镇吗?怎么跑到宿夜郡来的?”

    雷秉德急忙惶恐地答道:“草民原籍确实是铜雀镇人士,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家族私事,举家搬去了漠云郡。草民知道小馒的事情后,平安郡已经被戒严了,草民没有办法,这才找来毓王府的。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还望王爷明鉴啊!”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

    赵璧羽又问他:“除了你之外,可还有旁人知晓此事?”

    雷秉德偷偷抬头,朝澹台兰容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才说道:“没有,这件事就我一个人知道,我从未对其他人提过。”

    赵璧羽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说着,缓步走到雷秉德跟前,突然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一刀利落地斩下了雷秉德的头颅。

    雷秉德在赵璧羽走来的时候,一直害怕地垂着头,直到自己头身分家,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那颗头颅携裹着鲜血,咕噜噜地滚到了澹台兰容和韩令仪脚边。

    两人在来宿夜郡之前,都是在后院里娇养着的姑娘,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就连见过靛青自裁的澹台兰容,对上雷秉德死不瞑目的一双眼,也差点儿遭不住要晕过去。

    两人脸色惨白,被吓得失声尖叫,踉跄着急急后退,好在有婢女搀扶着,这才没有摔倒。

    赵璧羽看在眼里,却无半分怜惜之意。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毫无温度地说道:“江漓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红痣,此人满口胡言,意图污蔑神女弟子,因此才会被本王就地格杀。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敢传出去半个字,今日的雷秉德便是你们来日的下场!”

    “还有,”他的目光落在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身上,但话却是对着徐管家说,“给本王好好查查,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来本王面前信口雌黄!”

    说完,他把带血的佩刀掷还给护卫,便甩袖离开了流水小筑。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想到,此事竟会以如此结果收场。雷秉德到底是不是小馒的生父已经不重要的,只要毓王说不是,那自然就不是,也不能是。

    还有毓王方才为维护江漓,说的那句“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红痣”,毓王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也十分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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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随后也一齐走出了流水小筑。

    方才血腥的场面,还在两人脑海中挥之不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岔路口,两人即将分开,各回自己院子的时候,韩令仪突然叫住澹台兰容,问道:“你不是出府去见过江漓吗?她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人的关系虽然敌对,但牵扯到第三个女人的时候,也能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澹台兰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什么关系还不明显吗?王爷刚才不已经含蓄地说明了吗?你觉得什么关系,能让王爷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红痣,又让王爷怒发冲冠,如此维护她?”

    “还有,”顿了一瞬,她又继续道,“你以为王爷为什么迟迟不肯与你我完婚?”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因为她?”韩令仪猛地怔住。

    她虽没见过江漓,但是却见过她设计的漓水车图纸。初见到图纸,她就十分惊艳,连带着对江漓也钦佩不已。

    她对江漓其实是颇有好感的,可是……

    韩令仪皱眉,看向澹台兰容,又小声问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流水小筑里的那人,该不会是你找来的吧?”

    她这句话虽是在问澹台兰容,但语气却带着股肯定。

    随后,她又不屑地斥了句:“你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澹台兰容的婢女采绿立马反驳道:“你少诬陷我家容娘子!”

    韩令仪嘲讽道:“我诬没诬陷她,她心里清楚。”

    采绿张口欲再次驳斥她,澹台兰容却出声打断两人道:“好了!”

    她转头也看向韩令仪道:“我上次去见江漓的时候,她可是说过,她不愿和任何人同享夫君。方才王爷对她的偏袒和维护,你也都看到了,而且王爷此次不顾孟相等人劝阻,一意孤行要去平安郡,为的也是她。再加上她眼下的声望,你觉得有她在,王爷还会娶你我吗?”

    澹台兰容原本以为,她把江漓劝去了平安郡,江漓肯定是要死在瘟疫之下的,可却没想到,毓王会追随她同去,更没想到,她能凭一己之力解决疫情,成了平安郡,乃至整个岭西的大英雄。

    而且,除了这些,澹台兰容还从江漓的堂妹那儿,得知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若毓王得知,只怕更是要把江漓母子宠上天去……

第185章 迷了心智

    韩令仪听了澹台兰容的说辞,眉头也不由蹙得更紧了,犹豫着说道:“可我们的婚事乃圣上御赐,王爷还能抗旨不成?”

    澹台兰容嗤声道:“王爷若是畏惧这个,他早就和你我完婚了。退一步来说,就算王爷依旨,顺利和你我完婚,依着王爷对江漓的宠爱,待把她迎进府,这王府后院里照样不会有你我的容身之所。”

    顿了一瞬,她又盯着韩令仪道:“被夫君厌弃的下场,我想妹妹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年多前,你父亲新抬了一位侧室夫人进门,听说这位侧夫人十分得宠,平日里不但不把你身为正室的母亲放在眼里,还专爱挤兑你母亲。

    “但你父亲却每次都有心偏袒对方,使得你母亲十分不得过,连管家大权都给丢了。直到你此次被皇上选中,成了毓王的侧室,你母亲在家里这才稍稍好过些。若是到时被你父亲知道,你被毓王厌弃,只怕你母亲在家里的日子要更加难熬了。”

    想到家里的那些糟心事,韩令仪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神色防备道:“你在故意蛊惑我,想要让我替你对付江漓。”

    澹台兰容闻言轻笑一声,直接绕过韩令仪,朝前边走边说:“我只不过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好心提醒你而已。”

    韩令仪看着澹台兰容离开的背影,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婢女小水提醒她,她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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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毓王府里先后送出了两封信,两封信的目的地均是都城。其中一封,是澹台兰容写给父亲的家书,而另外一封,则是赵璧羽写给当今圣上的奏本。

    澹台兰容所料不错,赵璧羽一开始就对赐婚之事颇为抗拒,如今又出了小馒生父的事——此时大有蹊跷,只怕王府后院里已经有人开始不安生了。

    旁人暂且不说,澹台兰容并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他本想着,把婚事往后再拖一拖,自能就抓到澹台兰容的错处,到时再拒婚也就有了由头。

    但是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他若再拖下去,恐怕澹台兰容就要迫不及待地对江漓母子动手了——他想抓澹台兰容的错处,但更不希望伤到江漓母子。

    那日他虽说了,要江漓和自己并肩对抗,但他只是要江漓陪着自己,并不是要她跟在自己身边受苦的。

    于是,几经斟酌后他提笔写下了奏本,借着向皇上汇报平安郡疫情的由头,替江漓请功,并且提出要以婚姻关系笼络江漓,以免神女弟子反被他国利用。

    他在奏本上,并没直接写明不娶澹台兰容,只说了江漓对自己有意,故而要以“毓王妃”之位笼络她。

    但只要皇上应允,澹台家肯定不愿自己的女儿屈居侧妃之位,到时,自会有他们向皇上提及取消赐婚之事。

    赵璧羽盘算许久,直到深夜这才睡下。

    而毓王府的管家徐柏,同样也深夜未眠。

    他派出去调查小馒身世的人,也恰好于今夜返回了毓王府。

    那人向徐柏汇报道:“江家的人个个油盐不进,怎么问都不肯透漏实情,您又交代过不能伤人,我们只好想法子重金买通了江漓的二叔一家,这才打听到,小馒的生父是一个叫雷秉德的人,与咱们家王爷并无关系。事后我们本想继续找到雷秉德,好核实江二叔说的是否是实情,可谁知雷秉德已经举家搬迁了,我们只好先回来给您汇报,再做打算。”

    汇报之人的这番话,和今日雷秉德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从王爷今天白天愤怒的反应中,徐柏就已经猜到,雷秉德可能真的是小馒的生父,这才会让王爷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回想起小馒那张和毓王十分神似的脸庞,徐柏略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来汇报情况的人,尚不知道雷秉德已经被赵璧羽斩杀的事,便又问徐柏说:“徐管家,此事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不用了。”徐柏挥了挥手说,“你们下去吧,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谁也也不要再提起了。”

    那人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悄声退到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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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赵璧羽送出的那封奏折,被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当今圣上的案台前。

    当今圣上名叫赵琨,虽然他的几个儿子均是病秧子,但他本人却精神矍铄,身体硬朗的很,乍看之下,与赵璧羽还颇有几分相像。

    赵琨收到赵璧羽的奏折后,并没着急去看,而是突然叹息一声道:“朕已经好几年没收到过毓王的画像了。”

    赵璧羽的绘画老师汪成林,原是宫廷御用画师,其辞官去了岭西之后,每年年节时,都会送一副毓王的画像进宫,直到三年前,汪成林猝然过世,便再也没有画像送来了。

    一旁正伺候的老太监顺安,闻言劝说道:“这人成年后,面貌变化不大,毓王应该跟三年前没什么差点的,最多是胖了些或者瘦了些。”

    赵琨叹了口气道:“自他父王过世后,他也受了不少苦,又刺杀又是瘟疫的,没过过几天安定日子。”

    顺安道:“毓王吉人自有天相,此次都化险为夷了呢。”

    “他确实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赵琨又叹了口气,这才拿起案台上的奏本,细细看了起来。

    可看完后,他不由皱眉问顺安道:“岭西的那位神女弟子,你可曾听说过?”

