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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忘机奶奶     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txt下载     小娇娘她是幕后大boss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1 出师未捷身先死

    又或者,打晕鲁强的,和拿锈钉钉死他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思考着其间的各种可能性,高也变得沉默非常,李安等众全都没敢出声打扰。

    但元岑却在此时冒出头来,他一拍脑门儿,啊地一声站起,神情很是激动。

    “我终于想起在哪里看过这种杀人手法了!

    有一册名叫《暗刺十九式》的书,讲的就是如何使用银针锈钉木刺之类的东西,杀人于形,扎刺的部位不同,人死前的反应不一样,有的会立即毙命,有的,则是慢慢致死!

    有的钉针之类的时间较短,有的,则需要慢慢地来!

    而这三颗锈钉钉入人后颈的办法,耗时中长,致死的时间也中长!

    即是说,被钉后,人不会立即死亡,会慢慢地因进气出气不匀而死……”

    “你怎么会看这样的书?”

    比起元岑说的内容,李安对他为何会找这种书来看更关心,“莫不是你想学着上面的办法,去杀死某人?”

    “怎……怎么可能!就是……就是无意间看到的!

    我前几年无事可做,独爱搜罗一些奇文怪志来打发时间!”

    元岑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李安的眼睛。

    他之前的确是想自己研究出不留痕迹杀掉害死他弟弟的苏沪的想法,但他在枣花庄呆了两年,连自己弟弟的尸体都没能找到,看过的那些书,也早忘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今夜亲身经历,他也不能回想起来。

    另一个不能说实话的原因,是高也有过特别叮嘱,暂时不能将实情告诉李安,因为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苏沪就是杀害元冒的凶手,如果事先让与苏沪两小无猜的李安知道,很可能他会护短偏私,将消息透露出去,届时想再抓那苏姓之人的把柄,就会难上加难。

    这也是李安之所以会觉得元岑让人感觉特别亲切的原因,因为他本来就是有意接近。

    而对于元岑的解释,李安瘪瘪嘴,有些不相信,好在高也接下来的说明,有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也就是说,鲁强被打晕到死亡之间,有经过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

    凶手所以用这种方法杀人,原因可能分为两种,一是为了延迟死者死亡的时间,以制造出他无法犯案的证明;二,则有可能,他当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实施这种手法,比如有要事在身,无法脱身之类!

    但不论哪一种,都能够推导出,他应该是早就想好了,要用钉锈钉的方式将鲁强杀死!

    否则,因为秘密被发现而要杀人灭口,如此紧急的事情,他不可能冒险拖太久,否则被人发现,就会功亏一篑直接暴露!”

    李安心有疑议:“可要从速解决掉鲁强,他大可直接去厨房拿把菜刀抹鲁强的脖子,或者随地拾一块石头,将他砸死,又何必只是将人打晕?

    高也摇头:“那样的话,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让人很快知道鲁强是被人杀害,那他的杀人罪行,也就有了很快被揭穿的风险……

    即是说,这件案子,是凶手早有预谋!

    所以弄出豆料掺杂草料的事情,或许是为混淆视听,好让人以为,凶手极有可能是跟当晚那几个宿在此处的人有关,从而去查死者与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那之后并没有发生某位朝臣坠马甚至身亡之类的大事,便是证明!

    如果真出了问题,稍微一查,便能查出是有人在这间驿站的马匹身上做了手脚,那你们……”

    一边说,高也指了指驿丞他们,“也就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地继续待在这里!

    最主要,他们都是头一回在驿站出现,而鲁强当时正在马厩,想要无声无息,不让马儿警觉地靠近并且行凶,几乎不可能!

    只要马儿稍微有一点异常,鲁强就不会被打晕,甚至杀害!”

    听高也这一番分析的话出口,驿丞并所有驿卒,脸上都冒出冷汗,“原来凶手,真的在我们这几个人之中?”

    因为紧张,高也又暂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场间便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都说说吧,那天夜里的二更敲响前后,哦不,或许应该把范围扩大一些,戌正倒亥正,那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都在哪里做什么!”

    虽然今夜鲁强的魂魄出现有具体的时辰,但高也并没有将范围缩得太小。

    “你们全都是嫌疑人,再想以时间久远,记不清了之类的理由搪塞,就只能请你们全部都往衙门里走一趟了!相信木原山城的知府大人,会有办法让你们清晰地回想起来!”

    在高也略带威胁意味的劝说下,驿丞并郑磊杨直和才被李安元岑叫来的厨夫杠夫几人,惶恐地互相望了又望,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惧与无奈。

    木原山城知府的权威,他们可不敢挑战。

    几人意识到非想起来不可,都愁苦非常,或抱着脑袋苦思,或搓着手在店里徘徊,或怔怔地望着某处发呆。

    只有新来不久的邱南一脸轻松,招呼伺候完夜间才来的京官,他就坐在楼梯口将所有人看着,脸上漾着笑,似乎喜闻乐见。

    不知过去多久,见没有一个人吭声说明,高也只能将视线落向被害的鲁强。

    自从知道杀死自己的,就在驿丞他们几人之中后,鲁强的鬼魂就一直有些讷讷呆呆,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结局,又似乎有些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对于想要杀你的人,你自己可有大致的猜想?”

    鲁强回神,看了看在场的几名同僚,“我……我不知道……大家关系,一直很好……”

    “很好?”有人嗤笑出声,众人循着声音去望,竟是坐在楼梯口看热闹的邱南。

    在大家不解的注视之下,邱南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被高也放在白绢里的锈钉,细细地端量了好几眼,似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

    当众人都被他故弄玄虚的话给惹得焦急起来连连催促,他才放下锈钉,面向高也道:

    “虽然我来的时间不久,但我来了这驿站之后,住的一直都是鲁强曾经住的地方,很有趣的是,我曾经无意间,在他床板最靠里的一面土墙里,发现过一页纸……

    纸上记录的,正是这用锈钉杀人的手法!

    此外,那纸上还写着一句话——让我不好过的人,你们也休想好过!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我当然是不清楚的,但……哈哈,能够用鲁强私藏起来准备付诸行动的杀人手法将他反杀的……还能有谁?”

0152 捉真凶故布疑阵

    听见邱南意有所指的话,除了高也李安他们,其他的,包括鲁强自己,全都变了脸色。

    郑磊杨直从惊到怕,然后变成怒,没敢望向鲁强,只指着邱南:“你少在这儿落井下石诬蔑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有那样东西!还有如果你真有见过,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是不是落井下石,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先前不说,那是因为我也才知道鲁强系被人用什么方法杀死的啊!

    如果不是同那上面写的一样,我怎么能确认凶手有看过他的秘密,怎么知道是你们之中的某人……”

    郑磊杨直没有听邱南把话说完,只一半就开始反驳:“我们心知什么肚明什么,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有本事说出个所以然来啊!只会故弄玄虚!”

    二人说罢,也朝向高也,“不要听他在这儿胡说八道!他这明显是居心叵测……”

    “我怎么就居心叵……”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却没争出任何明堂,驿丞最先忍受不住发了话,“究竟是不是你们,用事实说话!只要讲清楚当天晚上你们都在干什么,谁还能平白无故抓你们去见官不成?!”

    自认嫌疑得到洗清的驿丞,说气话来义正严辞,气势十足。

    高也看了看同样松一口气的厨夫杠夫他们,态度却没有缓和,“不只他们二人,你们的供词,仍旧重要!清者自清,若实在想不起当时的情况,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判定你们到底谁是凶手!”

    “什么办法?!”李安元岑一同问。

    但高也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走去了还被缚在空中,神色一直呆呆,不敢看任何人、若有所思的鲁强身边,同他低声问了一些什么。

    当得到鲁强的回答,高也方才说明,需要大家全都到马厩旁边去。

    众人都一头雾水,但不得不跟在后面。

    而他们之后无人注意的地方,有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隐蔽跟随。

    到了马厩,高也循着马厩看了一圈,才同众人道:

    “案发当晚,鲁强是在查看有问题的料草的时候,被凶手袭击的,虽然鲁强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但这些马匹,却有目击到整个案发的过程!

    马都是有灵性的,否则它们也不会因为每天夜里鲁强的到来变得惊躁不已!

    所以按理来说,只要通过将当时的场景复原来观察它们的反应,就一定能找出谁是凶手!”

    闻言,众人互相望了又望,都对高也的说法表示怀疑,只有一人,脸色不留痕迹地微微变了变。

    高也的声音仍在继续:“鲁强,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当时是个什么状态吧?”

    “没……没有忘……”鲁强答得期期艾艾。

    “那好,那就请你先同我单独描述一下,当天夜里,你处在哪个位置,是个什么姿势!又是从哪个方位,被人用什么如何偷袭的!”

    鲁强缓缓地应声好,收回飘远的思绪细细同高也讲。

    讲完后,高也回头冲元岑道:“岑兄弟,你的身形和死者差不太多,可能帮忙假扮一下?”

    突然被叫到,元岑有些愣愣,但还是点了头同意。

    然后高也便按照鲁强所说,让元岑站去了对应的马槽前面,以右侧身面向棚灯。

    但在元岑准备弯下腰,做出专注地播弄查看料草的姿势时,高也忽然将他叫住。

    “好了岑兄,更细致的,一会儿听我说完再继续。那……你们谁先来?”

    没有人应声。

    高也再问了一遍,新来的邱南上前走了两步,“让我试试!”

    驿丞眉头一皱:“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邱南:“你们不是都不想动嘛!就让我来起个头,好证实一下,我不是凶手啊!”

    说着,邱南人已经到了高也身边,高也看了看他,沉默一瞬,点头:“那你注意复原当时的场景!不要被发现了!”

    “嗯!那我拿什么将他打晕?空手吗?”

    “这个需要结合你自身的情况来看!

    因为人不一样,选择的方式也会不一样。

    如何选择最佳的偷袭方式,也是判断的一个重要部分。

    好比你,与身长六尺半的鲁强身形相差无几,你可能直接用手就可以将他打晕,那么在马儿们脑中刻印的,就会是你空手上前偷袭的画面,你的形体样貌,袭击时的动作,都会对它们产生影响!”

    “噢!那我就知道了!”

    听完高也的解释,邱南勾唇一笑,空着手就跃跃上前,没有任何迟疑。

    不过在邱南动身之前,高也凑近邱南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才拍着他的肩,同他一起上前。

    到了厩槽附近后,高也自觉站去了一边观察。

    而除高也之外的其余人,全都退到墙根处,由李安负责提醒,不让发出一丁点动静,也不让看到邱南具体如何行动。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元岑便按高也说的,“专心致志”查看起了料草里的古怪。

    邱南则蹑着手脚小心翼翼挪去了元岑右侧方的阴影里,然后举起手臂,朝着他的颈部,奋力劈砍而下,只在接触到元岑的那一刻,猛然抽力。

    随即,元岑便顺势做出倒地的动作。

    当二人一系列动作做完,确认好马匹都有些什么反应,邱南才被高也叫停。

    不过在他回去之前,高也又叮嘱了一遍:“不要透露你是怎么做的,以及你测试的结果!”

    邱南点头,然后故作神秘地退了回去。

    “怎么样?马有受惊吗?”众人齐问。

    但邱南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李安提醒他们不要闲聊之后,问了下一个谁上。

    “我去吧!”

