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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忘机奶奶     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txt下载     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11 北国风光满冻疮

    一边催着高也往外寻找证据,乔今秋一边同他说明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个在逃犯妇史云楚,是时候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

    ……

    两日后,即高禾十八年十月初九,月上中天之时,高也无悔几人回去桐枝县,终于结清之前欠的住店钱,将元岑和史云楚带回了木原山城。

    来回的这将近两日的时间里,同高也商议好对策,并制定好每一步计划之后,乔今秋便与李安他们合力,先将知府的底摸了个一清二楚。

    然后通过利诱威逼,让知府同意了带着衙门众役去捉拿采花大盗的安排。

    做足一切准备之后,他们便只等高也无悔他们将人领回来施行计划。

    而容貌出众风韵迷人的史云楚果然不负众望,扮成病人去德仁医馆看病后,很顺利就成为了采花盗紧盯的下一个目标——虽然那些未被拍卖的女子被人救出之后,有引起“采花盗”们的一些紧张,加之第二天,还在医馆看到了曾经被抓过的一名小女娃,更让他们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查探此事。

    但他们因为后台过硬,自认为即便有人查出点什么,也不会真敢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加之又将近两日没有一点动静,所以便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不会再有危险,就又变得放心大胆起来——那批女人没了,那就再寻另一批补上。

    怀着这样的心态,他们很容易就踩入了乔今秋他们的圈套。

    而钓鱼的过程中,被上位的欲望驱使,想要成为一城之主不再受人驱使看人脸色的知府并一众差役,一直都在跟踪监视。

    到最后将犯人抓获,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而被抓的人,百口莫辩,只能将背后指使的人并同伙供出。

    至于之后的审理上报入京复审平允裁夺处决的过程,都不在乔今秋他们的关心以及可控范围。

    但关于真凶所以犯下如此重案的真正原因,虽然并未得到犯人的亲口招供,但乔今秋通过自己独特的方式,还是摸了个一清二楚——他们将采来的花高价卖出后所得的银钱,几乎全部用在了训练亡灵之军上。

    而那批亡灵之军,果然也与太子有关。

    可就在乔今秋高也他们商议如何继续执行先前将计就计,让刘孟齐以为事情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而麻痹整个太子一派的计划的同时,发生了一件他们最开始完全没有留意到的事情。

    直到准备好一切,连续在山城守株待兔等了足足七日,也不见早该出现的刘孟齐一行到来,才意识到不对劲。

    再一查探打听,方才知道先前和他们一同到得木原山城的刘少允一行,在城主出事之前,一直都暂住在城主府中。

    城主被抓,刘少允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秘密有没有败露,但还是当夜就带着人匆匆奔行出城,好将城中发生的事情告知自己的义父刘孟齐。

    彼时刘孟齐一行,因为嫌水路太慢,最终还是走上了山路,因此提前到达了距离木原山城仅剩十余里地处的、一条不论走哪条路都必经的小庄。

    听得消息,刘孟齐当即改变主意,不再领着人继续往山城行进,之后他们去了哪里,高也等人再如何探查,都没能获得一丁点消息。

    好在城主等人被抓后不久,原本就还留存有一些神志的冯烟烟,经过李安无悔的不懈努力,终于得以恢复清明。

    当然,最主要还得归功于虽然包庇有罪,但只被判处几年牢狱之刑的黄廷书。

    因为有他的帮助,冯烟烟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清醒过后,听完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的父亲“已经被刘孟齐杀害不在人世”的消息,冯烟烟伤心好一阵,但最终还是振作起来。

    在无悔的分析劝导之下,还让冯烟烟很果决地答应要带高也无悔他们,直接往天池国去找刘孟齐报仇!

    不论刘孟齐如何谨慎小心,只要他还想完成上面给安排的任务,不通过冯烟烟,那他就只能选择亲往天池去见另一名负责此事的下州司马。

    虽然冯烟烟不了解她爹到底在做些什么,但经常往来的官友,她还是有所了解。

    那位下州司马姓魏,名商,字中正,据冯烟烟说,那人经常到他们府上找自家爹爹谈事情,而且此次来高禾,也是同他们一起。

    听完冯烟烟的描述,高也他们当即明白,那姓魏的,应该就是先运了藏有“舆图”的布匹以及那批假玩物回天池的人。

    所以为了让冯烟烟答应甚至主动带他们去天池,他们不得不将冯司马的死,嫁祸到刘孟齐头上。

    但临走前,原本为了给父亲报仇变得果决坚狠的冯烟烟,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说一定要带上黄廷书一起。

    身为戴罪之身,黄廷书自然不能随意离开,但冯烟烟吃了秤砣,怎么都不肯放松条件,高也乔今秋他们只好另想办法将黄廷书解救出狱。

    好在此次高也他们帮助破案有功,又黄廷书并无任何劣迹,加上无悔有意无意地同知府透露,他们其实在做一件关乎家国存亡万民生死的大事,如果不答应冯烟烟的要求将黄廷书放走,就有可能耽搁正事,届时国破家亡,任他知府有千百个脑袋,也不够拿来谢罪!

    可他如果肯让其“戴罪立功”,进而救万民于水火,那他知府也是大功一件。

    两相权衡,知府自然选择后者,不仅如此,还为他们提供了丰厚的盘缠、行路的车马以及一应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

    做好准备后,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就开始离城越疆,往远在高禾几千里之外的天池国而去。

    而这一走,便是月余。

    高禾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在冯烟烟他们的指引同行之下,高也他们跨过两国边界,又经五城,才终于到得天池国的京都——鄄城——境内。

    鄄城位于天池上北,地处高势,大风早寒,将将十一月的天气,就已经洋洋洒洒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

    一路行,虽然有车马代步,也做足了准备,但长年身处气候宜人,虽不至四季如春,但最酷寒的时候,也不过飘几颗雪粒子的高禾国的高也他们,还是被懂得手脚皆木。

    从入城起,就没有再暖和过。

    李安甚至早早地就生出了满手满脚的冻疮,还染上了风寒。

    看着李安缩成一团,整个人再次变得萎蔫,连哈出来的气都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乔今秋缩在他腰间的紫檀柩里皱着眉头又嘲笑了一句:

    “臭道士,你也有今天!看你还敢不敢笑我胖了!”

0212 小道长风寒日甚

    对于乔今秋的挖苦,李安压根儿没有精力回应。

    沿途的辛苦,让本就弱不经风的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仅手脚全被冻烂,还染上了极为严重的风寒。

    若不是离开木原山城的时候,知府给准备的东西比较齐全,加上天转冷之后,他们早有先见之明地买好了姜茶和一些主治风寒头疼之类的药,他恐怕已经交代在了路上。

    连着打出好个喷嚏,李安本欲用自己肿得烂开的手擦擦鼻尖的涕水,但他蔫得连呼吸都费劲,手缩在衣服里,不想抬动,也抬不起来。

    李安的鼻涕就那样挂在鼻尖儿上,无悔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巾帕为他擦了擦,没有嫌弃,只十分心疼地说道:

    “再坚持坚持小师弟,就要到了!等入了城找更好的大夫具体看看,应该就能好起来了!”

    眼睁睁看着李安一病就是半月,哪怕喝药看诊也一直都不见好转,身体还每况愈下,无悔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哪怕乔今秋经常拿话揶揄,想让他恢复点精神骂回来,也都无济于事。

    高也此时正和元岑在外赶车,冻得手脸通红,头发胡子里也全是雪粒冰碴,听见车内几人的说话声,元岑也不无担忧。

    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高也虽然没有回头,没有看到元岑欲言又止的无奈,但他清楚元岑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无一不明白,若入了城找了更好的大夫喝更好的药,李安的病还是不好,只怕真就好不了了。

    乔今秋曾经附到过李安身上,也用她的怨力尝试治过李安的风寒,可都治标不治本,每次都是才好不多久,便又重新染上,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看着乔今秋每次都被自己体内的金线折磨还起不到认何作用,李安后来也不让乔今秋近身了,她一有靠近的念头,他便念出神光咒驱逐,直到最后让无悔将她牢牢锁在紫檀柩里,哪怕到了夜间也不准放出,才“安生太平”了一段时间。

    那之后,乔今秋便只有拿话挖苦,可再也没听到过李安骂她鬼丫头乔胖子……

    高也他们之前,是冯烟烟和黄廷书他们的马车,胡巴覃昊等人,因为是护卫,没有资格坐车,只能骑马顶着风雪随行。

    不过他们本身就是这冰封北国土生土长的人,“这点”严寒,根本困不住他们。

    黄廷书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他却比李安抗冻得多,每日里都能听到他和冯烟烟的欢声笑语。

    打情骂俏的话,还有【亲】热时传出的声音,让护在周边的胡巴,手上的拳头几乎一直不曾松开过。

    再之后跟的,是拉载各种行李杂货的车马,铁蹄的得得之声,如数掩盖在风雪之中。

    又行一程,天渐渐落黑,虽然前路仍旧看不到头,但他们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奈何雪不见停,夜间行路不易,他们走一截到底只能在路边扎了帐篷生火做饭休息。

    简单吃过些烤食,无悔一手端药,一手端粥,准备回去车上喂李安喝了。

    上车的时候有些麻烦,高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帮忙。

    二人前后进入车厢,听到的除了乔今秋刻意挖苦的话语,便只有李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听着李安似要将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来,无悔眼睛一酸,惯常朗唤其喝药的声音卡在喉中,变成哽咽。

    高也心中也不好受,但他没有酸涩得愣在原地,躬着身将粥端到李安跟前喂食。

    但李安仍旧只吃两口就再咽不下去,就算强迫,没一会儿也就被吐出来。

    想到他之前的状态,高也默默叹口气,后从无悔手中接过药碗,终于强硬地捏住李安的鼻子准备直接往里灌。

    李安果然挣扎,药被洒了大半。

    “臭道士,你这不吃不喝的,病怎么能好!你就这么想变成本姑娘身上的一坨肉?”

    乔今秋看得着急,责骂两句,又让无悔将她放出。

    “今秋小姐,师弟不让你出来,也是不想你因为救他……”

    “他要自寻死路,我还救他做什么!被关了这么多天了,我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看着他这病殃殃的模样,我都要得病了!”

