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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飞凤     农家贵女txt下载     农家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章 欢欣鼓舞

    十多天前,南海亲王平定了南方的动乱,现在北疆的战事也大获胜利,江南新政,实施了一年多,现在也推行开来,朝臣议政时,已经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中兴气象等词语,这让永昌帝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即使不能像唐太宗那样史册流放,但也应该能得一句“永昌中兴”。

    钱隽前几天回来,说起他取胜的缘由,也曾提到:“新政使税收大幅增加,可以更多地用在修堤、减灾等福佑百姓的事务中,而百姓的负担反而减轻,生活质量提升,微臣才能说服那些被蒙骗的福神教徒,脱离邪教,回到朝廷怀抱,微臣此行能大获成功,非是微臣之力,乃是托新政之福……”

    永昌帝觉得这都是歌颂他的,若不是自己下定决心,支持沈明昀在江南推行新政,如何能有这样的结果?

    文谨看着皇帝的龙辇从自己眼前走过,接着是有些稚气,但却显得稳重聪颖的太子,下来的两个面孔,都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大儿子金金,钱朝阳,和她的小儿子钱钱,钱朝辉,他俩比太子年岁小,北疆的风,虽然吹黑了脸庞,但却没法吹大年龄,身边百姓低呼:“好年轻啊!”接着,便是“南海亲王府的两个公子,好俊!”

    文谨满眼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里念念叨叨:“哪位小娘子是这样两个贵公子的媳妇儿,可真幸运!”

    还有一些年轻姑娘,看向儿子的眼光,炙热爱慕,她们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心里不知涌出怎样的憧憬和希望。

    怀里的两个女儿,兴奋地大喊大叫:“母妃,母妃,你看见了吗?那是大哥哥,还有二哥哥,他们骑在马上呢!”

    “看到了,母妃看到了。”几十天的担忧,此刻,心头的石头才轻轻地落下,不知不觉,文谨已经泪流满面。

    “母妃,大哥哥和二哥哥的铠甲真漂亮,回家给我也做一身,好吗?”芒果依偎在母妃怀里,摇着文谨的胳膊,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随了谁,特别爱美,每天梳个头,都常常需要换三四个发式才能令她满意,身上的衣服,更是讲究又挑剔,现在,她竟然看上哥哥一身银铠甲,光闪闪的很耀眼,却不知道她这小身板,如何承受那样的重量。

    “芒果,回家,娘亲就把哥哥的头盔给你戴戴,若是好看,再做新的,好不好?”

    “好!”芒果高兴地点头,桂圆却拉了拉母妃的手,“大哥哥和二哥哥马上就到了,啊,母妃,他看我们了。”

    芒果和妹妹几乎动作一致地钻出马车,或许这个马车高大豪华,在街边比较扎眼,或许,儿子早就看出这是自家的马车了,金金和钱钱果然一起扭过头,满眼含笑,太子扭头说了句什么,两兄弟一起飞身下马,来到马车前面,漂亮的身手,令百姓轰然叫好,他俩一人抱一个妹妹,又飞身而起,坐在了马背上。

    文谨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孩子,就算立功,心性还是孩子的。”她一个人喃喃自语,却忍不住又掉下眼泪,“都长大了啊,雏凤凌空,要展翅高飞了。”她又想起那句唐诗,“雏凤清于老凤声”,忍不住笑着自言自语,“你们的老子,肯定更骄傲吧。”

    钱隽骑在马上,随着队伍缓缓向前,看到了自己家的马车,笑了笑,二十多年前,他跟着还是太子的皇帝进城,街道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却在心里,描摹着自己思念的那张面孔,现在,那个人就在街边的马车里,眼睛却看着前行的儿子,“呵呵,看来你也不能脱俗。”他笑,心里涌出的却是骄傲,他没想到,长子在自己的精心教导下,文武全才,次子,竟然跟随师父,学了更大的本事,智计百出,比其兄还要厉害。

    钱隽盯着马车,终于看见车窗上的帘子拉开一条缝隙,一双剪水明眸,满含喜悦地看向他,那眸子还水汪汪的,显然刚刚哭过,他理解,那肯定是思念的泪,满足的泪,欣喜的泪,幸福的泪。

    英雄游街的队伍,缓慢地通过,围观的百姓,有人跟着往前走,有人则喟叹一声,转身回家,道路渐渐空旷,文谨命车夫掉头回家,千辛万苦,养大了孩子,金金和钱钱小时候乖巧,长大聪颖能干,她这个当母亲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今天,若说京城里,那个女人最幸福,她若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马车饶了好大的圈儿回家,春明和夏阳已经抱着芒果和桂圆先回来了:“禀王妃,大爷和二爷还要去宫里谢恩,奴婢便接了姑娘回来了。”

    “母妃!”芒果的笑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一双黑宝石的眼睛,忽闪忽闪,“坐在大哥哥的马上,好高哦,一晃一晃的,好害怕。”

    “有你大哥哥护着,不怕的。”

    “嘻嘻,大哥哥抱着我,路边的人都看着我笑,嘻嘻,好高兴!”

    桂圆也说话:“母妃,瞧,花儿,好多人给二哥哥花儿,好漂亮的花儿。”

    芒果摇着文谨胳膊:“母妃,大哥哥为何没有花儿?”

    “给你大哥哥送花的人,再一阵子才能到咱家呢,将来,她天天带你去花园看花儿,芒果喜欢吗?”

    “喜欢!”

    “母妃,她为何今天不送花给大哥哥呢?”

    想起张珏,文谨的心微微掠过惆怅,没想到张澜,这个耿直又才华横溢的可爱老头,竟然那样突然就离开了人世,张珏,这一年精心伺候祖母,硬是留住了张夫人的性命,吃了多少苦啊。

    文谨本来就喜欢张珏不娇柔做作的本色表现,至此,更对她为爱执着的精神,起了敬意,虽然这将是她的晚辈,甚至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还是她的“天敌”,文谨依然亟不可待地想要儿子把她娶回家,只为自己能好好照顾爱惜这个可爱的姑娘。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思

    眼看天将中午,微风吹拂,厨房那边的香味飘来,文谨听到桂圆的肚子“咕咕”响,芒果被逗得哈哈笑,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母妃,我不饿,我要等大哥哥和二哥哥一起回来吃饭。”说完,她的小肚子以更大的响声,宣布她“撒谎”。

    几个女人被小芒果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

    “皇上今天设宴,你父王和两个哥哥,都是座上宾,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你俩不肯先吃饭,那,喝点酸奶,再吃一口点心吧?”

    “好吧!”两个小女儿乖巧的回答。

    饭后易懒,就算是只喝点**,吃了两块山药糕,桂圆和芒果的双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朦胧中,芒果还嘟囔道:“我不睡,我要等父王和哥哥——”

    文谨把两个女儿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她也去了头上的钗环,靠在大迎枕上眯了会儿,大概未时初,

    二门那边的跑来报信的婆子:“王爷回来了,郡王爷和二爷也回来了——”

    这家伙大嗓门儿,芒果和桂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父王——,大哥——,二哥——”

    “还没到家呢。”文谨搂住女儿,在她们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来,我们擦把脸,头发理整齐,去迎接他们!”

    “好!”两个孩子心有灵犀,回答的时候都异口同声。

    等文谨收拾好,和女儿一起出门,看到穿梭忙碌的丫鬟婆子,脚步似乎都轻快起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她们知道,王爷和王妃,今天肯定有重赏,还有大肉片子佐餐,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今后,他们出门办事,满街的人看过来的眼神,除了尊重,还有羡慕,这能让他们的荣誉感,狠狠地满足一把。人活脸树活皮,谁不希望自己活得抬头挺胸,倍有面子呢?

    庆功宴罢,永昌帝和太子一起回宫,爷俩也不想坐车,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太子感慨道:“父皇,这一战,儿臣本以为自己也读了不少的兵书,或许还可以有用武之地,没成想,钱朝辉擅长出谋划策,代仁郡王更善于排兵布阵,那些老将的本事都施展不出来,更轮不上儿臣显能耐。”

    永昌帝关切地道:“你心有遗憾吗?”

    太子摇头:“不,我很欣喜,我懂了一个道理,为君着,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要懂得用人,善于用人,就像这次打仗,若我处处指手画脚,压制了南海亲王府的两兄弟,这场战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取得大胜,说不定还会以失败告终。”

    永昌帝十分欣喜:“太子所言极是,你已经初窥为君之道,你要继续学习,使祖宗留下的基业,千秋万代,兴旺昌盛。”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两人不约而同,来到梅贵妃的宫前,几个月没看到儿子,梅贵妃早已习惯,但儿子去了战场,即便是皇宫里的贵人,她也依然有着一颗做母亲的心,听到内侍传报,皇帝和太子朝这边而来,梅贵妃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脚步颤抖地来到宫殿门口迎接!

    远远看到儿子的身影,看到他长大了,几个月不见,还成熟了,梅贵妃忍不住泪水满面,这是激动的泪,欣喜的泪,还有心酸的泪,思念的泪,她想起了大儿子,那个稳重宽厚,对弟弟妹妹和蔼可亲,对她这个当娘的,敬重又关爱,细心体贴的大儿子,梅贵妃的泪水,就更流得厉害。

    “娘娘,你是看到太子立功回来,欣喜的吗?”宫女彩凤悄悄提醒贵妃娘娘。

    梅贵妃咬了一下牙,深吸一口气,用帕子擦干眼泪,彩凤急忙给她补妆,略略收拾,皇上和太子已经走近了。

    “臣妾欢迎万岁驾临,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妃平身!”永昌帝心情特别好,说话的声音都很大,而且,他还笑着对太子道,“你看看,贵妃就是这样知礼,朕说过多次,让她不必这样大礼参拜,可她就是一直这样谨守本分。”

    “这是妾身应该的。”

    梅贵妃说完,又和太子见礼,一家人这才往宫殿而去,宫女献茶,退下,永昌帝这才让太子讲北疆战事的经过。

    梅贵妃听得特别专心,她知道这个皇帝特意让太子给自己讲的,是为了慰藉自己。皇帝或许别的地方不够好,对梅贵妃的心意,却一直与众不同。

    太子却讲得比较简短,皇上年纪大了,每天午时都要小睡一会儿,不然,下午的朝会,坚持不下来,果然,皇上的眼皮沉重,听着听着,便有困意,贵妃十分体贴地起来,搀扶他去休息,然后,才出悄悄出来。

    “我的儿,你辛苦了。”

    “母妃,儿臣很好,你别伤心,南海亲王府的两个公子,比我还小呢,他家还是两个人。”

    梅贵妃眼泪更甚:“你,还要替你的哥哥活着,也是两条命的。

    太子也有些恻然,想起宽厚温和的大哥,眼圈禁不住也有些发红,但他不能这么消沉,母妃身体不好,太医说过,不能情绪太过悲伤,太子深吸口气,好言好语安慰了半天,梅贵妃这才破涕为笑,命人招来女儿和小儿子,四个人来到外面的抱厦聊天说话。

    “太子殿下,南海亲王府的大公子厉害,还是二公子厉害?”公主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兄长。

    太子犹豫了一下:“这个,我可不好说了,南海亲王府的大公子,代仁郡王善于调兵遣将,识人用人,而且做事周密谨慎,滴水不漏,二公子钱朝辉谋略过人,常常奇思妙想,语出惊人。”

    公主转头看着贵妃,轻轻道:“娘娘……”眼里有一丝渴望和羞涩。

    梅贵妃叹口气:“不行啊,先祖定下规矩,驸马不可以担任高官,尤其是不能做武职,南海亲王府的二公子,不能因为你,满腹经纶却无用武之地,再说,你父王肯定不会答应的,西疆战事迫在眉睫,南海亲王府的两个年轻公子这一次名扬四海,莫说你父王,就是你的太子哥哥,也舍不得他做妹夫。”

    公主低下头,没有说话,太子却看到她衣襟上,出现一个圆圆的水点,心里很替妹妹难过,他倒不是因为母妃的理论不帮妹妹,而是因为,钱朝辉的性格,如何能时时刻刻看着媳妇脸色行事呢?妹妹还小,肯定能找到合适的驸马,有个美好的人生,他不能为了妹妹一时兴起,便毁了钱朝辉。

    就在同一时间里,文谨和丈夫正在讨论两个儿子的亲事,张澜遇难马上就一年了,张姑娘已经快十九岁了,是京城少有的“老”姑娘,她和金金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

    金金和钱钱是孙子辈,他们一年除服,文谨和钱隽却是儿子辈,要为仁亲王服三年重孝,他们不能去别人家,但却不耽误给儿子娶媳妇。

    钱隽点头,为了不至于累着妻子,他提议:“因为是孝期,婚事就让宗室的人帮忙办理吧。”

    文谨略有些遗憾:“那就不能给儿子一个很好的婚礼了。”

    钱隽很奇怪:“你一向不是不喜欢出风头吗?宗室办的婚礼,肯定中规中矩,很中庸,但不会差的。”

    文谨笑着摇头:“咱这两个大的,能中庸得了吗?”

