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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忘机奶奶     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txt下载     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06 做推算棋差一招

    李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子整个挪在高也的身后,趁他挡住阿香视线的同时,已经将整袋水倒在了地上。

    倒完了还要来接高也手中的水囊:“大个子,快,把你的也给贫道!”

    在李安轻声呼喊的时候,高也因被阿香发现,神色已有尴尬,他扯着李安的道袍袖子一遍遍提醒,但李安丝毫没有留意,还在不断催促,直到最后,阿香直接自己站到了李安身前,他才有所发现。

    “阿香,不……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贫道只是……”李安摸了摸脖子,被抓了现行还是想要解释。

    阿香盯着李安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直接从李安手中接过已被他拿住的高也的水囊,拔开盖子,直接往自己的嘴里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阿香喝完,拿袖子擦干嘴,又将水囊递给李安之后,便气鼓鼓地退回岁禾身边,懒怠看那两个将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人。

    而李安提着手中几乎已经空了一半的水囊,变得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到底什么情况?难道她真的良心发现了?”

    正想着,高也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李安的肩膀,然后提刀坐去了阿香旁边,不知何时为他们也铺好了草垫的地方。

    见高也靠近,阿香将他先前带回的东西拿出,高也接过拆开,再看几遍果然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唤李安,“道长,你别在洞口磨蹭了,快看看那两只鬼,是否能将岁禾唤醒,如果不能,咱们还得趁夜再去寻些回来!”

    李安闻言哦了一声,终于不再想阿香到底有什么阴谋,将包了符纸的玉瓶和紫檀柩一起拿出:“贫道想了想,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让岁禾恢复!

    虽然贫道不清楚为何这小丫头体内会有那么强的怨力,但她既然能凭借那股力量,抵御住玉瓶一部分的伤害,说明当时,只要她体内的力量足够雄浑,其实可以免受玉瓶的伤害……”

    “你的意思是……”高也隐隐明白过来,微有欣喜地看向李安。

    “所以贫道抓了四只死亡年份不一的鬼,就是想进行验证,好精准地推算出要使岁禾恢复,具体还要多少只死了多少年的鬼……如此,方能避免出现别的不可控的局面!”

    说着,李安便提步转身,准备出洞去进行尝试,高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在后面,阿香本来也想跟着出去,但到底放不下岁禾,仍旧留在了洞中。

    出洞后,李安将紫檀柩里的二鬼放出,后以显影、定身符,分别将他们显定在相隔较远的位置,后揭下包裹玉瓶的符纸,不开瓶盖,打算依次从二鬼的身旁走过。

    又因高也无法通过鬼魂的变化,算知他们具体受到了多么强烈的伤害,李安便决定,由高也拿着玉瓶由远靠近,他自己守在对应的魂体旁边观察。

    高也自然欣然同意。

    当高也拿着瓶子缓步移动,距五年的长发鬼尚有三尺之距时,李安便清晰地看到了那鬼浑身的颤抖抽搐,高也越靠近,其抽//动的痕迹就越明显。

    当高也与其只剩一步之遥时,李安的眼前,青光一闪,那只长发鬼,竟是直接消散在了夜空之中,未留半点痕迹。

    然后李安又让高也依样画葫芦,拿着玉瓶走去十年的无头鬼身边,这一次,无头鬼虽然也受了很大的伤害,反应较强,但形神仍旧完好。

    见状,李安兴奋得两手一拍,“看来,只要再抓四只不同年份的,就能验出具体答案了!”

    高也亦有欣喜,但看着仍然飘在空中抽搐抓挠心窝的无头鬼,他脑中再又闪过一抹疑惑。

    “道长,照现在这情况,恐怕还得再多抓几只才行!”

    李安正高兴,为自己的聪明睿智洋洋得意,闻言脸色一瞬变得不太好看:“大个子,你又不懂鬼怪,做什么要泼贫道冷水?!”

    高也未有嘲讽之意,听李安语气不对,赶忙摆手解释:“道长你别误会,先听我把话说了,你再生气不迟!”

    见李安面色稍有缓和,没有要多置气的意思,高也方才上前几步道:“我见阿香写过,岁禾之前,吸过一只五年厉鬼的怨力,然后她们之前遇见拿着玉瓶的张老五时,乔今秋的魂魄是在岁禾的体内,所以没有被伤得彻底……

    如此一来,即便你再抓几只六年、七年,八九年不等的鬼来验证,也不能真的推算出岁禾,也即乔今秋的魂魄究竟需要补充的是多少……”

    听高也如此说,李安的脸色不由更垮了几分,“这……好像是个问题……那你说怎么是好啊……”

    “这个简单,还按你方才的办法就行,先测出正常够抵抗玉瓶伤害的鬼需要多少年的鬼力,然后再多抓几只小鬼。

    让那些鬼分别附身到岁禾体内,看他们是否会被玉瓶上的符文净除,再根据刚刚好未被消散的那一只的年份,推算补足岁禾所需即可!”

    “……”

    听高也一口气说完,李安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旋即又有些懊丧,办法是他想的,鬼是他捉的,结果只因为他一时没有考虑周全,就差那么一步,最后便成了高也的衬托……

    李安心里憋屈,看着高也苦大仇深,狠狠瞪了高也一眼,将那只无头鬼重新收回紫檀柩封好,且为了不误伤周遭的魂灵,刻意再将玉瓶用符纸包好后,就准备再去捉几只鬼来继续未完成的测验。

    高也见他情绪不佳,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李安并没有真的因此记仇,走两步就回过头,让高也别再愣着,虽然他捉不了鬼,但帮忙打打下手也是可以之类。

    高也本想回去同阿香讲一声,但看李安一脸怨怒地将自己望着,便没好再耽搁,匆匆跟了上去。

    沿着山路回到枫林,高也李安就着淡白的月色互相望了望,略一迟疑后,还是选择了回去坟场,毕竟别处能不能再寻到合适年份的鬼,谁也说不清楚,坟场荒坟虽多,但大多都立有字碑,辨别起来相对容易。

    可他二人还不及走到坟场,就险被骑马奔过来的人撞翻……

0107 小道长身份特殊

    高也李安正在路上走,准备去坟场再捉几只鬼,却在半路差点被一骑着马的大汉撞翻在地。

    那蒙着一只眼拎锤的大汉,也惊得险些摔下马背,好在有用双腿死死夹紧马腹,又臂间的力量也大,方才免过一劫。

    正要出口骂时,就着淡白的月光,看到地上走的其中一人竟是高也,大汉明显一愣,本想再下马与之大战几个回合,后视线落到了高也旁边的李安身上,也就那一瞬,他便改变了主意,什么话都没说,便策马扬鞭匆匆走了。

    彼时李安正在心中埋怨,这么大晚上的,是谁还这么飞快地骑马,定好趔趄的身子,正要看时,那人已经跑远,旁边的高也则是一脸惊疑,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

    “大个子,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李安伸手在高也眼前晃了又晃,见他许久都没有反应,不由也顺着高也的视线去望,但除了一片惨白的月色,和月色之下,再又便得悄寂的田野树林泥道草丛,几乎再也看不见任何别的东西。

    又过几息,高也终于回神,后正对李安道:“道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处荒阁,以及里面那批假匪盗吗?”

    “记得啊!怎么了?”李安不明所以,随口答道。

    “方才过去那人,便是那批假强盗的老大,吕笑川!”

    李安闻言,眼睛瞪大,“这么晚,他来这城西郊作甚?”

    高也摇摇头,“我亦是不知,但……”

    说及此处,高也忽然顿了顿,双目远眺,望向更远的坟场方向,“刘少均此刻应该还在坟场附近,吕笑川又与他相识,莫非,是来寻刘少均的?”

    “又是刘少均?”

    自从前一日发生了那些事,李安现在一见到那个人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但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将心中的不适强行压下后问高也道:“可那什么姓吕的,不是那批人的头子吗?要找刘少均说什么事之类,吩咐底下的小喽啰不就好了,怎会亲自过来……”

    李安说话的时候,高也脑中还有别样的疑问,没有听进李安的问话,直到他说完,方才反应过来似的,回道:

    “先前在荒阁之时,我便觉察到,有些事,似乎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所以,如果那吕笑川真是来寻刘少均的,说明,又出了什么比较急切的大事,需要他亲自连夜奔来相告!”

    李安不清楚吕笑川与那刘少均具体有什么关系,也根本不想知道,闻言哦了一声,口是心非地提议了一句:“那要跟过去看看吗?”

    高也摇摇头,“没有吕笑川,我们都不是对手,现在再去,只能是自投罗网,先等一等,待他们找不到人全部离开,我们尽快抓了足够的鬼帮助岁禾才最重要,或许我心中的那些谜题,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不一定!”

    想是如此想,但高也自己也不是太确定,先前阿香曾告诉过他,岁禾只是能够看到一个将死之人死亡前后三日的事情,她是否真的悉知所有秘密,高也并没有多少把握。

    但眼下,除了唤醒岁禾,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查出近些时日以来所有案件背后的真相。

    尤其一想到,现在连知府都要杀自己,高也便觉前路一片黑暗,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走出迷雾。

    所以岁禾,是他现在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即便不能就此惩奸除恶,知道他们背后都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也好过事事都被蒙在鼓里。

    思及此处,高也本想将李安拉进路边的草丛等待刘少均吕笑川他们的离去,但吕笑川方才已经认出了他,不可能不将这个消息告知刘少均,

    若还留在此处,被抓的可能性极大,于是便让李安带他改道,去他之前捉鬼的那个村落。

    李安本也不想再冒险,听到高也的话,欣然同意,二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名唤白狼村的小村里面。

    其时已近三更,白狼村的村民早已灭灯休息,整个村落除了听见他二人入村的动静,而此起彼伏的犬吠之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响动,悄寂得让人怀疑它从始至终都是一座荒村。

    那一声声吠叫,让高也不自觉握紧了腰间别的佩刀。

    “道长,这村子里,果真能寻到我们需要的鬼?”

    “为什么不能?”李安不解,后拿出罗盘仔细寻息:“小村落的确没那么多孤魂野鬼,大部分老死病死的人也都直接入黄泉转世投胎了,但也不代表就不会有那些个心愿未了的,或着死了都没有人安葬的,一直在人间游荡……”

    “那你如何判断他们各都死了多久?”

    “有碑的,可以直接根据碑上刻录的时间来看,没有的,可以直接问灵,再不然,虽然会麻烦恶心一些,但可以根据他们身上、口中的气味以及皮肤来判断,越老的鬼,气味越重,皮肤也越老化;

    不过这几种方法,只能判断出个大概,并不能具体到某一时间,因此想要再细致一些,则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说及此处,李安忽然停了下来,后专心地根据罗盘寻觅起了鬼魂的气息,并不再与高也搭话,即便高也主动相问,他也充耳未闻似的,全不理睬。

    见其如此,高也便不多强求地默默跟在了后面。

    但看着李安强自镇定的神色,高也的心中闪过诸多疑惑,尤其先前在坟场附近遇见的吕笑川,明显是因为看到了李安,才没有同高也过多计较,匆匆赶了马离开……

    “等一等,几日前,在邹府时,这小李道长似乎提到过,那批强盗……”

    回想起李安之前说过的话,高也惊讶不已,看向李安满是探寻:莫非,那批强盗,认识他?或着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不敢对他不利?