    顺安道:“皇上您最近事多,怕是给忘了,前两天朝中有人上书,说听闻岭西出了名奇女子,有通神的本领,想要请来为太子看病。您当时便让奴婢记下,要奴婢好好调查一番呢。”

    赵琨回想了一番,恍然道:“原来就是她。”

    “正是她呢,”顺安接着说道,“奴婢也刚调查完,正要向您汇报,那神女弟子名叫江漓,她不但能通神,更为岭西培育出了高产的种子,还设计建造了方便灌溉的漓水车,又发明了更为简洁的记账方式……总之,为岭西做了许多利好之事。

    “噢,还有,这段时间风靡都城的话本《大闹天宫》,听说也是她写的呢。”

    赵琨越听眉间的郁色越重,末了语气不明地说了句:“如此奇女子,也难怪毓王会被迷了心智,想要求她做毓王妃了。”

第186章 二选一

    “这……”顺安闻言怔了一下,犹豫着道,“可这毓王妃的人选,皇上不是已经替毓王给定下了吗?难不成毓王是想要……”

    他只说到此处,便识趣地住了嘴,没敢说出“抗旨”那两个字来。

    皇上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道:“他倒是没说不娶澹台家的女儿,只是想要澹台家的女儿做侧妃,好让出正妃的位置给江漓呢。”

    当初的圣旨上,可是说了赐澹台家的女儿为毓王妃,而不是侧妃,毓王在作本伤感如此说,已然是抗旨了。

    但皇上无意追究,顺安也没不识趣到非要提醒这茬,只说道:“只怕澹台大人那儿不会同意。”

    皇上道:“可朕瞧着毓王奏折上的言辞,若是不让他娶江漓,只怕他也不会再娶澹台的女儿了。”

    顺安小心地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见他虽然语气中略有些不满,但也不像是真的在生气,便斟酌着又说道:“说起来,奴婢在调查江漓的时候,还听到过一桩逸事,说江漓育有一子,长相竟和毓王十分相像。”

    “哦,”皇上突然来了兴趣,略有些迫切地转向顺安问:“有多相像?”

    顺安笑道:“奴婢不曾亲眼所见,也说准到底有几分相像呢,不过,奴婢听一位见过那孩子的校尉说,乍一看,他差点儿以为毓王和对方是亲父子呢。”

    “果真如此?”皇上惊讶了一番,突然轻笑出声,“难得啊,可真是难得。”

    他和顺安明显是误会了些什么。他又道::“照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又多了一个需得答应他的理由。只是,农女的身份终究是低微了些,怕是担不起毓王妃的名头来。”

    顺安一时猜不准皇上话里的意思,试探道:“皇上是说,赐江漓侧妃之位?”

    皇上却道:“毓王奏折上说的十分有道理,像江漓这样的奇女子,必然是得好好笼络的,只给她侧妃的身份,哪能看出毓王和朕对她的倚重呢?而且,”

    他感慨地叹息一声:“这还是毓王头一次向朕提要求,话还说的十分决绝,朕怎么忍心拒绝他?”

    他朝顺安吩咐道:“你即刻去澹台家,给澹台大学士传道密旨,就说朕打算再给毓王赐下一位毓王妃。他若是愿意自家女儿和江漓平起平坐,同为毓王平妃,自然最好;若是不愿,就让澹台家认下江漓做女儿,这样,毓王妃还是他澹台家的,而且,还可对外说澹台兰容此去宿夜郡,是为送姐姐出嫁,于她的名声也不会有所损害。”

    皇上才说过农女的身份低微,转头就有了让澹台家认江漓做女儿的打算,这分明是变着法要给江漓一个好身份。

    按理说,以江漓眼下在岭西的声望,澹台家白得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是该高兴的,可是认来的女儿要抢亲女儿的王妃之位,这可就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虽说江漓被澹台家认下后,澹台家也算是她的娘家,但终究不是亲生的,打小又没养在跟前,终归是没有亲女儿一般亲的。

    至于皇上的另一个提议,让澹台兰容和江漓做平妃,单从毓王不惜为江漓抗旨来看,到时虽说是平妃,但因着毓王的偏爱,澹台兰容也不一定就真的能和江漓平起平坐。

    而且,顺安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说:“皇上您宠爱毓王,是毓王的福气,只是,本朝并没有娶平妃的先例,这怕是有些不大合规矩……”

    皇上斜了顺安一眼:“你是在说朕不合规矩?”

    “奴婢不敢!”顺安闻言惊得一颤,当即跪下请罪。

    皇上哼了一声,倒也没为难他,说道:“朕说合规矩那就合规矩,至于没有先例,就让毓王来做这个‘先例’好了。”

    顺安这回不敢再多言,急忙应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皇上又叫住他说,“你告诉澹台大学士,先别急着答复朕,让他仔细想好了,再做决断。”

    “是,奴婢记下了。”顺安能看出皇上对毓王的偏爱,但却猜不透,皇上到底更希望澹台家做出何种决断。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传话的奴婢而已,只要他把皇上的话传到,剩下的事,就留给澹台家烦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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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王府里,赵璧羽在送出奏折后,不安地等待了几日。

    他尚在襁褓中时,就随父亲来到宿夜郡,对都城之事没有丝毫印象,又因为当今圣上不喜各地藩王,所以他也没有再回过都城。直到他父亲过世,他承袭了毓王的爵位,按照规制,需亲自进都城谒见面圣,这才有机会,远远地见了皇上一次,只是还没等到皇上依例向她问询,皇上就因为太子病重,匆匆离席。

    因此,赵璧羽对皇上的了解,只依赖于传说。

    传说中,当今圣上阴晴不定,手段毒辣。正因为如此,才会子嗣不丰,几个皇子相继因病离世。

    自赵璧羽做毓王以来,每次送往都城的折子都规规矩矩,以免被皇上寻到错处,趁机发落毓王府。唯独这次,他提了不规矩的要求。

    他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皇上会答应他的请求。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试一试。

    --------

    就在赵璧羽焦急地等待皇上批示的时候,后院里的澹台兰容,先一步收到了都城的回信。

    她给父亲去信,是想要父亲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她和毓王的婚事,好给毓王施压,让两人尽快完婚,以防拖延久了,毓王真的会悔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毓王竟然已经向皇上上了奏本。

    澹台镜在给女儿的回信中,说了皇上下达的口谕。

    澹台兰容是澹台家被寄予厚望的女儿,在都城时被王公贵族争相求娶,若叫她与一个乡野农妇平起平坐,也太过委屈了些。但是皇上能答应毓王的要求,更说明了皇上对毓王的看重,澹台兰容若是选择不嫁,万一日后毓王荣登大宝,心下到底也不甘心。

    澹台镜思来想去,难以抉择,索性便加鞭传了回信来,让澹台兰容自行决断。

第187章 接旨吧

    澹台兰容收到父亲的回信后,面无表情地在房间里坐了整个下午,直到采绿提醒她该用晚膳了,她才终于回过神似的,问采绿说:“我之前吩咐你做的事,都办好了吗?”

    采绿犹豫了一瞬,才道:“办好了,人已经到了宿夜郡城外,只是……”

    她不安地向澹台兰容劝道:“容娘子,此事终究太过冒险,若是被王爷知晓,只怕澹台家也护不住您,所以,要不您再斟酌斟酌?”

    “没什么好斟酌的,我意已定。”澹台兰容斩钉截铁道,“先把人在城外的庄子上安置好,很快便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她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哪怕要和江漓平起平坐,她也必须要成为毓王妃。她已经为此耗费了许多心力,见连靛青也为了她死在了毓王府,若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要她怎么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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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赵璧羽前脚离开平安郡,后脚江漓就启程回了铜雀镇。

    那日江晴在她耳边,说出了一个男子的名字——雷秉德。但自从江漓认清江晴对自己的痛恨后,对她生出许多戒备,因此,对雷秉德就是小馒生父这事,只信了五成。

    所以,她要来铜雀镇,亲自调查一番。

    但遗憾的是,雷秉德竟然在几年前就已经搬离了平安郡,至于雷家具体搬迁到了哪儿,左邻右舍竟然均不知情。

    江漓在铜雀镇待了三天,最终无功而返。

    等她再次回到铜雀镇的时候,江晴的案子已经落下帷幕。但是由于她其中一条的罪证,涉嫌赵璧羽,所以并没有对外公布。外人只知道,新上任的郡守夫人无故残骸了两条人命,被下了大狱。