    钱隽想起刚才在大街上,无数年轻女子看着儿子,恨不能把影像永远留在眼中,他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是,是,是,他想中庸,别人也没法答应啊。”

    两人笑了一阵,文谨说起钱钱:“老二既然归来,又有三十年的俗世生涯,肯定是得娶亲的。”

    “嗯。”钱隽点头,“你先张罗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

    “好!”钱钱比金金小四岁,和前年的金金比较,选择的范围要宽多了,十四五岁没订婚的女孩子多了,也就比他小三四岁,十六岁的女孩子不多,但也不算少,其中不乏好姑娘,而且,钱钱刚刚立下大功,虽然放出风去,虽然只有三十年俗世生活,依然有很多女子愿意跟他。

    这个社会的人寿命短,五十岁的人已经算是老人了,婚后,能相亲相爱三十年,这对很多女子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南海亲王没有妾室,他的儿子婚前没有通房,很有可能也没有妾室,这已经让京城的高门贵女梦寐以求了,三十年,更是令人向往的一个时间长度。想想别的富贵人家,妻子进门三五年,便有妾室,最起码,妻子进门,就会有通房,那些在娘家千娇百宠的贵女,不得不打掉牙齿和血吞,人前装笑脸,人后掉眼泪,心里如黄连,还得做出贤惠状,那日子,别说一辈子,一年都嫌长啊。文谨刚刚透露出,给二儿子选媳妇的消息,家里的大门,差点让媒婆给敲破了,京城里,三品以上,女儿有些姿色,还有些才艺的人家,几乎都派人来试一试了,十天不到,文谨就有点受不了,她只好让来的媒婆,留下女方的姓名住址,回家等消息,她算是轻松了,但其他麻烦却来了,那些媒婆直接在路上甚至大门外就争起来了,这不,故意让人伤和气不是?

第三百九十二章 秘密

    但这个,文谨可就管不过来了。

    这天,文谨奉命进宫,探望梅贵妃,路上却和妙德妃不期而遇,她很客气地和德妃见礼,然后继续行路,心里却涌出一股特别的感觉。

    当年,妙德妃因为郑贤妃早产的事情牵连,被打入冷宫,但不久后因为怀孕,永昌帝又给她放了出来,谁知妙德妃这一胎,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五皇子钱灏斌,皇上的其他孩子,名字都含有美玉的意思,只有他,却用了个文武全才的寓意,为了这个,前一阵太子被害,隐隐约约有人提议,让五皇子为储君呢,若不是皇上快刀斩乱麻,那股风声,说不定还真能刮起来。

    虽然郑妃眼里,她的儿子四皇子钱灏瑱聪明绝顶,天下少有,但谁都能看出,那就一个书呆子,除了会背课文,没什么过人之处,但五皇子却不同,他比四皇子小一岁,但无论读书还是练武,甚至在皇上跟前的得宠程度,都是独一份,最好的。

    文谨一路走,一路暗暗庆幸,梅贵妃幸好三个儿子,而且,新太子钱灏琳只是性格清高骄傲,没别的不好,尤其是,他聪明,在很关键的时候露了脸,入了皇上的眼,不然,这太子之争,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

    妙德妃刚才,脸上显得落寞疲惫,是不是因为太子之位没争上?她不会早就有这样的准备吧?

    文谨被自己的臆想吓了一跳,如果这样,太子钱灏瑥就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这人是谁?

    文谨没来由的觉得,这人肯定是董进才,想想钱钱透露的,关于上一世的那些信息,钱钱重生的时候,姓妙的,已经在宫里风生水起,力压那个贵妃,前世,宫外的事情,都是董进才捣鬼,这宫里的事情,他是不是也要插一手呢?

    以董进才的性格,还真太有可能,但妙德妃和董进才,能有什么关系?郑贤妃和董进才,因为元神门的人牵线,组成了统一战线,那么,这个妙德妃,会不会也通过某个关系,和董进才有关呢?她为何明明被打入冷宫,为何后来又混得这么好,从一个美人,升到贵嫔,再到德妃呢?是她能耐过人,还是有人帮助?

    文谨一路胡思乱想,到了贵妃宫殿门口,还是一副蔫不拉它的样子,令迎接的内侍都忍不住,轻声询问了一句:“南海亲王妃是不是不舒服?”

    “哦?”文谨摇头,“身子倒是没什么,就是,二公子的婚事,让我劳累了。”

    年轻内侍忍不住笑了:“南海亲王府的二公子,京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他的婚事,娘娘还有什么发愁的的?”

    “唉,你是不知道,每个女孩子,都有优点,到底哪个才是儿子的绝配呢?担心识人不准,可把我愁坏了。”

    “呵呵,王妃这是挑花眼了。”

    “可不是。”几句闲话,文谨已经恢复了平静,进了宫殿,给贵妃行礼,两人坐下,喝茶聊天,皇上招她进宫,主要为了陪伴贵妃,逗她开心,自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贵妃也不屏退左右,宫娥内侍,送茶送点心,都没什么忌讳。

    她们说的最多的,乃是儿女的婚姻事,文谨发愁给儿子挑不出好媳妇,贵妃发愁女儿没有好驸马,宫娥内侍听了,没人觉得这是秘密,也没人对她俩的话感兴趣,直到贵妃累了,文谨搀扶她进卧室,只有心腹宫娥彩凤跟着。

    “彩凤,我已经让王爷把你父亲调到了雁北大营。”

    彩凤惊喜莫名,若不是扶着贵妃,都给文谨下跪了,她父亲的顶头上司的小儿子,觊觎彩凤的美丽,逼着父亲答应把彩凤嫁过去,不然,彩凤一个七品小武官的女儿,为何要进宫呢?和父母一别,便是经年,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从宫里出去,当时,她也是被逼无奈。

    梅贵妃觉得彩凤这姑娘特别细心,又体贴温婉,便着力培养,前不久,拜托文谨,帮彩凤父母一把,这一是施恩给彩凤,另一目的,也是为了让彩凤铁了心跟着她。

    趁彩凤给梅贵妃端茶,屋里没人之际,文谨低声问梅贵妃:“妙德妃你知道多少?此人似乎不是表面那么平常。”

    贵妃眼皮霍得一跳,低声道:“的确有蹊跷,我查不出,章护和郭公公不一样,我也不敢说实话。”

    “想办法培养几个人,盯着她,你把她宫里得力的人手名字给我,宫外,我来盯。”

    “好的,你认为外面,谁顶她?”

    “董进才。自从他故意让郑妃把儿子养成书呆子起,我就一直觉得特别蹊跷,刚才碰上妙德妃,心里才豁然开朗,若是郑妃只是个幌子,一切为了妙德妃,这事才解释的通,包括郑贤妃当年早产。”

    彩凤的脚步声传来,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不再说话。

    贵妃不管如何信任彩凤,文谨都要防一手,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出宫回家,文谨让钱隽帮忙,到妙德妃老家那边调查,寻出蛛丝马迹,看看妙家和董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钱隽虽然答应,但却给文谨一个信息:“当年妙德妃的父亲,可是被董进才踩了一脚,调到西南的,这么多年也没能跳出那片蛮荒地呢。

    “可这个妙德妃,为何不帮着说说情?似乎她和娘家的关系不好,是不是妙大人嫌女儿拖累了他?父女反目了?”

    钱隽摇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蹊跷,你放心,我会让人打听的。”

    文谨点头,这事情,努力也不见得有结果,别人的秘密挖掘起来,若是那么容易,也就不是秘密了。金金当时,请求皇上把刘安放到了雁北大营,而他则带着石振宗训练出来的兵,在北疆取得大捷。这把刘安气坏了,他认为,若不是那样,这立功受奖的,还有他一份呢,可现在,不仅丢了军功,还不能在京郊大营过舒服日子。

第三百九十三章 金金结亲

    石振宗练兵手狠,管理也非常严格,刘安在京郊大营,虽然官儿不那么大,但头上的领导,都是一些不管事的贵族,放手让他折腾,他自由惯了,猛然天天卯时去军营,应卯操练,弄得浑身酸困,这样的日子,他实在过不惯。

    刘安在京郊,也当了十几年的官儿,京城的人脉也不少,他辗转托人,想把自己调回去,这七送礼八托请,最后竟然走到董进才门前。

    董进才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不待见,日子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他不敢受刘安的礼,却给他介绍了一个更有面子的人——董家的亲家石宗汉。

    没想到石宗汉毫不留情,一口回绝,而且还给董进才写了一封措辞严肃的信件,让他谨守本分,不要做出格和违法的事情,牵累了亲戚。

    董进才气得在家大发脾气,董夫人听了孙子好些次的哭诉,说石家女子粗俗不堪,就一村姑,实在顶不起董家宗妇的责任,董夫人很后悔这门亲事,便撺掇丈夫退亲。

    董进才便给石宗汉写了封信,说他泥古不化,不知变通,不然,当了十多年的北疆元帅,这一次大捷,也都没能再进一步。

    石宗汉的回信,很干脆提出退亲:“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不该是亲家,那件事,就算了,请您退回小女的帖子,鄙人也命贱内,将你爱孙的帖子送回去,包括定亲礼。”

    京城里也有人同情董进才的,说石家看董家失势,落井下石,石夫人这两年,很少出门交际,这件事,也一句解释都没有,很快,石宗汉就把女儿许给了手下一员猛将,二十岁的年轻人,八品的小武官,很多人对此十分不解,董进才再落魄,也是副二品,孙子已经恩荫了一个七品的执事,在户部做事,怎么比,也比北疆苦寒之地、没有家事的小武官强。

    钱隽听说此事,一笑,他早就猜出这桩亲事石宗汉不愿意,无奈夫人自作主张定下了,他肯定约束妻子不许再长袖善舞,老老实实在家,宁可吃亏,也不许攀交贵人,然后,找机会退亲了事。

    这两家,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

    文谨听了钱隽的解释,高兴得一笑,反正能打击到董进才,她都乐意见到。

    刘安没想到自己一番折腾,钱花出去不少,没有任何效果,还引起两个大佬由亲家便仇人,董进才心情不爽,不仅没有帮忙,他的一个门生,为了给座师出气,还把刘安的档案,正式转到了雁北大营,刘安希望破灭,人都蔫吧了。

    雁北大营的兵,等于和以前京郊大营的兵来了个大换防,永昌帝干脆下令,让钱朝辉为京郊大营的副都督,专门负责练兵,而钱朝阳在兵部的官职,也由六品,一下子升了三级,成了副四品。

    这官职和爵位不同,后者是虚职,除了领钱,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权利都没有,这个副四品,可是实打实得为皇帝处理军政大事的。

    接下来的日子,钱隽父子三人,在朝廷忙碌,文谨则在家忙碌——给钱钱找媳妇,又准备给金金成亲,这个时代,繁文缛节多不胜数,一道一道礼仪,没有一步可以缩减轻忽的,这还不算,亲家那边,还出现各种麻烦。

    张家姑娘只有重病在床的祖母,没有父母和祖父,由一位庶出的婶母张罗,文谨听到很多闲话,那个婶子很厌烦张珏,又恨她带走了生母和祖母两份嫁妆,在家闹得乌烟瘴气。

    张澜的夫人当年生了儿子,身体受损,再也不能怀孕,张澜的母亲便给他娶了一个贵妾,生下一儿一女,张夫人的儿子没了,媳妇伤心而死,留下张珏一个孙女,这些年,她的一颗心,全都在孙女身上,唯恐庶出的媳妇虐待孙女,她也一直捏着中匮的大权不放,张澜遇难,张夫人一下子便晕倒在地,昏迷了三天三夜,全靠张珏张罗伺候,那位庶出的婶娘抓住机会,拿走了中匮大权。

    但张夫人早有准备,张珏的嫁妆,全都收拾好放在她院子的库房里,钥匙也是她的亲信拿着。

    张澜是清官,家境并不充裕,但他和儿子名声很大,当年张珏的母亲出身豪门,嫁妆非常丰厚,那位婶娘刚开始哄着张珏,让她把嫁妆分出一部分,给自己的女儿,被拒绝后,心中不忿,天天找张珏的麻烦,她以为,文谨这边听说张珏名声不好,说不定会退亲,张珏害怕,没了依仗,就会软下来。

    这位婶娘,也不是没有依仗,张珏有个致命弱点——命硬,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死于非命,张家那位婶娘,没少拿这个做文章。

    文谨曾经和钱钱讨论命运的问题,钱钱摇头:“母妃,你怎么也信了这个?嫂子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不肯妥协的直性子,被人暗算也在情理中,跟她有什么关系?何况,张大人是受了前太子的拖累。”

    “钱钱,你师父教你掐算未来的本事没?”

    “没有,师傅说,天机不可泄露,我既然入俗世,便会为情所累,有时候人情会把我逼到死角,不得不做出违心之举,掐算未来,会毁了我的道行。”

    “哦,我明白,儿子,母妃会尽人事,听天命的,只有对得起本心,自己努力奋斗,不管是好是坏,母妃都接受。”

    “母妃心怀坦荡,光明磊落,神明也会护佑的。”

    “好儿子,借你吉言,母妃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你哥哥嫂子,也一定长命百岁。”

    “是!”