    听乔今秋话中隐含怒气,无悔知道总这样将她关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李安的状态越来越差,不想想办法,万一……

    无悔自然有自己的私心,乔今秋本来就已经是鬼,即便损耗些怨力,再吸三五只鬼轻易就能补回来,可李安这命只有一条,这天还愈渐寒冷,照这样下去……

    不敢去想李安若真的就此一命呜呼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无悔默默地解除了紫檀柩的禁制。

    看着同李安一样,日渐“消瘦”终于稍稍有些往日模样的乔今秋,高也松开李安后挪了几分。

    嘴上说着不救不管,但乔今秋还是忍着被金线灼烧的痛苦,再次钻进李安的身体,为他供热清毒,然后控制他将剩下的粥和药吃光喝尽。

    做完这一切之后,乔今秋并没有同以前一样从李安的体内钻出。

    她就那样一直用自己的魂力为李安供着热,哪怕热得李安包括周围的高也无悔都浑身冒汗,她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眼看着乔今秋的魂魄似乎都要烧起来,高也实在不忍心,想劝她不要那么“拼命”,可话还没出口,车厢外,就由远及近,隆隆地传来了大队车马人行进的声音。

    高也立即钻出厢门去看,正围在篝火边继续烤肉焖粥取暖的胡巴覃昊冯烟烟他们,也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屏息细听凝看。

    夜色之中,飘飘风雪下,一条明黄如龙的队伍,浩浩荡荡行近。

    为首的是一高坐在赤色骏马之上、穿戴着金色铠甲身披锦袍的魁梧男人,男人手上一杆长枪,在火光的照耀下锃锃发亮。

    即便饱受风雪侵袭,也掩不住他威严高大的气势。

    男人身后,还跟了百余骑着黄甲的士兵,十数杆印着“高禾”或“窦”字的金边黑旗,在队伍之中随风猎猎。

    队伍中部,一辆华丽的鸾舆凤驾赫然醒目,兵士分行两侧,车驾之后,还跟了一辆小鞍车,辕上坐着太监模样的人。

    随着这大队人马的辚辚驶进,当看清为首之人的样貌,高也不由自主,迅速将头缩回了车厢:

    “窦……窦亥将军?”

0213 镇北将军送公主

    “窦亥?”

    跟着探出脑袋去看的无悔,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被高也的话惊得一同缩回车厢。

    “镇北将军窦亥?”无悔不敢相信,再次确认了一番。

    高也点头,“他怎么会……会在天池国?!还有那马车里的人……”

    如果没有猜错,鸾舆凤驾里的,必是高禾的某位公主无疑。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位公主,但由将军护送着来敌国的公主……

    稍微冷静下来再思索,其中的答案不难猜想,高也稳住心神,重新将车门稀开一条缝继续查看情况。

    彼时将军窦亥已经驶过他们的马车继续向前,胡巴覃昊等众则早早就退到了路边让行。

    车驾之后是仪仗,虽然仍旧浩大,但或许是因为奔波太过辛苦,已经不再齐整,还有少许掉队的人,拖拖垮垮,必须要互相惨扶着才能继续前行。

    看一阵,确定是护送的公主,高也无悔一同退回车厢。

    “近几年,蒙丹那边不太安分,好几次派了小队兵马到我国南疆试探,虽然没有真的率兵侵扰,争对此事陛下似乎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不久后,必然会与蒙丹再有一场大仗!”

    时常跟着凌虚在外游历,无悔对高禾境内,尤其是边疆戍军的一些事情,了解得远比早无权过问朝野大事的高也多得多。

    与蒙丹开战,必然首尾不能相顾,所以为免天池从背后搞偷袭,在动员誓师之前,需要先与天池建立友好的邦交关系,如此方能放手去搏。

    而最简单直接又相对牢靠的,只有和亲。

    “我们不加快些进程,真是要出大问题了啊!”

    无悔想到刘孟齐和他背后的人正在谋划的事情,头皮一阵发麻,如此紧要的时候,怎么还有人为了夺权,不惜引狼入室,置天下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如果大权真被那样的人握在手中,那黎民哪里还有活路,只怕高禾,也免不了亡国的命运。

    “窦将军护送公主来和亲,说明陛下是有意交好的,天池国君主既然同意亲事,便是他们也不想交恶的最好证明。

    如此,为了两国的友好和睦,刘孟齐他们想从这里购走一大批兵器继而引发争端,应该不会容易,至少核批方面,就得费上一大番功夫!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打算当面一套背后捅刀的可能!

    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不论如何,公主来和亲是大事,而且无相的病也不能再拖了,今夜还是连夜赶路吧,争取早日到城内,安顿好所有,再将这些事查清楚弄明白,才好放心!”

    无悔说话的同时,一直望着还在不停流汗的李安,不把这一后顾之忧解了,他哪有心情管什么国仇家恨啊!

    说着就让高也照顾好自己的师弟,自己出了车厢去叫大家继续启程上路。

    之后不过几息的功夫,元岑忽然掀开厢门,一脸凝重地看着高也道:“高兄,我方才,似乎看到我那弟弟元冒了!”

    “什么?”

    高也顾不上再为李安擦汗,双眼大瞠:“你确定没有看错?”

    元岑摇头,“不确定,只是晃了几眼,还没看明白他们就过去了!但就那几眼,我可以确认有五分像!”

    虽然元冒那些狐朋狗友说他被当做苏沪的替死鬼,已经给人活活打死了,还被长风观观主亲自埋在了枣花庄,但元岑之前和高也曾掘开那座立碑“苏沪”的坟看过,里面只是一樽空椁,所以元岑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弟弟还活在世上。

    一日没有找到尸体,他的心就不会真正死绝。

    但元岑的话,听在高也和正于李安体内无休无止供热清毒的乔今秋耳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对于没有见过的元冒,他们谁也没有办法真的操上太多心,但如果是与元冒相像的人,哪怕只有五分,也足以让他们难再保持冷静。

    尤其是乔今秋,早在听高也介绍元岑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胞弟和何胜豹——她生前的夫君——长相相似的事情。

    “让大家听从无悔道长的安排,收拾收拾赶紧起程!一定要追上那些人弄个明白!”

    ……

    ……

    高也他们跟不多久,很快就被发现。

    有人将情况上报给将军窦亥,窦亥没有让队伍停止行进,只安排了一名副将退回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尾随在后,可知道我们这是什么队伍?!”问话的副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说话中气十足,将前面“带路”的胡巴覃昊他们吼得身子一抖。

    冯烟烟却不觉得惧怕,弯着身子钻出,直接就站在车前板上,平视那名高头大马的副将道:

    “我们本乃天池国人,回自己的国土,走自己的国道,怎么是尾随你们?!”

    副将让兵士将火把举近些才看清,他们果然都是天池国人,但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松缓,继续吼问:“那你们先前为什么不走,待我们过了之后,又忽然起程?!”

    虽然是在问话,但副将大致地扫一眼面前这几辆简陋的车马,就明白了来,连个火把都没有,人又少,马匹也筋疲力竭没有多少力气,不跟着他们的队伍走,只怕走着走着,就要迷失方向,或被风雪掩埋。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半点缓和。

    这些人死不死,可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他们是来和亲的,可不是来做好事为别人开路的。

    “何时走何时停,这是我们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被李安无悔救好后,冯烟烟恢复天地不怕的本性,她可是天池国人见人怕的司马千金,可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到了天池国境地,就得遵循他们天池国的规矩。

    人多又如何,身份不简单又如何,哪怕是高禾的皇帝老儿亲自来了,只要我不认识你,不把你当回事,那你就耍不起大爷脾气。

    即便要动手,冯烟烟目光瞟过胡巴覃昊他们,虽然知道这些人不是对手,但他们现在可是有一个能以一当百上千的乔家小姐,谁来不是死?有必要怕你什么镇国镇北将军?!

    被冯烟烟的态度触怒,高鼻梁副将脸上暴起青筋。

    但他却没有真的对冯烟烟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只厉声劝一句“不要再跟下去,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之后,旋马就要回去队伍前方。

    忽然,一道声音将其手上的动作打断:“陈副将!您请留步!”

0214 镇北军幕僚褚严

    高鼻梁副将被唤住,一愣,心说怎么到这儿还有认识本副将的,他们镇北军已经出名到这种程度了吗?看来跟着将军混还是有搞头的!不由高兴得眼睛一眯。

    “谁在唤本副将,出来说话!”

    声音是从后面传出来的,陈副将扬头往后看,一个身材中等的人小碎步来到跟前。

    隔近了看,此人穿着厚棉袍,戴莲花帽,长得有点普通甚至有点寒碜,好像没有什么印象,看来真的是声名远播,连这种人都认得自己,这事儿一定得跟将军他们好好炫耀炫耀。

    “你是何人,唤本副将何事?”

    没有认出无悔,陈副将态度依旧高傲。

    无悔心里叫苦,师徒几个独他辨识度不高,这粗莽的汉子素来又只知道舞刀弄枪,不认识也不足为奇。

    “贫道乃凌虚道长坐下的三弟子无悔,见过陈副将。”

    原来是凌虚道长的徒弟啊!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面熟,再多看两眼,陈副将脸上显出失望,那认识他就不足为奇了,白高兴一场。

    “哦无悔道长,你们怎么也在天池国,还和这么一群……”

    嫌恶地上下看看冯烟烟他们,陈副将没有继续往后贬损。

    他们将军常说,大人物就要由大人物的气场度量,不能跟那种不懂礼数胡搅蛮缠的人一般见识,尤其现在是在天池,出使狗国,不一定就要把自己变得跟狗一样。

    无悔没有正面回答陈副将的问题,转而问他可能见见他们队伍里那位大名鼎鼎的幕僚褚严。

    “你怎么知道我们军师也在队伍里?”

    陈副将神情变得防备,军师跟着一起来的事,除了他们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有谁会知道,想着想着他忽然一拍大腿:我就说过他那张脸化得不够丑吧!这不,还是给人认出来了!

    无悔看出了陈副将的懊恼,却不知他到底在腹诽什么,只不紧不慢解释:“实不相瞒,贫道与师弟无相同你们军师乃是旧识,今次前来天池,因水土不服,无相风寒日深,恐怕时日无多,而先前诸位从我们车边过时,正好看到了他……

    多年不见,师弟无相想在死前再见他一面,所以还请陈副将帮忙转达一二……”

    何胜豹自害惨了乔家之后,就逃回京做了某位将军麾下幕僚的事,无悔方才已经听乔今秋说了,所以此刻他刻意开门见山问。

    而且,如果他们所料想的没有错,那位幕僚还是无悔李安师伯的弟子,更与他们师兄弟从小就是玩伴,所以那人不可能对李安见死不救。

    而陈副将听到“旧识”二字,脸上的笑意更浓,“原来是军师的朋友,那你们稍等!本副将去去就来!”

    陈副将话没说完,人就回马往已经走远的队伍前方追。

    在不远处远观无悔他们说话的高也元岑,其实还是担心那人不会跟着回来。

    毕竟当初,他为了让大家相信他已经亡故的事实,不惜耗费那几多的时间精力,找到与自己样貌体形都差不多的元岑的胞弟做了替死鬼,如果跟着回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以前假死的事?

    所以当无悔乔今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快速交代让怎么说怎么做时,不只元岑,高也心中也一直都在打鼓,觉得并不可行。

    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求见,遂只能死马当做活马,试上一试。

    不过让高也十分意外的是,那人不仅跟着陈副将回来了,而且脸上还显出不同寻常的焦急担忧之色。

    为免人起疑,高也元岑迅速退回车厢坐好。

    “无相在哪儿?!”

    一回来,他看也不看无悔,立即就问。

    无悔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变得太多,的确只有五分相似的人,试探性地轻唤了声:“小虎?”

    那人看到无悔脸上的讶异,方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捂嘴低咳了两下,看周围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于是跳下马,走到无悔面前道:

    “无悔师兄,是我,但我现在是他们的军师,你可不能再叫我小虎了,不然会被取笑!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唤我军师!”

    无悔接收到褚严的眼神暗示,会意地点点头,后看向跟着一道跳下马来的陈副将,没有多寒暄地指了指中间那辆马车,“无相就在里面!”

