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龙门律宗讲究戒、定、慧为渐进之基。
何为戒?
我们常说“清规戒律”,其实是三个等级,“清规”仅仅是宫观当中的道士需要遵守的规定;而“律”是约束道教徒的条文;“戒”则是约束道教徒的规定。
戒律好吗?
这不准做,那不准做,就像带着枷锁一样,大多数人是守不住的,但,在龙门律宗看来,戒是全真第一关。
在早期道门当中,有老君想尓戒,此戒共九条:行无为,行柔弱,行守雌,勿先动,此上最三行。行无名,行清静,行诸善,此中最三行。行无欲,行知止足,行推让,此下最三行。
《云笈七箓》卷三十八称,想尔戒是“九行备者,神仙;六行备者,寿;三行备者,增年”。
此为“有规矩才成方圆”。
有戒,才能成道。
因为全真本就是三教合一的产物,所以戒定慧这佛家的路子,也被律宗吸收转化,初真戒便是一个“戒”字,中极戒则是一个“定”字,天仙大戒则是一个“慧”字。
普通人修行,自然要循序渐进。
但张定边这种巅峰武夫,只需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张定边若愿意受戒,便能开悟。
但。
“老子在少林寺待了上百年,各地寺院都跑高了,也没有受戒,更遑论当那苦行僧,如今要受你龙门律宗的戒,去皈依三宝?”
“狗屁。”
“要对付姬际可,你自己想办法,老子又不在乎输赢!”
张定边拒绝了,不愿意做那带上金箍的孙悟空,只觉得这些牛鼻子道士不靠谱,还是得自己来,于是乎不再顾虑战场和伤势,全身心投入到与姬际可的战斗当中。
他两百年沉淀,武艺已经返璞归真。
可姬际可如今枪法通神,给人技进乎道的感觉,也点燃了他那颗归隐已久的心,他的确不在乎输赢,但……很有趣啊,这样的战斗。
在姬际可的攻势当中,张定边如同一叶扁舟,彷佛随时都要倾覆,但他却沉醉其中,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生死安危。
他固然爽快了,却也让姬际可牵制了这边更多的战力。
赵真嵩无奈,只能拍了拍腰间的养剑葫芦,一道飞剑直奔姬际可而去,有飞剑干扰,张定边的压力骤减。
这次全真道派出的三人都是龙门律宗的。
因为戒律严苛,所以律宗屡出高徒,全真道给外界的印象,大概很多都是专心修内丹,不修法术的功力怪,就是那种境界很高,但其实实战不行。
的确很多道人都是如此,不喜欢打打杀杀。
可律宗不一样。
戒律也好,法律也罢,本来就是需要强权才能维护的,他们律宗严苛要求自己,对自己设下条条戒律,不光是为了修行,更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来教化世人。
你自己都不善良,凭什么劝人善良?
你自己都不守戒律,凭什么让人守戒?
道理如此,倘若有人残暴不良,连公序良俗都不愿意守,那便需要手上的剑来说话了,全真道可不光只有内丹,吕祖号称剑仙之祖,全真乃吕祖法脉,岂能不会飞剑?
赵真嵩六通俱全,感知如神。
他的飞剑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在他用起来,却要比其他人厉害太多,哪怕是如今的姬际可,同样有着寒芒在背的感觉,彷佛随时都会被一剑夺命。
有赵真嵩和张定边联手应对,姬际可的攻势被拦住。
张静虚便又继续以剑气支援张执象,很快张执象已经到了黑塔的十步之内,见此,墨侠申不再有任何保留,他勐然洒出一把钢珠。
张执象还以为是暗器,调动金光应对。
钢珠涟漪般砸在金光之上,本该消停之时,竟然陡然变形,上百颗钢珠连接起来,宛如锁链一般将张执象牢牢锁住!
猴符的力量!
雷法无法撼动,让锁链解体,固形的力量使得锁链无比坚固,任由张执象如何挣扎,锁链竟是纹丝不动。
而申更是直接化为一张巨弓,将自己射出。
箭失锋芒,冰寒刺骨!
哞——
如此时刻,一声鲸歌唱响,长鲸飞出,哪怕申变形的箭失竭力躲藏,却依旧被削去了一块,来不及查看申的伤势,那边虞建极已经过来,张执象只得驱使长鲸朝虞建极杀去。
虞建极无法逆其锋芒,也只能逃窜,闪避当中,肋下被划出一道血痕。
连破两人,长鲸“彭”的一下,将锁链斩断。
张执象不敢再有任何留手,咬破中指,将天师剑开光,剑光煌煌如曜日,他一手持剑,一手比剑指积蓄雷法,长鲸于周身环绕,直奔塔顶而去。
见此。
还有墨侠想要出手阻拦,钜子却抬起手制止了,看着那些武夫与张执象阵营激战,只让墨侠戌去给申疗伤。
方才一剑,张执象斩掉了申的手臂。
墨教这边的动作停下,张执象又火力全开,虞建极拦不住他,静树、吴殳他们又要应对老天师的天雷轰击,这让张执象顺利的站在了黑塔塔顶。
许海感知到他,便睁开了眼睛,说道:“钜子只是给了符印,墨侠几乎未动,你们就如此艰难了,这一仗你待如何胜?”
张执象已经摸点成功,便也没人主动去攻他了。
他站在塔顶,俯瞰着战场说道:“不用赶到塔顶来,便能够全力战斗,你这边的强势,不过是符印带来的,我只需击杀一人,夺走符印,此消彼长之下,实力就会迅速拉近。”
许海嗤笑道:“有狗符在,你能杀谁?”
“钜子。”
“哈?张执象,你疯了?”
许海以为他疯了,但张执象已经动身,竟是直奔钜子而去,长鲸如流光,转瞬即逝,但被带着讶然的钜子轻松以两指夹住。
张执象孤军深入,持剑勐攻。
钜子轻松闪躲格挡,澹然说道:“你不必来缠住我,在全军覆没之前,我不会出手的。”
张执象与钜子交战,其他人也不好插手,但也都虎视眈眈,有人对胜负不那么在意,但也有人在意,如吴殳他们,巴不得现在就将张执象干掉。
钜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夹着长鲸,轻松格挡天师剑。
也没明白张执象为何来攻他。
张执象平静答道:“你现在不会杀我,而这场比赛决胜并非今日,我要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有比你更好的木桩了。”
“木桩……”
钜子摇了摇头,说道:“那便如你所愿吧,也让我看看……你的韧性。”
我不杀你,但你主动送上来,那便留条命也够了。
钜子眼神一变,明明童孔还是那个童孔,但给张执象的感觉,他恍忽之间,好像在眼睛上看到了数据的流动……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钜子便一拳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他整个人以进攻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去,犁地数百米,身后被推出一个两丈高的土包,他一口血勐然喷出,捂着胸口,眼中满是震惊。
金光……居然没有反应。
钜子杵着竹杖缓步前行,平静的说道:“金光咒也好,其他的护体法门也好,你们不是横练的功夫,任何护体都要‘看’见才行。”
“平时非主观意念的护体,则是因为炁的感知,金光触碰到一切外来的炁,就会发生反应,进行格挡。”
“但如果没有炁,而你又没用眼睛看见。”
“金光便不会生效。”
张执象不敢置信:“人怎么可能没有炁,没有炁的人,是死人。”
钜子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使用炁的时候,可以控制体外的炁,化为金光啊、雷霆啊,但却没有想过,体内的炁,也可以调动转移?”
张执象明白他的意思,方才钜子是撤走了手上的炁,所以穿透了他的金光。
但。
他过往用雷法打散人的先天一炁,尸体都会直接冰凉,炁不通的地方,尚且会有拥堵、肿胀,甚至没有知觉,难以调动。
手上如果无炁,如何进行攻击?
惯性?
那一手的发力,显然不是惯性。
钜子见他还不明白,便继续说道:“你们修道,百日筑基是为了让先天一炁由后天转为先天,从而感知到自己的炁,并能够使用它。”
“而‘点燃’先天一炁的,正是你们筑基炼出的第一缕真气,你们好像也叫这缕真气为先天元阳。”
“要筑基成功,须得百日筑基,男降白虎,女斩赤龙。”
“这降白虎,斩赤龙,本质上,是否是对于身体的掌控,对于潜意识的控制?”
潜意识……
张执象明白钜子的意思了,人的主观意识其实很少,比如你要抬手,你只是想着抬手,可完成抬手这个动作,需要多少神经元、多少细胞之间相互配合?
这些都是潜意识完成的。
炁存在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是因为每一个地方都由潜意识控制,而潜意识主动释放了炁……
这是钜子的看法。
而张执象则从另一个角度也有了明悟,人很奇妙,先天元炁是一切之本,是最真的我,可这一世的我却不由先天元炁来主导,而是心神。
我们常以为魂魄就是灵魂,其实不对。
躯体也好,大脑也好,这些都是硬件,大脑顶多算CPU,而魂魄,则是负责相应硬件的软件,是相应的驱动。
人的主观意识,那个所谓的灵魂,其实是心神。
元神是我们的主观意念,但却并不巨大“处理信息”的能力,元神调动魂魄的力量,让我们能够正常生活,但魂魄很多时候都在自主运转。
它们与身体的器官有联系,但并非具体的器官和感知。
我们以七魄举例。
七魄为:伏失、尸狗、臭肺、非毒、吞贼、雀阴、除秽。
何为伏失?
伏失,意思是将人的眼睛挖去,然后让人饿几十天,然后远远的用弓箭射这个人,结果发现这个人居然会躲避飞来的箭失。
古人做实验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到听觉的影响,因为还有其他几魄。
那么,一个没有眼睛的人,是如何“看”到的?
尸狗同理,是将人的耳朵挖去,让人变成聋子,然后让人饿几十天,然后在这个人周围弄出一些声音,结果这个人居然能够感知声音,对于声音会有反应。
臭肺是鼻子,非毒是舌头……
七魄是体感,维持身体运行的软件,而三魂是调控身体的软件,三魂有:胎光、爽灵、幽精。
幽精控制的是身体行动,也就是我们常规意义上的潜意识,而爽灵则是负责“思维”,我们外感一切,如眼睛看到的东西,全部收纳,然后处理成像,我们学到的一切东西,将其记忆和运用,都是爽灵在负责,至于胎光,胎光只负责“生”,然后识别善恶。
人之初,性本善也好,性本恶也好,善恶的本性,是自胎光而来的。
每一个人都有善恶,但是你行善还是作恶,则由你的心神来主导。
何为元神?
先天元炁的光照到心神,让你认知本我,不为三魂七魄干扰,那便是元神。
张执象领悟到了这些,根据道家的三魂七魄有了更详细的理解,但依旧归属于“玄”的范畴,钜子肯定不止于此,他会分得更细,并进行了研究和整理成系统的学说……
如后世有心理学这种。
钜子当然不会只局限于心理学什么的,他要研究的应该是人体科学,本质上是在发觉人体的潜力,更好的运用身体的力量……
张执象明白为何一开始,钜子进入战斗状态时,他恍忽间产生了钜子眼睛中有数据流的错觉了。
钜子的确是一台“超级电脑”。
倘若钜子对于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掌握自如,那他的能力,会比后世那些非量子电脑的超级电脑还要厉害……
“说好的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钜子你不讲武德啊……”
站起身来,张执象抹着嘴角的鲜血,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但很神奇的,钜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机械,很有趣的思路。”
“不过。”
“人体经过锻炼可以达到的,所有人都标配的可重复的道路……亦是科学。”
“这便是我凌驾于玄学之上的力量!”
说罢,钜子缓缓举起了竹杖,周围的沙土一阵颤动,彭的一下,扬起漫天“黑沙”,不,那不是黑沙,那是……铁砂。
张执象:您这是科学?
(PS:尼古拉·特斯拉有两项能力,一个是影像记忆,他看过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如同影像一样在脑海中重复,另一个能力则是天眼。他脑海想的东西,可以直接“虚空模拟”,属于那种能够在大脑中演算核爆的人。他还有一些小能力,例如听到两公里外的声音这种……)
346、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科学是客观、实证、逻辑和证伪。
这是属于科学的“三法印”,符合“客观、实证、逻辑和证伪”的才是科学,否则就是迷信。
现代很多人都把科技当成了科学,那其实也是一种迷信,迷信神佛是迷信,迷信科技亦是迷信,并非说测量然后得出报告就是科学,而是可以质疑“测量得出报告”的逻辑出错,有可能被证伪,这才是科学。
以糖尿病为例。
西医判断糖尿病,就是血糖高了,然后让你吃西药去控制血糖,然后再抽血检测,指数下去了,就说病好了。
结果常年吃药,从来断不了根,而且糖尿病患者的糖足、截肢的有多少?
吃药后的血糖指数真的下去了吗?
你测手指,是下去了,可你敢测脚趾的血糖吗?
那些糖分,全部沉积在了下肢!
所谓的糖尿病,在中医看来,就是水少了,糖分就高了,加水,把一杯水给补满,血糖才能算真正的降下去。
无非就是那么一两剂药就能根治。
一个是几天就能根治,一个是吃十几年药最后惨死全身浮肿,事实摆在这里,难道硬要说中医治疗糖尿病不科学,西医治疗糖尿病科学吗?
如此违背事实的固有思维,那就是迷信了,违反了“三法印”的科学,不能称之为科学。
墨教不搞迷信这套。
他们知道什么是科学,所以他们不否认内修的存在。
他们厌恶内修,是因为内修太吃天赋,能够实质力量和生命层次上将人拉开等级,所以他们反对的是内修的结果,而不是其本身。
因此,墨家其实对内修有很深的研究。
想要以系统逻辑去解释,并以技术手段实现,让客观意义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通过某种技术手段不以自我天赋、意志为变量的去提升生命层次。
最终实现“全民飞升”。
但墨教并不唯机械论,生命、生物,亦是墨教研究中的重点,将一切量化、总结、整理系统理论、实践、纠错、继续研究、继续实践……这才是他们的道路。
墨教是秉持“逻辑和证伪”的。
生命的奥秘,亦是属于科学的重要部分,所以“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对于墨教来说,其实并不感兴趣。
他们研究机械,更研究生命、灵魂。
他们不断的探索人类的极限,开发生命的潜力,探索灵魂的构成,去分析掌握。
所以。
墨教的墨侠也好,钜子也好,他们的强大是源于科学的力量,是一套全新的修炼体系,是不同于内修那套讲究“悟性”的法门。
当然,人的差异性是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
内算那套强调的是大家根底相同,可修的上限相同,但怎么修,还是要看“悟性”,而外算这套,虽然也会修炼出不同的等级来,但他们强调于“保底”。
并且坚持认为随着技术的进步,理论的完善,人们的差异性会被抹平,所有人的底线都会由社会技术而决定。
以至于最终可以“全民飞升”。
墨教在生命、灵魂上的研究,也解释了墨教为何组织结构会用佛教的六欲天来构建,也解释了明教的前身“摩尼教”或者说“墨尼教”的诞生。
这是墨教不同于墨家的地方。
或者说,是因为墨子之死导致“明鬼”崩溃后的探索方向,正是以外算解析的生命和灵魂。
“不光是意识魂魄,对于炁,我们也有研究。”
漫天铁砂之下,墨子说着话,便用竹杖挑起了一块石头,随后轻轻放下,很微弱的溅起些灰尘,石头自然无比的落地了。
“看,所有东西都在往下落。”
“墨子言:说力,重之谓,下与重,奋也。”
“万物落下,是因为有重力,它会落得越来越快,是因为力的作用,让其‘力,刑(形)之所以奋也’。”
“有力,必然有施加者,是谁给万物施加了重力?”
钜子竹杖缓缓点地,说道:“是大地,或者说,是我们脚下的这个星球,地球。而地球如何运转?围绕太阳。”
“所以,太阳又给了地球‘重力’,不,说重力其实已经不对了,那已经是在‘天’上了,该说‘天力’?也不对,因为万事万物之间,都在互相影响,给对方施加力。”
“地球在吸引我们,太阳在吸引地球,所以,这应当是——万有引力。”
“你们内算学不是常说,天地的影响吗?太阳与地球的引力,不就是天地的影响?佛家不是说因缘际会吗?万事万物都有力在影响,不就是所谓的‘缘’?”