    好多贵妇对文谨坚持这门亲事感到不解,甚至玉洁郡主都私下和嫣然讨论过此事,她俩很犹豫,张珏是个好女孩,退亲会被人指责,可毕竟,让儿子娶一个命硬的女子,她们也觉得文谨胆子太大了。

    因为张珏命硬的流言,文谨和娜仁王太妃商量过,新房设在怡心苑这边,反正这边够大,房子也够多,挑了个宽敞漂亮,靠近外院,有利于金金出门办差的院子,好好修整了一番,便可以做新房了。

    婚后,金金便不再去仁郡王府居住,等于把那边的管家权利,变相全交给了娜仁王太妃,这让太妃特别感激,不惜把大黑山马场出的一匹最好的马,赠送给金金。

    金金大方地收下了,钱璋还小,驾驭不了这样的烈马,再说,他这样做,也不会让娜仁王太妃有那么大的人情债压力,大家相处起来,也比较舒服。

    娜仁王太妃拥有大黑山马场,好马多得是,别人稀罕难得的好马,对她来说,只能算是珍贵,却不算珍稀,左手送出去,右手还能再拿到新的——虽然大黑山马场所出的骏马,多数给了兵部,但娜仁王太妃依然留下了少部分,给追随她的那些本族的军士,他们就守在大黑山马场,永昌帝都不好意思把全部马匹归了朝廷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金金的婚礼如期举行,张珏的嫁妆,果然令人震撼,她的母亲当年十里红妆,曾经轰动一时,现在,她的还要加上祖母的嫁妆,还有张夫人这些年,为孙女新准备的,一百二十四抬,抬抬的箱子里,都压得满满当当。

    张澜身为太子师傅,这些年皇宫和东宫的赏赐,因而,民间难见好东西也有不少,张夫人对庶子夫妇失望透顶,便毫不犹豫地全给孙女陪了嫁妆。

    所有参加婚礼的贵妇,没人不注意那些嫁妆,只有女主人,南海亲王妃,在金钱的面前淡定无比,她活了半辈子,原来也曾赤贫过,也曾为了金钱打拼过,但她从来都把钱当做改善生活的必要条件,而不是改变身份地位乃是脾气做派的资本,儿媳妇嫁妆多,也不过是媳妇儿自己手头宽裕,将来过得舒服而已,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废妃董艳萍的原因,文谨并没有下请帖给董进才夫妇,但有几个和董夫人关系好的女人,却还是来参加婚礼了,她们看到文谨只是叮咛下人,照看好嫁妆,别让人不小心碰坏了,便没有多看一眼,背后忍不住悄声议论:“你们说,南海亲王到底多少钱?张家这么多的嫁妆,王妃竟然眼皮都不抬的。”

    “很多钱吧,都说他家富可敌国,反正,南海亲王夫妇从来不和人计较钱,听说,也有人想要巴结南海亲王,送东西过来,都被退回去了。”

    “呿,这么说话,太不通情理了。”反驳的人振振有词,“王室近支,每年不知从宫里得到多少好东西,民间最好的,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人家才不稀罕你送的呢,活到南海亲王如此荣耀的地位,给他送东西,可要特别讲究才是,听说,南海亲王妃也是收东西的,有个姓路的年轻人,有一回送了好些梁中省的蘑菇药材,甚至还有很便宜的地衣,十几文钱一斤,她也很高兴地收下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有心

    “她在梁中高官大的,那是家乡的东西,自然会收下,若是我老家送来的东西,我也会收的。”

    “呿,吹吧,听说你倒手就把老家送的笋干赏给了下人?”

    被挖苦的贵妇很不高兴地垂下眼皮,心说,自己老家的笋子才拇指粗细,怎比的江南那边的笋干?何况,现在京城还有江南的鲜笋卖,她更吃不下老家那难咀嚼没味道的干笋了。

    说话的妇人觉得自己嘴长,揭了别人的短,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你们说,南海亲王妃收的那些不值钱的山货,会自己吃用吗?”……

    只有一个妇人默默听着,最后不动声色地走开,后来,她终于打听到,和南海亲王妃有关系的梁中省籍姓路的官员,叫路灿,在江南做道台,她的丈夫在外出公干时,特别拜会了路灿,请他帮忙给南海亲王妃说情,竟然起了作用。

    那人叫李新勇,乃是董进才的一个门生,他中进士那年,刚好碰上董进才做主考官,但他实在讨厌座师的为人,却没法揭掉身上“董进才门生”的标签,过得十分违心,路灿写信给文谨,文谨告诉了丈夫,钱隽派人调查,发现李新勇真的很能干,又有正义感,便推荐给了沈明昀。

    皇帝即将把江南新政推行全国,江南的地方官,都要升一级调到其他地方的,那里,现在就是巨荣官员培训基地,沈明昀把李新勇调过去,便对他寄予了厚望。李新勇先是做知府,果然政绩斐然,一年多时间,他熟悉新政,沈明昀便把他调到陇西这样一个偏远的省份,连升四级做了三品的按察使,李新勇在这个位置,干得有声有色,可以说,把巡抚该做的事情,都帮着办了,还很巧妙的并不居功,沈明昀看在眼里,三年后,便升了他为二品巡抚。

    李新勇在这个位置上,入了太子钱灏琳的法眼,后来一路青云,做到户部尚书,进了内阁,成了皇帝身边的肱骨之臣,这是后话。

    本来,参加南海亲王府宴席的女人,多数都抱有另外的目的,李新勇当时只是兵部一个小小的五品部曹,若不是恰巧和新郎官是同事,连请柬都拿不到,事情就是这样有趣,他聪明的妻子能从一句闲聊中,获得信息,他又适时抓住契机,终于造就了他的一品大员、朝廷肱骨的锦绣前程。

    这场婚礼最大的看点便是新娘的嫁妆,南海亲王夫妇因为自身还未出孝期,整个婚礼便安排的比较低调,客人送礼、吃饭、回家,没有别的亮点,但事后,在京城引发的流言,盛况空前,令人意外。

    这都是张家那位庶出的太太到处给人哭诉,说张珏的嫁妆,掏空了张府,她和男人在京城过不下去,不得不回老家了。

    后来,她又给人说,不卖了京城的宅子,连回老家的钱都没有。

    还有人这么摊开隐私让人嘲笑的,京城的高门内院,女人们本就闲的无聊,顿时都被张家的八卦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就等着看,张家什么时候出京城呢。

    张夫人阻拦了他们卖宅子的行为,她说,她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不想和孙女离得太远,地契在她手里呢,自然说话算话。那庶子夫妇在外面如何泼她脏水,如何利用舆论压迫于她,张夫人都不予理睬,虽然老太太时时处于风口浪尖,日子十分艰难,但她依然咬牙坚持。

    文谨实在看不下去,让张珏邀请祖母过来,到怡心苑游玩散心。

    “最好劝劝你祖母,别和那种眼界小的人较真。干脆说是舍不得你,住过来算了,他也是你祖父的儿子,那个宅子,就给他们吧。”

    张珏黯然泪下:“祖母就是气不顺,祖父这些年的收入,除了贴补家用,多数都给了他们,他们还是不满足,甚至打祖母和母亲嫁妆的主意。”

    “我理解你祖母,是个要强又耿直的人,他们若是不争,你祖母说不定还会主动给呢,毕竟,他们继承你祖父的衣钵,顶着张家的门户,可那个女人太财迷,什么都看在眼里,把你祖母气着了。”

    “母妃——”张珏哭了,“祖母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去,没想到你竟然能理解她老人家的心思,祖母不在乎那些钱财,她一是怕我受委屈,二就是,气不顺。”

    “好了,好了,别哭,想办法让你祖母搬出来,眼不见为净,他们爱咋咋。”

    “母妃……”张珏这一年多,日子过得太难了,为祖父悲伤,还要伺候祖母,和婶母斗法,最难过的,是顶着一个命硬的名头,日夜担心未婚夫退亲,同时,理智上,她又真的希望退亲,唯恐给丈夫带来厄运,巨大的压力,让她憔悴消瘦,出嫁时,一年多前做的嫁衣,竟然松垮垮撑不起来,她不得不为了好看些,在嫁衣里面套了五层的棉布衬衣。成亲的这一整天,她的脸上都是红通通的——不是扑的粉,而是热的。

    新婚之夜,金金看到喜爱的姑娘暴瘦成这个样子,心疼极了,第二天悄悄叮咛厨房,每天早晚,都要给他的新娘子煲营养汤。

    张珏没想到,丈夫关爱自己,婆婆竟然也如此贴心,不仅不责怪她给家里带来闲言碎语,还能够理解她和祖母的难处,不禁感动不已。张珏一下子便有了归宿感,她幼小失去父母,记不得母爱是什么,文谨的关怀体贴,谆谆教导,让她在刚开始的几个月里,常常感动地泪流满面,她心里有一种错觉,她不是出嫁,而是回到了娘家,回到亲娘的身边,因而,对文谨的孺慕之情,如滔滔洪水,阻挡不住。

    京城的贵妇,刚开始以为她们婆媳感情融洽,是秀给人看的,时间长了,见她们真心关爱,不得不承认,南海亲王妃和长媳,那是有真感情。后来,京城贵妇们不得不承认,别人家的婆媳是天敌,南海亲王府的婆媳,那是前世的母女,这一世投错胎,现在终于走到了一家。

第三百九十五章 妙家的蹊跷

    张夫人虽然最终没有住到怡心苑,但她终于想开了,不再和庶出的媳妇一般见识,自己关起院门过小日子,家产全都归了公中,随便他们折腾,这样一来,身体还比以前好了些,让张珏安心不少。

    顺境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又是年底,钱钱已经顺利定亲,也是他和女孩子先相好了亲,文谨和钱隽帮他们定下的,事情定下的那天,怡心苑双喜临门——张珏检出有孕在身,文谨和钱隽高兴地遍赏下人,还在城外,建了个救助站,请了两个大夫,免费为百姓诊病施药,后来,南海亲王府这个救助站变成了一个药铺,看病不收诊费,贫困者还免收部分药费甚至药费全免。

    虽然因为西疆不稳,皇帝对钱隽的态度,没了一丝的猜忌,还信任有加,文谨依然觉得京城暗流汹涌,不如在南海生活自由舒爽,但她已经没法离开京城了,丈夫要天天上朝,儿子一个在兵部,一个进了京郊的军营,媳妇眼看着也要临产,这一切,都表明,她被困住了。文谨并没有悲观失望,迁怒于人,日子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她就要发觉其中的美好,屏蔽糟粕,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比如,她很讨厌那些贵妇恭维自己,讨厌她们当面巴结逢迎,背后羡慕嫉妒恨,但她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好,她要慧眼识人,为自己寻找几个真正的好友,没事的时候,邀请她们,到怡心苑坐坐玩玩。这个时代,又不用计划生育,很多贵妇都和文谨一样,孙子都有了,身边还有五六岁的小孩子,甚至,她们很多人,小儿子或者小女儿比孙子还小,这样,芒果和桂圆也有了玩伴,怡心苑整天欢声笑语,文谨也过得十分愉快。

    转眼,仁亲王过世二十七个月了,仁郡王府在腊月中旬办了除服礼,过年期间,文谨可以去别人家串门,也可以在家开戏玩乐。那年,她去南疆,周丹娘便和丈夫回了梁中省,前不久他们夫妇带了戏班子回来,就等文谨脱了孝衣呢。

    大公主喜欢戏曲,她又是皇上长女,很得圣宠,京城一班纨绔,也有样学样,王公贵族家里养戏班的很多,一些落魄文人,纷纷加入其中,为自己博得衣食无忧的生活,周家的戏班,已经不是当年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周炳坤当时激流而退,现在再进京时,失落可想而知,但他已经老了,五十多岁,胡子都长得飘到前胸,知道生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该收敛时,当收敛,反正,他的钱已经够多了,日子无忧无虑,几个孩子,读书科举的有,帮着周丹娘打理产业的也有,各行其是,但都实实在在地过日子,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游手好闲的。

    文谨见丹娘日子过得平稳舒畅,也很为她高兴,没想到一个被卖入烟花地的女子,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搏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周丹娘的故事,京城人知道的很多,在文谨府里演过戏,周家戏班也接到不少邀请,虽然丹娘现在的日子,养一班戏子不成问题,但能有一份收入,让丈夫觉得活得有价值,她心里也喜欢。

    有朋友陪着,文谨的这个年,过得很快乐,眨眼便是二月二,她这才意识到,春节早过去了,又是一年开始了。

    这天,周丹娘和丈夫向文谨辞行,他们要回梁中省,文谨送了程仪,还邀请丹娘:“有空了,随时来我这里玩儿,听说你的小儿子聪明过人,有状元之才,我等着你大开筵席请客呢。”

    周丹娘哈哈笑:“好,我儿若是真的中了,我便梁中省摆完宴席,再到京城来摆席,认识不认识的,都可以来吃饭,三天的流水席,碗碗都是大肥肉……”

    “哈哈哈——”两人大笑,普通民众眼里的上好席面,她们早就不当回事了。

    丹娘走了,张珏的肚子,也大得吓人,文谨天天小心地守着,期待自己第一个隔辈人的降生。

    这天,贵妃忽然派了个内侍,传她进宫,文谨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她猜想肯定有什么大事,不然,贵妃是知道张珏的预产期的。

    果然,文谨到的时候,远远看到彩凤在宫门口张望,贵妃已经等急了。

    越是大事,两人见面,才越是显得平静,文谨行礼之后,两人还寒暄了好一会儿,说了孩子女儿等等闲话,贵妃这才屏退众人,和文谨低语:“幸好你提醒我,注意妙德妃,她真的和董进才有关联,我的人盯了这么久,终于抓到了把柄,她跟前一位得力的内侍,前一阵见过董进才。”

    文谨忍不住有几分兴奋:“那么,当年郑贤妃的儿子早产,很有可能真是妙德妃做手脚的,我还以为她是被冤枉的。”

    梅贵妃也有几分感慨:“还不都是这样以为的?连皇上都怀疑是有人栽赃,疏远了其余没有子嗣的美人。连我都一直对郑贤妃多有防范,却没想到董进才还有这样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啊,郑贤妃也为董进才做了不少事情,现在若是知道真相,还不知道什么心情呢。”文谨意味深长地道。

    梅贵妃笑起来:“我已经小小露出个破绽,希望郑贤妃看出来了。”

    文谨也笑,她很想看看,这么多年,一直把董进才当得力助手,现在知道人家把她当枪使,拿她做幌子,掩护妙德妃,郑贤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手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郑贤妃和妙德妃两人掐起来,梅贵妃这边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出宫回家,文谨忍不住满脸喜气,钱隽下朝回来,见王妃心情好,也跟着笑嘻嘻的,房间只有夫妻二人时,他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怎么了?喝了欢喜他娘的奶了?”