    依律,江晴自然是要偿命的,可是她并没等到行刑的那天,就先在狱中自我了断了。江漓听说后,心下没有任何伤感,只觉得白瞎了当初的那颗益神丹。

    罗致明面上没有任何异常,至于心底真是情绪如何,江漓就不得而知了。

    江漓碍于自己前前未婚妻以及前妻姐的身份,也不好多劝罗致什么,只简单宽慰了他几句。

    有了治愈瘟疫的药方,再加上张妙手的悉心调养,罗致的身体很快好转,在江晴的案子审理完毕后,前郡守胡仓行一家以及宁功曹宁文山,也被官兵押送往宿夜郡问罪,天地教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平安郡的疫情一日过一日的好转,开放关卡指日可待。而江漓也已经离开小馒两月有余,心里想念的紧,于是,挑着一天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再次骑上那匹从宁文山儿子手里赢来的汗血宝马,启程回了宿夜郡。

    江漓离开的那天,平安郡的百姓举城相送,直到江漓骑马消失在关卡外,大家犹对着她离开的方向磕头,拜了三拜。

    赵璧羽提前收到了江漓回宿夜郡的消息,算着时间,在江漓即将到达宿夜郡的那日上午,带上宿夜郡的大小官员,早早去了城外的十里亭,亲自迎接此次理疫症的大功臣。

    早在赵璧羽回到宿夜郡后,就亲手写下一份告示,详细写明了江漓治理疫症有功之事,并命人抄录许多份,分发至岭西各个郡县,吩咐衙门的人张贴告示,为防百姓中有人不识字,还要每日至少诵读三次,以彰显江漓此次的功德。

    因此,当赵璧羽携宿夜郡官员,浩浩荡荡出城的时候,宿夜郡里其他的百姓也纷纷跟随,一同前去迎接江漓回城,甚至于,附近州郡有人听说后,也不辞路远赶了过来。

    当江漓打马赶到的时候,见到这阵仗,纵使再淡定,也不免愣了一瞬。

    赵璧羽身着华服,身子挺拔地站在一众人面前,江漓远远地一眼就看见了他,莫名心口传来一阵悸动。

    江漓即使功德再大,也是平民白身,按照礼仪,她需下马向赵璧羽及一众官员行礼。

    可她刚从马上下来,就被赵璧羽拦下说:“漓娘子治理疫症有功,无需多礼。”

    毓王发了话,其他人也连忙跟着歌功颂德。

    江漓虽然不耐烦这些,但是在赵璧羽拦住她行礼的时候,顺便给了她暗示,他是有意这么安排的,所以江漓不由多了几分耐心应对。

    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今日也跟着出了城,两人站在人群外的高地上,恰好能清晰地看到江漓和毓王一行。

    举城十里相迎,这是世上哪个女子能有的荣耀?

    经过漓水车一事,即使韩令仪对江漓有好感,此时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更何况,这世上的女子多依赖父兄丈夫过活,可江漓眼下的风光无量,却是她自己一个人挣来的。

    这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又格格不入,韩令仪知道江漓确实有才,自己应该好生向她学习才是,可心里却还是莫名生出一股怨气,凭什么她可以,而自己却只能被困死在内宅里?

    韩令仪如此,一旁的澹台兰容脸色更是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她看到毓王和江漓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均是容姿出众之人,竟然意外十分登对。野外风大,毓王还特意转了个方向,替江漓挡住了风口,他比江漓高处大半头,每次江漓说话时,他都不自觉地微微低头倾听。且不说两人之间亲昵的气氛,但是毓王肯为江漓弯腰低头这点,就让她忍不住嫉恨得发疯。

    她自认容貌不输江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更是都城女子的楷模,江漓一个乡野出身的农女,一星点都比不上她,只不过是恰好走了狗屎运,得了神女传承而已。

    可江漓走运,却不应该抢了她的运道才是。

    澹台兰容暗自咬牙:她是天之娇女,毓王是她一眼相中的男人,谁也不能跟她争抢!

    赵璧羽接到江漓后,一行人并没有在郊外多待,江漓受过大家的拥戴后,赵璧羽便分散人群,单独带着江漓进了城。

    江漓心里思念小馒,本想直接去尉迟府接人,但又怕自己一路风尘仆仆,从瘟疫之地赶回来,身上不干净,再过了病气给小馒,所以最终还是回了她原先的住处,打算好好洗漱一番,换套干净的衣服,再见小馒。

    可谁知她刚一进院门,迎面就看了一个白面无须的老者,正站在院子中间。见她和赵璧羽进门,对方当即笑眯眯地开口道:“漓娘子,接旨吧。”

第188章 我这人善妒的很

    江漓听到“接旨”这两个字,瞬间猜到了院子中老者的身份,她下意识朝赵璧羽看去,赵璧羽微蹙着眉头,眼底也有疑惑,明显对此时也并不知情。

    就连家里的侍婢,也在传旨太监身后,微微朝江漓摇了摇头,表示也什么都不知道。

    传旨太监一身富贾打扮,瞧着是刻意乔装过的,约是听说了江漓今日回城,这才特意在此等候的。

    既然圣旨已经被送到了家门口,江漓便也不再多想,和赵璧羽两人一齐跪地道:“江漓接旨。”

    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也都纷纷跪下,听传旨太监唱念圣旨。

    太监唱念的,一开始是些嘉奖江漓治理瘟疫有功的话,连带着,把她之前培育种子,以及发明漓水车、算盘等事,也一并夸赞了一番,并赏赐下了不少珠宝玉器。

    平安郡瘟疫之事确实无比凶险,皇上知情后会给她些赏赐,也在清理之中。江漓渐渐放下忧虑,正要松一口,却又听圣旨上的内容忽地一转,变成了:“……江漓秀外慧中,才情超品,今又为社稷立下大功,实为天下女子之楷模,特赐于毓王为正妃,于两个月后吉日,和澹台兰容等人一并与毓王完婚。钦此。”

    传旨太监唱念完毕,合上圣旨对江漓道:“恭喜漓娘子,快来领旨谢恩吧。”

    不管江漓脑海里此刻如何天翻地覆,还是双手接过了圣旨:“江漓谢皇上圣恩。”

    “不过,”江漓起身,让一旁的侍婢收好圣旨,又抬头看向传旨太监,小声问道,“敢问公公,我若成了毓王正妃,那澹台家的姑娘呢?”

    澹台兰容可也是御赐的毓王妃。

    传旨太监脸上依然笑眯眯的,答道:“澹台家的姑娘自然也是毓王妃,待完婚后,漓娘子可与之平起平坐。”

    不等江漓回答,赵璧羽先说道:“可是按照规制,毓王妃只能有一个。”

    他在送出奏本后,甚至料想过,皇上会直接驳回他的折子,可却完全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越过他,传旨给了江漓,完全不给他再次周旋的机会。

    不得不说,皇上此举既答应了他的请求,也保全了澹台家的颜面,确实算是个折中的好法子。

    但是,他想要的毓王妃,自始至终只有江漓一人……

    传旨太监道:“规矩是死的,但也是人定的。皇上看中毓王,这是特意给您的恩典呢。”

    赵璧羽张口还欲再说,却被江漓悄悄扯了扯衣袖,示意他不可意气用事。赵璧羽只好忍下不悦,暂时不再做声。

    传旨公公对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视而不见,转而又对江漓说道:“圣上还另有一道口谕给漓娘子:礼部江尚书家幼女江漓,因为自小体弱,被一世外高人指点,需寄养在别处,才能平安长大,所以自小养在平安郡亲戚家,眼下女子长成,亭亭玉立,又为社稷立下大功,朕已经派人嘉奖过江尚书,江尚书对幼女也十分想念,江漓平日里可多写几封家书回去。”

    传旨公公一板一眼地复述完皇上的口谕。

    江漓愣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皇上这是不满她的出身,所以寻来了同为“江”姓的江尚书,作为她的“娘家”。毕竟一介农女成为毓王妃,多少对毓王名声有碍。

    皇上还劝她多写信给江尚书,这又是在暗示她,往后要多和江尚书走动。

    皇上此举可谓是十分为她着想了,江漓当即再次谢恩道:“多谢圣上隆恩。”

    传旨太监笑道:“皇上这也是盼着您能跟毓王和和美美,琴瑟和鸣。”

    江漓和赵璧羽两人又和传旨太监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便请下去休息去了。

    赵璧羽也顺势挥推了伺候的奴婢们,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江漓和他两人。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供在案台前的圣旨,赵璧羽先开口解释道:“前几天我向都城递了折子,提了你和我婚事,但娶平妃之事却不是我的打算,这次圣旨来得突然,我之前没收到任何消息。”

    “但是,”他顿了一下,“若是你不愿……”

    “我确实不愿。”江漓转向赵璧羽,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她拒绝得太快,太过毫不犹豫,赵璧羽下意识眯起眼,眼底瞬间翻腾起一股暗沉。

    江漓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知道你打算再次抗旨,可这次皇上能答应你我的婚事已属侥幸,但即便他真的看重你,也绝不允许你一而再地忤逆他的,更甚至,他会觉得是我蛊惑了你,转而要来处置我。”

    皇家讲究雨露均沾,最忌讳专宠。

    赵璧羽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问她:“所以,你要作何打算?”