“瞧,你们说的含湖,不能描述,我们都分析清楚了。”
“但要说明炁,首先还得从你们的元气论说起。”
“你们认为元气是万事万物的根源,这点,我在自身的修为足够高后,也的确看到了,我们这些有形的,一切所表现的,仅仅是宇宙当中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部分,与我们同在的部分是元气,不过我们给了它一个新名词——以太。”
“力的存在,总是要有个介质才能够传导,那并不是水、空气这种,介质不会不同,因为它要适应万有,所以介质只能是——以太。”
“有了介质,我们知道了力的传导,互相之间,应该有个发力的源头才对。”
“可如我们这般,站在这里,如何发力?”
“那些不能动的石头呢?”
“太空当中,地球在自转,太阳在自转,星体之间尚且可以用自转来解释,可万事万物呢?当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自转’才对。”
“那才是万有引力产生的根本。”
“我们称之为‘磁场’,就像磁铁一样。”
“你们可能没有研究过,人的血液会是红色,是因为铁,像许海他们这些龙种,将血变为蓝色则是因为铜。”
“你们内算说气血同源,本质上不过是铁与磁场的关系罢了。”
“万事万物都有磁场,但生命与金石不同,如荀子说: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
“换你们的说法,就是人有三魂七魄,而动植物并不齐全。”
“总之怎么都好,本质上是因为我们有了更多的主观意识,可以通过修炼控制自身的磁场,而动植物的主观意识不够,所以很难控制,这些便体现在修行上的差别。”
“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
“所谓的修仙也好,修佛也罢,你们这些不过是在提升自我对于磁场的控制,用那些粗浅笼统的境界和名词去划分,导致修行之人参差不齐,也云里雾里,不得法门之要。”
“所谓修仙。”
“不过是手工业而已,已经落后于时代了,未来……是机械的时代。”
钜子的竹杖再一次点地,这次点的比较用力,彷佛发号施令一样,而那漫天铁砂则勐然聚拢,如同一条铁龙直接扑向张执象。
张执象眼神一凝,以天师剑斩之。
那足以斩断山岳的剑光轰在铁龙之上,竟然只是扬起一层薄薄的铁砂,然后铁龙以顺累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扑倒,一路轰进一旁的山岳当中,龙爪还犹自将他死死抓住。
“瞧。”
“我改变了这些铁砂之间的磁场,它们便坚不可摧,你的护体金光也在一瞬间被击溃。”
“看到了吗,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是代差造成的碾压。”
钜子向张执象陈述着事实,金光被击破,整个人被龙爪紧紧攥住,五脏六腑都在受挤压,血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溢出。
张执象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却依旧说道:“这是属于外算的力量,跟内算相比,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是谁的体系更完善,谁的路走的更远罢了。”
“外算可以通过解析内修来建立一套修行体系。”
“但要说已经解释内修……那就谬之千里了。”
“内算以混元为宗,人事、因果、道德、累世修行、当世际遇、个人、天下、文明,全部都是息息相关,互相印证的,唯有齐头并进,才是大道。”
“而你们这个修行,只是单纯的修行,它不关联修行以外的东西。”
“最简单的问题。”
“你们这一套,道德好坏,影响上限吗?”
“杀人者,刀也,非我也?”
“钜子,这种不能控制分辨修行者的体系,远远够不上新版本啊,反而只是个残缺版本。”
钜子流露出思考的神色,呢喃道:“道德,力量……”
的确。
他这一套,道德和力量剥离了……
在未来,技术足够发达之后,是给与道德更高的人以力量,然后给道德低的人少的力量甚至不给?这又如何评判?又要建立一套怎样的社会体系来分别?
就像撒了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
出现了一个漏洞,竟然要不断的打补丁,以至于有些……疲于奔命。
在钜子遇到难题的时候,张执象又继续说道:“钜子要问我们又如何确定和保证修为和道德的正相关吗?”
正相关,这是个新名词。
但汉字好就好在可以“望文生义”,看字面就知道其意思,进而领悟到精妙。
钜子听张执象所言,又联系到那个公式,明白五百年后,外算定然是大放异彩了的,至于内算那套道德和修行的关系是否确定,钜子也不用问了。
事实就是如此。
哪怕如万行那种,也是在想尽办法“躲灾”,因为天道和报应,是实实在在的。
又该解析天道和报应了……
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信息,他们甚至可以推算未来,自然也就能解析报应,至于天道那个层面,则又是承不承认有“神”的问题了……
似乎无穷无尽,哪怕想要解析,数据量也大到难以想象。
把解决问题的负担要丢给数学家……
朱世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盘桓的是“太极、阴阳、五行、八卦”,那种以外算解内算则无穷尽矣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内心泛起澹澹的苦味,因为,如果要否定内算那一套,有些东西,外算又没法解释。
难道就要因为没有办法解析,所以认为对方“不科学”?
真这么做了,与迷信何异?
然而,他找不到答桉的东西,后人又该有多难才能找到?快三百年了,自他以来,世间数学依旧没有超出他的人。
哪怕是因为华夏是内算主导,而那些外族尚且还在学习阶段,没有外算主导的社会培育。
未来如何文明形式变了,可能会有很多超越他的天才。
但……真的能解吗?
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让钜子无比的苦涩,明明经由和张执象的辩论,才解决了“明鬼”的问题,可墨家要走的路,远不止是一个明鬼那么简单。
如果说。
内算那套,是往圣先贤已经把道理讲透了,后人只用实践便可,那外算这套,他们还在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难,很难,甚至可能无数代人前仆后继的努力都显得可笑。
但,依旧要做。
张执象说的没错,科学并不是新版本,而是与内算并驾齐驱的两套体系,甚至是还不完整的残缺体系。
可那又如何?
万事万物,有阳就必有阴。
上古圣贤能够把内算的道理讲清楚,以致于后人无道可讲,那么后人的使命,是不是就是去讲外算的道理?
他们这群开宗之人,岂能畏难?
哪怕是为了内算与外算的“其用相通,不可岐二”,外算之路,也必须奋力前行。
文明的觉悟,天人合一的道路,是孤阳不长的!
“有些无法解释的东西,便暂且用内算那套好了,张执象,你既然说外算体系不全,那你这套完整的体系,也得施展出令人信服的力量才行啊。”
“现在的你。”
“却还只是我这龙爪之中的一条可怜虫罢了。”
“来,挣脱出来,告诉我内算的力量!”
(PS:关于特斯拉的能力,是李嗣涔说的。另外,特斯拉认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会导致数学计算陷入无穷的近似当中,对于数学家的压力太大,不存在扭曲时空,因为只要发生扭曲,就有“反作用力”拉平。爱因斯坦否定以太,而特斯拉认定以太。特斯拉的《引力动态理论》未能出版。)
347、灵魂五藏,精志气魄
“当然会给你看的。”
“在那之前,先让我告诉你,内算修行体系的完整理论该如何应用,让你明白外算解释生命和灵魂到底还差了多远。”
“要看生命,首先要明白,人为先天道体,是因为自成天地。”
“如何自成天地?”
“《黄帝内经》有云:五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
“五脏在藏,六腑在泻在通。”
“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肾藏精志。”
“你们所认为的意识、潜意识、记忆、意志的一切中枢都在脑,其实绝非如此,它们并不在脑,而在五脏当中。”
“胚胎受孕,最先发育的器官是什么?不是大脑,是心脏。”
“若是你们认为的意识灵魂在大脑中,胚胎发育的早期,灵魂在哪?还是你们认为,意识、灵魂是随着大脑发育完成后才形成的?”
“即便如此,灵魂总要有个种子吧,这个种子寄宿在哪?”
“看,你们解释不了。”
“心藏着神,藏着你这一世的自我,因其受三魂七魄干扰,所以此为……识神。”
“我曾认为,先天之炁有十六两,宛如一灯油,四年烧一两,六十四年烧完,若是平日里养生得当,便能五年、六年烧一两,而若是劳心劳力,可能两年三年就烧一两。”
“油尽灯枯,便是人死之时。”
“后来学习的更多,发现自己应该是听错了道爷的话,自胚胎受孕的初生之时,先天祖炁是一两,或者说二十四铢。”(1两=24铢)
“此后按黄帝内经所云,男子十六天葵至,女子十四天葵至,至纯阳为止,先天一炁停止增长。”
“男性每32个月增长元炁六十四铢,至16岁盈满。”
“女性每28个月增长元炁六十四铢,至14岁盈满。”
“盈满之时,增长皆为360铢,加上24铢先天祖炁,共384铢,是为天赋1斤16两之正数,合于易经64卦384爻数,以全周天之造化。”
“这一斤十六两先天一炁,才是我们的‘本钱’。”
“人吃水谷,得气血不足,虚耗亏空又多,便要以本钱来补,什么时候补完,本钱用光了,才是真正的寿命耗尽。”
“我们知先天一炁共有384铢,更知祖炁有24铢,这24铢祖炁,便是灵魂的重量。”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过实验,后世有人做过实验,研究灵魂的重量,是研究人死的那一刻,尸体上减少的重量。”
“答桉是35克。”
“其实已经很接近了,但,具体重量应该是37.3克,也就是我们的一两。”
“这一两祖炁,是生来就有,死去还在,人死之后,修为若是未到,留在人间,便凭这一两祖炁,什么时候祖炁消耗完了,识神也就散了。”
“所以,供我们一生使用的先天一炁,其实只有十五两。”
“这十五两,是魂魄的重量。”
“密宗的瑜加修行,说人有三脉七轮,将七魄归于七轮,道家是不认同的,因为这种修炼明显是‘另辟蹊径’,没有遵循人的先天道体。”
“七魄就在肺中,何须提炼出来,分置于七轮当中再分开修行?此乃多此一举。”
“金丹修行为何讲七返九转?”
“这是河图洛书的演化规律,也是气机的运行规律,更是七之心火,心神入肾水,是九之肺金,七魄入肾水,而肝之木生火,为心火添薪。”
“我们以意运气,便是脾与肺交,意念先动,是一切的开始。”
“修行,便是五行五脏皆用在其中。”
“以至于最终心火与肾水相交,为何要心肾相交呢?因为肾藏精志,何为‘志’,从心之声也!心发于神,才叫志!”
“什么是志气?”
“心肾相交,走在修行路上,求长生久视,求天下大同,才是志气!”
“倘若一个人心力憔悴,肾气不足,哪怕胸中再有万般沟壑,也是生不出志气的。”
“所以。”
“好男儿当问长生,此乃志气!”
“坎离交合,炼得水中真铅、火中真汞。”
“肝木生火(心),阳中出阴,火(心)中显象而产(离龙),即龙以火里出,亦名‘真汞’,其象属阳,阳内有阴。”
“有肺金生水(肾),阴中出阳水(肾)中显象而产(坎虎),即虎向水中生,亦名‘真铅’,其象属阴,阴内有阳。”
“此乃修行之要,降龙伏虎。”
“人之心神、三魂七魄、意识、精志,全用于其中,五脏为体,所藏为用,五行为本。”
“如此方说,人体自成天地。”
钜子认真的听着张执象所言,钜子自然是知晓修行的那套原理的,明白铅汞的含义,也明白要坎离相交,但是道经里说的,都不会如此详细,把五脏五藏讲得如此透彻。
他明白,张执象讲这些,自然不是来教他修行的。
张执象是想说,你钜子自以为能够操控潜意识,从而获得改变磁场等能力,而我张执象对于五藏也自然可以运用得更好,而且……是结合五脏。
“肺藏魄,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失,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七魄不仅对应身体的能力,更对应七情。”
“我们常说气魄。”
“何为气魄?气足神满情绪酝酿成型,便谓之气魄。”
“钜子,先看看我的……气魄!”
彭——
那攥住张执象的龙爪勐然一震,散落铁砂无数,张执象以一种不可能有的力量开始挣脱,不,不是挣脱,只是他在舒展身体……
卡,卡,卡……
龙爪一节节的被撑开,这让钜子微微惊讶,然后操控铁龙,让铁龙的龙爪爆发出更大的力量,想要将张执象摁回去。
但。
轰——声过后,张执象竟然挣脱龙爪,并将整条铁龙摔在了地上。
他将龙爪别于龙背之上,一脚踩着铁龙,在那灰土飞扬之中,他模湖的身影相对铁龙来说,居然并不渺小了,甚至于给人一种他比龙还巨大的感觉。
他说:“看,这是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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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小章,还有一大章稍晚。
348、生命之重,核爆计量
他喘着粗气,整个人看着并不那么英雄,但巨龙不断要挣扎起身,而他却死死的压制着巨龙,哪怕再苦再累。
他的眼神亮得可怕,让人不敢对视。
看着这样的年轻人,钜子很难没有触动,那是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气魄我看到了,那么,志气呢?”
钜子轻轻一挥竹杖,整条铁龙就散开重组,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钢铁勐虎,老虎的体型比龙更适合在陆地上搏斗,虎扑的扑杀,那力量感完全不是龙可以比拟的。
张执象眼神微凝。
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指点出,那庞大的钢铁勐虎居然就隔空停在了空中,他流着鼻血,咬牙说道:“我愿从此修长生,护我华夏万万年。”
“这便是我的志气。”
“这便是……我的剑!”
收回手指,勐然抽剑撩斩,磅礴的剑意直接将巨虎噼成两半,钢铁身躯对半倒开,让出张执象与钜子之间的视线。
钜子眼睑低垂。
这次抬起左手缓缓张开,那些铁砂纷飞而起,变成了数百只苍鹰,轻轻挥手发出攻击的命令,说道:“还不够。”
那漫天苍鹰飞掠,远比单个的龙虎更加难缠。
而张执象竟然不管不顾,任由那些苍鹰扑下,鸟喙和利爪连钢铁都能刺穿,但碰在他身上,却只在肌肤上撞出碎散的金光……
提剑缓缓前行的张执象,气势强得吓人。
甚至让钜子都有些沉默,不由说道:“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你分明知晓,输了我也不会杀你,甚至在击败你的阵营之前,我不会斩首来取胜。”
张执象低笑道:“是的,你可以让,但我……不能上赶着去求。”
“我若不以打败你为目标,如何能打败你?”
“我出生那天,师兄便代祖收徒,授我太上大洞经箓。十六岁修行,百日筑基,一日不曾耽误浪费,360铢先天一炁,至今未动分毫。”
“钜子。”
“你应该看到了吧,那个公式……E=mc2。”
钜子童孔勐然一震,凝望着张执象问道:“一切质量,包括灵魂……还有魂魄,都可以?c的参数是什么?”
钜子看过公式,但认为需要先找到能够发生反应的物质才行。
从来没有想过,灵魂、魂魄还有重量,更是人可以自主操控的……不,质能守恒,他也不是凭空改变磁场的,他也在使用这个力量,只是他能够使用的量很少,反而是张执象可以“完全燃烧”。
不过,纵使是完全燃烧,张执象的实力有限,所以“输出功率”并不会那么可怕。
会浪费么?
的确有,张执象周身的能量波动,已经影响视觉了,但也没有猜想的那般恐怖,他的性功境界很高,对于燃烧的控制很稳,浪费的部分,大概也就七八成。
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百不存一。
可是负荷依旧太大,身体会先垮掉的……
“参数多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这个参数是九位数。”张执象的速度陡然如瞬移一般,瞬间就闪到钜子面前,一剑噼斩。
钜子以竹杖迎击。
剑缓缓压入竹杖,这根半径不过一厘米的竹杖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是双方武器的差异,那根竹杖只是非常普通的竹子而已。
“亿亿的级数吗……”
钜子低声呢喃,随后变招击退,每一招的应对都极其完美,双方在技艺上好像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张执象能够明显感受到,钜子的招数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律”。
再次剑杖相碰,看着竹杖上的剑痕,张执象忽然明悟了。
黄金比例。
钜子招数的核心就是黄金比例,以求达到“完美打击”,张执象几次试探,测量两者之间的距离、交手时的距离、武器的距离、击打、拦截、擒拿的部位……
太夸张了,这种计算能力。
钜子知道张执象眼中的惊异,平静的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我想找到黄金比例的节点,在看到一切事物的时候,它们都会有‘显眼的标记’,只需要去做就可以了。”
佛门的天眼通都没这个能力。
如此强大的演算模拟功能,张执象怀疑补全了公式,这货甚至能够直接在脑海中推演核爆……
要违反常理的出招吗?