    继邱南之后尝试的,比鲁强矮又壮的厨夫。

    厨夫站出来,找到一块木板提到马厩旁。

    高也按照先前一样的方法,同他也小声做了说明。

    厨夫结束后,依次是杠夫、兽医。

    杠夫兽医都比鲁强高又壮,选择了空手;

    而驿丞,比鲁强矮一个半头,但胖了两圈,选了木棍;

    郑磊和杨直,相对鲁强,或高瘦,或形体相似,都选择了空手。

    然而,当所有人都尝试完,最后互通答案,大家才知道,厩里的马,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众人又疑又惑,不是说,只要复原当时的场景,就能通过马儿们的惊躁程度找出凶手?

    这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怎么找?

    众人无一不将视线投向高也,紧紧地盯着他,想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连着往地下倒了六七次的元岑也有些崩不住了,心中埋怨高也:这人不会是拿我当猴耍呢吧!

    正想着,高也忽然一笑,成竹在胸地走去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身边……

0153 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到高也目不斜视,直接走向郑磊,其余人,皆不明就里。

    郑磊神色有些慌张,微微往后退了退:“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别往我这边走!我没杀人!”

    “杀没杀人,马儿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是没反应吗?能说明什么问题?!”郑磊不服。

    其他人纷纷点头,“是啊,都没有反应,就判别不出来了啊!”

    “凶手就在你们之中,照理来讲,不可能得不出结果,但事实就是的确没有任何异象发生,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真正的凶手,暗中做了手脚,致使当时的场景没有得到恢复!”

    闻言,驿丞神情不悦甚至渐渐变得不屑,他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神棍在自己的地盘装神弄鬼,把大家当傻子一样玩儿。

    “既然是做了手脚,导致结果一样,那你弄这一出,有什么意义?好玩儿吗?!”

    连李安元岑此时也觉得高也真是白费了好多力气,不由都露出担心,感觉这下真没法收场了,他们不过是来买些干粮之类的路上好吃,现在……

    李安趁大家交头接耳议论之时,悄悄走到高也身边:“大个子,到底能不能行啊!不行咱们就赶紧跑吧!他们这么多人,咱俩还有伤,打不过啊!

    而且,我们已经出来一个多时辰了,再不回去,师兄该担心了!”

    高也点点头,让李安放心,后又让大家保持安静,并让他们逐一说出,在测试开始前,自己分别同他们讲的,应该着力于元岑的哪一边脖颈。

    邱南:“我的是右边。”

    厨夫:“我也是右。”

    杠夫:“我……我的也……”

    “……”

    “……”

    听见大家的答案,郑磊一瞬放心后,面上更多气愤,“我也是右!所以你凭什么判定我就是凶手?!”

    高也莞尔,没有应郑磊的质疑,只让元岑将他们每个人的手刀或者木板木棍,分别落在了自己颈部的哪一边,逐一说出。

    元岑应声上前,神色凝重,心里也在打鼓:“除了……郑磊,其余的人,无一例外都打在了左边……”郑磊惊诧不解:“你们不是都让打右边吗?”

    厨夫:“他那个姿势,不顺手啊!他人朝右侧面向的棚灯,要想不被发现,就只有从他右侧的阴影里靠近……”“就是!”

    邱南、杠夫一同补充:“而且,目的是为了将人打晕,打不晕自己就要歇菜,谁管他左不左右不右的,能使出全力就成!”

    众人一起看向郑磊,已经不再疑惑,“因为你是凶手,为了不引发马匹的惊躁,所以才会刻意朝另一边打……”

    “错!”高也笑笑,“并非如此,其实郑强出手打的,才是鲁强真正被击中的那一边!”

    咦?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郑磊没有出错,那为何马匹没有受惊?高也的话一出,又是一片质疑不解。

    但高也没有解释,只将目光转向了鲁强。

    直到此时,鲁强才悠悠地开口告诉大家,其实他当时躬身查看的厩槽,并不在左侧,而是右侧,即是说,他虽然面向棚灯,却是左侧身。

    而这一点,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知道。

    所以测试之时,其他人都选择了顺手的方向,只有郑磊一个,按照了高也说的行动。

    “因为他知道,即便打下去,也不会真的引起马匹的惊躁反应,最主要,他担心若不按照我要求的做,到时候跟其他人的不一样,会加速自己的暴露……”

    ……

    ……

    解决完鲁强被杀的案子,大概听了听郑磊鲁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高也便让驿丞他们将凶手直接绑了送交官府。

    之后就不再耽搁地同驿丞拿了说好会给的干粮还有银两,和李安元岑一起匆匆策马离开了驿站回去找无悔他们。

    走之前,驿丞为表谢意,还特意给装了两盒精致的点心。

    当他们走远,驿站里,那道暗中观察他们的人影,便咚咚地迅速地跑上了楼去。

    ……

    ……

    马背上,风雨中,李安怀里银锭子膈得皮肉生疼,但他还是紧紧抱住高也的腰,痛苦又满足,还有一点后怕地道:

    “大个子,你这个关子卖得可真够大的!贫道一直担心你收不了场!不然贫道这名声,以后可就要臭了!”

    高也笑笑,没有回答,继续夹踢马腹。

    元岑跟在他们后面,听到李安的话,不假思索应了一句:“你哪有什么声名,都是凌虚道长的!”“都一样!他是贫道的师父,他的名气就是贫道的名气,他的银子也是贫道的银子!但没想到的是,他们俩,竟会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互生杀意!”李安年纪虽然不大,但见过为了女人为了权利金钱大打出手的,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人会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想要结束另一个人的性命。

    元岑附和:“可不是,自己做了错事,还不能说了?既然那么在意被人戳脊梁骨,当初又为什么要选择临阵脱逃?!

    不过,那郑磊隐藏得可真是深,若不是最后鲁强自己坦白想杀了他,只怕到现在他还没有认罪!

    也真亏得高兄你能出那样一个办法,否则人都死了两个月了,还一点证据都没留有的情况下,根本没可能破案!或者至少也要耗费数日甚至数十日的时间……”

    “也不一定,在挖开鲁强的坟,找到那三颗锈钉之前,其实杨直最开始的证词里面,就隐隐透露出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他说发现鲁强尸体的第二天早上,郑磊一听得说鲁强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叫那老太医跟着去查看情况!

    听到有人得了病,首先想到叫大夫,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按杨直的说法来看,他当时只说鲁强出了事,并没有来得及解释到底怎么了,可郑磊却很直接就找到了太医……

    所以如此,一是因为,他知道鲁强已经死了!

    找医者过去,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大家以为他对鲁强关心备至,一点也不希望他出事。

    这一层,只要不细想,就没有人能发现其中的不合理。

    二来,尽快地找到太医,去确认鲁强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异状”,那就可以证明,鲁强的死与他人无关,那他杀人的罪行,就能随之被掩盖……

0154 相对而望人无言

    一边讲驿站里面的事,一边策马而行,当回到山林之中时,雨势已经有所减小。

    好容易再寻到那处隐蔽的小屋所在,李安因被颠得肉疼,胳膊也酸得不行,高也马缰一勒,他就迫不及待跳下去。

    虽然还是不会骑,但坐的次数多了,他对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恐惧,而且,现在他的怀里兜了好些银子,是时候在自家师兄面前炫一炫财富了。

    从小他就被“关”在山上道观里,出不得山门,拿着银子也没地儿使,所以宝贝都是师兄们的,银子也是师兄们的,他只能巴巴地望着。

    好容易一年前,他偷摸着下了山,自己试着捉鬼除祟养活自己,却因为籍籍无名,根本没有人愿意请他用他,时常饿肚子。

    后来,稍微混出点名堂了,挣的银两三两天也会被花光,这样也喜欢,那样也新奇,没个节制。

    所以到现在也没攒下点什么。

    今日这些银子,虽然只是意外获得,量也不算太多,但还是想让师兄看看,他也到了可以凭本事吃饭的地步。

    高也元岑随后下马,又拴好了缰,才大步跟在后面。

    还没到门边,李安就撑开嗓子大喊师兄,屋里透出灯光,无悔他们还没歇息。

    听到喊,无悔放下手中的舆图,起身到门边相迎,老早就知道他们回来但没吱声的乔今秋面无表情地飘在无悔的身后。

    “你们可算回来了!”

    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李安,以及他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的高也元岑,无悔又沉下脸:

    “无相,你要师兄说你多少遍!要爱老慈幼!你这么年轻力盛,怎么能让高少卿他们拎东西!”被同高也一起称“老”,元岑脸上也有些尴尬,心里想着虽然大了你们师兄弟几岁,但也不至于到老的地步吧?还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

    高也倒没有了多大反应。

    尤其看到乔今秋正在无悔背后望着自己,想到她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相对来说,的确年长太多,就不好反驳,只能一边同无悔颔首,一边替李安说话,表示他身上有伤,不适合干体力活儿之类。

    几人在门边说了几句话才入内,看着那些个靠在一起仍旧生无可恋的天池国护卫,高也将包袱里驿丞给的点心拿出递过去。

    虽然没有心情吃,但腹中吃了像没吃的不足之感,还是驱使几人将东西接在手里。

    “你……吃吗?”当所有人都分发完,高也来到进屋后飘在小床边的乔今秋面前。

    乔今秋视线在他手里晃了晃,没有答话。

    高也拿着点心有些尴尬,李安看到走过来,“你给她做什么,她又碰不到吃不了!”

    说着一把将东西抢过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可还没碰到唇,手便僵在了空中不能动。

    不只手,他的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似一块石头。

    而他的脚因为迈出去还未放稳,被乔今秋一定,便整个要往地上倾倒。

    “鬼丫头,你做什么,解开贫道!要敢让贫道摔跤,信不信贫道将你烤来吃了?!”

    然而乔今秋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指头轻轻一动,李安便咚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荡起的灰尘将元岑手里才咬了一口的点心蒙住,元岑愣了一瞬,又吹吹干净继续吃。

    “想烤她,那你得先起来才行啊!无相,这就是你说的可以驱鬼除魔的本事?还真是让师兄我大开眼界啊!”

    无悔看李安摔相实在难看,不由捂住了眼睛,后同屋内的其他人赔礼:“小师弟他学艺不精,让大家见笑了!”

    又同乔今秋求情,让她“大人有大量”,并把自己还没吃的点心又递过去,方才助李安脱了困。

    被扶起身后,李安一边拍身上的灰尘,一边不满地同无悔抱怨:

    “师兄,你同她求什么情,若不是因为我没有准备,怎么会着她的道!待我再同她打过,让大家都见识一下……”李安的话没有说完,无悔便示意他住了嘴,后扬扬下巴,指着一起相对而望的高也和乔今秋二人,“你打扰他们做什么!”

    “师兄,你冲我眨眼干什么?!抽风了?!”

    李安顺着无悔的视线,因为知道了高也先前说岁禾是他未过门妻子的话全是假的,所以此刻看着二人再也不会有什么情深似海的感觉。

    看无悔似乎很热衷,李安一盆冷水给他泼下去:

    “师兄,你别瞎看了,他们一个人一个鬼,就算真互相喜欢也不可能在一起,何况……那鬼丫头那么怨恨男人!”

