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哥哥我好热……
时轶只能叹口气:“那我试试吧,要在哪个网站上报名啊?”
“这个,”他取出手机将网址发给她,“可以在这预报名,但到时候正式报名还需要去现场。”
乖乖,还挺繁琐。
“那大概什么时候报名什么时候开始?”
“一年两场,上半年是四月初报名,五月底考试,下半年是九月中旬报名,十月中旬考试。”
时轶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等等!合着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能报名了,然后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考试了?不然就要等明年了?”
“对的。”
她:“……”
感觉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今年会不会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只要你全身心投入。”
既然一向细致的顾席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好再推三阻四,只好应下:“行吧,有参考书籍吗?”
“有4本参考书,分别是和。”
时轶听着听着就脑袋上面转起了好几圈小鸟。
欧天呐,太专业了,是她从没触及过的领域。
“你这准备的可真充分……”她弱弱道。
顾席抠粉了莹白指甲:“因为我怕你没那耐心去了解,所以就想着提前帮你把功课都做好,这样你就只用专心学习准备备考了。”
时轶做出感动神情:“你可能是第一个主动去培养经纪人的演员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他抿着唇眼睛大而深邃,很单纯的样子,完全没意识到对面之人有多绝望。
她从胸腔里泄出长气:“好、好一个凡事都有第一次。”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希望你再研究一下,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随时联系我。”顾席认真叮嘱的样子像极了妈妈桑。
时轶焉巴嗯哼,将头重新埋回了沙发:“走好,慢走不送。”
“好的,你好好休息。”顾席明显心情不错,也不觉得自己太阳穴难受了,转身换好鞋便离开。
“啊!”良久,安静的客厅里她弹起脑袋,“睡不着了啊!”
心里压了事情,就没那睡觉的欲望了。
又辗转反复了一会,玩了半天手机,时轶才终于心疼地关上空调放弃了补觉。
如果真的要准备备考的话,那她暂时也不能想着找工作了,毕竟这考试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而这就意味着,她还要省吃俭用还加给花呗借贷烧香过日子。
最关键的是,还不知道阮渊还考去哪个高中。
如果是公立的还好,但要是私立的……
啊!只希望大佬自己给点力!要不就考上最好的公立,要么就让私立学校破格免费录取吧!
心里这么想着,她麻溜起来去主卧室查看阮渊的情况。
但在开门的一刹那,她差点被一股子热浪给掀过去。
“艾玛艾玛!热死我了!”时轶跳着脚缓了缓,这才忍住躁意迈了进去。
只见阮渊还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很紧,汗流了满脸。
她轻轻揭开被子一角往他背上摸去,下意识嚇一声:这汗流得简直跟瀑布没差了!
“小渊子?”她尝试性呼唤。
第一遍:失败。
“小渊子?小渊子?”
第二遍第三遍:接连失败。
时轶的心提起来了:咋回事,这药效都过去一下午了,怎么还没起一点作用?!
她跑到厕所很快打了一盆温水出来,扔了毛巾在里面。
然后坐在床头揪干它往他汗透的地方擦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阮渊都没有对她的举动做出任何的回应,甚至是哪怕她擦到了他的尾椎骨。
时轶这下是真的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了。
庸医!这药根本就没用!
“小渊子撑住,我带你去市里的大医院。”她拿块毯子装在了一个大手提袋里,又将钥匙之类的东西放了进去,接着打开手机网购了两张火车票。
C城虽然只是个县级市,但因为它靠近B市,所以一直是百强县级市的前三甲。
而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B市的经济有多发达。
半个小时后,时轶便抱着阮渊到了B市附属医院。
想也没想,她就破费挂了个专家号。
又是两小时过去,她带着阮渊从专家门诊室里出来了,心里很是没底。
方才那专家的话还历历在目。
“你弟弟的情况很特殊,我化验出的结果也只是显示他的病和流行性感冒性质很像,但也不能说他就是得了流行性感冒。”
“那是检查不出来病因了吗?”
