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你和谢霁到底什么关系
”谢老板,她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计较。”高导硬着头皮上前,想要用湿巾帮谢殊擦去他脸上的红酒。
他却伸出手挡掉,恣傲地扬起下巴,任由那鲜红的液体滚湿了领口,诱醉之意从压低了些的嗓音中流出:“白小姐,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回来我这。”
白姝直直站着,红色连衣裙微微地晃动。
忽然间,她朝着周清韵那投去了视线。
然而周清韵却并没有和她对视,只是在众人都无比紧张惊慌的时候,从容不迫地夹了些冷菜入碗,一点点地进行着咀嚼。
一口,两口……十七口。
一小团凉拌海带就花去了她整整十七口的咀嚼功夫。
白姝的心愈发凉彻,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周清韵是谁啊?一个新晋小花旦,一个自己曾经处处针对的昔日情敌。
试问这样的她,又怎么会替自己说话呢?除非是今晚的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默默吸一口这大包厢里浑浊的空气,她缓缓回转了身。
谢殊见状挑眉,顶着湿漉还黏着红色酒珠的黑发又倒了一杯红酒,轻轻地摇晃:“过来喝掉它,那么今晚的事情我就能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他嘴角挂着势在必行的笑。
白姝纤细的小腿动起来,走到了他面前:“喝掉它,你也会告诉我你和谢霁的关系吗?”
谢殊眸里流转起微妙情绪:“是的。”
她当即出手抢走他那红酒杯,猛地仰头就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而后将其重重放在了那玻璃转盘上:“说吧,你和谢霁什么关系。”
“痛快,”他蘸了点脸颊上淌下的红酒液点润唇面,“我可真是越看越喜欢了……”
“说重点!你和谢霁到底什么关系!”白姝能感觉到那红酒迅速霸占了她的喉道,醇厚得让她开始发热。
在场的全体工作人员纷纷咂舌。
放眼整个剧组,这谢霁二字,也就周姐敢直接这么叫了。
他们原本觉得这白姝平日里虽然娇气傲纵了些,但对上级比如高导还是蛮尊重的,就更别说是谢总了。
但现在看来,她这是一杀青完就要放飞自我了啊!
谢殊原本交叉的长腿敞开,一米八几的个子就立在了白姝面前。
接着弯下腰对她做出咬耳姿态:“也难怪我哥哥金屋藏娇了你这么多年呢……”
白姝瞬间失神,任由他的鼻息离自己的耳垂越来越近。
“要不是我投资了这部戏,估计再过个三五年都还不能发现你。”
她终于回过神,下意识想要后退。
细腰却被他牢牢搂住,炙热的温度侵入她柔嫩的肌肤:“这深窖里的红酒后劲很足,我可不想把我怀中的美人给摔了……”
白姝闻言,眼前微微生起重影。
想要挣扎,但身上的力量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瓦解了三分。
“混蛋!你真下药了?!”她以为的怒斥,此时也软绵了不少,根本不足以让离远了些的人听到。
“嘘……”他用另一手拨弄起她的一次性卷发,“下药可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
白姝差点岔气:“你要是正人君子就该放开你的咸猪手!”
“我是正人君子,”谢殊不急不慢,“只是到了床上,我更愿意当个衣冠禽兽。”
“流氓变态!都不知道玩弄过多少女明星了吧,你那边怎么没烂掉!”
谢殊这次笑而不答,只是反手将她的细腰转了个方向,就要和她离开。
“谢老板!你这就走了吗?这大菜还没——”高导现在整个就是雾里看花状态,也不懂周清韵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是白姝身后真有后台,她也不该任由着这谢殊将人带走吧。
“大菜?这不就是么?”他扣实了怀中人的纤瘦的肩头,笑得暧昧。
在场全体人员终于看不下去地低下了头。
虽然早就听闻这谢家次子自接手某家族企业以来桃色新闻不断,私生活浪荡,但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他是真的让他们开了眼。
“菜你大爷!怎么不怕噎死啊!”包厢门突然被踹开。
时轶放下一直举在耳边的手机,目光牢牢锁定在了一袭红裙但明显脸庞发红的白姝身上。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气,只觉得等会要完蛋。
谢殊却将时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露出趣味神情:“没想到一个小助理,长得倒是对我胃口。”
时轶:???
妈的,这货居然还男女通吃?!
众人扶额,一致认为自己刚才对这谢殊的评价还过早了。
他哪只是私生活浪荡啊,简直就是淫秽好吗?!居然连男的都不放过!!!
“对你胃口?”迅速冷静下来的时轶露出八齿微笑,“那你要不要来吃吃看?”
“哐当——”桌子旁有人直接摔了下去。
“好啊,可以今晚和你女艺人一起……我不介意同时。”谢殊说出的话简直就是在挑战所有人的下线。
“哐当——”这回摔下去的是高导。
悔啊,太后悔了,早知道今晚这杀青宴就不该请这尊色佛来!
想他高铭锷虽然知晓这娱乐圈的一堆破事,但自持有些文人节操,一直也没太同流合污。
但没想到今晚这谢殊就坏了一锅粥!
这事要是被谁传出去了,那他以后还怎么给新演员树立清高的形象!
“你不介意就好。”时轶随手按下了手机键。
“白小姐倒是高冷。”
“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怎么能光吃菜呢,这样吧,我敬你一杯。”
“你是谁?”
“想认识我?”
“不想,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个熟人。”
“嗤,白小姐,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可是有些老套了哦。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接的,我可以给你一晚的时间。”
……
时轶在中间某个地方特意快进跳掉了几句话。
而后里面就都是谢殊的调情。
周清韵睫羽微垂,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接着拆开了包湿巾将手心手背都擦了个干净。
“我刚才已经将这录音传给了我最信任之人,你若是现在扣了我,那他等不到我就会报警。”时轶在赌,赌这货没那么色欲攻心,还能放他们离开。
123、我爱它……嗯,爱你
谢殊在白姝身上扫了扫,忽然盯着她那腹部位置的一颗装饰纽扣笑了起来:“纽扣监听器?你倒是有心。”
“客气,”时轶正色,“可不就是防你们这种人吗?”
这颗纽扣监听器其实是那录音笔的赠品。
本来她差点闲置了,但想着不能浪费,于是找机会缝在了白姝这条赴宴的红色连衣裙上。
起初只是想试试效果,但没想到却意外撞到了个色狼。
谢殊动指在白姝肩窝里敲起来:“在C城……”
“谢老板,”周清韵突然浅笑起来,“谢霁总说他有个很优秀的弟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手指停下,偏头看她:“啊……差点都忘了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呢。”
她的笑意未散:“贵人总是多忘事的,别说我还只是个小演员。”
“新晋小花旦,前途不可限量,”谢殊说着,突然松开了桎梏白姝的手,将其推向了时轶,“罢了,今晚我不想玩了。”
时轶堪堪接住脚步踉跄的白姝,剜了他一眼,又给怀中人披上小外套才离去。
谢殊没动,只是对着敞开的包厢门出神。
“谢老板您干站在这——”迎上去的高铭锷正赔着笑,下一秒瞧见了门口出现的人就抽了嘴角,“谢总……”
谢殊好整以暇地舔了舔下唇:“巧啊哥。”
谢霁淡泊地瞥他一眼,脚下未停,只是很快路过包厢门远远离开。
高铭锷:“……”
妈呀,今晚这都是些什么烂事啊!
“时、时轶!”白姝打着小小的酒嗝,将手臂举得高高的晃来晃去,“我没醉!我!没!醉!我——没——醉!”
时轶苦了脸:“是是是,你没醉,你清醒的很。”
靠,真要命。
那红酒是没下药,但后劲足的能在几分钟之内就将一个不咋喝酒的人给灌倒。
“唔,时轶,”白姝憨笑,支棱出一根食指,“你看今晚的月亮,它又大又圆。这面啊,它又长又宽。”
时轶:“……”
醉的都能串词了,还敢说自己没醉,骗鬼呢这是。
“呜呜呜!”她忽然哭哭啼啼起来,“为什么霁叔不要我!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那周清韵!你看他弟弟都喜欢我!”
时轶甚是无奈:“他弟弟就是个走肾不走心的,所以哪能是喜欢你呢,完全就是喜欢你这张脸而已。”
“那也行啊!”白姝转成哽噎,“霁叔喜欢我的脸也行啊!”
时轶忍下想要扇她一巴掌刺激她清醒的冲动:“漂亮的脸蛋总是会老的,到时候谢霁他就抛弃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扯着嗓子叫起来,“他不会抛弃我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白姝跺跺脚,忽然抱膝蹲在了地上,眼泪汪汪的,“我当然知道啊,因为他现在就抛弃我了,又怎么可能会抛弃我第二次呢。”
时轶:“……”
靠,醉酒之人果然已经没有逻辑可言了。
“行了,站稳点我打个车送你回去。”
“呜呜呜……”白姝抱着她胳膊,整个人就像个树袋熊一般挂在了她那,“我不要回去,那不是我的家,好冷好冷的,一个人,我不喜欢。”
“有一堆娃娃陪着你呢,还有我的采耳音频。”
“采耳音频?”白姝雾蒙蒙了眼睛,鼻尖也是红的,“噢,采耳音频。”
“记起来了吧。”时轶轻舒口气就要拦车。
“啊!我好喜欢那个采耳音频!”她不挂在她身上了,转而熊抱了上去,“时轶!我超爱它的!”
“咳!”时轶能感受到她的鼻涕眼泪都抹在了自己的脖颈处,一时欲哭无泪,“你爱它就好。”
“我爱它……嗯……爱它……爱你……”白姝耷拉下眼皮,声音越来越小。
正忙着拦车的时轶压根没听到她后面人称的转变。
但不远处,谢霁站在一深蓝路牌下将她所有的疯言疯语都听了个分明。
此时旁边的灯时闪时灭,将他的轮廓印染出了几丝诡异。
他微微颔首,收紧了脸庞一言不发。
等到时轶拦好了辆出租车离开,他才从路牌下走出来,停在了她们方才站过的位置。
那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些白姝淡淡的酒嗝葡萄香。
谢霁勾了指尖气体放于鼻下,微微感受。
缄默片刻,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
“囡囡,也许你是对的。”
至少现在的时轶,是真的对白姝好的。
所以他不该总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时轶。
“你若是真的喜欢她……”谢霁指尖微颤,“那我也不会再有心阻拦。”
不知为何,最厚的左心房又挑起了熟悉的、针扎般的疼意。
他深深锁起眉,手置于胸口往里摁了摁。
不该还疼的。
自己已经相信时轶了不是么?
难道那些在婚礼上将自己女儿的手亲自交给女婿的父亲,也都会这么心痛吗?
与此同时的大包厢内,里面的剧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已经战战兢兢地扒完了自己碗里的饭,多少香喷喷的菜摆在面前也没那欲望吃了,只想着赶紧滚蛋。
谢殊架着腿靠在椅背上,满脸只摆着无聊。
“啪。”一打火机发出声音。
他扭头望去,提起一侧唇:“给我也来一根?”