    说话的时候,李安的视线扫过那几个吃过点心,已经互相靠着坐在地上闭眼开始休息的护卫,眼里满是同情。

    无悔似乎也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不由有些担心地望了望高也,希望他的那根能一直健在。

    高也不知道这师兄弟二人都在腹议着什么,微微擦了擦身上的水在墙边靠上后,乔今秋竟悬空飘到了他的跟前。

    这让他的身体微僵,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不太自在起来。

    但高也知道,她其实想问有关自己找李安打探的事,所以微微沉默几息,便轻声开口同她做了说明。

    “那……那个……元岑的弟弟元冒,似乎和苏沪,也就是那个小虎长得很像,待到了木原山城,有机会让他把元冒的画像画下来,你应该就能知道……”

    何胜豹的名字,高也有些难以启齿,他毕竟是让乔今秋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乔今秋点头,但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到达木原山城之后的事情。

    “要附身在那冯烟烟身上并不困难,但刘孟齐老谋深算,想让她完全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恐怕不太现实。

    毕竟冯烟烟的不靠谱,大家有目共睹,长在冯司马身边跟遂得那位叫杜通的长随,对她更是了解,万一露出马脚,只怕……”第一次同乔今秋相视而谈,高也的目光不知该落向何处,只能看向不远处那些护卫,一眨不眨:“这个你不用担心,之所以带大家从山路走,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准备!

    而且,正因为那冯家小姐性格古怪,才不容易引起怀疑,因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0155 贵人贱己忧人忧

    高也正说着话,乔今秋的神色忽然变得不对,让赶忙吹熄了灯静等。

    众人皆被她突然警戒起来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李安顾不得再跟她置气:“怎么了?”

    “又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有多少?”高也已经握紧刀起身,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往外边看。

    乔今秋再细细感知了一下:“不多,就一个!还是个……女人。”

    不多时,女人便来到了小屋门前,刚要开门,发现锁已经坏了,惊疑着透过门缝往里望时,门突然开了。

    高也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女人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摔倒在泥浆里,手里的伞也掉落。

    灯再被点燃,乔今秋慢慢将自己的身形淡隐进空中。

    “你是什么人?”高也居高俯视着一脸慌张的女人。

    就着屋内重新燃起的灯,虽然背光,但知道都是活生生的人,还是声音很好听的男人,那女人瞬间变得不再害怕,撑着身子起来,对自己身上的泥浆浑不在意。

    尖着嗓子问:“这里是我家,你们又是什么人?!”

    无悔跟到门边将她认出:“你是……你是那个名叫云楚的史家娘子?”

    想起先前在刘孟齐府上见到她时的场景,无悔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惊讶。

    但乔今秋不惊讶,因为她就是从这里,将人带走去的刘府接近刘少均。

    可惜没能在刘少均体内停留多久,摸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正想着,史云楚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无悔,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小师父,你怎么会在我家,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一边说,史云楚将伞拾起关上就挤开围在门边的人进了小屋。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屋子被占了就将人撵走。

    入内之后,当看清方才把自己吓得摔倒的高也作何模样,她眼里的防备不满顿时消减几分,再看到高也旁边的李安,她的两眼甚至绽放出丝丝光芒,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被史云楚用贪婪的眼神盯看,李安不自觉抖了一个激灵,悄悄往高也身后挪了挪:“大个子,这女人……有点危险啊!”

    乔今秋此时已经隐去身形,别人看不到她,但她能看清所有,听到李安的话,她不无赞同。

    尤其一想到她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忍心杀掉自己的女儿,乔今秋便愤懑得有些难以抑制。

    高也没有应李安的话,他看着史云楚刚想问些什么,却见那女人嘴角微微勾了勾,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吹开桌上堆积的灰后放上去,便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自己身上满是雨水泥浆的湿衣服。

    屋里的男人们几乎都被她这一举动给惊得愣了几愣,看着女人的动作,尤其她很有几分姿色,眼睛都不由有些发直。

    高也最先回过神来,别开脸,声音不悦,“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有别,还请自重!”

    李安从高也身后探出个脑袋同问,史云楚不满:“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换衣服啊!身上湿漉漉的,染上伤寒可怎么是好!

    而且什么自重不自重的,这是我家,我想怎么着怎么着,你们管的着吗?!”

    无悔站在一旁愣愣,眼睛还没有从史云楚身上离开,听见高也他们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后拿手捂住眼睛,一边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悄悄稀开一条缝继续观望。

    元岑在一旁看到无悔如此,神色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后继续吃李安先前摔在地上后,滚到自己身边的泥点心,似乎对女人没有多少兴趣。

    其余的几个命根子没了的天池国护卫,虽然很喜欢看美女脱衣,但看着看着,身下的痛楚,便将他们无情地拉回了现实,然后捂着各自没有了宝贝的地方,别过脸唉声叹气。

    还有三个健全的,碍于“力不如鬼”,也不敢有别的动作。

    高也李安被史云楚的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她很快就解开里衣,脱得赤条条,再多的话都只能别开脸憋住。

    看无悔还稀开指缝偷偷看,李安不满地将他拉到一边背对:“师兄!你这是干什么!非礼勿视懂不懂!”

    无悔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后埋头往下看了看,道一句:“贫道年有二三,是时候娶妻生……”无悔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阴凉从脚跟袭上自己的脑门。

    他这才想起来乔今秋就在这间房里,吓得他敢忙将所有杂念摒弃,念起了咒语,一来清心,二来以免乔今秋将他的宝贝也夺了过去。

    当他的一段咒语念完,史云楚的衣服还没换完,就连他也明白过来这女人是在故意磨蹭,想勾引他们,心里虽然有些不应该的想法,但碍于乔大小姐在此,有想法也能被吓得全无想法。

    史云楚见自己都光得一丝不挂了,这些个男人也没有如饿虎扑食一般扑过来,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瘪瘪嘴,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始穿衣。

    当穿完,也不管眼下时辰是不是已经晚了,应该修养歇息,她又拿起苕帚鸡毛掸子抹布之类的开始收拾屋子,又掸又抹又扫,那叫一个搔首弄姿,将男人们从这边赶到那边,然后又赶回去,折腾得众人叫苦不跌。

    打扫完后,女人又想了其他的办法来勾引,一会儿倒茶洒了水在人身上,让赶紧将湿衣服脱下来洗;一会儿又借说自己赶了好几日的路,累得浑身没有力气,顺势倒在人怀里。

    整得他们根本得不到一点休息。

    其中长相最为出尘的李安,受的折磨最多。

    后半夜,当李安实在受不住史云楚的连番骚扰,一咬牙终于爬挪到高也身边:“大个子,咱们要不然连夜启程吧!这太磨人太痛苦了,贫道要疯了啊!”

    一旁盘腿坐着的无悔半瞠开一只眼看李安,“小师弟,这就又是你的不对了啊,你不能因为你一个人不得安宁,就让我们大家跟着继续奔走劳碌呀,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了,不好生歇歇,明日可怎么继续?!

    师兄教你的,要贵人贱己,忧人之忧,病人之病,你怎么又忘了个一干二净?”

    李安垮下脸,看着再次要向自己靠过来的史云楚,不由委屈至极,“师兄,那你怎么不忧我之忧,急我之急呢?!”

0156 夜半难眠哭无泪

    听到李安的话,无悔不由瘪瘪嘴,重新闭上眼没有答复,只在心里嚎叫:我倒是想为你分担,可人不往这边来,我有什么办法。

    高也看了看李安,再看看已经快到身边的史云楚,眉头皱紧,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可他也拿史云楚这样的女人没辙,若不然,他五年前,也不会被人陷害后家破人亡,自己也被贬到宜兰城去当捕头了。

    但管好自己还行,人史云楚又没来骚扰他,想插手,可都来不及开口,便会被史云楚堵得无话可说。

    不仅拿他们不经允许强闯强占民房说事,还拿自己从来只有被男人欺负的女子身份叫屈,最后还说他们自己思想龌龊,才会见谁都水性杨花;明明她只是“关怀他人”,却被过度误解,她的苦楚,又与何人说之类。

    无可奈何,高也只有闭嘴,还是元岑拍着李安的肩安慰:“道长,身为男人,被摸一摸也不会掉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将就着忍一忍!”

    说完便不再多管,团了团被当作枕头的包袱,翻个身睡去。

    李安见没有人肯帮自己,只好求助于乔今秋,“鬼丫头,你在吗?”

    连唤了三声没有回应,史云楚又紧紧贴着自己的胳膊,李安鼻子眼睛皱一起,在心里叹,难道自己的“清白”,真就要毁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不成?

    虽然比那绮云阁里的老鸨有姿色,也不是不好女色,但他可不想被“霸女”硬上弓啊!

    正想着,李安害怕看到那两团白而紧闭不敢睁开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清凉,旋即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史云楚身上的温热在离自己远去。

    李安睁开眼,只见人已经被拖走到了门边。

    门吱呀一声大开,然后史云楚便被一股力量扔了出去。

    整个过程发生之快,史云楚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躺在了冰凉湿漉的泥洼地上。

    感受着脸上不断打落的雨滴,她怔怔地回过神,然后很快意识到不对起身拉门要再入内,却发现门被关得死死的,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连一条缝都拉不开。

    拉不动,她便使劲儿拍喊,让放她进去。

    但乔今秋早已将整个小屋罩护起来,任史云楚如何折腾,都一点声音都传不进房内众人的耳里。

    如此,众人才终于得以安眠半夜。

    翌——高禾十八年十月初三日。

    天不见亮,稍微歇息了一阵的高也便睁眼醒来。

    看房内东倒西歪躺着靠着睡觉的大家,他没有客气,唤几声没有人清醒,便直接上了手薅动。

    “天亮了啊!”

    元岑揉着惺忪睡眼起来,打个哈欠,看到窗外还黑着,便又倒下去准备继续睡,高也将他再次薅醒,李安也满眼血丝地坐起来茫然四下望了望。

    二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脸上的疲惫,不由苦笑,接着便不情不愿地开始收拾整理。

    “别磨蹭,赶紧收拾吃点东西上路!”

    高也说着,朝元岑扔过去一只饼,水囊也随之递到他们每个人手上。

    无悔四下望了望,没有感受到乔今秋的气息,不由疑惑问李安:“小师弟,你把今秋小姐收回紫檀柩了?”

    李安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正在擦手,听到问,摇摇脑袋,“没有啊,我才醒过来,哪有那个时间管她。”

    “那她跑哪里去了?”

    边说着,无悔将罗盘拿出感应,确认乔今秋不在附近,师兄弟二人,包括高也都有些慌神。

    “这天都快亮了,她不知道自己不能见光吗?还乱跑!”

    李安看看高也,发现他已经“整装待发”,又补充道:“这马上就该出发了,不是耽搁时间嘛!”

    无悔收起罗盘,也顾不上吃点东西垫饥,就欲开了门出去寻。

    乱跑和耽搁时间都是小事,万一她在外面遇到些让自己不高兴的事,又开始控制不住怨力暴走伤及无辜,那就要出大麻烦了!

    见无悔形色焦急,李安高也也不敢怠慢,跟着要走。

    但出门之前,看到那些个还在吃干粮喝水的护卫,担心他们趁机“逃走”,高也便同元岑吩咐:

    “岑兄,劳你领着大家在此等候,我们去去就回。”高也的话说完,便迅速跟着李安无悔他们跑没了影。

    元岑伸出手想要唤止,但声音还卡在喉咙里,后看看那些个将他望着的护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吃……兄弟们吃好喝好啊!”