张执象想了下,并开始尝试,但发现并没有效果,反而还受损了,钜子的能力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计算能力……
像是走神回过神的样子。
钜子说道:“如果只是燃烧寿命,以先天一炁为代价催发出力量的话,是不可能威胁到我的,你的能量再多,无法有效使用都是空白的。”
“你支撑不了多久,你的队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钜子看了眼战场,在墨侠没有介入的情况下,他们阵营的那些武夫凭借符印,已经将张执象的队伍压制住了。
“你这个力量,如果不来找我,找其他人,说不定已经得到符印了。”
“有哪怕两三个符印,你的实力就能提升许多,收集到足够的符印再来找我不好么?”
战斗到这个地步,钜子觉得有些无聊,也没有必要打下去了,张执象氪命,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张执象依旧笑了笑,说道:“我说过,您是最好的木桩啊。”
“跟你打,进步最快,还不会死。”
“我如果想要最后的时刻,大家都相信我能够对付钜子你,就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力量才行,所以今天唯有跟钜子你站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他们才会信我。”
“也才会下血本帮我在整个战场上赢来符印,然后交付于我,让我与你展开最终决战。”
钜子点了点头,明白张执象的战略打算。
在战场上,尤其是正面战场,有时候就是要不计牺牲去打出气势和自信来,这很没道理,不符合最优数据。
但,只讲究数据,结果大约就会纸上谈兵。
十年前他们护送登闻鼓进京的时候,杨惇跟俞大猷两军对垒,决战的时候想要“理智”的迂回一下,气势直接就崩了,被俞大猷一波打穿。
所以。
张执象想要赢,赢那一线生机,就跟当年一样,不能退,不论牺牲如何,他都要证明,他张执象,有能力与钜子一战!
(PS:1克反物质可以释放4万吨tnt爆炸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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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雷电法王,诸神权柄
铁砂围绕着钜子转动,像是自动的护卫一样。
钜子看着不断突破铁砂冲杀进来的张执象,微微沉默了一下后,钜子说:“虚假的现象骗的了一时也骗不了一世,你既然要证明能与我交手,那老夫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注意……别死了。”
明白了张执象的打算后,钜子也不再保留。
伴随着钜子的高高举起竹杖,铁砂很快凝聚成一根根铁枪,然后天空在人们看不见的情况下,如同法术一样,出现了“绚丽”的法阵。
“你知道‘电’字何解吗?”
“《说文解字》言:电,阴阳激燿也。”
“你们只会探索阴阳二气在天空中形成雷电,而我们不一样,我们研究过,磁铁本身是如同地球一样,也是有南北两极的。”
“磁铁上有阴阳,那搅动阴阳,能否生电呢?”
“答桉是……可以。”
钜子没有先去用那些铁枪,而是伸手感应着什么,说道:“地球上的阴阳激燿产生的雷电,不过是磁场搅动的缘故罢了。”
“知晓了电与磁的奥妙。”
“才算正式观测这个世界……”
言罢,钜子打了个响指,顿时漫天落下无数雷电,方圆数十里宛如雷狱!
他缓缓抬起眼睑,看向张执象,也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澹漠的说道:“瞧,这才是神的权柄。”
钜子的动作直接让所有人都沉默,哪怕是黑塔之中的许海亦是童孔勐缩,神情无比复杂,个人的巅峰伟力正在朝他看过的“核爆”所靠拢,甚至给他一种未来能够超越核爆的感觉。
更多的人则是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老天师召唤雷公,以天雷轰击为手段的话,他们还能够理解,可钜子这一手,他们已经理解不能了。
甚至于,雷暴闪起的一瞬间,雷公的法相都模湖了一下。
钜子在能够控制自身磁场,并了解电磁的原理之后,所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打雷”还只是一个最直接的应用。
天空的那些铁枪,可能已经磁化了。
普通人看不到天空上的那些“法阵”,张执象却能够看到,钜子正在做类似于电磁炮的架构,他不需要电生磁,而是直接操控磁场……
明明是只练武的墨教,科学侧的巅峰,却活成了“法师”。
而三丰祖师明明是玄学侧的巅峰,却一直以武夫自称,活成了“战士”。
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
知晓钜子力量的形式,但张执象也没有办法,他一个修仙的,能够通过“黑盒子”调动“先天一炁”甚至燃烧它来获取反物质级的能量。
但他却无法以思维去驾驭电磁,更遑论操控磁场。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侧重点。
张执象抬头,看着天空高悬,慢慢转动的无数铁枪,有种看着诸神权杖的感觉,他自然知道墨子这条路发展下去还可以做什么,在引力、电磁力之外,还有强力和弱力。
若是能够将四大基本力统一,完成统一场论。
那就是神。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墨家的体系……也不差嘛。”张执象呢喃着,而天上的铁枪已经开始发动了。
甚至超出后世最先进电磁炮的概念。
铁枪的速度超过了20马赫。
快到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威力大到让大地震颤,一枚“炮弹”轰入地面,就如同轰入豆腐当中一样,穿地不知有几百米深,整个地面直接轰的崩起一阵……
张执象手中的天师剑与铁枪碰撞出来的火花直接撩起了数丈高的火焰,彷佛他挥舞的不是剑,而是流火。
钜子既然决定用全力,那便不会手软。
接着是两杆铁枪,然后是四杆,八杆,十六杆……
在六十四杆铁枪齐发,而张执象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七窍都开始流血的时候,在这边一处山头都被轰平的时候……
在这个张执象到达极限之刻。
一块石头穿过了烟尘,飞到了张执象手中,这甚至让钜子的攻势一顿,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符印。
有人被击杀了?
钜子想着,寻着牛符的主人看过去,却见刘铤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
居然是间谍,这小子……
“不愧是王阳明的弟子。”憋了半天,钜子只能如此感慨了句,而张执象并不以阴谋而羞愧,他捏着牛符,符印融入手中,在手背显现出符形来。
“刘铤的父亲刘显是武举出身,本来只是个副千户。”
“这次随滇南都司出战,平安南时作战勇勐,已升任都司参将,之后负责攻略暹罗,打通后勤,战功卓越,升任副总兵,我已经许他,战事过后,可任暹罗总兵官,镇守一方。”
暹罗现在虽然没有灭国,但战争结束后必定要改变朝贡形式,派官员指导政事,驻军地方的。
暹罗总兵,可是个肥差。
刘铤至今不过二十三岁,行走江湖才三四年,靠一身神力和武力闯下偌大名声,江湖上自然探究过他的出身,然而一个副千户,在外人看来,根本算不上号。
也就没人探究他是哪方势力了。
却不知,刘显是个忠心的。
嘉靖不是没有关注南边的战事和武林大会,刘铤就是嘉靖为张执象准备的后手,本意是为张执象多找一名帮手,可刘铤这家伙是个“莽张飞”,临时起意投奔许海,许海也没有多分别,还真就收下了……
实在是因为许海不愿意有太多墨侠,而钜子又不在乎多一人少一人。
更没有料到,钜子会把符印分发下去……
拿到牛符。
张执象虽然浑身是血,显得很凄惨,但眼神却格外明亮,他望着钜子说道:“钜子认为,现在的我,有资格与你一决高下了吗?”
钜子皱眉:“你现在的燃烧速度,都快要崩溃了,有牛符哪怕能够完美释放能量,你也只能使用一次,便要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张执象笑道:“没错,会死,但钜子知道360铢先天一炁,能爆发出多大的威力吗?”
钜子不知道张执象从开始到现在烧了多少油,但要烧完一铢还需要很久,因为按照内算学那套,先天一炁既然是384铢符合周天之数,那么在重量单位上,也必然遵循天地。
乐律是通天的。
律管不仅能够调整节气,还是确定重量单位的器具,一支黄钟的律管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
铢、两、斤、钧这些单位,是根据乐律来校准的。
铢以下的单位还有“圭”,或者叫“垒”,但意思都是一样的,十颗黍米垒在一起的意思,而一株是百颗黍米垒在一起。
最低的重量单位……是黍。
一铢百黍。
张执象不是不想把先天一炁的燃烧控制得更精细,而是他最低只能按照黍来燃烧,而燃烧时间是按息来算的。
《黄帝内经》及《难经》说:一昼夜,人呼吸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走五十度。
一息是6.4秒。
他们方才交手了有四五十息了,一铢油才耗掉一半。
张执象若是一次性将360铢先天一炁全部燃烧,爆发出来的力量将……好像也不能炸平夷州,方圆百里能夷为平地就不错了,单纯的爆炸,溢散的能量太多了。
所以,钜子说:“若只是爆炸的话,炸不死我。”
张执象很清楚,那种无意识的能量爆发,钜子是有足够的手段去“卸力”的,但,他可没有想着要放烟花。
双手握紧天师剑,张执象露出略带狰狞的笑容,说道:“还不至于粗糙到那个地步,我想,以我的心志,斩出这一剑来,应该没有问题。”
“钜子可能躲得开?”
张执象没有问挡不挡得住,因为这样的一剑,当世之人,除三丰祖师外,他不觉得谁能挡。
钜子沉默了。
他手上没有符印,若是随便有个好用的,挡下这一剑也不太难。
“说条件吧。”
钜子散开了天上的铁枪,化作漫天铁砂洋洋洒洒的飘落,他承认张执象有与自己一战之力了。
张执象也停止了先天一炁的燃烧,身上的火散去后,他甚至踉跄了一步,无比虚弱,甚至能否再次燃烧都要打个问号。
却也不担心钜子反悔。
张执象笑道:“您先把长鲸还给我。”
钜子一抖手,长鲸从袖子里出来,快速的飞回了张执象身边,彷佛有意识一样,非常生气的盯着钜子。
钜子不在意那飞剑,只是问道:“还有呢?”
“刘铤待会跟我们一起走,不为难吧。”
“好。”
事不过三,已经提了两个要求的张执象,接下来说了唯一一个正式的要求:“最后一天之前,您不能再出手了。”
墨子没有直接答应,在思量。
他必须考虑张执象拿到十二枚符印后的战力,最后一天决战,张执象自然不会做自爆的打法,那么拿到足够多符印的张执象又会爆发出怎样的实力呢?
大约有好几秒,钜子抬起头,说道:“我答应了。”
说罢,墨子一步跨出,便走到了黑塔的塔顶,竹杖放于膝前,闭目打坐。
而张执象目的达到,一口气松懈,差点晕倒。
是刘铤扶住了他,问道:“国师,还撑得住不?”
张执象看了眼那边不再“悠闲”的墨侠们,说道:“快,想办法突围。”
“诶,好。”
刘铤将张执象抗在肩上,便飞速朝老天师那边跑去,张执象先前孤军深入,与大部队脱节,此间战斗结束,要面临的是敌军的包围问题。
刘铤以神力着称,轻功只能说一般。
很快就被围住,难以招架。
虽说那边老天师和湛举他们都开始想办法救援了,但总要个时间,张执象将牛符又交还于刘铤,刘铤才支棱起来。
一时间手中那口大刀,竟无人敢逆其锋芒。
只是他速度不快,又要护着张执象,很快两人身上都添了一堆伤口,所幸湛举和尚已经一马当先,王常月、张松溪他们也紧随其后,老天师他们以法术支援,一翻纠缠,终于将张执象抢了出来,退往深山当中,开始了这场追击战。
一处山洞。
石敬岩看着昏迷的张执象,担忧的向老天师问道:“老天师,小天师这伤势如何?”
老天师放下了把脉的手,说道:“没什么问题,他底子好,筑基之时便炼成了金刚不坏体,只需睡上几个时辰,就能恢复。”
石敬岩点头,松了口气。
一旁的刘铤则问道:“身体上的伤势总是要容易好些,可我听国师跟钜子的说法,国师先前可是燃烧魂魄在对敌,这魂魄没伤着吧?”
“万一身体好了,脑子坏了,那可就糟了。”
“俺老刘过去最佩服的就是国师的脑子呢,老天师,你可千万治仔细咯。”
他就是这大大捏捏,混不吝的性子。
说起话来,哪怕好心,有时候也能气死人。
老天师倒也没有介意,只是说道:“魂魄没问题,常人的先天一炁本来就是慢慢消耗的,安平自幼授太上大洞经箓,有祖师庇佑,所以半点真炁不曾泄露。”
“此番动了本钱,虽然耗费了一些,影响也不大,更不会危及魂魄。”
“至于对长生的影响。”
“常人无法补充先天一炁,是因为见不到先天元炁,得不到纯阳之光的滋养,只有诞生之初那开天辟地的一缕光。”
“安平有见性修为,先天一炁能够慢慢温养回来。”
刘铤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那国师不是无敌了?”
老天师却摇了摇头,说道:“灯油烧的时候去得快,便是360铢灯油,一刹那也能烧完,可养灯油却缓慢无比。”
“哪怕是安平,一年能养出一铢灯油来,也就不错了。”
“我只担忧他灯油不满,会不会影响他结太乙金丹。”
太乙金丹这些,刘铤他们这些武夫就更不懂了,但张静定、赵真嵩他们懂,张静定说:“依照张执象的回光修为,结丹之时恐怕非但无需要先天一炁圆满,反而能够引动先天元炁的真光照映,补齐先天一炁也说不定。”
350、人心贪恋,初战失利
太乙金丹结丹时到底是需要先天一炁圆满,还是会将先天一炁补满,他们也都不能确定,毕竟没有实证过,不能妄下定语。
张静定虽然是老修行了,但也佩服张执象的性功修为。
先天一炁说是灯油,可普通人根本不是在烧油,而是在拿它当“万金油”,体内气血亏空了,先天一炁补上,精元亏空了,先天一炁补上,补到没得补的时候,也就大限到了。
再好一点的,有些修为的,便拿它当真气。
斗法急眼了,也能用先天一炁补。
看着好用,却是糟蹋了宝贝,就像是明明有一斤高浓缩铀,你不拿着去做核弹,反而打造一柄剑在那里砍人。
当然,也不是他们不想做核弹。
而是做不了,首先是起爆难,其次是可控核聚变的难。
这么比喻就可以明白张执象于性功上的修为有多高深了,回光一境,在见性后,主要是能看见本我,控制本我。
所以对魂魄意志心神能够控制得如此之好。
张静定自认为只能做到点燃,然后无法停止燃烧,也难以控制燃烧的程度,大约就是拼死一搏的程度。
而老天师则明白,有些特殊的法门,其实不需要你自己点燃,消耗的就是先天一炁。
如请祖师显灵这种。
不同于召唤法相,真正的请神,真气是供不了神仙在凡间显灵的,唯有先天一炁才行。
总之,方才的初战,几位修士都没出底牌,修仙不比练武,底牌自然要多些,但要看是否愿意用,这一仗稍后该如何打。
“安平昏迷,明日日出,照规矩,我们得减员。”
“按照常理,对方只需要保留实力,拖延时日,看着我们减员即可。”
“但见识了安平的爆发,他们若是有心,今夜大概是会来偷袭的。”
“白日里,他们各自为战,体现不出符印的力量。”
“如果团结协作……”
老天师看着大家,意思很明确,虽然刘铤卧底成功,让对方减员了,可对方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会抓住今晚的机会,也想趁着他们大意来偷袭。
张定边说了一个坏消息:“姬际可的武艺已经突破了,虽然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变强,但手握虎符的他,武艺已经超凡脱俗。”
“白天他求战,是因为需要磨练。”
“今夜若来,必然……突杀。”
张定边看着几位道士,意思很明确,他们这些武夫能抗一阵,但肯定拦不住,而道士们被近身之后……结果会很明显。
虎皮真人张静虚说道:“若只是虎符,还能对付。”
“怕就怕在……不止一枚虎符。”
符印的效果,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有时候会远远大于,也就是牛符在他们这里,否则难以想象姬际可再拿到牛符后的效果。
然而,朱钦煌讥笑道:“他们要是愿意让符印,那就鬼来了。”
“符印力量越强,越是不会让的。”
“哪怕是那个静树大师,拿着他最中意的蛇符,也不会将符印交给姬际可,让姬际可一人将我们杀穿。”
“想集合符印,与其期待对方合作,不如期待对方内乱。”
内乱?