    褚严点点头,“情况很严重吗?”

    “嗯,病情一直在加重,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那也无可奈何,他常年待在温暖的南部,又没怎么下过山,这种极寒的天气,自然耐受不住!但你们怎么出来了?还来了天池这种破地方!”

    边说褚严边往李安所在的马车走,走两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陈副将道:

    “麻烦同将军禀明一声,褚某暂不能同大家一道入城了,待这边的事解决了,再去与大家汇合!”

    陈副将原本还想跟去车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们的褚大军师这般失仪失态,但褚严拒绝的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也就不好死皮赖脸,供拱手,让千万记住不要耽搁了正事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又去追早已没了影儿的大部队。

    送走了“碍事”的人,褚严脸上堆起久违而复杂的笑,“无悔师兄,还是先带我看看无相的情况吧!”

    一入车厢,褚严就极为灵敏地捕捉到了一抹杀气。

    但当他凝重眸子扫视一圈车内,发现除了两个面相相对陌生的男子,和正闭着眼不停冒着汗消瘦得几乎没了人样的李安,并没有别的能让他感到方才那抹危险的人存在,于是半是疑惑半是自我安慰地躬身到了李安身边。

    无悔没有立即上车,他还要去叮嘱冯烟烟他们一行,让千万不能将某些事说漏嘴,否则今秋小姐一定会让他们这辈子都再也说不了话之类。

    “威胁”完众人,无悔拍着心口不安地迅速爬进车,看到的却是元岑被褚严单腿摁压在厢板上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褚某?!”

    高也亦是没料到元岑会突然出手,因为之前早就同他说好不能轻举妄动,待所有事都确认清楚了再将人制服之类。

    元岑起先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人一靠近,他那双胳膊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趁着褚严靠近李安查看情况以背示人的当儿,他就勒上了别人的脖子。

    待高也反应过来要帮忙,他已经被褚严以刀抵在了厢壁之上……

0215 恭亲王渔翁得利

    不得不说,这褚严不仅嗅觉灵敏反应迅速,手劲儿也特别的大。

    让曾是大理寺少卿又在宜兰城任捕头五年,身体早已被磨得强健刚硬,功夫也不逊常人的高也,都被他看似轻轻的一压给弄得挣脱不开。

    被直接摁在厢板上的元岑更是完全动弹不得,好似被泰山压顶。但即便如此,也抑制不住元岑满腔的怒火。

    “你竟还有脸问我是谁!作的恶杀的人多了,竟连自己都害过谁,都不知道了是吗!”

    褚严偏着脑袋看了看元岑被压到扭曲的脸,没有印象。

    “褚某从来不记被杀的人长什么样,但被我杀的,都该死!

    哦对了,提醒你,不要以为你是无相的朋友,褚某人就不会把你怎么样,再敢跟老子玩儿阴的……哼,你不仅没那么大的本事,更没有那么多条命用来死!”

    说完对着元岑的脸啐一口,褚严就将他提扔了出了车厢,冲后退了几步的无悔冷道:“不想他死,就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

    无悔将人接住扶好,看元岑还想再冲进去同人拼命,赶紧将他拉远:“岑兄弟!你别冲动!事情还没弄明白呢,万一他是无辜的……

    而且你即便冲上去也打不过他啊!这不是白白送命吗?!”元岑努力想要挣开无悔,但许是他自己也清楚,鸡蛋哪里碰得过石头,所以没挣扎两下还是消停下来。

    对于无可奈何的不甘愤怒,他只能擦干脸上被吐的口水,耍一耍嘴皮子功夫:“他都承认是你们认识的那什么小虎苏沪了!还有什么无辜!以为改个名字,过去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他能昧着良心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将那些被他杀的人都忘得一干二净,我怎么可能忘,阿冒他如果泉下有知,也不能允许我任由这厮继续逍遥下去!”

    看到褚严的脸,感受到他嚣张的态度,即便仍旧没有找到元冒的尸体,确认他已被残忍杀害,但元岑已经坚信,自己的弟弟一定是死在了对方手上。

    见其眼中的怒火愈燃愈烈,无悔不知道应该如何劝阻。

    若不是元岑和乔今秋先前的反应都过于激烈,他其实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的师弟,会是他们口中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阴险狠毒之人。

    在他的印象当中,苏……哦不褚严,还是当初那个憨傻有趣,只知道跟在李安身边转悠的小胖墩,可一眨眼小胖墩变成了这副模样……

    先不论乔今秋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单看褚严方才对元岑的态度,无悔都已经心有动摇。

    “岑兄弟,贫道明白你的感受……但……”

    “你怎么可能明白!”元岑打断无悔,“被杀的又不是你的兄弟!如果他现在要杀的是小李道长,你还能这么淡定?!”无悔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被元岑堵得哑口无言,但这也给他们各都提了个醒儿,如果褚严不想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穿,那他们都有可能被灭口!

    而且他先前跟那陈副将的话,说是要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再去汇合……

    解决,怎么个解决法?这不是赤裸裸地表明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意识到车厢内的高也李安可能有危险,无悔元岑互望一眼,却没有靠近,而是自觉地更往后退开几分。

    如果褚严敢起杀意,那他只能是自取灭亡!

    但让他们意料之外的是,等了许久也不听厢内传出打斗的动静。

    无悔按捺不住好奇,靠近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褚严正一动不动地将手伸在李安的脑袋之前,看来是要去触他的额头,却整个僵在半途。

    不用一旁的高也解释,无悔也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褚严被乔今秋定住或者说直接附身了。

    李安也在此时睁开眼。

    他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虚弱,又之前乔今秋在体内操控,所以只能听话地将眼睛闭上,看来是在睡觉,但身旁外界的一切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看到仅在咫尺的儿时玩伴早已陌生的脸,他微微咳了咳,后沉默好一阵,才挪着被乔今秋治得暂时好得差不多的身体,同高也一道下了马车。

    乔今秋虽然极不情愿,恨不能直接将这褚严碎尸万段,但比起直接将他杀了,他们还有诸多的疑点没有解开。

    所以她趁着褚严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去探知秘密。

    融合褚严的记忆,乔今秋从他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看到了他为人幕僚期间并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其中还包括曾经,他换名何胜豹时在乔府与自己、自己的家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看到那些曾让她痛不欲生的画面,并了解到过去很多事情背后的真相,以及他现在之所以出现在天池国的原因,乔今秋整只鬼都愣在了褚严的身体里。

    原来,当初怂恿那褚严也即苏沪他爹苏屠户去盗皇陵,然后栽赃嫁祸给恭亲王说他有谋逆之嫌的,竟是她的叔父乔林汕。

    而指使乔林汕的人,竟是当时的皇后娘娘。

    所以在她爹乔林洙被人利用大义灭亲揭发恭亲王涉嫌篡位,使其锒铛入狱之后,他们乔家还能被皇后娘娘护着,在老家宜兰城依旧无恙安然地度过了几十年……

    而皇后娘娘知道恭亲王还有一个私生子——李安——竟还安排乔林汕去杀他,若非乔林洙发现并及时制止而且之后时常暗中保护,只怕李安也早成了一具孤魂……

    乔今秋一直觉得,自己并自己的家人才是最无辜的,可害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竟是她们乔家的人,所以她们乔家被报复,她被凌辱,都是罪有应得?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不知过去多久,当乔今秋还呆愣在褚严的体内,高也疑惑不安呼唤声音,一下又一下传进她的耳里。

    “今秋小姐!今秋小姐!”

    终于被高也唤回神智,乔今秋方才幽幽地从褚严的体內飘出。

    “怎么样今秋小姐,可有发现?”

    乔今秋神情仍旧讷讷,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是……恭亲王的人!”

    “恭亲王?小李道长的生身父亲?”高也有些惊讶,但声音不大,不过李安已经听见。

    “然后呢,是贫道生父手下的人,又如何了?”

    “恭亲王想要坐收渔利,将刘孟齐……不,太子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变成自己的果实!”

    李安不解,声音已经恢复洪亮:“鬼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卖关子!”

0216 斩不尽杀之无绝

    动用怨力再次将李安暂时救好后,乔今秋的体型已经不再那么肥胖,而且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李安到底不好再叫她乔胖子,不过让他就此卑躬屈膝地讨好她,他也做不到。

    李安一声“鬼丫头”,将乔今秋的失落打散,让她暂时没了心思去思考自己家中那些糟心的事。

    她略带嫌弃地看了李安一眼,视线落向他旁边的高也,“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看来真的是病一场,把脑子给烧坏了,你来同他解释吧!”

    乔今秋说完,果然不再搭理李安,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因为意识暂未恢复正倒在厢板上的褚严身上。

    她的神情凝重,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李安也的确没有功夫细想,他十分不解的连声问高也,“大个子,鬼丫头先前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快告诉贫道啊!别卖关子!”

    虽然知道恭亲王是自己的亲爹不过才个把月的时间,但李安没有多少排斥,很容易就接受了那个事实,对他来说,正反都是没什么感情的人,谁来当他的爹都一样。

    不过现在听乔今秋的意思,他那亲爹似乎有在谋划着什么事情,“坐收渔利”一听就不是好词,这让他不由自主产生了焦急。

    尽管在长风观的那些日子,基本没有人教他管他,告诉他什么家国大义,是非道理,但他并没有长成个黑白不分的浑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如果恭亲王果然在谋划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身为儿子,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太子殿下意图谋反,王爷想要坐收渔利,也就是说,他或许是想……”

    “是想自己来当那个皇帝?”

    听高也没有往后面说,李安自己补齐了他接下来可能要出口的。

    高也点头,李安被自己的话惊得一愣一愣,张着嘴半晌没能恢复。

    而无悔的想法,还停留在乔今秋先前说的话上——褚严是恭亲王的人,也就是说无相是他的少主子?

    难怪他会冒着被揭穿真实身份的危险,急急忙忙回头来见……

    等一下,如果恭亲王想当皇帝,那无相——恭亲王在这世上仅存的儿子——是不是就会是将来的太子,甚至下一任皇帝?

    无相会成为皇帝?

    无悔被这个念头给震惊得脑袋嗡嗡,高也他们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呆呆愣愣,重复着这一句话走开去了一边。

    而李安震惊一阵后,又忽然被自己方才的猜想给逗得大乐:

    开什么玩笑,也就是说他脑袋上“叛臣贼子”的帽子是摘不掉了吗?那便宜老爹是还没被关够?

    不仅没将他的心关死,还真给关出谋反的念头来了?

    那他作为儿子,是该大义灭亲劝老家伙迷途知返,还是顺水推舟,助其一臂之力?

    这要是成了,他可就是未来储君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高也看李安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事情,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李安。

    车厢内,乔今秋自言自语一阵过后,到底还是抬手掐上了褚严的脖子,将人半提到空中,眼见着褚严就要在意识不明的当口气绝身亡,高也赶忙出声阻止:

    “今秋小姐,此人暂时还杀不得啊!”

    乔今秋情绪变得激动,眼中有泪水滚出,“怎么杀不得!虽然……虽然他做的这一切,我们乔家的确脱不了责任,不该唆使他父亲去盗皇陵,可真正将人打死,又不是我们的错!