    “呵呵,今天听贵妃说了一个好消息。”文谨把宫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钱隽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怎么了?”

    钱隽有些懊恼:“我忽略了一个重要消息。”

    “怎么回事?”

    “董进才的娘,有一次庙会上,丢了个孩子,按年龄推算下来,跟妙德妃差不多,他们会不会是兄妹?”

    文谨眼睛猛眨,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她在脑海里,立刻把董艳萍年轻时的容颜,和妙德妃对照,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俩,虽然看着不像,但仔细比较,她俩的脸型、身材几乎一模一样,妙德妃的眼睛比董艳萍的妩媚、人也更艳丽娇俏,并且,她们因为不是一个姓,再加上审美观的原因,筛选出来的美人多少都有那么点儿相像,这才没人把她们往一起联想。

    “妙家怎敢把养女当亲生送进宫?这妙永君吃了天了,胆子也太肥了。”文谨道。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从哪里查了。”

    妙永君的父亲,曾经做到知府,家里的日子,也算是很不错的,妙德妃的出生、成长,都在仆人的眼皮下过来的,比较好打听,若是妙家有鬼,那么,前面的仆人,肯定会打发掉一部分,家里比较高层的仆人会出现断层。

    文谨这样猜想,钱隽派的人也是这么猜想的,江南某县,妙家湾,妙家的老宅就在村头,妙永君的妻子,还有他的小儿子依然居住生活在这里。

    打听的人装成落魄文人,进了妙家做了一个小账房,很快发现,妙家的仆人,根本没有断层,虽然妙德妃的奶娘得病死了,但他的乳兄一家,还在妙家,并且过得很不错,妙夫人常常说起妙德妃,脸上总是洋溢着自豪和骄傲。

    一切似乎无懈可击,但仔细观察和思索,哪有当娘的不想女儿?为何妙夫人从来没有掉过一次眼泪,说起德妃,只有欢喜?即使说到思念,无论言辞如何恳切,但却缺乏那种刻骨铭心难以忍耐的分离之苦。

    妙德妃的乳兄,有一回喝醉了说起往事:“那一年我大概六岁,跟着娘去庙会。夫人带着娘娘,还有大爷,给老太爷做法事。我们几个在庙里的后院玩儿,娘娘不小心从高台上摔下去,磕在一块砖头上,鬓角的发际里,好大一个窟窿,血哗哗地流,转眼地上就好大一滩把我都快吓死了。”他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或许是夸张,竟然有脸盆那么大。

    “后来呢?”

    “后来?我娘吓得晕过去,我留着照看她,姑娘被抱着出去了,庙里的老和尚懂医术,把娘娘救了,她不愧是贵人命,连个疤都没落下,我娘却担心太甚,大病了一场,唉,竟然就那么走了,我也被送到庄子上,跟着祖母生活,过了一年,祖母死了,我回来给大爷做了小厮。”

    消息传回来,钱隽立刻觉出了蹊跷,受那么大的伤,怎么可能不留下疤痕?他命人把那个庙的具体位置、妙家去庙里的时间仔细查出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原来妙德妃……

    那边卧底的人,真的很有本事,竟然和妙德妃的乳兄,成了好朋友,但那个男子,对五六岁的事情,也说不清,只记得庙里有好大一棵桂花树,庙里的素斋很好吃,每年五月五,都会派发粽子,庙前排队的信徒香客,没有一万人,足有七八千,庙里不仅和尚动手,每年还有请附近村民去帮忙,不然做不出那么多。

    妙德妃五六岁的时候,那是二十多年前,钱隽让人查了一下,竟然发现了问题。

    妙永君是次子,很不得父母待见,而且,他二十岁才中秀才,妙父满腔希望都寄托在十五岁便中秀才的小儿子身上,妙永君的父亲还算清廉,家境并不富裕,供三个儿子读书有点拮据,便走门路让他去了流川县做主簿,而那里到董进才的家乡,也不过三十多里,董进才的娘,很有可能带着小女儿去邻县赶庙会。

    那一年,董进才进京科考,他的爹爹却大病一场,几乎使得他家倾家荡产,他娘不得不重拾旧艺,偷偷卖绣品维持家用,那么,她很可能不在家乡的集镇,而去远一点的邻县出货。

    虽然没有证据,但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可以捋顺了,按照手头的资料,文谨推测:董进才的娘在庙会上丢了孩子,恰巧让妙家捡了。妙家的小姑娘摔下来死了,妙永君的妻子悲伤欲绝,并没有把捡来的孩子当回事,等那股悲伤过去,心里却担忧起来,她和丈夫不被公婆喜爱,但妙家却两代都男多女少,孙辈更是只有她一个闺女,故而,妙老太太对孙女特别疼爱,若是知道可爱的大孙女死于非命,还不知道婆婆会怎么发落她,妙夫人想来想去,便使了个李代桃僵之计,找借口在川流县住了两年,这才跟着丈夫回老宅,妙老夫人即使发觉孙女模样变了,也只能认为是女大十八变。

    而且,妙家姑娘和董家的女孩,有几分像。

    为了证实文谨的猜测,那边,妙家姑娘的乳兄描述妙姑娘小时候的容貌:很白,眼睛很大,黑溜溜就像一对龙眼核,眉毛弯弯的,一笑俩酒窝,这些特征,和妙德妃完全吻合,难怪没人发觉有问题。

    再说,妙永君当时只是个主簿,家里只有一个做粗活的婆子,现在有六十多岁,耳朵完全听不见,根本打听不到什么,一个照顾女儿的奶娘,也病逝了,妙夫人还有个奶娘,当然活不到现在,只因为她们离世得很自然,没人怀疑什么,剩下女儿的乳兄,那时候懵懂无知,还是个孩子,而妙家老宅的人,根本不知情,什么也查不出来。

    调查的人,也送过来妙永君的发迹史:就在接下来的大比之年,妙永君背着父亲,去省城参加了秋闱,这一次,他如有神助,中了个第五名亚元,父亲期望最大的弟弟却名落孙山,妙永君在第二年的春闱,又捷报再传,成为二榜进士,然后考上庶吉士,分派在户部观政。就在这时,他认识了命中的贵人,右侍郎左卫,左卫很能耐,一度有进内阁趋势,在他的帮助下,妙永君先是当了六品的同知,刚巧遇到当地灾荒,知府急病,他表现卓越,竟然一年便升为五品知府,再三年,是四品的道台,机缘巧合,两年又升到三品的按察使,却不巧,左老头故去,他的官运也不再那么好,妙德妃此时,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因为容貌美丽无匹,性子又贤淑端雅,妙永君便一心高攀,故而,妙德妃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

    这段时间,妙家为妙德妃请了个针线师傅,据说曾经在京城的绣楼做过绣娘,她无意中一句夸赞:“姑娘如此美丽聪慧,入宫当个娘娘都使得。”让妙永君夫妇动了心思,妙永君花了大价钱,辗转托人,让妙德妃得以进宫面圣,妙德妃果然不负众望,永昌帝对她十分满意,当即就封了美人。

    妙永君时来运转,官位突飞猛进,引起满朝文武的关注,他正收拾东西,准备进入内阁,德妃却出了事情牵连到他,被发配到了西南边陲。

    妙永君又花了很多钱,帮着德妃疏通关系,恰巧德妃检出有了身孕,被放出冷宫,后来一举得男,她人聪明,懂得审时度势,渐渐重新得了皇帝青眼,被封为德妃。

    妙永君终于看到了希望,以为很快就能离开那片不毛之地,谁知一年又一年过去,上面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也曾捎信给德妃,请在圣上面前美言,德妃答应得很好,却借口说皇帝嫌他这几年没有建树,妙永君有口难言,他所在的省份,全是山区,又多是异族,他能维持安宁,不给朝廷惹事,已经费尽心思,还怎么可能有更大建树?

    慢慢的,妙永君看出了蹊跷,德妃还记得幼时的事情,根本和他妙家没有亲情,自然不愿意帮他谋划,妙永君让人捎信,想让德妃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德妃却凉凉的来了一句:“皇上不喜后宫的嫔妃有强大的娘家。”

    妙永君心灰意冷,又唯恐欺君的事情暴露,便不敢有什么动作,老老实实在西南,准备再混几年,就辞职回家享清福。

    这天,妙永君考进士时的一位同年忽然来访,他这里山高路长,地处荒僻,谁有这么好心来看自己?妙永君的意识里,这位同年肯定生活难以为继,来打秋风的,他叹口气,自己也不富裕啊,以前的钱财,都给德妃打点了,现在,百姓都穷得吃穿无着,他这个官儿也搜刮不来什么。

    不过,妙永君还是见了同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送他点山货茶叶的,也算是一点心意。

    但妙永君见了同年,心里的想法立刻改变了,人家的衣着打扮,还有谈吐气势,哪里是什么打秋风的模样?光是腰带上的那块玉带扣,就值好几百两的银子,简直比他妙永君还富裕。

第三百九十七章 郑妃心思

    妙永君的态度不知不觉热情起来:“海诚兄一别经年,这是哪里高就啊?今天什么风吹得你大驾光临?”

    来宝儿字海诚,他见妙永君态度殷勤,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我哪有什么高就?在京城给贵人做了门客,怎比得妙大人青云直上,成了封疆大吏,成就非凡?”

    “嗨,别提了,窝在这兔子都不拉屎的角落,还提什么封疆大吏?比不得你在京城繁华傍身,唉。”

    来宝儿摇头:“我哪里能和你比?主子宽厚,金银赏赐虽然丰厚,但却籍籍无名,惭愧,惭愧。”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妙永君办了一桌接风宴,二人吃吃喝喝,便有些微醺。

    来宝儿在妙永君处,住了半个月,摸清了他的心思,这才摊牌:“京城有大人看上了你的本事,就不知你心意如何?”

    妙永君十分谨慎:“听海诚兄的意思,你的东家是个勋贵,京城里的勋贵,找我做什么?难不成他看上这里的矿产了?只怕这个,小弟实在不能效劳。”

    “你把我的东家当成什么了?南海亲王啊,他想造反,还用等到今天?在西疆动手就行了,到今日,可就是已经坐上龙椅三十年了。”来宝儿的语言十分狂悖,神态却云淡风轻,“若说忠臣,没有比南海亲王更好的了。”

    妙永君心悦诚服地点头:“有些人不是真忠臣,而是没那实力,南海亲王的确难能可贵,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值得我辈效仿学习,若是能为南海亲王效劳,那是吾辈此生的荣耀。”他虽然对官职权势追求的欲望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授人以柄作奸犯科的事情,还是能够把持住坚决不做的,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德妃进宫,为此,他对一直蛊惑甚至借父母的力量威逼他的妻子非常不满,现在,令她留守祖宅,以示惩罚。

    来宝儿松口气,他的观察判断,果然没错,妙永君的内心,并没有因为不得志而扭曲变态。

    “南海亲王让我做什么?”妙永君半是疑问,半是自言自语,“我何德何能,得贵人青眼?所辖地区,又地荒人贫,愚钝偏远,心中着实惶恐。”

    “南海亲王要我问你一句话:‘你可知,德妃的亲生父母是谁?’”

    妙永君身子一闪,差点跪下,他嘴硬道:“德妃乃小弟长女,不知海诚兄如何问出这样的话。”

    “呵呵,妙兄不要这样,咱兄弟又不是来害你的,而是来点拨一二,不让你再被人蒙蔽,你的长女,那一年在庙里摔下高台,不到一个时辰,就殒命西天……”

    来宝儿说话的时候,盯着妙永君的双眸,饶是妙永君在官场历练多年,脸上并没露出慌乱,但他控住不住的眼角抽动,脸色泛白,便暴露了内心的极度惊慌。来宝儿乘胜追击:“想必妙大人到今天,也不知德妃的亲生父母是谁了,难怪被人陷害翻不过身来。想想您本来是一只高飞的鹰,到如今只能窝在山里,做个落于平阳的无齿老虎。”

    妙永君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知道对方也是有备而来,便不再遮掩,而是做了个揖:“海诚兄教我。”

    来宝儿口气托大地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至此,妙永君已经全无反抗之意,俯首帖耳,来宝儿继续道:“吾在京城偶然闻之,董进才董大人的母亲,在二十多年前川流县东的娘娘庙,遗失幼女,时年四岁零九月大,董大人的另一妹子,曾经是仁亲王的妃子,听说十分美貌迷人……”

    妙永君的嘴巴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他怎么能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妙大人,董大人的舅家,曾经开过绣坊,其母和姨母绣技高超,并且,容貌过人,不然一介小富商女,如何嫁给董大人的父亲——一个前途无量的秀才老爷?”

    妙永君忽然想起,家里那个教授德妃的绣娘,果然和德妃有几分相像,并且,在他家期间,两人情同母女,非常投缘。”

    原来,人家本来就是姨甥女,血脉相连,如何能不亲呢?

    想到这里,妙永君倒吸一口凉气,从那个绣娘到来之后,德妃便和自己夫妇俩有了隔阂,不管对她如何关心爱护,她都一直若即若离,虚与委蛇。

    来宝儿看到妙永君的脸色,忽阴忽晴变幻不定,便知道他听了进去,并且相信了,他伸手拍拍同窗的手背:“妙兄,你莫要生气,别人的肉贴不到自己身上,算你吃了一亏,还望妙兄能拿得起放得下,就别再对她有所指望。”

    妙永君叹气:“我早就没了指望,只是董进才这厮,欺人太甚,既然知道我捡了他的妹子,前来相认,我难道还会耍赖不成?却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耍弄与我,让我耗费心力财力,供养德妃,他们兄妹却反过来咬我一口。”

    “若德妃真是董家的女子,太子遇害,可就解释的通了,王爷查到,那个福神教的教主,原来是元神门的一个坛主,曾经在京城躲避过十年前的致命一击,却不知道是谁庇护的他。”

    “王爷这就要把董进才绳之以法吗?”