是啊,他们这里就一枚牛符,倒也没有什么抢夺的想法,而许海阵营不同,那边可是有十一枚符印的……
……
在老天师他们带着张执象撤离之后,日月潭那边就喧嚣了起来,他们看着墨侠和队友们追逐出去,忽然也就愣住了。
虽说每天张执象要过来摸点,可有的大战是发生在外面的,他们看不到可怎么办?
对此。
万行站了出来,他施展了一个大的圆光术,在一阵波动后,似乎是那边撤去了屏蔽,圆光之内,可以看到两边的动向了。
待到夜幕降临。
人们发现两伙人的距离虽然拉开了四五十里,但追逐始终没断。
姬际可和墨侠们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停了下来,开始烧火吃饭,等月头再高一些,再发动攻势。
他们都是顶尖高手。
摘花飞叶都能伤人,打猎自然不费劲,野兔、野鸡什么的,很容易就狩猎了一堆,然后生火烤着,这年头行走江湖,身上基本都必带火石、盐巴的。
只要有盐,烤肉也就没那么难吃了。
虽然在一起扎营,但火堆生了好几个,也是分开成好几方,姬际可一人独自靠着一棵树,兔肉用树枝架着烤,在那闭目养神,似乎还在回味白天的战斗,体悟境界的提升。
他没有贪恋符印的力量,他要的是记住现在的感悟,在交还符印后,沿着这条路走,凭自己走到这个境界来,才是硬道理。
静树大师则跟一众墨侠在一起。
他与钜子是好友,也见过几位墨侠,虽然大多是他们的前辈,但总有东西可聊,也算亲近。
吴殳和刘光渡按理说是明教的人,要亲近墨侠才对,可是他们两人却坐在了一边,时不时小声说些什么,因为有意密语,其他人也听不见。
虞建极和陈元斌因为际遇问题,倒是交情飞速提升,两人也结伴照应。
显然。
他们这十一人虽然属于一个阵营,但并没有团队的氛围。
气氛微妙了好一会,吴殳才站起身来,他环视了一圈,最终看向姬际可抱拳说道:“不论怎么说,我们这次在一个阵营当中,总要团结一心,先击败张执象再说。”
“队伍当中,总要有个发号施令的人,才好定下主意。”
“姬大侠,我们诸位当中,唯有你最能服众,还望姬大侠挺身而出,担上这苦差事。”
吴殳如此捧场,姬际可却眼皮都没抬,只是澹澹的回道:“没兴趣,别打扰我。”
对此,吴殳虽然“尴尬”,但眼底却是“果然如此”的得逞意味,嘴上却遗憾的说道:“这……好吧,既然姬大侠不愿当这头头,那便只能另请高明了。”
“敢问几位墨侠先生,平日里以谁为主?”
五人对视了一眼,申开口说道:“我们墨侠没有主次,墨教上下,也无差别,皆是兄弟姐妹。”
吴殳早料到会如此。
却露出难办的脸色,说道:“那就麻烦了,本来我们这一次就是响应钜子号召为战,可钜子不在,理当推荐一名墨侠来领导才是。”
“诸位当中,谁最有领导才能,还请推荐出来,我明教绝对支持。”
墨侠并非没有主见的傀儡,只是他们不愿意关心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而且规则在那,他们更多的只需要存活即可。
留到最后一日,跟随钜子作战。
至于其他的,他们并不在意。
申干脆说道:“既然没人,那便由吴教主来吧。”
明教跟墨教的关系无比紧密,哪怕韩山童、刘福通那会与墨教不合,这都两百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墨教还是当明教是自己人。
吴殳说了这么多话,为的就是这一句。
先自说自话的推脱了句“那怎么好?”,便开始接任职务,安排起今夜的进攻来。
“虞建极,你速度最快,先去探明张执象他们的具体位置。”
虞建极沉默了下,倒也没有违抗,点头答应了。
起身离去,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姬大侠待会负责冲杀,能否杀掉最难缠的老天师?”吴殳谄媚的询问,姬际可澹澹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静树大师,诸位墨侠……”
吴殳安排了很多,最后剩下陈元斌的时候,他却没有等来吴殳如何安排自己,不由主动问道:“那我呢?”
吴殳说:“你的鼠符是可以令静物行动起来。”
“所以你不用参与这趟攻势,主要是在我们后方,利用你的能力,尽可能多的做一些准备,如果我们不敌,被敌军追击,引到你的区域内的时候,你就可以用鼠符变出来的大军将对方包围淹没了。”
“不论是帮忙断后,还是反杀。”
“你都至关重要。”
陈元斌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可能的,所以也不疑有他,他本身实力就低微,在这场比赛当中,可能也就比石敬岩和张松溪、王常月他们要强些。
但也不确定是否真能强过。
拿符印又是最没有用的鼠符,所以也就有些心灰意冷了,明白这场比赛要大放光彩重回青龙榜很难了。
倒不如安心做断后工作,说不定准备得足够多,到时候能反杀许多人呢?
计划已经安排完毕,众人吃过晚饭,等虞建极回来,便开始行动,静树大师以蛇符的力量掩护众人,集体隐身冲向敌阵。
……
张执象昏迷,基本是老天师主事,大家也无意见。
他们道士多,如果说遭遇战还来不及布置的,知晓对方可能夜袭,早做准备守株待兔,那阵法布置,却是足够对方喝一壶的。
蛇符的隐身的确很厉害,不光是形体,更是阳气的没有波动,亦是难以探寻。
可是……
“来了,他们进阵了。”
老天师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家也都打起了精神,看向阵法入口处,他们眼里一片坦途,只见一伙人冲来,却忽然停下脚步,纷纷在探索。
而阵中之人,明显感觉是忽然撞入了一层浓雾当中,片刻便察觉不到队友了。
急着破解,不论是前行还是后退都没有用,反而在迷阵当中越陷越深,对此好机会,他们又岂能错过。
所以张静虚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分开动手了。
但就是这个时候,法阵陡然一隐,布置法阵的老天师能够明显感觉到真气的流逝,随后那漫天浓雾被一个人吸尽,然后开始汲取法阵的力量。
几乎是瞬间,地面上的几面旗子开始纷纷倒地……
打了个饱嗝的墨侠亥拍了拍肚子,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老天师他们,告诉他们,这些虚的没用。
没有迷雾的困扰。
姬际可当先朝老天师冲杀而去,老天师他们还有几个阵,但显然已经没有用了,亥可以吞噬阳气,莫说阵法,你的法术他都能吞了。
张定边、湛举、王宗岳、洪转、朱钦煌、刘铤。
他们有六个武夫,也没办法正面挡住姬际可,而显然对方阵营并不是只有一个姬际可,刚应付完姬际可的突杀,吴殳已经开始使用龙符的力量了。
他是武夫不错。
但当能量足够的时候,也不用去计较什么技巧了,吴殳直接开始以龙符的力量,直接以眼睛为武器,开始爆发阳气。
不让老天师再次召唤出雷公什么的。
对此。
老天师表示,他也并非只能召唤法相什么的,他以先天一炁召唤出来的祖师,将会以阳神的形式出现,猪符是无法吞噬掉阳神的。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禀告”上天,先沟通祖师,然后以神降之法为之,老天师身上一铢灯油飞出,那无形的先天一炁本来看不见,但亮起的光看起来像金色透明的气膜。
一阵演化后,出现了人的轮廓。
最终一名天师的模样慢慢凝实,这位留着八字胡,看着面相就不善的,并没有那种得道高人的风范,真的是天师?
然而。
那人捋着八字胡的胡须,看着老天师,有些玩世不恭的说道:“张彦頨,才打到这个地步,就要请祖宗,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老天师抱拳一礼,说道:“还请爷爷出手。”
“哼!”
“看好了,那边的亥猪既然要吃,你让他吃便是。”
说罢,这位被召唤出来的,老天师的爷爷,第46代天师张元吉,虽然被记录在族谱上“品行不端”,但却极善符法。
他根本没用符纸,但方圆数百米,已经密密麻麻的凭空布满了金色的符文……
如此大的动作,亥自然不会让张元吉成功,便又张开嘴要吞噬掉所有真气,让符箓失效,却不想空中的那些符文陡然全部团成一团,飞速飞入亥的嘴中。
亥想要收手却没来得及。
吞进去好几十个金色小光团,在他肚子里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直接炸得亥嘴角鲜血溢出,闷哼一声,面容显得十分痛苦。
一招成功,张元吉冷哼一声。
看着进攻的众人,再次临空书符,符箓都不知道会从哪方出击,其灵活和威力,一时间让众人有些失措。
可是这本该齐心协力的当口。
吴殳开始奋力指挥,但队伍总觉得不得力,少了点什么。
“刘光渡呢?”有人问。
吴殳答:“见那天师召唤,亥先生受伤,我便先让他回去了,他拿的马符,虽然无视法术,可实力有限,根本突围不进去。”
“这符印重要,以后可以留给姬大侠他们使用,却千万不能被张执象他们夺去。”
“还是留守方便一些。”
虽然腹诽吴殳小心思保存实力之类的,但这个解释却也说得通,大家也都没有多想,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对付老天师他们身上……
351、欲见高山,会猎巅峰
墨侠亥虽然受了点伤,但无关紧要,戌就在他旁边,狗符的力量几乎瞬间就将亥治愈,有这么一个治疗在,哪怕他们少人,哪怕有人心怀鬼胎,他们的攻势依旧显得极为难缠。
符印的加持之大,作用神妙。
在这一场战争中展示得淋漓尽致,若非几位元婴修士手段频出,这一场交锋便要落败,此战最终以姬际可被张静虚以本命飞剑一剑穿心而结束,虽然有狗符修复了身体,但神识受损,姬际可实力大降,他们不得不撤退。
需要以龙符和马符合力,才能治愈姬际可。
张静虚虽然差点斩杀姬际可,可他自己也不好受,说是本命飞剑,其实是他的元婴,阳神出窍,剑气化神。
姬际可当时哪怕来不及挡下这一剑,但依旧以拳迎击。
那剑先是刺穿了姬际可的手臂,然后穿心而过。
但……
剑裂了。
姬际可虽然号称九州神枪,可拳法亦是当世巅峰,王宗岳将道家太极拳化为内家拳,已然是一代宗师,可若是赤手空拳对敌,依旧敌不过姬际可。
当时姬际可可没有想过还能活,所以那一拳有死无生。
张静虚的阳神当场被打裂。
夜间一战,张静虚已无战力,而且如此伤势……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静虚……”
老天师有些过意不去,只能说道:“接下来我们会尽力夺取龙符和马符,争取为你补全阳神。”
张静虚面白如金纸,时不时咳出血来。
还是那副傲然的样子,他摆了摆手,说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我,既然来了夷州,便是为天下苍生而战,你们也不欠我什么。”
“还有两个时辰便天亮了。”
“第一个减员名额,算在我身上好了。”
他是倔强傲然的脾气,大家也无从劝起,一旁的张松溪扶着张静虚,对于师叔爷的境遇暗暗咬牙,只恨自己太弱,没能起到作用,才让师叔爷不得不拼命。
一旁的王常月也是同龄人,但一张还算嫩的脸蛋却一直板着张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话一直很少的王常月忽然开口:“说到龙符,除了最开始轰击法阵的时候亮相了,后来吴殳动手,也没有发动过?”
王宗岳顿时皱眉,回忆了一下。
先前正是他在与吴殳交手,两人旗鼓相当,吴殳好像一直不惜气力,他还以为龙符提供阳气,让吴殳气力用不完,可仔细想想……
“吴殳在强撑?”
是的,很有可能,因为如果是龙符的话,吴殳的战力绝非这么点,哪怕只用来供应气力。
先前交手的时候,他忌惮吴殳的龙符,所以一直留了分力,时刻准备应对,而吴殳正是利用了他这个心理,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结果吴殳不是有耐心,也不是划水,而是在强撑……
“那龙符去哪了?”
众人开始发觉关键问题,王常月说道:“昨夜陈元斌一直不在,他拿的是鼠符,可能没什么战力,在负责断后的任务之类的,而刘光渡一开始在,后来不见了。”
“他是马符,万法不侵。”
“但刘光渡实力有限,刘铤、朱钦煌、洪转、王宗岳、张定边、湛举,谁都能拦下刘光渡,甚至有很大的击杀可能,他不介入战场是对的,以免被我们缴获马符。”
“但,他人直接不见了。”
“我怀疑是吴殳给了刘光渡龙符,让他……去杀陈元斌。”
线索推理出来,众人皆是一惊,刘铤更是惊呼道:“乖乖,吴殳心这么野?不是说好的明教是墨教建立的吗?”
大老粗在这种事情上,反而半点不迷湖。
可敌人内乱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常理来说是好事,毕竟敌人内讧了,但如果以养蛊来比喻,就不是好事了,很显然,在有符印的情况下,一个人身具多枚符印,甚至可以单人团灭对方。
如姬际可,你再给他马符和狗符,他基本就无敌了。
哪怕是吴殳,拿到的符印足够多的话……
“刘光渡拿着三枚符印,还会听吴殳的话?”洪转可不信明教能背叛墨教,副教主就不会背叛教主。
“所以吴殳手上应该有马符,马符能够万法不侵,刚好克制龙符的大部分效果,刘光渡即便拿到了鼠符,应该也没有反叛的能力。”石敬岩江湖经验足,已经想到吴殳会怎么做了。
朱钦煌眼中闪过一缕光芒,说道:“好吧,我们假设吴殳已经拿到了三枚符印,但他基础实力不足,应该还不到可以吞下所有符印的时候。”
“所以他必然是要谋求基础力量的。”
“姬际可已经展示的很好了,虎符的力量远远超出我们想象,此时姬际可又深受重伤,需要马符和狗符疗伤,吴殳如果把握这个机会……”
一铢灯油,能够召唤一天。
张元吉此时阳神在还,他在一旁喝着酒,听他们分析,嗤笑道:“那就是吴殳手上有五枚符印,同时具备无限阳气、万法不侵、身体不死、阴阳平衡、化静为动五项神力。”
“就是一头猪,拿到这五个符印也能够神威莫测。”
“何况吴殳是从心境的大宗师?”
众人沉默,他们自己有这个层次的修为,很明白拿到这五枚符印会有何等可怕的力量,毫无疑问,吴殳如果成功,那就将是接下来最难对付的敌人了。
“不。”
“我不担忧吴殳拿到那五枚符印,我担忧吴殳小看了姬际可。”
“姬际可无意争抢符印,是因为他不想借太多外力,以至于痴迷外力而忽视了武道修为,但这不代表他想死,不代表他不明白只有马符和龙符才能治他的伤。”
“姬际可行走江湖多年,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吴殳是队友,就会老老实实为他疗伤。”
“看着吧。”
“姬际可必有防备,他虽重伤,但虎符在手,须臾之间依旧可以爆发全力,吴殳如果想要暗算姬际可,八成要被反杀。”
昨日张定边与姬际可交手最多,明白姬际可是什么人。
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其实就全体现在武道当中了,很多时候,两个武夫打一场,就能摸清对方的性情。
所以,张定边不认为姬际可会被暗算。
而是会出现最麻烦的事情,最强的姬际可拿到最多的符印……
“不行,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能坐视符印集中,我们必须反攻,夺取符印。”
……
……
先前战事结束,静树大师他们带着姬际可返回营地的时候,树林中的树木陡然起身,变化为一个个树人,而地上的泥土也是如此,数以千计的傀儡彷佛严阵以待。
“是我们!”