    为什么要我,要我们全家来为他父亲陪葬!真要报仇,也不该是他来才对!

    他处心积虑,害我家破人亡,让我受那么多折磨屈辱,我又去找谁诉苦,怎么就杀他不得?!”

    看到乔今秋眼泪嗒嗒地往下掉,高也心中有些不忍,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将他杀了又能怎么样,除了泄一时的心头之愤,你、你们乔家可能恢复如初?

    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再可恨,做再多丧尽天良的事,说到底也不过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对那些真正想要害你们害百姓的人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没有他,还会有别人接替他来完成那些可能导致国破家亡的任务……

    可你若不杀他,事情或许还有转还的余地……你也能为过去的……”

    为过去的那些事赎罪的话,高也到底没能说出口。

    虽然乔今秋并没有告诉高也方才她在褚严身上具体都看到了些什么,但高也早就从凌虚那儿知道了恭亲王被害,是他们乔家人的责任。

    所以结合乔今秋刚刚的一番话,他很快便知道了让其情绪变得如此激动的原因。

    “怎么转还?”乔今秋哭着哭着轻嗤一笑,“难道你觉得他还能悔过自新?从此以后老老实实为人踏踏实实做事?

    如果真能如你所说那般简单,不杀他就能全大国之义,那他岂不是等同神明一样的存在,还该受万人敬仰加官晋爵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今秋小姐,你冷静一点!

    你好好想想,如果恭亲王真的是为了坐收渔利,那他怎么可能看着太子殿下的阴谋得逞?

    所以这褚严他们,此次送公主来和亲,一定还有别的计划需要暗中进行!

    我们只要将这人好好利用起来,要使他们两边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是绝无可能!”

    “何必这么麻烦?想阻止他们祸国殃民,只需要在杀了这人之后,再去将恭亲王杀了不就可以?”

    乔今秋是这样说的,她眼下也真是这样的想法。

    既然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真相,那只要将那些个包藏祸心的人全都处理掉,那眼下困扰他们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但高也并不认同。

    “杀掉恭亲王对你来说,固然简单,但你可曾想过,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拥护恭亲王,或者借着拥护恭亲王的名义为自己牟利的人!

    他们做了那么多准备,费了那么多心力,没有恭亲王,他们还可以推举小李道长或者别的任何一个可以为己所用的人上台!

    而且太子殿下那边也不会因为恭亲王一派的势力萎缩,就将自己的计划止步,哪怕你再将太子杀了,他们还可以拥护皇长孙,拥护别人……

    难道真要将所有可能威胁到高禾安危的人全部斩尽杀绝才能了事?”

0217 求同行无情遭拒

    如果是本身胸无大志甘愿听从他人摆布的人,根本不会生出那等蓬勃的野心,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而人一旦不满足现状,饱受欲望驱使且产生偏执,就容易极端,那么只要他们各都觉得自己还有取胜的机会和力量,那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可能死心!

    恭亲王原本没有不臣之心,可先帝将他以意图谋反的罪名监禁起来,害他家破人亡不说,还一关就是十数年,那一口怨气,怎么可能轻易消除。

    而太子那边,原本该属于他的帝位,却因为种种原因即将被自己的兄弟取代,至尊皇权,那又不是一颗两颗糖果,让了就让了,还可以再买。

    他的拥护者们,也不可能再转头去拥戴别的皇子,即便他们有那个心,也得看对方乐不乐意接受。

    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单靠杀人,是不可能杀得尽的。

    权力越大欲望也就越大,筹码越大也就越不会感到害怕!

    “所以要彻底解决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底气!”

    “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不是觉得,只要刘孟齐能够同天池国这边的人谈好兵器以及里外呼应的事,就能打陛下一个措手不及,逼他不得不将皇位传给自己吗?

    那就让他的所有期许都落空,没有足够的兵马器械,他又拿什么来抗衡朝廷!

    恭亲王不是想要坐收渔利吗?只要太子殿下的阴谋不得逞,那他又如何窃取胜利的果实?”

    “所以你说了大半天,”乔今秋总算从高也这弯弯绕绕的一番话中,找出了他真正要表达的,“就是想说,按原计划进行?”

    高也被乔今秋到位的总结,堵得微微停了一会儿,后点着头,“也……也可以这样说!但还是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就是把原计划中的冯烟烟,换成了褚严?

    虽然觉得高也实在废话连篇,还以为有了多么高深的见解,结果说来说去就那么三两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经他这么一折腾,乔今秋的确暂时放下了直接将褚严杀死的念头。

    也不再为突然得知的事情真相感到迷茫无措。

    但有一点……

    “我的确能附身读取别人的记忆,也能根据那些记忆片段推导出一些结论,但你要知道,我无法读取他们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也就是说,你想利用这人没有问题,但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他们接下来都有些什么计划,具体又要做些什么……”

    高也了然颔首,后转向李安,“小李道长,既然你是他的小主子,那你去要求要跟他们同行,应该没有问题!”

    李安彼时还没有从对皇位的憧憬中回过神来。

    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相应的想法,但不得不说,皇权的诱惑,的确很大,连他尚不能完全不受影响,那什么太子又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所以突然被高也叫到,然后还被安排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李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张脸怔怔愣愣地将高也望着。

    “虽然会有些麻烦,但他是军师,肯定能想到办法!小李道长,这件事关系重大,你……”

    “还是你真起了做皇帝的念头,所以不愿意从中破坏?”“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贫道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不就是同行嘛,多大点事儿!”

    被戳中心思,李安声音不自主拔高,后逃也似的钻进车厢到了乔今秋身旁……

    ……

    ……

    李安作为褚严的小主子,说的话果然很管用。

    待褚严醒后,要求一提出,他只犹豫了几息便同意带上他们去跟将军窦亥禀明求情。

    不过为了避免被窦亥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副将认出,在出发之前,高也在李安还有冯烟烟他们的帮助下,做了一番彻彻底底的易容换貌——虽然长得比较壮实,但样貌还是过得去,拌个女人应该不至引起大多数人的怀疑。

    在冯烟烟帮高也改扮的时候,李安不住地在旁边捂着嘴笑,“大个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想起之前在木原山城的时候,为了引那个采花大盗出来,自己也扮过女子,李安这下心里总算平衡了些,说起话来底气也足了些,不然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被人用他“高夫人”的身份拿来打趣。

    可这种喜人的场景,笑的人却只有李安和无悔,乔今秋为了不给褚严认出来,早在他转醒之前,就已经自觉地缩回了紫檀柩。

    “岑兄弟,你怎么了?”看到元岑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无悔体贴地走过去询问。

    元岑目光一直注视着同样将高也看着的褚严,没有答话。

    无悔看元岑如此,旋即明白过来,“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岑兄弟你就先忍忍吧!”

    “忍什么?”元岑一脸惊疑地看向无悔,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小虎他……你不是在想怎么杀他的事吗?”师出同门,这话从无悔的口中说出来,有些不太合适,但他再不愿接受,有些事已经改变不了。

    就连对李安,他也不自主产生了一丝丝防备。

    当然他尽量地没有去细化那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具体是什么,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其实已经在心中做好了亲手结果李安性命的准备。

    如果,他真的有了助恭亲王一臂之力然后自己做皇帝的想法的话……

    正想着,元岑听见无悔的话,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说来惭愧,在下刚刚在想的,并非弟弟元冒的血仇难报之事……”

    “那你是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无悔不解,但顺着元岑的目光,以及他略带羞赧的模样,很快又反应过来:“再等等吧,总有机会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高也终于换装成功,然后一行人就紧追急赶,一刻不敢喘气地去追已经行出不知道多远的车队。

    好在车队走过的痕迹十分明显,即便没有火把,风雪依旧,路上的雪踏踩化了又重新铺积,他们也能快速辨别方向,耗时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追了上去。

    而褚严作为军师,同窦亥请求将李安他们带着一起,却遭到了窦亥直接又无情的拒绝。

    “你以为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卖大白菜吗?什么人都能往队里带?”

0218 驱鬼看脸人悲哀

    “而且行路艰苦,公主又染上了风寒,再不加快进程,万一病情加重出点什么岔子,是你来担责,还是本将军来担责?!”

    将军窦亥口直心快,平日里说说笑笑,从不摆将军的架子,和一众兵将全都亲如手足,是过命的关系。

    但关系处得再好,遇到正经的事情,他也不会因此徇私。

    律法军纪不严明,那带出来的兵就是一盘散沙,他又凭什么御敌无数,保卫高禾几十年国泰民安,更不可能有资格让皇帝听他说话,全心倚重。

    褚严脑袋埋低,看来一副已经知错的样子,但嘴唇翕动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

    窦亥没有给他机会,调转马头挥手就让继续行进。

    “将军……”褚严望着重新起程的队伍,刚想着是不是直接表明无悔李安他们凌虚道长徒弟的身份,队伍侧旁,一名宫婢忽然匆匆跑上前来:

    “窦将军,窦将军!公主她……她不知怎么的,说起胡话来了!还闹着要下车赤脚去雪地里走!您……您您……您快去看看吧!”

    窦亥闻言,眉间闪过一抹不耐,心说女人不管老少都是麻烦,三天两头这样那样,不是气闷就是生病发疯,这一路都折腾多少回了!还是跟糙老爷们儿处在一堆舒坦,才不会因为一点小伤小痛就哼哼唧唧要死要活。

    若不是他自己提议让送这平安公主来和亲,他才不会揽下这趟苦差事。

    但怨归怨,为人臣子该有的态度他还是得拿出来,遂立即跟着宫婢回到了鸾舆凤驾旁边。

    看着容颜美丽但此刻显得骇然不已的女子,他脸上的不耐化作惊诧。

    于是赶紧跳下马背,道声”得罪了!”就将赤着脚往雪地里奔,不停推搡身周因为顾及她的身份而畏手畏脚,不敢太过上前的宫婢太监侍卫兵卒的金贵女子抗上肩,又塞回车里。

    “平安公主,您这不是胡闹嘛!本身风寒就不见好,还赤脚去踩雪,莫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抗拒和亲?”

    让宫婢们将平安公主李莹“伺候好”,再让她有机会奔出去伤了身子,小心她们的脑袋之后,窦亥也不等李莹回答,就让继续赶路。

    但是他自己还没走到马儿旁边,就又听见车厢里传来女子们吃痛惊呼慌张无措的声音:“公主!公主!您不能去啊!”

    紧接着就见李莹簪摇歪斜,衣衫凌乱又将身子探出来,呼喊着跳下车东奔西撞。

    窦亥心烦地啐骂一声,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再上前将人扛起。

    李莹被他扛在肩上,不停拍打他的后背,但窦亥一点不为所动。

    重新将人放上车,窦亥这次没有直接松开走远,看着神情惊骇,手足乱舞的人,他终于偏头问了问那些个被抓烂了脸颊手臂的宫女:

    “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宫女们面面相觑,噙着泪水摇头皆道不知。

    正当窦亥心烦意乱想要发脾气之时,不死心跟着过来的褚严上前几步道:“将军,公主这突然地失心疯,莫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物?”

