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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伊莱     提刑大人使不得txt下载     提刑大人使不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九四章 都带走

    袁牧被带走之后,忠勇郡王府的客堂一片死寂,慕夫人有些慌了神,可是看到慕老爷和老郡王都是一副黑沉沉的面色,也不敢开口胡乱打听,生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添乱。

    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女儿,担心慕流云会受不了这样的变故,心里想着要怎么安慰,却见慕流云沉默地发了一会儿呆,便回过神来,朝自己走过来,伸手扶住自己的手臂。

    “娘,方才吓着您了吧?”慕流云开口对慕夫人说,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我陪您回去休息,一会儿叫红果给您煮点压惊安神的药茶喝一喝!”

    “儿啊……你……”慕夫人看她这样,着实是不放心。

    慕流云却对她笑了笑:“娘!您瞧您!就这么大一点儿事情,怎么就慌成这样了!回头袁牧回来知道了,肯定要笑您胆子小,说我这么大的胆子一点都不像您!

    您放心吧,袁牧这人,向来稳妥,一直以来又是皇上委以重任的心腹之人,别人想要诬告他,哪有那么容易!现在他进宫去,亲自同圣上解释那封书信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这不是正好么!连写折子都省了,当面说反倒可以说得更清楚,还不用担心写折子被人从中作梗。”

    慕夫人虽然知道这是女儿故意安慰自己才说的话,但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是她能够帮得上忙的,所以便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和慕流云一起回内宅去了。

    慕流云陪着母亲,好像没事人似的聊天说话,讨论等到袁牧回来之后,准备让他带着他们去哪里瞧瞧看看,慕夫人也提出来在秋天来之前,还有哪些成亲需要用到的东西得提前准备,两个人就好像是袁牧只不过是进宫去述职一样,谁也没再说什么担心的话。

    晚上忠勇郡王府照旧安排了丰盛的晚饭,全府上下都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家中的众仆从皆训练有素地谁也没有慌张,更没有人偷偷议论什么。

    老郡王也是表现得非常淡定,该吃吃,该喝喝,吃饭的时候同慕老爷谈笑风生。

    吃过饭之后,老郡王约慕老爷到书房去下棋,慕流云送母亲回房休息。

    估计是白天的紧张令人疲惫,又喝了一些安神茶的缘故,慕夫人早早就觉得困倦,慕流云便叫红果照顾母亲睡下,自己一个人回到袁牧的那个院子。

    她的卧房和上次一样,紧邻着袁牧的,只是今天这院子显得格外寂静,无论是袁牧的卧房还是书房,都漆黑一片,只有自己卧房里面,已经有丫鬟帮忙点起了灯,从外面看过去,从窗子里面透出来的那一点点光,在一片漆黑的院落里面更显寂寥。

    慕流云不想回房间去,索性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一个人托着腮发呆。

    白日里她同母亲说了那么多宽心的话,一副完全不担心不在意的样子,那都是装出来的。

    母亲仿佛被自己安慰到了,也一副变得不再担心的样子,她看得出来,也是装的。

    包括袁老王爷和自己老爹,大家不过是心照不宣的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安心模样,免得让其他人更加心烦意乱罢了,实际上又有谁能真的做到那么淡定呢!

    就像之前自己老爹的感叹那样,“开门揖盗”毕竟是一步险招,对方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毛头竖子,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是一身的道行呢!他们这边考虑周全,也并不敢保证能将对手的一举一动都囊括在预料之内。

    眼下的形势,摆明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是接下来的每一步是否顺利,会不会横生突变,这事谁也吃不准,只能期盼老天有眼,希望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慕流云在院子里坐了半宿才回房,倒也不是累了倦了,而是受不了红果一直催促,她不回去休息,红果就执意要在一旁陪着,慕流云不落忍,这才不得不答应了要回房间休息。

    只不过回到了房间里面,她也依旧没有半点睡意,只能是躺在床上等着床幔发呆,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好像是一团麻绳,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结,时而觉得一切肯定会顺顺利利,就和预期之中差不多,时而又觉得莫名心慌,总觉得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人在焦灼之中的时候,似乎时间的流逝也随之变慢起来。慕流云好不容易熬过了漫漫长夜,到了白日里却发现日子更加不好过。

    尽管她满脑子根本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和念头,都是惦记着被带进宫中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的袁牧,可是毕竟还要陪着母亲,为了不让慕夫人太过于紧张,慕流云还得装出一副很有底气很踏实的模样,陪在母亲左右,同她说话闲聊,跟着母亲学几下女红。

    光是一种最基本的刺绣针法,慕流云就因为心不在焉而扎了好几次手,好在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些,也不感兴趣,所以慕夫人倒也没有多心,只是感慨自己这女儿实在不是这块料,本来还想着让慕流云或多或少的在自己的嫁衣上面缝几针,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免得她手笨,再把原本绣得精致漂亮的嫁衣给缝坏了。

    慕流云苦笑,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倒是推出去了一个苦差事。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没有等来半点消息,忠勇郡王府里的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说什么,到了夜里,明明前一天夜里就没有合过眼,慕流云却依旧没有半点睡意,依旧是瞪着眼睛到天明。

    到了第三天早上,还没吃早饭,安静了两日的忠勇郡王府门外终于又有了喧闹声。

    袁老王爷和慕流云听到声音都立刻感到了客堂外头,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从外面进来的,是另外一队禁军,虽然说依旧是一副长驱直入的架势,带队的却并不是上一次来的那个御前统领了,而是之前与袁老王爷同样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副统领。

    “陈副统领?”袁老王爷一愣,赶忙开口问,“不知一大早到我府上,有何贵干?”

    这位陈副统领态度比之前的张统领要客气一些,冲袁老王爷一抱拳:“郡王爷,打扰了!我奉皇上旨意,听闻府上有一位慕先生,是过去先帝身边的暗探精通蛮语。

    陛下说这位慕先生虽然是先帝的密探,但是却能够在蛮族苟活二十载,又精通蛮语,说不定早就已经投了敌营来保全性命,此番再回中原,不知意欲何为。

    忠勇郡王世子勾结蛮族,兹事体大,需将那位慕先生也带回去,一并审问。”

第五九五章 同去

    陈副统领的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是该做的事却是一点都没有含糊,直接招呼手下的禁军过去,讲问询已经走出来的慕老爷给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好在他们就只是各自拉着慕老爷的一只手臂,确保他不会突然逃跑,没有像之前擒着袁牧那样去扭慕老爷的胳膊。

    慕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本来袁牧被带走,她就一直揪心不下,这会儿又来捉拿慕老爷,她自然是有些慌了神,远远站在一旁,浑身打颤,一副想要阻拦,又怕反倒给大家都惹了麻烦的纠结模样,几乎快要哭出来。

    “这……”老郡王也皱起眉头,有心想要打个商量,“陈副统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儿平素是个什么性子,我们忠勇郡王府中也绝没有那种吃里扒外的人。

    若是这里头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需要我儿进宫去面见圣上,解释陈情,那自然没什么好说,都是他应该应分的……但……我这亲家公他是我儿亲自营救回来的,有什么事情,我儿应该都是最清楚的,我想他应该会向圣上解释清楚……”

    “郡王爷,您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但是……”陈副统领笑了笑,“世子也没有与这位慕先生一道生活在蛮族那边二十载,也并不似这位慕先生那般,会说蛮人的话,会写蛮人的字!

    所以有些事情,还得是请这位慕先生亲自到皇上面前去说说清楚,这也是皇上派我们来的目的,所以咱们就别在这儿打商量了,我们也着急回宫复命。

    既然郡王爷也说世子和这位慕先生都是忠君之人,皇上圣明,与他们问清楚之后自然就会放他们回来,并不会与他们为难。

    郡王爷就莫要担忧了,我们奉旨办事,郡王爷若是一心阻拦,我们也很难办。”

    袁老王爷一听这话,微微一愣,一下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慕老爷冲袁老王爷点点头:“王爷莫要担心,慕某随他们去便是了。”

    慕流云见状,上前几步,冲那禁军副统领见了礼:“京畿路提点刑狱司推官慕流云见过陈副统领!您要带回宫去的慕先生乃是家父,我平素也是追随世子身边,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允许我虽父亲一同入宫去,有些事情我也可以想圣上说明。”

    陈副统领对慕流云的态度也还挺客气,冲她拱手道:“原来你便是那位验得了尸首查得了悬案的奇女子!陈某人向来瞧不上那些自诩男儿汉的鼠胆之辈,你这般勇敢的女子实在难得,陈某敬你的本事!

    只不过圣命不可违,皇上说要我带进宫去的,我不能不带回去,皇上没说要我们带进宫的人,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你一遭捎上,毕竟皇宫不比那城门,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

    他这样一说,慕流云也没有了法子,只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老老实实退开到一旁去,陈副统领便示意手下带着慕老爷离开,袁老王爷和慕流云一路跟着,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见那些禁军将慕老爷推进了一辆看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模样的小马车,便动身了。

    慕流云放心不下,想要跟着马车走,被袁老王爷给拉了回来,示意她外面街市上人多眼杂,还是不要跟着比较好,更何况跟着又能如何,未得皇上召见谁也进不去宫门。

    慕流云知道老王爷说得有道理,便依言惴惴不安地返回了郡王府,没有继续跟着。

    她还好,只是惴惴不安,有些心神不宁,慕夫人那边可就惨了,原本以为自己夫君失踪二十载,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好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嘴上不承认,心里倒也默认了人回不来的这样一个结果,偏偏这个时候,慕老爷好端端的被救回来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越大,重新面对任何闪失的勇气就越小,慕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皇宫里的禁军带走,话说得也很含混,她这心顿时就彻底慌乱了,强撑到人被带走,才独自回到房间,关起门来偷偷哭起来。

    慕流云知道母亲肯定是被吓到了,她自己眼下都有些乱了阵脚,毕竟原本她考虑过种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在袁牧都已经被冠以“里通外国”的罪名被带走之后,等了两天非但没有等到任何关于他的进一步消息,现在还又来了一批禁军带走了自己老爹。

    她有些吃不准眼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状况,一时也是心里乱麻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还是袁老王爷稳得住,尽管袁牧没回来,又把他亲家公给带走了,他也摸不到头脑,但见拦不住,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在人被带走之后,也很快就冷静下来。

    “云儿你莫要慌。”他对慕流云说,“这京城里面,你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小字辈,出了这郡王府的大门就没有什么是你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所以你哪里也不要去,就留在家中,守着你母亲,多陪她说说话,分分神,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再钻了什么牛角尖儿。

    她一个妇道人家,前两日刚受了惊吓,今日又被人带走了自家官人,肯定是已经六神无主了,你这个做女儿的,多多宽慰她。

    至于旁的事情,那便交给我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对先帝有救命之恩的忠勇郡王,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无欲无求,从不与任何人交恶,也算是攒下了不少的面子,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甭管是找人打听打听宫里头的情况,还是想办法让人帮忙在皇上面前说说情,想来都不是什么难事,你且放宽心,陪着你母亲,在府中等着便是了!”