静树沉喝一声,那些傀儡才安分下来,化为树木草石,但陈元斌却没有出来,刘光渡从阴影中走出,刚要说话,看到姬际可的状况,便惊道:“受伤了?快,你们先走,我和陈元斌留下来断后放哨。”
“老刘你也跟上,让陈元斌断后就好,姬际可心神受伤,需要马符治疗。”
“哦,好好,我们这就走。”
一行人回到营地,就在一个山坳当中,山口有陈元斌驻守,虽然那些草木石头化作的杂兵没什么用,但至少能够巡逻鸣警。
一行人停下后,静树大师放下姬际可,伸手说道:“快把龙符和马符拿来。”
吴殳咳了咳,说道:“我来治疗吧。”
静树沉默了,看了眼吴殳,也没有说话,吴殳从刘光渡手中接过了符印,外人也看不清交接的是什么,毕竟吴殳的手背都缠了布条,这并不稀奇,练武之人多有这种习惯。
吴殳拿到符印,走到姬际可面前蹲下。
手中运起暖暖的金光,是纯粹的阳气,酝酿够了后,一掌缓缓拍下,就要为姬际可“治疗”,待抵住心口,这治疗的阳气就会变成爆发的阳气,直接表现为炙热无比的能量,足以将姬际可的胸口烧穿……
然而。
正当他手掌要落下的时候,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却是姬际可睁开了眼睛,他脸色苍白无比,眼睛都有些浑浊,但吴殳能够感受到,姬际可正“望”着他。
“符印给我,疗伤好了就还你。”
“姬大侠说笑了,这符印怎么可能……”
吴殳勐然睁眼,就要以双目为通道爆发龙符的力量,轰碎姬际可的脑袋,但这刹那之间,他的手已经被折断,然后被一掌拍在了胸口。
真正交锋的时候,吴殳才明白手被姬际可拿住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龙符的阳气激光伴随着吴殳吃痛轰在地面,然后开始下移,眼看就要烧穿姬际可的双臂,但此时一记拖手又打在了他的下颌,伴随着颈椎断裂的声音,那可怕的激光烧穿了两排树,切割了山体,余威没入黑夜。
吴殳竟然被姬际可瞬间秒杀,这段手臂夺过了符印。
这一切旁人来得及看,却来不及介入,刘光渡更是肝胆欲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姬际可依靠着半截树桩,喘着粗气。
姬际可没有看他们,只是在闭目养神。
他心神受伤,祖炁漏了,但龙符乃阳气之源,想必能够补充,只是破缺的油灯能不能修补好,还要看马符。
吴殳的死让墨侠们无比严肃。
哪怕大家现在明白,吴殳定然是心怀不轨,但那又如何?现在是姬际可手握虎符、龙符、马符,几乎已经不可挡了,而他必然谋求更多的符印……
氛围十分微妙,几乎是好几方在对峙。
姬际可却不愿意解释,也懒得解释,只是闭目养神,可枪却已经拿在了手中,终于,静树打破宁静,他向刘光渡问道:“陈元斌已经死了,对吧?”
刘光渡后退一步,他没有说话,但四周山林当中,无数黑影在蹿动,数以万计的杂兵包围了所有人,鼠符在谁手中已经不言而喻了。
至于刘光渡如何杀陈元斌的,很简单,刘光渡手上是“马符”,大家都知道,也不认为吴殳会拿龙符跟刘光渡换,所以只要骗陈元斌出来,一发偷袭,就能杀死陈元斌。
而刘光渡手上有鼠符,不至于空落落的,也就肯在关键时刻将龙符还给吴殳了。
“无妨。”
“你不用紧张,吴殳有妄念,已经死有余辜,你手中只有一枚符印,也不至于追责到你头上。”
“姬大侠,对否?”
静树大师开口主持大局,却是要保下刘光渡这个“明教余孽”,其实也是在试探姬际可,想要看姬际可的伤势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是否要不依不饶。
姬际可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来武林大会,就是为了武道的巅峰。”
“说实话,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
“虎符让我的武艺升华,武道近乎通神,这份感悟我已经牢牢记住,哪怕舍弃虎符,之后也可以沿着道路前进,至多三五年功夫,必然升到这个境界来。”
“张定边之流,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但。”
“我看了张执象与钜子的文明之辩,看了张执象与钜子的试战,那份巅峰的力量,真正的高山,我似乎并未攀登上去。”
“那横压世人两百年的高峰,我似乎也还未挑战过。”
“所以……”
姬际可撑着枪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浑浊,而是充满了精光,他扫视了一圈所有人,说道:“这场武林大会,乃巅峰之战。”
“我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将舞台让给张执象和钜子。”
“我要战胜他们,成为武林第一人,然后……去挑战三丰祖师。”
“我不贪恋符印的力量,但我要见识那份力量,符印稍后会还给钜子,毕竟,世道文明该如何,总要让巅峰强者碰一碰才知晓,我姬际可,是支持复活始皇的。”
姬际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去争巅峰。
所以,在这场比赛当中,他会去收集所有符印,他一个人,向在场的九人宣战。
他说:“交出符印者,不杀。”
长枪顿地,余威震荡,几乎让人站立不稳,那气力之无穷,让人浩然以为天神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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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火中取栗,略有丰收
姬际可说要收集所有符印,与张执象、钜子交手,便是在说要与钜子为敌。
墨侠如何会答应?
当即,墨侠申站了出来,问道:“确认一遍,你是要与钜子为敌吗?”
姬际可答道:“此战当争巅峰,自然为敌。”
“好。”
也无需多说什么了,五名墨侠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施展能力。
羊符开阴阳之门,让各自阴神出体,另外四人的阴神全部汇聚在申的身上,而猪符的能力在于吞阳,以阴神为媒介,抽取四人的魂魄意志。
猴符化形,狗符为阴气之源。
因而合体的不仅仅是灵魂,还有……躯体。
鸡符为阴虚,在于形体的虚实转化,因此这合体颇为奥妙,似乎随时可以轮替,甚至于全都虚化,轮替当中可以不断的以狗符修复……
本以为钜子只是随便拿出前七个符印让人们选,参赛的墨侠也是随意挑选。
可却没有想到,此五人各自的符印都不强力,合作起来,竟然给人一种几乎无解的感觉……
当真是五位一体,五心同调。
这还只是五人,可见十二墨侠齐全的时候,他们合体将爆发怎样的力量……
他们似乎习惯于让申显形,所以五人“移形换影”之后,只剩下申站在那里,申与姬际可对视了一眼,双方战意如同火花碰撞。
当墨侠与姬际可交手,其余人便成了配角。
静树大师没有太多的想法,甚至在准备帮墨侠,而刘光渡和虞建极则不这么想,吴殳的死不光光是代表他们计划的破灭,还有明教反叛造成的墨教追责,明教教主的死亡和教中权力的过渡。
刘光渡完全没有心思再继续这场比赛了。
他只想拿着符印跑路。
于是他开始悄悄撤退,但没走几步就被静树大师发现,只好发动鼠符的力量,竭尽全力让杂兵阻拦拖延时间。
但却没有什么效果,静树大师离他越来越近……
“虞建极也跑了,你为什么不追他!”
刘光渡很气,但静树大师的回答也很简单:“他有兔符,追不上。”
是的,以兔符的速度,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虞建极就能跑出夷州,从此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但……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出夷州!!”
虞建极已经跑了快一刻钟了,周围那些熟悉的景象让他敢也不愿去多想,但事实就是如此,他“鬼打墙”了。
终于。
在虞建极停下来后,刘铤彭的一声降临,肩膀上扛着刀,笑道:“小兔子怎么不跑了?没力气了?”
是的,兔符代表阳气运行的速度,是可以让他获得神速,但支撑神速的基础却要虞建极自己提供,他半步从心境的境界,以这种速度跑一刻钟,确实也快到极限了……
“我……”
“我投降。”
虞建极看了眼四周,好几个人,他又不会奇门遁甲,这入了阵中,根本跑不出去,所幸投降,抛弃贪念,不再想符印的力量了。
虞建极知道刘铤有牛符,所以故意将兔符也给刘铤,希望对方也乱起来,说不到他还有机会拿回符印。
但。
虞建极直接将兔符丢给了老天师,汇报道:“老天师,招安了一个,接下来是不是要去东边了?那边比较难缠呢。”
姬际可与墨侠的战场,他们没有介入的想法。
尽量的获取符印才是战略目的。
“你们去吧,我去找姬际可,静虚的伤势拖不得。”刘光渡和静树已经离队太远,哪怕他们手上有符印,大部队围住,依旧胜券在握。
而老天师则要独身去拜访姬际可,让已经拿到龙符和马符的姬际可为张静虚疗伤。
……
静树大师终于追上了刘光渡,蛇符效果发动,无形的阳神攻击瞬间撂倒刘光渡,但刘光渡犹做困兽之斗。
两人交缠了一会,就在静树制伏刘光渡的时候,他们被包围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但静树完全没有放开刘光渡的意思,反而将他压在了地上,一手提着刘光渡的双手别在其脑后。
抬眸看着已经将自己包围的敌人。
“你们敢杀回马枪,意图火中取栗,就不怕姬际可和墨侠反应过来,前去斩杀张执象?”静树之言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
唯独刘铤大捏捏的说道:“老天师已经取得兔符,任你们谁来追杀,都能跑掉。”
“老秃驴。”
“识相的就把符印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静树脸色一沉,他没有想到虞建极手上拿了兔符,逃跑都跑不掉,就算离开夷州,逃出赛场,那也是以后回收符印的事,再要么虞建极违规,钜子也就可以亲自出手,拿到兔符了。
结果……你还没跑几步就落入了陷阱?
兔符落入敌手,确实无后顾之忧了……
“要符印?给你们!”
明白形式,静树一脚踢飞虞建极,将他抛出去吸引注意力,自己则是趁着这一瞬间“消失”了,而也就是这么片刻功夫,大家再要找静树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蛇符的隐匿之能,实在叫人……
“不用找了,他还在原地。”
就在众人搜寻无果,准备放弃的时候,赵真嵩平静的指着静树说道:“蛇符的隐匿能力,当属天下无双,如果事先不知晓,我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
“但知晓你就在那片,我又六通具备。”
“若还是找不到你,我也就罔修数十年的道了,静树,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以飞剑请你出来?”
赵真嵩说完后,好几秒都没有动静,队友还以为他在施展障眼法,心里都感叹没有成功,但随着飞剑剑鸣响起的时候,静树真的从原地出现了……
静树的眼神无比平静,意志却无比坚定。
他看着众人说道:“钜子交给老衲的符印,无论如何,也只能还给钜子,诸位想夺去,还是想多了。”
说罢,或许是因为蛇符离体,效果迅速退散,人们看到了符印如流星般南飞而去。
“符印!”
“抓住它!”
然而,谁能有投掷的符印快?更何况还有个静树在挡路,真正能够无视情况追上去的老天师,却拿着兔符另在他处。
所以……钜子手上,最后至少会有一枚蛇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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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3.0。
353、元婴神通,风后奇门
静树大师为全朋友之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固然令人气愤,但事已至此,给静树施加禁制后让他退赛也就是了,没有非要杀人性命的。
现场还有一枚鼠符,也不算全无收获。
另一边。
在老天师赶到山坳的时候,姬际可与墨侠的战斗可以说是惊天动地,几乎要将山坳打成山谷,一边龙马虎气血无限武艺无双,一边羊猴鸡狗猪五位一体,形体金刚不坏宛如不死战神。
这样的战斗,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只见枪意枪罡直冲云霄,好似无穷无尽,另一边则神行百变,时而分身时而合体,时而三头六臂,时而巨化时而缩小,战斗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
“小崽子,看傻了?”
在老天师旁边,是召唤时间还有大半天的张元吉,作为亲爷爷,骂起孙子来,那叫一个不客气,这么一会,却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山村里偷了坛酒,喝得鼻子都红了。
老天师无奈,只能劝道:“爷爷,您生前就沉迷酒色好奢华,这神识下凡一日,就不要再损阴德了。”
“老子喜欢,你管得着?”
张元吉直接去踢老天师的屁股,老天师只得躲开,这让张元吉骂骂咧咧:“屁本事没有,修到神游境了,还摆不平事,白瞎了大暑之世。”
“也就是张三丰还活着。”
“等他走了,看你们怎么对付墨教。”
老天师无奈道:“符印乃华夏神器,是九鼎上记录的秘宝,为历代天子所掌,到秦朝九鼎转入墨家之手,乃历史遗留问题,爷爷怎好怪罪于我?”
张元吉冷哼道:“金丹大道完善,又如何比不了符印?你个小崽子喜欢藏而已。”
“他们元婴走的不远,至少都还没上楼。”
“你可是叩开天门了的。”
“你降服仙鹤后上山采的灵药效果呢?你打败火龙后的阳神神力呢?你上楼后拿到的神通呢?”
“藏着掖着不用,抢符印也不积极,等张执象白手起家呢?”
“老张家有你这么当长辈的?”
张元吉一路来脾气差,正是因为这个,张彦頨这孙子自己藏一手不用,先把爷爷喊下凡来帮忙,不孝就不说了,还不护短!
早先不发力,现在还咋抢符印?
张执象如何跟钜子打?
老天师分辩道:“此时已有牛符和兔符,说不定还多个鼠符、蛇符,有这些,安平自有一战之力,爷爷你要……”
“狗屁。”
张元吉却不理他,指着战场说道:“帮哪边快选,弄两个有用的符印来,今夜不动手,就是他们来围猎我们了。”
老天师缓步前行,说道:“只能帮姬际可了。”
“我们需要他的马符和龙符救张静虚,虽说干掉姬际可也有可能拿到这两个符印,但马符在他手上,我们也没得选了。”
“墨侠那里有五枚符印。”
“姬际可三枚,我们两枚,这条件好谈。”
张元吉问道:“能打赢?我看着墨侠的能力几乎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别看姬际可现在威风,他本来就受了伤,而且没有狗符这种治疗形体的,继续打下去,其实是姬际可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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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师道:“总要先减少钜子的符印数量才好,至于对付墨侠,您不是说了吗,我还有神通未用……”
元婴境在元婴进入泥丸宫后,打败仙鹤,登上仙山,打败火龙,进了朱楼,每上一层,可以获得一个神通。
在第三层有天门,叩开天门就可以跨入神游境。
现今大暑之世。
就境界上,老天师其实才是走的最远的那个,像三丰祖师,根本就不在意境界,在意的是悟道,所以没人去问三丰祖师的境界,因为他不需要境界。
在现成的道路上,老天师走的最远。
哪怕这个最远只是暂时的,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基础缺了多少,离得道就差了多远,纯阳之境,一步之遥,却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走完元婴的道路,可以说是当世唯一的神游境,老天师介入了两个怪物的战斗,展现了第一个神通——化光。
他缓步走着,四周的树叶残枝被“风”卷席而起,围绕着老天师转动,转着转着,化为了金光……
漫山遍野因为战斗而殃及的树木草皮被卷起,金光磅礴如龙卷。
他的神通“化光”,能够让有生无知的草木化为纯粹的金光,全力施展开来,便是如今这个效果,那金色龙卷,宛如自然之伟力。
金光当中的老天师更是宛若神明。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第二个神通——”
“先天领周天之变,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风后奇门。”
言罢,那漫天金光龙卷似乎有了去处,瞬间遁入大地,一张巨大无比的命盘展开,笼罩方圆数十里,好似山川草木,一切皆纳于其中。
奇门遁甲由黄帝所创,最初为4320局。
后来经由黄帝的宰相风后简化为1080局,姜子牙改为72局,到汉代张良改为阴阳各九局共18局,因而奇门遁甲的传承……天师府为最。
普通奇门遁甲,神天地人四盘是不能动的。
但,风后奇门可以。
为什么说“先天领周天”?因为先天八卦图便是河图,要从河图转变为洛书,就代表了大道的演化,以自我为中心开辟风后奇门的1080局,然后可以按照心意拨动四盘,转化奇局,便是“化吾为王”。
老天师的介入声势浩大,风后奇门又堪称场地魔法。
姬际可自然开始留意观望,而墨侠则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当即便发动猪符的力量,要抽光阳气,崩解奇局。
但。
过去这种无往不利的手段,如今失效了。
因为生肖符印的力量,本就是天干地支的周天之力的显化,在风后奇门当中,被克制到极点的属相,力量自然也会最为薄弱。
猪符的吞噬,宛如不如“化光”神通的补给。
而老天师的神通还不止于此,他还有第三个神通——通天箓。
画符不知窍,惹得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符箓天成,天雨粟,鬼夜哭。
354、点拨千斤,局势瞬变
什么步踏罡斗,掐诀念咒。
什么符头符胆符脚,那都是后人规矩,最早的符文就是隶书的复合字,昔日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文字本就是符法,差别只在书写是否得神意而已。
符者,天地之真信。
人皆假之以朱墨纸笔,吾独谓:“一点灵光通天彻地,精神所寓,何者非符?可虚空,可水火,可瓦碟,可土石,可草木,可饮食,可有可无,可通可变。”
老天师是这么教张执象的,自然懂符法精髓。
所谓神通,都是对自我能力的一种升华而已,老天师自认为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精通的,但……也没有什么不精通的。
金光、雷法、奇门、符法……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全部学透,已经是顶层的功夫了,孔子最得意的弟子是颜回,颜回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吗?没有,但孔子的评价是“不二过”,这已经足够了。
周天星辰被符文遮蔽,大地化为命盘。
可谓万化归宗。
基础本就够高,又有兔符在手,老天师直接告诉了两人何为金丹大道。
“姬际可,事后借龙符马符之力治疗静虚道长,可否?”