    护卫们没有答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元岑大感不妙,怎么能让他来守这些人啊,他不过一手难缚鸡的文弱“书生”,就是再吃几斤大力丸也不可能守得住啊!

    虽然听无悔说,这些人有一半都没了命根子,但他们四肢都还健全呐,一人动一根手指头都能将他捏死,况且还是六个大汉……

    紧张又害怕,元岑大气都不敢喘,拿着烧饼,不知要不要下口咬。

    而另一边,高也李安追着无悔离开小木屋,却没有了方向。

    天地太大,乔今秋的气息太弱,又经雨水干扰,他们根本无从辨别乔今秋的魂魄飘往了何处。

    正四望犹豫不知往哪里去寻时,夜半被乔今秋扔出小屋的史云楚,在小屋旁边掩雨的小棚里哆嗦着身子睡觉,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将他们的注意吸引。

    听到声音,高也他们急急跑过去。

    本想问问史云楚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说有没有看到乔今秋去了哪里,但话没有出口,他们便都意识到,这女人不可能清楚。

    乔今秋自史云楚晚间出现,便将自己的身子隐匿进了空中,旁人根本无法看到,即便有所感知,也不可能将其与他们要问的联系对应起来,于是又纷纷散开到不同的地方准备挨着挨着搜寻。

    无悔往东;李安往西,高也从李安手中要了能感应亡灵的坠子往南而去。

    慢慢地,天虽然还黑着,但已经有了放亮的趋势,循着整个山林找了两圈一无所获的高也几人重新在小屋门前聚首,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屋子里传出元岑的呼喊悲号之声。

    冲进去一看,只见人手与腿被反绑在一起,一摇一摇地趴在地上像是一把安乐椅,他的脸旁,是被塞了嘴然后吐出来的麻布巾……

0157 鬼与煞召唤之术

    高也他们听到声音入内一看,整间屋子,除了被五花大绑的元岑,哪里还有那几个天池国护卫的身影。

    高也不禁追悔,怎么能只留元岑一个人在这处守着呢,即便他们全部都在,没了乔今秋,也不可能是那几人的对手。

    一路行来,都是因为畏惧乔今秋,他们才没有逃跑。

    白日里乔今秋虽然不能出来,但是李安将乔今秋装进紫檀柩的时候,一般不会再以符术封禁,她不仅能听到看到外界的一切,还能结合李安的咒术,在柩中对外释放怨力,操控压制那些护卫。

    相当于,紫檀柩就是她的栖身之地,不仅没有任何威胁限制,还能帮她躲避日光,让她可以一路随行。

    但现在,乔今秋不见了踪影,天池国护卫们也趁机逃脱,他们即便能到木原山城,又如何寻找那位素未谋面的冯烟烟小姐?

    找都找不到,又如何将计就计去应付刘孟齐?

    难道真的只能改道直接回京,去将他们通敌卖国意欲谋反的事禀明皇帝?

    可空口无凭,别说皇帝,即便是最信任自己的那位大人,只怕也会心生疑窦的吧?!

    这还是次要,如果那几个护卫比他们先找到了冯烟烟,将他们此行的目的相告,或者直接去寻刘孟齐,让刘孟齐意识到事情败露进而禀明他背后的那些人,将原定的计划更改,甚至想出更狠更恶毒的招数,让他们招架不及,那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正在高也思索如何做才最为可行之时,李安埋怨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鬼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样一来,事情全乱套了!”

    无悔没有接李安的话,专注地在为元岑松绑。

    元岑心有后怕,不停叨念:“他们太可怕了,你们一不见影,他们就朝我围攻过来!”

    李安无悔一同安抚:“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对你动杀手,只是把你绑了起来!”

    “不是他们不想杀我,是他们商量,如果杀了我,万一那今秋小姐被寻回,他们的死期恐怕也就到了!毕竟血债需要血来偿,所以为了给自己也留一条生路,他们才放了我一马!”

    说完元岑忽然想起来似的,也顾不上再害怕,赶忙问李安他们,乔今秋有没有寻回。

    李安无悔摇摇头,三人一同再看向高也。

    无悔原本就是想直接回京城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皇帝听,此刻乔今秋不见,他虽然有一瞬的担心,但更多的则是可以少走冤枉路的窃喜,毕竟高也还有他的师父凌虚,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随时可能暴走行凶的厉鬼身上,也是很让人匪夷。

    然而高兴也只是一瞬,不论是不是回京,乔今秋都非找回来不可!否则他便成了任由厉鬼作恶人间的罪魁祸首。

    李安自然明白无悔的担心,他比无悔更害怕涂炭生灵。

    高也没有直接回应几人的眼神询问,他想到乔今秋不是一个冒冒失失的……鬼,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离开,会对整个局面造成多大的困扰。

    可她还是一声不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么是她遇到了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或者什么非躲不可的人。

    要么就是,她遇到了力不能及的对手,将她强行带走,甚至直接从世间抹除了也不一定!

    “两位道长,事情可能有些麻烦,你们可还有别的办法寻到今秋小姐?”

    李安无悔互相望望,摇摇头否认的话刚要出口,李安的声音突然顿住,脑中闪过一种禁术——鬼煞召唤之术。

    那是他被“关在”长风观将近二十载的时间里,无所事事时去经阁翻阅到的。

    鬼煞召唤之术,顾名思义,是可通过某些特定的方法,直接召唤对应鬼煞的术法。

    被召唤出来的鬼煞,需要以施术者的鲜血做供养,而且一经召唤,那只鬼煞便会一直跟随,直到施术者血尽人亡,然后将他的魂魄也食尽,才会于世间消失。

    夜间可以通过咒语离体显现,白日则寄存于施术者的脑中,由其精血供养。

    而且根据施术者的不同,召唤出来的鬼煞的心性也会不一。

    虽然都会按照施术者的吩咐做事,但做事的方法与过程很有可能就是两个极端。

    比如同样是寻找乔今秋,或许那只鬼煞会小心翼翼不伤害惊扰任何无辜生灵地去寻;或许会大杀四方,将所有的生灵都迫害致死……

    看李安神情骤暗,双眼空洞,似魂灵出壳,无悔很快也反应过来。

    “小师弟,不可以!那种方法太冒险了!万一……”

    万一召唤出来的是恶灵,又该如何收场,难道要师兄我直接将你杀死吗?!

    无悔不能接受!根本不敢想象当自己面临那样的局面,会如何取舍。

    他没有办法取舍!虽然他时常唠叨李安,说他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但他的心是与之亲而又亲近而又近的,所以没有办法因此对他动杀念,哪怕微微伤他一分都不行。

    虽然他并不觉得由李安的血召唤出来的会是恶煞,但事无绝对……

    李安明白无悔的意思,灿然一笑:“师兄你说什么呢!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

    “了解!当然了解!但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不愿意冒险!”

    无悔神情激动,坚决不同意李安使用那种极具危险的方法。

    元岑在一旁听看见这师兄弟打哑谜一般争无休止,有些摸不着头脑,高也则是听出他二人的话外之音:

    “两位道长!你们想到办法了?”

    “是的!”李安答得斩钉截铁。

    “没有!”无悔亦是态度坚决。

    师兄弟两个的话同时传进高也脑中,他很快明白过来,“是不是,会有危险?”

    李安刚想再说没有,却被无悔一个十分愤怒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无悔定定地看了李安几眼,确认他不会再插嘴,方才神色严肃地同高也他们解释了所谓的鬼煞召唤术。

    听完无悔的解说,高也元岑都陷入了沉默,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李安看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想要安慰,但无悔根本不让他开口。

    几人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极为压抑。

    又不知过去多久,当李安被憋得实在忍不住,想要质问无悔除了召唤魂灵,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之时,高也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问道:“无悔道长,要召唤那什么鬼煞,供血的必须得是道士?”

0158 窈窕淑女人恒爱

    “你想说什么?”

    虽然话问了出来,但是李安无悔微微一想后,又都明白了高也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如果道士之外的人的血可以召唤鬼煞,他是不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供养?只为了寻出乔今秋的所在?

    “大个子,你是不是淋雨太多,脑子进了水?”

    李安毫不客气,召唤供养鬼煞的术法其实不难,只是因为比较凶险,不仅伤己,还可能害人,所以被列为禁术。

    但高也问的完全可行,只是他与乔今秋非亲非故,有什么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李安不解地想,但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个必要,寻找乔今秋固然重要,但是也不是非找到不可。

    没有乔今秋,高禾国一样且一定会继续存在下去,谋臣献计,武将带兵,东西南北还有镇国五位大将军,全面迎击,难道还抗不赢什么天池、蒙丹等国来的外敌?

    只是那样的话,刀剑无眼,战火纷飞,就会波及千千万万的无辜臣民……

    李安无悔沉默有顷,终于还是点了头表示可以。

    高也闻言,眉色显露欣喜,让李安无悔趁着天还未真的亮起来,赶紧用他的血布阵行召唤之术。

    “但……大个子,贫道有句话……需要说在前头,如果……如果……”

    李安如果不下去,最后只能别过头,让无悔来做那个“恶人”。

    “如果你召唤出来的,是个恶灵,我们师兄弟,会立即将你杀死!”

    无悔虽然脸上也有担心,但相比只见过数面的高也,杀死他,比杀死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师弟,要容易太多。

    所以无悔说这样的话,没有半点迟疑。

    “我明白,两位道长,时候不早了,莫再耽搁了,赶快布阵施法吧!”

    如果乔今秋只是离开去寻某人或者某物还好,她若遇上危险……

    高也没有往后面细想,现在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将乔今秋寻回,别的都不再在乎。

    李安无悔见高也神色坚定,终于没有再多说什么,让高也和元岑退开到一边之后,师兄弟二人就开始分工合作。

    李安布阵,无悔在小木屋内敛聚乔今秋留存的一些气息。

    就连屋外还在掩雨棚下打哆嗦的史云楚,都被他抱了进屋,因为史云楚身上也有一定的残留。

    为了能在鬼煞被召出来之后,成功根据乔今秋的气息将其寻到,这一过程必不可少。

    对比师兄弟二人一刻不停地在屋内屋外忙碌,站在边上的高也元岑两个,就显得格外清闲。

    于元岑而言,问题虽然出现,但知道已有办法解决,他便不再惊慌害怕。

    看着李安无悔跳大绳一般东往西去,用礞石朱砂之类的圈圈划划,他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盘腿坐到了地上细细观看。

    高也则是抱着手继续想如果召唤了魂灵都无法寻出乔今秋,又该如何是好之类。

    “高兄,你是不是喜欢那乔家今秋小姐啊?!”

    当高也正想得出神,看李安他们看得也很出神的元岑忽然一仰头侧向高也,不无认真地问出了那样一句话。

    “嗯?”

    高也惊而侧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元岑到底说了什么。

    元岑也不气馁,重新又问了一遍,听完,高也神色猛然一沉:

    “岑兄弟,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所以着急寻她,是因为她的存在与否关系到我们高禾诸多百姓的生死,甚至整个高禾国的存亡!”