    褚严曾是长风观观主的徒弟,虽然早不做道士许多年,但看公主李莹的模样,还是猜了个七七八八,然后他脸上不露痕迹地扬起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

    窦亥皱眉,看看褚严,再看看在自己的压制下仍旧不停扑打、没有一点理智可言的公主李莹,

    “你是想说她撞鬼了?”

    这么多人守着,怎么会撞鬼?窦亥怀疑地看着褚严。

    褚严忍住笑意,神情肃重:“不无可能!”

    “然后你是不是想说,你那些朋友恰巧懂得驱鬼之术?不若让他们来帮忙看看?”

    “将军,明鉴啊!”褚严没想到会被窦亥直接戳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

    “将军您智勇双全,绝顶聪明,卑职岂敢拿这种小把戏糊弄您!

    又怎么敢拿公主的玉叶金枝开玩笑,万一出点问题,卑职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赔罪不起啊!”

    窦亥死死盯了褚严一阵,看他的确不像撒谎,又他的夸赞让自己很受用,方才缓和语气让将人叫过来看看。

    褚严领命回到高也他们身边,将事情说明之后,跟着去为李莹驱鬼的,是李安。

    无悔目送着李安他们离开,摇了摇头啧啧叹道:“连驱个‘鬼’也要看脸了吗,这世道,还真是越来越让人觉得悲哀了啊!”

    元岑顺着无悔的视线,“无悔道长,在下怎么觉得,悲哀的好像只有你呢……”

    无悔口舌一噎,叹口气,不想多搭理元岑,坐回了车厢。

    高也在一旁捏着嗓子拍了拍元岑的肩膀:“岑哥哥,有些话,知道了也不一定要说出来……”

    元岑没有听完高也的话,听到“岑哥哥”几个字,再看高也很认真地扮着姑娘,不停地朝自己挤眉弄眼,他实在没忍住胃中的翻涌,扶着车辕干呕起来。

    冯烟烟依偎在黄廷书的怀里,看着这一幕,也不由搓了搓臂上的鸡皮疙瘩……

    很快,李安一脸兴奋地回来,还带回了可以跟着前面的车队启程的消息。

    坐回车厢,因为高也便成了女人,所以赶车的任务便落到了无悔和元岑头上。

    无悔苦哈哈皱着眉,想要拒绝却找不到理由,尤其李安一副“我是病人还是功臣而且也不会赶车”的理所应当的模样,让他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元岑倒是想得开,将无悔拉出车外坐好,又将马缰塞到他的手上:“不要跟女人和病人计较,等到了鄄城,让他们为你端水洗脚暖床掖被,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

    ……

    几个时辰之后,当他们一行终于到得鄄城,已经将尽丑时。

    负责接待他们未来“国母”的礼部尚书、侍郎、员外郎等人早已经困得直不起身,但又不敢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候,只能一遍一遍地喝浓茶提神。

    实在绷不住就拿凉水洗几【把】脸,再若不行就直接脱掉裘袍,让寒冷刺骨的风雪灌满周身。

    好容易挨到车队出现,一个个都险被掩在风雪里冻成了冰柱子。

    远远地看到车队,他们穿上毛裘方才慢慢缓和过来,后奔着跑着上前接驾。

    迎驾问礼完毕,听到说公主风寒加重,官员们没敢再多耽搁,一边安排随行的太医诊视,一边直接在前领路,将一行人请去了鸿胪寺安顿……

0219 真心实意想娶你

    到鸿胪寺安顿下来,天已经蒙蒙开亮,太医诊视完发现公主李莹的身体并无大碍,喝些药注意保暖稍微调养个几日就能好起来,接待的官员们便都放下心。

    安排好人一定好生伺候公主,有任何需要任何情况一定随时汇报之后,方才松了神退回各自的府邸。

    当然还有人不能歇息,要忙着入宫同皇帝禀明他们未来储君之妃,也即天池国国母的情况。

    公主舟车劳顿又身体不适,皇帝在他们到达天池不久就接到了消息,所以特地叮嘱先在寺中安住一段时间,待恢复了再入宫面圣不迟。

    一行官员走后,鸿胪寺的繁忙纷乱才刚刚开始。

    虽然公主单独住的别院比较僻静,但未免发出丁点声响吵扰到她休息,寺中各官各员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不敢敲钟喧哗,做任何事都默默无声,实在闭免不了要说话,也是头碰头耳贴耳的低声言语。

    白昼如夜,万籁俱寂。

    睡过半日,李安无悔他们陆续伸着懒腰起床。

    李安最后一次被乔今秋治好的伤寒难得地没有再复发,此刻洗漱好穿好厚厚的衣袍批上加绒斗篷,他便沿着寺中的掩雨长廊,准备去厢房的另一头寻高也冯烟烟她们。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李安提着嗓子拍门喊:“高姑娘,冯小姐,可起来了?”

    数息过后,高也顶着一头乱发,裹着厚毛裘来开了门。

    门打开高也先看看左右,没有人注意方才问:“怎么了?那个军师褚严有行动了?”

    李安摇头,“没有没有,先进屋再说!”

    边说着,李安自己就缩着身子撞开高也进了屋,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他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高也将门阖上:“小李道长,你要注意些影响!男‘女’有别,不要随意地到这边来,被寺里的人看到没有关系,可若被窦将军他们发现……”

    屋里暖和,李安将兜帽揭下,自己提着茶壶上炉煨,听到高也的话,摆摆手,“这你不用担心,赶了这么久的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他们也疲惫,这会儿睡得正沉呢,谁有功夫管我们!”

    “那你过来做甚?”

    边说的时候,高也将头发往后甩了甩,耷在身前很是不习惯,然后侧身看了看还在睡着的冯烟烟,叹口气,天知道他昨夜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屋里还算暖和,但这么冷的天,他就就着一床薄被一张毛裘在地上躺了一晚,冷得透心凉不说,还怎么睡怎么膈应,最主要,冯烟烟看着挺精致一姑娘,真个放松起来……

    想想昨夜的种种场景,高也不禁好奇行路这一月有余,黄廷书究竟是怎么忍受得了她那般毫无形象的各方各面的?

    李安不知道高也在想什么,煨好茶端回桌边给自己和高也一人倒了一杯,喝了长长舒一口气方才回答他先前的问话:

    “小虎有师兄他们看着,你放心吧,贫道来就是有那么一丁点小事想问你!”

    高也怀疑地盯着李安,“一丁点小事?能让你一直记在心里一起床就过来?

    小李道长,你可别跟我说,你是被我不凡的美貌所迷倒,所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高也后面的话不过是为了挖苦李安行事反常,绝对有猫腻,并没有其他意思,但李安袋中柩内的乔今秋却因为感知到有人靠近而适时开口接话道:

    “看上你的不是这臭道士……”

    乔今秋话未说完,门叶被敲响,李安高也不由自主警惕。

    “谁呀!”

    高也眼神示意李安赶紧藏起来,又看到自己铺在地上的薄被还没收,更要命的是头发还没梳绾,衣服也凌乱不堪……

    “高姑娘!你起来了吗?我是副将陈平呀,我记得你昨夜下车的时候衣服好像给绷破了,这不一起来就去找寺里的人给你重新寻了几套……”

    听着陈平的话,李安高也同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躲在柜子里的李安捂着嘴笑不停,高也一边提醒他不准笑,一边自己胡乱绾了绾头发,尴尬得不行。

    “噢,是陈副将呀~”数息过后,实在装不了没听见,高也只能捏着嗓子应道:“陈副将真是有心了,多谢您的好意!”

    “哪里哪里,这都是应该的!男人嘛,就该照顾女人!”

    陈平终于听到回应,一手托着衣服,一手挠着后脑勺开心地笑起来。

    不用看,屋里的几个都知道他现在是笑成的什么憨样。

    感觉陈平下一句就会说“何况你还是我陈平喜欢的女人”,饶是高也,也不免紧张起来。

    李安在柜子里忍笑忍得浑身颤颤,乔今秋则在紫檀柩中一边揩眼角憋笑憋出的泪,一边看高也手忙脚乱,将才穿好的衣服又脱下:

    “如您这般体贴入微,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已,竟不知如何报答,不过小女子尚未起身,劳烦您将……”

    “高姑娘,你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如果你非觉着过意不去,想要报答点儿什么才安心,不如你做我媳妇儿,让我娘赶紧抱了孙子如何?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陈平仍在继续说着,但高也两耳嗡嗡,感觉自己啥也听不见了。

    李安笑得不停拍柜子的门,心说这陈平也是真敢想真敢说,才见了一面,都不知是“根”是“底”,就想着跟人成亲生孩子,也不知他是真胆大,还是真眼瞎……

    也或许他就好高也那一口?

    “高姑娘你别误会!我……我……我就是觉着你特别适合娶回家做媳妇儿,我娘一定会喜欢你这样式儿的!”

    “我……我哪样式儿的?”好容易恢复过来,高也有些怀疑人生,但为了不得罪人,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你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娶回去一定倍儿安全,不用担心你给我戴绿帽子!

    还有你长得壮实,高头大马的,跟我们男人都有得一拼,这样的女人手上有力气,能干活儿,可以帮我娘分担许多家事!

    最主要,我娘说,屁股大的,好生养!

    把你娶回去,我们陈家就不用担心绝后的事情了!

    你也知道,我们这常年征战,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保不齐哪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多生些孩子,我娘不孤单,你也能够心有所依……

    唉高姑娘,你别不说话呀,我是个粗人,还是个直肠子,说话不怎么好听,但我陈平是真心实意想娶你的……”

0220 于公于私都该死

    陈平的声音越来越大,冯烟烟被他吵醒,揉着眼睛起来,看高也一脸黑线地提着垮在肩头的衣服不知道是要脱还是要穿,再听陈平在门外吵吵,她起床的气很不顺畅。

    遂打开门,黑着脸质问:“这一大早……一大中午的,你闹腾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陈平听到有人到门边来,以为是高也,心里正开心,结果一看竟是那个长得好看但脾气很怪的什么小姐,到嘴的话噎回去,也不回答,只偏着脑袋不停往里瞅。

    看到高也半遮半露的肩膀,陈平眼睛都直了,然后想着法儿地要往屋里钻。

    冯烟烟将人挡住:“你这是干什么?女子闺房,岂容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乱闯!”

    陈平脚都迈进一只了又被撵出去。

    不是他怕这冯烟烟,不过好男不跟女斗,而且确实他不在理,最主要,他不想当着“高姑娘”的面跟女子动手,否则让她以为自己是个不会疼人的,不肯下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闪过,陈平到底没有再强求,只继续在门边喊。

    不过喊着喊着,他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然后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况?怎么是瘪的?”

    回想昨夜见到的场景,陈平一双眼眨了又眨,似乎想看出花儿来,高也冯烟烟都留意到他的视线停在哪里,一时紧张,冯烟烟也顾不上别的,一把就将人推得更远了些,然后关上门,任陈平怎么拍,都不再搭理。

    经那一推一关,嘭地一响,陈平脑中那抹疑惑消散,又全心全意地做起了高也的“护花使者”。

    奈何里面的人不支声,他只能放弃,“高姑娘,你别生气啊,我说想娶你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啊!这衣服我就放门边了!