    否则,那些人怎会将邹府上下五十几人,包括小明都灭了口,却独独放过了李安?而且在他身上,竟是连一丝伤痕都没看到……

    “还有昨夜,刘少均拿起石头准备砸死我的时候,被这道长看见,明明他有多次机会都可以反手先将其制服,却只对着我下手……”

0108 长舌鬼道行不浅

    第一次对李安的身份产生怀疑,高也心中思绪万千,担心万一小明的死,与李安脱不了关系,甚至有证据直接证明,小明就是他暗中设计害死的,届时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是直接杀了他为小明报仇?还是将其绑了交由官府处置?可官府真的会秉公办理?

    如此没有多少根据的念头,在高也脑中一闪而过,他明明知道,其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当他再看向李安,总也控制不住生出防备……

    “大个子!你发什么呆呢!快跟上贫道!”

    李安握着罗盘寻了一阵,都走出好一截也没见高也跟上,便又沿路返回来看,看到高也两眼呆呆,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不由上手拍了两下。

    看到李安近在咫尺,虽然青肿未散,但俊逸非凡,且眼眸之中满是天真清朗的一张脸,高也忽又想明白了似的,粲然一笑,没再纠结,轻嗯一声,紧紧跟了上去。

    ……

    ……

    高也李安在白狼村寻了许久,几乎将整个村落的每一间屋舍都探查遍了,也没寻出什么符合他们需要的鬼魂。

    刚死的或者死了没多久的倒是遇见了几只,但于岁禾根本起不到任何用处,所以李安连看都懒得多看,便又握着罗盘继续往村落更深处去寻。

    当二人来到一方垂柳的池塘边上,淡白的月光之下,柳条无力地耷垂着,叶片稀少,几乎只剩了根根光条。

    池塘边上的枯草窝里,不时地有传出几声夜游的野鸭的叫声,还有飞鸟掠水而过,翅膀扑棱扑棱的声音传出。

    高也跟在李安身后走近池塘,后从岸边往更深的山里穿行,但走到一半之时,李安忽然停了下来,拿罗盘对准了堤岸边一颗无风自动的柳树。

    其上的柳条,在水面上摆荡,来来回回,竟似荡着秋千玩耍一般,就在他们经过的瞬间,还能清晰地听见清脆如银铃般咯咯的女子笑声。

    高也李安互望一眼,李安将罗盘收回布袋,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准备使其显影,但李安的符还未拿出,原本在枝条附近摆荡的笑声,忽然就迫近到了李安高也的耳边。

    即便不用李安的显影符,高也也能知道那只鬼正围荡在自己的身周。

    虽然高也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随着李安过来抓鬼的,但如此清晰地被圈围,高也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然后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就一直没能消散。

    忽然,高也仿佛觉得,自己的背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时重时轻,让他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道……道长……她好像,在……在我身上挂着……”

    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曾有过此等经历,除了岁禾那次,但那次天光正好,且他当时并不知道岁禾的真实身份,所以不曾有过害怕,但这一次……

    高也不禁全身紧绷,后握紧拳头丝毫不敢动弹,呼唤李安的声音,也鲜见地透出几分颤抖。

    李安在一旁听见,原本准备掏出符纸将女鬼制服,可头一回见高也如此模样,他不禁玩兴大发,不仅没有动手捉鬼,反而趁高也整颗心都在女鬼身上,偷偷地藏了起来。

    高也唤着唤着,发现原本就在身边的李安瞬间不见了踪影,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道……道长……你…………你在哪儿……”

    听高也颤抖着声音呼唤,李安在一边捂着嘴偷笑,但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又一根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脚踝不断地往身上绕缠,最后还敲开他捂嘴的手指,想直接钻进他的嘴里喉中。

    当那东西触到自己的舌根,李安干呕得眼泪都快出来,后再也顾不得捉弄高也,一边奋力挡住那不断要往自己嘴里钻的怪东西,一边从怀中取符。

    然而他因为干呕咳嗽太过严重,根本念不出一句完整的咒语,符文发挥不出效力,他一时没辙,情急之下,只能取出化灵玉瓶,扯下之前被他重新包好的符纸。

    在瓶身上的符文完全显露的瞬间,那只缠着李安的鬼,瞬间同先前的长发鬼一样,散成了一团青烟。

    危机解除之后,李安捂着揉着喉咙,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但让他不解的是,与他相隔不远的,高也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异象显现。

    觉出疑惑,李安便不再耽搁,重新掏出符纸,使那仍旧挂在高也身上的女鬼显出了形状,竟是一只看来不过十岁的小童模样的女鬼。

    彼时小女鬼正伸长着舌头舔高也的耳廓,口水顺着她的舌根簌簌地往下淌,将高也的半边肩膀都打得透湿。

    而高也,整个身子僵僵,丝毫没敢动弹,呼唤李安的声音仍旧颤抖,一点没了平日英姿勃勃,气势非凡的模样。

    见状,李安愈发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好一阵,才叉着腰回道:

    “大个子,你先别动,让贫道为你画个像先,这么有趣的画面,以后不知道啥时候还能看见……哈哈哈!”

    顾自说完,李安又开始笑,但他倒没有真的拿出黄符纸还有画符朱砂描高也现在的窘样,再笑两声后,便动了手要收服那被吊死的长舌鬼。

    可让李安不曾料到的是,长舌小鬼居然一点都不怕他,感觉到他拿出了符纸要对付自己,小鬼居然猛地放开高也,直接扑挂到了李安的脖间,开始拿舌头舔舐李安的头脸。

    李安被她舔得无所适从,逃不开,又不知什么原因根本动不了,还有些发痒,但更多的,是从她口中传来的极度恶臭,薰得李安根本睁不开眼。

    小女鬼模样并不可怖,甚至还有几分天真,逃出了鬼爪的高也,缓过神后在一旁看李安也变得无法动弹,又无法从一直逃避,但都被小东西扳回的李安口中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自己上前,将李安还握在手中的化灵玉瓶接过。

    但不论高也如何将瓶子靠近小鬼,她都没有反应,根本看不着先前在长发鬼还有无头鬼身上看到的痉挛抽搐……

    “大个子!这鬼道行不浅,别被她天真的外表迷惑,快,将贫道的桃木剑拔出!”

0109 埋金线为阵保命

    李安被那长舌小鬼缠得动不了,只能将希望暂时寄托到高也身上。

    高也听到李安的吩咐,一瞬有些犹豫,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悄悄地挪近了李安和那小鬼。

    似乎感觉到了高也将对自己不利,长舌小鬼虽然没有立即放开李安,但直接绕了一圈转头,将目光直视着高也,同是还用舌头同高也招呼,似在吸引高也靠近。

    见其如此,高也脚上的步子不由自主停下,后侧挪至别的方位准备突进,但无一不被小鬼跟转过头死守。

    “大个子!你究竟还在发什么愣啊!”

    浑身被勒得无法动弹,又长舌小鬼在脸前遮挡视线,李安根本看不到高也,但许久都没见他来拔自己腰间的桃木剑,声音里不由透出焦急。

    被李安催促,高也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再往前靠近了一步,但也就那一步,便又激起了小鬼的控制欲望。

    只见她的舌头,瞬间绕上高也的胳膊,后螺旋而上,将他整只胳膊都缚紧,同时往自己的口中拉扯。

    她的整只舌头不停地滴着臭得让人作呕的唾液,而那唾液似乎还能麻痹人的四肢。

    先前被舔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被缠上,高也感觉自己的胳膊渐渐地开始失去知觉。

    眼见着自己的手臂,就要被小鬼的舌头紧勒断成截,高也再顾不上慌乱,侧前跨出一大步,往李安的腰间拔出了桃木剑,后直直地朝自己臂上的舌头劈砍下去。

    桃木剑无缝,砍不断血肉,却让小女鬼怕得赶忙将舌头缩了回去。

    但她很快发现,拿在高也手上的桃木剑,根本没有半分的杀伤力,便又大着胆子伸了舌头继续上前,且更加凶猛,不再逗弄试探地直接缠上了高也的脖子。

    且当她下定决心动真格,那条已经很长的舌头,还不断又伸长了几分,绕高也的脖子足足绕了三圈。

    虽然高也有用手揪住那根滑碌碌不断滴口水的黑舌奋力往外扒拉,但他还是很快便被那小鬼勒得喘不过气。

    死死挣扎不开,又无力对付,他手中的桃木剑也慢慢地将从手中脱落,整个人也脱力地半跪到了地上。

    长舌鬼的头也因此被带着往下去了几分。

    没了小鬼脑袋的遮挡,李安这才看清楚发生了何事。

    见情势已然万分危机,知道自己再不设法帮忙,高也就要在那小鬼的残害下,也变成一只被勒死的长舌鬼,无可奈何,李安虽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动用了那道几十年如一日埋在他体内的保命术法——神方阵。

    在他头顶、胸腹、双臂、后背、海底等处的皮肤下,从小就被埋进了好几条金线,分别结成阵法,可诛百鬼,使不侵。

    “与神方弑鬼,呼玉女收摄;登山石裂,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抉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急急如律令!”

    随着李安的念咒声落,他体内的符阵被引动,后透过被埋了金线的每一寸皮肤,迸射出束束金光。

    金光所触之处,骤起滋啦被烤灼的声音,旋即便见一片片白烟腾起。

    原本用四肢缠着李安的长舌小鬼,也就嗷嗷叫着松开了对他的束缚,高也也因此得到解脱,捂着脖子不停咳嗽喘气。

    感觉到危险,长舌小鬼不再与他二人周旋,嗖地一声飘没了影儿。

    见小鬼要逃,李安四肢终于能动之后,也来不及管自己身上传出的阵阵疼痛,便从高也手中抢过桃木剑,在掌心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后再以符相辅,对准那颗早已停止摆动的柳树施法。

    柳树上并没有那只小鬼的身影,但当李安将符贴束其枝,并以咒法引燃,便在不远处匿身在一颗枯萎的槐树上,看到了长舌小鬼捂着脖子不停挣扎的身影。

    她的浑身浴火,黑舌在烈火之下,很快被烧成了灰烬,后变成了正常如人的一只舌头。

    “不要……不要杀我……”恢复正常后,小女鬼终于开口说话,对着李安求饶。

    李安本来也没想杀她,再以符咒将其束紧,使动弹不得过后,便将那股幽冥之火熄灭,再以紫檀柩将其魂魄收归其中,才领着高也要继续前行。

    只是在收魂入柩的那一刹那,通过他身上的另一枚法宝感知到小鬼身上的怨力,李安不由自主惊呼出声:“嚯!这么小小年纪,竟是一只死了十五年的老鬼!难怪化灵玉瓶对她丝毫不产生影响!”

    高也彼时业已恢复过来,看着已被收进柩中,安安静静没有挣扎没有求绕的小女鬼,神情亦有惊讶,“小小年纪,怎生那般想不开,要吊死在这柳枝上……不过……十五年,于岁禾应该没有多大用处,道长你抓她回去作甚?”