    江漓的话里隐隐流露出了想要逃离的意思,这让赵璧羽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暴戾,脑海里甚至还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她真的要逃,他不在乎先行把她给绑起来……

    但江漓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满腔的戾气,瞬间画作了绕指柔。

    江漓道:“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不愿意你再娶其他女子,但我也不想你再去冒险,毕竟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和你一起对抗的。

    “但你之前也答应过我,此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所以我要事先说明,我这人善妒的很,即使你娶了其他女人,将来不论是因为何种缘由,哪怕是受到逼迫,也绝不许碰她们一跟手指。你若能为我守身如玉,我也不是忍不了几个女人。”

    赵璧羽嘴角微微翘起:“自然都依王妃的,本王自会好好守身玉如的。”说着,他伸手一捞,把江漓搂进自己怀里道:“本王就爱王妃善妒的模样。”

    江漓嗤了一声,但嘴角却忍不住也跟着翘了起来。

    赵璧羽紧紧抱了江漓好一会儿才松开,又说道:“上一道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除了澹台兰容,一并住进毓王府的还有其他几个姬妾,但两次圣旨都只说了要娶你和澹台兰容,所以府里剩下的那些姬妾,我回去就让人打发了,免得到时碍你的眼。”

第189章 弟弟妹妹

    赵璧羽从江漓的住处离开后,江漓去了尉迟家接小馒,而赵璧羽则回到府中,让管家徐柏打发后院里那些从都城来的姬妾。

    赵璧羽许了她们一笔钱财,还许诺会派人把她们送回都城去。那些姬妾们本就不愿远嫁,听说能被送回去,大都开心地同意了,即使有一两个人有贪恋权贵的心思,不愿意离开,徐柏亦恩威并施,让对方歇了心思。

    只是,八名良妾都被轻易打发了,可侧妃韩令仪却不愿意离开毓王府。

    韩令仪直接找到赵璧羽道:“王爷,之前我帮漓娘子设计漓水车的时候,您曾许诺过我,会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知现在是否还算数?”

    赵璧羽已经事先从徐柏那儿听说了情况,此时听韩令仪这么问,心知她是要央求留下。

    赵璧羽顿了一下,才点头道:“自然算数,但是你要想好了,你留下来,本王是能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也仅此而已。”

    毓王府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但若真嫁进来,就要做好守活寡的准备。

    韩令仪也听懂了赵璧羽的意思,脸上有一瞬间的难堪和犹豫,但也仅仅只有一瞬而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想好了,我要留下。”

    她不像澹台兰容,没有对方在都城那样的好名声,一旦她被送回都城,家里人只会认为她丢了家里的脸,她和她娘在府里的生活会更艰难的。但如果她留下,哪怕不能与毓王有夫妻之实,但至少还有毓王侧妃的名头,只要有这个身份在,她的母亲就能有依仗。

    赵璧羽见她意已决,也不多劝,只吩咐徐柏多准备一份的嫁衣出来。

    大约是怕他会再拖延婚期,皇上此次赐婚,直接规定了婚期在两个月后,留给他筹备婚事的时间不多了。

    婚礼繁琐,要准备的可不单单只是嫁衣而已。

    赵璧羽自动忽略了澹台兰容,满心都是即将要赢取江漓的欢喜,所以便吩咐徐柏,婚礼务必要筹办得隆重些,若是钱财不够,尽管变卖王府库房里的东西。

    往常,毓王要典卖库房里的东西,徐柏都得心疼一阵子,但这次,事关毓王的终身大事,见自家王爷开心,徐柏也跟着开心,本也想要把婚礼往隆重了筹办,因此再卖起东西来,也不觉得那么心疼了。

    毓王府里的物件,大多都是皇室使用的珍贵器物,均由御用的巧手制作而成,精致巧妙不说,还十分彰显身份,因此也不愁卖个好价钱。

    --------

    另一厢,江漓登门尉迟家,送上礼品表达谢意后,便把小馒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馒久不见江漓,一看见江漓就先红了眼睛,两人到家后,小馒依偎在江漓怀里,腻歪了一阵,江漓才试着开口和她提了自己的婚事。

    开口时,她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之前赵璧羽甚至愿意把王位承袭给小馒,可见在他心里,确实是把小馒当做自己儿子看待的,但小孩子心思敏感,她怕小馒会有别的想法。

    毕竟,在小馒最喜欢他的时候,他诈死“丢下”过小馒。

    江漓先问他道:“你还记得之前带你骑马的王叔叔吗?”

    “记得啊,”小馒在江漓怀里点了点头,“王叔叔还送了我好多小玩意呢。”

    江漓道:“其实,王叔叔就是赵羽的。”

    “啊?爹爹!”小馒愣了一瞬,直接喊出了惯常对赵羽的称呼。

    他愣愣地说道:“可是,爹爹根本不长那样啊?”

    小馒皱着鼻子,满脸疑惑。

    江漓觉得他吃惊的样子有些可爱,不由点了点他的鼻子,解释道:“他确实是你爹爹,只不过是戴了一张面无,化成了别人的样子。”

    说着,她见小馒似懂非懂,又道:“娘亲一时间也解释不好,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然他亲自给你解释好不好?”

    小馒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见他?”

    “很快了。”江漓道,“不过,娘亲还有话要问你,你现在还想要赵羽做你爹爹吗?”

    小馒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但又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他还会不会离开我们啊?”

    “不会了,以后我们三个再也不离开。”

    还不等江漓回答,赵璧羽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了两人身后,脸上特意带着之前假扮“王管事”的那张人皮面具。

    “你真的是我爹爹?”小馒微微倾身,盯着王管事的脸问道。

    “当然。”赵璧羽走上前,把他抱进怀里,示意他可以伸手摸自己的脸。

    小馒好奇而又试探地伸出手,摸了一圈赵璧羽的脸,最后在下巴处找到了一块凸起的痕迹,小馒用力一提,瞬间解开了一整张面皮,待看清面具下的那张脸后,瞬间惊呼出声:“真的是爹爹!”

    赵璧羽受他感染,脸上也绽放出笑意。

    他这趟,是故意带着“王管事”的面具前来的。

    今天上午回到王府后,好一会儿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竟然忘记了小馒。他和江漓的婚事,肯定是需要小馒认可的,于是,才故意戴上了“王管事”的面具一同前来的。

    他商量似的小声问小馒说:“你娘亲就要嫁给我了,爹爹来问问你同意吗?”

    小馒年纪还小,对嫁娶之事的理解有限,便问道:“娘亲嫁给你,以后我们三个人就再也不分开了,是吗?”

    “对,往后我们三个就和在铜雀镇一样,永远都不会分开。”赵璧羽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道,“到时不止我们三个,你还会有弟弟妹妹的……”

    “你不要教坏小馒。”江漓嗔怪他一声,把小馒从赵璧羽怀里抢了过来,小馒趴在江漓颈边,眯着眼乖巧地笑道:“我喜欢弟弟妹妹的。”

    小馒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怀被赵璧羽抛弃过的事,江漓心下稍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虽说过只要赵璧羽只喜欢她一个人,毓王府再多出几个女人也不算什么,可如果可以,有哪个女子喜欢自己丈夫身旁,留有其他女人?

    而且,澹台兰容即使再不受赵璧羽待见,也依然是御赐的毓王妃。即使是像江家那样的普通农户,后宅里尚有不少阴私之事,更遑论在毓王府里,澹台兰容有毓王妃的身份在那儿,只怕往后也安生不到哪儿去。

第190章 赞助婚礼

    当夜,赵璧羽悄悄留宿在了江漓的住处,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又轻手轻脚的起身,回王府处理公函去了。

    赵璧羽最近大半年来,都没怎么住在府里,公函着实积压了不少。而两个月后又是大婚,到时更不会有时间处理公文,所以只能趁着大婚前,多加一会儿班了。

    就在毓王府里如火如荼筹备婚礼的时候,此次来给江漓传旨的太监,在私下里偷偷画下了赵璧羽、江漓和小馒三人的画像,然后便返回都城复命去了。

    依照风俗,大婚前,未婚男女不宜见面,赵璧羽心里虽然百无禁忌,但毕竟看重江漓和自己的婚事,因此不得不克制收敛,来见江漓的次数明显少了不少。

    而江漓这边,虽说毓王府包揽下了大婚所需的一应物品,甚至连嫁衣都是毓王府亲自找绣娘赶制,可江漓作为新娘子,多少也需准备些贴身物品。

    考虑到江漓脱离家族,孤身一人,身旁也没个长辈提点,尉迟家便指派了一个操持过婚礼的嬷嬷,来到江漓的住处,协助她筹备。

    这日,两人一同来到集市上采买东西,可刚进了集市,就被拥挤的人群拦在了半路,仔细朝前看去,才发现是前头的一家珍宝阁里,店铺内外都挤满了人,再加上来往看热闹的,整条路便被挤得水榭不通。

    江漓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猜测这问身旁的嬷嬷说:“前头的珍宝阁可是有什么宝物出售,今日怎么这般热闹?”