    我也知道姑娘家都害臊,这样吧,你若答应,就把它穿上,我跟将军说说,咱们过两天就拜天地成亲,酒席啥的等回了高禾再办你看怎么样?”

    陈平还要往下说,高也已经忍无可忍,也顾不上再捏嗓子,直接一声“滚”才终于把人撵走。

    当人终于消失不见,李安方才大笑着从柜子里出来,“哈哈哈,这陈副将看来是真喜欢你啊大个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顾不上了,恨不能立马跟你生一窝崽子!

    总结得还挺到位,长得不好看,能干活儿,能生……哈哈哈……”

    再回想先前陈平的话,李安笑得更加止不住,都快把自己来找高也到底是要干什么的都忘了。

    冯烟烟对于李安的出现没有多少意外,因为方才跟陈平说话之前,她就已经听到了柜子里传出的声音。

    此刻看着李安清俊的面容,尤其在昨日救了公主被赐予特别待遇装扮一新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加俊逸脱俗,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黄廷书,于是慌慌张张收拾一下就出门走了。

    冯烟烟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高也李安还有乔今秋这两人一鬼,而充斥的几乎全是李安和乔今秋的笑声。

    高也好容易从陈平带给他的阴影之中走出来,眸色变得比平日更加冷淡,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疏离:“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看高也面色不悦,没有玩笑的心情,李安终于不再取笑,深呼吸几口,强行绷住似乎随时都会哄堂的大笑道:“自然是有关那刘孟齐的事!”

    因为有乔今秋在,他们谈再私密要紧的事,也不用太过顾忌,只要有人靠近,她能第一时间做出提醒。

    “算时间,那姓刘的,应该会比我们早到天池,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哪里,等将他找出来,会不会事成定局为时已晚?”

    如果让他们目的得逞,那岂不就意味着恭亲王的失败?恭亲王若计划泡汤……

    李安甩甩脑袋,告诉自己不能再去想那等不着边际的事,但不论他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不让刘孟齐如愿,都是首要。

    高也没有料到李安会突然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一瞬有些微愣,反应过来后,一口饮尽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关于这一点,你也不必担心,褚严是在为谁办事,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比起我们,他才更担心刘孟齐会如期完成任务!

    而他要确保自己的任务成功,自然会有相应的办法掌握住刘孟齐的动向,且一招就扼制住对方的咽喉!

    所以我们只要时刻留意褚严就行,他不动,我们就不用动!”

    闻言,李安恍然地点点头,“那可要贫道去探探小虎的口风?他为恭亲王……也就是贫道的爹做事,有什么应该不会瞒着贫道!”

    “大可不必!”

    高也乔今秋几乎同时出口,“虽然他认你是自己的半个主人,但不意味着他就会全心全意相信你!”

    乔今秋:“那样的人,只可能处处防着你,如果告诉你,万一你同他不是一条心,将他们筹谋已久的计划搞砸,谁来担那个责?!”

    高也点头,“的确,告诉你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所以小李道长,你不仅不能去探口风,还要想方设法让他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的确只是跟随朋友过来天池国游玩而已!

    否则我们想要通过他来阻止那个大阴谋,就行不通了!”

    通过确认,乔今秋发现褚严并不认识冯烟烟,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让他们将冯烟烟留着一起在鸿胪寺安顿。

    若不然他们来天池国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会暴露。

    或许是因为没有谁会料到冯司马出门办那么要紧的事还会将自己的闺女带上;更没人能料到那人会就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乔今秋才能有机会,将那天杀的三姓贼和刘孟齐都聚在天池国里,能一网打尽,可比一个一个地去找去解决省事得多……

    正当乔今秋在紫檀柩中执拗地想,不管何胜豹是不是主谋,所做的一切又是不是情有可原,但他直接害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害他们乔家支离破碎,还想让整个高禾也地覆天翻却乃不争之实,于公于私,那人都绝对不能留时,李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反应有些迟钝地点了点脑袋,

    “明白了,放心吧你们,贫道一定会多加小心,绝对不让小虎发现什么异常!”

0221 小公主精神失常

    天黑尽,时近戌时的时候,公主李莹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醒,就有人立马往窦亥那边去禀报情况。

    将军窦亥中途没有亲自出面,只安排陈平来别院问了问情况,这会儿知道公主醒了,方才带着陈平并其他几个亲兵,不情不愿地踏入院中,让通传然后等待被接见。

    在李莹睡着的时候,鸿胪寺卿已经来打过“招呼”,说待公主醒了,如果她的身体允许,他们国君会亲自前来探望,届时几位皇子公主也会一同前来,所以请窦亥安排人多多留意一些,好及时给宫里的人传话。

    窦亥自然知道天池国国君带着皇子皇女前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促进两国的和平友好,自然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很快,去通传的护卫就匆匆跑了回来,但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窦亥不明白他支支吾吾个什么,有些不悦,火爆的脾气压不住:“公主她到底见不见本将军,你倒是说呀!”

    护卫被他一吼,身形有些发颤,不由自主跪趴到地上,犹犹豫豫又过好几息方才开口:

    “回……回将军,公主殿下说,她食欲不太佳,怕见了您以后更用不了膳!

    若有什么事,让您自己看着安排就成……

    正反连她这个皇女的亲事,都是您在做主,还有什么,不是您一句话说了能算的……

    就算您让她现在去死,只怕皇上也会觉得您是为了高禾的国运,不得已而为之,不会治您的罪!

    都这样了,您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她这个公主,不过徒有其名罢了……”

    护卫按照公主李莹吩咐的,将话一五一十地带给了窦亥。

    他已经做好了窦亥大发雷霆然后对他拳打脚踢的准备,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身上。

    窦亥在听前面一句的时候,的确面色铁青,双拳紧握,但听到说有什么事他看着安排就成,想也没想就转了身离去,所以并没有听见后面那一长串阴阳怪气的话。

    抬头没有看到窦亥的身影,护卫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嗔怪地望院门口值守的其他几名同伴,意思在说,人走了你们也不知道提醒一声,害我一直趴在地上担惊受怕。

    但几人也是被护卫口中公主的话给听得愣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路行来,公主虽然三天两头地会整出些幺蛾子,一会儿这儿疼,一会儿那儿痛,就算没病也会弄出些小病,但都没有这么直接地对将军窦亥表达过一丝不满,连话都很少说。

    就昨天夜里撞鬼并被那姓李的道士治好那会儿,就算是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

    不仅谢了那人的“救命之恩”,还强硬地要求窦亥将他们带着一并同行,更叮嘱等到了鄄城,要给那道士安排最好的客房,备最好的膳食和衣裳……

    但安排好了关于那道士的一切,她人就又变得沉默寡言,这会儿不仅又说了许多话,还句句带刺,似要吐尽自己一直以来的苦楚辛酸……

    这让他们很是惶恐,实在有些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公主她又撞了鬼了?

    正想时,公主贴身的宫婢小娥出来了。

    “公主说这一日总感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围在身边转,让你们再去把小李道长请来……”

    护卫们一听,松口气:果然是撞鬼了啊!但旋即又提起心胆:“将人……请……请过来吗?只请他一个人吗?”

    小娥点头,“对,只请小李道长就成!快去吧!不用跟将军汇报了!”

    什么?他们没听错吧?公主殿下是要单独在别院接见那小白脸道长吗?

    还不让告诉将军,这要是传出去……

    护卫们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没有行动,小娥不悦:“你们倒是去啊!公主说的话不管用吗?

    难道你们要看公主被那鬼折磨出了点什么问题才安心?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负得起那个责任吗?!”

    小娥本来也不是个胆大的,但此刻,面对这些个丝毫不把她们主仆当回事的护卫,为了不辜负自家主子难得表露出来的信任,她一定要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虽然连她也在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真的被鬼迷出了问题。

    因为一直以来,她们公主都是个不善言辞的,即便贵为公主,但一言一行都得听从别人安排,在宫中的时候,她家主子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话说了也不会有人听,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

    想要的会说不想要,不想要的,也会因为别人想给而说想要。

    不哭也不闹,不争也不抢。

    几位公主当中,就数她家主子性子最是安静。

    就连此次被送来和亲,也是因为将军窦亥看公主她生性懦弱顺从,不像其他几位那样娇纵跋扈,便直接提议让这个最小的,年方豆蔻的小皇女过来……

    如今日这般袒露心扉,还是小娥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些年来的头一次。

    所以不论她这小主子是认真了在说,还是真的又撞了鬼在说胡话,就冲那一句:“小娥,本宫能相信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她也必须竭力完成公主所交代的……

    只是不知道她这主子,究竟想做个什么?难不成是想逃婚?

    如斯念头闪过,小娥想也不想就立马摇着脑袋否决。

    她们在这天池人生地不熟,即便真能逃出去,那之后呢,难道要一辈子躲躲藏藏?甚至衣不蔽体,风餐露宿,这与嫁给那三皇子殷巳——未来天池国储君——将来做国母,简直堪比云泥!

    她家主子段不至于做那等傻事才对!

    正想时,小娥注意到护卫们还是没有人行动,便又叉着腰娇喝了一声:“你们不去,难道要我亲自去请吗?我走了,谁来伺候公主?是你还是他?”

    护卫们自然不可能去服侍公主,但要请个男人单独会见,这么危险的事他们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几人一合计,表示马上就去请人来,让小娥先回去等着就行。

    小娥将信将疑,但公主身边也的确不能离人太久,其他的宫女太监都是被遣退了的,万一出点啥事,她也担不起那个责。

    于是只能退一步,让不能多耽搁之后,就匆匆回了别院。

    小娥走远之后,几人才按计划分头行动起来……

0222 私会外男说秘事

    守在公主别院门口的那些个护卫怕出什么事,在答应小娥只去请李安来见的同时,还匆匆去寻了将军窦亥禀明情况。

    然而窦亥在忙着一些别的事情,没有空见他们听他们“废话”。

    李安听到“公主有请”的消息时,正和高也无悔褚严他们一道在用晚膳。

    “公主醒了?还让贫道过去?做什么?”

    李安撕下一只鸡腿塞嘴里咬一块嚼完了才道。

    护卫们看着他们吃,自己也馋,但职责所在,只能微微挪开视线去看人。

    “殿下只说请道长过去,并未告知详情,您跟着去了就知道了!”

    不只李安,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狐疑,但疑惑归疑惑,总不能让公主一直等着自己,李安同大家打声招呼,便起身跟着那两人要走。

    只不过他走两步又跑回来将整盘鸡肉都端上,“睡了将近一日,殿下一定也饿了,她也受了风寒折磨,和贫道一样,需要好好补补!”

    说着李安还冲那两个来传话的护卫招手:“来,你们把这几盘也端上,只一只鸡,哪够吃啊!对对,还有酒,也提两壶!

    小心点!别洒了啊!放小食桌上小食桌上!”

    听看着李安一边叮嘱指使护卫,一边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腿跟在后面,无悔元岑怔怔地望着几乎空了一半的桌子,好几息都没有说话。

    “穿得人模人样,做起事来这么糟人心呢!”

    冯烟烟筷子伸到一半,菜没了,那可是她盼了好久才终于有机会吃到的家乡菜,这刚端上来,还没闻着味儿呢……

    还好意思拿公主做幌,那么多,公主一个人吃的了嘛!