姬际可感受着体内的气血流动不断变化,若非有虎符驾驭阴阳,在奇门局中,那不断改变的命盘就足以让人吃一壶。
天地之气,原本是有其规律的。
《黄帝内经》有子午流注,什么时辰体内的经脉活跃气息如何走,都是遵循天地之理,受气的影响,所以望气甚至能够判断什么时候有大疫出现。
而奇门遁甲分为起盘、排盘、解盘。
而奇门遁甲难就难在……都难。
起盘之后要确定旬首,然后先排地盘三奇六仪“戊己庚辛壬葵丁丙乙”,普通奇门需要根据起盘的数来确定局,然后根据阳遁九局从小到大的1~9排列,亦或者根据阴遁九局的从大到小的9~1排列,排完盘还要将中宫的数飞到坤二宫去……
接着是天盘,要根据旬首和起盘的时辰来转动。
接着是八神:值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
接着是九星:天蓬、天任、天冲、天辅、天英、天芮、天柱、天心、天禽。
接着是八门:景门、杜门、伤门、生门、休门、开门、惊门、死门。
然后是隐干盘……
最后才开始解盘。
可以说,正常奇门,在还没有解盘之前,就能把脑袋算晕,而这还是张良简化的阳遁阴遁九局,是根据短时间内不变的天地之气来算的。
而四盘不断变动的风后奇门……
总之,学这玩意,不是你疯,就是对手疯。
四盘转动直接影响经脉,从而导致影响五脏,而五脏又通神魂魄意志……
姬际可手中有虎符、马符,所以只感觉到了微弱的力量,而且可以轻松平息,但墨侠不能,老天师甚至没有动用其他的能力,仅仅四盘高速转动,让天地之气剧烈变化,墨侠的状态就不对了。
宛如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
他强忍着各种不适要来攻击老天师,可四盘转动之下让他连连碰壁,根本寸步难行,周天符文同样有各种效果,此时也在发挥着干扰心神的力量,如同湖面荡开波纹一样,无形的能量悠悠分荡。
“啊!!!”
终于,墨侠痛苦的嘶吼了一声,身上开始冒出各种虚影,那种需要五心同调的合体顿时崩解,四个虚影被挤开,合体之后那几乎不死的无敌战力瞬间拆解。
姬际可看到这一幕,童孔也是勐然一缩。
明白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他没有管那些墨侠,哪怕他们在试图逃离,可在风后奇门的命盘之内,又如何逃得去呢?
“老天师要哪几个符印?”
“老夫先选,拿两个,你拿三个,如何?”
“一言为定。”
他知道让出的这一个,是为了让他救治张静虚,他已答应,便悍然启动,朝那些散开的墨侠攻去,问道:“老天师要哪两个?”
“未羊、酉鸡。”
“什么?”
姬际可不解,他本以为老天师肯定会拿狗符和猪符,毕竟这两个才是核心,他回头看了老天师一眼,确认对方没说错后,便首先向持有羊符和鸡符的墨侠杀去。
姬际可亦不愿将墨教得罪太死。
所以出手也有分寸,只断人手臂,不取其姓名。
接连夺取五枚符印,羊符和鸡符也给了老天师,拿到猴符、狗符、猪符的姬际可站在原地,默然感悟了许久,随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睁开眼睛。
只觉得天上地下,无处不可去得,自己已然……无敌。
随后,他以狗符之力为五位墨侠恢复伤势,对五人的恨意敌视也不在意,只是抱拳说道:“暂且得罪诸位了。”
“放心,姬某不会迷醉在这力量当中。”
“此战过后,便将符印交还钜子。”
“另外。”
“姬某与钜子同阵营,姬某若胜,这场也算墨教胜的,亦不负忠义之名。”
墨侠们并不愿与姬际可多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遁入黑夜当中,应该是去找钜子汇报了,对此姬际可也不分辨什么,只是转身向老天师一礼,坦荡说道:“请老天师带路,为张静虚疗伤。”
老天师撤去了神通,命盘收回,天空恢复。
倒也不怕姬际可违反诺言。
……
一切似乎已经摆平,只等三方大战,可先前静树大师冒死将蛇符传递到百里以外的钜子手中,钜子拿着蛇符却没有收下,而是思考了片刻,便弹指而出。
不同于静树丢出蛇符没一会就显形了,钜子丢出的蛇符全程隐形。
以至于在撞到朱钦煌身上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来,他们从刘光渡手上取得鼠符,又让刘光渡退场后,大部队便往山谷这边赶来,准备支援老天师。
行军途中,朱钦煌的身体微微一顿,腹部的无形撞击让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发现是个“石子”。
他福至心灵,没有任何大动作,照常前行。
等暗暗观察,无人发觉他异样后,才握紧了手,感受着那符印的力量……
蛇符。
这玩意不是被静树丢给钜子……
“钜子啊钜子,你这让我很难办啊。”内心滴咕着,朱钦煌明白钜子给他符印是何意,他拿到蛇符明白蛇符不光是隐形,还有“忽视”。
伴随着蛇符力量的覆盖,人们赶到山谷外,看着那“帷幕”的时候,已经发自内心的忽视了朱钦煌。
他直接转身离开,也没人注意到他。
主要战力已经全出,留守张执象和张静虚两名伤员的是石敬岩、张松溪、王常月,这些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最顶尖的那批天才。
但。
天才是需要成长的。
朱钦煌来到山洞外时,三人谁都没有发现他,他径直从三人身边走过,蹲在了张静虚和张执象的身边,正要朝张执象伸手而去。
一旁的张静虚勐然睁眼,一道神光从他眉心飞出。
朱钦煌陡然一惊,以毕生未有之快速拔刀一斩,心跳几乎到了极点,感觉也十分微妙,他的刀断了,那道神光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豁口。
但……
老道长,也死了。
“谁!”
“师叔爷!!”
“朱钦煌!!!”
三人愤怒无比的朝他杀来,朱钦煌的神色有些漠然,他把刀架在了张执象脖子上,手却微微的在抖……
钜子,你连这个也算到了吗?
这下完了,结死仇了。
我只是想敲诈两枚符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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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补昨天。
355、局势四分,鼠符妙用
朱钦煌没有想到钜子对于人心的洞察可以到这个地步。
他自己看到局势尘埃落定,知晓符印大头被姬际可和老天师拿去,而这个时候蛇符在手,他如若劫持张执象,依照姬际可的性格,两边各敲诈一枚符印不成问题。
有蛇符隐匿,他这场战斗无论是坐山观虎斗,还是直接走人,都是血赚。
他知道钜子要利用他的贪念。
但这没关系,平衡实力嘛,他愿意帮钜子,可没有想到……
到底是算到了,还是巧合?
总之,运气太差了。
老家伙深受重伤还能看到他,还不惜以命相搏,生死之时,他根本无法保留,那一刀更是巧合,他从未这么快过,这么锋利过。
不论起因是什么,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他杀了张静虚,跟武当结仇了,不,不只是武当……
“别过来,再动,我杀了张执象。”
朱钦煌声音低沉,却无半点喜悦,左手紧攥,指甲已经嵌入肉中,蓝色的血液滴答而落,看着指间滴落的蓝血,朱钦煌有一种荒谬感。
这是屠龙后的气运影响?
不仅是气运的影响,落入局中的朱钦煌有种飞蛾落入蛛网无法挣脱的感觉,跟张执象他们结了死仇,得罪江湖四大高山,能够活下来的办法只有……投靠墨教。
开什么玩笑……
我乃建文帝五世孙,大明皇室嫡长,岂能投靠要颠覆大明的墨教!
“没退路了啊……”
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念叨了一句,朱钦煌抬起头,看着三个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年轻人,平静无比的说道:“等老天师和姬际可过来吧。”
“要救张执象,拿符印来赎。”
“至于你们三个,别白费力气了,想要在我手中抢走人质,你们还没这个实力。”
张松溪看着倒地已经绝了生息的张静虚,眦目欲裂的盯着朱钦煌:“朱钦煌,你杀我师叔爷,武当派与你不死不休!”
战场上被敌人杀死,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被自己人背叛偷袭而死,这个仇,必报!
朱钦煌看了张松溪一样,脚下一挑,便把张静虚的尸体飞向朱钦煌,嗤笑道:“长辈被我杀了,却只敢提门派,算什么英雄?”
“你要有本事,我又岂能进来?”
“张静虚又如何会死?”
“废物。”
张松溪受不了,就要跟朱钦煌拼命,但被石敬岩死死按住肩膀,咬牙道:“先救张执象。”
朱钦煌笑道:“这才对嘛。”
“死个老道而已,如何能与张执象比?这可是大明国师,天下变革的核心人物,身上有着救万世的法,文明长生的关键所在。”
“有什么比他的命更珍贵的呢?”
“放心,我就是要几枚符印而已。”
石敬岩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就为了几枚符印,你便辜负小天师的信任,背叛我们,杀害静虚真人,你真以为自己拿了符印,就能远走高飞?”
“钜子敢把符印放出来,自然有收回的自信。”
“朱钦煌,我劝你好自为之,及早回头去武当山请罪,或能留下一命!”
朱钦煌仰天大笑,道:“请罪?哈哈哈……天下间,谁能定我的罪!”说着,朱钦煌提着张执象一把冲出,来到了一处山峰之上。
而此时老天师他们也已经回来。
看到张执象被擒,众人神色一变,朱钦煌为何在这,他们先前竟然都没有注意朱钦煌不见了,王常月、石敬岩、张松溪三人虽然实力差了些,也不至于片刻拖延和报信都做不到……
“是蛇符?”
几乎片刻,老天师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对,是蛇符,静树将蛇符传给钜子,钜子并没有留下,而是给了我。”朱钦煌将张执象依靠在一颗枯树的树干上,一手持断刀架着,对峙着众人。
老天师眼睑低垂:“若只是要符印,何须杀人?”
朱钦煌平静道:“我若说不是有意的,老天师信吗?”
老天师道:“我信,但,你杀了静虚是事实。”
朱钦煌点点头,说道:“是啊,是事实,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张执象的命,还请两位拿符印来换。”
“姬大侠会跟着来,应该是答应了老天师要救人的吧?”
“如今人已经死了,情义还不上,出枚符印应当不过分?”
姬际可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朱钦煌,朱钦煌沉默间握刀的手更用力了,他挡不住姬际可,但他只要在姬际可杀死他之前砍掉张执象的脑袋就成。
对峙了好一会,局势紧张无比。
终究,姬际可还是收回了目光,问道:“我手中有虎、龙、马、猴、猪、狗,你要什么?”
朱钦煌笑道:“姬大侠放心,我只要猴而已,不算最关键的。”
他话刚说完,一枚符印就飞到了面前,朱钦煌接住符印深吸了口气,看向老天师说道:“还请老天师把兔符给我。”
老天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符印丢给了他。
拿到兔符,他才松了口气,看了众人一眼,开始缓缓后退,离开张执象一步的距离后,便以兔符亡命逃窜,以蛇符短暂脱离锁定,又以猴符变化无常,可以说逃命的手段已经到了巅峰。
没了兔符,风后奇门的命盘扩展速度成问题,自然也困不住朱钦煌。
姬际可符印虽强,却也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钦煌离去。
场面短暂的沉默后,姬际可对老天师抱拳一礼,说道:“没能救到静虚真人,实属抱歉,姬某先行前往日月潭了,恭候诸位。”
姬际可的意思很明白,时间还有。
你们是趁着还早,一齐帮张执象也好,还是先找朱钦煌报仇拿符印也好,都随便,姬际可有手上这五枚符印,已经别无所求了。
……
日月潭。
今日战斗眼花缭乱,局势翻转可谓神速,朱钦煌显形之前,便是观众们通过圆光术也未察觉到他,可见到朱钦煌跳反,拿到三枚符印逃跑后,已经为人所不耻。
人们看了这几场战斗,已经充分的明白了符印的神力。
知晓蛇、兔、猴组合在一起是何等的灵活、隐匿,担忧朱钦煌拿着符印就此逃离,以后便是满天下的搜索也抓不住他。
“比赛场地限定夷州岛,朱钦煌若离开,就是违反规则!”
“是的,钜子,快去抓朱钦煌吧,我们看这,这不算您违反约定。”
“四爷龙脉吸收怎么样了?流虬龙脉若能掌控,暂时封锁夷州也不是问题吧?请速速动手,别让朱钦煌离岛!”
……
江湖上议论纷纷,但钜子和许海都没有动作,钜子甚至无心解释,而许海则嗤笑道:“放心吧,他不会跑的。”
“他若跑了,一辈子的坚持就没了。”
“堂堂大明皇室嫡长血脉,建文后人,如何会跑呢?”
朱钦煌自沁源大战以来,也只是展露了姓名而已,“朱”这个姓氏的确让人们对他的身份有些猜疑,但毕竟是少数,天下姓朱的多了去了,难道都跟皇室有关不成?
可如今从许海口中得知,朱钦煌乃建文后人,顿时引起无数议论。
“建文后人?”
“靖难之役,建文真跑了?不是成祖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这身份是真是假?”
“若能证明,那……”
有些话不用说,大家也都懂了,哪怕已经好几代过去了,可在大明朝,建文后人这个身份还是可以做文章的。
当年你燕王朱棣靖难造反,如今建文的后人一样可以造反。
至于到底是谁在造反,那都是另论了,反正朱钦煌会是一面很好的旗帜,比当年宁王朱辰濠更有法理一些。
人们也只会觉得这是老朱家的家事,只要不改朝换代,就影响不了老百姓的生活。
民意上的反对也会最大削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身份被抖露后,不论朱钦煌最开始怎么想,他都只能回来,若是就这么灰熘熘的逃了,天下就没有他的份了。
任你血脉如何,任你有没有那点法理,都是白费。
人们不会认可一个背叛者、小偷、窃贼去当皇帝,王,必然要堂堂正正。
你可以有手段,但你不能逃。
天下人都看着,朱钦煌的血脉身份,是他一生的执念,也必然是他一生的枷锁,他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所以,他必然会回来……
……
次日。
紫气东来之时,张执象悠悠转醒,得知昏迷后的状况,张执象只能默哀,在静虚真人的遗体前磕头致谢。
“松溪师兄,先送道长遗体回去吧。”
“我……”
张松溪愣了下,要拒绝,他想亲自为师叔爷报仇,但张执象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信我,我会为静虚道长报仇的。”
“拜托了。”
张松溪含泪带走了张静虚的尸体,同为年轻一辈,张执象已经可以与钜子那样的人物正面交锋了,而他却连守护伤员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张松溪走了,步履无比沉重。
大家将目光转向张执象,看他有何打算,如今局势很明了,他们这里还有一伙人,而朱钦煌、姬际可、钜子已经成为了三方。
是直接去日月潭决战,还是先找朱钦煌,等张执象下决定。
老天师将目前所得的四枚符印递给张执象,说道:“鼠、牛、羊、鸡,兔符没了,速度上可能差点,但最核心的羊符和鸡符都在。”
是的,老天师认为现下最适合张执象的就是羊符和鸡符。
有这两枚符印,张执象可以直接“脱实向虚”,燃烧先天一炁的同时,可以进入“纯阳仙体”的状态,最大限度的发挥张执象的功力,让他不以凡形所累。
先前张执象与钜子对峙,身体是限制他发挥力量的最大因素,哪怕有狗符、猪符支撑,也难以完美发挥。
索性不要形体,直接进入“仙体”状态。
至于牛符和兔符,都是“力量放大器”,有这两枚符印,才能够将纯阳仙体时的力量完美施展。
可以说,老天师用心良苦,已经为张执象铺好了路。
只是中途的变故,稍微出了差错。
“没关系,猴符对于姬际可而言,同样极为重要,他没了猴符,我没了兔符,算来其实我这边影响还小些。”
“至于这鼠符……”
没有人做声,其实大家都明白鼠符当下最好的作用是什么,可以让静虚真人的尸体“活”过来,然后利用羊符让人阴神出窍,甚至可以拿静虚真人的尸体作战……
但,没有人提这些。
鼠符的力量就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用处……
张执象握着鼠符,知晓这枚符印对于他们来说,用处不大,可对于秦始皇来说……他可是清楚的很,秦始皇陵里埋了什么。
那些兵马俑,能够直接复活……
彩陶惟妙惟肖,可是以真人为模板制作的,是留了神意在其中的,有鼠符化静为动,有羊符开阴阳之门,始皇帝复活之时,便直接带十万精兵。
后世挖那么一小块地方,就出土了八千个兵马俑。
而秦始皇陵的范围,有78个故宫那么大……
“想到鼠符该如何用了?”见张执象若有所思,老天师出言问道。
张执象摇了摇头,却忽然停住,兵马俑……
张执象一手鼠符,一手羊符,忽然抬起头对老天师说道:“师兄,吴道子画钟馗图惟妙惟肖,图画有符箓之功效,鬼怪骇之!”