    慕流云知道老郡王说的对,她在京城里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说得上话,并且又能够在皇上那边起到什么作用的人,这种时候出去也只有添乱的份,而母亲,眼下也的确需要有人陪伴。

    于是她便郑重应下,送了袁老王爷出门去,然后才回到内院去看母亲。

第五九六章 拖累

    慕流云回到内院母亲住的房间找人的时候,慕夫人正一个人坐在桌旁默默垂泪,见女儿来了,慌忙擦拭脸上的泪痕,还想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娘!您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您就别装了!”慕流云叹了一口气,结果帕子轻轻地帮母亲擦拭了一下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眼泪,“这种时候要是谁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那不就成了铁石心肠了么!

    您要是心里头慌,觉得堵得慌,那您索性就哭一会儿,大哭一场也就好受一些了。”

    慕流云这么一说,原本强绷着的慕夫人也绷不住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慕流云站在母亲身旁,轻轻揽着她,柔声安慰着。

    哭了一会儿,估计是哭累了,慕夫人抽泣声渐渐变小,只是双眼红肿,慕流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见到过母亲这么脆弱无助的样子,心里面也着实难受。

    “我以为你爹在蛮族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被袁大人救回来,应该是老天有眼,念他对先帝对咱们母女都尽心竭力的保护着,所以让他能够熬过那一劫,回到家里来享一享福!结果怎么现在又……”慕夫人哭得鼻尖儿通红,“儿啊……你说你爹他们……”

    “放心吧娘!当今圣上是个明君,肯定不会让我爹蒙冤受屈的。”慕流云安慰母亲,“您不用担心!我爹他一个人孤身被困在蛮族那边的时候,都有办法保全自己,更何况这一次他也不算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除了先帝的暗探这一层不算之外,他怎么说也是马上就要成为忠勇郡王亲家公的人,是郡王世子的岳父泰山,皇上怎么着也会要考虑到郡王府的面子……”

    “我怕的便是这一桩。”慕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爹他被困在蛮族那么多年,咱们是他的家人,自然是相信他作为一个忠义两全的人,绝对没有做任何危害到大瑞的事,可是旁人如何看待,我们也做不得主,若是有人存心扣罪名,你爹要怎么才能自证清白呢?

    更何况,他是袁大人亲自接回来的,又因为你的缘故,咱们家和忠勇郡王府扯上了关系,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爹他遭人陷害无法自证清白,被人利用来拉袁老王爷父子下水啊!”

    慕流云微微有一点错愕,她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如此心细,连着一层可能性都已经考虑到了,并且母亲的这个考量也并非没有道理。

    “娘,这事咱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那都不是你我能力所及能够解决的事情!”她也只好另外想了由子来安慰母亲,“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阵脚,守在家里面好好等着!

    郡王他已经出发了,打算去拜访一些平素就有往来朝中大员,请他们帮忙打听打听宫中消息,或者是在明日早朝的时候,想办法同皇上面前说说情,看看能不能尽快消除误会,让袁牧和我爹能够平安顺利地回家来。

    在这期间,你我不要慌,不要乱,该干什么干什么,旁的什么乱七八糟都不要想!咱们现在自作主张容易添乱,哭哭啼啼把身子熬坏了更加不行,这都是添乱的事儿。”

    慕夫人知道女儿说得有道理,连忙点点头,虽然说依旧心乱如麻,倒也强行打起了几分精神,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委顿了。

    慕流云见母亲撑起了精神,也悄然松了一口气,母亲的性格她太清楚了,只要让母亲有信念在,能够撑起精神来,那她就可以坚持很久,异常坚强。

    虽然慕流云也不知道到底下一步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老郡王出去拉关系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总是要抱着希望去努力,不能还没面对真正的难题就先垮掉了。

    安抚好了母亲,慕流云又叫红果去告诉厨房,郡王府今日的饭食一定要保质保量的照做,绝对不能有糊弄敷衍。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表现得淡定,只有主家稳住了,下面的人才能够稳得住。

    眼下,外面的世道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郡王府里是无论如何不能乱的。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快要吃晚饭的时候,老王爷才回来,看起来云淡风轻,听说慕流云已经张罗好了饭菜,非常开心,胃口大开地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饭。

    慕夫人的饭是在房间里面吃的,听人说郡王爷回来之后心情很好,吃饭也有胃口,估计应该是这一天出去找人帮忙打探说情,已经有了比较令人安心的结果,便也跟着踏实下来一点,多少能吃进去一点饭菜了。

    慕流云什么也没有说,一样是没事人般的态度,等陪母亲吃过了饭,才叫红果泡了一壶茶,端着到袁老王爷的书房去找他。

    老郡王一看到慕流云来,便不再遮掩,叹了一口气,全然没有了回来时候的那种大步流星和云淡风轻,眉眼之间也饱含着忧色。

    慕流云见状,心里面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王爷,您今日出去拜访,是不是……碰壁了?”

    “碰壁确实是碰壁了,不过不是我在别人那里。”袁老王爷叹气道,“我今日去拜托了几位大人,那几位大人也肯帮忙,但是……他们递了折子请求进宫面见圣上,都被皇上把折子给驳了回来,谁也不让进宫,谁也不见。”

    慕流云心一沉,心里面实在是捉摸不透,眼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事到如今她忽然意识到,她只知道袁牧想要“开门揖盗”,到底要怎么去做,她却只能猜到一个囫囵个儿,现在看来,袁老王爷应该是和自己一样,也是一知半解。

    袁老王爷见她眉头紧锁,兀自出神,叹了一口气,宽慰她道:“你莫要担忧,牧儿这孩子打小就特别有主意,做事也稳妥小心,既然是他有信心要去做的事情,应该都是有把握的,只是事在人为就难免会生出点变数,随机应变就是了,不必过度忧虑!”

    【关于番外,如果没有人留言告诉我想看什么,我就。。。咳咳咳。。。略了哈!】

第五九七章 下大牢

    慕流云知道老王爷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明白道理是一回事,真的把心放宽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她这心里面七上八下,始终也不得安稳。

    若是没有进过宫,很多事情慕流云也未必想得到,现在进去面圣过,还误打误撞的帮新帝处理了一下后宫里头的一桩小案子,慕流云这心里反而更加忐忑。

    且不说袁牧被人诬告的这个罪名,新帝到底会不会相信。

    就算新帝打从心底里面很清楚袁牧不是那样的人,又如何呢?原本慕流云觉得那皇宫禁地,是外人不能随随便便轻易涉足的,想进也进不去。

    现在她明白了,这禁地是双向的,里面的人,也不是想出就能够处得来。

    被裹挟着,困在那样的一方宫殿之中,就如同被人蒙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捆起了手脚,只能看别人想给看到场面,听别人想让听的声音,去别人允许去的地方……

    这样的一种境遇下,新帝就算相信袁牧是被人诬告的,袁牧就一定能够脱罪么?

    心是惴惴不安的心,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慕流云也很明白,既然所有人现在都必须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也只能把心一横了。

    于是慕流云照旧白日里陪着母亲,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淡定得不得了,到了晚上就一个人坐在卧房里的窗边,推开窗子,对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一坐就是一宿。

    几天下来,尽管面上端的是云淡风轻,慕流云整个人还是眼见着就憔悴许多,瘦了一圈。

    她本来就是一个身形苗条的人,这几天折腾下来,穿着自己平日里的衣裳竟然都有了一种“两袖清风”的味道,风一吹,差一点连人带衣服都飘走……

    慕夫人也不傻,她看得出来自己女儿这几天来的憔悴,也知道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但是女儿的用意她也清楚,所以并不去戳穿。

    大约又过了四五日,天知道慕流云是怎么熬过来的,袁老王爷也是每日出门去,把能登门拜访的皇亲国戚、朝中大员几乎都走了一个遍,终于这一日天都黑透了,他回到家中,不再是无功而返,而是带回来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听宫里人说,牧儿和亲家公没有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袁老王爷估计也是心急如焚,一进大门,都来不及往里走,便火急火燎地对迎出来的慕流云说,“听说皇上要将他们暂时先押送到别处去关押,过后再另行处置!”

    慕流云仿佛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身子晃了晃,差一点没有直接跌倒在地上。

    “王爷,那您可知道他们要被送去哪里关押?”她的情绪仿佛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克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利,当中又夹杂着一些颤抖。

    “还不知道。”袁老王爷摇摇头,“我也没有打听到,人暂时还被关在宫里。”

    “能不能向皇上求个情,好歹让咱们和他们见上一面?”慕流云问。

    袁老王爷叹了一口气,依旧是摇头:“我现在根本没法子递折子进宫去,因为牧儿被人诬告的这件事,皇上他根本就不接我的折子,不理会我。”

    慕流云咬了咬牙,扭身就越过袁老王爷往外走,袁老王爷赶忙叫她:“你要去哪儿?”