    听见冯烟烟的抱怨,黄廷书心疼不已地在一旁安慰。

    自从认清自己的心意,黄廷书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满心满眼都只有冯烟烟,哪怕她出口成脏,在他听来那也是不拘小节,幽默风趣……

    高也目光扫到他们二人,想起晚上听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再看眼下冯烟烟经黄廷书一安慰就变乖巧的模样,不由生出一股恶寒。

    与此同时,李安在护卫们的引领下,很快到了公主单独住的别院门口。

    通禀了要进去时,宫婢小娥看到他们手里端的提的,赶忙阻止不让带进去:

    “这些东西我们公主都不爱吃,别往里拿!”

    小娥拦住李安,示意他就搁外面。

    “而且,我们公主找你是有正事,又不是找你来喝酒聊天的!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被小娥严厉制止,李安无可奈何,只能极不情愿地把酒肉都给那些护卫,让他们悠着点儿吃,千万别噎着,然后自己幽幽怨怨地跟着进了房间。

    彼时公主正衣着庄重地盘腿坐在矮几旁边,呆呆地似在想什么事情,听到李安进屋的动静,只轻轻地抬了抬眼皮,后冲小娥点点头,人就后退一步出了门。

    小娥将门带上退出去也没走,就在外面放起了哨。

    一时间,房里真真切切只剩了李安和李莹两人。

    小娥站在门外,警惕非常地四下张望,生怕会有不速之客闯入,发现她家主子私会外男的丑事。

    但身为当事人的李安却很坦然。

    看着在矮几旁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大人像的小公主李莹,也不等她相唤,他自己就盘腿到了李莹对面坐下。

    如果面对的是别人,哪怕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李安也不会这么随意,但这李莹虽然看来高高在上不可攀附,但实际上,却是他的皇侄女。

    他自认为自己还不是那等能对自己的侄女起非分之想的衣冠禽兽,所以即便只有他们两人,他也丝毫不觉得窘迫。

    然而他觉得坦然,小公主李莹却全不知情。

    在李莹看来,自己这是顶着被天下人诟病指责的危险在请李安相见,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准备,好容易决定下来,她绝对不能浪费一呼一息的宝贵时间。

    “本公主有事要同你说!”

    李安哦一声,点点头,抬手去给自己倒茶,发现手上还有抓了鸡腿留下的油污,手伸到一半,想找点什么东西擦擦,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最后只能擦在自己身上。

    看李安一点没有紧张,态度随意散漫,李莹身子前倾,咒着眉头微微拔高音量再说了一遍。

    李安仍旧只是一声轻哦,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贫道当然知道公主是有事要说,不然叫贫道来干什么,难不成坐着数你脸上有几颗痣的嘛?有什么事,直接说来便是!”

    公主被李安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不过很快她又放松下来,似乎终于明白不用这么自己吓自己,于是长呼一口气道:

    “昨夜本宫意外听到了一些消息……窦将军,他与这天池国的二皇子殷哲早有勾结!

    所以同父皇提出送本宫来与那三皇子殷巳和亲,不过是为了更方便他们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莹的确不想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也的确怨恨自己父皇的冷漠无情,所以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她没有立即声张,但犹豫纠结了将近一日,她到底还是下定决心要同李安讲明。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李安,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很自然而然地就觉得,这个人一定会站在自己一边。

    李安听完李莹的话,不解惊问:“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皇子与窦亥勾结,商定好了,会寻找合适的机会毁掉亲事,待时机成熟,就会里应外合,帮彼此夺取帝王之权!”

    “你是说,窦将军有意谋反?!”

    李莹郑重地点点头,“本宫亲耳听到的,不会有假!所以你赶快想想办法,阻止他们的阴谋!否则,父皇他们还有整个高禾就有危险了!”

    虽然皇帝李丹不在乎李莹的幸福与否,只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但李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别人对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家国图谋不轨,哪怕她最后需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李安愣了好一瞬才终于反应过来李莹话中的意思,“所以你告诉贫道,是想贫道做什么?不让他们有机会毁掉亲事?”

    李莹神情变得激动,整个身子都探过矮几倾向李安:“本宫要你,今夜就将那窦亥杀了!”

0223 小公主遭人利用

    “你说什么?杀人?而且要杀的,还是窦将军?”

    李安有被公主李莹吓到,咽了咽口水:“小孩子家家的,成天把死啊杀啊的挂嘴边,这样不好!”

    李莹看李安仍旧态度散漫,心中有些失望,撑着矮几在自己的蒲团上坐好,“你如果不愿意做,或者做不到,那你就走吧,不用在本宫这儿浪费时间了!”

    也是,她怎么就觉得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会毫不迟疑地帮自己,即便他想帮,窦亥是何许人,哪里那么容易说杀就能杀死?!

    这种事,看来还是得找更靠谱的人来做,而且得找不会让窦亥起疑心的,那个叫陈平的似乎可以!

    心里有了更合适的人选,李莹二话不说就要送客。

    李安见她态度坚决,虽然不明白她到底在考虑些什么,但看她的神情,李安知道她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不找他帮忙,现在能被使唤的,无外乎那些个副将军师啥的,如果让他们来,只怕还没开始动手,消息就已经传到窦亥耳中了!

    正当李安考虑如何说服李莹不要那么冲动的时候,一直被李安装在紫檀柩中,走哪带哪儿的乔今秋忽然开了口说话:

    “小公主,你只怕是被人利用了!”

    “谁?谁在说话?!”

    李莹被突然响起的空灵声音吓了一跳,后四下张望数息,没有看到任何人,才重新将视线落在李安身上,心想这人会捉鬼,难不成刚才那个是他……

    李莹的念头还没想完,乔今秋的声音再次飘出:“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在何处听到的那等机密就行!”

    “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莹性格意外地倔强,“你到底是谁,出来说话!”

    眼见着李莹有被激怒的趋势,李安赶紧低声同乔今秋说了句什么,乔今秋方才不以那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与之交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您应该就是在这间房内听到那则秘事的吧?”

    李莹没有料到会被一语说中,又疑惑又不悦,强忍着不作回答。

    “你不说也不难猜到,首先可以排除不是在路上得知,否则以您这性子,不可能忍得到现在,其次,这一路以来,你也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可以用来听那样的消息,除了……”

    轻咳两声,乔今秋没有把具体的说出来,但能懂的都懂:

    “如果是在那些时间段,那些消息被你听见,不是会更可疑?

    与其说是不小心让你听见的,不如说,是有人刻意贴到你耳边,就差直白地告诉你那就是说给你听的了!

    同理,到了鄄城之后,除了在鸿胪寺这间独属于你的别院里,他们也没有机会将秘密说给你听!

    真要说,这地方又不是只有方丈大小,怎么就那么巧,被你听见了?”

    “……”

    李莹明白过来,“所以你是想说,那些消息,是假的?那他们为什么要让本宫听见?这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对于李莹的反问,乔今秋也没有答案。

    她敲着紫檀柩的柩壁想了一阵,依旧没有想出头绪。

    李安则顺着乔今秋的思路道:“小公主你先前提到了三个人,而且听到那个消息之后,还想让贫道直接将其中之一的窦将军杀了,这会不会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总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那人怎么就确定小公主听完后,想杀的一定是窦亥,而不是那什么天池国的二皇子?

    而且他们凭什么觉得,凭公主之力,能杀死同行的任何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

    李安李莹同时反应过来,李莹已经寻到了发声的是个什么东西,正瞪大眼睛将紫檀柩望着:“莫非,那人是知道,本宫如果听到什么,一定会将这小李道长找来?

    可找谁来帮忙,本宫自己都不能确认,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那人对公主你的脾性有过了解,知道你如果得知,一定会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比如救过你命的李安——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李安再次惊讶到不行,“所以鬼丫头你方才说的小公主被利用,其实最后针对的,可能只是贫道?那放出消息的人,其实是想看贫道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是这样,那背后捣鬼的人究竟是谁,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李安不再嬉皮笑脸,“鬼丫头,那照你说,他这样做,是希望贫道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这你都还要问我?臭道士,你有时候不是很机灵的嘛?这会儿怎么脑袋又不灵光了!”

    李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拌嘴,眨着眼睛,变得迷茫:

    所以闹半天,自己只是个传话的?那这件事还有什么玩头?

    一想到自己居然为了一则假消息纠结苦恼了将近一整日,哪怕困得不行也翻来覆去不敢入睡,就在思考怎么才能挽回局面,结果人家一眼就看穿了破绽……

    虽然乔今秋没有明说,但就是显得她李莹好傻好天真……

    一念及此,李莹那颗生性敏感,因为得不到该有的疼爱而故作无谓的脆弱又自卑的心,变得更加受伤。

    同时,她还为自己竟然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想将浴血卫国拼杀死战的将军杀死而自责愧疚。

    百感交集间,李莹的情绪一时绷不住,竟伏在矮几上抽抽嗒嗒哭起来……

    李安乔今秋被李莹突然的哭声给惊住,停止了无谓的口舌之劳。

    “小公主,你……你也别难过,那消息不一定是假的!”

    乔今秋不是太会哄人,“虽然窦将军和那什么二皇子之间是否有勾结我还不知道,但从你提供的消息来看,他们不想你跟三皇子成功和亲,这事一定是真的!”

    李莹哭一阵,听到乔今秋略带安慰的话,抬起脑袋,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糯着嗓音抽搭问:“为……为什么是真的?本……本宫怎么……不觉得?”

    李安亦是不解,“就凭那句‘商定好了,会寻找合适的机会毁掉亲事,待时机成熟,就里应外合,帮彼此夺取帝王之权’?!”

    “自然!”乔今秋斩钉截铁,“不论谁与谁勾结,那什么三皇子,已经被议定为与小公主和亲的最佳人选,而且就我昨日从那礼部尚书他们的言谈中所知,小公主与三皇子完婚之后不久,他们的国君就会将三皇子册封为天池国的储君!

    既然已经是储君的既定人选了,又何须再与人勾结谋反夺权?”

    当然,如果说这天池国的储君和他们高禾的太子一样,在真的登基即位之前,还有被人拉下马的可能的话,另当别论。

    但就目前的形势,储君都尚未册里,又怎么会有人放着眼前的机会不把握,宁愿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去攻克那种已成定局极有可能一败涂地的困难?

0224 小道长跳进圈套

    “所以不论他们想让小公主你传达的到底有几分真假,但想破坏和亲这点,绝对是真!”

    对于乔今秋的话,李安和李莹想了想,都觉得赞同。

    “那鬼丫头,我们要做的,是不是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不!恰恰相反,我们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你想啊,既然放出这么一则消息是为了试探你,那如果你的选择与他们的意图相悖……”

    “那贫道的立场就暴露了……”

    李安恍然,但很快又变得不解,暴露了又能如何,他可是那褚严的小主子,他难道还能对自己的主子下杀手不成?

    顶多也就是不将他们的计划透露出来,不让他有机会从中破坏罢了!根本不用担心!

    这样想着,李安心情一下变得放松,脸上重新漾起笑。

    李莹却变得更加迷糊,什么立场什么试探,为什么要试探,为什么要知道这道士的立场?难道他与那利用她传话的人是一伙的?