    “还不行,王爷不会拿妙兄的命来换取这样的结果,但先太子之死,又查无实据,那个元神门坛主,现在也不知道是真疯了,还是假装的,一直没有口供,王爷还没有证据那些是董进才一手操纵,因而,他只能步步算计,让董进才落入殻中。”

    “王爷要妙某做什么?”

    “呵呵,王爷准备给皇上建议,让你担任梁中省的巡抚,沈明昀沈大人想继续推行新政,梁中富庶,那里还缺个得力的民政官员。”

    妙永君精神大振,双眼都忍不住开始闪光,虽然这只是平调,但再富裕能出政绩的省份做封疆大吏,和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窝着,那可是两回事的,弄得好,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到内阁过把瘾,或者,封疆大吏也可以,但头上多加一顶太子太傅的帽子,就能从二品变一品,达到人生最辉煌的成就。

    来宝儿走了,带走了妙永君满腔的期待……

    自从南海亲王在南疆成功扑灭元神门的起义,郑贤妃的心情就没有好过,身边伺候的人,谁也不知道主子为何如此暴戾,个个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丁点的错误,唯恐一个不小心,成了出气筒,上个月就有个内侍,被杖责二十大板,半夜发起烧来,被抬走再也没回来,估计是没命了,这让满宫里的人,个个战战兢兢,更加担忧,偏偏这天,小太监穗儿,失手打碎了郑贤妃最喜欢的天青底色绘牡丹花的小茶盅,眼看着郑贤妃的眉毛竖起来,屋里服侍的,全都跪在地上,祈祷着主子的怒火,千万不要牵连在自己头上。

    穗儿吓得脸色苍白,虚汗满面:“贤妃娘娘息怒,穗儿,穗儿有话说。”

    郑贤妃怒极,嘶声道:“你做了错事,还有什么好讲的?”

    穗儿战战兢兢,爬到郑贤妃身边,低语道:“去年,燕红姐姐走的时候,和琉璃宫的孙公公说悄悄话,穗儿偶然听见了。”

    郑贤妃脸色大变,琉璃宫是妙德妃所居,也就是说,她昔日的手下,有可能是妙德妃收买的奸细,她摆手让屋里人都退出去,又示意自己的心腹宫女守着房门,防止有人偷听,这才对战战兢兢的穗儿道:“他们俩说什么了?”

    “奴才听不真切,但提到董大人,似乎董大人帮妙德妃做什么。”

    郑贤妃双手紧握,长长的指甲上似乎都带着寒光,穗儿吓得抖如筛糠,却听到头顶上的声音,缓和了些:“你仔细想想,他们都说的什么?”

    郑贤妃这时候,心里的怒意更甚,暗骂董进才这个老狐狸,一面口口声声说要扶持自己母子,暗地里却和妙德妃勾结,难怪这些年,她和妙德妃的争斗,不是平手,就是失败,胜利的时候很少。

    穗儿的害怕少了些,眨着眼努力回想:“奴才真的听不清,因此才没敢给主子说,隐约中,说什么董大人是五皇子的亲舅舅,他拼死也会帮妙德妃和五皇子的。”

    “亲舅舅?”郑贤妃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觉得这怎么可能?

    穗儿看自己的话没有说清楚,唯恐主子不满,他为了活命,结结巴巴地许诺:“主子,我和琉璃宫的秦公公是同乡,偶尔有交往,不如,帮着贤妃探听一二?”

    穗儿长相非常白净讨喜,十分招人喜欢,郑贤妃盯着他的头顶看了又看,觉得他的提议可以实施,便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此事除了你我,不可告诉任何人。”

    “是,娘娘。”

    穗儿退了下去,郑贤妃坐在窗前,脑子里混乱如麻,穗儿所说,是不是可能,她和董进才,是利益驱使才绑定在一起的,对董进才,她知道很少,可董进才知道她却很多。

第三百九十八章 董、郑勾当

    当年,父亲去世,她根本不受继母约束,一次外出游玩,不慎碰上巡盐御史刘勤的小儿子,刘碧是当地出名的花花公子,才二十六岁,便有了四个妾,郑贤妃的容貌,在当地也是一等一的,刘碧一眼就看上了她,出万金要娶她做贵妾,继母顶不住刘家压力,不得已答应下来,郑贤妃却觉得继母不安好心,刚好,家乡有人传元神门教,她也加入了,在坛主秦刚的帮助下,她逃了出来。秦刚的相好,是个花楼出来的女人,她异想天开,想借郑可可之力,过上更好的日子,便建议男人想办法,利用郑可可攀附权贵。

    秦刚当时刚好听说,仁亲王世子要经过路盐道家,他以为,郑可可如此容貌,一定可以勾上这位贵人,便想办法把郑可可送了过去,路灿也不过是郑可可父亲昔日的同事,关系并不亲近,但他是个好人,真的收留了她。

    秦刚却没想到,他的上司,却安排了人袭击钱隽,等知道事情时,便明白自己的安排会落空,他没想到,郑可可的机遇,依然来了,盐道总督孙齐孟的孙女要入宫选美,让郑贤妃去做丫鬟,谁知,阴差阳错,郑贤妃让皇上看见了,皇上那天,有点小酒,糊里糊涂招幸了郑可可。

    从家里逃出,秦刚的相好,曾经倚翠楼的红姐儿珊瑚便给郑可可教了很多房事技巧,永昌帝活了半辈子,吃腻了清淡的小菜,忽然品尝了这样一顿滋味厚重的大餐,一时大感痛快,问清楚郑可可的父亲,也曾经是五品官员,好歹算得上书香门第,第二天便破格给了个美人的封号,郑可可便在这宫里,站住了脚跟。

    食髓知味,一连五天,永昌帝都宿在郑可可这里,第六天,还因为郑可可的月事来了,他才不得不去了贵妃那里。

    永昌帝临幸的美女,像郑可可这样得宠的,以前就没有这样的,后来,妙德妃异军突起,才压住了郑可可。不久,元神门被郭公公和钱隽联手铲灭,如平地惊雷,把郑可可吓坏了,她战战兢兢等待厄运降临,谁知宫里平平静静,一点涟漪都没有,她也怀了龙种,躲过了一劫,后来,秦刚还是传进来信息,他刚好外出收债,躲过了一劫,现在不敢回家乡,就在京城混着呢。

    郑贤妃想办法给秦刚了一个消息,让他去董府求救,董进才果然把秦刚安排到自己家的农庄里,躲了两年,看看外面风平浪静,便让他回家乡,继续传教。

    后来,秦刚还断断续续给郑贤妃送来消息,告诉她,自己手下已经有将近十万之众,将来,若是四皇子争储,他的手下,就是一股生力军。

    可是,去年,董进才忽然下令秦刚,让他在南方制造混乱,还暗杀了太子。

    郑贤妃一度以为,这都是为了自己儿子成为国君铺路的,虽然最后,皇上选择了二皇子,她的美梦没有成真,可董进才安抚她,四皇子还小,皇上的龙体亦很健康,机会还多得是,让她不要着急。

    郑贤妃相信了,知道秦刚他们只要老老实实地躲着,不乱出头,教众便会越来越多,她的儿子,的确还有机会。她没想到,董进才忽然又让秦刚率众暴乱,结果,南海亲王出手了,秦刚被俘,福神教在江南成了邪教、异教、死亡之教,再也成不了气候。

    而二皇子却在北疆一战中崭露头角,得到了皇帝和群臣拥护,并且,吃一堑长一智,皇上特别给新太子配了一队侍卫,对他的安危特别重视,再想动手,可就太难了。

    郑贤妃心灰意冷,但依然没有完全绝望,她觉得,只要董进才在,儿子便还有机会。谁知,董进才忽然惹怒了皇帝,被连降三级。

    郑贤妃这段时间,实在忍不住满腔的怒火,觉得董进才就一蠢材,若不是他瞎折腾,如何能到了如此艰难的境地?

    坐在窗前的郑贤妃,脑子里一团乱麻,越想,越觉得董进才的行为蹊跷,正在这时,心腹宫女淑兰提着食盒进来:“娘娘,董夫人让人送来一盒点心。”

    这是郑贤妃和董进才传递消息的一个手段,她摆摆手,让把点心送上来,便命人都退了出去,淑兰自觉地在门口守着。

    郑贤妃捏开一块点心,里面果然有张小纸条,是董进才的笔迹:“娘娘稍安勿躁,伴君如伴虎,哪个臣子不得三起三落?就是沈明昭,当年还被从三品官连降五级,成了一个副五品的西塞苦寒之地的同知呢,我好歹还在京城,证明皇上只是给我点教训,总有一天,我会重新进入内阁,成为一品大员的,到那时,我更有能力为四皇子出力……”

    看到此,郑贤妃的心思又转了过去,觉得董进才肯定有他的考量,不应该是有意害自己的:“这个穗儿,是不是为了活命,故意骗自己的?妙德妃怎能是董进才的妹妹?再说,董进才没理由给自己妹妹立一个斗争对手啊。”

    这个念头一起,郑贤妃便气愤地一拍桌子:“我上当了。”

    淑兰听到声音,急忙进来:“贤妃娘娘!”

    郑贤妃一动没动,愣了半天,觉得自己太浮躁了,就摆摆手:“没事,你先出去!”

    回想当时,穗儿当时的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是谎言,只因为,妙德妃出手,经常能准确把握时机,十分巧妙地把她辛苦一场的功劳,全部夺了去,还能恰当地在皇上跟前上点眼药,让郑贤妃有苦难言,而且,这些事情,几乎都是她和董进才商量过的。

    郑贤妃一度怀疑妙德妃在自己身边放了眼线,她有一年,接连更换宫女和内侍,以至于引来贵妃娘娘的不高兴,挨了一个严厉的警告,才老实下来。

    于理智上,郑贤妃觉得穗儿的话是假的,妙德妃和董进才,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家人,不可能是兄妹,但于情理上,她觉得这话是真的,不然,如何解释她的那些失败呢?

第三百九十九章 震惊

    最后,郑贤妃决定,不管真假,留穗儿一条命,若真的有所发现,可就太好了,若没有发现,她再收拾他也不迟。

    心里有了决断,郑贤妃这才发现,太阳都偏西了,她坐得浑身酸困,便站起来,轻声叫人进来,为她捶背捏肩。

    皇宫内院,谁也没有能力绝对保住秘密,只是看能保住的时间长短,郑贤妃留下穗儿一条命,不到天黑,梅贵妃便知道了:“唉,就这点伎俩,还想出人头地,难怪被妙德妃和董进才当枪使呢。”

    有梅贵妃巧妙安排,穗儿果不其然,没有辜负郑贤妃的期望,没几天便探听出一个消息:“贤妃娘娘,奴才听说董大人昔日丢过一个妹妹,和德妃娘娘年纪相当。”

    郑贤妃本来恹恹地半靠在妃榻上,闻言不由坐了起来,她问:“你是说,德妃乃是董家丢失的闺女?”

    穗儿低声道:“这个,奴才不敢妄言,但消息说,妙家所在的川流县东的娘娘庙有个老和尚记得此事,那和尚法号‘尚愚’。”

    “好,我知道了。”郑贤妃脑子早已转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站在郑贤妃身边的内侍杨靖,拿了一块银子给了穗儿:“还有什么消息,你若是探听到了,不要忘了告诉娘娘。”

    “是。”穗儿行礼,退了下去。

    这几天,赶上宫里要放出一批人,郑贤妃把已经二十三岁的淑兰交了出去,身边贴身伺候的,换了这个内侍杨靖。

    淑云是董府安插的人,但淑兰会不会被董府收买呢?郑贤妃心里没底,干脆都放出去,董府怀疑让他们怀疑去,反正,郑贤妃一直和妙德妃不和,最多就是提防自己更甚而已。

    杨靖在凝香宫,一直混得很平常,自认空有能耐,没用武之地,没想到贤妃娘娘忽然提拔,把他激动地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着,总觉得就像在梦里一样,现在,他使出全身的本事讨好主子,没几天郑贤妃便离不开这个奴才了。

    穗儿又听来了消息,跑到主子这里报告,杨靖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给郑贤妃建议:“娘娘,宫外没人探查,只凭穗儿听来的这些,东一句西一句的,如何能成事?”

    郑贤妃气恨地骂了一句董进才,这才无奈地说道:“没办法啊,宫外的人,都让董进才给害死了。”

    杨靖理解地点点头:“是啊,若是穗儿听来的是真的,董进才肯定要把娘娘的手脚眼睛都毁了才甘心,自然不给娘娘留可用之人了。”

    说完,他用眼睛余光,偷偷观察贤妃娘娘的表情,看她忍不住咬牙切齿,便提议道:“奴才进宫以前,有个兄弟,现在在外面还混出了点样子,不如让他帮着,去一趟流川县的娘娘庙。”

    郑贤妃闻听,喜上眉梢:“好,那就麻烦你了。”

    要行动,就要有经费,郑贤妃把自己戴的一对和田玉的镯子给了杨靖,梅贵妃虽然管理严格,但漏洞也不是没有,镯子最后还是给送了出去。

    这对和田玉镯,胜在成色好,晶莹玉润,没有瑕疵,但上面却没有雕花,外面的当铺也不知道这是宫里的东西,顺利地给出了二百两银子。

    尚愚和尚,本来就没这个人,既然能让穗儿听到,自然也能在庙里安排这样的人,杨靖的兄弟杨盛三个月后返京,给兄长送了消息,没多久,郑贤妃的一个珍珠手串送了出来,杨盛大喜,果然给皇家办事,就是不一样。

    董进才刚刚让夫人传信,给郑贤妃表了衷心,没想到对方忽然和他撇清,断绝了一切来往,令他非常奇怪,第一猜想便是郑贤妃肯定和某位一品大员勾结上,把他抛弃了:“这个贱人,竟然过河拆桥,看我没用了。”

    董夫人却觉得蹊跷:“老爷息怒,你是不是哪里得罪郑贤妃了?她就算又找到了那一家来做帮手,也没理由不和咱来往了啊?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她难道不懂吗?”