    “既然皇上不许咱们进宫与他们相见,那我便在宫外等着!他们总要从宫里出来的吧!就算是隔着囚车,我也要见上我爹和袁牧一面!”慕流云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绷不住了,两只手攥着拳,贴在身侧,说出来的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之后,她不等袁老王爷做出反应,撒腿就往外跑。@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袁老王爷追出去了几步,眼见着慕流云的身影一溜烟跑远,消失在街角。老王爷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脸哀伤地嘟囔着“算了……由着她吧……”之类的话,一个人返回府中。

    在他转

    身回去之后,一道黑影也悄然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墙边。

    慕流云一路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因为脚下发软,差一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这些天吃不下睡不着,本来就已经把自己熬得厉害,这会儿又是心乱如麻,一路磕磕碰碰,却不管不顾,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见了她这副样子,也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向一旁避开,免得被她没头没脑的撞上了,出什么事情说不清楚。

    皇宫那么大,不止有一个门,慕流云跑了大半程,似乎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大街上徘徊了许久,最终选择了之前袁牧带着她进宫面圣那一次走的那条路。

    皇宫门前自然是守卫森严,慕流云才走到宫门外几丈远,就被守在那里的禁军高声喝止,不许她随意靠近。

    慕流云掏出自己这几天一直带在身上的提刑司腰牌,高高举起,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守宫门的禁军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出儿,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她做什么。

    “我乃是京畿路提点刑狱司推官慕流云,忠勇郡王世子、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袁牧的下属,也是他订了亲还未过门的娘子!”慕流云高声对那几个守门禁军说道,“劳烦军爷代为通传,我终日伴随袁牧左右,若他里通外国纯属遭人陷害诬告,则我与他一样清白无辜!若是他确有犯下此番罪过,则我也无法将自己摘出来!

    更何况被一起带进宫去的慕先生是我的亲爹,若是圣上认定他们有罪,就请将我也一并抓紧去,与他们关在一处吧!”

    慕流云虽然折腾了几天,人瘦了一大圈,这会儿也紧张得直打哆嗦,但是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显然是拼尽了全力,声音很响,像是用这样的嗓门儿给自己壮胆一样。

    无错更新@

    守门禁军本来并不认识她,听了她这一番自报家门,这才意识到这就是前几日皇上特赦的那名女推官,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没了主意。。

第五九八章 跪宫门

    慕流云没有等到两个守门禁军的回应,似乎也没有打算放弃,她就这样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腰牌高高举过头顶,一副已经准备好了要慷慨赴死一样的决然神色。

    两名禁军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又是提刑司,又是忠勇郡王府的,他们也拿不准应该直接将人赶走,还是放任慕流云跪在那里。

    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便转身走开了,过了许久,他去而复返,又带回来一个人。

    跟着这名禁军回来的,是前几日到忠勇郡王府走过一遭的那位陈副统领。

    “慕推官,天都黑了,你在这里跪着,皇上也看不到,这又何必呢!”陈副统领也不知道是认得慕流云,还是方才那个守门禁军将慕流云的身份与他说过了,他倒是一露面就是一副很和气的模样,就和那天去忠勇郡王府带走慕老爷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副统领,现在被人诬告里通外国的人,一个是我订了亲的夫婿,也是我的上官,一个是我父亲,若我是清白的,他们自然也都无辜,若是他们被以这般罪名关押起来,我又怎么能一个人在外面,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慕流云朗声道。

    陈副统领一脸为难:“慕推官,你这又是何必呢!没有被拖累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我若是你,巴不得赶紧躲藏起来,免得圣上回头再想起你这个漏网之鱼来!哪有自己跑到皇宫门前来嚷着求着想要被关起来的!你这不是犯傻么!”

    “我不是犯傻,我是坚信袁牧和我爹都是清白无辜的!请陈副统领帮忙通传!”慕流云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酸了,可是她依旧执着地将双臂高高举起,托着自己的腰牌。

    陈副统领无奈地看她一眼:“既然慕推官这么喜欢在宫门外头跪着,那便跪着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不再理会慕流云,任由慕流云一个人跪在那里举着胳膊,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慕流云知难而退,跪得累了疼了没意思了,就自行离开。

    可是慕流云并没有动,依旧那样跪在那里,一脸坚决,哪怕双臂越来越酸痛,酸痛到发抖,又从这种极度的酸痛逐渐变得肿胀和麻木,就是不肯将高举的腰牌放下。

    过了许久,那离开的陈副统领不知道第几次偷偷瞧慕流云走了没有,都发现她还是石雕一样的跪在那里,这才感到没辙了,叹了一口气,走到慕流云面前,伸手拿过她手里面的腰牌:“你呀你!你一个女子,竟然能如此倔强执着!罢了!我今日当值,冒着触犯圣怒的危险,替你将话捎过去吧!

    不过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这般去向圣上施压,圣上一怒之下真的让你求仁得仁,将你拉进宫中,同袁世子关在一处,到时候你可别惦记着后悔药的事儿!这世间就没这东西!”

    “多谢陈副统领!慕流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后悔!”慕流云连忙抬起头来,强忍着双臂的酸麻不适,神情坚定地对陈副统领点了点头。

    陈副统领倒也不多与她废话,拿了腰牌便进宫去,留下慕流云在这黑漆漆的宫外继续跪着,后来连守门的两个禁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劝她站起来,不然跪久了腿都要不听使唤了,但慕流云执意不肯起身,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几日下来,慕流云已经对时间没有了什么意识,她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那位陈副统领终于去而复返,老远便对慕流云说:“你起来吧!”

    慕流云这才赶忙起身,不过的确如那两个禁军所说,跪的太久了,腿都没有了知觉,差一点一头又栽倒在地,多亏那陈副统领及时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得太惨。

    “陈副统领,皇上他怎么说……?”慕流云晃了晃,终于站稳了身子,连忙开口问。

    陈副统领一伸手,亮出方才慕流云的那块腰牌,重新递到她手里,对她笑了笑,朗声说道:“恭喜慕推官!皇上宅心仁厚,说他已经从袁大人那里得知,当初是袁大人先知道了你女儿身的秘密,并以此对你加以要挟,强迫你跟在他身边,如不肯从他,他就将你的身世秘密抖出去,你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屈从,所以许你与他解除婚约,此事也不怪罪。

    至于你爹,这件事皇上也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你的确是个遗腹子,从出生起二十载出头,就从来没有见过你亲爹的模样,所以你爹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既然皇上如此仁慈,不迁怒于你,你就赶紧谢恩回去吧!皇上特赦你以女子的身份继续做推官,这种大瑞独一份的好事,你以后可一定要加倍努力,以回报皇上的恩德啊!”

    “陈副统领,不是这样的!袁牧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挟过我什么,他——”

    陈副统领一瞪眼,伸手拦下了慕流云急切的解释,皱眉看了看她,略微压低了几分声音,但是他可能是习武之人,底气太足,就算压低了几分,也还是十分洪亮:“好了!慕推官!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前几日皇上才刚刚特赦了你这样的一个女官,若是今日便将你治罪,那皇上自己的颜面要往哪里搁?!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放着这么大的恩德不好生接着,回头惹恼了皇上,真要是追究起来,那就不是你一个人得落大狱,连那个将你养大的娘也一样摘不掉干系!”

    慕流云听到这话,猛地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如梦初醒一般,似乎之前钻了牛角尖,压根儿没有意识到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母亲,这会儿被敲醒了,握着腰牌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陈副统领见她这副样子,也叹了一口气,冲她挥挥手:“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回吧!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好好为百姓惩奸除恶,这边是报答圣恩了!”

    慕流云一声不响地转身缓缓走开,走出了几步,忽而转过身就往宫门口冲,一边往里冲一边嚷:“陈副统领!我求求你,恳请皇上恩准,让我见袁牧一面还不成么?”

    陈副统领连忙示意两旁的禁军将慕流云死死拦住,不耐烦地冲她挥挥手:“我没空与你纠缠,你适可而止吧!”

第五九九章 不速之客

    撂下这话,陈副统领便转身回了宫里,大门也在他身后被紧紧关闭。

    慕流云的力气也在推搡之中用光了,见陈副统领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也有些泄气地跌坐在地上,两个禁军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想扶她一把,又怕她突然再往里冲。

    不过慕流云并没有做让他们为难的事,只是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又有了力气,这才缓缓爬起身,一脸落寞地丢了会儿一样往回走,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才走回了忠勇郡王府,王府的门房还一直在等着她,见她有气没力地回来,也不敢多问什么,赶忙开门让她进去,慕流云向他道了谢,便径直回了内院自己的卧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估计是之前实在是太疲惫了,这一夜,慕流云就好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爬起来,一时之间差点不知道今夕何夕,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清醒过来,连忙起身更衣。红果在外面听见了动静,也进来帮忙。

    换好衣服,红果就把事先留好的早饭给慕流云端了进来,慕流云一反之前食不下咽的模样,吃得狼吞虎咽,红果在一旁都怕她噎着,时不时提醒她几句,给她递杯茶顺一顺。

    “小姐,您慢点吃,之前几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今儿可别一下子吃得猛了,积食!”红果帮慕流云又盛了一碗汤,嘴上说着怕慕流云积食,实际上这好些天了,自家小姐终于能好好吃顿饭,她心里头也跟着踏实了不少。

    这人哪有能不吃东西不睡觉的!别说慕流云这样的体格身板儿了,就算是让袁甲那样的黑铁塔不吃不睡熬上几天,走路也得打晃,身子也得垮!

    吃饱了饭,加上前一天晚上睡得很沉,慕流云的精神头儿明显就足了不少,摸摸肚子,问红果:“怎么早上没有叫我?我娘她吃过早饭了吧?”

    “吃过了,夫人也是在房里头用的早饭。”红果一边收拾桌上的餐具,一边回答,“夫人见您还睡着,就跟我说,让我别来叫您,说您能睡着不容易,多睡一会儿,吃饭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夫人自己吃过了饭,没一会儿的功夫,江公子来拜访了。

    王爷没出来招呼,江公子又说是找你的,所以夫人就出去陪他说说话,这会儿应该是在课堂里头喝茶坐着呢,应该还不知道您已经起来了。”

    “江谨来了?”慕流云一听,连忙起身,理了理衣服,“那红果你先收拾着,我出去瞧瞧!”

    红果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小姐,沈姑娘还不知道江公子来的事……要不要……”

    慕流云连忙摆摆手:“别去告诉沈傜,她不知道就最好不过了,今日江谨来的事情,回头也不要同她说,这不是该让她见着江谨的时候!”