周清韵便将烟盒递过去,吞云吐雾妖魅冷清,“自取。”
他前倾了身子过去,取了根看上去最漂亮的细烟,接着点燃含入嘴中。
“我原本还在想,我哥当初怎么会找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女艺人,”谢殊缓缓吐出一层白圈,“但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聪明。”
“你谬赞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意味深长:“聪明而有野心的女人,前途无限。”
周清韵指尖上的烟灰一抖,下一秒却微笑:“娱乐圈里有野心的人太多了,我未必能在里面占得名次。”
“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是时间问题。”谢殊抽了那烟两口便将其按灭,“这烟假味太重,不适合我。”
“保真。”
“我不是说它来路假,”他接着将它从中折断,“至于假在哪里,你应该很清楚。”
她脸色微沉:“谢二少爷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吧,可别得了些什么不干净的病来。”
他慢语:“多谢嫂嫂关心。”
这一声嫂嫂让周清韵刚上来的火气当即就沉淀了不少。
于是又柔了语调:“弟弟不用客气。”
两人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对视起来,最终相继一笑。
124、中考(跳时间)
——
“现在请同学们进入考场对号入座,并将随身携带的书本和非考试用品统一放在物品摆放处。若带有手机等无线通讯工具进入考点的必须关机放在物品摆放处。”
……
……
“考试结束时间到,请考生立即放下笔,停止答题,并按先答题卡,后试卷,再到草稿纸的顺序反扣在桌面上,然后静坐等候监考员收集试卷。”
……
“本场考试正式结束,还请各位考生有序退场。”站在讲台上将所有答题卡都收入黄色密封袋子的监考老师严肃道。
很快,方才还坐满了学生的教室就只剩下了数排整齐有序的桌椅。
而桌角的白色信息贴纸便成了他们曾来过的唯一证据。
校外,无数家长伸长了脖子对自家的小孩翘首以盼。
“哎呀颖颖!妈妈在这!感觉咋样啊?”
“这次数学大题有点难。”
“都没写出来吗?”
“写了几道,但不确定。”
“哎哟喂……”
“阿祁啊,这次中考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比模拟简单。”
“大概多少分能估出来不?”
“一中火箭班应该稳。”
零零碎碎的埋怨叹气声和高低起伏的赞扬声判若云泥。
阮渊低着头在一堆学生中并不起眼。
甚至可以说是渺小。
他走得很慢,似乎还在沉浸在方才的考试中。
“小渊子!”
他一下抬头,顺着声源望去。
就见时轶站在学校外面的圆形石墩上正朝着自己用力招手,整个一鹤立鸡群。
烈日高照,她的头发尽数湿透两颊滚烫斥红,但还在很大声地叫着:“小渊子!”
阮渊脚步微滞,随后加快了脚步几近奔跑起来。
周遭明明如此嘈杂喧闹,但时轶的喊声却如同黑夜里的一道紫电直直劈向了他,让他再也闻不见其他。
“哥、哥哥……”他总算站在了原形石墩那于是仰着头定定看向她,明显了不少的喉结强烈地上下滚动。
刚想说出自己的考后感想,就被蹦下来的时轶给拎起了衣服的后领连拖带拽:“快快快!回家!这破天气快要热死你哥我了!”
他快速眨巴起眼睛,显然对此时的时轶感到不解。
这几年来,她不是一向最热衷于督促他学习的吗?
怎么这次他中考完,她反而对成绩只字不提了?
“哥哥,我感觉我考得……”
“你饿不饿?渴不渴?不然先买根冰棒吃?”时轶却选择了转移话题关切道。
阮渊摇摇头:“我还好,回家正常吃饭就可以了。”
“行,那我们就先去珠江菜市场买条新鲜的鱼给你补补。”
他下意识等着时轶来牵他的手。
但她却只是拎着他衣服的后领不撒手:“还要买点基围虾和小排骨……”
“不用这么丰盛的,”他挺直了腰,柔软的后脖颈便贴上了时轶的手背,“我都考完了。”
“考完也是要庆祝的啊!”时轶伸出另一只手,径直将他的头往前摁去,“别往后靠,太热了。”
阮渊:“……”
差点忘了,时轶很怕热。
所以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牵他的手。
莫名地,竟还有些不习惯了。
“那哥哥怎么不问问我的考试情况?”他决定还是主动提出来,不然以哥哥的性子,他不问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成绩都是浮云!你好好学习了才是最重要的。”时轶最终还是忍着热揉了下自家弟崽子的头。
依旧是软软的,有点小卷,跟三年前相比没有一点变化。
而至于身高……
时轶表示心塞:可能总共就长了十厘米吧。
原本十三岁的他是在自己胸口以下位置的,而现在十五岁的他到了自己胸口以上。
再放眼望去其他中考生,只要性别为男,哪个不比阮渊要高上大半个头。
靠,这他妈就不科学!
小说里阮渊矮可以解释为营养不良,但现在的阮渊也算吃的很好了,怎么还没见有能冲起来的势头?!要是以后都这么矮,怕是叶栀都要看不上他了吧!
阮渊不信:“那要是考砸了呢?”
时轶沉默,半晌露出了个讳莫如深的微笑:“砸了就去搬砖吧。”
他:“……”果然时轶的贴心就是这么惊鸿一瞥。
她却腹诽:难得灌把鸡汤,结果这小兔崽子还想得寸进尺。
妈的,大佬耶!这高智商能允许他考砸吗?!当然不能!
骑着小电驴,她们很快到珠江菜市场挑好了菜。
大大小小六七袋子,两人都提满了两条手出来。
“我昨晚熬夜看了好多美食视频,今天一定能将这些菜给弄出来!”
阮渊微微含笑:“只要是哥哥做的就好。”反正这些年也还没毒死他。
“那可不行,既然我都下定决心要搞好这顿大餐了,就绝对不会敷衍!”
他上了后座扯住她后背衣服,几近温驯:“嗯,相信哥哥。”
其实到现在,对于装听话的界限在哪,连他自己都模糊了。
到底什么时候说的是真的,又什么时候说的是假的,最终演变了个他心里一道命题。
而这命题,比他以往做过的所有学术疑难都还要无解。
于是干脆放弃解答,本能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今天白姝也会过来。”
阮渊放在踩踏板上的脚一不小心溜了出去,在地上摩擦出了几下尖锐的划声。
“白姐姐为何会过来?”趁着时轶还没特意关照,他及时收回了脚。
“我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吗,等你中考完,我和她签订的工作合同也就差不多到期了。”
“所以?”
“所以这顿饭,不仅是庆祝你中考结束,也有可能是我和她的散伙饭。”
阮渊眯眸,敏感揪字:“为什么叫也有可能?”
“因为要是她愿意加薪的话,那我就继续和她续约啊。”时轶哈哈笑起来,似乎没把这事当做一件很认真的事儿对待。
他不由攥紧了她后背的衣服,直至掌心微微有汗浸了出来,在她棉质的布料上留下了些浅浅的印子。
时轶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而她若是不上心某件事,那就只能证明她压根就不觉得那事是件事。
125、白姝爱一个人都是飞蛾扑火不计后果
简单而言,就是她压根没想着和白姝分道扬镳。
想到这,他的心情突然就糟糕了起来。
鸦青色的碎发微动渐渐投下了眼周一圈阴翳。
终于到了家,时轶的后背已然湿透。
插锁开门,迎面一股冷空气袭来。
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白姝你开空调了?”
“对啊,”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白姝见到她们回来,立马起身扑过去就接下了时轶手里的菜,“是不是特凉快?”
阮渊看了看自己这小细胳膊下拎着的两大袋菜,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去了厨房放下。
很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忽视了。
“凉快爆了好嘛妹妹。”时轶打个冷颤搓搓胳膊,“我全身都汗湿了,你还开这么冷,是存心想让我感冒吗?”
白姝猛然醒悟,连忙拿起桌几上的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
然后撅起嘴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时轶走向卧室顺手关门,“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天蠢了,我都习惯了。”
白姝:“……”
呵,臭男人。
偏偏她还就好上这口了。
在经过了这三年的接触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在今天表白。
新的合同也早就被自己拟好存在了笔记本电脑里,就等时轶同意。
而这份新合同,几乎就是她的全身家当,包括各种权利给予。
总之白姝爱一个人,那就是飞蛾扑火不计后果。
“白姐姐喝过茶了?”阮渊扫过茶几上掉落的一点茶叶忽然道。
“嗯,茉莉花茶,我自己泡过了。”她用手覆面,企图将脸上刚升起的热度降下来。
怎么办,现在想着要告白就心跳加速了,那等会正式告白可怎么搞?
“这是哥哥专门买给我喝的。”
白姝愣住:“是你的专属茶叶吗?”
“这茉莉花茶是她特地买来给我带去学校泡的,”他慢步走到茶几旁,轻轻将那些茶叶渣滓给收进手心,“哥哥平时不怎么喝的。”
白姝感觉尴尬了:“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随便动别人家的东西,这可不太好呢白姐姐。”他扑闪着大眼睛看她,表情和口气都很是无害,但却字字诛心。
她有点受刺激但还是撑住:“你哥哥对我来说不是别人。”
“那只是你觉得哥哥不是别人,但你在哥哥眼里是不是别人就不一定了,”阮渊说着泡了盅茶,“不过我一定不是。”
这下白姝是真的有些被堵着了。
想撒气,但想着对面是时轶的弟弟,就又不敢了。
不行,今晚很重要,一定不能出岔子。
“小渊子说的是。”她正要挤出个笑。
“谁准你叫我小渊子?”他叩了茶杯上桌,杯盖都瓷颤,“我可不认。”
白姝猛吸口气:“阮渊弟弟说的是。”
“白姐姐知道了就好,”阮渊唇边微柔,“不用客气的。”
她只感胸闷,于是抹把脸窝回沙发,干脆不再和他对话。
太气人了,想她活了二十一年,还没这么受气过,关键还不能怼回去!
时轶换好干衣服出来,第一个注意的就是两鬓还黏着汗的阮渊:“小渊子!你怎么还不来换衣!”
他即刻举起刚泡开了茶叶的茶杯,巴巴给她递过去:“我看哥哥在里面换,就想着等会,又顺手给你泡了杯热茶暖暖。”
“虽然你做的很好,”时轶用两指夹了夹他的鼻尖,“但还是赶紧去换衣服!”
“那哥哥喝,我就去。”
她接下:“你泡的,我自然会喝。”
“嗯嗯。”阮渊在这时飞快瞟了白姝一眼,而后走进卧室。
白姝斜着眼,内心只表示:什——么——鬼——啊!!!
为什么连一个小屁孩都在挑衅她?!
“我去厨房弄菜了,你等会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时轶系好围兜道。
她磨磨指甲:“为什么?”说实在的,当看到时轶带上围兜的时候,那贤惠的家庭煮男的亚子,她就更加心神荡漾了,只恨不得都能和她一起弄菜。
时轶象征性地咳了咳:“我弄菜一向很事故现场,反正你别来。”
白姝抿嘴笑起来:“好啦好啦那我不来。”没关系,反正她还不如她。
至少一年多以前时轶就能给她炒出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而那时候的她还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砰!砰砰砰!”切菜用的砧板在随后的数小时内,无数次被狠剁。
白姝就看着眼前的电视屏幕,又一下没一下地发起晃动。
渐渐对上面架着的机顶盒表示出了担忧:它真的不会掉下来吗……
而等到电视机里的女人展现出瞪眼神技,白姝差点摔遥控器的时候,厨房里的抽烟机终于停止了工作。
“吃饭!”时轶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厨房里相继捧出了好几盘大菜。
“哇!”白姝蹬蹬蹬跑过去,立马鼓掌,“色香味俱全!”