    闻言,李安忽然反应过来,“说得也是!不过不抓她,留在这儿也是祸害人,幸好今夜碰到的是我们,若是旁的普通百姓,早死在了她的长舌之下!”

    说着便欲再次施法直接将其祓除,但李安因瞥见旁边对着自己凝神细看的高也,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大个子,你这样目不转睛盯着贫道作甚?贫道脸上身上可是有花儿?”

    高也摇摇头,上手指了指李安身上仍在冒着金光的皮肤:“你体内这金阵,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是贫道幼时,因为体质特殊,经常招惹上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害得整个道观鸡犬不宁,所以被人拿金线贯穿在了体内,好防止被鬼招惹侵害……

    不过自从被埋了线,今夜还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使用,效果着实不错,就是……”

    说话之时,李安垂下眼睛看了看在不断亮闪的金光下,开始发红发肿的皮肤,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后将紫檀柩收回,便提着桃木剑沿着堤岸仍旧往更深的山里去。

    对于李安的不愿启齿,高也没有多问,习惯性地四下望望之后,方才提步跟上去。

0110 取白蜡留存祸患

    高禾十八年九月廿五日,天色放白之后,高也李安方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岁禾阿香藏身的山洞。

    在长舌小鬼之后,他二人又奔波了数里,方才在一片竹林之中寻到符合他们所需年限的第二只鬼,又费却好一番功夫,二人才将其收入紫檀柩。

    再之后,出竹林,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下去寻,又是一两个时辰,寻遍了十余处地方,才集齐了大大小小不同年份的十余只鬼。

    处理好玉瓶回来的途中,李安已经完全走不动道,只能任由高也将他背驮着拖地前行。

    当终于滑进洞底,李安身子都懒得移动半分,高也再滑下来时,恰好踩在他的头上。

    啊地一声呼痛,将原本搂着岁禾靠在洞璧熟睡的阿香惊醒。

    看到二人都疲累得宁愿维持那一个姿势躺在斜坡上,阿香赶紧将岁禾放躺好,然后起身来扶二人。

    阿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扶靠到壁前坐好,然后喂了些水,让歇了好一阵,二人方才缓过些劲,后跟阿香讨要了些干粮就着水囊里所余无多的水大口吃了。

    嚼完最后一口,李安拍掉嘴边的碎屑,同高也叹道:“按你说的,折腾这一夜,若仍旧弄不出些结果,大个子,今晚就你自己想办法再去捉那些鬼吧!贫道是再也来不起了!”

    高也饮尽水囊里最后一点水,从李安那处拿过他的,继续喝,直到也喝完方才擦着嘴边的水渍道:“这一点道长你大可放心,不会再出问题,绝对可以一举成功!”

    “但愿如此!”李安一边同高也说话,一边同阿香伸手,示意她再拿一袋水出来。

    被李安毫不客气地支使,阿香一瞬有些微愣,但她很快还是照做,拿出了唯一剩下的特意留给岁禾的一袋水。

    李安接过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对,猛地一下全部喷到地上,“这里面装的什么?”

    阿香指了指一旁已被刮掉一截的大长白蜡,李安见了,脸色一下被惊得变了又变,后赶忙将盖子盖好递还给阿香,换个隔高也更近的位置,冲他耳语了一句什么。

    高也听完,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李安指的什么,后猛然醒悟,一张脸也是神情复杂,整个身子也变得紧绷绷极不自在,根本不好再直视阿香。

    阿香哪里知道他二人悄悄摸摸在说些什么,从李安那处接回水囊后,便又小心翼翼地护了护好,免得岁禾醒来时,没有东西可供她吃喝。

    被阿香手上的动作吸引,高也李安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疑惑,看着那根白蜡,李安不太确定地问高也道:“大个子,贫道……从小木屋出来时,有带那玩意儿?”

    话问完,也不待高也回答,李安便自己摇了脑袋否认,“贫道怎么可能将她们那东西拿上!绝对不可能!”

    听着李安的自问自答,高也没有说什么,缓缓起身,走到阿香身边,神情严肃问:“你……回小木屋了?”

    阿香抬头看了看高也,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可有遇到什么人?”高也继续问,李安也在这时凑过来。

    阿香终于明白过来高也话中的意思,于是慌忙摆手,比比划划解释说回去的时候,小屋附近没有看到任何人,不用担心。

    高也李安半信半疑,不放心地探头出山洞仔细瞧了瞧外面的情况,借着已经大亮的天光,高也李安确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才做好隐蔽重新滑回洞底。

    “不论如何,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多待了,万一被刘少均他们一行发现,跟瓮中捉鳖没有两样!”高也俯眼看了看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狭窄山洞,发现可以换气的地方,只有洞口那么一处,当即就让李安不要再磨蹭,得想办法挖一个别的通风口,或着通道。

    “万一刘少均他们不仅发现了我们匿身的地方,还打算拿火强攻,我们可就再劫难逃了!”

    李安原本不以为意,觉得高也是在杞人忧天,但当高也同他分析过这山洞不利的形势,又他们现在根本没法出逃,如果不赶快行动,就只能坐以待毙,李安自己便再难安坐,争着抢着就要开始挖刨别的出口。

    但他们二人拿木剑或者钢刀挖刨一阵,发现这洞土之下,全是坚硬的土石,除了再挖深一点,根本难以打通密道,就连再开一个通风的小口都比较困难。

    无可奈何之下,二人只好放弃,再想别的办法。

    “若不然一入夜就带着岁禾离开?”

    “要离开比较简单,但我们只能赶一夜的路,万一在明日天亮之前,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岁禾当如何是好?”

    “能逃一截是一截,总比被活活烧死在这洞里要好……”

    李安看着岁禾阿香有些泄气,还有些埋怨,但他难听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只不耐地偏过头看地。

    “道长你也不用这般懊丧,是否被刘少均他们发现还不一定,即便真被发现了,他想杀的也只有我,还有转还的余地!

    最主要,一味地逃命,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的势力太过单薄,只顾躲没有止境!还是赶紧将岁禾唤醒才最重要!”

    看李安神情紧张,原本提议赶紧离开的高也,只能反过来劝他不要冲动。

    “只有掌握住事情的真相,知道他们的软肋在何处,我们才有可能一举反击!”

    “那万一……那小丫头她也不知情呢?”李安说话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看着高也眼神也变得涣散。

    “……”

    这个问题高也暂时还没有想过,闻言表情微怔,不由自主看向岁禾,似乎在同岁禾确认。

    李安看他答不上来,一时变得更加无奈:“而且,想唤醒她,怎么也得再等到晚上!

    这叫个什么事儿?就因为她,还有这群鬼的身份特殊,咱们三个大活人,就只能窝在这山洞坐以待毙……”

    一边说,李安一边指着岁禾还有被他收在紫檀柩里的十余只鬼魂长吁短叹,洞内一时只听见他埋怨叹息的声音。

    高也循着李安的手指去看,当看到紫檀柩,忽然想到一个别的办法:

    “道长,若不然……将岁禾,不,乔今秋的魂魄,装进这柩里?”

0111 齐心协力设埋伏

    看到李安手中的紫檀柩,高也忽然想到了一个早该想到的办法:“道长,既然你这宝物,能同时装多个魂魄,还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不若将岁禾……不,我的意思,是将乔家的今秋小姐也装进去……”

    乔今秋是鬼,怕光,不能在青光下行走,但岁禾本身只是一具尸体,虽然过多的曝露在阳光之下,也会遭受损伤,尤其若遭蝇虫围击,就会加速腐烂发臭生蛆,但比起现在只能在夜间行动的状态,总要方便许多。

    听高也说完,李安恍然啊地一声,两掌相击,“对哦!怎么先前没想起还能这样!”

    边说着,他已经快速动起手来。

    但当李安将乔今秋的魂魄收进紫檀柩,准备和高也一起将岁禾的尸体抬出洞离开,阿香却摇头抱着岁禾,死活不肯松手,甚至丝毫也不肯让李安高也靠近。

    见阿香情绪激动,高也李安束手无耐规劝了好一阵,都没有效果。

    突然,李安想到什么,问了阿香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们那小木屋内,可有碱面?”

    阿香高也都被李安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住,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高也很快明白过来,“道长,你莫不是想用朱砂和碱面制成元水给岁禾喝?”

    李安点头,“正是,那样就可避免尸体腐烂……为何不尝试一下?”

    谁承想,李安的话一说完,立即遭到了高也阿香两个人的反对,高也虽然不懂鬼怪,但对于那些王公贵胄们保存尸体的办法,也不是全无了解。

    “且不说毒尸的方法过于惨无人道,而且毒死尸,也起不到人活着的时候能有的效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是好?贫道这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怎么遇上你们!”李安本就心绪不佳,再被接二连三否决,情绪到底有些控制不住,说话变得口无遮拦。

    高也倒是没有将他的气话放在心上,他若真不想管,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才对,根本不会还留在洞中同他们言语往来,多番商量。

    但阿香是女子,素来心思细密,听着李安口中的不耐嫌恶,本就暗淡的眼神,再又消下几抹光泽,后仍将岁禾抱在怀中,不哭不闹,仿佛放弃了所有挣扎。

    不论高也李安如何抉择,或扔下她们母女从速逃命,或选择留在洞里,另想办法解决问题,似乎她都不会再有半点情绪。

    只有一点,想从她手中带走岁禾,绝无可能。

    见阿香如此模样,李安摇头摊手,无可奈何,看向高也很是同情。

    高也理解到了李安眼中目光,微窘地没有再说话,但不难看出他也有几分无奈。

    一时之间,洞内陷入极端的安静。

    高也犹豫了几息,后拾起那些已经喝空的水囊,同阿香说要去补水,就将李安拉着出了山洞。

    出洞回到枫林,李安不再跟着高也继续前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望望已经逐渐升高的太阳,后视线落向满地的红枫叶,“接下来怎么办?”

    高也用手挡着眼,四下观望了好一阵,“不管刘少均他们有没有发现,没有早早动手,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及时行动,或是发现我们不在,在等我们……等我也出现,好一网打尽,又白日里放火烧山容易引起附近的村民注意,所以他们可能也在等待时机……”

    “所以呢!”李安完全没有听高也再分析解释的心情,有气无力问道。

    “逃是逃不掉了,咱们只能变被动为主动,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的意思是……”“山洞地势较高,沿途的山路又比较崎岖,他们想要一下子冲上很多人其实不太可行,万一我们早有准备,他们就会得不偿失。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行动起来,也不能完全放开手脚。

    而且刘少均如果来,他不可能会打头阵……

    我们只要提前在山脚下这片枫林里做好埋伏,事情应该不会如我们先前想象的那般棘手!”

    李安听到高也的话,总算恢复一些底气,“但……刘少均也不是个泛泛之辈,他能轻易上当?”

    “当然!他想守住的两样东西,现在都已经到了我们手上,如果他知道,那他现在应该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才对,不可能还存有多少理智!