    红果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慕流云这么讲,但是她向来机灵又听话,既然自家小姐这么吩咐了,就肯定有道理,那便听着就行,立刻应了声,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碟。

    慕流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打起精神朝外院儿走去,绕到前头,眼看着就要到前院了,却没听见什么动静,静悄悄的,就好像客堂里面都没有人在一样。

    慕流云大步走过去,绕过回廊,看到慕夫人和江谨面对面坐在客堂下首的两个椅子上,慕夫人估计是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个借住在王府里的客人,客人出面招呼客人,也不好往主位上乱坐,所以端坐在客位上,闭目养神,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坐在她对面的江谨显得更加局促,手里端着个茶碗儿,一直不停的刮着,可就是不往嘴里头喝,慕流云瞧了一眼,客堂那边连个在一旁伺候的丫鬟或者小厮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压根儿就没想搭理江谨,还是被自己老娘给轰走了。

    那就怪不得江谨光刮杯口不喝茶了,这连个添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一杯茶喝干了,也没人给续,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很尴尬,倒不如就这么端着算了。

    慕流云觉得老娘和江谨此时此刻坐在一起的那个气氛实在是稀奇到了极点,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老娘有对什么人不理不睬过,以前就算是不争气的二叔和三叔跑去滋扰,老娘也不会闭目养神,对人理都不理。

    更何况,这可是江谨啊!在这之前的许多年里,也不知道是因为老娘就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性格,还是因为江谨知道自己的秘密却守口如瓶,所以让老娘感到十分感动,总之每一次江谨登门拜访,老娘待他就好像是自己家的子侄一般,无比亲切,亲切到慕流云都发酸。

    今日可好了,一下子跑到了另一头,冷若冰霜,理都不理了!

    也不知道江谨此时此刻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会不会也觉得怪不好受的。

    慕流云叹了一口气,一边朝客堂走过去,一边清了清嗓子,好让客堂上的两个人能够察觉到她的到来,然后走到课堂前,并没有进去,而是停在门外。

    江谨一看慕流云来了,猛地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突然被吓了一跳,还是有点紧张,手里的茶碗儿一抖,洒了些许的茶水在衣襟上,他赶忙把茶碗儿放在一旁的桌上,用手随意抚了抚被弄湿了一点的衣襟,起身面向慕流云。

    慕流云却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看向母亲:“娘,您在这儿陪了一会儿,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江兄既然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我们说就成。”

    慕夫人点点头,起身慢慢跨出客堂,对慕流云叮嘱道:“儿啊,有什么事便快点讲完,别耽误了江公子在吏部的大差事!

    再者说,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也是订了亲的人,不好与外人来往太多,免得招人说闲话,那可不好。”

    说着,还朝江谨冷冷瞪了一眼。

    慕流云没想到老娘竟是这样的态度,也有些诧异,嘴上还是乖顺地答应着:“孩儿省得!”

第六零零章 落井下石

    慕夫人对自己女儿还是放心的,得了女儿的答复便点点头,独自先回内院去了,留下脸色愈发尴尬的江谨局促地站在那里,看着慕夫人走远,又回头看向慕流云。

    慕流云叹了一口气,对江谨说:“我们就不要坐在客堂里面聊了,看这个样子,咱们今日要说的话也不一定投机,索性就在外头说吧!方才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如今我的身份,的确不适合与你促膝谈心,咱们就哪说哪了,你应该还得会衙门去吧?”

    江谨抿了抿嘴,没有反对,跟着慕流云往外走,两个人走到郡王府的大门口眼见慕流云还往外走,江谨忍不住拉住她的衣袖,让她站在原处:“再往前走,你就要把我送出去了。”

    慕流云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江兄今日有何贵干?”

    江谨没有说话,先将慕流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最近憔悴得厉害,消瘦了许多……”

    “江员外郎还是说正事吧。”慕流云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江谨面色一滞,讪讪地点点头:“好,说正事,既然你不想寒暄,那我便也爽快些,直奔主题。过去你一直追随着袁牧,我虽然一直都提醒你离他远一点,但是你一时也没有听。

    我不是不理解,毕竟那个时候,你的身世还需要遮遮掩掩,袁牧他是提刑司的四品大员,还是忠勇郡王世子,他护得住你,你也需要他的庇护。

    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现在得了特赦,但是他却别说是保你了!他现在是自身难保!

    你一向都是个聪明人,之前能够借助袁牧的羽翼,现在也应该懂得该如何审时度势才对。他现在的这种情形,很难说日后圣上会如何处置,更何况现在……外头也不太平,你应当尽快与他撇清关系才是!免得等到临秋末晚,撇清不了,到时候还要被拖累!

    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时候袁牧他是一棵大树,他能够给你提供的庇护,我提供不了,只能另寻出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

    “哦?”慕流云方才在听江谨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冷了下去,等听到后面那句,便直接开口打断了江谨的话,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讥诮,“你现在难道就护得住我了么?吏部考功司六品上的员外郎江大人!”

    慕流云这话说得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袁牧听了之后,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略有些尴尬,但他强迫自己挺起胸膛,点了点头:“对!今时今日,我便有这样的本事!我当初就做了明智的选择,选择追随伍大人左右,现在我已经在伍大人身边可以说是颇受器重,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六品上的员外郎,但是前途无量,与那大牢里的袁牧,还有这袁家不同!

    你向来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以你的头脑,也应该能够做到审时度势,眼下的形势不同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我眼下是六品上的员外郎,不代表我明日依旧如此!追随伍大人,日后自然是风光无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慕流云冷下脸,估计是因为怒意太盛,又或者是早上那顿饭吃得饱饱的,所以又有了一股子力气,她的声调比之前高了两度,讥诮道:“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江兄当年饱读圣贤书,在书院的时候,功课向来比我要好得多,也是先生心中的得意门生。那我今日倒是想要请教一下,不知江兄所谓’良臣择主’是个什么意思?当今圣上厚德仁心,乃是承蒙天意而为天下之主!不知江兄还有什么别的’主’可以去择的么?”

    江谨被她这么一说,也愈发局促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似乎有些烦躁,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慕流云的嘲讽,只好咬着牙,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对慕流云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个聪明人,识时务的!我们自小便相识,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事事处处维护着你,难道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么?我可曾坑害过你?!

    此事你不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更不要装傻充愣,或者刨根问底,那么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听劝!不要在这种事上犯轴!”

    慕流云正要开口回话,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师父,你别搭理他!”

    慕流云和江谨之前一直都专心的同对方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周遭,他们两个人也都不是练家子,没有那么敏锐的听觉,现在忽然传来这么一嗓子,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沈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方才估计就一直躲在一旁,这会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冲了出来,大喝一声,惊到了他们两个。

    之所以江谨和慕流云两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认知,都是因为沈傜此时此刻的表情和神色。

    这姑娘虽然性子爽利之中还带着几分火爆,可是她向来上来脾气的时候都是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炸一通,那情绪就跟水面上的油花儿一样,轻飘飘的。

    可是这一次,她看起来就是那样的生气,可是那怒意偏偏好像厚厚乌云中裹挟着的闷雷,

    有些压抑,又让人有些摸不到底,还好像随时随地要有一场倾盆大雨。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上一次对你说的话,你都当做是耳边风了么?!”江谨回过神来,似乎对沈傜出现在这里有些恼火,“我不是叫你不要在京城逗留,赶紧离开的么?!”

    沈傜瞪他一眼,上前拉住慕流云:“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那么多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若还觉得自己算是个君子,就不要这功夫跑来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我师父压根儿就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无情无义的人!我本来以为你也不是,没想到看走了眼!你自己觉得攀附上了什么朝廷大员,那你就去奔你的大好前程,谁也不会拦着你!

    我师父同袁大人已经订了亲,不是你可以在这里乱嚼舌头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我们也走我们的阳关道!咱们互不相关,谁也别碍着谁!”

第六零一章 瞎一回

    江谨被沈傜这么呛了一顿,一下子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回了神,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只能咬了咬牙,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慕流云和沈傜:“你们两个在这里与我牙尖嘴利是没有用的!现在大势所趋,不是你们嘴上逞能就能改变的。

    成王败寇,袁牧下大狱便是一个开端,你们若是还聪明,识时务,要么收拾东西通我走,要么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拾东西走人,离开京城!不要再继续留在忠勇郡王府里!”

    说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被沈傜那样一脸厌恶地瞪着估计也是不大好受,所以并没有多做逗留,转身便走掉了,身影看起来略显仓皇,带着几分狼狈。

    方才斥责江谨的时候,沈傜一副炸了毛的小老虎一样的架势,这会儿江谨走了,她倒是整个人都颓了下来,肩膀一垮,有气无力地跟着慕流云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伸手扯了扯慕流云的衣袖:“师父……我能不能去你那屋坐会儿?”

    慕流云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这样一个小小请求,点点头:“那自然是可以的,走吧!”

    沈傜一路上一言不发,默默跟着慕流云回了房间里去,直到在桌边坐定下来,才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里面翻涌的情绪,微微垂下头,眼泪就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慕流云不需要问也知道自己这小徒弟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沈傜平日里的性子很是火爆爽朗,从来不像一些性子柔弱的姑娘那样,动不动就掉几个泪珠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看她哭成这样,慕流云这心里面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好徒弟,你就别哭了!你要是把眼睛给哭坏了,你爹回头带着一群徒子徒孙杀到我家去找我算账,那我可就没辙了呀!我连你都打不过,就更别提你爹了呀!”慕流云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安慰,反而会让沈傜哭得更凶,所以干脆先什么也不说,让她哭上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调侃了一句,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傜。

    沈傜哭了一会儿,方才上头的情绪这功夫也慢慢褪下去了许多,这会儿被慕流云这么一逗,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又觉得怪丢脸的,还有点想哭,表情纠结成了一团。

    “哎哟哟!又哭又笑!小狗撒尿!”慕流云见状,立刻拿出小时候街坊孩童嬉笑打闹时候的话来逗沈傜,逗得沈傜攥起拳头作势要捶打她,这才笑着躲开,“好啦!能笑出来就没事了!我徒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在郡王府,是谁给你受委屈了?”

    “师父,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沈傜扁了扁嘴,“你跟袁大人订了亲,我又是你徒弟,在这府里上上下下谁都对我客客气气,哪有人会给我委屈受的!

    我就是觉得,原本我一直都觉得江大哥脑袋特别聪明,读书好,人又斯文,虽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却也是踏踏实实一心想要好好做事,不让百姓受委屈的那么一个人。

    我这个人看人一向都挺准的,当初我就觉得师父你人好,你瞧,果然就很好!

    所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竟然看错了他,还错得这么离谱!这可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么一个阴险卑鄙,小肚鸡肠,见利忘义的无耻之徒!”