“哪里哪里,”时轶做出低调表情,“我就是装饰的佐料多了些,所以显得好看。”
白姝闻言就是一筷子下去,眉心忽然抽了抽。
“咋了?”时轶忙追问。
白姝张张嘴还没吱出声,阮渊就淡定地放下了筷子:“鱼咸了,基围虾咸了,糖醋排骨酸了……”
时轶:“……”
这人老实是没错,但关键时候这么不给人面子的老实人,还留着干什么?
可以下锅油炸或者清蒸吗?
或者凉拌加豆腐?
算了,阮渊大佬惹不起。
她于是瘪嘴,到茶几上哐哐倒出两大杯水,锵地放在了餐桌上:“来吧,就着水吃!”
白姝目瞪口呆:“就着水?”
阮渊却是习以为常地拣起一块鱼肉在里面涮了涮,然后吃了起来。
白姝开始怀疑时轶是不是只会一个蛋炒饭了。
“放心,我做菜的水平虽然飘忽不定,但绝对吃不死人的,小渊子以前还拉肚子呢,现在都不拉了。”
“……怕不是免疫了。”白姝看着这满桌子菜幽幽道。
时轶嗐一声:“别总瞎说大实话,至少给我点面子。”
她忍俊不禁,最终还是落下座开始了自己的涮菜晚餐。
126、猝不及防的双份表白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有四十几分钟。
其间时轶就没怎么将筷子伸出过自己的碗。
因为画风往往是这样的——
“来时轶,吃个小排骨补补筋骨。”白姝夹筷。
下一秒,“哥哥吃基围虾吧,我刚剥好的,酱料也蘸好了。”阮渊接上去。
“时轶,来吃点青菜,均衡膳食。”白姝又夹筷。
“哥哥,喝点紫菜汤吧,有助于促进肠道蠕动。”阮渊又不甘示弱地接上去。
……
于是在这数个来回之中,时轶的碗就没空过,还差点掉下菜来。
本来在中途的时候,她都差点想撂碗骂一句:你们俩个今晚犯神经了啊!
但想到一个刚中考完,一个快要和自己解合同,实在不好毁了他们的情绪,便只好默默咬牙忍了下来。
最后等到阮渊放下筷子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差不多被干掉了三分之二。
而其中时轶鼓起来的腹部就含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她不由揉揉肚子,岔开长腿打起了饱嗝。
“阮渊,我有事想跟你哥哥单独聊聊,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避一下?”白姝是第一个结束吃饭的,也擦好了嘴巴,但并没有扔掉那纸而是揉在掌心里似乎是在排遣什么紧张情绪。
阮渊没有停下收碗的动作:“我去厨房洗碗,不会听到的。”
“可是你们这厨房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对刚才时轶砍砧板的声音还印象深刻。
“也是,”时轶依旧揉着肚子,完全没意识到白姝的小动作,只以为她想和自己好好谈一下合同,“阮渊你回书房看会课外书吧,那里隔音效果好。”
他剁下碗在桌上:“就放着这堆碗在这?要是它们等会干了就会很难洗。”
“你可以先拿去泡在水里,”她家长般的传授生活小知识,“这样就不会难洗了。”
阮渊闷了下声,最后还是回了个不走心的“噢”。
接着走进书房,但并没有在里面看课外书,而是拿起个排球进了主卧室。
“小渊子你拿排球干啥?”时轶看到不由问起来,声音穿透客厅直击主卧室。
“卧室大,能让我练练颠排球,以后上了高中可能会需要考。”他回答的音量很轻似乎飘在云端,和她问话的音量大相径庭。
“行吧,但你小心点别砸坏了那窗台上的花瓶,那可是房主留下来的,没准有点价值。”时轶并不想在以后搬离这个出租房的时候还和房主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纠纷。
“嗯。”阮渊说完就关上了门。
客厅里终于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说吧,想和我聊什么?”时轶拈了牙签轻松道。
白姝决定先说点别的转移一下忐忑:“我们的合同后天就到期了。”
“对啊,这不也是散伙饭嘛。”时轶有意逗她。
白姝眼角一下子红了:“真的散伙?”
“嗐,”时轶觉得这泪失禁体质有时候是真的不太好,会显得对方很不抗压,也令自己不敢多逗,“反正肯定是目前这合同的散伙饭。”
白姝这才擤了下鼻子颇为恼怒:“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讲完吗?!”
时轶:“……”说完还逗个屁啊,也真搞不懂这小丫头片子为啥大学都快毕业了还这么单纯。
“那你还想和我续约吗?”白姝眸面润润的,亮晶晶地和时轶对视。
像是在问:“那你还想吃糖吗?”
时轶噗嗤笑起来:“那要看你怎么挽留我啊,比如——”加薪,年假,月底分红……都可以多多益善。
“比如我给你很多权利呢,直接授权你替我下任何决定呢。”白姝急急道。
时轶顿时陷入呆滞。
等等,这和自己想的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她只是想多要点福利,可不是想要做白姝的全权代理啊!这责任未免也太大了吧!
“你就不怕我们以后要是闹掰,你会被我给卖了?”她吓唬起来。
白姝却猛地摇头:“这是我自愿的。”
时轶:“……”这臭妹妹真的是傻啦吧唧,很有可能以后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这么一想,她真有点不放心了,“自愿你个狗屁啊!这么重大的决定是你能轻易做的吗?!我们才认识三年啊!你就打算把自己间接卖给我了?!”
白姝并没有被她骂焉,反而拉近了些椅子:“那你要不要?”
“要什么?”她下意识往后躺了躺。
“要我啊。”白姝的眼睛比以往睁得都要大,再配上期翼的表情,让人觉得要是拒绝了她都像是在犯罪。
时轶别扭地皱起眉:今晚这个氛围怎么有点奇异?
“我不敢要,”片刻,她还是推辞了回去,“你还是换个挽留我的方向吧。”
“怎么就不敢要了!我——”
白姝的话忽然被敲门声给打断。
时轶一边说着“等会”一边去开门。
“李姐姐?”她在看清了来人后有些意外,“你又回来帮你舅舅摆摊车了?”
李婉妍披着柔软长发温婉笑笑:“没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专门找我?”时轶不解,“难道我不小心拿走了你什么东西?”
她马大哈的次数不少,所以这种事情会发生也是正常现象。
李婉妍走近戳戳她肩窝,轻叹口气:“你啊,总是直得让我无话可说。”
“啊?”时轶懵了,“所以不是吗?”
“当然不是,”李婉妍抬起自己手里的饭盒,“想你了,就给你做了一盒寿司。”
时轶这才注意到李姐姐是有备而来,但与此同时也急速抓住了一个词,“想我?”
“嗯呐,”李婉妍有些羞涩地低了些头,“给你送寿司顺便想表个白。”
时轶卧了个大槽!不是吧!这也行!
自己也只不过是在她每隔几个月就回来帮她舅舅摆一下摊车的时候,多照顾了些她的生意啊!怎么就被盯上了?!
“李姐姐,我——”
“你先别急着答复我,”李婉妍当即伸出手指抵在她唇前,“我就只是先告诉你一声,并不指望你现在就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时轶正要移开她的手指回答自己真的对她不感冒。
127、我已经不喜欢女人了
“你还真挺自恋的,什么叫不指望时轶现在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白姝突然就冲了过来,“你还真当她一定就会接受你啊!”
时轶只好换了姿势去拦她:“你别掺和,这是我和李姐姐之间的事情。”
“什么叫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她喜欢你就关我的事!”白姝喊红了脸。
时轶一震,某种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瞬间成形。
“白小姐,时轶她现在是单身,所以我和你都是公平竞争不是吗?”李婉妍说话细声软语,“不然就让时轶先回复你?反正我不着急的。”
“谁让你在这惺惺作态!”白姝准备了好几晚的表白居然一朝被别人托盘而出,当下就气炸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脸啊!你是比我高比我漂亮还是比我身材好了啊?!”
“白姝!”时轶将她直接拽到身后,朝着李婉妍道,“对不起,她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要是伤害到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别替她道歉,”李婉妍垂下眼面露难受,“这样的话,我和她就不是公平竞争了。”
“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公平竞争,你早该有这自知之明!”白姝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这么强横,“时轶和我这三年几乎形影不离,而你呢,和她所有呆在一起的时间可能都没超过三个月吧!”
“男女之情根本不能用时间来衡量。”李婉妍并没有后退。
时轶听着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要爆炸了:“都别说了!”
空气安静一瞬。
但很快被白姝破坏:“时轶,你喜欢我吗?”
她差点跪下去:天呐,今天这是造的个什么孽啊!
“时轶,不然你就直接说吧,”李婉妍也有了些自暴自弃之态,“早点结束也好。”
她只好战战兢兢道:“那要是我说,你俩我都不喜欢呢?”
“不可能!”白姝撑在门边,抬头瞪眼审视她,“我们俩你都没一个喜欢的话,难道你是喜欢周清韵那一款?”
“怎么可能!”时轶想都没想就反驳了回去。
“那你到底喜欢谁!或者,我和这李姐姐,你更喜欢谁一点?”白姝怕自己逼得适得其反,于是做出让步。
时轶觉得自己今晚是躲不过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其实我已经不喜欢女人了!”
……
空气这下安静了很久很久。
直到李婉妍手里的饭盒摔在了地上。
“是的,你们没听错,我就是不喜欢女人了。”她见这理由有效便乘胜追击。
李婉妍忽然掩面,而后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于是本来两个女人如火如荼的对峙,就只剩下了一个还处于惊愕状态的孤零零白姝。
时轶便将她扯回屋子关上了门。
正想要再说点什么润一下色,腹部以上就被人死死摁住往后推去。
白姝的下睫毛已然湿开,声音有些抖:“时轶,你是骗我的吧。”
时轶被推到了墙上,后背发疼很是无奈:“白姝,我没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女人了!”时轶看上去明明那么正常,怎么会不喜欢女人了!
“这我就是——”
“砰!”主卧室蓦然响起了什么东西砸落的声响。
时轶眉头一紧,下意识就将白姝扯开奔向了主卧室。
只是刚打开门,她就变了脸色:“小渊子?”
只见阮渊摔在了地上,旁边是一把翻倒的椅子,无数灰尘还在空中飘散。
她有点被呛到:“咳咳,小渊子你怎么,咳咳,摔了?”
阮渊揉搓起被撞红的手肘:“刚才排球飞到了柜顶,我就搬了椅子去捣,结果不小心摔下来了。”
“你怎么不叫我呢?”时轶走上前想要扶起他。
“哥哥……”他却往后挪了挪,随后扬起了手,里面有个黑色药罐,“这是什么?”
她定睛瞧去——嚇!是她的睾酮素!