    嬷嬷也踮着脚往前看了一眼,随后便了然地说道:“漓娘子您才来宿夜郡不久,对咱们这里的情况可能还不大熟悉。这里的珍宝阁,偶尔会帮王府寄卖东西,每回有王府的东西出售时,便会是这般热闹的光景呢!”

    顿了一瞬,她又疑惑道:“说起来,这个月王府通过珍宝阁卖出的物件,比之前一年卖出的都要多,珍宝阁的老板怕是要高兴坏了。”

    江漓闻言,瞬间想到了,上次她提议建造钱庄一事时,赵璧羽曾说过毓王府欠下许多外债。王府这个月不停地往外变卖东西,恐怕是为了筹备婚事所需。

    嬷嬷说完,也瞬间想到了这茬。她是尉迟家的心腹,对毓王府欠下巨额外债的事,心里多少也是清楚的。

    说出去,变卖家财的名声终归不好听,嬷嬷怕自己刚才失言,惹了江漓不快,便又急忙解释道:“当然了,王府里的好东西多的是,出售的这些都是些用不上的玩意儿,真正的宝物,王爷肯定是要留给您享用的。”

    江漓马上就要和毓王大婚,成为毓王府的女主人了。

    江漓对嬷嬷的话并不在意,而是看着拥挤的人群,突然又问道:“看眼前这架势,大家应该很喜欢王府里的东西吧?”

    “那可不,”嬷嬷又飞快地回答说:“王爷用的东西,那可都是皇室特用的,出自官窑,以及御用的工匠之手,寻常人家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更何况,毓王是咱们岭西之主,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自然是岭西顶顶好的,都十分受人追捧。先前我还听说,王爷有一次赞了句哪家酒楼的糕点好吃,那糕点一下子就热销了大半年呢。往常,就连王府里的丫鬟新裁了什么样式的衣裳,梳了什么别致的新发髻,也都会很快在城里流传开。”

    简单了来说,在衣食住行方面,赵璧羽甚至整个毓王府,是整个岭西的潮流标杆,也是所谓的明星效应。

    江漓沉吟了一瞬,又往珍宝阁的门口看了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嬷嬷又说道:“前头的路被堵着,一时半会儿也疏通不论,不如咱们先去后街,尉迟家的布庄和绣坊都在那儿,您的嫁衣就是在那儿做的呢,不如咱们先过去看看?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可江漓却道:“改日吧,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其他的事要做,需得先回去了。”

    --------

    江漓回到住处后,拟了几份契书,便吩咐小厮约尉迟宇出来喝茶。

    尉迟宇回到宿夜郡后,被赵璧羽安排了一个闲职,每日只需去衙门点个卯,便无所事事,便开始拨弄江漓发明的算盘。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算盘了。平日里需得连夜查看的账本,他只用了半天就已经核算完毕。

    漓数记账和算盘,让核查账目轻松不少,而且还大大减少了出错的概率。尉迟家也没藏私,把新的记账方式也告知给了商行里其他人,各行业的老板在运用后,全都对江漓交口称赞。

    在江漓从平安郡返回后,因着江漓和尉迟家交好,商行的各位老板,便有意想借尉迟家,邀请江漓赴宴感谢,尉迟宇知道江漓不喜应酬,便全都给推拒了。但是众人依然不肯罢休,又送上了许多礼品,要尉迟宇代为转赠,就当是提前祝贺江漓新婚之喜。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尉迟宇也不好再替江漓拒绝,因此,当他听到下人们传话,说江漓要见他时,当即便放下手头的账本,带上众人要他转赠的贺礼,去了约定的茶楼。

    那茶楼建在湖边,湖堤上种了几颗枫叶,眼下正是仲秋时节,枫叶正红的艳丽,让人忍不住停步注目。

    故而,尉迟宇在楼下多耽误了一会儿,走到江漓定的厢房时,江漓已经先等在里头了。

    他刚一推开门,就见房间里江漓听到动静,朝他看了过来,随后展颜一笑道:“尉迟大人来了,快请进。”

    江漓并不常笑,平日里待人甚至还有几分疏离,尉迟宇见她突然冲自己笑的温婉和气,竟觉得那张笑脸,要比窗外的枫叶更为火红热烈,让他不由愰了一下神。

    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顿时浑身一僵,直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他害怕地想道:“坏了坏了,我该不会是喜欢上江漓了吧?若是被王爷知道,肯定会杀了我的!”

    他捂住自己心口,一边暗自在心里默念清心咒,一边飞快地决定,等会儿回家,他就要让他爹赶紧替他张罗婚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一定要彻底杜绝自己会对江漓升起旖念的可能!

    房间里的江漓,见尉迟宇打开了房门,却迟迟没有走进来,不由疑惑地又唤了他一声:“尉迟大人?”

    尉迟宇急忙应了一声,这才走进屋里,挑了个距离江漓最远的位置,坐下问道:“不知漓娘子今日约我来,所为何事?”

    因着尉迟家帮她照看了小馒许久,江漓已经把尉迟宇当做了自己朋友,便没绕弯子,直接把两份契书,顺着桌面推到他面前道:“我有笔生意想要和尉迟家谈。”

    谈到生意,尉迟宇瞬间没了杂念,他拿起两份契书,仔细地看下去,可却越看越是疑惑:“赞助?代言?这些是什么东西?”

第191章 吾妻贤矣

    原来,江漓递给尉迟宇的那两份契书,一份为“赞助契”,另一份为“代言契”,尉迟宇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契书,可面前这两种却闻所未闻。

    “咱们先说赞助一事,”江漓解释道:“所谓赞助,便是毓王府此次筹备婚事,所用到的一应布匹和绣品,均由尉迟家免费提供,而毓王则可在大婚上,替尉迟家的布匹和绣品做展示和宣传。”

    “这……”尉迟宇皱眉,犹豫而又委婉地拒绝道,“我知道毓王府的资金可能不大宽裕,但可以还跟先前一样,暂时先赊账的。”

    若只是一两件新衣,尉迟家也不在乎那点儿小钱,直接算作给毓王的贺礼便是。

    但毓王此次一下子要娶两位王妃、一位侧妃,光是喜服就要准备上四套。而毓王位高权重,娶的又都是御赐的王妃,身份一个比一个贵重,喜服的料子自然要用寸布寸金的云锦,绣线更是需配以金丝银线才可彰显身份。

    这四套喜服算下来,已经是笔大数目,而毓王府对此次婚事打算大操大办,所以阖府的奴婢也要各裁制一套喜庆的新衣,再加上王府内外挂上的红绸,林林总总算下来,数目不可估计。

    这么一大笔钱,若真免了去,尉迟宇家即使再富裕,也仍觉得十分肉痛。

    但碍于毓王的身份,已经对江漓的敬重,倒是可以折个中,可以先赊账——虽然毓王府也不一定能还得上。

    江漓却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赊账。”

    她道:“毓王身为岭西之主,大婚之日,整个岭西的权贵都会来此观礼,到时,各位新人身穿你家布庄制出的喜服,所有的权贵们都能清楚地看到。若是喜服款式好看,又做工精良,之后那些权贵们家里若有人大婚,至少有一半会选择你家的布庄,也就会为你家布庄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而且,说起来尉迟家的布庄乃是毓王专用,也能提高布庄的声誉。”

    尉迟宇纠结道:“话虽如此,但是毓王府的衣物,一直都是从我家布庄裁制的。”

    江漓道:“那是以前,以后还穿不穿你家裁制的衣服,可就不一定了。”

    尉迟宇问:“漓娘子这话是何意?”

    江漓道:“若是你家不同意免费赞助的话,我便只能另外再去找别家了。因为毓王之前一直穿戴的是尉迟家制出的衣服,所以你可能看不出毓王的影响,但你设想一下,若是在婚礼上,毓王突然夸了别家的衣服制的好,甚至以后毓王府改选别家布庄制衣,到时去你家买衣服的人,会不会因此减少?”