    慕流云讪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安慰道:“你也不用为了这事儿就这么伤心,就像你说的,你看我不就看得挺准么!江谨他不是那种人……”

    “师父,你不用说了!”沈傜冲慕流云摇摇头,没让她继续把话说完,“承认自己瞎眼看错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人一辈子,保不齐都得有瞎一回的时候!师父你拿他当朋友,也算是瞎过一回,以后咱们就都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慕流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同沈傜说,斟酌了一气,发现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安慰她,最好也只好作罢,怕越说反倒描的越黑,也只能想着来日方长。

    江谨来过这一遭之后,她的心里面也愈发焦灼起来,暗暗忐忑,甚至觉得如果能像沈傜那样哭一鼻子,好像也是挺舒服的一种释放,只可惜她哭不出来,只有忧虑。

    接下来的日子,江谨没有再来打扰过她们,袁老王爷依旧每天出去想方设法找人帮忙说情,也依旧是处处碰壁,原本别人碍于面子,好歹还得敷衍他一番,最近可倒好了,有的人一看忠勇郡王世子都因为里通外国而落了狱,虽说皇上仁慈,念在忠勇郡王过去的功劳,并没有迁怒怪罪他,那这忠勇郡王府也算是彻底垮掉了,没有翻身的余地,干脆理都不理。

    老王爷这几日在外头,已经开始吃起了闭门羹。

    好在老王爷这个人,一辈子没有野心,也不算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就是早年不受器重的时候练就了一个平和的好心态,所以从被人敷衍又沦落到了吃闭门羹,他倒也没有多么恼火,依旧每天早上就好像去应卯一样的出门,一直到下午夕阳西下了才回来。

    外面许多人都对此议论纷纷,有的原本就看不惯忠勇郡王一门富贵,更嫉妒袁牧的卓尔不群,这会儿看忠勇郡王府一朝落魄,幸灾乐祸得不得了,忙不迭地跑出去找狐朋狗友大说风凉话,还有专门闻讯跑去看老郡王吃闭门羹,桀桀怪笑的。

    也有的觉着老郡王一贯与人亲善,不论是对显贵还是对京城里的普通百姓,都十分宽厚,和气的一塌糊涂,哪怕袁牧与他父亲不同,是个冷淡性子,也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很少捧高踩低,因而不忍老郡王碰壁之余还要被人看笑话,忍不住会去劝他,与其这样做无用的努力,倒不如趁早多为自己打算打算,能保全一个算一个。

    毕竟圣上的心思谁又能揣测得透呢,万一之前不计较,结果被老郡王这一番托人说情给惹烦了,干脆让老郡王一同连坐,也抓去下大牢,那不是就更惨了。

    可是老郡王偏偏不为所动,依旧锲而不舍地四处奔走。

第六零二章 异动

    在袁老郡王四处奔走的同时,慕流云每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陪着母亲。

    慕老爷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一共还没有踏踏实实过上多少时日,现在又顶着这样一个罪名,莫名其妙落了大狱,这无论如何都让慕夫人没有办法安安心心等消息。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慕夫人吃也吃不安心,睡也睡不安稳的模样,慕流云都看在眼里。

    可是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没有办法真的起到什么作用,她也只有尽量陪在母亲身边,努力装作很乐观的模样,试图用自己的情绪去感染激励母亲,让她打起精神来。

    “娘,您就相信我吧,没事的!我爹和袁牧,他们肯定都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慕流云几乎每天都要对母亲说一次这样的话,而慕夫人每一次听完之后,也都是幽幽地叹一口气,看了看她:“你爹当年就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我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搞不好还容易添乱。

    你呀,不止有像娘的地方,更多的其实还是像你爹!我还能看不懂你么!”

    慕流云只好嘿嘿讪笑,并且庆幸母亲并未刨根问底,心中对母亲又多了几分感激。

    沈傜自打江谨上一次来过之后,没精打采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了两日,之后便稍微好了一点,开始打点行装,说是准备过几日便离开京城,独自返回江州家中去。

    慕流云听了之后,赶忙去劝她:“前几日你说要走,也没有急着走,怎么现在忽然之间就这么坚决地要离开了?你是不是怕江谨又跑来说一些让你觉得无法接受的话?”

    沈傜微微垂下眼睛,没有回答慕流云的这个问题,也算是默认了下来。

    慕流云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那你就不必担忧了,江谨他不会再来这边自讨没趣了。你之前要走的时候,我没有阻拦你,是因为那会儿走的话,凭你的本事一路回家不是问题,不过现在的话……我倒觉得你不如就留在王府里,陪陪我,陪陪我娘。”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江大……江谨他不会再来说那些让人火冒三丈的混账话?”沈傜很显然还在为那天江谨的一番话而感到气愤,连原本对他的称呼都觉得叫不出口了,“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可以凭借过去那些年的交情,就觉得对他足够了解么?!”

    慕流云被她问得一愣,连忙摆摆手:“哎呀,跟我了不了解他没有关系……反正你跟着我这么久,你师父我可曾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么?”

    沈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那倒是不曾有过。”

    “那不就结了么!”慕流云两手一摊,“既然师父从来没有诓骗你,蒙你,害你过,那现在让你先别着急走,你就乖乖听话,再多留几日,好不好?

    你也看到了,我娘她最近这几天心神不宁,我一个人陪着她,与她说话,帮她解闷儿,收效甚微。所以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留下来帮我一起陪陪我娘,可好?

    你先帮我陪她一段时间,然后若是方便启程,那我肯定不拦着你回家看爹娘,怎样?”

    “师父,你都一会儿’可好’,两会儿’怎样’地问我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沈傜见她这么说,也只能叹一口气,放弃了原本的坚持,“慕夫人她待我一向很好,很疼爱我,她现在这么寝食难安,我也不忍心就这么走了,把你们留在京城。

    那我就再继续住上几日,然后再准备回家去的事情。”

    慕流云连连点头,表示对此没有意见,见沈傜是真的不打算马上就走了,也松了一口气。

    有过几日,被抓走关起来的袁牧和慕老爷依旧是音讯全无,既没有人愿意去替他们求情,也没有任何关于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的声音传出来。

    但是京城之中,却隐隐有一些风声,搞得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都有些慌张起来。

    这消息是袁老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有人看见城外几十里开外的地方,似乎有一支什么人马正在集结,大有朝京城这边围拢过来的架势。

    大瑞自打先帝在位开始,因为忌惮各路驻军,所以制定了严格的制度,各处的驻军未经皇上的调令许可,决不可擅自离开自己的驻地,别说是大规模的兵力迁徙,就算是某一个将领自行离开驻地,那都是要被严加惩治的。

    而这些驻扎在外的各路兵将,更是不可以未经传召便靠近京城,就连出现在京畿路一带那都是万万不可的,否则就会被怀疑是图谋不轨,意图造反。

    若是平常时候,有这样一支来路不明的人马,只要进入了京畿路一带,很快袁牧就会接到禀报,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除非有皇上的圣谕,否则绝对没有办法靠近京城。

    现在袁牧被投入大牢,到底该如何处置也没有个消息,提刑司那边少了一个做主的人,竟然京畿路一带没有任何一处衙门能够提前通报知会京城这边一声的!

    “是蛮人么?”慕流云听老郡王说完之后,有些担忧地问。

    老郡王摇摇头:“听说打扮看起来并不像是蛮族那边来的,就是我们大瑞的兵士。这里头还有一个传闻,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听说护国公身边是人出城办事,发现藏在树林子里的那些人马,觉得可疑,就藏在乱草堆里头小心张望了一番,然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什么人呢?”慕流云连忙问,两只手紧张地攥起了拳头。

    “是郑将军手下的一个副将。”袁老王爷说。

    慕流云愣了一下,觉着“郑将军”这个名号听起来有点耳熟,一下子又有点想不起来,仔细回忆了一番,忽然回想过来:“是驻守北境的那个郑将军?!”

    “没错,就是他身边的副将。”袁老王爷一脸莫测的表情,点了点头,“郑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对牧儿也颇为赏识提携。至于他身边的副将么,就不好说了。

    护国公手下的人倒也没说看没看到郑将军本人,所以此事仍需观望。”

第六零三章 围

    慕流云对袁老王爷的话深以为然,眼下京城里面已经有不安的情绪隐隐浮动,各种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消息满天飞,有的真,有些假,有的半真半假。

    所以说到底现在外面是个什么状况,事情向着一个什么方向发展,还都不好说。

    “王爷,既然如此,您今后还是多呆在府中吧,这样应该会稳妥一些。”慕流云有些担心地提醒袁老王爷,现在外面的事态复杂,究竟会如何发展,并不是哪一个人能够绝对操控左右的,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横生出什么枝节,在这种情形下,还是要稳妥为上。

    老王爷摆摆手,云淡风轻地笑道:“无妨!我一个手里半点实权都没有的糟老头子,谁也不会想要把我怎样!若是现在牧儿是外面那某一方的拥趸,说不定还会有人想要挟持了我这个老的,来要挟他这个小的,让他帮自己出力什么的。

    现在牧儿自己都是阶下囚,被皇上盛怒之下投入大牢之中,满京城上下连个愿意替我出头帮忙说说情的人都已经找不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谁要是想要把我给掳走,要挟不到任何人,那还得好吃好喝养着我,太不划算了,没人会做这种傻事的!”

    慕流云头一次见识了这位袁老郡王的乐观和淡定,着实有些开了眼,心里想着,虽说袁牧和老郡王这对父子在性子上完全不相像,但是袁牧处变不惊的能耐倒是与老郡王一脉相承。

    有过两日,关于城外有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兵力集结这件事已经从暗地里流传,变成了大街小巷,就连市集上的商贩都在大讲特讲的地步,袁老郡王又带回来一个新的消息——吏部尚书伍执秋,带了一队人马直奔城门那边,将原本守城的那些兵士统统看押起来,一副随时准备打开城门的。

    更让许多京城里的贵人大惊失色的是,派人随他去将不肯放弃抵抗的守城卫兵关押起来的,竟然是御前禁军副统领,就是之前到家里来捉拿过慕老爷的那位陈副统领。

    伍执秋和陈副统领这么一露面,原本还只是隐隐有些不安的京城贵人们便顿时哗然,慌成了一片,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是陈副统领和伍执秋沆瀣一气,与城外的兵力相勾结,意图造反,而伍执秋也的确是将城门大开,随时准备迎接外面的人杀进来的架势。

    此事令新帝大惊,一下子被吓得病倒在宫中,将自己和几个内侍关在寝宫之中,死活也不肯露面,早朝也不上了,只让剩下那为数不多的还守着皇宫没有同陈副统领一同离开的禁军死首宫门。

    这边忠勇郡王府刚刚才听说这个消息,那边便有一队禁军在几名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忠勇郡王府,将郡王府团团围住,几个年轻的内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站在大门口传了新帝的口谕,说不许忠勇郡王再到处托人讲情,之前不牵连他已经是看在当年他对先帝有救驾之功,若是再继续试图与他人勾连,就立刻将袁牧斩立决。

    忠勇郡王面对这样的阵势,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连连答应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还得陪着笑脸,末了还得将那几个牛哄哄的内侍请进府中,端上好茶,拿出银饼子来挨个打点。

    那几个内侍倒是也不与他客套,给塞银饼子就揣进怀里,给端来好茶就喝,一盏茶还没有喝下肚,忠勇郡王府的管事从外面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王爷,方才我在外头听到一件事,说是伍大人勾结废皇孙一派,意图里应外合,杀进京城来围了皇宫,逼皇上让位!这会儿刑部的谢重光谢大人正在集结人马,准备前去护驾呢!”管事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道,说完才发现客堂上还有几个宫中内侍打扮的人,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头。

    为首的内侍一听这话,手里的茶碗儿赶忙放下,起身问管事:“你这消息可是真的?”