“这是什么?”紧跟在后面的白姝眼见时轶表情不对劲忙问道。
“别——”她正在奔去捂住弟崽子的嘴。
“重塑肌肉睾酮素配方。”但显然已经是来不及,阮渊这次格外嘴快。
白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睾酮素?”不是刺激男人那方面的吗?
“时轶你还说你不喜欢女人!那你吃这玩意干嘛!”她感觉自己被耍了。
时轶哑口无言:总不可能说自己吃这玩意是觉得好玩吧?或者,吃了当攻?
妈的,哪个都说不出口。
因为按照原身的设定,“她”的那啥取向绝对是女人。
所以她并不想将这个人设崩得一塌糊涂,以免影响后面剧情导致出乱子。
然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白姝抹了眼睛:“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所以只想着那些烟花巷柳而并不想着被我们这种所谓的爱情给牵绊。”
时轶:???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不过总而言之,你就是对我没什么意思,不然也不会连敷衍我都不愿意,还骗我说你已经对女人没兴趣了。”
白姝宛若一下子被开了瓢自顾自道。
时轶:……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行,我知道了,”白姝见时轶没开腔,便认定了她是默认自己所言,于是泪着泪着就笑了,“咱们结束了,没有下个合同了。”
说完,转身冲出了卧室。
时轶本想去拉一下,好歹说点什么送别的话。
但阮渊突地抽气起来:“哥哥,我好像摔坏了……屁股好疼。”
她一纠结就刹了车。
“砰!”便闻家门被重重摔上。
她最终还是长吁一口气:罢了,这样也好,就能彻底断了白姝那念想。
于是转身去查看阮渊的伤势。
“哪里疼?”她出手摸去。
他却突然摁住了她已经搁在自己腚上的手:“哥哥,你不喜欢女人?”
什么烟花巷柳,他每晚都跟时轶待在一起,自然知道她身上没有女人的烟尘味已经安分守己了许久。
所以,他根本就不信白姝那一股脑的指责。
只是对于那个明显无灰的药罐,他是真的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不是自己因着肝火而将那排球误打误撞飞了上去,他都不知道她还要偷偷吃这玩意多久。
时轶究竟为什么要吃这个?
这玩意经常吃难道不会纵谷欠过度?
而时轶要是不喜欢女人,那不就只能喜欢……
时轶生怕他又起疑心,于是挥开他的手佯装动怒:“我正常的很,说不喜欢女人只是为了骗白姝和李姐姐。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对我摸来摸去,搞得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像个男人,这才……”
阮渊的心情一下变得复杂。
所以她不喜欢男人,也不是因为鸭子吃的这药。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却空了几下。
怎么回事……他竟然还想听到时轶说鸭子?
128、是不是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都不会喜欢她?
白姝感觉眼前没有光。
只有一团团橘黄色的雾气飘在她的头顶。
心口泵起抽痛,如同新井被挖掘到干涸。
——我已经不喜欢女人了
——不喜欢女人了
——不喜欢
脑子里的这些话就如同寺庙里被敲开的木鱼,一遍遍地振动着她的神经。
于是它的另一端传递过来回答。
——不喜欢你
——就是不喜欢你
——其实,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才找的这种永绝后患的借口
“啊!”
忽然间,白姝崴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剧烈的疼意从脚踝处攻进脆弱的心房。
眼泪就这么挥落砸在了布满灰尘的水泥台上,随之大圈弥开。
她不由捏住了一旁生了锈的铁栏,指尖用力到发白。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可是到底是哪里更疼,她不知道!
唯一还能知道的是,有冷汗正从毛孔里渗出,一滴滴滑到下巴,最后砸进了地上的眼泪里。
“时轶……时轶……”许久缓过劲后,她将头枕到了铁栏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眼睛肿红,“时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来追着哄我……”
霁叔不喜欢她,时轶也不喜欢她。
所以,是不是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都不会喜欢她?
一股巨大的绝望延伸而来,快要将她整个淹没。
“嗯,失败了,时轶说她已经不喜欢女人了。”楼道外意外响起了李婉妍平静的声音。
“不喜欢女人?”质疑她的是一个有些沧桑的大伯声音。
白姝趁着声控灯熄灭下意识往黑暗里又缩了缩。
不消一会,便见那大伯露出了小半截身影晃在楼道门口,抬起头看向六楼窗口——那里朝向的是时轶的主卧室。
“那个和你一起告白的女人也离开了吗?”
“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我想是的。”
大伯解了腰间那布满油渍的兜,扔到身旁人的怀里:“再观察观察,也许这只是她拒绝你的托词。”
“嗯。”
李婉妍应得郑重,而后和他离开。
白姝不由蹙眉:这女人怎么一点都没有失恋后的伤心?倒像只是做失败了一个告白任务而已。
本想再琢磨一会,但崴掉的脚并没有给她太多冷静思考的余地。
于是她忍着疼站起来,勉强蹦到了前面的小树林里,又捡了根粗树枝做支撑,很是缓慢地走出了小区门口。
只见几个惨白的路灯下,外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了那辆摊车的影子。
而在此之前,时轶还曾经跟她说过,这摊车大伯特别能吃苦,在她有时候心血来潮半夜出去觅食的时候都还开在小区门口。
奇怪,真的很奇怪。
白姝不由自主取出了手机想要拨号给时轶。
但在看到了自己近期联系人的纪录后,她心底的涩意便再度袭来——
密密麻麻,上翻下翻,都是时轶。
吸口冷气,她抬起手指准备去戳删除选项,但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拉黑选项。
不舍得。
拉黑还有再放出来的可能,但一旦删除,那就真的再无联系的可能了。
再往前挪了挪,就到了一条街口。
平时这条街的车流量就不大,而到了晚上就更弱了。
所以白姝等了半天也没拦到一辆出租车,最后还是决定用手机叫车。
但地图上显示,此刻方圆五公里都没有一辆空闲的私家车。
白姝便只能坐在花坛边等着能有哪个好心的司机来接个单。
偶尔抬头想看点东西转移一下心情,但这条街道连车都没有几辆就更不用说人了,于是她看了个寂寞,难受更甚。
半晌垂眸,盯着自己那肿起的右脚踝发起呆。
好疼啊,以后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自己身上本来有些地方即使涂了药膏也还是留了些浅浅的印子,要是现在这脚也坏事了,那以后也不用想着去倒追了吧。
想到这,她忽然自讽地翘起了唇边。
倒追啊,第二次倒追啊,又酝酿了一年多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脸旁几缕细发忽然被吹动,接着就有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
白姝愣了愣,本能想躲,但一动就感受到了右脚踝的疼意,于是嗤笑出声不再挪位。
就这样吧,反正都失恋了,干脆淋场雨来纪念一下。
“啪嗒——啪嗒——”雨势越来越大,雨丝越来越密集。
她眯着眼睛仰头,就看见了一道白光刺过那厚积的墨色云层,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她不自觉环抱起了自己的双臂,闭上眼身子微颤。
记忆里的黑白总是会伴着血色在下雨天出现,这次也不例外。
“嘟嘟!”面前忽然飚过了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辆。
白姝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车……车……
“囡囡……”像是做梦似的,一个久违的声音忽然降落在了她的头顶。
白姝一窒,慢慢弹开了捂耳的手指:“霁叔……”
不用抬头去看,她就知道是他。
十几年的共同生活,带来的影响是哪怕他不再叫自己小名,又或者是一年多都未曾联络过她,她也绝对不会弄错他。
一柄黑色的伞完整撑在了白姝头上,而他的小半边身子滴落了无数伞面上的雨珠,潮深连成一片。
“我知道你和时轶的合同要到期了,所以最近派人盯紧了时轶。”
她抱着自己点点下巴:“理解,毕竟时轶的工资是你发的。”
谢霁沉默一会:“还有一个月你就要本科毕业了,想好未来的去处了吗?”
“什么去处?我还能去哪?”白姝冷淡反问。
他倦怠地抬抬眉心:“我只问你,你真心热爱的是什么?”
她低头看着他那双沾了不少泥土的微尖头皮鞋:“问我这个干什么?霁叔你不是早就不管我了吗?一年多,整整一年多你都没和我有过任何联络……”
“囡囡……”
“既然都不管了,那就什么都别管!我的将来都跟你无关!反正你有你的清韵——啊!”
一声惊呼,她被他拦腰抱起。
黑伞摔落在地,谢霁嗓音低沉:“现在不是你闹小性子的时候,我先送你去医院看脚。”
129、他永远都是她的天
她被雨淋得七荤八素,一时只顾着埋进他怀里躲,犹如街角被遗弃的小猫。
他的黑发淌了水下来划过削薄的下颚,眸底却变得柔软。
“送我出国留学吧……”在被送进车里的那一刻,她忽然搁了下巴在他臂弯处闷声道,“我想进修音乐。”
“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分量却犹如千斤顶。
他永远都是她的天。
哪怕会有乌云遮蔽,也绝对不会有所改变。
当夜,时轶忽然接到了那煎饼大伯的电话。
“喂时轶啊,我听说我外甥女跟你表白失败了,说你不喜欢女人了?”
她扶额:“呃,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以前特别浪嘛,所以现在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
“你也就跟我说过你以前鬼混的事好吧,哪里有说过你现在对女人没兴趣了?”大伯似乎上了气头,“时轶你这就过分了啊,我当初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正经姑娘,你说你在考虑,我又问你喜欢啥类型的,你说脾气好的能当贤妻良母的那种。”
时轶听得直嘶气。
好家伙,原来这大伯一直都对她存了做媒的心思。
也难怪了,为啥在李姐姐第一次将摊车归还给他后,他会挤眉弄眼地问过去买饼的自己感觉他外甥女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居家。
她心大也没听出来什么只客套地说很适合,于是之后每隔几个月就都能见到又来帮忙的李姐姐了。
“大伯,事情是这样的,你当时问我的时候,我正被我一个女雇主给使劲折腾,所以想都没想就说了喜欢那种脾气好能当贤妻良母的,但我没想到你就记上心了啊。”
“你这臭小子真是害人不浅!还亏我外甥女一直以为你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这两年没少请假来代我开摊车,就是为了多见见你!还有!我外甥女刚才都差点跳江了你知不知道!”
时轶霎时紧张起来:“没跳成功吧?”
“要成功我还会这么跟你说话吗?!反正时轶你记住了,这辈子你都亏欠了我外甥女!”
电话戛然而止刺出盲音。
她一哆,差点摔了手机。
天呐,这都啥事啊?平心而论,她一直和李姐姐相处得都很正常,完全也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啊,怎么就把她给刺激成这样了??!
“所以哥哥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呢?”阮渊盘坐在客厅的地上,一边拼着大型高难度拼图一边悠悠问道。
时轶又一哆,手机彻底摔了下去。
她连忙捡起来,发现只是刮损了个手机贴膜这才松了口气。
从后天开始,她就又成了个无业游民,所以可不能这个时候花钱换新手机。
“我没有具体喜欢的类型,”她抠掉那手机贴膜,“就看顺不顺眼吧。”
因为完全没谈过,而且也没对谁心动过,所以哪来的具体类型啊!忽悠,可不得继续忽悠。
“那哥哥以前交女朋友也是这个标准吗?”