    “真的只是因为家国大义?”元岑颇为怀疑,眼睛里满是戏谑。

    被元岑看得不太自在,高也轻轻咳了一声,后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因为这个!国难当前,身为高禾子民,哪里有功夫顾及什么儿女私情!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原来只是觉得没有功夫、资格,那就还是喜欢!”元岑抓住高也话里的重点,一双眼中的笑意更浓。

    高也被元岑的话噎得不知道怎么回复,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跟元岑解释明白,不然他会一直误会下去。

    自己被误会倒是小事,可万一惹了今秋小姐不高兴……

    想到乔今秋,高也的神色再又变得凝重,高不高兴那也得她在跟前才看得到,现在鬼影在哪里都不晓得……

    “岑兄,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比今秋小姐年长十余岁,而且我曾经也是有妻有女,不可能再对别的女子生出情愫,眼下不仅有国难,还有我自己曾经的……

    总而言之,我与今秋小姐,不过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也不可能有男女之情!

    最主要,小李道长说得对,人鬼殊途!另外,今秋小姐对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恨而入骨,你看那几个天池国的护卫……”

    “说了这么多,又是年龄不适合,又是自己也有过家室,还有各样杂七杂八,高兄,你不该是这样一个爱顾左右而言他的人才对呀!

    我问你的是喜不喜欢今秋小姐,又没有问你别的,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两个三个字的区别,哪有那么复杂?”元岑说话时,目光一直锁定着高也,没有放过他脸上眼中任何的一抹情绪起消,让高也避无所避,只能老实回答。

    “如果只能在喜欢和不喜欢之间选择,那当然……是喜欢的。

    但岑兄你莫要误会,我口中的这种,并非你以及世人口中所理解的那种男女之情,而是出于……”看高也神色慌张,一副非要把自己说明白的架势,元岑忽然哈哈一笑,让他不用那么大的反应,还非常认真地安慰道:

    “我也喜欢今秋小姐呀!那么漂亮淑静,虽然是有一些些恐怖,但我们离开东临之前,看她与那位倪夫人——阿香的本姓——之间的谈话,就知道她不是个心狠的。

    另外,虽然你们已经尽量避忌在我面前,或者让我听到你们去木原具体是要做什么,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知道了一些。

    比如今秋小姐,她明明已经幻化成了鬼,不用再为阳间的事操心,却还肯为了我们高禾的存亡事,甘愿每日被困在那么个小盒子里一道往木原山城去。

    从这一点,更能说明,她大义存心,忧国忧民。

    就连两位道长都能接受她的存在,把她当自己‘人’,这样的今秋小姐,谁不喜欢!”

0159 魂灵相引共死生

    “不过,我说的喜欢,也并非世人口中所理解的那种喜欢!”

    说完前面的话,元岑顿了好一阵,才补充上这最后一句。

    一边说,他一边意味深长地继续仰望高也,当看到高也果然不留痕迹地微微松一口气后,方才笑了笑,没再说话。

    但元岑到底还是误会了,他所看到的高也双肩微沉,似乎松了一口气,其实那是高也听见他说的“连两位道长都接受她,把她当自己人”的话后,忍不住的一声轻叹。

    元岑不知道,高也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无悔、李安之所以肯与乔今秋“为伍”,不过是因为她对他们,对高禾还有用处,所以不介意利用罢了。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接近岁禾,不,应该说乔今秋,也是另有所图。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不是朋友,又何来朋友之间的喜欢?

    心里有了愧疚,高也面色变得低沉。

    元岑以为他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对今秋小姐小姐的欣赏是一种威胁,所以不高兴,正要再解释,李安无悔那边,所有施行召唤术的准备都已齐全,师兄弟二人互相望望,后齐齐朝高也元岑走来。

    “大个子,贫道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想好了?

    即便引召出来的并非恶灵恶煞,你也不可能再活多久……在白日里被他们寄居之时,还极可能出现头痛欲裂的症状,直到死,都会饱受折磨!”

    无悔也在一旁劝,但说两句,师兄弟二人又不再说了。

    因为他们担心高也若真的反悔,届时要再找人顶替或者自己上,出现的麻烦会更多。

    对于李安无悔的劝说,高也认真地听了听,边听边点头。

    等到他们说完,高也的回答也随即出口。

    “那……你把衣服脱了,往阵中去坐好吧!”

    无悔指了指高也身上的衣服,示意他尽快开始行动。

    “时间不多,天就快亮了,而且这小屋里的蜡烛只有那么一点,不抓紧些,熄了也就只能等待下一个天黑的时机了!”

    高也点着头,看了看阵中半寸不到的小白烛,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腰带衣襟。

    史云楚早在无悔将她抱进来时就醒了,但她因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一直没敢睁眼,尤其还听到了高也和元岑说什么国家大义,高禾存亡这样骇人的事情,就更加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万一他们发现她偷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要杀她灭口,可怎么是好。

    而此时偷瞄到高也干脆利落地脱衣,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她竟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若不是元岑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对,恐怕李安无悔的召唤阵,就要被这个浪荡妇破坏。

    发现史云楚偷听到了很多秘密,四人心情都很复杂。

    既不想她将秘密泄漏出去,也不想因此将她直接杀害,但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纠结,让元岑将人绑了先带出小屋在外面等着之后,三个人便开始召唤鬼煞。

    高也入阵之前,李安先用匕首在他的掌心划了一条长口,滴了半碗血,后混入朱砂,在高也的眉心画出一道火纹;

    再于他的胸堂正中画出阴阳两极图,后在五个星位各画了一道应象符。

    又以匕首的刃尖,沿高也头顶的天冲魄笔直往下,经过眉心的灵慧魄、喉部的气魄、心口的力魄等魄,一直到小腹的精魄,划开一条不间断的血线。。

    并其盘腿坐于阵中后,其脚底的英魄处,也被划开,使与那条已经贯穿六魄的血线保持连贯。

    当一切都做完,李安无悔便以符敛去自身的气味,后由李安单独开始为高也做法。

    看高也闭上眼,无悔便退开到一旁,好等待亡灵被召唤出来之后,为其施加更深一层的缔结术。

    李安冲无悔点点头,又深深吸一口气,便开始沿着四个阵脚旋身念咒:

    “七念致知,大罪无垠,虚空无相,万物相生,魂兮归命,一切如来,急急如律令!来!”

    随着李安施术念咒音起,高也身上符文与小屋中央的阵法早已连成一片,散发幽光。

    待其咒音落,幽光骤然变强,他身上的七魄线和阴阳极又开始交相闪烁,不断迸射出光芒,旋即明灭有序,似在低声密语。

    随着光动,李安将高也的朱砂血重新在他身上的每一道符上都急划了一遍。

    再将自己的手掌中也划上同样的符文,并往其顶轮猛然一拍,并又一声急急如律令之后,暴喝两声“魂来!煞来!”,才终于见到高也的身周满满敛聚起了一束彩光。

    彩光靠近,直接沿着那条七魄血线钻进了高也的身体。

    直到所有的彩光都被吸入,李安毫不停歇旋着法阵,又念起了一大段一大段的咒语,以使其魂魄凝结。

    当最后一段咒语念完,被召来的鬼煞才在高也的身周显现,竟是一只神状凶猛的黑色军犬……

    看到军犬出现的那一刻,李安无悔都有些傻眼,心里都不由腹诽,这人是因为听到说要根据乔家小姐的气味去寻她,所以脑子里一直在幻想这样的魂灵出现嘛?

    还是他自己因为喜欢追踪探寻,跟狗一样纠缠不休,所以引来的这样一只……

    因为法事还在进行,李安没有功夫多想,只能闭眼继续。

    无悔站在一旁,则暗暗放下了心,如果是一条狗,那先前担心的问题,就不会出现了!

    他本来一直忐忑,如果召来的是恶鬼凶煞,他不得不杀死高也,应该如何跟自己的师父交代,更可怕的是,如果杀不死高也,而让那东西有机会残害人间,他们师兄弟又该如何是好,哪怕万死也不足矣谢天地。

    现在好了,一条狗,皆大欢喜!

    正想着,李安施术已经完成来唤,无悔嗯一声,敛下旁杂的思绪,也去到阵前。

    他没有像李安一样,沿着阵脚不听旋转奔走,而是直接站到高也的正对面,双手捏竖道指于眉心后道:

    “两魄相引,唤魂结印,吾辈在此为尔等见誓,愿汝二者永世相守相护,同生共死,结契为证,血脉同存!急急如律令,合!”

0160 召个凶煞叫大黑

    随着无悔的念咒音落,军犬和高也的身形再次合在一起。

    然后光灭,一切都恢复正常。

    高也睁开眼,看到的是李安和无悔放大的脸。

    “大个子,感觉如何?”李安又期待又好笑,尤其刚刚军犬和高也的形象合二为一的那一刻,这一人一狗,好似原本就是一体的一般,连脸目都有几分神似,把李安笑得前仰后合。

    若不是他与无悔在法事进行之前都用符咒敛去了自身的气息,只怕这结契一环,是没办法成功的了。

    高也动了动脑袋还有四肢,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有些发胀,还有些耳鸣,并无大碍,便在李安无悔的搀扶下起了身。

    “二位道长,我召出来的,是个什么?怎么好像一直听见,有狗的叫声?”

    高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为是李安做法事的时候,将他脑袋怎么了,所以出现了幻听。

    不过怎么偏偏是狗叫声?

    听高也的话问出口,李安无悔互望一眼,哈哈大笑。

    因见高也满脸疑惑,甚至隐隐露出担心的神情,李安为赶紧同他解释,只能深深呼吸几口,将自己的情绪强行平复下来:

    “贫道教你一句咒语,你想知道自己召唤的是个什么,便大声将咒语念出来即可!”

    李安说完,便在高也的手心重新划下一道符。

    看着李安划写完,却没有了下文,高也一边用布巾擦拭自己身上的血痕,一边问:“道长,咒语是什么?”

    李安眼带笑意地看向高也,“你准备好了?那便结印跟着贫道念!”

    高也点头,按李安教的果然结出一个道印。

    李安:“松石为骨!”

    高也:“松石为骨……”

    李安:“清泉为心!”

    高也:“清泉为心……”

    李安:“一狗当关!”

    高也侧目疑惑,一狗当关?

    李安看到他的不解,忍住笑催促,“念呀大个子,愣着干啥?!”

    高也哦一声,很是迟疑地跟了一句。

    “万夫莫开!”

    随着高也跟念的话音一落,那条神猛的军犬便再次出现。

    感受到自己腿间的裤脚被咬扯住,高也视线疑惑又无语继而无奈甚至恐慌地向下瞟了瞟,当与那军犬四目相对,他只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好似魂魄都要飞出颅壳。

    “道……道长……这……这不会……就是被我引……引召出来的鬼煞吧?!

    它怎么……怎么与别的鬼魂不一样,能碰触到我的身体?”

    看高也说话的时候,脸别开眼睛闭紧不看大黑犬,李安不由再次爆发一阵大笑,听见他哄堂的笑声,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元岑疑惑着冲进来。

    “也没有不一样,因为是你的血召唤来的,所以你能碰到!”

    说完,李安的话头顿了一顿:“大个子!没想到哇,你竟然怕狗!噗哈哈哈!”