    毫无疑问,肯定会的。

    尉迟宇心里有片刻的松动。

    毓王的衣食住行一向华丽铺张,常常引得岭西贵族们争相模仿,毫无疑问,若毓王突然夸了别家布庄的制衣,不但会为那家带来许多客源,众人还会质疑毓王为何突然不再选择尉迟家,从而会觉得会不会是尉迟家的布庄出了差错……

    总之,失去了毓王这一大客源,对布庄来讲,百害而无一利。

    江漓见尉迟宇神色松动,便趁机又向他讲了何为“明星效应”,以及“明星代言”的好处。

    最终,以“毓王需得在婚礼上明确夸赞尉迟家的制衣”作为交换条件,尉迟宇同意了免费赞助婚礼的事。

    同意了赞助婚礼,另外一张契书上的代言,尉迟宇略思索后,也一并同意了。

    原本,江漓准备的那张代言契书,只是为了让尉迟家免费为赵璧羽一人提供新衣,但是尉迟宇上下打量了江漓一遍,觉得同样的衣服,穿在江漓身上明显更招人喜欢,所以便又大笔一挥,在契书上又加上了江漓和小馒两人的名字。

    也就是说,往后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全都被尉迟家给包了。

    尉迟宇当场便叫人找来纸笔,重写了契书,并且加盖上了尉迟家的私印。

    江漓心里也很清楚,尉迟宇之所以会答应,多少有看在赵璧羽的身份上。

    她郑重地向尉迟宇道了谢,又对他说道:“其实,布庄除了这种‘代言’外,还可以找长相清秀而又身材匀称的男女,做为模特,穿上布庄制出的新衣,以此招徕客人,也是有效果的。”

    尉迟宇闻言,眼睛亮了亮,又问了江漓好些有关“模特”的问题,江漓一一耐心答了,然后两人才从茶楼里相继离开。

    尉迟宇望着江漓离开的背影,被湖边的枫叶映衬着,越看越觉得好看,然后便转身回家,和他爹商量自己的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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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拿到了尉迟家布庄的免费赞助后,又依法炮制,去了承接王府婚宴的酒楼以及其他商家,继续商量免费赞助的事。

    尉迟家身为宿夜郡首富,其在商场上的眼光和决断都十分令人信服,因此,众商家见尉迟家都答应了,江漓没费多少口舌,他们便也相继签下了契书。

    两天后,毓王府筹办婚礼的绝大部分花销,都被江漓以免费赞助的形式,给拿下了。

    当她把那些契书,一一摆在赵璧羽面前时,赵璧羽沉默着看完,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吾妻贤矣。”

    赵璧羽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既为江漓的能干感到骄傲,可伴随而来的,又有一股深深的失落。

    不自觉地,他又想到了先前,他和江漓一起住在铜雀镇的时光,一直以来,都是江漓在赚钱养他。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突然涌出一种荒谬的想法——这场婚事不是江漓嫁给他,而是他“嫁”给了江漓……

    他甚至还感慨地想到,在江漓嫁进毓王府后,毓王府欠下的那些外债,大概很快就能还清了吧。

    自己的毓王妃太过能干,让赵璧羽不免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失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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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尉迟家负责裁制喜服的人,匆匆进了毓王府,给府里的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量体裁衣。

第192章 大婚

    在韩令仪的院子里,韩令仪心不在焉地打发走了裁缝。

    她的婢女小水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咱们手里又不缺钱,仪娘子为什么不让奴婢给那裁缝塞银子啊?成亲是您一生中的大事,万一他们不上心,把您的嫁衣做的不好看,那可该怎么办?”

    韩令仪自嘲道:“做的好看又能怎么样?我同时和两位王妃一起嫁给毓王,你觉得大婚当晚,毓王会有时间来我的院子吗?既然毓王都不在,那再好的嫁衣又给谁去看?”

    小水见韩令仪神色伤感,小心地凑上前,正要劝慰她,却又听韩令仪突然笑道:“不过,一想到澹台兰容要把毓王妃的位子分一半出来,此刻她心里不知会有多愤懑难过,我这心里就忍不住开心呢。”

    小水:“……您能想得开就好。”

    --------

    用两个月的时间来筹备婚礼,时间多少还是有些仓促。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宿夜郡都在为毓王的婚事忙活着。

    终于,秋去冬来,时节进入初冬,毓王大婚的时间也到了。

    毓王大婚当日,百官来贺,风光无限,就连皇上都赶着时间,在婚礼当天赐下了许多贺礼。

    赵璧羽同时和两位王妃拜了堂,但带新娘子回房的时候,却只牵了其中一个人的手。前来观礼的人大多都是人精,只一眼,便明白了毓王对两位王妃的态度。

    澹台兰容隔着盖头,看到了赵璧羽和江漓牵在一起的手,再听着周围宾客们的祝贺,只觉得尽是在嘲讽自己。

    她是被婢女领回自己院子的,然后便安静地等在床上,等赵璧羽来揭她的盖头。

    可她等到宾客散尽,月上梢头,采绿却告诉她,毓王先去了江漓江王妃那儿。

    澹台兰容闻言,攥紧了掌心,但她仍端坐在床上,继续等待着,直等到更深露重,采绿又匆匆跑来告诉她说,江王妃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而王爷一直都没有出来,已经和江王妃一起歇下了。

    澹台兰容这才自己揭开了自己的盖头。

    采绿上前,一边小心地替她拆掉身上的凤冠霞帔,一边劝她道:“王妃您也您别难过,王爷对江王妃只不过是一时新鲜,而您青春貌美,王爷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您的。”

    澹台兰容看了眼桌子上准备的合卺酒,自嘲地笑了起来。

    新婚之夜,自己的夫君却宿在别的女人床上,她连盖头都是自己揭的,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是一生中最大的羞辱……

    澹台兰容嘴角的自嘲慢慢隐去,她对采绿说道:“明日一早,就把郊外的那些人给送进来吧。”

    采绿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应道:“是,女婢一定会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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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婚房布置在赵璧羽的寝室里。

    按理说,江漓应该和澹台兰容一样,另住一个院子的,所以当初筹备婚礼时,徐柏特意来问,应给江漓安排哪个院子,赵璧羽却道:“江王妃和本王住在一处,不用令安排院子。”

    妻妾们住的院子,若是离夫君的院子更近,能见到自己夫君的频率便会增加不少,因此,寻常人家的后院里,单从妻妾们的住所,便能窥见一家夫君对哪位妻妾更为偏宠。

    而赵璧羽之接把江漓留在自己寝室里,对江漓的宠爱,更是可见一斑。

    王府的下人们都懂得察言观色,自从得知自家王爷的安排后,心里对江漓便越发敬重起来。并且,王爷提起江漓的儿子小馒时,已经开始直呼“儿子”,下人们在见过小馒的长相后,本就对王爷和小馒的关系有所怀疑,如今更是把对方当成了小主子一般疼宠。

    故而,毓王虽然娶进府两位平妃,但整个毓王府的人,其实只把江漓当成了真正的女主人。因此,当年毓王打算直接和江王妃歇息的时候,也没有人不识趣地提醒毓王,需得去给澹台王妃揭盖头。

    婚房里,赵璧羽挑开江漓的盖头,盖头下,江漓今日上了盛妆,她平时已经足够明丽动人,此时更显色若桃花,灼灼其华。

    两人对饮过合卺酒后,赵璧羽盯着江漓的眼睛道:“我终于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说来也是奇怪,往常两人不是没有共处一室过,甚至也同床共枕过,可此时江漓对上赵璧羽的视线,却觉得羞赧的厉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道:“我既然嫁给了你,往后便会护着你,还有毓王府里欠下的那些外债,我也会想法子帮你还上的。”

    赵璧羽闻言一怔,那股觉得是自己“嫁”给了江漓的感觉又来了。

    他顿时失笑,倾身把江漓推靠在床头上道:“那今晚就请王妃好好疼爱怜惜我了。”

    江漓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但当赵璧羽的手碰到她的腰带时,江漓下意识便想反击,去擒他的手腕。

    可赵璧羽的动作比她更快,不但解开了她的腰带,还反锁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王妃你可要温柔着点儿,毕竟没了益神丹,我这身子骨可禁不起折腾的。”

    “……”

    一夜春色,自称禁不起折腾的人,倒是把江漓闹得不轻。江漓难得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听到有人在寝室外敲门,她这才醒了过来。

    赵璧羽早已经醒了,他乍一听到敲门声,刚伸手要去捂江漓的耳朵,却见江漓已经被吵醒了,顿时不悦地朝门口问道:“何事?”

    门外传来徐柏焦急的声音:“王爷,有件急事需要您即刻处理。”

    他即使急切,也没提具体是什么事,明显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赵璧羽便替江漓掖好被角,轻声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江漓想到他昨晚的放肆行径,微微转过头,不愿意搭理他。

    赵璧羽也不恼,起身下了床,他也没叫丫鬟进来伺候,自顾自穿好了衣服,便悄声出了寝室。

    寝室外,赵璧羽皱眉问徐柏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徐柏朝面前的寝室看了一眼,面带犹豫,赵璧羽看出,他顾忌会让江漓听到,便又说道:“随本王去书房。”

    徐柏不安地跟在赵璧羽身后,刚一进书房,便噗通一声跪地道:“王爷,外头有人领来一个孩子,约四五岁年纪,面相生得与您十分相像,那孩子的奶娘说,她说……”

第193章 亲生血脉

    “说什么?说那孩子是我的儿子?”赵璧羽见徐柏支支吾吾,便打算他道,“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领到本王面前,声称是本王的儿子了?你好歹做了十几年的王府官家,这等小事自行处理了便是,还用得着来烦本王?”