“……以前我来者不拒不分美丑,只要身材火辣。”时轶将小说里对原身的描写直接甩了出来。
想来也是,就那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酒吧,是个在里面混的女人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让人压根看不出本来面目。
所以原身能看清的也就那一个个细腰那一双双长腿了。
再者关了灯,管她什么脸那都一个样。
阮渊的小拇指微微在一小块拼图上扣了扣,而后两只手动起来转瞬间就将快要拼好一半的拼图给拆了。
“你干嘛!好端端的咋拆了?”时轶心疼。
就这大型拼图,本来她买来想做个示范的,结果愣是拼了一周才拼了个五分之一。
而他在刚才那一闹剧结束后才开始拼,就半个小时便拼好了一半。
真真不愧是高智商大佬!
但现在是神马情况啊!全拆了!她感觉简直是自己的心血被毁了一样!
“有一小块拼错了。”他淡定解释。
“那拆了那一小块不就行了?”
“不行,”阮渊缓缓抬眼撇向她,“已经造成了连锁反应,就必须要全部拆掉。”
人也一样,要么一切重头开始,要么……就全都毁掉。
“哥哥,我希望你不要再走回头路。”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毁掉她。
即使上一世已经毁灭过,但这一世他能预判到自己的毁灭欲可能会更甚。
而这就是所谓的要么不开始,要么……就一下爆发。
“我不会走回头路的,”时轶意识到这弟崽子可能又想到了那段悲催的过去,于是走过去捡起不小心掉落在桌几下面的拼图,而后也盘坐下来和他肩并肩,“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养育成人。”
阮渊能感受到旁边人的热量,和她起起伏伏的呼吸。
指甲忽然就划过了柔软拼图的外皮留下印子。
下一秒突然起身:“累了,我去睡觉了。”
不知为何,自打白姝离开后,他就开始反复矛盾。
莫名想要和时轶缩近距离,可同时又抵触她的靠近。
总感觉自己快要变得不像自己。
这是他越来越惊疑的地方。
忽然会想,要是刚才时轶答应了白姝的告白,他会如何?
也许……他真的会见到另一个自己。
——
时轶投递了整整一个月的工作简历,但无一例外好一点的公司都不要她。
毕竟原身的文凭就摆在这,所以任凭她嘴皮子说出了花,那些个公司招聘者也直接将她一票否决。
“唉……难道小爷我又要去搬砖了吗?”
是夜,她翻着手机招聘网脑壳子疼。
恰在这时一条微信蹦了过来,显示为
时轶一下瞪大眼戳了进去,发现竟是一段语音。
按下去,白姝的声音自然流出,却是在唱歌。
她静静听着,这才意识到原来白姝的音乐细胞比演戏细胞还要强得多。
但是这三年以来,她从来都没听到过她开口歌唱。
刚想敲字过去询问,那头又发来了一段语音。
很温和平静的女声,甚至是有礼。
时轶不适应,按下语音开始讲话:“我拿了工资自然要好好替你干活,所以你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而且除了工作关系,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
说完,她松开手就等着这语音发送过去。
然而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随即跳了出来。
下面还有一行白字: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时轶嗬一声:得,自己又被拉黑了。
也不知道白姝这脾气要闹到什么时候,估计心情好一点就又会把自己放出来。
没再多想,她继续切屏去刷招聘网。
130、你妹的小席席
突然手机发起震动,随后是一个电话切了进来。
她瞥眼看去,下意识弓眉接听:“顾席?”
电话那头却无比嘈杂,劲爆的抖腿音乐夹杂起各种人声。
“666开一个!大大大!”
“妈的怎么又输了!”
“哈哈哈,来吧来吧,冰冰的香吻可以送过来了!”
“去你的,我的香吻可是要给小席席的~”
时轶在听到这女声的时候已经握紧了手机,而在听到了小席席三个字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顾席?!”
“小席席是在打电话吗?打给谁呀,让我来看看。”
“你……你不要……过来……”顾席的声音终于出现,但似乎很是醉醺。
时轶腾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顾席?你在哪里?!”
“时轶?”那女声一下贴近,听得出来是夺下了顾席的手机。
“你谁?”时轶感觉这个女声有些熟悉,但一时并不能想起来。
“我是谁?哈哈哈哈,连你老情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是吗?”那女人笑得夸张,“我们都一年多没见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丝丝的想我啊?”
“想你个毛线!骗你的那笔钱我今年年初就都还给你了,所以咱们现在是彻头彻底的两清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别再给我扯什么关系!”时轶可算是反应过来了,气的牙直痒痒。
草!十几万啊!她可是把那原身的那套贫民屋给卖了又东凑西凑才终于给这女人还清的!
“哈哈哈哈,搞得我好像多不要脸还要缠着你似的,这电话又不是我给你打的,”谭冰冰撇撇嘴,又意识到时轶看不见,只好咧开红唇,“没想到你现在的人缘是真好啊,小席席都快醉死了还想着给你打电话呢。”
时轶掐起自己的脖子怕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妹的小席席,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这么叫!”
“什么关系?”谭冰冰看看自己吐得油亮亮的红色长美甲,又看看此时领口敞开两颊酡红微眯着眼的顾席,不由舔舔唇,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生怕时轶听不清,“我、在、追、他、啊!”
她听着往前一跨,差点一脚踩在地毯上摔下去。
及时握住手机:“你他妈敢祸害他,我就敢让你一周没法去工作!”
“哟,”谭冰冰咯吱咯吱笑起来,“那你来啊,我还正可惜没跟你滚过一次呢。”
时轶:“……”人至贱则无敌啊!
“你现在在哪个酒吧?”她说着抓起沙发上的外套。
“还能是哪个酒吧,可不就是老地方吗?你知道的时轶,我可是个很恋旧的女——”
谭冰冰的话还没说完,通话那头就被掐死了。
她勾着笑颠了颠顾席的手机,而后倒在他身旁,想要出手去抚摸他精致的轮廓。
“不……不要碰我……”顾席的口腔里是好闻的香槟味,不深不浅的眉使劲拧着,看得出很难受。
“你都喝成这样了,咋还有意识抗拒我?”谭冰冰只好举起手机,“你看啊,这是你的手机,我要帮你放回口袋里噢。”
说着,手就不安分地从他腰间的布料摸了下去。
顾席在迷迷糊糊中侧起身子躲掉她的触碰,死死咬住下唇,露出了下方一个浅浅的唇酒窝。
谭冰冰见状眼里燃了火:“小席席,我现在可真是越看你越觉得好看了。”
这一年以来,她为了催促时轶还钱,可没少打顾席的电话。
于是他为了帮时轶拖时间有空就会请她出来吃个便饭。
久而久之,她就瞧上了这个清秀腼腆的男人。
跟时轶相比,虽然顾席完全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大胆释放自己的魅力,但她却能很多细节处感受到他的温柔绅士。
而这种骨子里的教养,就特别能俘获她这么一个经常被玩弄的女人。
“小席席,你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拐来的,又把你给灌醉了,你怎么还不让我捧呢?”谭冰冰凑近他薄薄的耳廊吐气,脖颈处透出魅夜兰花香。
顾席斜过头嚅嚅唇:“不要……”
“哎呀冰冰!跟他这种老实人玩有什么意思,过来和我们一起摇骰子啊!”
“呸!”她冷眼瞪过去,“老娘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荤,好不容易想吃口素,要你这么多嘴!”
“你不就是玩腻了所以想找个老实人接盘吗?”那人也不客气,“我说冰冰啊,找老实人可以,但你也要擦亮眼睛啊,像他这么嫩又不喜欢你的老实人,你硬凑上去人家也不要你啊,没准还会嫌弃你觉得你烦呢!”
“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没两把刷子还敢这也嫌弃那也嫌弃啊!小席席他可是个很有素质和修养的人,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对我说重话的,所以只要我坚持,他早晚有一天会被我感动!”潭冰冰眼里闪烁着从来都没有过的执着的光。
以前对时轶死心塌地,她那是被他那抹了油的嘴巴和脱颖而出的长相给哄得摸不到东南西北了。
而这次,她是真的想要认认真真找个好男人谈恋爱了。
所以只要顾席愿意给她一丁点机会,她都会辞去这见不得人的工作去好好做人。
“啧啧啧,”那人摇头,“你就等着哭吧,有素质和教养的人哪里会瞧得上从这个地方出去的女人。”
“志子你今天这嘴有够欠啊!”谭冰冰扬手就要象征性地给这人一巴掌。
“喝!继续喝!嗝——”最内侧的软座上突然弹起了个男人,眉眼英俊身姿挺拔,就是晃得厉害步子虚浮,“你们怎么不喝了!继续啊!干他个一天一夜啊!”
谭冰冰乐了:“这二愣子谁啊?居然醉成了这样还能站起来。”
看她的小席席都只能卧在软座上躲避她的触碰了。
“不认识,今天新来的,我看他在吧台那有一瓶没一瓶的灌,寻思着他应该很能助兴就把他拉过来了。”
“还真挺能助兴,把其他人都给喝趴了,有的去厕所还没回呢,估计是吐虚了。”谭冰冰细细打量过去赞叹起来,“长得还挺正,瞧瞧那结实的身板,要是当男朋友应该贼有安全感。”
131、哄我开心,就跟你之前一样
“冰冰你真的变了,”志子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像你以前看到这种人,只会想着他那行不行够不够,才不会想着能不能拎来当男朋友。”
“我早都说了,我现在是想正儿八经谈个恋爱,”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对他做出戳目动作,“看不下去就别看,反正给我闭嘴!”
“顾席——”熙熙攘攘乱摇着身子的人群中,突然被人硬生生闯开了一条道。
谭冰冰寻声望去,嘴角浮起笑:“来的还挺快啊。”
“雾草!是时轶!她还欠永哥二十块打车钱呢!”志子一把撸起袖子就要迎上去。
“你干嘛呢!不就二十块吗!瞧你那点出息!”她嫌弃道。
“你个婆娘懂个屁!时轶还把永哥给拉黑了!所以这口恶气我一定得替永哥出出来!”他不再理会她的诶诶声,径直朝着时轶喊起来:“人在这!有本事就过来!”
时轶热得正要脱掉身上的薄外套,听到这话手也没放下就赶了过去。
但迎面而来就是一拳头,还带着一股子烟风。
“Shit!”她眼疾手快闪开,反手包住那拳头又抬起手肘就侧击上了那人腋下。
“啊!”志子发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险些要盖过DJ的打碟声。
离得近的人登时朝着那边看去,但没过一会就移开了视线又继续自嗨起来。
在这混乱的昔穂酒吧,隔三差五就会有人闹事,所以他们这些常客早就见怪不怪了。
“时轶你个逼!居然就这么对待你以前的哥们!”志子发出咆哮。
谭冰冰叹口气:“让你别去你非要去。”
自打上次重逢她见到了时轶起,她就知道这男人已经彻底变了。
说话的频率低了,而用武力的频率高了。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流里流气贪生怕死的模样了。
时轶没鸟他,只是在这一排软座上扫视起来。
很快,她找到了躺在中央的顾席,就要走过去。
“誒!你干嘛呢!你人过来没问题,但想要把小席席带走,那我可不干!”谭冰冰伸长了手臂将其拦下。
时轶俯视她,巴了下嘴有点不耐:“如果我就要带走呢?”