    元岑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还看到高也因为害怕而牙齿哆嗦的模样,不由也捧起腹来。

    若不是无悔也笑够了在一旁喊停,这三人估计要因为这件事笑一天,甚至笑一辈子。

    “哈哈哈……师兄!救命,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

    李安已经笑得肚子抽疼,可还是停不住,无悔被他勾得也无法保持严肃。

    好一阵过后,当几人笑得脱力终于停下,才一边抹眼角笑出的泪,一边继续同还保持着先前姿势的高也说话。

    看他始终别过脸,不敢看大黑犬,李安只能拿乔今秋的安危逼使他行动起来:

    “你继续杵下去,天可就真的亮了,它又不咬人,只是跟你如影随形罢了!你有什么可怕的!”“这……”

    高也尝试往后移几步,但大黑犬果然一步不落地贴紧他的腿,他又不得不停下,一脸愁苦:

    “道长,有……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离我远一点?哪怕隔两步也成啊!”

    “当然有啊,它与你是血的连契,得听从你的命令,你只要说出你的吩咐就行!”

    闻言,高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几分,试探性地望着大黑犬道:“你……离……离我一丈远!”

    高也的话音落,大黑犬果然退开到了一丈之外的位置,然后继续与高也四目相对。

    虽然还不能接受它的视线,但没有了它的贴近,高也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道长,那它……要怎么收?也是念先前的咒语吗?”

    “不用,你给它取个名字,届时喊一声名儿,再念个‘收’字就成!至于喂食,这个用不着你操心,它若感到饥饿,会自己从你体内吸取!

    吸多少,则需要看它每次消耗多少,但至多一次半碗血。”

    李安说着,用手指了指先前为高也做法时用的那只碗,“所以你也得悠着点儿。”

    高也顺着李安的视线,“还好还好,那也不算太多……”

    之后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大都是教高也如是利用这只黑犬,然后有些什么一定要注意的地方,比如不能使之见光,不能使之沾染上他人的血之类。

    高也一一记下,并给大黑犬直接取名大黑之后,他们便趁着天还黑着,让大黑嗅了嗅被无悔凝聚在一处的乔今秋的气味,然后就跟随大黑的脚步,匆匆出了门去寻。

    在门口的时候,看到被绑着不知怎么又陷入昏迷的史云楚,几人又有些犯难。

    “大个子,这人……不想办法解决,只怕会泄露很多秘密啊!”

    李安因为被史云楚纠缠怕了,说话的时候,隔她隔得老远。

    解决?杀人灭口吗?那他们和刘孟齐等众又有什么区别?

    高也看着昏睡得正香的女子,一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

    元岑看了看两人为难的神情,提议道:“不若就带在身边?一直看着的话,她想要泄密,也就没机会了!”

    “开玩笑!你这是出的哪门子馊主意!”李安情绪激动,一口回绝。

    因为知道史云楚昨夜将李安折磨得很是厉害,所以他反应大,无悔元岑都能理解,但让他们三个都没想到的是,高也居然与李安异口同声地选择了拒绝。

    “这……这人……跟着我们的话,会很不方便!

    先不说她行事招摇缠人,会让大家都饱受折磨,万一见了刘孟齐他们,一个没看住,让她直接就到了人跟前告密,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0161 练术法知易行难

    “而且,今秋小姐,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女人……”

    高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更是几乎只能自己听见。

    李安听到高也也不同意留下史云楚,连连点头,但无悔和元岑互相望望,都觉得除了将人带在身边亲自看管,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一阵商议无果,元岑自动请缨道:“我会将她看住,让她没有办法接近别人!”

    “可你又不能每时每刻将她锁在身边……万一她趁你睡着或者内急的时候……”

    李安听到元岑的话,脸都吓变了,生怕这件事会就这样定下来,赶紧提出异议。

    但元岑答得斩钉截铁,说他有事需要离开的时候,会拜托无悔,他们轮流看守,绝对不会出问题,无悔欣然同意,如此,高也李安终于无话可说,只得默许。

    之后由元岑将史云楚背在背上跟着大黑去寻乔今秋。

    因为天池国护卫的逃跑,他们的马匹全被解了缰遣散,所以一行五人,是前后靠着双腿走出的山林。

    虽然行路匆匆,片刻不敢再多留,但他们刚走出山林,天就开始泛白然后明亮起来。

    无可奈何,未免大黑出问题,高也只能先将它收回。

    好在去往他们原本预定要去补充粮食水囊的春芽镇,只有一条路,虽然那之后又不知该朝哪个方向,但是几人还是不停不歇地往村镇所在急赶。

    中途,元岑因为背着史云楚的缘故,走不快,停了好几次,高也他们本来不愿插手,但未免影响进程,只能轮流背人前行。

    当到得几十里地外的春芽镇,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几人累得筋疲力尽,还没到镇口,就将史云楚放下背,然后瘫在路边石边不停地喘气歇息。

    歇了有一阵,高也拄着刀起身:“我先去镇里看看能不能买到马和干粮之类,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李安他们都累得没有力气回话,只能默默注视着高也慢慢前挪,然后消失在雨后晴朗的日空下。

    史云楚被放躺在一边,嘴角弯弯。

    不多时,高也便牵着三匹马回来,马背两旁挂的,除了水囊,褡裢里,还驮有满满的几袋干粮。

    “赶快吃了,继续赶路。”

    高也将东西拿给几人,自己也在路旁坐下,却只开了一袋水咕咚咕咚喝不停。

    李安无悔他们也早都渴得喉咙冒烟,嘴皮发干,尽都先灌了水解渴。

    缓过劲,李安虽然饿,却仍旧没有将烧饼送进嘴里。

    “大个子,这都多少日了,天天吃这些,咱们虽然是赶路,但又不是在逃命见不得人,能不能去吃点好的?!贫道想吃肉!只想吃肉!”

    一旁无悔元岑虽然没有说得这么直接,但眼神同样期待。

    见高也没有回复,几人脸上,满是失望与痛苦,李安咬一口饼,赶紧又吐出来,后起身要自己往镇里去寻能吃的东西。

    “这镇虽然不小,但养马的人不多,银子几乎都被用来买了马和干粮,现在我们没钱了!”

    闻言,李安顿时有些傻眼,看看前路,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饼,犹豫纠结好一阵,到底还是坐下,不情不愿开始啃。

    在几人默默吃饼之时,高也忽然开口:“二位道长,你们先前可是说的,绝对不能让大黑见光?”

    二人不明白高也的意思,点点头,高也再喝一口水,指了指被李安放在布袋里的紫檀柩:“如果让大黑在紫檀柩里呆着,它可能像今秋小姐一样,继续为我们引路?”

    “可以是可以……”师兄弟两个都有些为难,“但大黑是由你的血召唤出来的,所以只能由你在外面施法才能感知到它所要指引的方向!”

    “怎么施法?那你们教我。”

    高也话说得没有任何迟疑,这件事,他已经考虑了一路,知道绝对不能盲目前行。

    学几道口诀咒语而已,应该不在话下。

    但想象很简单,当李安真的开始教,高也便发现自己的手和嘴根本不听使唤,要不是手速太慢,要不就是嘴跟不上,再不然就是力度不对带不动符意。

    尝试了数十遍,都没能成功,李安挠着头苦着脸劝高也还是放弃。

    “贫道学这些学了十多二十年,你要是就这么一会儿就能学会,让贫道和师兄情何以堪呐!”

    元岑在一旁点头,连他都看不下去,等得无聊,哪怕要受奔波之苦,也还是劝高也继续赶路。

    高也凝视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甘心,但看看日头,再不走,半日的时间就要没了,只能暂时放下,翻身上了马。

    李安自觉地在高也身后坐下,揽上腰就让走。

    但高也等元岑和无悔将史云楚扛上其中一匹马背之后,才夹踢马腹前行。

    重新启程之后,三人直接从春芽镇急驰而过,没有停留。

    然而经过其中一家小酒肆时,里面饮完酒出来的一批人引起了李安的注意。

    “大个子!”

    经过酒肆之后,李安着急地在高也耳边喊,“刘……刘少允!是刘少允他们!”

    高也听见却没有勒缰停下,而是跑出去好远之后,转个弯入一条小路,方才下马同李安在墙角探出头看。

    相隔一截而行的无悔和元岑不知发生了何事,看到他们转弯,本欲也躲进小路,但高也只让先行就没再多言。

    三人走后,李安不解问高也:“他们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追刘少均去了吗?”

    高也想了想,“或许就是因为要追刘少均,才会在这里出现!刘少均的秘密已然败露,他应该是要逃去寻求自己的靠山庇护……”关于刘家的事情,乔今秋毫无保留全部告诉了他们。

    虽然暂不清楚刘少均的靠山具体是谁,但应该也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尤其,这春芽镇的前方向北,便是京城,所以不难猜测。

    “而这条路,是往京城去的必经之路……”

    “那这么说,刘少均已经离开了镇子?那他们怎么还那么悠闲地在酒肆里喝酒?不怕刘少均跑没了影吗?”

    高也摇摇头,“这个得问他们才知道!不过,我想我知道今秋小姐往哪里去了!”

    李安没有立即回话,顿了顿,才略有担忧与不满地说道:

    “那鬼丫头要追刘少均无可厚非,可她身为一只鬼,见不得光,天一亮,要怎么追!这不是胡闹嘛!把我们叫醒一起,不是更好?!”

    “或许是当时情况比较紧急,她来不及说!而且,有刘少允在后面追逐,人多了,容易被发现!”

    高也不自觉就为乔今秋开脱,李安听了瘪瘪嘴,不想多争,但看刘少允一行离他们所在越来越近,便拉着高也转过身当路人背对。

    刘少允骑着马,他身后跟的护卫仆从全都靠脚走,行路比较慢,看不出一点追人的紧迫。

    高也不时回头瞥望,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李安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们这……不像是在追人呐!还走走看看,倒像在游山玩水!

    莫非,刘少均已经被抓到了?”

0162 招摇过市无法纪

    “应该不是,如果抓到了,又为何还要往前,直接带回去见刘孟齐……”

    等一下,刘孟齐也是要往木原山城去的,而前方南向便是,那刘少允他们往这边去,好像也没有问题……

    高也话没有说完,小心翼翼盯着越来越近的刘少允一行看。

    在刘少允身后,跟得有十来个护卫家丁,几名挑担着什么东西的落在最后。

    但挨个挨个看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刘少均的身影,高也李安互望一眼,都变得有些不明白。

    于是打算等他们走过之后,悄悄跟在后面看。

    路的前方,无悔元岑停在路边等了许久也不见高也李安跟上,都有些着急,无悔便让元岑继续等,自己退了回来寻,正与刘少允他们碰上。

    “无悔道长?!”刘少允瞠大眼,后脸上漾起一抹笑,就在马上同无悔行了一个礼:“您怎么在这儿?!”其他人也纷纷行礼,后站定等他们寒暄。

    “哦……贫……贫道代师父去一趟木原山城,近来他老人家身体不太爽利,适逢有人请他去那边做法事,不能及时去,所以让贫道代往然后赔礼道歉。

    允少爷,您这又是往何处去?回京吗?”

    无悔视线在刘少允身后的十余名护卫家丁身上晃了晃,又留意到隔远跟在后面的高也李安,看到他们同自己招手,以为是催自己赶紧过去,于是没聊两句就借口有东西忘在客栈,需要赶紧取回,所以同刘少允告了辞离开。

    刘少允本也在愁怎么回答无悔的问题,听他说要走,也不留,干脆别过就往前路走。

    无悔策马一段路回到高也李安身边,看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些不解:“你们着急唤贫道过来什么事?”