    正想时,门外传来宫婢小娥惊惶的急声呼唤:

    “公主!公主!”

    隔远看到如龙的灯火人影攒动,小娥拍着门,焦急不已。

    因为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她的音量不自觉拔高:“公主,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你们快着点儿啊!”

    小娥明显有所误会,李安本想解释两句,表示他跟谁乱搞都有可能,独独不可能与这小丫头片子有任何关系,但他人还没起身话还没出口,李莹已经慌慌张张跑去窗边,将窗户打开,示意了他赶紧跳出去……

    那动作,一气呵成,那语气,没有半点迟疑,让李安都来不及多想,人就已经按照李莹说的,从窗台“逃”了出去。

    眼见着窗户被关上,李莹的身影在窗边消失,再感受着忽然袭遍全身的寒意,李安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所以,他方才,真的是做了一回“私相授受”的龌龊事?而且对象还是那小丫头片子?

    他堂堂正正的,有人来了又怎么样,从大门出去谁又能说什么,现在这般,不是更显得做贼心虚?

    这一认知让李安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不堪,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改变什么,只能甩着脑袋嘟嘟囔囔准备尽快回去自己住的客厢。

    “等一下臭道士,你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然而李安将将迈了两步,乔今秋便将他唤止,然后还不让发出丁点动静,“是天池国的几位皇子皇女来了!”

    ……

    ……

    在乔今秋的制止下,李安没能直接回去自己住的院落客厢享受暖意十足的地龙、炭火,而是在公主李莹房间的窗外,一直从那些皇子皇女们出现的戌时初一刻左右,等到了他们前簇后拥浩浩荡荡离开的亥时初二刻尽。

    李安整个人都被风雪铺盖,冻成了一根冰棍,脑子也被冻木,几乎没了一点反应思考的能力。

    但乔今秋没有被风雪影响。

    她还顺便看清楚了那些皇子皇女们出现后屋内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热闹嘈杂之甚,堪比街市。

    不过天池国的国君没有出现。

    他只让那些皇子们带了话,说觐见的事不用着急,待养好了身体再入宫也不迟。

    而李莹的那位未婚夫君也没有出现,据说是被什么事缠了身暂时走不开,待处理完了,会单独再来探访。

    不过他人虽然没有跟着一道前来,却有让他的几位兄弟姐妹,分别代表自己向公主陪了罪,还让他们为李莹带来了各自、或着由三皇子统一筹备了许久的适宜合用的见面礼。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李莹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内,就被他们让人搬来的各样珍奇宝物乃至防寒保暖用的无烟香碳、紫貂裘银鼠裘之类的填得满满当当。

    甚至还送了李莹八名婢女,环肥燕瘦,让她看中谁用谁,看不中的,直接拉出去煎炸烹炒剁砍剜刖,随便怎么着都行!

    若全都看不上,便再给她挑二十三十个人来,只要她能用得舒心……

    李莹自然没有杀人的乐趣,八名婢女全被她收在了房中服侍。

    此外,还给她送了宁心静气的药熏香,和喝了就可以一觉到天亮的养颜安神茶……

    听到房里传出的婢女们争着抢着要服侍李莹用膳,伺候她更衣洗漱的声音,已经被冻傻的李安,磕碰着牙齿,吸溜着鼻涕,极为艰难地问乔今秋他们到底还要在这别院等什么,等多久,并表示再等下去,他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之类。

    乔今秋没有理他,仍旧专注地注视着屋内的情况。

    “方才我看窦亥对每个人礼数都很周全,但其实态度都不冷不热,看起来的确不像与人勾结意欲谋反的样子!

    他手下那几个副将也是,老老实实,没有一点异样!”

    “这……这要是……能被你……看出来……那他不早玩儿完了!”

    李安下意识回怼乔今秋,他实在冷得不行,说完到底再管不了乔今秋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疑问,顾自就往别院的入口走去。

    时至于此,他已经被冻得连说话走路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力气去翻墙越院,管什么蜚语流言。

    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子歪,越小心,越显得他心虚。

    然而守在院门口的护卫们一见到他,都如见鬼魅,惊恐万状,甚至觉得天地都开始旋转起来……

    一个时辰,那得干多少事啊……

    虽然中途有那些个皇子皇女们出现,但这事真要传出去,他们的脑袋,只怕立马就得搬家!

    一意识到后果很严重,护卫几个都发起狠来。

    心想与其等将军窦亥或者别的什么人发现,将事情捅到三皇子甚至天池国国君那里,他们便是有千百个脑袋也不够用来砍,于是决定趁还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件事,直接将李安杀了,永绝后患……

    但他们没想过的是,他们先前去叫李安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

    其中还包括鸿胪寺卿、少卿等人,哪怕杀了李安,要走漏的风声,早晚也得漏出去,而且杀了李安,不更说明李安与他们公主之间,或许真的有点什么……

    另外,李安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人,但有乔今秋与他同行,他们想要杀他,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通过这几名护卫的反应,还有那些皇子皇女们出现的时间,乔今秋终于弄明白了那故意将消息说给公主李莹听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根本不是为了试探李安得知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从始至终,他打的,或许都是除掉李安的目的!

0225 玩忽职守被问责

    想要除掉李安,自然得有理由,但乔今秋一时想不通其间的因果,尤其眼前还有这几个想要对李安下手的护卫,让她根本没有时间细想。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看着护卫们齐齐朝自己涌来,李安僵硬着身子不住地向后退躲。

    “鬼丫头!他们不会是想要……”

    被几人狰狞的神情吓到,李安想要快速奔逃,但他的四肢因为麻木,根本不听使唤。

    “就是你说的那个不会是!”

    乔今秋一边答李安的话,一边准备启用怨力对付这些自己找死的护卫。

    但她还没真的对他们动手,院落之外,又有一行人匆匆靠近。

    “三皇子驾到——”

    通传之声未落,便见一群宫女太监提灯簇拥着一个身材中等、气质上佳的男人靠近。

    在那些人之后,还跟有一批带刀侍卫。

    随着他们的靠近,男人坚毅的五官愈发清晰。

    其神貌之俊,气场之强,让那些个护卫一瞬忘记了捕杀李安,迅速列队到道路两边颔首迎接。

    到得别院门口,三皇子殷巳停下。

    他不怒自威地看了看那些个玩忽职守的护卫,再看了看被他们围堵现在仍旧僵停在雪地里的李安,声音冷冷道:

    “你是什么人?这个时辰怎么会在公主殿下的院中出现?”

    说完,殷巳又面无表情地转向那几个讷讷的护卫问:“他是刺客?或者欲对公主行不轨之事的歹人?”

    护卫们互相望望,顺势点头。

    殷巳了然,同一旁的太监吩咐:“那就抓起来吧!”

    太监领命,立马就同跟在后面的天池国侍卫们招手,旋即李安就被他们用刀架住了脖子,双臂也被反剪,不让动弹半分。

    好几息之后,李安方才反应过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贫道!”

    冲侍卫喊完,李安又将视线转向那几名护卫:“你们撒谎,明明是你们公主叫贫道来见的!

    睁眼说瞎话前,能不能将证据先消抹了!

    你们看那小食桌,上面还摆得有吃剩的酒菜,那是他们去请贫道来时,贫道一并带过来的!

    那么多人为贫道作证,贫道怎么就成刺客或者歹人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李安的声音越来越大,护卫们的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殷巳见状,不悦皱眉,后走到其中一名护卫面前,“他说的可是真的?”

    被殷巳压迫地注视,护卫变得支支吾吾,想要否认却又不敢,有些慌说出来立马就会被拆穿,他们再歪曲下去,只会罪加一等。

    听他们不答,殷巳了然,却没让侍卫将李安松开。

    “既然你是公主殿下的客人,那他们抓你做甚?”

    “这……你得问他们才是!贫道还想知道原因呢!”

    李安因为紧张,浑身冒出冷汗,四肢开始活络,脑子也恢复了一些运转。

    殷巳看了那些个仍旧低头不语的护卫一眼,却不相问,仍旧逼视李安道:

    “公主请你过来做什么?看你这周身积雪的程度,应该是在屋外呆了不少时间了吧!

    既然是请你来做客的,又怎么会不让你进屋?”

    这话把李安问得,完全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实话告诉殷巳说,公主让他过来是为了杀人吧!而且想杀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将军窦亥……

    这话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见李安答不上来,那些个护卫便又有了底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谎话说他虽然是被请来的,但早在其他几位皇子皇女们出现之前,公主便让他离开了。

    但他不仅没有走,还一直躲在屋外窥视,所以他们才要抓他之类。

    这谎话编得,连李安自己都信了,他忍不住冲那几个护卫翻白眼,心说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贫道还怎么解释!

    而殷巳显然更相信那些护卫的话,否则岂不成了他的未婚妻子,在大婚当前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那他还有他们天池皇室的脸,还往哪里搁?

    尤其他已经被议定为天池国的储君,等国君驾崩,他就是下一任君主,这要传出去,他还怎么君临天下?

    于是不再耽搁,命那些护卫把李安带去见将军窦亥,听凭窦亥的发落之后,殷巳也不让人通禀、不管公主李莹是不是睡下了,就背着手继续大步往院落里去。

    一众太监仆婢紧跟在后,那些天池侍卫则接替高禾的护卫们守在院外。

    李安有口难辨,乔今秋因为想清楚如果现在助李安逃脱,不仅会坐实他的罪名,还会使他们来天池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于是按下了使用武力的冲动,由着护卫们将李安押去见窦亥。

    彼时窦亥正同陈平他们几个在汤池内泡澡,听到禀报说抓了个意图对公主不利的人却没有立即起身:

    “既然都抓住了,将人看牢便是,等本将军泡完澡再去审问也不为迟!”

    听到池内传出喝声,通禀的人惶恐应了声被抓的是谁,又是谁让将人送过来审问处理,才说动窦亥不耐地起身。

    老大都起了,陈平他们自然也不好久待,咕咕囔囔陆续跨出。

    被人伺候着擦干身上的水渍重新穿好衣物出来,窦亥十分不悦地盯了被反剪住双臂的李安一眼,后同护卫们吩咐:“先把人带去本将军房内候着,不准让他跑了!”

    “是!”

    众护卫齐齐应声,然后便见窦亥又领着陈平他们往公主李莹的别院去。

    “都这么大晚上了,还瞎折腾,烦不烦!”

    窦亥不耐斥骂的声音慢慢飘远,然后等他们都消失在汤池附近,护卫们才想着将李安押走。

    之后,李安等人在窦亥的房内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他们个个面色铁青地回来,很明显是在三皇子殷巳那里吃了瘪受了气,一回来就指着几个护卫的鼻子骂:

    “你们干什么吃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就没有一点数?

    公主让你们去请他,你们就去了?不知道这种事要同本将军汇报?她不让你们讲,你们就不讲了?!”

    “我们去找将军您了……但是……但是……”

    护卫们想要解释,可看到窦亥威严的面孔,以及他那双似要吃人的眼睛,他们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想把责任推赖在将军头上?他们怕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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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介绍:
三更天过,莫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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