“这里可是我的大本营,你大可试试。”她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睛。
时轶重了下鼻息,而后思考三秒道:“那你说,我要怎样才可以带走他?”
“我要是就不放人呢?”谭冰冰叉腰,一只光脚脱了鞋踩在了软座上,脸上充满了你奈我何的挑衅神情。
这该死的地头蛇,时轶暗啐。
“行,那大不了我就受累点,”她便活动筋骨,“一个个撂。”
客气的不要,那还能怎么办,直接开干呗,反正在这种地方揍人她还不在怕的。
“不……不要……”顾席似乎听到了时轶的话,很是挣扎地从软座上撑起了点身子,“不要……”
谭冰冰忙靠拢过去:“小席席,不要什么?”
“不要打……”他扶着头神情痛苦,声音很弱,“放我走……”
她垂下嘴角,伸出只手又将他摁躺了回去。
时轶见状就要阻止,她却转过身笑起来:“这样吧,我们来开个骰子,你赢了就可以把他带走。”
“行,”时轶随口道,“大。”
谭冰冰瞟志子:“摇啊!”
还没从刚才的暴击中缓过来的志子,闻言只好气气呼呼地拿起了器皿,装了三个骰子进去,然后开摇,最后重重叩在了到处都是酒水的桌上。
“开!”谭冰冰继续下达指令。
志子满不情愿地将器皿取走报数:“5、6、6,大。”
谭冰冰懒散拍起手:“行啊,没想到时轶你这手运是一点也没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你他妈刚才并没有说你还有个要求。”
“我愿放人就算给你面子了,怎么,还不能接受一点老情人的耍赖?”
时轶按捺下火气:“那你说。”
“哄我开心,就跟你之前一样,”她将自己的长发往后一拨,就坐在了顾席身边,“来吧。”
时轶:“……”
靠之!有猫饼吧这个女人!
“怎么?你不行了?”谭冰冰死死盯着她,“这人可以改变性格,但总不会把之前那么擅长的事都给弄生疏了吧。”
时轶猛地用手擦了把脸。
然后靠近,抬起膝盖压在了她旁边。
谭冰冰仰起头,就看着时轶俊秀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由咽了咽喉咙:“时轶……”
裙子的领口处却微微犯起了痒。
时轶低撩的声音随后盈聚在了她耳畔:“妹妹,这些还够吗?”
她一低头,就看见了几张红色钞票被夹在了自己那处。
而时轶的修长手指还曲着置在空中,在霍乱的光中显得莹白剔透。
愣了愣,忽然就笑了:“够啊,当然够。”
本来就想着要放人了,现在还白得了几张百元大钞,她自然是乐意的。
“那你开心了?”时轶撑起身子,单膝放回地面。
“开心了,”谭冰冰点点头,“可以带他走了,不过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时轶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而后嗯一声,就将顾席一只胳膊捞在了自己肩头:“我们走。”
顾席歪了头靠过去:“时、时轶……是你么?”
“是我,别担心。”她耳语。
他这才放松了身子,任由她架着走。
可是还没等时轶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了酒瓶哗啦哗啦被摔碎的声音。
她本能扭过头去,却又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陈谚?”
陈谚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抓着酒杯的手先是顿了顿,接着又昏昏沉沉地摇头:“不是小欣……”
时轶只好望向谭冰冰:“他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啊,他一新来买醉的,我又不认识。”她翘起腿只是低头玩手机。
陈谚突然直愣愣伸长了胳膊:“喝!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来来来!我们喝!”
时轶啧一声,最后还是选择走过去,单手夺下他手里的酒杯放下,也捞起了他一条胳膊:“喝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132、今晚的料可真多啊(礼物加更!)
“走去哪?你能带我去找小欣吗?”他眼神痴呆呆的。
“嗯,带你去找小欣。”时轶虽然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小欣是谁,但想着好人做到底,还是想把他带出去再说,免得他今晚真的要醉死在这个鬼地方。
“唔……那我跟你走。”陈谚一下子免得很听话。
时轶松口气,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将这两个醉酒之人都带了出去。
打个出租车,她报上了一个位置。
很快,这车就停在了距离她小区还有一段路的地方。
时轶架着这两人下车,艰难地走进了之前来过的24小时便利店。
那店员依旧热情:“欢迎光临,请问您想买点什么?”
“拿一罐蜂蜜给我好吗,我没手了。”
“好的。”她疾走过去从货架上取了罐新鲜蜂蜜,然后扫码打出收款金额。
时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得腾出手来拿手机付款。
于是纠结了会,果断将陈谚给松了。
等付好钱,她提起购物袋就要重新将那摇摇晃晃的陈谚给捞上肩头。
不想他却一激灵,自行冲出了便利店。
“陈谚!别乱跑!”她连忙带着顾席追出去。
但呼喊对于已经醉到失去理智的陈谚而言显然没有什么用,情急之下她只好换思路,“小欣还在等你呢!”
“不!”陈谚猛地转身,通红着脸跺脚,“她不是小欣!她有新名字了!”
“啥啊?!”时轶急的北方口音都快飙出来了。
“她的新名字是……”他眨眨眼睛,忽然就湿了眼睫,“周清韵。”
时轶一下子懵了:“周清韵?等等,你说的是那个小花旦周清韵吗?”
陈谚哼哧哼哧地点头:“对!就是她!她比以前要漂亮了,但我还是喜欢她以前的样子。”
她压根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想想他之前一直想着亲手将那包还给周清韵,心下也有了些了然: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旧相识。
“你是喜欢她吗?”
“喜欢?”他高高扬起头看天空,“嗯,喜欢,她是我女朋友。”
时轶长大了嘴:“女朋友?可是她不是已经和谢霁谈了好几年了吗?!”
仔细算算日子,他们都已经谈了五年了。
陈谚晃晃脑袋:“谢霁?唔谢霁……我知道他,我都查过了。小欣是我女朋友,周清韵是他女朋友。”
时轶直接做出了个黑人问号脸。
好一会才揣摩道:“难不成周清韵她是你前女友?”
“前女友?”他嚼了嚼这个词,半晌委屈得嗯了一声,“是我前女友。”
她皱皱脸:“那你还是放弃吧,她已经不可能和你复合了。再说了,我觉得她现在不适合你了。”
“为什么?”他的头越来越重,“为什么不适合?”
“因为……”时轶琢磨道,“她已经是娱乐圈里的人了,难保没有染上些不太好的风气。”
周清韵处事一直都很方圆滴水不漏。
虽然不同于一般只会奉承讨好的人,她特有一份冷艳。
但大体给自己的感觉还是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假。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她!”他几近执拗地喊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她能在出道短短几年后就攀上高枝变得小有名气,其间耍的手段是你这个圈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你别平白诬陷人!小欣她再怎么变也不会有你说的这么坏!”
呵,时轶心说,这人醉归醉,怼自己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嘛。
“那随你呗,”她吐槽,“反正都是狗咬吕洞宾。”
“小欣她很好!是你不知道!她爸爸一天赌到晚不归家,是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养她那得了癌症的妈妈!”陈谚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啥?”时轶还真不知道现在如此光鲜亮丽的周清韵会有这么一段悲惨的过去。
“而且……而且她给了我她的头次,所以这辈子我都要为她负责的……”他慢慢蹲下来抱住头,眼皮重重耷拉下去。
时轶:!!!
“我去,她的头次是你?!”
“就、就里面了一点点,我也不知道,她哭,她疼,我、我就出来了,反正……就是第一次。”他说完就瘫在了地上醉没了。
时轶:“……”
魔鬼啊。
敢情这憨憨连到底有没有真的和周清韵发生实质性行为都还不清楚。
嗐,咋就醉没了呢,本来她还想问问他们是咋分手的呢!
重叹口气,她搀起两人往小区方向走去。
在一阵折腾后,她终于敲响了家门,感觉自己已经离废掉不远了。
阮渊从里面打开门,原本还有些亮度的眼睛,在看到了她肩头分别架着的两个男人后,顿时就阴了几许:“这是?”
“我本来是去酒吧接顾席的,结果没想到又遇到了个认识的,怕他醉死就一并带了回来。”
“噢。”他没有声线起伏地应下。
“都十一点了,就算放暑假了小孩子也不能太晚睡,所以你快去睡吧,我来收拾他们两个。”
“哥哥想怎么收拾他们?”他追问。
“泡点蜂蜜水给他们醒醒酒,然后那不还有一间副卧室吗,我打算今晚就让他俩睡那去。”
阮渊点点头:“那哥哥早点收拾好他们就过来。”
“没问题。”她说着便将这两人连拖带拽地扔去了副卧室。
然后很快泡好了蜂蜜水一勺勺给他们喂下。
但在最后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衣角竟被最外侧的顾席给揪住了。
她转过头,就见到了他半阖着朦胧的眼睛有些哽咽:“妈妈……”
“妈妈?”时轶不禁重复了一遍。
“妈妈……我想你……还有爸爸……”顾席的眼角逐渐发粉,愈发用力地揪住她的衣角。
时轶没得办法,只好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轻轻拍起他手臂像哄婴儿睡觉:“嗯,妈妈和爸爸也很想你……乖,安心睡吧……等一觉醒来,妈妈爸爸就都在了……”
“不在……”他泪花微闪,“你们都好忙,都不陪我,都不陪我。”
时轶停下拍击的动作,偏头想了想,而后又继续:“你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吗?”
“你们总是不回来,回来也就吃顿饭,”他委屈控诉,“小时候我总想告诉你们我长高了多少,可是你们都只是敷衍地嗯嗯嗯,嗯嗯嗯。”
她被这嗯嗯嗯给萌了一下,但还是认真问起来:“那长大后呢?”
“长大……长大你们就只会告诉我,要学什么东西,要考什么学校,以后要从事哪一方面的工作……你们永远都不会问我,我到底喜不喜欢。”顾席越说越带起哭腔。
时轶不由仰头感慨:今晚的料还真多啊……
133、我不要这么多钱,我只想要你陪着我
“所以、所以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你们只爱赚钱是不是?嗯,一定是的,你们只爱钱!”他愤地用力一拽,将时轶整个拖了下来。
她下意识低呼一声,而后迅速做出反应将双臂打开撑在了他头两边。
顾席起初还醺红着脸蹭蹭脑勺后的枕头,但在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股上方传来的热气后,不由皱了些眉头缓缓掀开了纤长的眼帘。
入目先是一层泪障,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看不大清。
于是他又倦倦地眨了眨:“你是我妈妈吗?”