“检查不出来,这样吧,我先给你开点针对流行性感冒的药,你先带回去给他吃吃看。”
……
总之,这次大专家号给出的药也有些赌的成分。
时轶看着怀里昏昏沉沉,脸颊彤红胜血的阮渊,心只剩拔凉一片。
咋搞啊,这大佬不会就这么病死了吧?!
急急灼灼地,她将阮渊放在候诊区,自己去接了杯热水就打算给他吃药。
但此时的他,完全丧失了意识,嘴巴根本就不配合。
情急之下,她掐住他的腮帮,逼迫他张口,然后将药片塞在了他红胀的嗓子眼。
最后一步自然是灌水。
但是就这么灌下去,她还真担心阮渊可能还没死在这病上,就先被这水给呛死了。
左思右想之下,时轶把他卧倒在自己腿上,再将一次性纸杯的口子捏小,一点点往他嗓子眼里倒去。
阮渊皱起了眉,本能咳嗽。
她急忙死死掐住了他的嘴巴,不让泡化了些的药片出来。
他挣扎,摸到了她正用力的手臂就要扯开。
时轶只好更加使劲:“乖乖吃药啊小渊子。”
阮渊的小脸却憋的比没吃药之前还要红,鼻息也越来越重喷出热气洒在她的指背。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俯身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吹了医院空调的凉意透过毛孔一点点侵入过去。
阮渊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她舒口气:果然是因着挣扎他更热了,而一热他就更加挣扎,从而形成了个恶性循环。
过了会她就想起身移开自己的脸,他却哼唧起来:“热……热……哥哥……我好热……”
138、小渊子乖乖的
“还热?”时轶不由探手去触碰阮渊的胳膊,却发现是沁凉一片。
“也不热啊……”疑惑间,她又转手去试他的额头。
但不试还好,一试整个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了。
好踏马的烫!比来这医院之前还要烫!
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明这个医院的制冷效果很好,明明吃过药了,怎么他这额头上的烧却是越发来势汹汹?!
时轶鲜少生病,尤其是这种高烧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一时脑子拧不过弯,就慌慌张张又冲回了那个专家呼吸科诊室。
“李医生救命!我弟他怎么越烧越厉害了?!再这么烧下去他会不会死啊?!”
那中年医生推推镜架,和颜悦色道:“别急,你弟弟这是属于高热,服用药物后一般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起效果,而且他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正处于体温上升期,在这个时候口服了药物也是很难阻止体温上升的。”
时轶愣愣地听着:“那您这意思是,让我再观察观察?”
“是的。”他开始低头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她瞅着这形式不对,忙问道:“那李医生你这是要下班了吗?”
“对的,但你不用担心,等一下自然会有人过来接班。”
时轶这才将阮渊快要滑下去的身子往上拖了拖:“好的,辛苦李医生了。”
于是又出了呼吸科诊室重新坐回候诊区。
但还没超过十秒,感受不到流动冷风的阮渊又嚷嚷起来,嗓音是轻易不能有的软糯生娇,尾音颤颤夹了几分破碎,“呜,热……热……哥、哥哥……我热……”
时轶听着听着后脖颈就有了些麻意。
但此时无心感受,只能用力抬手在他脸颊前扇动:“没事没事,等会就不热了。”
“真、真的吗?”他低低地呜咽,“热……难、难受……要哥哥、哥哥吹吹……”
时轶只感觉自个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炸裂。
靠!对不住啊!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觉得这样软绵绵的小渊子好忒么可!
关键他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卖萌,而是真的萌!!!还是软萌软萌的那种!!!跟他平时那毫无灵动指数甚至是冷寡的性子完全是大相径庭啊!!!