    赵璧羽神色不虞。任谁新婚次日,被小事搅扰,不能和自己的新婚娘子温存,恐怕脸色也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至于那孩子的长相,和他长得相像又如何?小馒和他长的也十分相像,甚至比小馒的生父要更像,但那又如何?这世上巧合的事多了去了。

    可徐柏却又战战兢兢地说道:“但是那位奶娘手里,却有您当初丢失的那枚玉佩,说是那孩子的亲娘,在临终前交给她的,说是孩子父亲留下的信物。”

    “什么玉佩?”赵璧羽问道。

    徐柏答说:“是您十四岁生辰的时候,老王爷送您的生辰礼。那时老王爷偶然得到了一块好玉,又恰逢您的生辰,便亲自画了图样,寻来巧匠雕琢而成。”

    坐着,他突然砰砰两下连磕了两个响头,红着眼道:“王爷,小人有罪!五年前曾有事对您隐瞒。

    “当初您被追杀,与王府的护卫失散,曾失去了两天的记忆。被救回时,小人替您清理的时候,察觉您已经人事,并且身上那块老王爷送的玉佩也不见了。但由于您事后又接连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对此事更是完全没有印象。当时岭西事多,未免您多烦心,小人便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徐柏是毓王府里的家生子,从他父辈起,一家人就对毓王府十分忠心,而子嗣的事事关重大,赵璧羽知道,他不会也不敢欺骗自己。

    赵璧羽默了一瞬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失去记忆的那两天,碰了一个女子,然后那女子又偷偷生下了我的孩子。”

    徐柏沉默地点了点头。

    赵璧羽的神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他又冷声问道:“确定那孩子手里的玉佩真的是我丢失的那块儿吗?”

    “确定,”徐柏肯定道,“当时小人负责监控玉佩的雕琢进度,所以绝不会认错的,若不是小人仔细检查过,也不敢来烦扰王爷。而且,那孩子实在跟您长的太像了,与小馒少爷生的也像。孩子的奶娘又言之凿凿,还说咱们王府如果不信,她愿意滴血验亲。”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赵璧羽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柏道:“本王昨日才成婚,今天一早他们便找上门来,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他们专门选在这个时候,这其中十有八九大有蹊跷。”

    “小人知道的。”徐柏道,“可是,如果他们没有撒谎,那孩子就真的是您的血脉啊。”

    徐柏虽然说的是“如果”,但赵璧羽知道他性子谨慎,他如果不是已经确认了七七八八,是绝不会来自己面前说道此事的。

    至少在徐柏看来,那孩子,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但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儿子来,赵璧羽不但丝毫不开心,心中还隐隐有些派车,他道:“本王的儿子只有小馒一个人。”

    徐柏道:“王爷,小人斗胆,但即使您要治我的罪,有句话我也不得不说。

    “小人知道您十分喜爱小馒少爷,小馒少爷玉雪可爱,小人见了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可他即使与您长得再像,但到底不是您的亲骨肉。您对不是自己亲骨肉的孩子尚能疼爱容忍,没道理反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头受苦。”

    赵璧羽厉声提醒他:“你只是毓王府的管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徐柏僵了一瞬,但仍坚持道:“王爷,小人知道自己僭越了,事后您要杀要剐绝无而言。但是你若真放着自己的亲身儿子不管,老王爷他在地底下也绝不会答应的!”

    徐柏打小便被教育,要忠于毓王府,忠于毓王。此前,他对毓王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但此刻为了毓王府的血脉传承,他不得不反驳毓王,甚至还不惜为此利用老王爷的名头。

    小馒确实是个讨喜的孩子,但毓王对小馒的喜爱实在是太过了。

    徐柏看着毓王长大,最了解他不过,他知道王爷已经把小馒视若亲子,甚至在平安郡的时候,还动了让其承袭王位的念头。

    依着王爷现在对江王妃的宠爱,往后江王妃若能剩下儿子,定然是小世子的不二之选,但若江王妃不能生育儿子,或是存有旁的心思,不肯再生育,那小世子的位子,十有八九便会落在小馒头上。

    但小馒毕竟不是毓王府的血脉,徐柏即使再喜爱他,也做不到心无芥蒂地看着他成为世子。

    徐柏怕混淆毓王府的血脉,早有此方面的忧虑,今日突然有王爷的子嗣找上门来,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即使江王妃往后不能诞子,至少王府的血脉传承不会乱了去。

    他咬了咬牙,又朝赵璧羽磕了个头,恳求道:“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王爷您好歹去看看那孩子吧。”

    --------

    赵璧羽离开后,江漓也很快从床上起身。

    她洗漱过后,就见韩令仪和澹台兰容结伴走了过来。

    江漓刚想要问她们这么早来,所为何事,一旁一个在赵璧羽房里伺候的嬷嬷,悄声先在她耳边提醒道:“按照规矩,大婚次日,所有妾室都要来给王妃敬茶请安的。不过……”

    那嬷嬷又悄悄看了走来的澹台兰容一眼,犹豫着提醒江漓道:“澹台王妃和您位份相同,今日本是不用前来的。”

    嬷嬷话音刚落,韩令仪和澹台兰容两人已经走进了屋里,齐齐向江漓行了一礼。

    江漓挑了挑眉,亲手扶起澹台兰容说,“澹台王妃与我位份想通,不用这么多礼数。”

    澹台兰容腼腆一笑,倒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我虽与姐姐位份相同,但姐姐长我两岁,当得起我这一拜的。”

第194章 尊卑

    韩令仪和澹台兰容两人行过礼后,就要向江漓敬茶,江漓直接挥手免了,说道:“澹台王妃和韩侧妃不用如此客气,我也不喜这么多规矩,咱们正常相处即可。”

    韩令仪当即笑道:“先前王爷把您设计的水车图纸拿给我看时,我心里就惊讶不已,心想着,也不知是怎样的一个才女,才能设计出如此精妙而又实用的东西,今天终于得见,才知江王妃不但有才,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心地都宽厚的很呢。”

    她这番话明着是在夸江漓,但也暗戳戳地提醒江漓,她也为漓水车的建造出过力。

    江漓不由多看了韩令仪两眼,她倒不反感韩令仪的“邀功”。毕竟如果没有韩令仪的帮忙,漓水车的建造也不一定能这么顺利。

    她道:“韩侧妃的一双巧手,也让我钦佩不已,漓水车当有三成的功劳。”

    “不敢不敢,”韩令仪笑着推拒,“我的那点儿手艺,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根本没想到有一天能有这么大的用途,能帮上江王妃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这话倒不是在自谦。

    士农工商,当朝手艺人的地位本就不高,再加上韩令仪身为女子,当学习琴棋女工才是正途。若是被人知道她会制造小机关,不但不会为她加分,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失德”,所以她才会说,自己的手艺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往常她也只是做个小机关,自娱自乐而已,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辅助建成了漓水车。

    虽然漓水车上没有她的名字,但只要想到自己也曾参与建造,她的手艺并非一无是处,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因此,她夸赞江漓,一半是为了讨好她,另一半也确实是出自真心。

    两人围绕漓水车,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

    澹台兰容坐在一旁,脸上没有被冷落的难堪,也没有试图加入两人的谈论,只安静地喝着茶,态度十分谦卑。

    江漓微不可察地瞥了她一眼,一时间也看不清她对场“三人行”的婚事,到底是何态度。

    这边江漓正说着话,犬儿突然从屋外跑了进来,他匆匆朝屋子里的三位主子请了安,就径直走向江漓,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江漓和赵璧羽成婚后,犬儿便跟着来了毓王府。这大半年来,他不但个子长高了一些,人也机灵不少。

    江漓听着犬儿在她耳边说的话,不由皱紧了眉头。

    澹台兰容察言观色,适时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看来,江王妃像是有事,那我和韩侧妃就不打扰了。”

    江漓也没挽留,让嬷嬷拿出她一早准备好的礼品,分别送给了两人,便让嬷嬷送两人离开了。

    待澹台兰容两人离开后,犬儿见江漓并没有出门的打算,不由焦急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王妃,子嗣的事到底是件大事,您不过去前厅看看吗?万一王爷受人蒙蔽……”

    原来,犬儿去厨房传膳的时候,恰好听到有下人们在议论,说今天一早,有人带了个孩子上门,说是毓王的儿子。犬儿听了,当时便上了心,悄悄去前厅打探了一番,急忙回来告知了江漓。

    江漓顿了顿说:“正因为子嗣之事重大,我才不好出面。”

    若今日来的孩子,真是赵璧羽的子嗣,她身为继母,不论对孩子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人质疑,就算赵璧羽信她,这阖府的管事和奴婢怕是也会多想的。

    她道:“而且,王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我暂且当做不知情好了。”

    当然,凭白成了旁人的继母,她心里也不爽利就是了。

    犬儿心下担忧,还想再劝,江漓却先一步说道:“霁少爷这会儿应该已经起床了,你去把他带过来。”

    霁少爷自然指的是小馒,赵霁是他的大名,如今赵璧羽承认了他的身份,他便是毓王府的小主子,自然不能再随便叫小名了。

    昨日大婚,赵霁一整天都不在她身边,她怕他不习惯毓王府的环境,若不是方才澹台兰容两人来请安,她就直接去他的房间里了。

    犬儿见江漓不想再提此事,只好把话头咽下,领命出了屋子。

    --------

    另一边,澹台兰容和韩令仪两人出了王爷的院子,一起往外走去。

    韩令仪斜了眼身侧的澹台兰容,低声问道:“今日一早,我就听说有人在王府大门口吵闹,又是你在搞鬼吧?”