    董进才一愣,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她是不是嫌我把秦刚给毁了?”

    董夫人深以为然:“秦刚不止一次说过,将来,四皇子上位,他是一大助力的。”

    董进才咬了咬牙:“这个笨女人,我哪里是故意毁了秦刚的?谁能想到,钱隽竟然来了那么一手,给福神教的教众上课,让他们不肯再信福神教了,甚至还出卖了秦刚?”

    董夫人眨眨眼:“要不要我进宫一趟,和她说说?”

    董进才想了想:“先别,看看谁上了她的船再说。”

    没想到,他还没看出什么呢,又一个把他打蒙的消息砸过来——皇上把妙永君从西南那个角落调出来,做了梁中省的巡抚。

    以前,董进才觉得有自己压着,妙永君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便让妙德妃不必和妙永君虚与委蛇,以至于妙家那边苦苦哀求,让德妃在皇帝跟前美言,她根本就置之不理,后来,妙家再也没给宫里送消息,显然是明白妙德妃辜负了他们的抚养之恩。

    现在,董进才有些慌神,他连降三级,是副二品的官儿,而妙永君的巡抚,还加了户部侍郎衔,乃是正二品,已经比他高了,若是自己还不能早日官复原职,这事情可就很不妙了。

    杨靖给郑贤妃建议:“娘娘宫外没有人,对四皇子很不好,既然德妃娘娘辜负了妙家,那边肯定也恨她,不若,娘娘想办法让人和妙家接触一下,若是他肯投到娘娘门下,也是一大助力。”

    郑贤妃深以为然,又想办法让杨靖把一个镶红宝石莲花座的包金观音像夹带出去,这一回,他们不用去当铺换钱,而是想办法送给了妙永君的爱妾。

    妙永君听到女人忽然给他说起宫里的娘娘,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却处处留意,便发现了女人屋里的东西,他不敢妄动,派人日夜兼程,把消息送给了来宝儿,来宝儿汇报给了钱隽。

    “让他假装答应,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钱隽叮咛来宝儿:“你去梁中,就做妙大人的幕僚吧,帮他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该如何操作,我想你也明白,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哪怕不做,也不能出错,若是时间宽裕,可以让人给我送信。”

    “是,谨遵王爷教诲。”

    来宝儿走了,他当年中了进士,还进了翰林院,但最后却因为董进才捣鬼,丢了官儿,来宝儿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他竟然假装懦弱,骗了董进才,以为他是个无能之辈,留下了他一条命,来宝儿南下,投奔了钱隽。

    钱隽本意举荐他为南疆一个富裕县做知县,等户部有了好的考评,再想办法升上去,来宝儿拒绝了:“董进才一日不死,吾辈便得折腰谄媚,与其不得开心颜,不如就在王爷身边,哪怕做个账房,也好过做官。”

    钱隽便没有勉强,让他负责打理自己的一些产业。

    不管是经商还是做官,来宝儿都表现不错,他幼年家境起伏,让他不得不早早便知道人情冷暖,平日做人做事,很善于揣摩人心,故而,做事很能把握分寸,钱隽见他能干,便着意栽培,现在,已经是他的左膀右臂,倚重之人。

    郑贤妃接到消息,妙大人坚持妙德妃乃是亲生女儿,还把郑贤妃的人狠狠骂了一顿,赶出了府门,心里非常气愤,没了董进才,若是外臣不帮忙,那就只有靠看皇帝的眼色来行事了,她坚信,董进才绝不会饶了新太子,她的儿子和德妃的五皇子,还有机会。

    梅贵妃的第三儿子,就是一个纨绔,现在已经十岁,竟然还不知道发奋读书,每天提笼架鸟的贪玩,因此,郑贤妃根本就不把他当对手。

    这天,皇上照例在上书房考校几个皇子,自从皇上过了五十岁,他对儿子的培养便一天比一天重视,经常有这么一回,宫里的人都习惯了。

    郑贤妃让小厨房做了好些儿子喜欢吃的菜,她坚信,儿子依然是皇上表扬的那一个,若说功课,德妃的儿子赶不上,梅贵妃生的三皇子,那就差得更远了。

    直到天色黑尽,四皇子钱灏瑱才疲惫地回到凝香宫,看到母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嘴一咧,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皇上斥责了?”

    钱灏瑱点了点头:“父皇说我死板教条,不求甚解。”“怎么回事?快别哭,给母妃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钱灏瑱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讲了整个经过——皇帝以前,都是让他们背书的,可今天,却出题让他们解答,钱灏瑱从两三岁就开始背书,跟个小老头似的,在宗学里,很少有朋友,也不关心时事,这一回皇帝的题目变了,他没了优势不说,还暴露出自己最差的一面,而三皇子因为经常和太子接触,不光听过朝中发生的大事,偶尔和太子还讨论过那些事情处理方式的优劣,这一回考较,自然拔得了头筹,而五皇子钱灏斌,中庸本色保持得最好,依然得了第二名,一向表现优秀的钱灏瑱,这回竟然垫底,成了第三名。

第四百章 真相了

    钱灏瑱是在哭泣中,讲完事情经过的,郑贤妃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寻思着,随着孩子的成长,皇帝考较的内容,肯定越来越复杂,背书这样的考较,肯定会越来越少,这也就意味着,她儿子总跟一个书呆子学习,很不好。

    到了这个时候,郑贤妃越发看出董进才对自己是别有用心了,他能在朝廷上,混得风生水起,如何不明白怎样教育孩子呢?给自己身边送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处女,把儿子教成小呆子,董进才早就打算好了啊。

    想通了这些,郑贤妃肚子里就像一把火在烧,烧得她都快爆炸了,想一想自己这些年,没少为董家办事,最后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被利用不说,还被愚弄、陷害,郑贤妃如何不气愤填膺?

    但所有这些,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报复回来,甚至还不能立刻就不让儿子跟着老处女读书,不然,董进才就会看出蹊跷,联想到前一阵她赶走了身边董进才安插的眼目,那边肯定有所警觉,郑贤妃便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过了两天,郑贤妃深思熟虑之后,派杨靖在董家开的文房四宝店铺,买了几支毛笔,给那边传出信息:贵妃对那两个宫女产生了怀疑,她不得不把人送出去。

    董进才和董夫人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都高兴起来,没几天,董进才便让郑贤妃帮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希望能重新回内阁。

    郑贤妃嘴上答应,心里却冷笑连连,还假意和董夫人派来的人商量,如何对付妙德妃,那边果然有准备,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给郑贤妃出了个好主意——就快中秋节了,皇上睹物思人,肯定会想念原太子,让郑贤妃办个文会,把宫里的三个皇子以及宗室近亲年纪相当的几个孩子邀请过来,写诗祭奠钱灏瑥。

    “四皇子文采斐然,必定能力压群雄,获得好彩头。”

    郑贤妃听了,禁不住喜上眉梢:“是,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告诉董大人,我一定好好办这次文会。”

    送走来人,郑贤妃便在儿子跟前打听,果然五皇子善于诗词,连皇上都说他有太白之才。

    “哼,我幸好多了个心眼,不然,这一场辛苦,又给妙德妃那个贱人做好事了。”郑贤妃心里暗骂,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想找到一个好办法,好好教训德妃和五皇子一下,还让她们娘俩有苦说不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郑贤妃这一次,让杨靖去打听,看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每个人的优势所在以及劣势是什么。

    杨靖分别和几个宗学的师傅接触,最后还求到沈明昭这位太子太傅头上,几天辛苦忙碌,却发起了愁来,不知在郑贤妃面前怎么才能把话说清楚——四皇子实在没什么优势可言,文不成武不就,尤其是不懂变通,以前死记硬背还能得几句先生的夸赞,现在,宗学里是个孩子,似乎都比他强。

    杨靖不说,不等于郑贤妃不问,这天,她满怀希望地看着杨靖,等待他告诉自己调查的结果。

    杨靖的嘴里,就像塞满了吃食,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先生说,四皇子是最用功的学生,不管学什么,都记得很牢。”

    郑贤妃很不满意,皇上现在虽然还考较记忆,但已经不那么起个头让成段成段的背了,而是考察皇子如何用书上的内容,解决实际的问题,因而,她追问道:“还有呢?”

    杨靖暴汗:“四皇子最乖巧,读书时从不捣乱。”

    这算什么?郑贤妃有些不高兴:“没了吗?”

    杨靖声如蚊蚋:“四皇子,四皇子最老实可靠——”

    “够了!”郑贤妃终于知道自己把儿子教成了什么样,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都瞧着王淑芬呆,别人也一样会这么认为,一个母亲早逝,跟着书呆子爹爹长大,都不知道给自己谋划一桩好姻缘,以至于错过了嫁人的最佳年龄,不得不打算做自梳女的老处女,如何能把自己儿子教得聪明伶俐?

    董进才,这是黑了心了,既利用了自己,还坑害了儿子,她郑贤妃,就一傻子,每天辛苦,殚精竭虑,就是给妙德妃母子做陪衬的。

    杨靖战战兢兢,唯恐主子迁怒于自己,过了好一会儿,见屋里没有动静,这才放大胆子,给主子献言:“四皇子还小,娘娘不若悄悄给太傅大人送些礼物,让他多尽心,以前,太子为人阴冷孤傲,不到一年时间,现在,朝廷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

    郑贤妃听了前半截话,还有些意动,后半截的话,又像一瓢凉水,兜头泼过来,让她的心,从里到外凉了个头——事到如今,她宫外没人支持,宫里,儿子又不出色,新太子聪明,又有战功,自己的儿子拿什么和人挣?十多年的太后梦,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郑贤妃几乎连坐着的力气都没了,她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似乎如水一样软,简直撑不起她坐的椅子,天塌地陷,她眼睛一翻,便晕过去。

    杨靖急忙扶住了身子歪斜的郑贤妃,小心地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又派人去请来太医。

    郑贤妃这一场大病,竟然拖拉了十多天才好,哀,莫大于心死,她这是没了力争上游的那股气势啊。

    杨靖每天精心伺候,搜肠刮肚,想办法取悦主子,但却效果甚微,这天,郑贤妃虽然病好了,不再需要服药,但依然神情恹恹,双眼无神地盯着院子里的海棠花,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杨靖借口去厨房给主子取点心,让几个宫女伺候着,自己走了出去,若是主子一直这样,他就算能做到凝香宫的主管,又有什么意思?

    皇宫虽大,可比起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渺小了,圈在里面的人,要在狭小的空间,争取自己的那片阳光,不得不你争我夺、各显神通,杨靖在宫里随意走着,板着脸孔,尽量不让人从表情上猜测他的心情,但他的努力,还是瞒不过某些火眼金睛的有心人。

第四百零一章 联盟

    杨靖忽然打起精神,满脸堆笑,跟迎面而来的一个少年太监打招呼。

    板儿,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虽然入宫才一年多,已经是内宫最红的人物之一,那个嫔妃为了知道皇上的信息,不巴结他呢?

    板儿刚开始或许还有些惊讶,现在早就习惯了听到那些巴结逢迎,就算杨靖和他是同乡,甚至以前还照应过自己,但板儿也算是有点良心的,他看出杨靖心事重重,便关切的问了一句:“杨大哥这是怎么了?”

    杨靖一惊,连忙回道:“啊,没事,没事。”

    “贤妃娘娘还没好吗?”

    “不是,病是好了,可,唉!”

    板儿意味深长地一笑:“杨大哥,照我说啊,不管别人怎样,你不该不高兴才是,记得刚入宫,你给我说什么?该是自己的跑不了,不该是自己的,莫强求,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那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想开了,哪怕在冷宫洒扫,也能快活如神仙,我就是听了你的话,不管做什么,都高高兴兴的,才入了皇上的眼……”

    杨靖都不记得板儿后面说了些什么,又如何告辞离开的,他咀嚼着那些话,掉头回到了凝香宫,他的主子,就是奢求了自己不该得的,又和自己过不去,才心灰意冷,成了这幅样子,可,板儿说的那些劝人的话,他哪里敢和娘娘说?

    杨靖憋了几天,终于想出招儿来,主子不是万念俱灰吗?他若给她找出事儿做,不就能让主子打起精神来了吗?向着希望奋斗,那能让人鼓气劲儿,报仇,岂不也能让人打起精神呢?

    这天,杨靖把郑贤妃身边的人都遣开,这才低声和郑贤妃说起话来:“娘娘,你不能这样啊,太子和皇上,满天下只有一个,太难争了,而且,那还是你死我活的,娘娘身单力孤,此乃大不易。”

    郑贤妃眼皮都没抬,理也不理杨靖。

    “娘娘,董进才明知这样的情况,却还撺掇鼓动娘娘起了这样的心思,您觉得,他这是何用心?”