    管事瞄了一眼旁边的王爷,怯怯道:“千真万确,是谢重光大人的人在外面张贴了告示!”

    几个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起身离开,老郡王连忙送他们出门去。

    不过内侍是走了,他们之前带来的禁军却并没有都被带走,还留了不少守着郡王府。

    因为最近京城里面着实是不太平,王府门前原本安安静静的大街上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闹不清楚究竟要发生什么,只知道最近的气氛十分紧张,所以平日里会偷偷到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周围晃悠,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

    方才几个内侍带着禁军围了忠勇郡王府之后,就立刻吸引了不少远远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一看内侍走了,禁军还在,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一直以来在京城里面从来不作妖的忠勇郡王府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

    而忠勇郡王府这边却在内侍离开之后,大门紧闭,再也没有什么人出入,而禁军虎着脸在门口守着,也更加没有人敢轻易靠近,原本乱哄哄的围观人群渐渐的也就散了。

    皇宫之中,一片死寂。

    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喧嚣热闹的场所,但原本在那后宫之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人气儿的,但是现在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有宫女走动,到处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在寝殿之中,一层一层的纱幔后头,一张卧榻上,一个难人侧卧在上头,一袭月白色的衣袍,单手支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册书卷,似乎正在心无旁骛地阅读着。

    在他身后的寝殿大门被人推开,有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传来,有人进来了。

    男人耳朵微微动了动,并未扭过头去,而是微微偏了偏脸,朝门口方向睨了一眼,看到有人迈着小碎步正在关门,那衣角的花色正是宫中内侍穿着的样子。

    男人转回脸来,继续看手中的卷册,直到听到那轻轻的脚步朝这边越走越近,已经越过了两层纱幔,他的注意力才从书卷中抽离出来,微微拧起了眉头。

第六零四章 以假乱真

    那脚步很轻,似乎是想要悄悄朝这边靠过来,男人一动不动,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样,只有藏在衣袖下面的手臂渐渐紧绷起来的肌肉线条昭示着他此时此刻内心之中的警惕。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不动声色地借助着听力来感知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

    忽然,一阵淡淡的馨香浮动,那香气很淡,却又无比熟悉。

    男人的脸上一闪而过了几分错愕,原本的紧绷缓缓松弛下来,姿势依旧没有变,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中的书册上,好像对身后一切完全没有丝毫的察觉一般。

    脚步声越来越近,悄然停在了男人身后,一双手动作又轻又缓地从男人的身后伸了过去。

    就在手指尖快要碰到男人的脖颈时,男人忽然动了。

    他忽然扔掉书册,一手攥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向前一拉,身后的人顿时便失衡地向前扑倒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向后一抓,正抓住那人的后衣领,向前一拉一拽,将人从身后翻到身前,原本攥住手腕的那一只手顺势朝那人腰间一揽,将人拖住,长臂一收,本要摔在地上的人便稳稳当当地被揽在怀中。

    慕流云本来以为自己动作已经轻柔得像一只猫儿一样,抱着一颗恶作剧的心想要吓唬人,结果自己才刚刚一伸手的功夫,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都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人给紧紧搂住,定了定神,一抬眼,正看到袁牧噙着笑正低头看着自己呢。

    好些天没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慕流云一瞬间觉得自己悬了这么多天的心,忽然之间就安稳了下来,有一种莫名的踏实,虽然一切都还在关键时刻,但是似乎只要和袁牧呆在一处,她就会觉得分外安心,顿时便生出了许多的底气。

    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两个人现在的这种姿态——自己半躺在那张卧榻边上,袁牧侧卧在一旁,一手还紧紧扣在自己腰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远,这般四目相对,袁牧的鼻息扑面而来,从慕流云的面上拂过,就好像是什么灼人的热气一样,让慕流云的脸颊瞬时便布满了红霞。

    袁牧看着自己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还有那水汪汪的眼波,红艳艳的脸颊,不禁心头一颤,但他的理智还在,知道眼下并不是可以让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对,于是他迅速冷静下来,缓缓将慕流云扶起来,让她在卧榻上坐好。

    “你好大的胆子!”袁牧盯着慕流云,佯怒道,“让你老老实实呆在郡王府,你倒厉害,竟然换了内侍的衣裳混进宫来!你这般自说自话,是当我这个上官是吃素的么?”

    慕流云撇撇嘴,瞥他一眼:“提刑大人您可的确不是吃素的!我只不过是换了内侍的衣裳混进宫来,您这个本来应该蹲在大牢里头啃窝头的,现在居然敢躺在圣上的寝殿里!…

    我这部也就顶多算是有样学样儿呗!您的李代桃僵珠玉在前,我就照猫画虎,扮个俊俏小内侍,混进宫来瞧瞧!您做完了初一,我再给您凑合十五呗!

    再者说了,提刑大人您难不成当初就是喜欢我老老实实、循规蹈矩,从来不做任何出格的事儿,所以才要想方设法、软硬兼施地将我带在身边的?”

    袁牧被她的话逗笑了,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用指背轻轻刮了刮慕流云的鼻梁:“也罢!既然来都来了,便与我呆在一处吧,把你放在眼皮底下,我倒也安心不少。”

    “我不也一样!这些天该做的事情我是一样也没有耽误,但是这心里面就总是有些惴惴不安,思来想去,觉得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抛头露面的事了,真的缩在郡王府里,安全倒是的确安全得很,可是外面的事情、宫里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我也呆不安生!

    我想同你呆在一处,这样心里头踏实,没有那么煎熬。郡王府那边,有王府的护卫,现在又加上了你们找借口安排过去的禁军守着,不说是固若金汤也差不多,老王爷肯定是不需要太担心的。至于我娘,也有沈傜陪着,更没问题,我就干脆趁机混进来了!”

    说完她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袁甲和袁乙不是上一次陈副统领到王府去的时候,就混在禁军之中跟着他一同到宫里来了么!我若是今日不把握机会,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们与你怎么一样。”袁牧安抚地摸了摸慕流云的头,轻轻拉过她的手攥在自己手中,“老狐狸不会盯着他们两兄弟,但却会盯着你,所以在这之前,我需要你把那几场戏做足,这样才会让他能够信以为真,敢踏踏实实地起兵造反,让咱们拿住把柄!”

    “嗯!”慕流云其实心里也明白,那些都是必须由她来做的,“现在看来,算是进展顺利?”

    “应该是没有出什么差池。”袁牧点点头,这里面的很多事都需要天时地利再加上人和,并不是谁能够有底气打包票的,“我现在呆在宫中,反而是消息相对闭塞的那一个。”

    慕流云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袁牧能够获取外界消息的渠道十分有限,还不如自己在外头听到的小道消息来得丰富呢。

    于是她把外面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传闻都给袁牧说了一遍,袁牧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默默思索着,慕流云说完之后,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有些紧张忐忑,又忍不住有点兴奋地问:“现在这算不算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必须要搏一搏了!”

    袁牧不想她太过担忧,语气轻快,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浅笑着对慕流云说:“这一次若是能够将那老狐狸揪出来,平息了这一股作乱的势力,就等于是替圣上铲除了阻碍大瑞长治久安的最大隐患,算起来,怕是比当年我父亲救驾的功劳都只大不小。

    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功夫,你倒是可以提前想一想,等到时候皇上论功行赏的时候,咱们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不定还得同皇上讨价还价一番呢!”

第六零五 好戏上演

    慕流云知道袁牧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逗自己开心,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以前小心翼翼不得罪上官,不过是为求自保,别被人捉住错处,一不小心把秘密给暴露出来,倒是没敢惦记过升官发财的事儿。

    后来跟在你身边到了提刑司,又走南闯北看了那么多,对于这其中的种种尔虞我诈,也是觉得很是厌烦,觉得我自己这个脑袋实在是没有灵光到可以在这中间左右逢源的地步。

    对我来说,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四处行走,这个心愿已然达成了!我不用遮遮掩掩的,还可以继续做我的推官,能替百姓做些事情,免得他们遇到了杨知府那样的昏官庸官,有冤屈都没个地方申诉,这就够了!”