    所以我们只要做好准备静等,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话说完,高也放下搭凉棚的手,也不管李安是不是还坐在石块上,便动了身开始查看这片枫林的地形。

    在查看的同时,高也还费了许多心思留意容易藏人的地方,如果刘少均留下了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他们出再奇的招,也会被一眼看穿,根本没有意义,甚至可能反被刘少均利用,使他们落在自己设的陷阱里。

    李安见高也为捉鬼跟着奔忙一夜,现在又不停不歇地为御敌之事忙碌,到底没好意思干坐在旁边看,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高也身边:

    “这枫林的地形,贫道之前寻你们的时候,看过好几圈,它两面靠山,虽然占地较宽,但能通人的路,除了两边的山道,只有中间这一条!

    所以要设防,应该可以直接从两头的入口处着手……”

    “两头范围太广,又不知他们会来多少人,单凭我们二人,要设计出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关,难度较大……”

    高也的话没有说完,李安忽然想起什么直接将他打断,“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大个子,你莫不是忘了,贫道这紫檀柩里,可装得有十余只鬼呢!”

    ……

    ……

    高也李安为了设置陷阱,在山下枫林忙活了将近一日,好容易将拉网滚木礌石火线之类的准备好,并高也自己还亲自打磨了一弯硬木弓,二十余只木箭背在身上。

    在那之前,他们先将水囊都装满水送回了山洞,并同阿香说明了计划,让就留在洞里,不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但阿香知道后,非但没有诺诺应声,等待着被高也李安保护,而是不再畏缩,主动划写着表示可以帮忙编织拉网,并她以前,也曾骑过马打过猎,可以为她也打造一副弹弓,就在山上防御。

    对于阿香的请求,高也李安虽然深感意外,但都没有拒绝,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几人方才安下心来进食休息,然后等待着敌人上“门”……

0112 久别重逢无旧叙

    做足一切准备并养足精力,即便天不见黑,高也李安还是分别躲去了陷阱两边的山石附近,后目不转睛地凝视通往枫林的几条道路。

    阿香简单吃了些干粮垫肚之后,也拿起高也为她造的硬木弹弓趴在了洞口。

    洞口的石块被一些稀缝的干柴替代,阿香将石子用皮筋绷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山下的方向。

    除了她手里的弹弓,他们几人还合力挖了一个较大的陷坑,里面竖了好些尖木,用轻薄的篾板盖住,上面铺了一层茅草。

    山下,高也李安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但三人从天色仍旧大亮,一直守到夜色浓深,神思难以紧绷集中,也不见有半个人来。

    李安举着桃木剑紫檀柩躲在山石之后,呵欠连天。

    当见头顶的明月有下落的趋势,他实在受不住了,便收好紫檀柩,撑着木剑绕过所有陷阱小心翼翼地来到高也身边。

    “大个子,那些人当真会来?贫道怎么不信呢?!”揩干眼角的泪,李安双手拄着剑柄,靠在高也的旁边有气无力道。

    高也闻言没有回头,“道长你可以先歇息一阵,后半夜我来看着就好。”

    李安头脑昏昏,根本没有听清高也说的是什么,就直接点点头,然后顺势靠在山石上闭眼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当李安再次睁眼,所见便是高也放大的一张满是焦急的脸。

    “道长!道长!快醒醒!他们来了!”

    被摇晃着胳膊,李安神情很是恍惚,一时都没能明白过来“他们”指的是什么人。

    但高也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同他解释,自提醒李安之后,便再次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将手中的箭头瞄向了正猫着腰匆匆朝他们这边行进的一片片黑影。

    其中一如山高大的人骑着马,昂首挺胸,气势汹汹。

    另黑影们手中不知握的什么,在渐淡的月光之下闪着摄人的寒芒。

    数息过后,当那群影子迫近枫林,却没有想象的被拉网缚紧,被滚木撞翻,被礌石砸伤而发出的阵阵嘶嚎的动静,李安终于在不解中回神。

    “大家小心,注意埋伏!”

    说话的人声粗砺非常,似被风石割裂开了几道气口,听着让人难受。

    高也手中拉满的弓,在听到来人那句话后骤然松开。

    旋即,嗖的一声破空之音响起,正中黑影之中一人,短促的惊呼过后,那人应声倒地,让周围的各人尽皆为之一惊,后将手中的兵器全都握紧,满是警惕地四下寻望箭从何处飞出。

    “他们人不多,不用害怕,继续向前!事情办不好,你我就算平安回去,也终究是个死!”

    “可是……”有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转眼就没了命,不禁声音颤抖。

    “可是什么!就他们那么几个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几十上百人,竟干不过他们两个?!”

    那道粗砺的男音脾气较为火爆,没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响起了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响声。

    但没有人敢支声喊痛,只能继续向前。

    高也的第二第三、第十支箭放出,再又一连串的人倒地之后,或许是因为惊慌忙乱,接连又响起了各种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不过转瞬,原本整齐有序行进的团团黑影,便东倒西歪瘫下了一大片,伴随慌忙错乱的呼嚎,那道粗砺的男音丝毫不受影响,简单一声命令,就又逼得余下的人继续向着枫林挺进。

    见他们没有退意,李安高也互望一眼,李安声音有些惊慌:“怎么办大个子,要引燃火绳吗?万一整片枫林都被烧着……届时……”

    高也明白李安的意思,没有立即应话,看着已经越过他们藏身的山石,直接向着山洞下方所在的崎岖小路行进的黑衣人们,高也默默放下了手中已经不剩几只箭的硬木弓。

    看高也将刀握紧拿起,李安赶忙拽住他的胳膊:“他们那么多人,都死一片了,还有几十人之多,你不要命了!”

    说着,李安犹豫几息,到底还是拿出火折子,准备将埋在叶堆下,被白蜡涂抹过的麻绳引燃。

    枫林被麻绳围埋了一圈,李安手中的火星一燃,绳子并枯叶便从他们所在着了起来,后他又迅速偷偷跑去其他几处引头所在,逐一点燃。

    很快,那群人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包围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也是直到这时,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高也李安方才看清,那为首的声音粗砺的究竟是何人。

    他们不由同时发声:“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他?”

    听到彼此的惊讶低呼,高也李安再次异口同声而问。

    但认出来人是谁之后,都不待他们有过多反应,那正处于火海正中的领头已经挥着鞭跨马冲出,后挥鞭一卷一绕,三两下,就将里面的人,直接卷拖出了火海。

    再之后,便让被救而暂未定神的众人将火势燃得更旺一些:“自作聪明的家伙!我还没想着放火烧你呢,你自己倒先把火燃起来了!你以为你将那些东西握在手里,我就奈何不得你?天真!

    告诉你,姓高的,只要你死了,那些东西有没有,都一个样!”

    说完,那人便亲自循着晃眼看到的,几个最先起火的点,找了过来。

    当在枫林入口的山石附近看到被李安拦着的不让冲动行事的高也,那人嘴角闪过一抹轻笑:

    “哟,高少卿!终于又见到你了!真是让人高兴!”

    说着高兴但那人眼中丝毫没有喜色,反倒目含阴冷,望向高也满满的杀意。

    而且,不待话说完,,他手中的鞭子已经奋力挥向了高也李安二人。

    后不费吹灰之力,鞭尾便缠上了李安的腰身,将他从高也的身边扒开,甩扔到了一边,直接撞在了山石之上。

    李安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根本没有防备,被整个甩开,撞出一大口鲜血。

    就在李安咳嗽不止的时候,马上那人再又开了口说话:

    “什么杂碎,也敢挡老子的道儿!”

    可他的话没有说完,看清李安的容貌,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的猛然一颤:

    “是你?!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

0113 逢意外岁禾复醒

    马背上那人对李安惊问的话出口,三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高也是没想到会在这般偏僻之处见到那个叫做尉迟尚的人,更没想过他与李安竟然互相认识。

    李安则是不明白,自己单方面认识的人为何会识得自己。

    虽然这二十余年来,他几乎不曾下过山,但他下山后的几年时间里,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多,见过的人却很多,尤其因为新奇,对于见过的那些人事,印象总会比较深刻。

    而尉迟尚则是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下意识闭紧了嘴。

    然后在心中埋怨刘少均居然敢阴他,告诉他他们要办的事遭高也挡路,让来将人杀了,却不告诉李安竟也在此。

    若是他知道,即便他心中再想同高也再较个高下,也断不会答应前来,只少不会……

    尉迟尚看着李安嘴角喷留的血,挥鞭的手僵了许久没再继续。

    高也从惊疑之中回过神来,顺着尉迟尚的目光看向李安,心中原本就有的猜想如今更加确认——这姓李的道长,身份绝对不简单,极有可能……

    正当三人各有所思,李安因被尉迟尚摔撞到山石上,冲击太大,腰间斜挎的布袋中的许多宝物都随之掉落在地。

    尉迟尚的目光落向那只被乱七八糟的符纸包裹的化灵玉瓶,虽然不太确认那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但上级安排的命令,让他再顾不上害怕失神,于是赶忙又挥鞭,欲以鞭尾将东西缠到自己身前。

    然而让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皮鞭挥出去,在即将触及那玉瓶的时候,却鬼使神差般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之后任他再如何拉扯、甚至将鞭子整个从中间扯断,他自己也连人带马仰摔到地上,都没有再将其完整收回来。

    尉迟尚摔倒荡起一大片烟尘树叶后,翻个跟斗快速爬起来,后满怀警惕地看着还僵停在空中的半截皮鞭,心中没有疑惑,只有恐惧。

    他知道化灵玉瓶的存在,所以也知道世上多有鬼怪,但他从未亲身遇见,而且还是能在他手上近乎夺过鞭子的存在……

    他自诩力大无穷,能徒手扛起一只千斤重的大鼎,这世上,能与他匹敌之人几乎没有,即便是身负异能的鬼怪妖邪,能轻易就将他比过的,恐也在少数……

    一念及此,尉迟尚目中的惊恐更甚,看着那处徒有半截鞭子还立在空中的空地,心中倍觉讶然的同时,又不信自己真的会被任何人或者鬼怪打败,尤其还那般轻易,于是赶紧拾起同他一起掉在地上的鞭子,准备再次向那处空地挥去。

    可他根本连手臂都来不及抬起,人便再次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击退三丈远,然后撞在那些先前被他用鞭子救出火海的人身上,后同他们一起猛然又被推进火海……

    见到如此怪象,李安高也亦是惊愣不已,但当李安捂着心口看到掉在掉地上被摔开的紫檀柩,他便猜到应该是里面的某只鬼,在撞击之下,挣开了他所缚符文的束缚,跑了出来“作怪”,于是强撑着身体,从怀中再拿出几张符纸,想要操控住那只鬼怪,借其力击退尉迟尚一行的同时,又不至造下太多杀孽……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手中的符刚刚拿出,还没开始念咒,几张符纸便嗖地一下被一股怪力吸走,后扔至火海烧成了灰烬。

    见状,李安有些傻眼,目光来回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中和火海那头移动,根本闹不明白情况。