    郑贤妃眼皮抬了一下,里面的光,是愤恨的。

    “娘娘,董进才不帮忙就算了,却还误导娘娘,欺负娘娘是深闺弱智,大肆欺骗、愚弄娘娘,这口气,娘娘不会就这样忍了吧?”

    郑贤妃果然坐直了身板:“你见我什么时候忍过?”

    “是,娘娘乃女中豪杰,怎么能忍受董进才这样龌龊卑鄙的家伙?他羞辱了娘娘,娘娘要十倍百倍还回去才是。”

    郑贤妃站起来,紧紧捏着拳头:“我若不把他和妙贱人一起踩到泥地里,就不姓郑。”

    杨靖见自己的计策奏效,心中大喜,但面子上还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娘娘,你若有什么地方,要奴才效劳,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贤妃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热流:“杨靖,没想到你是个好的。这不比不知道啊,想想以前,淑兰和淑珍那俩贱人,还真的是董进才的人,哪有这样贴心为我的。”

    “娘娘过誉,羞煞奴才了,奴才还什么都没做呢。”

    郑贤妃摇摇头:“就你这份心意,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靖一脸惶恐,心里却十分受用。

    过了两天,杨靖的兄弟找上门,守门的太监收了杨靖的好处,自然会过来知会一声,杨靖给郑贤妃请了个假,出宫探看有什么事情。

    “兄长大喜啊,咱杨家有后了,小弟我和媳妇商量了一下,若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孩子,我想,让他记在你的名下,延续兄长的香火。”

    杨靖有些呆愣,随即嘴角翘起,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年进宫,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哪怕将来死去,也没人祭奠烧香,心中悲哀莫名,现在,有侄子给自己顶门,他死后,也不会是孤魂野鬼,这阳世上,还有人记得自己,悼念自己。

    杨云看到哥哥这个样子,心中总算是安慰了些,若没有哥哥进宫,换来几两银子买粮,他现在肯定都饿死了,更别说哥哥时不时从宫里给点银钱,他积攒下来,这才有能力娶了媳妇,现在还有了儿子,这些,都拜哥哥所赐啊。

    兄弟俩坐下,说了会儿闲话,杨云这才清清嗓子,一脸郑重:“哥哥,有件事情我想让你拿个主意。”

    杨靖对弟弟一直很担心,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当爹的人,听杨云这么说,还是忍不住,他一脸严肃地道:“有什么就说吧,别这么吞吞吐吐。”

    “哥哥,我前些日子,碰上一个疯马的车子,车夫都被颠簸下去了,便好心帮着拦了一下,救了个人,没想到,那人有大来头。”

    “是谁?”

    “是个进士,姓来,只是现在并没做官,他说,和几个大官儿关系不错,他自己也不是无能之辈,说我有什么麻烦,只管找他。哥哥,这是救命之恩呢,我想,若是你有什么不便,我让他帮你,如何?”

    “他不做官,在京里做什么,你可知道?”

    杨云点点头:“我知道,他虽然没说,但口风也透露了几分,是某个大人物的幕僚,我有一回看到他和仁郡王府的人说话,那边恭恭敬敬,心里很奇怪,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他的东主,竟然是南海亲王。”

    杨靖的心中一跳,若是娘娘能和南海亲王挂上关系,哪怕有其幕僚帮忙,境况也能好很多,可惜,南海亲王是拥护新太子的,绝不会支持四皇子夺嫡,可帮着主子报仇,还是肯的,董进才是沈家人的死对头,而南海亲王可是沈家的外甥的。

    心里有了决断,杨靖开口叮咛弟弟:“你和那人好好相处,哥哥还要再想想,你等我消息。”

    杨云点头:“好的,哥哥。”

    杨靖进宫,想了又想,把这事告诉了郑贤妃:“娘娘,南海亲王帮不了四皇子,可他肯定会帮娘娘报仇的,沈家和董家,那可是死敌。”

    郑贤妃摇头:“南海亲王眼高于顶,不会看上咱们的。”

    杨靖十分灰心,低头无语,第二天,却又有了想法:“娘娘,南海亲王看不上咱们这点力气,他的幕僚未必看不上,哪个做下人的,不想着为主子好?若是和那幕僚联手,也跟和南海亲王联手没多大区别,若是能成事,南海亲王想必也是高兴的。”

    郑贤妃一听,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不禁高兴起来:“嗯,也好,你出宫一趟,见见那个姓来的,若是真的能做点什么,可就太好了,我一定要姓董的后悔骗了我!”

    “是!娘娘,奴才一定尽力,为娘娘出气。”

    杨靖收拾了一下,出宫给弟弟送信,让他约来先生见一见,没多久杨云就给宫里递了消息,说了约会的地点和时间,杨靖到了那天,跟郑贤妃请了假,便再次出宫。

    来宝儿虽然读书到进士,但并不是书呆子,他的父亲残疾,家里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多靠他支撑,平日里赶牛车赶马车,这些事儿没少做,那天瞅准杨云出去送货,他才故意给他机会,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竟然这么快就钓出了杨靖来。

    杨靖毕竟不了解来宝儿,借口说他受了董进才的侮辱,想要报复,来宝儿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连连保证:“这姓董的,和我不共戴天,莫说你要他好看,我也早就恨不能食肉寝皮,活剐了他!”

    杨靖大惊:“来先生如何这么说?”

    来宝儿不用作假,也气愤难忍:“我和他有杀父之仇!”

    “啊?”杨靖兄弟都惊呆了。

    来宝儿说起了当年,董进才为了陷害南海亲王妃,去自己老家,逼着爹爹作伪证的事情:“我爹从西疆战场回来,双腿齐根断了,本来都不想活了,是南海亲王妃给母亲出主意,让他俩做点小手艺赚钱养家,还给了我娘银子,让她做本钱,她虽然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家人,这可是大恩大德救命菩萨一般的恩情,何况,南海亲王妃以前还救过我母亲的命,我们家,一直给她供着长生牌位。”

    杨靖听得糊里糊涂,不明所以,只好嗯嗯啊啊地乱点头。

    “那一年,仁亲王妃上了红头发番女的当,董侧妃却想把事情诬陷到南海亲王妃的头上,逼着我爹上堂作证,说南海亲王妃知道如何把头发染成红色,我爹不答应,他的爪牙,就那么生生把老父亲打死了。我和娘,若不是有乡邻帮忙,说不定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杨云瞪大眼睛:“你,你不是南海亲王的幕僚吗?为何不让王爷帮着报仇呢?”

    “唉,无凭无据,只能猜到是他干的,我如何敢给王爷添这样的麻烦?”

    杨靖此刻却心潮澎湃,高兴得忘乎所以,没想到,不用他撺掇,这位来先生肯定愿意和董进才作对。他清清嗓子:“来先生,不才有个提议,不如我们联手,为你报仇,如何?”

    来宝儿有些疑惑地看着杨靖。

第四百零二章 举荐

    “来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乃是宫里的人,在郑贤妃身边服侍,我们主子也是个讲义气好心肠的人,没想到,却被董进才骗了。”他不敢说出郑贤妃的野心,但却可以把董进才假意帮助,实施暗算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来宝儿做出气愤地样子:“杨公公,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若,你这么这么,我在外面帮着,保准让你出了这口气。”

    杨靖听完来宝儿的话,两眼都简直能放光了:“先生真乃大才,这主意妙啊。”

    这天永昌帝再次考较几个皇子的学问,四皇子因为改变了学习的方向,不再追求生吞活剥的背诵,果然比以前好了一些,尤其是有人给他透露消息,皇帝很可能问关于张骞出使西域的事情,他便把这一段好好看了看,谁知皇帝却问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我朝的西部和北部,一直受异族骚扰,你们有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正是眼下朝廷大臣争论最厉害的,几个皇子都听说了,三皇子最先回答:“皇上,等新政推行全国,朝廷有钱了,就组织一支强军,把那些狄夷彻底打趴下。”

    永昌帝点点头:“算是一个办法。”

    三皇子很得意,看了看两个皇弟,然后说了一句:“当年,汉武帝就是这样做的,那些匈奴人最后都不知所踪了。”

    四皇子急的手心全是汗,不知该说什么,皇帝有些失望地看向五皇子。

    “父皇,一味的战争,也不是好事,古诗有云:‘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百姓不希望战争,他们想过平安富足的日子,不如,和那边和谈,最好是进行商贸,卖给他们粮食,从那边换取咱们喜欢的毛皮、药材。”

    四皇子终于脑子开窍,忽然来了一句:“父皇,三哥和五弟所说,都有道理,既要屯兵,让狄夷不能入内,又要商贸,他们不缺衣少穿,也容易接受两下相安的建议。”

    五皇子悄悄给了个鄙夷的眼神,四皇子气得要命,却无可奈何,只是强调了一句:“父皇,我不是听他们说了,才想起来的,我这些天,正在看张骞的故事,觉得父皇最好派个能干的臣子,去那边走一走,不是说要远交近攻吗?看看狄夷之外,还有什么人,我们和那边交好,联合起来孤立鞑子,让他们不得不屈服。”

    这是四皇子在皇帝面前最露脸的一次回答,有理有据,都快赶上朝堂里那些翰林出身的大臣们了,永昌帝大为惊讶,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白玉镇纸:“这个给你,好好读书,将来辅佐太子。”

    四皇子兴奋地满脸通红,郑重地行礼谢过,然后把镇纸拿在手里。

    晚上,皇帝想起好久没去郑妃那里,便让板儿送了消息,郑贤妃正高兴呢,直夸杨靖会办事,听到皇帝要来,更是喜得晕了头,又是换衣又是梳头,描眉画眼装扮了一番,杨靖在一边伺候着,小心翼翼提醒郑贤妃,有什么话要讲,怎样讲比较合适,郑贤妃很认真地点头答应,那些话,杨靖说了不止一次,她自信不会出问题。

    皇帝老了,年轻时的那些折腾,多数都支撑不下来,不过郑妃还是有办法让他乐呵,两人都折腾累了,这才躺下。

    人老了,睡眠有些不容易,郑妃陪着皇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唔,灏瑱这阵子学得不错。”

    郑贤妃立刻又惊又喜:“他怎么了?”

    皇帝把下午的考核说了一遍,最后夸赞:“难得他开了窍,知道以史为鉴,还知道中庸之道,把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说法,综合了起来。”

    郑贤妃更加感谢杨靖,嘴上按照事先编排好的,说道:“哎呀皇上,妾身怎么觉得,四皇子说得很有道理呀,朝廷会不会派人去出使西疆和北疆呢?”

    永昌帝呵呵笑了一下。

    “皇上,妾身说的是真的,妾身还有个提议呢。”

    “爱妃你讲。”

    “嘿嘿,皇上,妾身就是深宅大院没见识的小女子,讲错讲对,你都别放在心上,可千万别生气。”

    “朕不生气,你说吧。”

    “皇上,妾身认为,嗯,嘿嘿,那个董大人,以前都是在内阁做大官的,肯定是个能干的人,他现在又在礼部,最是适合做使臣,他若是成功了,不仅对朝廷好,也不枉皇上以前重用他。”

    永昌帝一听,很有道理啊,简直太对他的心思了,董进才在自己跟前,做了十多年的内阁大臣,若是这次出使成功,证明他能力过人,不也侧面证实了,自己的眼光好吗?尤其是能够减轻北疆边防的压力,真是一箭三雕。

    见皇帝不说话,郑贤妃心里有些惴惴,便乖乖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皇帝的手,温情脉脉地把她搂紧了些,嘴里还夸了一句:“呵呵,你都能赶上一个翰林了。”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第二天,永昌帝和几个内阁大臣商量完新政推行的几个问题,忽然说了一句:“你们认为,派人出使北疆和西疆的那些国家,远交近攻,对鞑子和西戎施压,逼迫他们不敢抢掠,和咱们和平通商,这个办法好不好?

    沈明昭以前提过这样的建议,当时董进才坚决不答应,说什么和鞑子西戎和平通商,有损巨荣天朝大国的颜面,现在,皇帝旧话重提,几个阁臣一时有些愣怔。

    沈明昀第一个表示赞同:“甚好,吾皇英明!”

    高廷峰也觉得好:“皇上,此乃兴国大计,只是,派谁去比较好呢?”

    王英诚有些犹豫:“就怕使臣没法通过鞑子和西戎蛮族地盘。”

    沈明昀解释了一句:“这个不难,有商队和那边来往,使臣乔扮成商人就行,就是这个人选,到底谁去的好?”

    几个人自忖都是忠臣,可这个极危险还不容易成功的差事,他们都不想做,高廷峰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给皇帝道:“皇上,微臣以为,董大人比较合适,一着,他年纪不大不小,性子沉稳,身体尚健,人又有能力,二着,他的容貌,也比较容易蒙混过去。”

第四百零三章 以其人之道

    董进才的眼睛很大,眼窝还有点深,身材高大,的确和北疆西疆的异族有些像,高廷峰的话,让永昌帝深以为然,本来,这就是他心中的人选。

    王英诚没说话,他知道董进才是个小人,睚眦必报,便有些想明哲保身。

    沈明昀才不怕董进才呢,他方方面面思索了一下,说道:“董大人好是好,就是有些老了。”

    高廷峰反驳:“沈大人此言差矣,董大人五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时,还有,董大人的母亲,前两年才去世,证明他很可能也高寿。”

    永昌帝没有表态,但在下一天的朝堂上,却把问题又抛了出来,这一回,沈明昀和高廷峰、王英诚都坚决支持,其他大臣谁敢捋这三人虎须?董进才急得冷汗湿了朝服,也没能改变事态,最后乖乖领命。

    散朝,和董进才有罅隙的臣子,无不大感痛快,连沈明昭都忍不住在太子面前戏言:“董大人的确有些太胖了,出去走走也好,有钱难买老来瘦嘛。”

    太子闻听大笑不已。

    消息传到宫里,妙德妃由几个皇子的对答,立刻便想到是郑贤妃捣鬼,她把消息送出去,董进才气得大骂郑贤妃:“贱人,当初,若没有我支持,你能在宫里站住脚吗?”