    二人更是无语,李安也顾不上他师兄的身份,没好气道:“师兄,你……我……我们不是让你继续同那刘少允聊天套套他的话吗,你怎么还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无悔一脸迷茫,后反应过来:“谁知道你们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贫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是无悔还是回身看了看,能不能再追上刘少允他们。

    但人似乎就怕被追上,一眨眼就跑没了影。

    无悔有些尴尬,高也李安有些无奈,三人一同叹口气,继续前行。

    “刘少允应该是要去木原山城的,所以这么怕无悔道长你追上,不然你提出和他同行,他就不好脱身了!”

    当同高也说完先前和刘少允简单寒暄时说的话,高也很快做出判断。

    李安在高也身后点头,无悔只能默默听着不支声。

    “也就是说,他们果然已经追上了刘少均要去同刘孟齐汇合,可为什么不见刘少均的人影?”而且,如果刘少均就在刘少允他们一行人之中,那乔今秋在哪里?

    难道她不是因为发现了刘少均的踪迹半夜离开的小木屋?

    除了刘少均刘孟齐,还有谁,能让她那么不管不顾?

    高也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但他很快摇了摇脑袋否决,后载着李安同无悔一起,迅速赶到了元岑所在。

    彼时元岑还驮着史云楚在路边翘首盼等,看到他们终于出现,迎过来。

    “刚刚有一拨人马,急匆匆过去,掉东西了都不知道!”元岑将自己拾来的小木箱子甩扔向高也。

    高也接住打开一看,面上的表情和手都不自觉一僵。

    看高也神色不对,无悔元岑都不解地探身过来看,无一例外,他们也都被盒子里的东西惊了一大跳。

    李安因为骑在高也身后,视线都被高也的肩背挡住,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又看不着,干脆站到马背上俯身,结果被吓得险些直接摔下去,好在他手快,直接抱住了高也的脖子。

    “怎么……怎么是一颗人头哇!”

    好容易稳住身,李安赶紧又坐下拍着胸脯安抚自己。

    高也没有回话,就连脖子差点被李安勒断,他都没有抬手揉一揉,视线一直落在盒子里那颗被处理过不再流血也没有发臭腐烂的脑袋上。

    便在此时,发现东西掉了的刘少允一行里的人,折了回来寻找,看到高也手中抱着盒子,且盖子已经打开,还一直在凝视里面,躲在田间的枯草垛后面没敢再往前。

    “这些人也太猖狂了!杀了人还敢把脑袋装着一起招摇过市!还有没有王法了!”

    虽然不认识盒子里是谁的脑袋,但无悔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元岑也没见过这种架势,还为自己刚才将其提抱在怀里的事觉得胆寒。

    李安在高也身后听见无悔的质问,想起之前发生的那几起案子,亦是气得不轻:

    “那群人要是知道王法是什么,也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了!

    大个子,刘家的人,一定不能放过!”

    没有反应。

    “大个子?”

    高也仍旧没有反应,几人察出不对,无悔忙惊问:“高少卿,这人,你认识?”

    ……

    ……

    春芽镇,一间民房的矮墙内,几颗脑袋堆在一起,其中一颗探出看看又立马缩回去。

    “覃哥,他们过去了!”

    “没发现我们吧!”

    被唤覃哥的人握着手里的兵器小心翼翼问。

    “没有,他们急慌慌的,好像又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要跟着去看吗?”

    “看个屁!好容易得了机会逃开,又自动送上去吗?”

    “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没必要躲呀!”

    另一身体比较结实的人,蹲在一旁很是不解,手里的刀转来转去,似乎很想找人打上一架。

    “你想得倒是简单,虽然那只女鬼不知道哪里去了,但你可别忘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道士!那个李安和无悔,都是道士!

    想要再捉些鬼对付我们,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现在是白天,白天哪里去捉鬼!瞧你那胆小的样儿!”

    转刀的那个从来没把“覃哥”放在眼里,说话不留一点情面。

    同是护卫,年纪大又怎么样,到哪里都得凭实力说话。

    覃哥没有同他计较,“那只女鬼先前,大白天的,还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呢!人有收鬼的宝贝,你有什么?就一把刀,想杀谁?能杀得了谁!”

    其余几个没了命根子的气虚,就在一旁听,没敢说话。

    “那现在我们逃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还是去寻小姐吗?”

    “小姐?找她?找她有什么用?

    她是能保你不死,还是能继续给你开工钱管饭呐?不问你要钱都是好的!大人已经死了,咱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0163 小丫头无知无畏

    “可是覃哥,就咱们几个怎么在这高禾立足啊!纪爷都跟着那刘老爷走了,要不然咱们也去投靠刘老爷吧!”

    “不用,咱们就在这处等着,那刘家老爷不是想找咱们小姐继续做‘生意’嘛!等生意做成了,再搭他们的便车回天池就行!

    做不成,就在这高禾谋个藏身处也没什么不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覃哥’很明白,那单生意,八成是不可能有下文的了。

    虽然不知道先前那姓高的几个到底有什么计划,但他们的大人死了,他们便被急匆匆胁迫去找冯家小姐,这怎么看都不会是好事。

    尤其那刘家老爷也要寻烟烟小姐,商量那什么兵器的事情。

    偷听到的消息不完全,却也知道是绝对的机密,知道得太多,就容易活不下去。

    钱很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打定主意,‘覃哥’便让兄弟几个自己选择,“想怎么做,我也不逼你们,再前面一点,应该还可以追得上那姓高的几个,你们要是想跟着去找烟烟小姐,也没什么不可以!”

    说着,‘覃哥’便拄着刀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他看了几名兄弟一眼,“想好好活的,就跟我走,我覃昊,保证让你们很快就又能吃香喝辣!”

    ……

    ……

    牙子河分流南下后,再分支往木原山城去的方向,一艘三层六丈余高的大客船正在河面上顺流而行。

    下过一夜的大雨后,原本汹涌的河面再次变得无波无浪,分外平静。

    船头甲板上,一帮穿红着绿的妖娆女子,正随着悠扬的曲乐翩翩起舞。

    二层楼上俯临甲板的窗台边,刘孟齐啜饮着茶水,啧啧称赞。

    管家刘满一脸哀伤地看着刘孟齐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在赞茶好喝,还是舞好看,还是女子们曼妙的身姿美丽的容貌太赏心悦目。

    但刘满都看不到,即便看到了也不敢想,因为他现在很心痛,虽然已经有妻有子人生无憾,可好好的宝贝就那样没了,让他情何以堪,又怎么跟自己的媳妇交代。

    而他的命根子,居然还换不来刘孟齐一句安慰。

    所以他现在还很痛心,总觉得自己真心错付,跟着这样不体贴下人的老爷,果然是他当初瞎了眼。

    刘孟齐一心都在那些个舞女身上,一点没留意到刘满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恨的表情。

    “阿满呐,你来看,那个……嗯,就是那个,看来最小的那个,叫什么名字!长得很是讨喜啊!”刘孟齐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望窗外指点问道。

    刘满应声欺身到窗边,顺着刘孟齐的指尖望,看到了人却也认不得,便说要去找冯司马的常随问。

    “那你快去,等等,也别问了,直接给老爷我把人叫上来就成!”刘满在心里看天,应声是,退下去。

    不一会儿,小姑娘被带到刘孟齐的桌边,眼神很清明,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丫头,你叫什么?”刘孟齐从桌边的点心盘里拿出一块很好看的桃花酥,往小姑娘跟前递。

    小姑娘看了看他的手,没有接,行个礼糯糯道:“小女没有名字,但姐姐们都唤我叫阿妍。”

    “阿妍?妍姿艳质,尽态极妍?好,好!来,吃块点心!”

    见小姑娘不肯来接,刘孟齐亲自将酥饼塞到了她的手里,还不停地催着她吃。

    阿妍却不过,只能往嘴里送了一小口。

    刘孟齐见了,满心欢喜,接着便又问她今年多大,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之类,又跟在那群舞女身边多久了之类。

    阿妍一一答了,刘孟齐看她一块点心都还没吃完,嘴边还粘了一点酥屑,小小的唇跟樱桃似的,又水嫩又鲜红,一张一合;溜圆的眼睛亮闪闪,一眨一眨,被挠拨得心痒难耐。

    便唤她到自己身边,“过来,过来这边坐,让老爷我好好看看你。”

    阿妍没有看出刘孟齐眼里心里的火,也不知道害怕,但她本能地不想过去。

    自从前几日,见过那位不可信但极好看的哥哥,她再见谁,都觉得心里不喜,尤其是眼前这个又老又丑,相比之下,连她们司马大人都能显得眉清目秀的男人。

    看小姑娘没有应声上前,刘孟齐以为她是因为觉得自己过于严厉,所以感到害怕,于是脸上的笑堆得更满,亲自上前将阿妍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后伸手将她唇边的酥渣子拨下,擒住她的下巴就要亲上去。

    阿妍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就将脸别开,却被越擒越紧。

    刘满在一旁看见,虽然不觉得惊讶,但心里骂一句刘孟齐为老不尊之后,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退出门,看着没人,刘满嫌恶地啐一口:“呸,都可以做你孙女的人了,你也下得去手!”

    但一想想那小丫头柔嫩泛粉,俊俏可人的脸蛋,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不能怪刘孟齐,要怪只怪那丫头生得太惹人心疼,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怜爱。

    正摇头叹惋间,又一道袅娜的身影急匆匆奔上楼来。

    看到刘满便问阿妍是不是在那房间里面,刘满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女子便推开他要撞近房里。刘满心想这还了得,若是打扰了自家老爷的好事,接下来没的,可就不只是命根子了!

    于是赶忙上前拦阻:“珠儿姑娘!珠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老爷正在忙,不便见客,你有什么事以后再……”

    嘭的一声,门打开,窗台边,阿妍已经被如狼似虎的刘孟齐扒了衣服,只剩一只肚兜还穿在身上。

    刘孟齐正压着小姑娘的双手对着她的脸猛亲。

    小姑娘个头不小,但怎么也不是刘孟齐的对手,只能不停地偏着脑袋躲避。

    门开听见有人进屋,瞟一眼看到是谁,刘孟齐不仅没有将人松开,反倒变本加厉,一只手擒住阿妍的双腕,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似乎有人来看见,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猥琐。

    从来没有感到过害怕的阿妍,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惊恐万状,人心险恶世道艰难。

    她呼着嚎着求救命,但刘孟齐却将她越压越紧。

    窗外甲板上的女子们听到呼救声,有惊的有愣的还有怕的,但没有一个人同珠儿那般,不管不顾往楼上冲的……

0164 太耗时耽搁不起

    二层楼上,珠儿撞开门听看到阿妍的求救,赶忙提了门前的一只双耳花瓶要上前去营救,但她到底晚了一步。

    阿妍身上的肚兜被刘孟齐一把扯下。

    然后刘孟齐就当着珠儿与刘满的面开始强要阿妍。

    听到阿妍痛苦不已的嘶嚎声,珠儿气得眼泪直流,冲过去举起花瓶就要往刘孟齐身上砸,但紧跟入内的刘满没有给她机会伤到自家老爷,一把将她推开。

    趔趄间,珠儿手中的花瓶落地,哐啷一声,摔成碎片,她人也险些撞在柜角上。

    但珠儿没有放弃,站稳身子,顺势又随便拿了一些手边有的东西往刘孟齐身上扔,都被刘满快手快脚当下,然后将她摁在墙上,连打了好几个巴掌。

    “不想死就别再发疯!”