    而对于鬼怪一窍不通的高也,更是不明所以,整个过程,看得他心里发毛。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玉瓶上方的虚空之中,竟在没有任何符术咒语的操控之下,淡而缓地显出一个人的身影,竟是昏迷已久李安他们尝试了多种办法,正待要做最后的测验,然后一举唤醒的乔今秋。

    可当高也李安万分疑惑瞠大眼睛望过去时,乔今秋哪里还有之前所见那副无力悬垂的模样,不仅醒了过来,连神貌都远较先前美艳甚至可说妖娆了数倍……

    尤其她那仍旧握着尉迟尚半截皮鞭的手指,指尖各长约三寸的鬼爪,让任何见到的人都无不为之胆寒。

    火海之中的那些人,包括尉迟尚在内,见到乔今秋的魂魄突然显现,还是那样一副惊艳绝伦又骇人的模样,都不由缩挤成了一团,全都躲在尉迟尚身后,期期艾艾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或者直接惨呼自己不想死之类。

    而高也李安看到是乔今秋醒了过来,一瞬都有些欣喜,但短暂的喜悦过后,李安不由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再又连咳了数声。

    尤其乔今秋的状态……

    想到某种可能,李安下意识垂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紫檀柩,“莫非……莫非……”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安趁乔今秋似乎在思索什么的当儿,再又拿出几张显影符,对准那紫檀柩一阵施术后,发现果然其他所有被缚的魂魄都消失无踪,连一点气息都再感知不到,他的心不由骤然一缩,似乎连呼吸都一瞬停止。

    “这……这……大大小小十余只鬼,包括那十五年的长舌鬼、十年的无头鬼在内,不会全被那丫头吃掉了吧?那加起来,怎么也得六七十年……”

    意识到这点,李安整个都变得有些呆傻,看着乔今秋,毫无意识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能吃,她是猪吗?”感受到李安的视线,再听到他口里的话,正在查看自己体内涌现的无穷力量的乔今秋,阴测测不悦地偏头望了李安一眼,将他吓得赶忙将自己的嘴捂上,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连咳嗽,都忍了又忍,憋涨得满脸通红。

    高也的情绪倒没有那么复杂,看到乔今秋转醒,他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尤其看到她连对付尉迟尚,都不费吹灰之力……

    “乔今……乔孙二小姐,你昏迷之前写信与高某说将要发生的那些大事,高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但这尉迟尚,他星夜前来偷袭,就是为了将那些证物抢回!

    你若真想让官府,或者应该说朝廷,治刘孟齐以及他背后之人的罪,一定不可让此人如愿!”

0114 将军麾下的幕僚

    听到高也口中的证物、刘孟齐云云,乔今秋面上闪过一抹恍然,后不再惊愣自己鬼力提升之快,将目光与矛头完全对准了还在火海中挣扎的尉迟尚等人。

    尉迟尚彼时脸上写满了对高也的怨恨与对乔今秋的恐惧提防,当看到乔今秋果然向着自己飘近,轻易就越过猛烈燃烧的火层来到身前,且她三尺长短的鬼爪直接穿过衣甲刺进了皮肉,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饶是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在这一刻也不免感到绝望。

    “别……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有关刘孟齐的秘密……”

    乔今秋的手没有半点停顿,“你不说,他那些秘密,我也已经了若指掌!”

    感受着自己的皮肉被戳穿、内里的脏器被翻搅传来的剧烈疼痛,尉迟尚的脸上一瞬血色尽失,声音也变得颤抖无力,他如山般庞大的身躯,被乔今秋提在指尖,如无物一般不费丝毫力气。

    周围一齐被围在火海里的几十人见状,原本因为受困而慌乱的神思,骤然变得更加恐慌,无可奈何之下,纷纷学着尉迟尚的模样,甚至跪在地上向着乔今秋求饶。

    对于他们乔今秋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挥手一扫,众人便被掀翻了好几个跟头,或被扫到火舌蔓延处,衣物毛发皆被烧着,后慌慌惊叫东奔西跑地拍身上的火,拍不灭便直接滚在地上;

    或直接被扫出火海,撞在石头或者树干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后晕厥或者直接死去。

    “岁禾丫头!你……你住手!莫再残害无辜!否则别怪贫道不念你未来夫君的救命恩情,直接将你从这人世祓除!”李安见乔今秋凶相毕露,撑着桃木剑挣扎起身,蹿蹿倒倒冲到火层之外,将剑举起正对着乔今秋,高也亦在此时奔过来,就站在李安的侧手旁。

    李安说话之时,视线落在高也身上。

    “未来夫君?”

    闻言,乔今秋果然微停了一下,循着李安的视线瞟到高也,一双眉轻轻皱了又皱,后又是一挥,竟将高也也掀倒在了几丈之外。

    “你!你怎么……”李安目瞪口呆。

    “我何时有了未婚夫君,我怎么不知道!你若想动手,又何必看他的面子!”

    对于李安这个存在,现在的乔今秋丝毫不以为意,就连化灵玉瓶尚且不能再伤她分毫,李安又能拿她如何。

    而李安显然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竟忘了乔今秋残害无辜的事,呆呆愣愣地望回了被掀翻后又拖着摔伤的身子走过来的高也。

    “大个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和她,不是真心相爱的吗?她的态度……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高也闻言没敢直视李安探寻的眼神,不易觉察地点了点头,“对不起道长,此前,是高某为了让你想办法将她唤醒,故意撒了谎……”

    李安仍旧不信不解,视线在乔今秋和高也的身上来回看:“她……你……你费尽心机要将她唤醒,就是为了看她泯灭了所有人性然后滥杀无辜吗?!”

    话说完,李安又接受过来似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看着乔今秋不再有任何同情顾忌:“如此也好,既然你与她并无感情纠葛,那贫道也就可以放手为民除这一大祸害了!”

    李安的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已经多出好几张符纸,念咒后对着乔今秋飞掷而出,但皆不及触碰到乔今秋,甚至没能飞近她身周一尺,那些符纸便尽数化作了一团灰烬,未曾激起丁点风浪。

    “道长!且慢……”高也见李安二话不说直接出招,伸手欲止时已经来不及,好在乔今秋并未被影响,他不禁长长松一口气。

    “道长,乔今秋除不得!若没有她……”

    “就她如今这模样,你还指望她能帮你?”

    高也的话未说完,李安直接戳中他的心思,后再拿出几张质地与先前大不相同的符纸,继续对准乔今秋并念出最强的除鬼神光咒。

    可他只念到一半,喉中便没了声音,正疑惑间,乔今秋的声音幽幽飘来:“聒噪!”

    与此同时,她不过动了动手指,高也李安便也被她提进火海。

    “本来没想杀你们,但你们既然自己活得不耐烦,便就此成全,也不妨事。

    旋即,乔今秋本人穿出,小臂抬降间,火势较之先前越燃越大,几乎整个枫林都被烧着。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火舌随着烟幕腾腾而起,连掠空而过的飞鸟都未能免劫,被烧着了翅膀,旋即是整个身上的羽毛,后冒着黑烟掉落在地上。

    高也李安并尉迟尚等人,也早被火焰灼得汗流浃背,甚至皮肉都开始发红发烂,却丝毫奈何不得。

    尉迟尚整个额头的皮肤都被烧烂变黑,胸口的疼痛也折磨得他一边哀嚎,一边极力想要逃出。

    “我……我……还知道很多……别的秘密,大到前朝政事后寝秘闻,小到整个京城的轶闻趣事,只要你……能放过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这两个,这两个人身上的……我都能全部告诉你!只要你……肯放过我……”

    尉迟尚呼吸不畅,喘着粗气指高也李安,断续同乔今秋求饶,但乔今秋对高也李安身上各藏了什么并不关心,却在听到他说前朝政事之时,神色微微有些动容。

    勾勾手指,乔今秋将人提到自己跟前:“你当真什么都知道?”

    尉迟尚彼时整张脸都已经被烧烂,听到问话,丝毫顾不上疼痛,伏趴在地连连点头:“我的命握在你的手里,哪敢再说半句假话!”

    乔今秋冷冷一笑,“那好,你可认识一个叫何胜豹的人?哦不对,他应该早就不叫,或者原本就不是那个名字……”

    说着说着,乔今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显出怒容。

    看到她皱眉不悦,尉迟尚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知道名字没有关系,只要你说个特征……”

    “特征也都是假的,我只知道,他正于朝中某位将军麾下做幕僚!”

0115 尘封久远的记忆

    “将军麾下的幕僚?”听到乔今秋如此描述,尉迟尚有些犯难。

    “今我高禾共有五位将军,其中四方之将麾下分别有大大小小十余名幕僚,就连常驻京中,不对外征战的镇国将军,帐下亦有三四名在帮着管理各种军机要务,单凭你这一句话……

    实在不好判断啊!”

    乔今秋明白尉迟尚的意思,所以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着思索回忆了几息方才继续:“那人一年前方才在军中出现……国字脸荔枝眼弦乐眉,身长……不对,也容易作假,喜金银财宝,善好一句‘这还不简单,包在洒家身上……’”

    闻言,尉迟尚眼中闪过无奈甚至是绝望,“这……这让人如何判断得了……”

    火海之中的高也李安正在想办法自救,听到不受任何外物影响,清晰非常地传入耳中的乔今秋的描述,也是各有所想。

    高也自然清楚她口中的何胜豹是什么人,但李安并不晓得,可他对那些相貌描述以及那句口头禅,却很是熟悉,

    心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自己又立马连连摇头表示不可能。

    讶异盖过恐惧慌乱,以至于他在饱受烈火灼烤的痛苦之时,还有精力说服自己:

    “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他!

    即便真是,这岁禾丫头,找他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又有什么意思!”

    正当李安摇头想着,一旁不断尝试冲出火墙却一次又一次失败而努力镇定思绪,好想出对策的高也,将李安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你……莫非,你竟连……那何胜豹都认识?”震惊至极,高也一边煽着不断冲入口鼻的烟火味,一边轻咳着忙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认……认识尉迟尚,就已足够让人匪夷,现在竟连……”

    李安喉中仍旧无法发声,听到高也的质疑只能连连摆手摇头,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乔今秋被他二人的动作吸引,尤其对于李安愈渐激动的神情,心有所想,于是轻点着指尖将火势压下。

    旋即便见熊熊燃烧的大火,焰层一瞬变得低矮,后迅速熄灭,就连李安喉中的禁制,也一并解除。

    危机终于不再,那些仍被困在火里的人,顿时都长长舒出一口气,露出死里逃生的喜悦,或瘫或跪或趴或爬,还有的趁着自己脚上还有劲,则趁机赶紧躲进黑暗,后趁人不备小心翼翼逃走。

    但高也李安没有相同如释重负的感觉,尤其高也,仍旧处在无边的震惊与猜疑之中。

    “道长,非是我有意如此猜忌,但回想近来种种,实在诸多怪异!

    先有邹府那群人明明发现了你却故意放过,后有刘少均不敢对你下手,之前还有那吕笑川,因为看到你在,所以明明想要下马再找我打过,却故意不多停留,现在,又有这尉迟尚……”

    “虽然贫道知道你说的有道理,连我自己也曾怀疑他们是不是认识贫道,但……”

    李安声音里带着急促:“贫道当真不认识你口中何胜豹是何许人,而且就现在这个情况,贫道的身份如何当真重要?你不要本末倒置!”