    澹台兰容面不改色道:“韩侧妃慎言,没有证据的事,说不口可是在污蔑。”

    “我污蔑你?”韩令仪嗤了一声,“你小心玩火自焚吧!昨日大婚,毓王连你的院子都没进,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

    韩令仪话音刚落,还不等澹台兰容开口,她的婢女采绿就斥责道:“韩侧妃,你这话是在嘲笑谁呢?王爷昨晚不也没去你院里吗?”

    韩令仪笑道:“我只是个侧室,怎敢和咱们的正室王妃比呢?”

    侧室进门,本是没有婚礼仪式的,不讲究的人家,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府里就算了。

    仔细论起来,韩令仪能有昨天的排场,还是沾了两位王妃的光。是以,昨晚王爷不去她院里再正常不过,但对于澹台兰容一个正室来说,可就大不一样了。

    果然,听道韩令仪的嘲讽,澹台兰容脸上的冷静谦和,终于再也保持不下去。

    韩令仪见她便了脸,顿时高兴起来,径直绕过澹台兰容,打算先走一步。

    可澹台兰容却突然叫住她道:“等等,韩侧妃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虽然没有毓王的宠爱,可依然也是毓王妃,你一个侧妃要告退离开,不应向我先行礼吗?”

    韩令仪浑身一僵,停在了原地。

    澹台兰容接着又道:“怎么?你们韩家就是如此教养你的,竟连尊卑都不分了吗?”

    澹台兰容拿尊卑压她,韩令仪即使再不服,也只能憋着,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规规矩矩地朝对方屈膝行了一礼,道:“妾身告退。”

    好一会儿后,澹台兰容才缓缓开口放行:“去吧。”

    得了应允,韩令仪当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路上,婢女小水看着韩令仪黑沉的脸色,担忧到:“侧妃……”

    “我没事,”韩令仪自嘲道,“我既没有王爷的宠爱,又没有澹台兰容的位份,若连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往后还怎么在这王府后院里生存下去?”

    说着,她又突然话锋一转,“我是动不了澹台兰容,但不是还有咱们的江王妃在吗?总归她得意不了多久的,你最近也机灵着点儿,别被她寻到错处,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小水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奴婢知道的。”

第195章 要挟本王?

    毓王府前厅。

    赵璧羽到底还是和徐柏一起,去见了那个孩子。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他的贴身大丫鬟琴瑟。

    他刚一走进前厅,就看到一个身量和小馒差不多的孩子,依偎在一位妇人怀中。

    那妇人看见赵璧羽,立马拉着孩子朝赵璧羽跪了下来:“叩见王爷。”

    赵璧羽并没叫两人起身,他缓步走到客厅上首的位子坐下,然后才冲那个孩子说道:“抬起头来。”

    闻言,那孩子好奇而又怯生生地抬起了头。赵璧羽这才看清他的面貌,确实如徐柏所说,和小馒长的十分相像,当然,也是和他长的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赵璧羽又冷漠地问道。

    “苏璟。”跪在下首的孩子小声答道,他看起来又些害怕赵璧羽,但又不是十分畏惧,答完名字,甚至还仔细解释了句:“我是随的我母亲的姓,名字里的‘璟’字,是美玉光彩的那个‘璟’。”

    这个“璟”字,倒像是在提醒赵璧羽,他曾遗失的那块玉佩。

    方才在书房里,徐柏已经把玉佩拿给他看过,确实是他父亲送他的那块儿。

    赵璧羽面无表情地冲苏璟“嗯”了一声,又问一旁的奶娘说:“你说苏璟是我的儿子,那她母亲呢?”

    奶娘听到赵璧羽问话,投也不敢抬,瑟缩着又磕了个头,才答道:“苏娘子在半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苏娘子本是平安郡人士,五年前去铜雀镇走访亲戚的时候,在哪儿与您有了肌肤之亲,但苏娘子那时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后来她未婚先孕,生下苏璟少爷,名声更是彻底毁了,家里人便把她赶去了庄子上住。苏娘子生产时伤了身子,得不到调养,这几年又听了不少流言蜚语,终日心情抑郁,半年前生了场大病,人便没了。

    “她临终前给了奴婢一块儿玉佩,说是苏璟少爷生父的信物,让奴婢想法子替少爷找到生父,好让少爷能在父亲的庇护下,安稳长大。”

    赵璧羽又问:“那你是何时知道他的生父是本王的?”

    奶娘战战兢兢地答道:“昨日王爷大婚,奴婢和小少爷恰好找到宿夜郡,便一起凑了个热闹,奴婢得幸见了您一眼,见您和苏璟少爷长相酷似,这才斗胆拿着玉佩登门来问的。”

    奶娘的回答倒是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矛盾的地方。

    赵璧羽皱了皱眉,又对苏璟说:“你上前来,让本王好好看看。”

    苏璟犹豫了一瞬,直到奶娘在她后背上轻推了一把,他这才起身走到赵璧羽跟前。

    “这块玉佩既然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就还拿回去吧。”赵璧羽说着,借着还玉佩的动作,摸了摸苏璟的头发,顺势又碰了碰他的脸颊。

    触手并没有贴人皮面具的痕迹。

    赵璧羽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是父亲在怜爱儿子,但苏璟却感觉不到赵璧羽的任何温柔和亲昵。

    他虽然年纪小,但却很聪敏,他知道,他的父亲并不怎么喜欢他。

    果然,归还过玉佩后,赵璧羽突然对管家徐柏说道:“挑一处适宜的宅子,把他们安置了吧。”

    徐柏顿时讶然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要把小少爷送出府养活?”

    王爷问过话后,并没有质问反驳什么,还怜爱地摸了苏璟的头发,徐柏以为,王爷是已经承认了苏璟的身份。可谁知他转瞬却要把人发配到府外去,这是根本不打算把人认回府的意思!

    赵璧羽道:“本王以为本王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晰了。”

    苏璟忐忑地拽了拽赵璧羽的衣角,仰头道:“爹爹,你不喜欢璟儿,所以不打算要璟儿了吗?”

    赵璧羽低头看向他:“我不是你爹爹。”

    “您是啊!”跪在地上的奶娘突然出声道,也顾不上冒犯不冒犯的,急声解释说,“王爷,苏璟少爷和您长得如此相像,还有这那块玉佩在,都能证明他是您儿子的,您若再不信,滴血认亲也是可以的!”

    赵璧羽根本不理会奶娘滴血认亲的提议。

    不管苏璟到底是不是他儿子,只要不滴血认亲,苏璟就永远不会是,这会省掉许多麻烦。

    赵璧羽道:“你方才说,你带苏璟一路找来,只为了苏璟能安稳长大,那本王就许你们一生衣食无忧。本王既已经给了你所求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奶娘一时间被问住,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徐管家。

    通过之前的接触,她能感觉到,徐管家是向着他们的。

    果然,徐管家再次出声说道:“王爷,老王爷是不会愿意咱们王府的血脉流落在外头的。”

    方才全程沉默的琴瑟,也跟着劝道:“王爷,苏璟少爷与您长相相似,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养在外头,只怕外人也会对王府议论纷纷的。”

    赵璧羽轻嗤一声:“本王不在乎那个。”

    琴瑟又道:“即使王爷不在意,那江王妃呢?一个和王爷长相酷似的孩子,被安置在王府外头,外人若是知道,该怎么看待江王妃?”他们会以为,江王妃身为继母,故意苛待自己的继子,甚至仗着王爷的宠爱,都不许其入族谱。

    后半句琴瑟虽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除了苏璟,均能意会得到。

    赵璧羽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琴瑟脚边掷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后,茶盏四分五裂,迸溅出的碎瓷片甚至划伤了琴瑟的手背。

    整个客厅里的人均被吓得浑身一颤,苏璟年纪小,更是被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在地。

    徐柏和琴瑟顿时齐齐跪了下来。

    赵璧羽对着两人冷声道:“本王看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了!徐柏在书房的时候,妄想要做本王的主,如今一个小小的侍婢,也敢拿江王妃来要挟本王了?别以为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本王就舍不得处置你们!”

    顿了顿,他又道:“不是说被人知道了,会影响江王妃的名声吗?那就别让旁人知道,挑一处偏僻的宅子,把人安置进去,每日安排护卫轮守,不准里头的人出来,更不准外头的人进去。今日的所有知情者,若有人敢往外泄露半句,一律杀无赦。”

    赵璧羽动了真怒,满屋子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再多言半句。

    赵璧羽又冷哼一声,甩袖朝门口走去,路过琴瑟的时候,脚步不停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不用在本王跟前伺候了。”

    琴瑟轻颤了一下,应道:“奴婢谨遵王爷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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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凤女介绍:
一朝穿越成未婚生子的农家女,极品亲戚正计划着要把她卖了。江漓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作为一个拥有植物异能和丰富科学知识的现代人,看她如何玩转古代,惊艳天下……
但是,小包子总吵着要爹爹,这有点难搞啊……农门凤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凤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凤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