    刘满也没有想要杀死珠儿的意思,摁住人之后,他小心翼翼挡在前面,不让珠儿看到那边残暴的一幕。

    可看不到,那一声声哀嚎,却还是像针扎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刺进她的心窝。

    阿妍是她捡回来的孤儿,看着她牙牙学语,能跑能跳,然后一起翩跹而舞,辗转各处……

    可是此刻,她眼见着当初那个小女娃被人凌辱,却无能为力。

    “啊!——”心痛难当,珠儿只觉比自己被欺负还让人绝望,她一遍一遍地撕扯捶打着刘满的衣服胸膛,将他的皮肉抓出一条条鲜红的血痕。

    可她越想挣脱刘满的钳制,便被其越钳越紧。

    而刘满终于被她的疯狂惹恼,不再手下留情,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

    在刘满大力的掐摁下,珠儿很快便没了意识,头耷垂到一边。

    但刘满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还是刘孟齐欺负完阿妍回过头来喊“留她一命!本老爷要慢慢享受!”,才没让珠儿死在刘满的手下。

    窗边桌上,阿妍衣衫凌乱,脸上身上遍是被【蹂】躏【糟】蹋的痕迹,两颊的泪成片,将鬓角的头发打湿,头下桌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亮光。

    刘孟齐提好裤子,朝刘满和珠儿走去。

    “老……老爷……”

    刘满不知道刘孟齐要做什么,看他向自己走近满是忐忑,“是奴才没有将她拦住,还请老爷责罚!”

    刘满下意识就松开珠儿给刘孟齐跪下,但刘孟齐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蹲到了因为刘满的撤力而滑坐到地上的珠儿身边。

    将她的脸捏住,刘孟齐摇了摇头,“老了点,不过还看得过去,主要这暴脾气我很喜欢,你把她们俩给我看好了,今后也别让跳舞了,就一直在本老爷身边伺候吧!”

    “是!奴才遵命!”刘满连连应是,后给刘孟齐磕了几个响头,才把人送走。

    刘孟齐快活完下楼后去寻了冯司马的常随——纪仝,彼时纪仝正在看信,虽然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但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区区一个舞女,他根本犯不着为那点小事得罪刘孟齐。

    看到刘孟齐来寻自己,纪仝赶忙放下手中的信起身相迎:“刘老爷,您来了。”

    刘孟齐点点头,自觉地走去茶桌旁坐下,纪仝赶忙同门外的人吩咐沏茶。

    “老纪啊,这还有几日才能到木原山城啊!都在水上漂了好久了,实在有些憋闷得慌!”

    纪仝听见刘孟齐的称呼,仍旧不适应,但他还是含笑应道:

    “刘老爷您再忍耐着些,到那边估计还要八九日的时间,水路虽然稳,却是耗时,又后面还有一程路需要上岸,这点还请您谅解!”

    一边答话,纪仝一边在心里骂,因为觉得憋闷,你就要祸害我们天池国的姑娘,再来个几日,岂不是这一船的人,都要被你染指完了?!

    正想时,茶奉上来,刘孟齐正好渴了,接过喝一口,“八九日不行!太久了!

    我担心你们那位烟烟小姐会改变主意又往别处去,若她又走了,本老爷这一趟岂不是白折腾了?!”

    最主要是,事情比较要紧,耽搁不得!”

    “可……”纪仝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未免再出更多的问题,这才不过几日,已经好几个人因为惹了刘孟齐的晦气被直接打死,然后扔下了河喂鱼;今日还直接把手伸向了那些舞女……

    犹豫了几息,因为也想早点结束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所以纪仝不再找借口,直接颔首道,“纪仝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

    ……

    ……

    自从在路边拾到那个装了人头的木盒子,高也便一直没有再说话,任李安无悔他们怎么唤都没有反应。

    “师兄,这盒子里的人头,你可人得?!”

    李安一头雾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相对见多识广的无悔。

    他从小就在观里,虽然每次凌虚他们远游回来,都能听到一些从来不曾耳闻的人和事,知道不仅在百姓心中,就连朝臣甚至皇帝,都将他们奉若神明,哪怕皇帝的寝宫都允许他们出入。

    但听毕竟只是听,所有的人事,都对不上号。

    哪怕听得最多的皇帝站到自己面前,连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画像倒是看过,但画出来的,和活生生的人,差距实在太大,他不敢恭维。

    但即便是无悔,对于李安的提问,此刻也只能摇头。

    “兴许是他以前大理寺的同僚?因为职位低微,所以没有见过?”

    认不出,无悔只能尝试猜测。

    “同僚……那也不能震惊成这样吧!而且,若是同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刘少允他们给砍了脑袋?!”

    “师兄我也很想知道啊!你问我,我又去问谁!而且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难道要一直在这路边等着?!”

    他们可还有要事在身,中途出现那么多意外也就算了,现在连高也都因为一颗人头陷入惊愣,停滞不前……

    正想着,田边草垛后面一道晃动的身影忽然引起了无悔和李安的主意。

    “什么人!”无悔指着那人一吼,却将人吓得拔腿就跑,于是赶紧驱马去追。

    李安也想跟着上前,但是高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他奈何不得,只能跳下马靠两腿奔行。

    好在那人也是靠腿,根本逃不开无悔的猛追,很快就被师兄弟两个拦住。

    “你是刘少允一起的?”看那人眼神飘忽,一会儿往前路看,一会儿看高也,李安明白过来:

    “来寻那盒子的?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人?告诉贫道,贫道就将东西还你,还放你走!”

0165 五年之前的帮凶

    听李安说会放了自己,还会把东西还回,刘少允身边的仆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此话当真?”

    李安点头,“不过你得先说来,且必须说实话,否则……”

    李安说着冲同样跳下马来的无悔扬扬下巴,“师兄,别让他有机会逃跑!”

    无悔轻轻嗯一声,做出拦截的姿势,仆从前后看看,当看到元岑也急匆匆跑过来,心里更是发虚。

    “那人叫什么我不知道,但均少……刘少均,从刘府跑出后,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们追了好几日,好容易才追到,不过还是让刘少均逃脱了!”

    自从发现刘少均背地捣鬼的事,刘少允便告诉他们,刘家之后,只有两个少爷,那刘少均啥也不是,谁再敢喊他少爷,就打烂谁的嘴。

    “所以你们往木原山城去,不是去向刘孟齐邀功的?那既然没有抓到刘少均,为何不继续抓,还在路上慢摇慢摇的?!”

    “刘少均虽然没有抓到,但他的手筋脚筋都被允少爷让人挑断了,现在跟个废人没有两样,而且我们允少爷说,就是不能直接将人杀了那么简单,死多轻松,活着才最痛苦!

    刘少均想搞破坏没有成功,他回去也不可能再受重用,这样子,他会比死了还难受!”

    闻言,李安无悔不由互望一眼,虽然对于刘少均的很多做法不敢苟同,但也觉得,刘少允的想法更是恶毒。

    不过,听这人的意思,他们是知道了刘少均要回的地方是哪里?

    正想着,不知何时回过神不再惊愣发呆的高也,抱着木盒子走到他们这边来。

    他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开口问那仆从道:“刘少均现在,身在何处?他的身边,可还有跟着什么别的人?你们最后见到刘少均,又是什么时候?”

    听高也的话问出口,仆从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前天晚上,本来我们已经抓到刘少均了,挑完他的手筋脚筋准备再多折磨折磨的时候,一个独眼壮汉带着十余名同样壮硕的人,冲到我们所在的地方将人救走了!”

    “独眼壮汉?”高也立即知道是说的谁,面色一凛,想再确认一番时,总觉着在哪里听过甚至亲眼见过那人的李安,忽然拖长声音噢了一声,“他是不是叫吕笑川,总拎两个大铁锤?!”

    仆从点头,“的确拎着铁锤,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当时他们一窝蜂冲进来,三两下就把我们的人打趴,身手很是厉害!

    知道打不过,允少爷便没让再追,我们也就往这边来了!

    因为老爷传书让我们过去木原山城那边汇合……”

    说完,仆从指了指被高也夹抱在腰间的木盒子,“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吧!允少爷还在等我将东西找回去,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东西自然会给你,但是现在我还有两个疑问,一是刚才问过的,你知不知道刘少均被吕笑川他们救走之后,去了哪里?

    第二,你们都不知道这颗人头原本是什么身份,又为何非要将他带走去那么远的地方见刘孟齐?”

    高也不相信刘少允会在不认识这人——曾帮着陷害,使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帮凶,也即当年和他同为大理寺少卿,但负责不同事物的邓未艾邓少卿——的情况下,将人杀死,还处理得这般妥善地去见刘孟齐。

    可如果认识,他们怎么敢杀害朝廷命官,公然与二皇子为敌?

    等一等,照这仆从所说,邓未艾近些时日一直和刘少均在一起,而刘少均与邹刚共事的应该并非一主。

    “按我先前在邹府寻出的那些密信来看,邹刚极力想要巴结讨好的是宰辅大人和白妃娘娘,也即二皇子;即是说,邓未艾刘少均,他们并非为二皇子卖力的人……

    难道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二皇子他们现在又是在为谁卖命?”

    高也脑中闪过诸多疑惑,可惜他对朝庭的现状了解实在太少,所有的认知、印象,都还停留在五年之前。

    而让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一心想要查明真相,然后使被绳之以法的邓未艾,五年之后,居然轻轻松松,死在了一个商户的义子手里……

    那名仆从摇着脑袋连连表示不知,意识到再问不出什么,高也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将木盒子递还过去。

    “我还有一个条件!”

    当仆从的手也搭上盒子,高也忽然又开口道,“你一会儿回去见刘少允,不能告诉他见过我们,还向我们透露了这么多秘密!”

    接过盒子,仆从连连答应,表示弄丢盒子刘少允已经很不高兴了,再若说被人捡到还打开看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所以一定不会多嘴之类。

    闻其言,高也没有再多说,同李安无悔他们示意不用再拦着,就一起退了回去。

    而仆从见他们撤走却没有立即逃跑,直到确认他们真的是要放了自己,才抱着盒子屁颠屁颠地去追自己的同伴。

    见人跑远,李安方才不解问:“大个子,你为什么真就那样放他走了啊?不怕万一刘少允杀回马枪来对付我们吗?”

    “那仆从说得没错,他不敢多嘴将方才的事说出去,否则他自己也会遭殃!

    而且,如果不放他回去,我们又怎么跟踪刘少允,然后弄明白那盒子里的人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主要,我们现在没了那几个天池国的护卫帮忙寻找冯家的烟烟小姐,要使计划继续顺利进行,只能另想办法!

    刘孟齐他们往木原山城是为了寻冯烟烟,那我们只要跟着刘少允,便有可能借他们之力轻而易举找到她的所在!”

    听半天,李安终于听明白高也的意思,“大个子,咱们不先找那鬼丫头了吗?”

    高也点头,“如果不是受困脱不了身,或者别的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她现在该是有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情在做,等她做完了,应该会来寻我们!

    她的存在固然重要,但咱们也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没有她,该做的事,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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