    “你是什么身份确实不重要,但你是否认识我要找的人,很重要!”

    回李安话的,不是高也,而是提着尉迟尚飘到他们二人身边的乔今秋。

    到了高也李安身边,看到心中排斥的李安,乔今秋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将尉迟尚扔给高也,让他自行处置,后趁李安不备,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

    李安的体内虽然被埋有驱邪避鬼的金线,那些线构成的符阵,即便不启动,也会对各种近其身的邪物产生影响,若是别的鬼想要附身,首先就得衡量自己有没有本事能承受住符阵产生的危害。

    但乔今秋体内,现在蕴藏有六十多年怨力,根本无需顾忌。

    当然,若李安事先就料到会被上身,而提前念咒启动阵法,其威力之无穷,就算再有个两三百年怨力积累,乔今秋也不敢冒然行事。

    进入李安的体内之后,乔今秋用自身的力量,快速唤起并感知了他有关“那人”的记忆。

    然而在李安的记忆之中,乔今秋看到的,却并非何胜豹。

    而是一个比何胜豹小了十来岁的韶年大胖墩儿。

    李安并他身边所有的人,对那胖墩儿的称呼是“小虎”,且除了乔今秋描述的那句口头禅,那名叫小虎的胖子,与何胜豹,不论在相貌还是举止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就在乔今秋疑惑之时,李安脑中记忆的画面一转,那名叫小虎的胖墩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年纪的高挑瘦削的男子。

    彼时男子着长袍,背着包袱,撑一把伞在雨中行走,不时回头看,但到底没有留下,远远地出观下阶走了。

    李安自己眼角带泪,冒雨急追了好一段距离,都没能将那人留下。

    再之后,那人再出现在李安的记忆里,已是三年后闻知他死讯的那一刻。

    虽然李安没有亲眼看到那人的尸体,但听说是外出寻药时吃错了东西,来不及解救被毒死的……

    看到此处,乔今秋因觉知到没有再继续往下的必要,便欲脱离李安的身体,可就在她动念要离开的那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李安模糊的记忆角落之中。

    在闻知那“小虎”的死讯之后,李安好几天都情绪消沉,闷在自己房里不肯吃喝。

    而在李安卧房侧窗正对的雨廊一角,一道暗暗观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其片段的记忆画面里。

    就李安对那道身影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见过多次,所以即便看到那个无意间露出廊柱的脑袋,他也没有惊奇讶异,甚至觉得畏惧,或者说主动去探知一下那人是何身份,偷偷摸摸躲在一旁观望,又有何目的之类。

    可当乔今秋看清那人的脸,她不由魂识惊颤,借李安的身体,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怎……怎么会是……爹爹?”

    被那突然的画面冲击,乔今秋神识不能自控,对李安体内金线的抵御能力减弱,很快就被驱逐出体,想再入内查看更多,却被李安念咒启动阵法,无法再近身……

0116 十数年监禁之苦

    乔今秋被逼出李安的身体,精神大受其损,看着李安许久没能恢复过来。

    与此同时,李安见她精神恍惚,便动了将她一举击杀的念头。

    于是继续念咒,好借体内的金线引动神光阵法。

    当李安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后如烈阳迸射在各个角落。

    乔今秋微触其束,便有魂裂神飞之感,撕心裂肺之痛,无奈之下,只得忍住直接询问李安的冲动,提上不知何时昏了过去的尉迟尚,连连后退到了数丈以外的地方。

    尉迟尚如山般庞大的身躯,被乔今秋提在手上,竟与提鸡崽一般无二。

    远离李安高也之后,乔今秋缓停了几息,方才将尉迟尚弄醒,后拿下巴指着被高也拦住,没能立即冲过来的李安问:“你,认识他?”

    顺着乔今秋的视线,才醒来不久,看到自己被提在一颗枫树桠上,随时有掉落下去的危险,尉迟尚本就惊魂未定,再听到问,更是迷茫。

    可当看到李安高也,他的身体又不自主作出反应,点头如捣蒜。

    “我知道,我全知道……但求求你,当我说完后,一定要放我一马……”

    “我没有多少耐心,你最好赶快说!”

    被乔今秋冷声一喝,尉迟尚如山庞大的身躯一震,竟是被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我说,我说!那姓高的,曾经是京城大理寺内的少卿之一,但五年前……”

    尉迟尚的话没有说完,乔今秋目露凶狠瞪了他一眼:“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叫李安的道士,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尉迟尚反问道,“他……”

    似乎有所顾忌,尉迟尚说话变得吞吞吐吐,但他实在受不住乔今秋的威吓:“他……其实是本朝恭亲王早年与别府一名丫鬟媾合生下的野种……”

    “恭亲王?那个被监禁了十多年,直到四年半之前,当今圣上册立太子,后不多久太后薨逝,天灾连绵,为求国运复兴,百姓安宁无灾,大赦天下方才恢复自由身的恭亲王?”

    尉迟尚没想到一个女鬼竟然也知道恭亲王的事,一时有些愣神,隔了几息方才答道:“正是他!也就是说,那道士,其实是当朝三皇子的表叔……”

    “那他为何会被养在一所道观里?那个和他一起长大名叫小虎的,又是个什么人?还有,恭亲王,与宜兰城的老乔家,是否也存在什么渊源?”

    “小虎,宜兰城老乔家?都……都没听说过!”

    尉迟尚眉眼间的惊诧恍惚一闪而过,姓乔的人那么多,他哪里知道乔今秋指的是谁!不过……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乔家……

    因觉得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尉迟尚想了想摇头:“宜兰城倒是数有耳闻,但什么老乔家……还真没一点印象,另外,我只知道当时观里的确还有另一名小童,叫什么不太记得了,但肯定不叫小虎!”

    尉迟尚答得信誓旦旦,乔今秋失望地点点头,没有强求,改口继续问李安在观里出现的前因后果。

    “恭亲王早年被人诬告,说有谋逆之嫌,他的家眷死的死逃的逃,几乎没剩了多少,那野种的身份虽然上不得台面,也鲜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到底是王爷的骨血,所以那个暗结了珠胎的丫鬟,为了有一天能母凭子贵,到底将人生了下来。

    但她生下孩子后,煎熬了几个月,发现实在无力支撑,才狠下心将人抱去观里交给了一名叫凌虚的道长帮忙抚养。

    那位道长朝臣多有往来,所以当得知他是王爷的骨肉,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

    后几年,亲王的冤屈得到昭雪,可那时先皇早已崩逝,新帝即位政务繁忙,又人走茶凉,朝中众臣,早已将亲王被软禁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即便有人查清了真相去同当今皇上禀明实情,并请皇上免了王爷的监禁,但总有意外发生,让皇上分心无暇,一来二去,没几日就又给忘在了脑后。

    本以为那一切,当真都是偶然,可反复几次不成之后,再有人提请,竟出现了提请人暴毙府中的连连惨剧……

    甚至还有人想要越过重重机关,直接去地牢刺杀王爷……

    明白过来是有人不想让王爷重见天日之后,或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或为了自己的家人仕途,大家有意无意,都不再提王爷还被监禁着的事了……他也就被白白关押了十多年!”

    尉迟尚话说得义愤填膺,言语神态满是对那些自私小辈的怨恨指责,似乎很是为了恭亲王无故被关十多年的事赶到不快不平,但很耐人寻味的是,乔今秋并没有在他眼中看到对李安的尊敬与痛惜。

    “你……不是恭亲王的下属?”

    闻言,尉迟尚不禁发笑,“我……我怎么可能与恭亲王扯上关系,从始至终,我效命的,都只有……当今圣上!”

    听看到尉迟尚话头有些微顿,且其面上的神色,虽然不易觉察,但眼角的那抹闪动,到底有被捕捉。

    而且他们今夜来此的目的,早在乔今秋的了解之中,所以她很容易就知道尉迟尚没有说实话,

    看着他大义凛然,乔今秋耐心全无。

    本欲直接附身,然李安在一旁蠢蠢欲动,万一他趁她上身的时候,挣开高也过来对付……

    想了想,乔今秋不敢冒险,于是改作威胁:“你可能不知道,被鬼上身会有什么危害,轻则少些阳气,殃殃数月不得好,重则,被破坏神识,永远沦为被操控的一具行尸走肉,或被吸干榨尽,直接成为一具死尸……”

    一边说,乔今秋还一边朝尉迟尚迫近,吓得人声音都开始颤抖,连连呼喊着“你……你别过来……”之类拔腿要跑。

    但尉迟尚哪里是乔今秋的对手,没跑两步,或着说根本还在原地,他就又被提住衣领。

    乔今秋声音冷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以为你不承认,别人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勾当?

    为了那几匹布,刘孟齐甘愿耗费那么人力那么多心思,不惜杀害邹刚府上五十余口人的性命,另主动舍下自己名下的几家商铺,供假强盗声东击西,转移官府视线,好成功放火烧掉最容易泄漏秘密的裁缝铺。

    而你们,蛰伏在刘孟齐身边,一边打着他的名号为他办事,一边又暗中使坏,将他们行事的证据留下。

    如果你,以及那些和你同属一派的人,真是只为了皇帝效命,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他以及他背后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揭露,让皇帝依法惩治,不更省事简单?”

0117 杀人无数不受控

    “之所以做这么多多余的动作,除了你们另有所图,想坐收渔利,实在难有别的解释!

    你若真是只为皇帝效忠,又怎会对恭亲王乃至他私生子是谁在何处被养大之类的事情,了若指掌?”

    说及此处,乔今秋忽然停了一下,虽然她只能看到一个人死亡前后三日的景象,之后便一直昏迷,没法知道其后又都发生了什么,但今日自高也提议将她装进李安的紫檀柩带走,并真的付诸行动开始,她一接触到那些被锁缚动弹不得的鬼魂,并吸取他们身上的怨力之后,就清醒了过来。

    虽然没能直接逃出紫檀柩,但高也李安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她却能清晰地闻见,所以对于现况,了解不可谓之少。

    而她原本只是只想借官府之手惩治刘孟齐,只要他的犯罪证据有被掌握,能将他依法论处,便再无所求,所以知道高也已经将案子查得差不多之后,她便一心只想问出何胜豹的下落,好实施她最后的复仇。

    可就在先前,从李安的脑中窥视所见,事情并不如她以前所想那般简单,甚至有可能牵涉到自己的家人,她便再不能保持漠不关心。

    所以对于尉迟尚刻意想要隐瞒的真相,她无论如何都要逐一弄清。

    “刘孟齐想藏的,你们想要的两样东西,如今都在我这里,要想取回,就拿等价的秘密来交换!”