时轶的肩胛骨因着一路负重了两个男人回来早已酸疼,于是本能地就想起身。
但与此同时,顾席抬起手臂一把拢住了她的脖子往下拉:“妈妈,你不要走……”
时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整张脸就栽入了他脖颈边的枕头里。
“我靠……”她郁闷的声音随之从里面传了出来。
顾席低呜:“妈妈,不要走好不好,你再多陪陪我,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时轶没回应,只顾着仰头探出自己的鼻孔狂呼吸起救人的空气。
乖乖,没想到一个平日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在醉酒后,一瞬的力量能如此惊人!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嫌弃小席了……”他的眼泪从眼尾淌下去,直接打在了时轶的耳廓里。
她微微一颤——被凉到了。
而就在两人贴合得无比亲密之时,这侧卧室的门缝在不知不觉中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大眼睛隐在后面,冷霜落满眶底。
“不嫌弃不嫌弃!”时轶尝试着将自己代入顾席妈妈的角色,“我是爱你的,赚钱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要这么多钱,我只想要你陪着我。所以你陪着我好不好?”他抽抽鼻子,眼泪倒是止住了。
她心头一喜:这招有用!
“好,我陪你,乖乖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她慢慢拉开和他的距离,重新哄拍起他的胸口。
同时腹诽:这小子怕是醉糊涂了吧,他家里要是有钱哪里还会让他啃馒头?
嗐,他父母一定是因为没几个铜板所以才忙着挣钱,而一忙着挣钱就冷落了家里的孩子。
说实在的,要不是她穿书的任务就是要养大阮渊,她也不会专门腾出时间回家陪小孩,还尽可能地给其提供一个较好的学习环境和学习所需品。
毕竟赚钱养家的压力是真的很大,她都恨不得能将一块钱给掰成两块用,尤其是在这一个月完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
所以,她对于顾席父母的做法也不好多加评判,就只能尽量多哄哄他了。
顾席摸到她手背摁住:“一直陪噢,你发誓。”
她哭笑不得:“嗯,一直陪,我发誓。”
好家伙,感觉他现在的心智都跟一年级的小学生差不多了。
顾席这才擤了擤鼻子乖乖闭上眼睛。
为了快点达到脱离的目的,时轶轻哼出童谣就打算给他催睡。
他却突然又睁开了眼睛:“你陪我睡,在旁边陪我睡。”
时轶:“……”
不对,他这心智不是什么小学生,而压根都是幼儿园儿童了好嘛!想她一年级的时候都已经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了好嘛!哪里还要父母陪着睡的!
“你长大了就要一个人睡觉了。”
“不……”他瘪嘴,“我就要你陪我睡。”
时轶只想抱头痛哭。
睡哈子嘛睡!睡他个脑壳子!
顾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情愿,死死摁住了她手背,哭腔又起来了:“你骗我是不是,等我睡着了你就又要走了是不是?”
时轶苦了脸:“好好好,我陪你睡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哭。”
好家伙,没想到刚送走了一个容易泪失禁的白姝,又迎来了一个醉酒后容易脆弱的顾席。
“啪!”卧室外面忽然响起了什么瓷质品摔碎的声音。
她一下起身,结果又被拽了回去,只听得顾席叫得缠人:“别走……别走……”
她只好朝外喊道:“小渊子是你出来了吗?”
外面却许久没有人回应她。
时轶有点紧张了:“小渊子?!听到快回我一下!”妈的不是小渊子难道是又进贼了?!
副卧室门这才被推开。
只见阮渊先探出了张寡淡的小脸:“哥哥是在叫我吗?”
“对啊,你是不是摔碎了什么东西?是瓷杯吗?”
“……嗯。”他回的很慢。
时轶第一想法:怪怪的。
第二想法: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等到第三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一下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他的全身,但发现做不到,只好指示道:“你进来。”
他闻言轻压唇面,眼皮微耷掩下三分之一的眼黑:“我就是抹黑出来喝个水,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瓷杯。很困了,要是哥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睡觉了。”
“等等!”时轶心下一沉,这下也顾不上顾席的小情绪了,径直用蛮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就朝着阮渊大步跨去。
阮渊见状朝后退了退,整个人便隐没在了黑暗当中。
但下一秒,时轶便大敞开门给他的漆黑瞳孔折射出了耀眼的光亮。
透过光,她这下终于看清了在他短裤以下,从大腿外侧一直拖到下腿外侧的一条赫然长血痕。
“怎么回事!”
他朝后背了背手,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又做了坏事:“蹲着捡瓷片的时候,不小心划上去的。”
时轶的眉毛都快皱成山丘:“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都能划上去?!”
日了狗!又来了又来了!又受了伤不告诉她!
本来这一年以来他大事小事都会跟自己说了,但今天感觉一朝就又回了原形!都什么闹心玩意!
“我不是说了吗,受伤了就要及时告诉我。”她努力平复情绪,对他生气归生气,但也不想把因着累乏而生出来的额外肝火都发泄在他身上,所以刚才吼了几声就差不多了。
而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消炎。
嚇,家里别的没有,还就消炎水多。
骂骂喋喋,时轶去翻桌几下面的小柜。
134、刚才我都想毁掉你们的
“还能走路吗?”她瞅瞅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也不等他回答就自行走过去蹲下,然后将消毒水仔仔细细冲了上去。
阮渊晃晃身子,一点点咬住了唇。
时轶感知到他的细微变化,便扬了头看他:“很疼?”
他对上她视线,立马放开了唇,声音淡淡的:“不疼。”
时轶翻了下眼白,对他这回答已是处变不惊。
如果哪天这小子能软软说声疼,那估计得是吃错药或者烧糊涂了。
她便起身一手托住他后背,一手架在他两腿之间,一下使劲将他整个公主抱了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酸胀感忽然如潮水般从她肩胛骨部位四下发散,令她不由自主哼唧了一下。
妈耶,自己这把骨头在今晚过后怕是真的要散架了。
阮渊不由揪住她的衣服,头一开始还是僵硬地支棱着,但不消几秒就枕在了她锁骨上方。
很硬,但他能听到她的心跳。
很有活力,砰砰砰。
只想让它一直一直在自己耳畔跳着。
不分给任何人听见。
时轶小心翼翼将他放在了床头,给他缠上纱布,最后揉揉他的头:“睡吧,不是很困了吗?”
阮渊抓住她手腕:“哥哥是不是很累?我刚才都听见你叫了。”
“是累,但我还要再去看看顾席他们。”刚才出来的急,还不知道里面咋样了。
“不要去,”他语气有些强硬,“哥哥累了就该休息,他们已经很麻烦你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好人总要做到底,”她心暖了暖,“你先睡吧,我再去看一眼就回来。”
他却不松手:“不要。”说什么一眼,没准一整晚就都出不来了。
时轶和他僵持不下,只能妥协:“好吧好吧,我不去了。”
想来侧卧室里面没传出什么异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我身上都是酒味,所以还是要去洗个澡的。就五分钟,冲一冲很快。”她道。
阮渊闻言便拿起了床头的手表开始记时间,“就五分钟,好了,你现在可以去了。”
时轶:“……”
好嘛,自己这是作茧自缚了?
“要不再加个三分钟?脱衣服什么的也——”
“哥哥说好的五分钟,好了,现在已经过去半分钟了。”
“……”Giao!
她拔腿就跑。
几乎是以火箭的速度脱衣打开花洒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一遍。
接着擦干套上宽松的睡衣就开了厕所门打算回去。
不想阮渊已经拖着一条绑满了纱布的腿杵在了厕所前面的墙壁上。
见她出来立即掐上了手表上的倒计时:“还剩18秒。”
时轶卧了个槽:“你什么情况!怎么不好好躺着还出来了!”
“我知道哥哥是个很守承诺的人,答应了我五分钟就一定会在五分钟之内上床睡觉,”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还浇湿的头发上,“所以我出来了。”
时轶:??!
是她困退化了吗?怎么都听不懂这个弟崽子的话中含义?!
“18秒,只要我不重新将这倒计时开起来,哥哥你就都还没有违背你的承诺,”他挪到她面前,扬起头和她相望,“我来帮哥哥吹干头发,等吹好之后我再开。”
时轶拧巴了下脖子,可算听懂了。
这小子很会玩概念转移啊!
“我可以自己吹。”
“哥哥要自己吹的话,那我现在就把倒计时开了。”
“……”
时轶懒得再跟他纠缠,直接放下马桶盖坐了上去:“赶紧吹。”
阮渊小梨涡微浮,而后摆着腿踱步过去。
吹风机很快在他的手下开始运行。
轰轰轰……
时轶在暖风中逐渐闭上了眼。
“哥哥……”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个很远的人在叫她。
她轻哼了一声,如同幼崽。
阮渊眼底一暗。
某里又隐隐有所反应。
收好吹风机,他往副卧室看了看。
步子微张,就要过去。
但蓦然间,时轶往日的话浮现了出来。
“以后要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她不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要因爱生恨,也千万不要伤害她身边的人,因为这样做了的话,她这辈子一定都不会原谅你的。”
……
夏日的晚风略显浮躁撩起纱窗。
他鸦青色的发丝微掀如同柔软的鹅毛,漂亮的眸子砚黑不说话。
“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喜欢,也没有女孩子。
阮渊的手触碰到那层纱布,指甲一下刮擦而过。
但都没有的话,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句话?
薄薄的鲜血渗出纱布,几丝痛意刺激神经。
他最终转身回了厕所,将时轶半拖半架地带回了卧室。
门在下一刻被关上,将月色隔开。
时轶躺在了床上,鼻息沉稳,睡得特别香。
阮渊贴近,张口咬上了她的肩头。
没用力,只是齿间微磨。
指尖有血色,却不及他唇瓣半分。
“哥哥……刚才我都想毁掉你的。”
他拭去嘴角一丝银:“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毁掉你,明明你没有对我做错任何事,不是么……”
明明她没有再走回头路,也没有对他真的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最近的自己越来越奇怪。
他看不懂。
但理智压抑情绪,他想要找到答案。
脑子里,她和顾席的亲密画面又一帧帧滚过。
看着时轶此时肩头上的浅淡牙印,他捏紧手指坐了起来。
沉默几许,阮渊最终离开床摸去了厕所。
花洒里的冷水灌过头顶。
他憋着气在里面疯狂冲洗。
身体哪哪都很热,连同着五脏六腑烧起无名之火。
只有这个方法才能物理性降温。
等到两只脚被一时没能排出去的水给整个淹没,他才一把将其关上。
“滴——嗒——嘀——嗒”
水珠溅落在了外面的地上,摇曳一路。
阮渊没有回房,而是抓了条干毛巾去了阳台。
冷却好的身体慢慢靠墙滑落,他仰望起天空那几颗星子。
莫名其妙地,竟想起了时轶鼻尖的那颗小痣。
喉结一动,他将毛巾扯了整个盖在脸上。
纤细小腿往外伸去,脚尖抵住了冰凉的瓷砖。
风从上而下地刮过,带来寒意冰肌刺骨。
135、阮渊高烧了 (礼物加更!)
第二天,时轶刚醒来就发现了阮渊的不对劲。
只见他脸颊发红,任由她怎么叫都没什么反应。
于是她拿手心去触摸他的额头,当即一惊:好烫!
顾不上还在副卧室睡着的两人,她穿戴好就背着阮渊出了门。
好不容易在十几分钟后赶到了就近的医院,从挂号问诊到拿药,她折腾了一个上午才将他又带回了家。
在开门的一刹那,顾席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时轶,你们这是?”