    袁牧听了她的话之后,笑了出来,他们果然是心意相通,在这方面的想法也是不约而同。

    好些天没有见到袁牧,慕流云本来以为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讲,可是真的见到了之后,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便一下子神奇地踏实下来,原本那些觉得不说不行憋着难受的话,好像也都不着急开口了,两个人就这么呆在一处便足矣。

    眼下这个情形也的确不适合说太多的话,前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番交流,也都是压低着嗓子的,总这么说话也难受,袁牧干脆也给慕流云找了一本书俩看,两个人挤在卧榻边上,安安静静的翻阅书册。

    起初慕流云还不敢,怕忽然进来人看到不好,想要扮演好一名“内侍”,立在一旁。袁牧将她拉过去,让她重新坐好,告诉她眼下还能够留守在这里的都是对全部计划知根知底,皇上身边的心腹,所以除非是有心之人,否则谁也不会轻易闯进来。

    更何况那些禁军也都不是什么吃素的,慕流云能够混进来本身就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若真有心拦着她,让她留在郡王府里,她根本没机会走出郡王府大门。

    慕流云这才踏实下来,和袁牧挤在一起翻书册,也不知道是因为新帝的书籍多是一些圣贤书,内容高深是高深的,却也多少有些枯燥无聊,还是这些天心一直悬着,也着实是耗神,没过多久,慕流云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袁牧看了一会儿书,耳朵里听着身边人的鼻息变得平稳悠长,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动作轻柔地帮慕流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够舒服地躺在卧榻上。

    慕流云的眼皮颤了颤,似乎被打扰到,但是又乏的厉害,只是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就又沉沉睡去。袁牧坐在卧榻旁,端详着这一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看她睡得平稳,自己心里面也变得分外安宁,起身拿了一条蚕丝薄被轻轻帮慕流云盖上,这才又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到了晚上,有内侍送了餐食进来,慕流云那会儿也醒了,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不过人一进来她就知道自己没这个必要伪装了,因为进来的内侍正是当日她与袁牧进宫面圣的时候,随他们一同去处置兰婕妤的那一位新帝身边的心腹。

    这位内侍也是个机灵的,明明认识慕流云,却又好像根本就看不见她一样,仿佛这屋子里面除了袁牧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把吃的东西放下就默默退了出去。

    慕流云看着那名内侍方才送进来的晚饭,就是那么几件寻常的食器,结果揭开盖子才发现,这位妙人将那几个食器里头塞得是慢慢的,多出来一个人也绝对够吃,并且从外面看起来,送进来的仍旧只有一个人的分量,可以说是不漏任何的破绽。

    就这样,两个人吃过了晚饭,不多时,内侍又回来将食器取走,之后两个人依旧只能看看书来打发时间,尽管如此,他们却都觉得心里面分外安宁,仿佛这小别之后的重聚短暂地冲淡了山雨欲来的那种不安和紧张。

    到了夜里头,因为眼下这种特殊的情形,两个人都只能是和衣而卧,并不能踏踏实实睡觉,慕流云还能躺下睡上那么一两个时辰,袁牧干脆就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睡了一觉的缘故,还是因为内心深处依旧是有些焦灼担忧的,慕流云这一夜睡得极其不踏实,辗转反侧,每每醒来,看到袁牧盘腿而坐的背影,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担忧,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人给等来。

    想来这些日子,袁牧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许多日不曾踏踏实实休息过了。

    也不知道那“盗”究竟什么时候才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若是对方太沉得住气,那这么熬下去,袁牧的身体怕是也要被熬出问题来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慕流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一个人的贪念和野心膨胀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耐心便会严重地缩水。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的天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朝霞尚未来得及在天边弥漫开来,寝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浅眠之中的慕流云被那吵嚷声惊醒,慌忙起身,发现袁牧已经起来了,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正襟危坐,见慕流云被吵醒,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她不要惊慌。

    慕流云呼吸吐纳,让自己从片刻的惊慌之中迅速冷静下来,尽管依旧是心如擂鼓,却不再表现慌乱,而是表情肃穆地理了理那一身内侍的衣袍,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门外面的喧嚣距离寝殿似乎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人声嘈杂,似乎前一日还寂静的皇宫之中突然涌入了一大群人,正闹哄哄地想要闯进来,而外面的禁军和内侍似乎是在试图阻挠。

    慕流云深吸一口气,一颗心跳得更剧烈了。

    一直以来她最紧张却又暗暗盼望的事情,就要在眼前发生了。

    【小伙伴们,这可真奔着完本去了哈,要是没有什么别的关于番外的提议,我就看状态自行发挥了,可能多可能少可能无,哎嘿嘿嘿~】

第六零六章 逼宫

    门外的吵嚷声越来越近,除了声音之外,已经可以看到人影在晃动。

    “谢大人!不论是何原因,您也不能一大早就这么带着外头的人这么直接冲进宫来!”门外的禁军挡在寝殿门前,高声嚷着,试图拦住来人。

    谢重光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一反平日里不紧不慢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趾高气扬,还有更多的不耐烦:“大胆!区区一个禁军小卒,你也敢拦着我?!还不给我滚开!

    来人呐!把这厮给我弄到一边去!本官现在有要事要与圣上商量,没空理会旁的那些臭鱼烂虾!等到大事处理完,我再处置你!”

    他说完话,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起来是方才拦在门口的禁军被人拖走了。

    慕流云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腔里都快要炸开了,眼睛紧紧盯着几重纱幔外,那一扇寝殿大门,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袁牧缓缓起身,换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寝殿大门,坐在卧榻边上,双手支在膝头。

    几重纱幔外的寝殿门开了,一队人从门外涌了进来,隔着纱幔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不过慕流云看得出来,那几个人都身着戎装,即便是领头那个疑似刑部尚书谢重光的也不例外,都是一身盔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冲进寝殿来的时候,甲片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显得笨重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气势汹汹。

    在他们身后,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内侍也不大放心地跟了进来,不过可能是被谢重光一众人的架势所威慑,并没有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跟着。

    就像慕流云看不清从门外进来的那几个人的面目一样,门外进来的人也同样因为纱幔的缘故,看不清里面人的样貌,只能看到一个男子端坐在床榻边上,一旁还立着一个内侍。

    为首的谢重光明明是一个文官,此刻却做了武将打扮,他踏入了皇上的寝殿却也不跪,只是冲着纱幔里的人影一抱拳,高声道:“起奏陛下!吏部尚书伍执秋重逆无道,勾结废太孙犯上作乱,意图造反,现已经兵临城下,京城危矣!

    臣闻圣上龙体欠安,抱恙在床,连早朝都上不得,既然如此,臣愿替身上分忧!

    今特来请命,请圣上将调兵虎符交于我,由我来替圣上调兵遣将,击退逆贼!

    另外,废太孙一派人马来势汹汹,其意图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要谋朝篡位,圣上万不可让他们得逞!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请陛下将传国玉玺交给臣保护,由臣将其运送至安全的地方妥善保管,绝不能让废太孙和伍执秋得逞!”

    袁牧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慕流云,慕流云会意,压了压嗓子,对纱幔外的谢重光道:“此事大可不必劳烦谢大人,皇上乃是真龙天子,福星高照,该如何应对,陛下自有定夺!”…

    谢重光一听,竟然是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内侍来开口传话,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皇上,外头都说您抱恙多日,难不成连话都讲不出了?此事不能意气用事,臣认为应当尽快将玉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并将虎符交与臣!

    伍执秋这贼子小人,已经带人将京城围住,若是陛下还如此优柔寡断,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真等到兵临城下,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谢重光这话的语气里就已经比方才多了几分不耐烦,袁牧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抬手朝外挥了几下,做了一个赶人的动作。

    纱幔外跟着谢重光一行人进来的几个内侍看到了,立刻上前拦在谢重光身前,为首的冲谢重光满脸堆笑地行礼道:“谢大人,您这份心思,大家伙儿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再怎么说,这么直直冲进皇上的寝殿,开口就要虎符要传国玉玺……这实在是不太像话!

    请您带着这几位有些面生的大人一同退下,不要再在陛下的寝殿里大呼小叫的……”

    谢重光哪里有心情在这里同内侍浪费口舌,直接伸手扯住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内侍的衣襟,用手使劲儿朝一旁推搡过去,内侍哪有几个是体格强健的,根本经不起他这么一推搡,直接就惨叫一声摔倒在一旁。

    谢重光厌恶地瞥那内侍一眼,从腰间抽出佩剑,挥剑砍向面前阻碍自己前行的纱幔,一边将纱幔砍落,一边向寝殿里面走去,嘴里冷声说道:“陛下,臣本意是与你好说好商量,无论如何君臣一场,再怎么着也得给陛下留几分颜面,可是陛下如此不好讲话,逼得臣没有办法,那就不绕弯子了!

    现如今,玉玺和虎符,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他一剑用力挥向面前的最后一道纱幔,纱幔被利剑斩断,飘落在地上,里面的床榻也清清楚楚地暴露在谢重光等人的面前。

    只见那宽大的床榻边上,端坐着一个体格健壮、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哪里是清瘦白净的新帝,分明是本应该被以叛国罪投入大牢的袁牧!

    袁牧抬眼看向怔在原地的谢重光,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开口道:“谢大人,何故如此匆忙?手持兵刃闯入皇上寝殿,是谁给了你这种包天的胆子?”

    “你……你……”谢重光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袁牧,不禁有些结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皇上去了哪里?!你将皇上如何了?!”??袁牧冷笑:“陛下与你想要的传国玉玺、虎符全都不在宫中,早就都被送往了安全的地方,谢大人这般兴师动众,只为’护驾’,看样子是注定白跑一趟了!可惜!可惜!

    若是陛下在这里,倒是能够一睹谢大人一身戎装的英姿!

    现如今陛下没有能够看到这一幕,我倒是有幸开了一回眼。不瞒谢大人说,我这几日还真有些担心,怕你太沉得住气,迟迟不肯出现,所以今日我还得谢谢大人成全呢!”

第六零七章 被围

    谢重光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便拉得老长,眼睛半眯着,没有说话,阴沉沉地盯着袁牧,一会儿,他又将目光投向袁牧身后立着的作内侍打扮的慕流云,愣了一下,随即轻蔑一笑。

    “你这女子还真是有意思。”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对慕流云说,“真不知道你算不算是命大!当初几次都能让你死里逃生,结果现在哪里不好呆,你竟然和反贼一起窝藏在皇上的寝宫里面,这可真是主动伸长了脖子,争着掉脑袋啊!”

    他这话说得直白,就只差没亲口承认之前曾经意图暗杀慕流云的事情了,慕流云听得火气上涌,两手在袖子里捏着拳头,深呼吸了几次,好让自己略微平复下来一点。

    袁牧在谢重光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也阴沉下来,却并没有开口搭腔,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垂着眼皮,看都不看谢重光一眼。

    谢重光本想用这话激一下这两个人,可是自己说完之后,本来意图激起千层浪的这个“石头”却好像掉进了无底洞,别说是水花了,连个声响都没有换来。

    “袁牧,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是识时务的才对。”没法子,既然这么说没有办法激起他们两个人都反应,谢重光也只好将话锋一转,又对袁牧说,“你现在人在这皇宫里,身边就只有几个不堪大用的内侍,只怕是连自保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是护着别人了。

    过去这么多年,你在刑律方面是有些本事的,这我看得出来,我也是个惜才之人,别忘了当年你从北境军中被调回京来,是谁在这些事情上点拨的你。”

    袁牧抬眼看向谢重光:“谢大人这么多年,难不成一直都将‘试探’和‘点拨’的意思混淆了?”