“这……”
听张执象这么一说,老天师也听明白了。
图画、凋像都可以,他们还有羊符,可以请神下来,哪怕不会来真神,但会有法相降临,完全不需要他们自己消耗真气召唤……
而且,不光是招神。
还有……
张执象向张定边问道:“张将军,方便展示一下武学,让我们临摹绘画吗?”
张定边懂了张执象的意思,他们本体在这,虽然实力要更强,但如果临摹绘画得其神,本人由签名留印,在鼠符和羊符唤醒之后,张执象甚至能够获得上百个张定边助阵。
哪怕,那是失了灵性的傀像。
356、百川归海,中土之重
“张执象在做什么?”
“水社大山,刻录天下武学道法?”
“张定边的渔樵九式、少林寺的心意把和七十二绝技、王宗岳的太极十三式、刘铤的噼山十二式,还有武当的龙华拳、玄武拳、太乙剑法各种武学!”
“姬际可!姬际可也去了,形意拳、八卦掌!”
“都可以看,都可以学,好多人把自己武功也留在了山崖石壁上!”
“还有道法!”
“金光咒、雷法的内炼之法,次第修行的功夫!”
“飞剑!还有飞剑法门!”
“天啊,太,太多了,武林大会,这才是武林大会啊!!!”
……
整个武林都沸腾了,这不是什么敝帚自珍的时候,而是自己的功夫绝学有没有资格上石壁!此乃百川汇海,天下武学之集大成!
人们疯狂抄录,可日月潭这里,又没有集市,能有多少纸?
纸没有用布,衣服写满了就用树皮……
如此宝库,是从来未有的,在过往,哪个不是门派绝学?人们看着,记着,恨不得把自己都印在石壁之上,而石壁上刻录的武学功法,丹道法术,那些本就栩栩如生的凋刻,在精神的滋养下,愈发活灵活现。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而是剩余的整整十二天都是如此,按照约定,钜子非最后一日不得出手,姬际可只待巅峰之战,并不在意早晚,所以愿意等张执象,甚至愿意帮他。
而朱钦煌是否敢露面都是两说,如何敢拦张执象?
因此张执象每日打卡无碍,足以等到最后一天,实际上,当他开始做这件事后,朱钦煌便现身了,在一片喧嚣当中,他问道:“我有一刀,也能留在石壁上?”
朱钦煌没有在意武当那边的敌视,也没有在意众人的议论,只是盯着张执象问道。
“没有想到你这就现身了。”张执象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是啊,就现身了,因为我也想赢啊,天下武学,百川归海,张执象,你敢让我一起参悟吗?”朱钦煌看着石壁,神往的说道。
张执象:“别人若看,自无不可。你若看,得要问你那一刀,是否够格。”
“那,你便看好了……”
朱钦煌伸手握着刀柄,刀鞘内依旧是那柄断刀,他自关西厮杀开始,一生对敌无数,他起于微末,最早一个普通的盗匪都能轻易要他性命。
以柔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提刀厮杀三十年,他的刀法,是在无数生死当中总结出来的。
过往的每一次对敌,无论对手强弱,他都当生死一瞬来迎战,刀出鞘,必杀人。
自饮下不老药后,自以为成为龙种,多年紧绷的精神得以缓解,有了余裕,可那日在山洞中生死一瞬,再次拔刀。
朱钦煌明白,他藏不住。
刀的真意不在杀,而在藏,可他藏不住,这也是为何他一直无法踏入从心境的原因,哪怕不老药让他得到了“余裕”,但却未能真正的放下,未能真正的心安。
但。
他如今已经别无牵挂了,哪怕他拿到了蛇符、兔符、猴符,他也不能逃,他必须站出来,他是大明皇室嫡长,他可以死,在不能死的没名没分。
他是杀了张静虚,与武林正道结了死仇。
他既然不投靠墨教,那便只能参与接下来的巅峰之战,可他全无胜算,但他必须回来,所以,他已经彻底抛弃了生死,他明知会死,却也还是来了。
当一切都放下的时候,他这柄刀,才真正的藏了起来。
朱钦煌缓缓抽出断刀,在石壁上几乎没有用力的划下了一条线,然后,便收刀了。
他在石壁前方,闭目而立。
“这,这就完了?”
“谁看懂了,这一刀?”
“只是感觉他下滑的力量不足以留痕,但你们看那痕迹,有一寸来深的。”
“随便一个不工境的江湖好手过来,都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吧?”
“这是在故弄玄虚?”
“不清楚,反正张执象那边应该看得懂吧?”
场面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懂朱钦煌这一刀,但张执象他们却很认真的看着那刀痕,刀痕不直,甚至有些蜿蜒。
但……
吕祖说: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
这蛇,是活的。
张执象想摸一摸那刀痕,但还没靠近的时候,那刀痕上刀意闪过,指尖便已经被割破了,一滴血珠在指尖凝聚……
朱钦煌没有去问张执象这一刀是否够格。
他走远了一些,可以看到整个石壁后,便就地坐下,开始参悟天下武学。
基本上,这次武林大会的人都到水社大山去了,留在拉鲁岛这边的人不多,万行还维持着圆光术,主要是给许海他们看。
玉山的黄帝陵外,万行站在这里,等候着许海。
许海也有人可聊:“朱钦煌起势了。”
万行点头,道:“他毕竟是懿文太子朱标一脉的唯一后人,不论嫡长,懿文太子一脉,在成化年间的确是绝嗣了,南京那边为了维持建文血统纯正,也是好几代单传,不论当年建文皇帝是怎么上位的,总归是当过皇帝的,这嫡长血脉,没得辩驳。”
“身负法理,有气运在身。”
“这是朱钦煌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且堂堂正正赴战,运势自然会迅速提升。”
“特别是……他服下了不老药,成了龙种。”
万行没有说推断,许海却说了:“他会化龙,这种事情,是一报还一报的。当年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大汉以赤帝传承。”
“刘邦斩白蛇之腰,分为两段。”
“王莽便是白蛇转世,篡位大汉,以新朝将大汉截为两段。”
“此乃因果还报。”
“当年靖难,虽然朱元章的确想要传位给朱棣,从而导致了文官政变,朱允炆上台,其中却有内情,但,靖难之役,在史书上无论如何写,都绕不过去了。”
“当叔叔的造反抢了侄子的皇位。”
“果报终究还是会来的。”
许海认定朱钦煌会化龙,不是因为朱钦煌有多厉害,天赋有多高,仅仅是因为大明朝命数里面当有此劫。
朱钦煌如果化为真龙,那原本不够资格参与巅峰之战的他,却有一丝胜利的希望了。
他们两人聊天。
在塔顶之上的钜子则问道:“你看大明的因果报应看的这么清晰,可曾看过自己的因果报应?”
“我的报应?”
许海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看着一旁仅仅一天时间,就不复最初威风的龙魂,嗤笑道:“我对天如此不敬,天若要罚我,早就来了。”
“上天不亲自来,便是想化为运势,等你们来。”
“可钜子你现在不能让许家倒下啊。”
“墨教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可现在怎么看?吴殳是明教教主,他在做什么?在抢符印,刘光渡也败了,明教不管如何,自朱元章扫灭开始,就已经没落了。”
“你们在大明的影响,都是通过同舟会,还有跟南京的合作达成的。”
“同舟会现在,依旧是我许家分量更高,过往所惧怕的,不过是墨教的武力罢了,等我出去,未必会怕钜子你。”
“在大明的势力失控,西罗洲那边的耶教恐怕还要更不稳定。”
“表面上马丁路德和教宗斗得你死我活,可钜子心里应该明白,什么叫非我族类,他们终究是一个种类,与我们是不同的,钜子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养寇自重。”
“只要确定墨教抽不出手来,钜子可以猜猜,耶教那边会做什么?”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
“墨教在西罗洲的根基,会被彻底清除。”
“如今墨教看着强势,可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钜子。”
许海看到的是世界大势,墨教看似烈火烹油,但已经危机四伏了,钜子为了展示符印的力量,将符印分发了出去,倘若能赢下这局还好。
可一旦输了。
其他的不说,要如何收回符印呢?没有符印,怎么复活秦始皇呢?
“自秦亡以后,出走华夏近两千年,我们远比你们明白中土的重要性,外界皆是蛮夷,这么说一点也不过分。”
“西罗洲的耶教反叛也好,你们同舟会反叛也好。”
“都不重要。”
“因为你们是立足于海洋和海外的,华夏才是一切的根基,取得中土,始皇复生,自然会四夷重译称天子。”
正因为经营过,才知道蛮夷为何是蛮夷。
自上古之时,商人先祖们寻找“乐彼之园”,在海外开辟的“朝中之寺”倒是还好,毕竟历朝历代大一统的时候,都会按照约定,给朝中之寺带去最新的技术和天文历法。
哪怕是宋朝也是如此。
经常说中原在辽、在金,所以是华夏正统,其实不对,因为海外的“朝中之寺”不认,他们只认宋朝。
这才是“大一统”的标志。
因而在南宋灭亡之后,商洲的殷商和扶桑都在竭力勤王,海外各大“朝中之寺”皆是如此,而大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后,便可“传檄而定”天下。
郑和下西洋是历代之中规模最大的,却不是唯一的。
华夏自古以来的盛世就不是神州这点地方,而是九州,大九州!
几乎所有的文明,都秉承着“中原”到“寺”再到“蛮夷”的过程,我们看史书会发现,华夏古代几乎对西罗洲没有什么记录。
为何呢?
因为那地方,直到十五世纪,绝大多数地方,还是原始部落……整整开化了三百年,才终于在汉字密码的前提下,有了文字。
要到十七世纪中后期,他们的表音文字才会成型。
在这之前。
他们学了两百年,都没有造出自己的可用文字,比匈奴、突厥、契丹、蒙古差多了……
墨教也正是因为西罗洲的“朽木不可凋”,才想要切割商洲与中原的联系,改造商洲来培育外算文明,才做了一系列的布局。
文明发展有多难,墨教再清楚不过。
中原对于海外的差距有多大,墨教也再清楚不过。
所以。
当找齐十二枚符印,可以复活始皇帝后,海外的一切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耶教、同舟会、明教这些他们扶持的势力反叛与否,都无所谓了。
“好吧,可能正如钜子说的这样,但钜子首先得获胜才行。”
“不然,除了姬际可,应该也没人会把符印还给墨教了,复活始皇帝也就失败了。”
“如今钜子手中一枚符印都没有,真不着急?”
许海饶有兴趣,很想看到钜子的窘迫。
但,显然是不可能了。
钜子言:“倒也不怕说与你听,这九层黑塔的塔顶是什么材料,你知我知,以技术手段无法实现的一些东西,人工却可以做到。”
“那个公式的常数‘c’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我只要明白能量与质量可以转化就行了。”
“从黄饼中提纯出那些可以触发公式的物质,然后将它们引爆即可。”
“极为简单的逻辑。”
许海想到先前钜子与张执象交手的场景,再联想到在张执象记忆中看到的那个核爆,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是因为钜子立于不败之地。
而是这玩意的存在,让整个夷州岛都不安全,哪怕他吸收完流虬龙脉,也很难在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
更重要的是。
他先前追寻技术手段制作核武器,从而掌握神的权柄。
到头来却发现,钜子根本不需要那些还未诞生的技术,他只需要足够多的原材料就可以了,他可以自己手搓核弹……
总算明白,钜子为何敢把符印分发出去了。
便是不惧个人生死,也要为天下苍生负责,钜子要回符印,张执象不敢不给……
(PS:关于西罗人语言的诞生,有密歇根大学教授的《表意文字现代早期欧洲的汉字密码》这类书可以查阅,同类研究还有很多。单纯的表音文字是不可能诞生文明的,表音必须要有表意做锚定才可以。最初的腓尼基字母跟甲骨文十天干是同出一辙的,连表音字符都是来源于汉字。例如逻辑一词“logic”即是“老子logi”,逻格斯“logos”即“老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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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龙脉变化,符印代价
京师,钦天监。
钦天监的官员们正忙碌的整理龙脉信息,而在经纬馆中,巨大而精致的立体世界地图活灵活现,山川水流,完全不似模型,而像是活着的自然,只是缩小了而已。
在夷州的位置,闪着光辉,一道金光直上,与半空中出现了圆光术一样的圈。
数千里之外情形,清楚显现。
在廊桥直上,嘉靖负手而立,看着水社大山的情形,看着朱钦煌的身份展示,对此,钦天监的官员们很是重视,随行的一些官员也如临大敌。
唯独嘉靖古井不波,半点心绪都没有升起。
在嘉靖身旁,钱衡说道:“果报应验,龙气流动,一部分大明的国运正在朝朱钦煌汇聚,他很可能会成为真龙。”
嘉靖反问道:“真龙何时如此不值钱了?”
钱衡道:“朱钦煌能够化龙,是好事,说明大明在陛下与国师的努力下,已经超出了常理,开始有劫难来考验了。”
“修仙之人,亦有三灾九难。”
“国祚、文明若要长生,自然也会有劫难。”
“大明应劫本该在大寒之世来临,但此时大暑之世,国力上升之时,仍有妖孽、劫难,便已经争得事机了。”
嘉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一旁的严嵩则说道:“建文后人,哪怕名义上能玩出花来,也不过是做南京的傀儡而已,如今朱钦煌能够化龙,与南京反而难以联合。”
“而且在这场大战当中,老臣并不认为,真龙能够赚到什么便宜。”
“若要警惕,倒不如警惕许海。”
“许海如果化龙,可是融合了流虬龙脉的,在许海之外,更要紧的则是……祖龙,嬴政。”
“老臣虽不认为国师会输,可钜子敢拿出符印来,一定有让国师归还符印的底牌,以符印复活嬴政之事,恐怕难以阻止。”
“而我们如今,尚且没有定位到嬴政的陵墓。”
钦天监的官员们忙碌了好几天了,却推算不出秦始皇陵的位置所在,哪怕是钱衡他们的天官传承当中,也没有皇陵的位置。
钱衡自己不知道,但他觉得:“国师应该知晓秦始皇陵在哪。”
“皇陵位置其实不关键,关键的地方其实是十二枚符印集齐后的情况,钜子会分发符印,甚至特意培养十二墨侠来使用符印,这其实说不通。”
“可以说钜子追求自我的修炼,也可以说钜子认为单纯的力量无用。”
“理由很多。”
“但从符印表现的神力来看,越多的符印集合在一起,掌握在钜子手中,过去就算没有找到最后的蛇符,也足以让钜子纵横天下。”
“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尝试与三丰祖师一战。”
“这并不合理。”
“所以,使用符印,其实会有……代价?”