“我弟感冒了,医生没找到准确病因,估计就是普通感冒,所以让我先拿几盒药回来吃吃看。”
“噢噢。”顾席上前帮她将死沉的阮渊送回床上。
时轶用温水将药给还有点意识的阮渊服下,而后给他盖上被子:“乖,热也别踢,咱要排汗。”
他动动眼皮没说话,但真的没有踢被子,只是任由热汗从额间蒸出,肌肤白里透红的过分。
她便拉了顾席出来:“吃饭了吗?陈谚呢,还在睡吗?”
“你是说那个和我昨晚睡在一起的人吗?”
“对啊,就是他。”
“他先醒的,因为不认识你家,就把我摇醒了。”
“然后咧?”
“然后我说这是你家,他洗把脸就走了。”
时轶摇起自己的胳膊:“等会应该就会打电话给我致谢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还真就响了。
她扒拉接下:“陈谚?”
“昨晚谢谢你。”他的嗓子有些干涩,料想是产生了灌酒后遗症。
“谢啥啊,我这就是举手之劳。”
陈谚沉默了会:“我昨晚没说什么疯言疯语吧?”
“疯言疯语?”时轶有意拖拉了些调子,“你说你要去找你女朋友。”
“女朋友?”那头他语气瞬间染上戒备,“我说名字了吗?”
“说了啊。”时轶答的很爽快。
这下陈谚追问的极其神速:“什么名字?”
“小欣,”她笑起来,“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一路嘴里念叨的都是这个名字,还说她是你女朋友。”
他弱弱松口气:“好的,你忘了这件事吧,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为啥分手了啊?我感觉得出你还很爱她。”
“……我也不知道。”他有些低迷道。
时轶:???
这一天天的,都啥玩意啊,有没有真的要了人家的身子都不清楚,就连分手的原因也不清楚。
“好了,就这样吧,总之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再见。”陈谚说完便挂了电话。
时轶做了个称奇表情也将手机收了起来。
“吃饭了吗?”她记得顾席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又问了一遍。
“还没有,”他老实答道,“我不敢乱动你家的东西。本来想点外卖,结果你回来了。”
自打那部民国戏拍完之后,他就离开了那个剧组陆续去了其他好几个剧组。
有时候忙起来,连扎三部戏的情况都有。
于是他就鲜少和时轶联络了,偶然有时间才会来她家坐坐,但也绝对不会停留超过一顿饭的时间。
所以从情面上来说,他自觉和时轶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乱动她东西的地步。
“跟我还这么客气,就是太见外了吧,”时轶走去冰箱打开冷冻室,“饺子馄饨馒头,你要吃哪个?”
“馄饨吧,我现在胃里还有点难受,不想吃太多。”
“行,你别站着了,坐下吧。”
“嗯。”顾席又听话地坐回沙发,将手放在了双膝上,看上去像个老干部。
混沌小容易熟,时轶在将水烧开后很快就将其捞了上来。
盛了半碗,她拿了双筷子走出来直接送去客厅。
但在见到了顾席的坐姿后噗嗤一下笑了:“你这也太拘礼了吧。”
他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碗:“从小我父母就教我出门在外要遵守规矩。”
在听到他说父母二字的时候,时轶的目光闪了闪:“看来你父母对你的教育很到位的嘛。”
顾席垂眸扒了个馄饨入嘴,在细细咀嚼后嗯了一声。
只有需要进行大聚会的时候,他们才会带他出门。
而需要遵守的规矩自然是多如牛毛。
“你这几年有回去过吗?”她落座在他旁边。
他缓缓摇头:“他们一直就反对我从事这一行,所以在我没做出大成绩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怎样的成绩才算大?三线演员够吗?”
她都在想他还能不能回去了。
毕竟演员这一行,水太深。
即使顾席的颜值和演技双双在线,可能也完全都敌不过人家一个干爸或干妈。
他又咽下一口馄饨低低道:“不够。”
“三线还不够?”时轶惊了,“三线就够你养活一家老小了好不,你爸妈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点?”
顾席搅起里面的汤水:“这不是他们的要求,而是我对我自己的要求。”
实际上,就算自己在这一行再优秀,估计他们也不会接受的。
演员是什么?一个戏子而已。
是供人饭后的消遣,是全民消费的对象,是不炒作就活不下去的奇生虫。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时轶看他神情郑重,也不忍心打断他的畅想,只好点点头:“有目标总是好的,没准哪天就实现了呢?”
顾席轻轻笑起来:“我会一步步去实现的。”
“嗯嗯,铁杵磨成针!”她象征性地加油鼓气。
“我昨晚……有没有胡言乱语或者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握紧了筷子忽然询问起来。
时轶抽纸擦擦手:“也没什么,就是总喊着要爸爸妈妈,可能是你几年没回去所以太想了。”
他脸红了红:“除此之外没折腾你吧?”
他虽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隐隐感觉自己手臂有些酸涨。
“没。”她不想让他过意不去就不再多说。
他松口气又道:“我听说白姝出国了,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时轶一愣:“出国?”
“你还不知道吗?”他对她的反应很是惊讶,“我以为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剧组里有和白姝走的近的女演员,是她告诉我的。”
时轶歪了头:“等等,白姝自从那部民国戏火了之后,身价上游了不少,那女演员可不也得是差不多身价?所以你是怎么跟人家搭上话的?”
顾席幽幽叹口气:“你就这么不关注我吗?”
她:“额……”
不好意思,太敬业,导致眼里之前都只有白姝一个女艺人。
所以除了陪她学业得空拍点散戏之外,自己还真没多关注过别的演员。
“我今年年初有部参演的电视剧上线了,口碑很不错,由我出演的爱而不得男三号很受大家喜欢。”
“爱而不得男三号?”时轶没忍住笑了,“草,好经典的角色。”
136、愿意当我的经纪人吗,时轶
顾席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种角色如果演绎的好,是能比男主还要出彩的。”
“我懂我懂,”时轶深谙其道,“女孩子很容易心疼这种痴情的悲剧人物嘛。”
“怎么说呢,”他略加思索,“我并不觉得这种人物就是悲剧人物,因为无论如何,他都爱过,享受过爱情的滋味,所以哪怕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但这个过程就已经足够美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耸耸肩,“但这一时的美好,却最终让他付出了一辈子的代价。”
顾席不禁盯着碗中白色浑浊的汤水陷入沉默。
一辈子的代价吗?
那……还值得么?
作为男三号,他最多只会演到对女主放手的那一幕。
而之后的日子,甚至是往后余生,自己这个痴情人物会如何继续生活,又带着怎样的情绪生活,他还真的没有认真去构想过。
“当然啦,这只是剧本而已,”时轶哈哈笑起来,“在现实里面,很少有人会真的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孤独终老,所以哪怕是将就最后也一定会找个伴。”
顾席沉默更甚。
现实……就这么残忍吗?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将就?
会将就的,那也一定是不够爱吧。
“都吃完了?”她伸出脖子朝他碗里看了看。
他便点点头站起来想要将碗筷送去厨房。
却被她拦下:“我来就好了,你宿醉才醒还是多休息一下。”
两人指尖微碰,摩擦出炎炎夏日炙热的星火。
顾席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小腿磕到柔软的沙发底部,身子顺势倾斜就一屁股弹回了沙发。
里面的弹簧随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下搅动了平静的客厅。
而时轶刷碗的声音后又从厨房里清晰地传出来,成功将这客厅噪音持续延长。
他揉了揉有些突突的太阳穴,脸色微白。
难受。
昨晚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还是口感很粗糙的酒。
其实在刚进入那昔穂酒吧的一刻,他就犹豫了,但为了不伤害到谭冰冰的心,还是硬了头皮往里走。
而后就是玩各种游戏,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摇筛子玩纸牌……
很多次很多次,输得骑虎难下的他都只能选择自罚三杯。
于是最后就被华丽丽地给放趴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让他不要睡,让他去打电话。
迷迷糊糊地,他就打开了手机,然后一下戳上了时轶的名字。
再接着……似乎是一段很漫长的旅行。
他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但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不过……昨晚好像听到了一个挺温柔的声音,就像小时候总陪着自己的月嫂。
“嘶……”时轶拿起洗好的碗一晾水,整个人就不好了。
靠,这肩膀疼起来可真是太特么致命了!
昨晚两个大男人啊!咋说也得有三百斤啊!就这么压了她半天!这可比练习拳击要辛苦多了!
毕竟拳击是均匀受力,习惯了也就没啥感觉了。
“怎么了?”顾席敏感支耳。
“没啥,就是昨晚和今早一直在背来背去,所以身子骨有点吃不消。”她倒扣好碗抹干了手从厨房出来,将空调给开了,“开一会,我等会就在这眯一下,真是太累了。”
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那你来睡,我去给你拿个毯子。”
“我昨晚给你和陈谚都盖了一块,你去拿来吧,别去我卧室,小渊子还在里面排汗。”
“嗯嗯。”顾席手脚很快地拿了毯子过来给她盖上,还不忘替她贴心地掖了下角。
时轶寻了个最合适的角落塞进了自己的脑袋,正欲磨蹭几下就闭眼。
“等你醒了,我再跟你商量件事。”顾席忽然俯身悄声道。
她转瞬侧头,差点和他鼻尖相撞:“啥事?”
他被吓到,一下挺直了身体:“没、没啥事。”
“真没啥事?”她撑大眼睛,“有事你就现在说吧,因为我这人最受不了拖拉了。”
他磨磨唇:“白姝既然已经出国了,那你现在找到新工作了吗?”
时轶听到新工作这个话题就有点心肌梗塞:“没有,我已经是无业游民一个月了,感觉再找不到我就要重新回工地搬砖了。”
“这么严重吗?”他绞绞手指,“那你……愿不愿意来替我工作啊?”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替你?也当你的生活助理吗?”
那估计就是四千原始工资,零红利,跟搬砖差不多了。
而且顾席还是个很积极接戏的演员,自己没准会被他累死。
下意识就想婉拒。
他却摇头,神情郑重煞有其事:“不是生活助理。”
“那我还能替你工作什么?”时轶感觉自己脑门秃。
“经纪人。”他吐出三字犹如惊天雷打在了时轶身上。
她倒抽一口凉气:“经纪人?!”
敲,这经纪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那可真是责任很重大的!
一个演员能不能起来并且持续保持热度,至少一半都得看经纪人给不给力。
“我不行我不行,”她一缩脖子,“我怕你栽在我手里,那这演艺生涯就真要毁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顾席蹲下来,用诚挚的目光看向她,“你放心吧,你不会把我毁掉的,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新人了,很多事情都知晓分寸。”
“那你可以去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当经纪人,这样你不就如虎添翼了吗?”
他摇摇头:“我想找一个能让我充分信任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拍戏。经不经验的我不在乎,因为我也是从一个新手爬上来的。所以时轶只要你愿意慢慢来,总会好的。”
时轶有点被说服了。
“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嗯,首先要准备一个经纪人证。”
时轶:???
啥玩意?经纪人证?!那岂不是还要考试?!
“是要考的,”顾席看出她心思补充道,“想当经纪人,这个证书是必要条件。”
她顷刻将头一歪,恹恹地吐出舌头做鬼脸,“啊,我死了。”
他难掩笑意:“不难的,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