    谢重光抿了抿嘴,努力压了压火气,没让自己当场发作,继续心平气和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时今日,你这般处境,应当做聪明的选择。

    你父亲当年,从一个备受冷落的亲王次子,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了被人巴结的忠勇郡王,不就是胜在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对自己最有利,才在恰当的时候抢占先机,赚了一个救驾的功劳,这才有后来这么多年的富贵荣华。

    你现在也是如此,我一直视你为贤才,你之前也一直称呼我做’恩师’,你今日助我,日后肯定不止像你父亲一样,当一个富贵闲人,必然是前途无量的啊!”

    袁牧笑了笑:“谢大人说笑了,我父亲哪有那般精明的头脑,他不过是做了一件符合天理道义的事情罢了,倒也的确担得起’忠勇’二字。我作为忠勇郡王府的世子,又怎么能对不起我们这一门从先帝那里得来的封号!

    再者,忠义乃是人之根本,若是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弃之不顾,一心只想追求权力和富贵,那便妄称为人,怕是连畜生都还不如。”

    这一番话说得谢重光面如锅底,想要发作,却又因为袁牧并未讲话挑得太明白,不能撕破脸,只能嘴唇抿得紧紧的,等袁牧说完之后,更是狠狠哼了一声,咬牙道:“你可要清楚自己是以里通外国的罪名被带进宫来的!这件事情在京城里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忠勇郡王府的世子做了不忠之事,搞不好就要被皇上秋后问斩了!

    今日你若是不肯将玉玺和虎符藏在何处告知于我,我便叫人直接砍了你的脑袋,事后只肖告诉外头的人,你是皇上下令处决的,我进宫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只看到了袁老郡王的独子身首异处……你猜猜看,外头的人是信还是不信?”

    袁牧听了他的这一番威胁,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什么也没说。

    谢重光恼怒,来回踱步,似乎在纠结是不是干脆真的将袁牧的脑袋砍下来。正在此时,有人在外面敲门,不等谢重光令人去开门就在门外喊道:“大人!不好了!宫外被一队人马给围了!对方人很多,将整个皇宫都围了个结结实实,水泄不通!”

    “什么?!”谢重光连忙转过身去,叫人打开寝殿大门问门外的人,“可是伍执秋的人?”

    “正是!”门外的人忙答道,“是伍大人还有北境的那位郑将军,他们两个人率领人马围了皇宫,看那个架势,好像是打算从外面攻进来!咱们的人已经把宫门都锁死了!”

    谢重光扭头冲站在一旁的一个武将模样的人摆摆手:“快去快去!把咱们的人马都安排妥当!无论如何要守住,不能让伍执秋他们攻进来!必须拦在宫外!”

    那武将得了他的令,立马抱拳应声,套这一身盔甲哗啦哗啦地大步走出了寝殿。

    “贤侄,方才外面的来报你可都挺清楚了?”经过方才的事情一打岔,谢重光又重新换回了一开始那种耐心的样子,放缓了强调对袁牧说,“伍执秋是谁的人,这你是清楚的,并不需要我再跟你解释一遍!

    据我所知,他这一次便是和废太孙沆瀣一气,伙同了守北境的郑将军一同杀入京城,这就是要将那废太孙扶上龙椅,篡权夺位了!

    我相信你肯定是知道传国玉玺和调兵虎符都在哪里的,眼下的形势你看得出来,若是再不尽快告诉我,皇上,还有玉玺和虎符都在哪里,真要是被伍执秋他们那一伙人攻进来,占了皇宫,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到时候你我谁也别想有个好活路!

    伍执秋向来不喜欢你们忠勇郡王一门,他一家都是废太子的追随者,自打当年你爹救了先帝,伍执秋就必然会将你们父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他带着废太孙入主这皇宫,以后你和你爹只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若聪明便赶快告诉我皇上和玉玺在哪里,你对我坦诚,与我同心协力击退伍执秋那么那些人,我又最是爱惜人才,我日后又怎么会不庇护自己人呢!”

第六零八章 关起来

    “不劳谢大人如此苦口婆心,”袁牧似笑非笑看了看他,“万般皆是命,与其让谢大人为难,倒不如你们先打着,你们谁打赢了,谁再来决定我的生死。”

    谢重光没想到袁牧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态度,简直比直接充满气节地大骂他一顿都还要更让人感到羞辱,气得谢重光恨不能直接就拔剑出来,当场便砍了袁牧。

    正在他内心之中天人交战,在当场砍了袁牧泄愤与压下火气耐心对待之间反复纠结的时候,外面急匆匆又跑来一个人,站在门口冲谢重光一抱拳:“谢大人,李将军让您过去一趟,他说外头伍大人和郑将军的人马比原本预期的还要多,他自己一个人怕调遣不当,请您过去协助指挥兵马,共同迎敌。”

    谢重光有些恼火,这话说得漂亮,实际上是什么意思,长脑袋的人就都听得出来,不过就是他的这党羽并不信任他,不愿意一个人冒着风险与皇宫外头的伍执秋一派作战,让谢重光自己可以躲在皇宫内独享安全,所以要把两个人绑在一条绳子上罢了。

    现在当着袁牧的面,谢重光自然不愿意流露出自己这个阵营各自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也只好把涌上来的火气重新压回去,瞪一眼袁牧和慕流云,扭头对自己身后的人说:“你们将这几个人都给我看住了,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你们的脑袋就都别要了!”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来的那几个兵士将内侍抓了拉出去准备关押到别处,其中有一个不开眼的,瞧见慕流云也是一身内侍装扮,还打算过去将她也一并拉走,被袁牧眼刀一横,脚底下一顿,迅速纠结了一下,决定这个节骨眼儿还是不要去招惹对方比较好,于是便放弃了慕流云,只把其他的几个内侍都给押了出去。

    寝殿的大门再一次被关上,门外传来了铁链的声响,然后是落锁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把大锁,蛮有分量的样子。

    之后,门外便又重新安静下来,若不是寝殿地上散落着方才被刀砍断的纱幔,透过寝殿大门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有看守在外面的人影来回晃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流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剧烈跳动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实际上身上已经结结实实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嗓子眼儿直发干。

    方才的情形看起来似乎不算是剑拔弩张,但是却令人没有办法不感到后怕。

    就像谢重光说的那样,现在他们被困在这皇宫之内,只有一部分禁军和几名内侍是与他们一条心的,再就是后宫其他殿里住着的那些嫔妃,都是一群不成大用的。

    若是谢重光觉得关着他们也没有用,或者有什么想要杀他们祭旗的念头,那方才袁牧就算是武功再好也是好虎斗不过一群狼,没有半点胜算。

    她之前就知道袁甲和袁乙早就混在禁军之中进了宫,但是昨日自己混进来之后却并没有瞧见他们,很显然他们已经被袁牧派去做别的了,那么他们眼下能够依靠的帮手就等于没有。

    方才一方面得益于袁牧沉得住气,让谢重光摸不清他们的底,另一方面也是恰好伍执秋和郑将军带兵杀进了京城,围了皇宫,让谢重光来不及想办法夺了玉玺和虎符,调兵出去围剿对方,只能狼狈地仓促迎战。

    虎符没有到手,玉玺更是没有踪影,谢重光的谋划一样也未能得逞,计划被打乱,加上宫外逼得紧,让他一时乱了阵脚,不敢轻易对他们怎么样,这才暂且没有了性命之虞。

    袁牧注意到了慕流云苍白的脸色,起身拉她坐下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上面凉丝丝的一层冷汗:“方才是不是被吓到了?”

    慕流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害怕是骗人,但是比起来呆在郡王府里担惊受怕,反倒像现在这样和你呆在一处,共同面对,我这心里更踏实许多!”

    袁牧将她轻轻揽过来,让慕流云能够靠着自己,缓缓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未来的几天恐怕日子不一定会好过,但肯定会熬过去的。”

    慕流云点点头,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也是安慰袁牧,笑着说:“放心吧,一想到外头的人比咱们还要焦灼,我就觉得难熬的是他们,心里头就舒服多了!”

    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们被这样关在寝殿里面,也完全没有办法知晓。

    从第二天开始,到了时间就没有饭食送进来,别说是饭菜了,就连水都没有。

    谢重光倒是抽空来了一回,问袁牧和慕流云饿不饿,渴不渴,他在别处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佳肴,他们可以过去与自己边吃边谈。

    慕流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袁牧则若无其事地看书,对谢重光的话充耳不闻。

    谢重光气得咬牙切齿,冷笑着撂下一句“不吃不喝没有人能活过五六日,既然那么有骨气,那便熬着吧”,之后便咬牙切齿地拂袖而去。

    就这样,谢重光每天都会来一次寝殿这边,看看袁牧和慕流云是不是还熬得住,肯不肯服个软,将新帝和玉玺、虎符那些东西都被转移去了什么地方说出来。

    袁牧自然是并不理会他,谢重光每一次也都会撂下几句狠话,对着两个人憔悴的面孔阴阳怪气一番,然后甩手离开。

    没吃没喝的熬了两三天,袁牧和慕流云的样子自然是虚弱的,就算袁牧是个身强体健的练家子,扛得住饿,可是一滴水都没有,也还是让他嘴唇干裂到渗出丝丝鲜血,为了减少消耗,只能打坐调息,让自己保持平静和清醒。

    慕流云的身子骨自然是比不过袁牧,她连坐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躺在那里,最初的两天饿得抓心挠肝,十分难受,睡都睡不着,渴得喉咙里着了火一样又干又疼。

    到了第三天,她就只剩下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精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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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592/ 第一时间欣赏提刑大人使不得最新章节! 作者:莫伊莱所写的《提刑大人使不得》为转载作品,提刑大人使不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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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大人使不得介绍:
为保住家产,“遗腹子”慕流云女扮男装二十载,
只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司理参军,
招招猫,逗逗狗,破破冤案,顺手再解救几个无知少女。
可是一不小心,怎么小辫子就落到了“活阎王”手里。
慕流云:“提刑大人,查案就查案,分寸还是要有的,莫要惹上断袖分桃的名声……”
某人:“你确定有袖可断,有桃可分?”
慕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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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小白,勿考据,考据就是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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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群:200144356提刑大人使不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提刑大人使不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提刑大人使不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