    然而,乔今秋的话刚一说完,尉迟尚还来不及开口,便听见他啊地痛呼一声,后脱力仰倒摔到地上死了。

    他的腰间,一只利镖赫然醒目,且见尉迟尚中镖后的反应来看,镖锋上还被喂了毒。

    而其将将离体的魂魄,还不及冒出一个头,便被乔今秋先前拾取到手中的化灵玉瓶的符文,给震慑得魂飞魄散,似乎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见状,乔今秋大为光火,红着眼愤怒地向毒镖被掷出的方向瞪去,只见不远处一只微微探出的脑袋战战兢兢正往她这边望。

    当对上乔今秋的视线,那人惶恐地张大双眼,后浑身一僵,想要奔逃,却只觉双腿似灌铅一般沉重,连想要正常走路都不行……

    发现那人身影,乔今秋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对准那人,单手一挑,后简单做了个捏握的动作,便见其瞬间被莫名而起的剧烈风暴卷入空中,后化作了一片血水肉末雨。

    就连那人不远的附近,因看到将枫林整个烧起来的漫天火光,而连夜匆匆本来查看情况的三位白狼村村民,也被卷进其中……

    看到三位无辜之人枉死在自己爪下,乔今秋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慌乱后变得迷茫。

    而另一边,李安被高也拦住,不让靠近去伤害乔今秋,在高也的万般坚持与拼命阻拦下,李安心里本来渐渐生了出若不然真的放她一马的想法,虽然她今夜杀人无数,但大都心地不善,或者当说跟错了人,也不算滥杀无辜。

    可如今,眼见着她残杀三名无辜百姓,别说李安,就连一直想要护住她的高也,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他钳制李安的胳膊,还是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李安再又挣扎数回,没有结果,终于停下,侧头回看着高也,一边咳血,一边痛心疾首道:

    “大个子,她都已经残暴如斯了,你若还要再拦贫道……”

    说着又长久地停了一阵,“贫道,打不过你,你要助纣为虐,贫道无能为力,不管你两个之间,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贫道今日,就当是,还你之前相救的恩情,放她一马!

    但今日之后,贫道与你,便再无任何情义可言!下一次见到,定杀不误。

    你……带她走罢!”

    李安说完,用嘴撕下一片衣袍,并将桃木剑扔下以示自己的决意。

    高也怔愣着将李安放开,而他也果然不再对乔今秋出手,只默默拾起桃木剑,边拄在手边,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几乎已经化作灰烬的枫林尽头。

    见状,高也感受着手间早已消失的力度,慢慢将自己的头脸隐进黑暗,使看不出情绪。

    其余跟随尉迟尚过来收取东西、还活着的人,看唯一能同那“厉鬼”过上几招的道士都离开了,变得更加惶恐害怕,哪里还顾得上任务不任务,尖叫着连滚带爬东窜西逃也消失了。

    一时间,整个枫林,除了已经化作尸体、血水肉末和灰烬的所有人、物,便只剩了乔今秋高也这一鬼一人。

    而这两个,望着一片狼籍的天地,都茫茫然,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过去多久,当天色逐渐开始泛亮,在山洞口守了将近一夜,除了漫天的火光什么也没看着听着的阿香,终于忍耐不住,解下手中的弹弓,浑身僵硬地扒开洞口的枯草,爬出去后窜倒趔趄又小心地到了山脚下查看情况。

    到得枫林,先入阿香眼的,并非乔今秋和高也的身影。

    当看到烧成焦炭灰烬的林木枯叶,和那一片片模糊的血肉,阿香只觉两眼发昏,险些跌坐到地上。

    勉强撑着再往前走几步,看到隔空静伫的乔今秋和不远处的高也,她的眼中又闪过无边的欣喜,后跌跌撞撞跑去乔今秋身边,伸出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

    可刚一碰到,脑中乔今秋这一年多以来对自己的拒绝便全部涌现,怕再惹她生气,阿香便不自觉又将手缩了回去,只双眼含光地仰头将乔今秋望着。

    虽然面前这个女鬼样貌陌生,但在阿香心里,她早与自己的女儿岁禾无异。

    而乔今秋,被阿香这一触一缩,才终于从自己心性狂暴枉杀无辜的惊愕茫然中回过神来。

    看着阿香,看着她的小心翼翼,眼含泪光,乔今秋忽然有些愧疚,刚想抬手拉她一回,却发现,袖摆一起,便带动一大片尘土灰烬,并有劲风骤起,从四面八方向着阿香袭近,将她整个托抬而起,吓得阿香惊惶无度,手脚皆乱。

    眼见着阿香被那团团劲风越抬越高,乔今秋一瞬也慌了神,可她越想使力将阿香平安无事地放回到地上,从她指尖迸射出来的力量就越不受控制,不是与她所想相反,便是用力过度,导致阿香或被重重摔在地上,或猛又升出十余丈高直直地往地上摔落……

0118 害阿香五脏俱碎

    乔今秋力量失控,导致阿香连连遭创,她人本身又比较脆弱易伤,被折腾不过三两下,便心肺俱损,变得奄奄一息。

    然而乔今秋早已慌神,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高也发现问题,匆匆跑过来,让她不要乱动不要乱想放空思绪,才没让阿香被她活活摔死。

    高也将阿香护在怀中,为她检查完身上的伤势,“她伤得很重,你再动丁点念头,只怕就会要了她的命!”

    高也神情严肃,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乔今秋,乔今秋镇定情绪后,默默听着,眼中自责歉意难掩。

    看着阿香重伤昏迷,乔今秋沉默有顷,后想到什么,迅速飘回山洞之中,重新附身到了岁禾身上。

    岁禾的身体,既然能帮她隔绝一部分外界的伤害,那自然也能阻隔一些她失控外放的怨力,加之要驱动岁禾行走,也必须耗费一部分力量,如此,或可稍微压制住她狂暴的心性也不一定。

    而经乔今秋附身后再醒来的岁禾,肉眼可见地比以前精神了数倍,凹瘪的肉身恢复正常,脸颊都变得丰盈,甚至白皙柔嫩,身上也再闻不见丁点腐味。

    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岁禾喜不自胜,可没过一会儿,她的神色又暗淡下去。

    “即便附了身,体内的力量,还是无法压制吗……”

    看着被自己轻轻一指就垮塌下来的洞口,岁禾神情有些讷讷。

    彼时高也因看她忙不迭地往山上飘,也抱了阿香追过来,正好看到洞口层层往下垮的那一幕。

    青灰的天光下,伴随不断扬起的灰尘,和嗒嗒泥土石渣掉落的声音,高也将阿香放靠到一边后,独自到了洞口查看。

    扒开被掩埋的穴洞,透过昏暗的天光看到正站在洞内发呆的岁禾,以及她身上的变化,高也的情绪有些复杂。

    “今秋小姐?”尝试性地唤了一声,没有听看到该有的反应,高也又喊了一声岁禾。

    岁禾别过脸看到高也,一如即往地不想应他的话,可想到阿香的情况不容乐观,到底没再愣神,直接出了洞口,准备靠近阿香去查看情况。

    但让岁禾还有高也都预料不到的事,因为天光渐明,一出洞口,岁禾的身体,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灼烤刺伤。

    看着自己不断冒出青烟的身体各部,脸部、脖子也被刺得疼痛不已的岁禾无奈,只能再退回山洞。

    “都累积了这么多年怨力了,还是不能见光吗?”回洞后,岁禾站去了最角落,完全晒不到天光的地方,听看到高也边探头往里,边询问自己的情况,疼痛失望与恼怒的多重折磨下,她丝毫没有回复的心情,整个人变得阴骛非常。

    “难道真的得按卫肖所说,集齐三千愿力?可我现在,才六十余点……”

    岁禾的话没说完,又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便见她惊奇不已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原本刺痛火辣的脸颊脖子,发现疼痛不再,又撩开袖子,发现本该被灼烂的地方,也在黑暗之中慢慢愈合,恢复至先前细嫩白皙的模样,她原本不佳的心绪,一瞬又变得明朗。

    而相对的,她体内的狂暴,虽不明显,但的确有所消减,意识到或可通过自我恢复所耗来压制不受控制的愿力,岁禾毫不迟疑,同高也急道:“你把阿香,送进洞来。”

    高也在洞外听见吩咐,一时没明白过来岁禾意欲何为,但他还是听话地回身将阿香抱到了洞口,后将垮塌被压得几乎看不见的洞口的泥土石渣更往外扒了几多,才顺利将阿香送滑下洞。

    他自己,也在之后准备滑进山洞。

    但他刚伸进去一只脚,岁禾冷淡的声音便又响起:“你不准进来,就在外面守着!”

    被岁禾一吼,高也鬼使神差般,真的就将脚缩了回去,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生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只老老实实坐在洞口,尽可能地为岁禾遮挡天光。

    岁禾见高也果然没有入来,淡淡地往洞口瞥了一眼,没有再说任何话,她也没有使力移动阿香,而是没有任何念头地直接躺去了阿香的身边。

    岁禾躺好后,闭上眼,很快乔今秋便又从她的体内飘出,直接附身到了阿香身上。

    觉察到阿香五脏俱碎,就剩一口气吊着命,乔今秋心中的歉疚更甚,想要救活阿香的想法便更加强烈。

    但她这个念头只浮现了一瞬,便被尽数敛下。

    因为她如果不能将自己和阿香看作一体,就无法通过庞大的怨力进行自我恢复,那阿香……

    不敢想阿香如果死了,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乔今秋摈弃所有杂念开始为阿香治伤。

    好在阿香此刻已经陷入昏迷,她不用了解她的过往,不用与她本来的意识相抗,一切过程,都显得不那么费力。

    又不知过去多久,当乔今秋将阿香被毁坏的各大脏器、骨血、筋肉皮肤全部修复完整,再检查一遍,的确再无任何伤处之后,她才幽幽地从阿香的身体飘出。

    看着阿香脸上的血色恢复,就连之前奔劳的疲累都消散殆尽,又她自己的心性也随之平稳了不少,乔今秋脸上难得地漾起了一抹微笑。

    再飘回岁禾的身体,竟一直微微笑着沉沉睡去。

    ……

    ……

    当岁禾再次转醒,天色又已经落黑。

    她睁眼看见,自己所躺虽然还在狭窄逼仄的山洞,但身旁已经没有阿香,又自己也身处山洞最里处的草垫之上,知道一定是阿香转醒后,将自己抱回草甸上躺着的,她的脸上不由再次露出一抹甜笑。

    又见草垫旁边,放着两根白蜡,并一袋水,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但岁禾还是神了手过去,拿在嘴边咬一口,后细嚼慢咽地一边笑,一边打量这洞内的所有。

    而她正笑得开心之时,不知去了何处做甚的阿香从洞口滑下,精神气血上佳,活力满满,二人对视一眼,不由都会心而悦。

    可当看到跟在阿香身后的高也,岁禾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僵硬。

    见岁禾如此,高也一瞬也有些尴尬,定在原地,不知进退。

0119 一条绳上的蚂蚱

    看到高也不自在的神色,岁禾没有再让他出去,而是不再逃避地将他喊到身边,“官府和刘孟齐他们沆瀣一气,这东临城,虽然不能久待,但我要做的事还没完成,而且,我也答应了卫肖,要帮他们母子报仇血恨,所以即便不容易,我也需要迎难而上。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我很清楚,但你不要妄想利用我做什么事情,我如果想帮你,我会主动,但如果不愿,你就算守到死,我也不可能为你妥协。

    看在你也曾帮过我那么多次,还将刘孟齐他们想要的东西拿了回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奉劝你,最好早点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自觉地走远离开,否则……”岁禾说话的口气极为认真严肃,阿香站在一旁都不敢大声出气,高也听清她话里的内容,知道她有心说开,心情反倒变得轻松起来,粲然一笑后在岁禾旁边的石堆上坐下,不卑不亢道:

    “眼下我们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你不是小李道长的对手,我也需要你来帮忙击退那些想要杀我的人,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什么利用不利用!