    这话连董夫人都不支持,郑贤妃若不是有董进才和妙德妃处处掣肘,说不定都能和贵妃叫板了呢。

    董进才好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想办法让皇上改变想法,毕竟这是大事,筹备都要好几个月,他也不用急在一时,缓缓下功夫,他坚信,最后出使之人,绝对会是另外一个。

    钱隽把事情推进到这个程度,眼看就剩最后一把了,他却忙了起来,石振宗整顿刘安带去的军将,引起那些人的极度不满,刘安见时机成熟,带头抵制军训,他以为,石振宗不敢把他怎么样,却没想到,石振宗毫不留情,当着一众将士的面儿,命人扒下裤子,打了他二十军棍,刘安又羞又怒,悄悄让兵部的朋友转送,上折子弹劾石振宗贪腐、吃空饷。

    皇帝一直对石振宗十分信任,但二十多年,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刘安也写得很有道理:“石振宗表面君子,内里小人,他练兵手段狠辣,军士折损严重,而朝廷饷银从来没少过一分一厘,期间差距,都进了石振宗的腰包,不然,石家乃乡野之人,如何富甲一方?梁中省膏粱之地,乡绅地主以及大商人不知凡几,怎么也不会轮到石家露头。”

    永昌帝最初打算派兵部左侍郎去燕山大营,大学士王英诚立刻表示反对:“皇上,以石元帅的性子、资历和能耐,朝廷上下,也只有南海亲王能压住他,不然,引起什么变动,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永昌帝立刻便有些心慌,领军十多万的元帅若是生气,万一造反,还真是麻烦,他思前想后,认为钱隽虽然和石振宗关系不错,但他更忠于朝廷,肯定不会徇私舞弊,包容石振宗,于是,圣旨下来,把钱隽派去燕山大营查账了。

    来宝儿虽然也有计谋,可东家不在,感到有些心里没底。

    钱隽叮咛他:“有事可以和王妃商量,她有什么能耐,你不知道,你母亲也知道呀。”

    来宝儿笑:“嘿嘿,好久没有去给王妃娘娘行礼,差点忘了这茬了。”

    钱隽前脚刚走,董进才后脚就蹦跶起来,他四处打探,知道自己这次被推荐为出使大臣,不是内阁几个干的,那就只剩一个人——钱隽,现在,终于把人调出京,他岂能不加紧行动呢?

    来宝儿探听到,董进才对准备工作很敷衍,难道他不知道,任何的疏漏,都会造成无法估计的严重后果,难道董进才不怕死吗?不,董进才这么自私,肯定比谁都惜命,他的行动只能表达出一个意思——他有办法不去走这一趟。

    文谨听了来宝儿的话,笑了笑:“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他那小伎俩,如何能难住你这个翰林出身的大才子?”

    来宝儿十分羞愧:“王妃娘娘过誉,董进才还是有些能耐的,小弟就怕有什么万一。”文谨一直要他按照以前的称呼,来宝儿虽然没有,但却以弟自称,算是表达对昔日姐弟情分的纪念。

    文谨摇头笑:“董进才这棵歪脖子老树,也曾有一段时间,上面爬满了猢狲的,现在虽然散去不少,但依然会留下几只,你等着,御史那边,很快就有人弹劾他呢。”

    来宝儿立刻理解了文谨的意思:“他是希望通过贬低自己,达到摆脱做北疆大使的目的?”

    文谨点头:“我这么猜测的。”

    “万一让他成功了呢?”来宝儿有些焦急。

    “宝儿怎么回事?跟着王爷,你就智计百出,跟着我,就傻了?”

    宝儿被逗笑了:“这不是打小的习惯吗?有娘娘在,我就是小顽童一个,傻懵懵什么都不懂了。”

    “他若想贬低自己,那就让人狠狠踩几脚,他摆脱这次出使任务也可以,但也要他付出代价才行。”

    “让皇上再贬谪他的官儿?”

    “嗯,董进才既不愿涉险出力,又想保住官位,哪有哪样的好事?”

    这次文谨的脉,把得很准,果然没几天,便有个言官,弹劾董进才昏庸误事,永昌帝给压住了,谁知第二天,一下子有三个言官上本弹劾,奏折上列举了好几例董进才办的烂事,让永昌帝一度动摇让董进才出使的信心。

    董进才见接连几个弹劾都没有奏效,心里也很急,便暗示自己的几个门生,再把弹劾闹得大一些,果然,永昌帝在内阁,提出换人的问题,董进才知道了,心中大喜,就派人送信,让门生再稍稍弹劾得严厉一些。

    谁知这一次,他的动作好像大了些,引起了朝廷中其他臣子的注意,当年,御史梁敬民上书弹劾董进才,最后却没能成功,现在,他已经耄耋老矣,准备辞官回家呢,见自己的宿敌自己闹起来,他还以为是董进才和门生师生反目,便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老头儿一步三喘,依然连夜拜访了好几位御史台的宿老,请求他们和自己联手,进行倒董。

    来宝儿这段时间,没少在御史台这边活动,他手头的资源,有钱隽人脉,还有妙永君的,再加上沈家兄弟,梁敬民只不过是个事情发起的由头而已。

    三天后,皇帝刚刚宣布董进才不堪大用,撤销他去北疆出使的任务,一轮倒董的弹劾风暴,忽然暴起,一天之内,永昌帝的案头,便摞起一尺多高的弹劾奏折,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董进才任人唯亲、结党营私、打击异己、陷害贤良,这些御史,早就找好了材料,无不事实充分,入情入理,永昌帝不看则罢,连着几份下来,便气得心口直疼,太子在一边看到父皇脸色不好,急忙端了一杯茶水,让皇帝休息休息。

    “太子你看看,看看来告诉我。”

    钱隽怀疑原太子是被董进才害死的,这消息早让妻子传到了贵妃耳朵里,新太子把董进才当做心腹大患,此刻趁机落井下石,他挑出几个自认最有力的奏折,拿给了皇上看,还建议道:“此人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平时在朝堂上装好人,原来背后竟然行事如此恶毒。儿臣以为,应该交由三法司会审,确定他的罪恶,依律惩处。”

    永昌帝点头:“明天,先让内阁商议一下。”

    董进才没想到事情闹大了,当天晚上,连夜求见了几个昔日的对头,有人不让进家门,但有人见了他,还收下了他的厚礼——生死存亡的关头,董进才也是能豁出去的,他给人送礼,竟然是地契和房契,动辄上万两银子计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二天,对他的弹劾立刻便小了许多,竟然还有人帮着说好话了,倒董风波,前头三天如海啸一般摧古拉朽,后面忽然变成了毛毛雨,连皇帝都觉察其中有鬼,竟然没有按和太子商议定下的计划实施。

    太子对父皇的变故,心里虽然不满,但却不敢有所表示,只能一边静观事态发展,一边想办法看如何拔掉这颗眼中钉。

    来宝儿还以为这一回董进才跑不掉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失望之余,神情恹恹,见文谨时,都打不起精神。

    “宝儿别灰心,董进才在朝中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好些人对他又恨又怕,却不得不听从他的,我们本来就没有计划这次拿掉他,你失望什么?”

    “可他,不就保住了官位,还推掉了出使的差事了吗?”

    “不,今天,你再去拜访几位御史,让他们继续弹劾,千万别气馁,有人想要他倒下的,肯定会帮忙推一把,董进才为了平息事态,肯定会做点什么,你等着,有好戏的。”

    来宝儿打起精神出去了。

第四百零四章 回到原点

    御史中几个收礼的,自然不敢拒绝,不得不按来宝儿的话,上本弹劾奏折掩护自己,太子见还有人坚持,便再次建议皇帝,把董进才交由三司会审,这一回,董进才如惊弓之鸟,把自己打探消息的所有关系,全部都调动了起来,太子的动作,他还是觉察出几分,第二天,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他上书检讨,把御史弹劾的事情,解释的解释,认错的认错,写了一篇长达万言悔过书。

    收礼的人趁机为董进才说情,连沈明昀都知道,这一回又让董进才逃脱了,但他如何能便宜了这老家伙呢?

    “皇上,既然董大人言之凿凿,想要立功赎罪,不若这次出使的重任,还是交给他吧,若是成功,以前的过错就一笔勾销,若是没有尽心,致使出使大业没有丝毫进展,皇上再把他交给三司,有错纠错,有恶除恶。”

    太子立刻表示赞同:“皇上,沈大人所言甚是,董大人有错,他自己都承认了,但他也有能力,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臣子保他,既然如此,何不让他将功赎罪呢?”

    永昌帝想了想,又看着群臣,自然有人极力赞同,也有人表示反对,只是反对的人心里都有鬼,不敢太嚣张,最后让赞同的人给压下去了,于是,董进才去北疆出使,便成了板上钉钉子的事,不可更改。

    董进才好容易咬着牙忍住了这口气,回到家便在书房骂开了,从太子到沈明昀,甚至连钱隽都拉了出来,他越骂越气,想起这一回,自认巧计安天下,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几个幕僚,很快就听出端倪,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尤其是崔奇鸣,他这两年特别背运,是他蛊惑秦刚在江南闹事,害死太子,谁知秦刚不到一年,就被钱隽抓了,还好这家伙脑袋被打,傻了,没有供出他们。

    再接着,董进才这一回想不去北疆,也是自己给出的主意,让人小小弹劾一下,谁知竟然被人利用,掀起倒董风波,差点让东家进了监狱,这会儿,听着东家咒骂,他一句也不管多说,董进才的口水都喷到了他脸上,也不敢伸手擦一把。

    董夫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她的安抚下,董进才总算是冷静下来。

    “老爷,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你真要去北疆?”

    “嗯。”

    崔奇鸣给董进才一个眼色。

    “好了,你们都退下,老崔留下。”

    董夫人和幕僚都走了,崔奇鸣道:“大人,别忘了崔根,有这条关系,故意让他派人把你关起来,你在那边还不一样享福?等过上几个月,再弄个动静跑出来,去北边走一走,然后,找个蛮族小镇,弄个文书回来不就行了?”

    “蠢材!若这回不做出点成就,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知道不知道,太子盯上我了。”

    “太子?”崔奇鸣吸了口冷气,“他和你没有冲突啊。”

    “肯定是受人蛊惑,南海亲王妃和贵妃关系莫逆,原太子以前多跟随皇上,还好些,新太子和三皇子,可跟贵妃多亲近的。”

    “又是他们!”崔奇鸣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了,我为何总是拿他们没有办法?”想起那一年,他动用了手边所有的力量,甚至不惜把家里仅存的财产,全都捐给元神门,换来那边的鼎力支持,竟然都没有伤到钱隽夫妇分毫,连离间路灿和他们的关系都没能实现,让他又气又恨,到现在想起来,还夜不成寐。

    董进才也挺恨的,但他现在的心思,是如何先过了这一关:“老崔,你给崔根联络一下,让他保我顺利度过北疆,还有,他们的北边,都有什么国家,风土人情如何,也给我一些信息,别让我这一趟太过辛苦。”

    “是!”崔奇鸣不情不愿地道,他也是偶然机会,才知道远房堂叔崔根去了冒顿身边,崔根以前,在崔家实在不起眼,二十岁中个秀才,以后就再无建树,没想到竟然在鞑子那边混得风生水起。

    上一次,崔根让董进才帮着呼应冒顿,好些信息都是崔奇鸣给的,董进才也猜出了一些,差点把崔奇鸣杀了,还好崔根给了他压力,同时,崔奇鸣这些年,也确实为董进才立下了大功,这才侥幸过去,现在,董进才反过来,要利用他这个关系了。

    崔奇鸣一点也不生气,他就是要让董进才和崔根牵扯不清,这样,他才能捏住董进才的七寸,为自己所用,他的家人,被罢黜流放,如今已经三十年,老皇帝早就化成了一堆枯骨,可那个圣旨,依然压着崔家翻不过身,他们的男子非但不能科举入仕,还不得不低头哈腰给人当牛做马,他们家的女人,不是奴仆,便是娼?妓,他曾经两次求董进才帮忙,都被拒绝,这一回,他要让崔根帮着,董进才立功回来,重新回到内阁,给他们崔家平反,最起码,也要董进才庇护着,他们一家改名换姓,重新过上“人”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里一如既往,朝廷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董进才,他的准备工作,可不是敷衍了,他拿出全副心力,事无巨细,几乎亲力亲为,唯恐有一丝疏忽,丢了他这条老命。

    三个月之后,董进才即将出发,钱隽回到京城。

    燕山大营的账簿,全都抄副本回来,钱隽带去查账户部和兵部的账房,没人敢有一丝的敷衍,结论明明白白地写在大厚的簿子上,皇上和太子一页一页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俩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地下花团锦绣一般的壮丽河山,一个个面孔忠厚的肱骨之臣,这些,竟然都是假象。

    原来,青山会有泥石流,长河偶然起洪涛,那些大臣,比自然界表现更隐蔽,表面崇高清廉,背后卑鄙龌龊,户部拨付给燕山大营的饷银,竟然敢巧立名目,百般克扣,石振宗收到最多一次军饷,是被剥掉了半成,最少一次,竟然多达二成半,那可是以万、十万计量的银子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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