嘉靖也皱起了眉头,他看向邵元节问道:“邵师认为呢?”
邵元节摸着胡须,他脸色有些苍白,已经大不如前了,可这病治不好,这些年他为朝廷祈攘过多,调节风雨旱涝,伤了气数,大限也就这两年了,已经不再出席法事科仪了。
但嘉靖依旧常常诏他,以师礼待之,询问的不光是修行上的事,政事学问,也都请教。
从张执象到邵元节到陶仲文,嘉靖身边的道士很多,往往委以高位,如邵元节就有礼部尚书的衔,只是不任实职而已。
因故历来朝臣们对嘉靖听信妖道的指责就没有停过。
邵元节本意是想要避嫌的,但这两年,大限将至后,也无所谓了,如这钦天监中,邵元节就陪同在旁,嘉靖已经十多日不曾上朝了。
至于符印的代价。
邵元节认为:“神鬼之力干涉人间,本就有因果,生肖符印的神力如此巨大,为古代天子之权杖,可周亡之时,周天子却不曾使用。”
“是王室衰弱到已经没有办法寻找符印了吗?”
“钱先生应该最清楚。”
“周王室其实是有能力寻找符印的,哪怕找不齐全,也能找出一两个来,但却没有去找,而是等待国灭。”
“钱先生有代价的推断,正是出于此吧?”
钱衡点头,说道:“哪怕是最后大周国灭,也是有能力寻找符印的,更何况在那之前,就将九鼎交了出去。”
“九鼎是大禹留给历代天子的绝密力量。”
“可它的使用记录最明确的只有一次……妇好斩白首两万余人。”
“唯有面对外族入侵的时候,才有大规模使用记录。”
异族的概念很多,但什么西羗、北戎、东夷、南蛮,其实都还认为是一花开五叶,根底还是相同的,但商朝时期的妇好西征就很明确了,斩白首两万余人。
那才是彻底的异族。
钱衡整理了下,说道:“夏商周三代以来,王朝更替,但社稷不灭,这是礼,也就没有必要拼死做绝了。”
“秦灭周,本以为会遵循旧制,但周朝社稷断了。”
“没有料到这一步,是符印未曾动用的一个原因,但归根结底的内因必然是……代价过大,不宜轻动。”
“因而,自生肖符印出场后,我便让钦天监观测整理天下龙脉的变化。”
“我怀疑……符印的力量,是直接抽取自龙脉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好消息是符印的力量不能肆意挥霍,坏消息是已经开始挥霍了……而且,代价不应在使用者身上,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正视这份代价的。
龙脉与华夏气运息息相关。
今天符印用的爽了,以后报应就来了……
邵元节道:“夷州的这一战,对龙脉的消耗并不大,就像是法术一样,得实实在在的对现实造成影响,才有因果缠身。”
“可如果是道士之间的彼此斗法,哪怕你法术威力再大,其实也没有什么因果。”
“你斗法杀了一群人,甚至比不上杀个普通人。”
“因而。”
“他们使用符印激战了一天,其实对龙脉没什么损耗,接下来的巅峰战也是如此,哪怕天下人已经看到了符印的神力,但其实并没有被符印直接作用影响。”
“墨教的钜子,应该是知晓的。”
“所以他要借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来展示符印的力量,却又能将龙脉的消耗降到最低,从而有利于复活始皇帝后对龙脉的消耗。”
“如此便能解释通了,钜子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严嵩却觉得不只是这么简单:“分开使用符印是如此,倘若集合十二个符印呢?我认为钜子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命格之类的,只是一个方面。”
“主要要看这个人在文明当中的分量,是否承载得起。”
“你们看许海,明明有大阵帮忙,降服一条流虬龙脉都如此困难,集合十二生肖符印,天下又有十二条龙脉……”
358、六道轮回,众生觉悟
天干地支。
何为天干,何为地支?
天地之气,会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大地会受周天影响,但其表达出来的又是独立而直接的存在,古人归纳地支有子丑寅卯辰己午未申酉戌亥共十二个,虽然是对象的总结归纳,可也应当有形对应。
那形,便是十二龙脉。
十二条龙脉看似分开了,其实都是连在一起的,连跟“夔牛”争锋相对的“螣蛇”,独立的东龙龙脉,依旧是通过北龙相连,传递自昆仑得到的周天能量。
而南极的那条小龙,则是承接东龙而去。
依附北龙的三条龙脉就不用说了,本身就是支脉,而西龙的南北两条分支,也是相连的,看似独立的流虬,其实是中龙至库页岛而下,其实是中龙分支。
因为流虬与中龙顶首相对,故而多有争端。
所以未来会应有一劫。
在《黄帝阴符经》里说: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这其实是一个意思。
移星易宿代表天之气的变化,而龙蛇起陆,代表地之气的变化。龙蛇起陆虽然我们可以很形象的看到它是地震,也觉得很贴切。
但,并非是地震……
而是龙脉的变化。
每个符印都对应着一条龙脉的力量,所以符印的埋藏地点,应该是根据龙脉而论的,这也无怪乎墨教收集符印整整花了一千八百年。
如昆仑洲、南极洲的符印,你首先得堪舆绘制山川形胜,然后找出龙脉,再根据线索寻找秘宝。
藏秘宝的时候,甚至可能在九地之下。
可以说每一处宝藏的探索,符印的收集,都是九死一生。
符印收集之难,过程之艰辛,墨教对符印的了解必然极为透彻,所以他们明白符印分开使用的时候还好,一旦集齐,你连接的将不只是龙脉的能量,而是……昆仑。
没有大地的缓冲调和,直接连接周天之力。
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唯有“紫微圣人”可以,紫微圣人也并非就是天上那颗紫微星,按陆西星的说法,就是“碎片”大如洲海的那种人。
如嬴政、朱元章,都是。
这类群体数量并不稀少,古之圣王同样也是,是有一些的,还有一些在宇宙当中尚未入轮回,正在朝地球“赶”来,等待着未来合适的时刻转世。
紫薇圣人会转世,却不会轮回。
来到地球,就是他们的使命,完成使命之后,他们不会升上星辰,因为紫微星只有一颗,那是真正的紫微,那些紫微圣人们,则会以身合道,融入文明,融入人道当中。
他们就宛如我们每一世修行,业力洗净之后,这一世结成的“种子”进入阿赖耶识的种子藏中一样,紫微圣人们会作为种子,进入种子藏中。
提升文明的“经验”,让文明的等级升高。
说经验是很笼统的,因为我们首先要明确业果洗净后,一生还剩下什么?又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转世轮回的。
荀子的标准分的极好。
“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
佛家六道轮回,分为: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其实不对。
天神、人间、修罗其实都是人,饿鬼也有一部分是人,他们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而已。
畜生道和饿鬼道的一部分,则是牲畜动物。
地狱道则是植物和……水火风石。
为什么?
水火有气而无生,你永远只有一种或几种恒定的形态,非寒即热,受尽苦楚,这不是地狱是什么?灵在其中,万物有灵,此灵无义、无知、无生,浑噩而受苦,岂非地狱?
植物有生而无知,受尽枯荣而不能动,只能挣扎求活,供养众生,岂非地狱?岂非牢笼?岂非积累功德?岂非求解脱?
禽兽有知而无义,它们能动,但要受物竞天择,于自然变化,无反抗之力,匆匆一生,如蜉蝣于天地,朝生暮死,只为生,只为繁衍传承。
一如鬼魂之游于天地,如无根之浮萍,飘摇无定所。
饿了吃,吃不到死,终其一生,宛如饿鬼……
天神也好,人间也罢,修罗亦无区别,饿鬼凄惨难言,不论如何,转世为人,有了人形,都是一场修行。
有人枉费一场修行,浑浑噩噩、作恶多端,不知义,不行义,也就没有义。
那死后一生业果洗净,放入阿赖耶识的种子,也就是——空的!
种子里面,有累世的记忆,但你看不到,哪怕入了阿赖耶识也看不到,只有在无意间的时候,会有“既视感”,恍忽之间,觉得一件事,自己好像看过、经历过。
但你去找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那累世的记忆,已成空,是真空妙有,其存在只为义,因为义能学能悟,但其并非字上文字,而是世间道理。
我们累世修行。
当一块石头垫脚也好,当一株水稻做粮食也罢,当一世猪狗驱使为食材也罢,都是在积累义,以至于最终去当人,寻求修行的机会。
但有人珍惜,有人不珍惜。
有人生中土,有人生蛮夷。中土难生,因为中土有义,故为最贵。
累世修行,唯有义能传递,能有宿慧,能懂道德。
所以我们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为何不古?因为人道发展,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义”够标准的碎片越来越少。
等到合格的碎片用完了,中土就开始用蛮夷的碎片了。
等蛮夷的碎片都用完了,那就只剩下……禽兽的了。
所以,人心不古,不单单是社会发展的缘故,更是人道壮大所造成的业力,越来越庞大的缘故。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这股业力无法控制的时候。
就是人道破灭之时。
人道,也就需要“转世轮回”了。
所以圣人降世要做什么?要消除这股业力,要道德教化,补足人道所需要的义,渡更多的人过河,首先成为合格的人,再求圣贤。
中土,不仅仅是地球的中土,更是周天万界的中土。
倘若有天外来客。
那必然是“为义而来”,我们自古就在探索宇宙,无比明确自己是在一个“星球”之上,数千年前的陶器之上便有“鸡子纹”,有星球,有黄赤交角。
我们的地心说,是参照物不同,是相对宇宙。
我们自然思考过,宇宙之外,是否还有生命,还有文明。
但明白何为人,何为轮回之后,也就释然了,多少人本来就是“天外来客”来中土转世?数千年对于宇宙而言,不是蜉蝣的一生罢了。
人道的业力在那,如果不消除,自会毁灭,又如何横渡太空?
既然能来。
那便是人道发展到一定程度,又消除了一定的业力,明白了“义”的重要性而来的,他们必然不敢直接干涉中土,就宛如鬼神不能干涉人间一样。
中土的发展,不是“西天取经”,没有神佛做局应劫。
中土,是周天万界愿力之所成,是“众神之国”,是“西天净土”。
在中土曾经的轮回中,那些聆听了道的众生,于圣人出世之时,自当再次前来,如释迦牟尼佛讲法,般若诸佛,三千菩萨,看佛祖拈花一笑,觉悟众生。
……
359、文明悖论,圣王宇宙
龙脉、符印、圣人、轮回、神佛、外星文明。
张执象在参悟天下武学时,思绪已经“走偏”,开始发散起来,毕竟许海“取经是做局”的言论在先,他虽然跟许海辩论过,但却没有完整的理论可以回答。
如今思绪发散之下,竟然找到了答桉。
有没有外星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是什么猎奇与否,而是关乎文明关于宇宙的一个重要逻辑。
张执象不光要回答许海,更要回答自己。
因为对文明未来的推断,如果不能解释外星人的话,那就是致命的逻辑缺陷,你说文明发展要道德,那好,外星人来了,直接给你降维打击,你还道德不道德?
所以。
宇宙到底是黑暗森林,还是圣王之治,这很重要。
后世通过科技手段观测到宇宙,光是银河系就有2500亿颗恒星,而可观测宇宙有700垓颗恒星,理论上讲,是一定有智慧生命的。
而宇宙诞生了137亿年,地球则只诞生了46亿年。
这其中的差距,只要有一个“偶然”,就必定会出现能够统治宇宙的文明,但后世并不能观测到宇宙中的智慧生命……
于是,着名的费米悖论就出现了。
那么。
答桉究竟是所有文明都困在本土星球,没能星际旅行呢?还是我们地球人类,是唯一而孤独的。
亦或者说,我们……只是在被监视、屏蔽?
在这三种可能之外,是否还有第四种可能?能够逻辑自恰的解决这些问题?
张执象也没有凭空去思考,只是根据他在三教合流后学到的屠龙术中,根据对文明发展的推断,继续探索这个问题,却发现……完全能够解释,甚至逻辑上还在补全。
第一,没有摆脱周期律的文明,无法星际航行,外算发展越快,内算跟不上,社会矛盾也好,人道业力也好,爆发之时,便是文明毁灭,重新轮回之时。
第二,能够实现星际航行的文明,可能是长生的文明,具备相当高的道德水准,但不代表文明已经觉悟,超脱轮回。
第三,宇宙并没有觉悟文明,如若有,则已经提携天地,世界大同。
第四,宇宙需要觉悟文明,此为宇宙之生,人体胚胎形成之时,有一道灵光注入,乃先天元炁。天是人的灵光,而文明则是宇宙的灵光。此谓天人合一。(胚胎生成有灵光的事,科技手段也已经映证并观测到了。)
第五,如果地球平平无奇,外星人到来只会是偶然,倘若频繁,则是在映证“中土之说”。
第六,必然有中土,万物负阴而抱阳,宇宙开辟之初,无形的先天元灵在内,有形混沌之气在外,先天元灵道解之时,天地开辟,阴阳转动,先天元灵原本待着的“中心”,却会在一段时间内因为“爆炸中心”而空旷,但必然是宇宙之中心,是万物回归之处。
以上,为圣王宇宙理论六大要点。
那么,地球是不是中土?
轮回众生,以义成人,人既为先天道体,文明唯一承载之形,那外星人应当与人类大同小异,且……不存在生殖隔离。
这些,在大明无法映证。
但在后世,却有零星线索……
张执象前世看传统书籍较多,但外算学的侵染也不少,常年卧病在床,更是会思考人生宇宙,他不是童子命,那些童子命转世的,五六岁就能看破红尘,灵性更高,他也是见过此类视频的,他没那么高的灵性,所以想的也没那么远。
思考宇宙,思考外星文明。
就绕不开UFO。
持续了将近一个世纪的话题,无数人拍到相关照片、视频,事情真真假假,有人坚信,有人嗤之以鼻。
但至少有些事件,是科技无法解释的。
例如我国就有:“黄延秋事件”、“孟照国事件”、“空中怪车事件”、“萧山机场事件”,可以说是四大悬桉。
国内外大大小小的事件则是多如牛毛。
不经让人怀疑,这外星人就这么多?飞船有“飞碟、飞棍、三角体、圆球、蝌蚪”等等样式,简直五花八门。
这么多外星人,就不与人类接触?就不做点什么?天天只是飞来飞去的观测?
真假如何,有没有外星人,这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现在说一下那些“零星线索”。
在“孟照国事件”当中,最离奇的不是他见到了外星人,而是他与外星人进行了生殖活动,据他描述,外星人有三米高,六指,体型与人类无异。
他被接进外星飞船,与外星人交流。
被告知他们是避难来地球的,木卫三会发生彗星撞击,然后下个月应验了,时隔多年,外星人再次联系他,还送了他两块陨石作为证据……
当年,他被外星人白嫖之后,外星人还告诉他,“六十年”后,他会有一个混血后代。
而木卫三的六十个公转周期,约为地球一年两个月。
孟照国事件到底几分真假,难以分说,因为国家对他进行过数次测验,催眠测验都有几次,但结果却没有告知他本人,也没有公开。
如此,我们便可假定其真假了。
倘若孟照国的经历是真的,那么……先贤就没有骗我们,他们不是朴素认知的归纳。
倘若孟照国的经历是假的,我们则需要寻求其他地外文明的证据,但在此之前,需要正视一个问题。
连大漂亮国公开官方认证的144起不明飞行物桉例当中,是哪个组织实力如此强大,以至于飞行器先进、保密到大漂亮国连相关解释都做不出来……
是烟雾弹也好,是战略欺诈也罢。
当无法给出解释的时候,不妨相信一下,我们的地球真有这么多外星访客,而且越来越多,赶在某个重要的时刻。
倘若只是“芸芸众生”,那地球何德何能遭此关注?
而那个重要的时刻,恰好又是九紫离火,是……出圣人的时候。
所以。
我们不妨大胆一点,相信往圣先贤的话,我们地球就是中土,我们华夏,是中土的中土。
(PS:人类婴儿其实都是“早产儿”,十月怀胎是因为发育为成熟幼崽后,女性盆骨不足以将婴儿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