    而且,就昨夜来杀我的人竟然是尉迟尚这一点来看,你想要借官府之手惩治的刘孟齐还有那个何胜豹,他们背后的人,极有可能也是我的敌人。

    而你想撼动刘孟齐,就不得不做好与那些人为敌的准备,既是如此,我们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更该互帮互助,抱团取暖!”

    听得高也所言,岁禾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没有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笑一阵,岁禾忽然顿住。

    “如果你能帮我从李安口中打听到那个名叫‘小虎’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以及他死后被葬在何处,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关于自己的父亲可能与李安也有关系这件事,岁禾(乔今秋)没有想要告诉任何人,她会在之后自己想办法查探。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自己的父亲问个明白。

    但乔家没落之后,他们各都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小李道长那边,我会想办法,但在那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高也神色定定,目不转睛地看着岁禾,不等岁禾同意他问,便直接开了口又道:“你所以知道还未发生的那些事,是因为什么?”

    “我能看到人死亡前后三日的各种场景。”高也恍然噢了一声,点点头,“所以你知道小明会在廿三日被杀,那你可知道那些人真实的来历?”岁禾没有立即应话,回看着高也,见他果然一脸茫然的样子,方才笑答了一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确实有些猜想,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妄下判断!”

    回想起自己在荒阁见到的吕笑川等人,不止他们的形容兵器,还有身手以及说话的方式,都让高也有所联想——六年前因喝酒误事,打死了一名禁军被一同流放出京的一批兵油子,正好七人。

    不过他没有听得说,那七人里边有人姓吕,还是独眼。

    而且就那样几个兵油子,即便真是他们,照理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怎么会有人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将他们白白养在这东临城里。

    那么一大批人马,稍微有些动作,就能闹得满城轰动,应该不如他们自己所说,是被养着做些那些大户人家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

    因为他们一旦动手,就极有可能被官府清查剿灭,所以不可能太过明目张胆。

    或者说,他们本身就与官府有所勾结?所以无所顾忌?

    但看杨奂仁之前的态度,以及高也自己连夜去府衙通禀让带人去剿匪之时,并未觉察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排除前一种可能,高也的心思沉了沉,“既然不是真的为了做‘坏事’,那刘孟齐将他们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高也的自言自语,岁禾让阿香将高也带回来的包袱取出。

    打开包袱,里面装的,并非完整的三匹布,其中一匹,已经被裁出了形状,只差缝制就能成衣。

    而被裁下的边角布料,也一无所差,全被装在包袱里。

    看岁禾将那些自己早已检查过多遍都没有发现异常的东西拿出,高也脸上闪过疑惑,还有期待。

    但他没有开口询问,等着岁禾自己同他说明。

    “这些布,被那么多人争抢,死了那么多人,连刘孟齐父子,也各怀鬼胎险些反目的原因,你可曾猜想过一二?又是否会和那些假强盗,甚至与樊篱街的古玩铺那些假古玩有关系,你曾经身为叱咤风云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少卿,不可能连这点问题都弄不明白!

    即便你久居偏隅之地,不闻朝政变化,应该也知道,那刘孟齐,还有已死的荣升安,都是为光禄寺卿卢毅办事的人,而卢毅之女是太子妃,所以他们自然要被归为太子一派……”

    这一点,早在宜兰城,高也就有所了解,此刻再听岁禾提及,他没有打断,只是轻缓地点了点头,继续听。

    “邹刚,你应该也不陌生,早在荣升安未死之前,他们二人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商议改葺大观景园接待皇帝、白妃的事情!”

    看高也仍旧点头,岁禾轻轻笑了笑,“这些事你都知道,难道你就不曾想过,为何荣升安好端端地要放弃光禄寺卿甚至太子那么牢固的靠山,非要和刘孟齐翻脸,去勾结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百姓?”

    邹刚怎么可能是普通百姓,高也闻言不禁失笑。

    早在之前他和小明要带荣升安回宜兰城却被他们不惜痛下杀手也要阻止的那一刻,高也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又后来在邹刚的书房案台屉柜里发现的那些没有署名的密信,以及之后杨奂仁查探出的消息,无一不让他怀疑,邹刚的身份也不简单。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是在为宰辅办事还是另有攀附,但会为了讨好皇帝白妃不遗余力,连自己的闺女都顾不上的,自然不可能是太子一派的人。

    正当高也回忆思索之时,岁禾没有等他回答,继续道:“而昨夜出现在枫林,要来杀你的那些人,虽然我对他们都不甚了解,但不难猜测,他们都与刘少均是一伙……”

0120 工心计胆大包天

    “而刘少均,虽然他的身份背景暂不明朗,但可以明确,他与刘孟齐并不一条心,甚至有在想方设法搞垮刘孟齐;

    至于他是否和邹刚他们是一伙儿,也还有待查证,不过从他主动提议将邹府一家灭门那一点来看,他与邹刚共事一主的可能性并不大。

    即是说,这起案子,当下牵涉的,极有可能是当朝三个不同阵营的人……”

    对于岁禾最后所言,高也只能默默听着,插不了话。

    他虽与尉迟尚相识,但那毕竟是五年之前的事情,尉迟尚又是个做事没有定性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先后于太仆寺宗正寺任过职,最后经人引荐,又入了卫尉寺掌门卫屯兵,他实在无法预料那人五年的时间里,具体会发展到哪一步。

    “那这几匹布里的秘密,你可清楚?”

    “舆图。”

    “嗯?”高也侧目,不明白岁禾在说什么。

    阿香双眼也瞠圆了看向岁禾,舆图,是她理解的那个舆图吗?

    岁禾点点头,“布上绣的,其实是东临某处机要重地的布局与布防图,看他们那么迫切地想把东西运出,又牵涉到邹府一家,或许是与来年皇帝他们途径东临的事有关!”

    高也想起自己曾在邹府书房看到过的沙盘,“莫非是那处大观景园?”岁禾摇摇头,“详细的我并不清楚,只是在感知裁缝铺的火事的时候,听到了刘少均要求绮云阁的老鸨去偷东西之后,同自己身边的小厮解释的话。

    还听看到了孙瘸子去偷取布料前后的过程,以及孙瘸子按刘少允的吩咐去放火的时候,被叮嘱的那些事……

    所以虽然知道里面藏的是舆图,但具体与哪个位置有关,并不能确认。

    另外,你一定很好奇,他们为何还那么热衷这只玉瓶……”

    岁禾将玉瓶拿出,其上被李安包裹的符文早被扯掉,只剩了光溜溜一只瓶子,若不是那些符文还透着些许阴寒,高也都要以为它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玩物。

    尤其还是拿在岁禾手里。

    高也曾经清楚地看见过,那些怨力低下的鬼,被这玉瓶的符文一照便灰飞烟灭的场景,所以此刻心中颇觉怪异。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这瓶子,就小李道长所言,出自长风观,那岚皋镇的张老五为何会持有,也是个问题,而且张老五家的几个兄弟,似乎也与刘家的人存有关系,那案子破获以后,因为凶手只承认杀人的罪行,却绝口不提与刘家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或者秘密,但从玉瓶在刘少均手上被发现那点来看,他们几个,果然也与事件存在关联……”

    高也不知详情,只能根据已有的一些事实做些简单的推测,岁禾默默听他说,没有打断,只不时地点点头,以示回应。

    “你猜得有七分准,那张老五去长风观偷出玉瓶,然后四处吸取魂魄,其实是想养鬼杀死刘少均,结果反被刘少均得知他的计划,然后借他两个兄弟的手,将他杀死了。

    当然,刘少均不可能将其中的因由告诉张老二张老三,不过拿钱财女人之类进行了收买。

    至于为何张老五想要杀死刘少均,牵涉的不过几年前的一装旧怨,与本次的舆图案,并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你即便耗费再多时间盘问那两兄弟,也不可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但刘少均意外得到这个化灵玉瓶之后,却萌生出了许多别样的想法……不,或许该说,真正萌生了想法的,是刘孟齐!”

    此刻再说到刘孟齐,岁禾似乎又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高也看她神情不对,自觉地没有立即往下问,待她恢复过来,才又继续:“所以,照你的意思,刘孟齐、刘少均他们,不只在一同争抢那藏了舆图的布匹,还都打着玉瓶的主意?”

    “可以这样理解,不过刘少均做的一切,都是背着刘孟齐的……”“这我知道,我也是因为道明了这一点,才被刘少均追杀!等一等,这瓶子,能炼鬼成水养鬼杀人……莫非,他们也是看中了它的这一用处,所以想用它来……”

    高也的话没说完,岁禾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刘孟齐代表关联的,是光禄寺卿卢毅,即太子一派的势力;

    而邹刚一派想要讨好的,是白妃,也即二皇子一派的势力;

    而那吕笑川、刘少均,还有尉迟尚,都认识李安,还对他有所顾忌,尤其尉迟尚,对李安的身份来历更是了若指掌。

    虽然不能确认他们一定就是恭亲王一派的人,但若真是如此……

    “说不定,刘孟齐他们,是想趁皇帝和白妃回三桑省亲的时候,对白妃,甚至皇帝下杀手……是了,三派势力互相威胁,互相干扰,一个想杀人,一个想救人,或者另有目的,不得不阻止前者的计划……

    何况,恭亲王还是被诟陷谋逆有罪,才被监禁了十多年!

    十多年来,他无数次萌生将来有一天当真将皇帝取而代之的想法,或者说,让自己的人登上宝座,也不无可能!

    而且,这缎布上的舆图……”

    岁禾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如果她的推想没有错误,那几件事背后的阴谋必定惊天。

    而高也,因为尚不了解李安的身份,所以并不清楚岁禾做出这种判断的依据,但他在听到岁禾口中所言之时,心里还是猛地一惊。

    可事情到底关系重大,让他没办法不假思索顺着岁禾的话往下接。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先入为主影响了判断是小,万一,因为他们的推想出了偏差,导致更为严峻的局面,甚至引起天下动荡……

    不敢想,至少不敢就凭手上这点东西胡思乱想,高也翻看着手中的缎布,陷入了好一阵的沉默,早把岁禾要他去找李安问明的事忘在了脑后。

    待心思少定,高也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回去再查刘家义父子背后还隐藏着的阴谋,如果他们当真是想弑君,或者对白妃不利,则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之类。

    岁禾看着高也激动的神情,看着他果然放下东西,握刀起身,轻轻抬了抬手,人便被定住,动弹不得。

    “就凭你一个人,就算真查出些什么,又能奈他们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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