“噢噢,哥哥吹,”她轻轻吹开他湿了又干的碎刘海,“呼呼~这样就不热了~”
如果说昨天脆弱的顾席是幼儿园儿童的水平,那今天的阮渊毋庸置疑就是婴儿的水平,最多就是会说点话而已。
“嗯嗯……”他睫羽轻曳轻轻划过自己那细腻绯红的皮肤,像极了没有意识的瓷娃娃,“哥哥吹……吹吹我就不热了……”
时轶一瘪嘴,莫名想哭。
要是这弟崽子平时也会运用这种高超的撒娇技能就好了。
那她肯定整个身心舒爽啊!就算是搬砖也会更有赚钱动力了吧!
“小渊子乖乖的,”她搂紧他,环臂过去拍他后背,“再睡睡,等睡醒了没准就好了。”
他哼唧一声:“好……”
时轶感受到了他的放松,便将嗓子眼里的心脏给重新安了回去。
看样子,这药应该是开始起效了,不然就她刚才那两下瞎吹吹的功夫绝对不可能会令他安静下来。
晚九点过后,又累又困的她迷迷瞪瞪抱着阮渊在怀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尖忽然微微泛起酥痒。
她一激灵睁开了眼,没空在意某只从自己鼻尖迅速弹开的手指,喉咙只是因着东奔西跑而涣起轻轻的哑:“你醒了?”
他鼻腔还裹塞着,眼神有些躲闪:“嗯。”
之后从她怀里溜出,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脚底挨地,两条竹竿子腿因医院的白炽灯而显得病白。
“看样子这药有用。”时轶依据他的表现很快做出了判断。
就是有点不满足:前面那几下娇声还想再听听……
“我饿了。”阮渊靠着椅背忽然压了压肚子。
“我也饿了,”时轶站起来用力伸展了下身体,“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医院外面买点吃的。”
“好。”他顺口应下,目送她离去。
而后眼神瞬息到了自己正对方的那面大落地窗上。
那里正反射着他和他周围的一切。
几个垂头休憩的病患家属,几个走动的白衣人员,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灯……
除此之外,那大落地窗上的无光之处只朝外蔓延开了一幕幽黑。
阮渊手肘倚了膝头,犹如刚从荒芜冰原上闲步回来,神情冷清恹至。
但那双墨深的眼睛,自始至终并没有离开过那大落地窗半分。
几分钟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医院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窸窣……”医院外面的野草丛随之被践踏出了一条小径。
又过了几分钟,时轶急冲冲提了一个装了白色塑料饭盒的袋子回来。
一看到正在座位上揉肚子的阮渊就喊出了声:“快快快,我刚买的豆腐干和卤蛋!”
他便往前坐坐,拿起了袋子里面的一次性筷子,拈了其中一块最薄的豆腐干放进嘴里,而后就停止了进食。
时轶鼓囊了腮帮子:“你不是饿吗?怎么才吃这么点?!”
“还没什么胃口。”他轻声解释。
她露出了解神情:“那等我吃完,我们就出去找个宾馆住一晚。”
阮渊却摇头:“我们直接回去好了,住宾馆还要浪费钱。”
时轶捂捂心肝,暖的。
真好,弟弟在关键时候还是很会替自己考虑的。
“那我看看还有没有车票。”
“哥哥吃,我来找。”他摊开掌心。
时轶便将自己手机递了过去:“选好了让我再看看。”
“嗯,”阮渊的眸子里飞快掠过各种信息,手指滑到飞起,“Z175,凌晨2点43分发车,时长一小时十分钟。”
时轶:“……”
她的一口豆腐干刚咬进去,正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很是尴尬。
于是只好吐出来:“你这什么手速,是单身——”
啊呸!呸呸呸!这话怎么还说得这么顺了!
“是快要单身16年的手速。”他却自然地接了上去。
她只好尬笑笑:“你还小,还小,这话就别接了。”
139、哥哥……你被盯上了……
“噢,”阮渊将手机还给她,“那哥哥再看看吧,如果确定了的话就要快点抢票了,否则会赶不及。”
时轶接过手机看看时间一下震愕:“我去,都已经一点二十三了吗?!”
她便往下又翻了翻车次,却发现彼此间隔的时间实在太远,下一班能坐的已经排到了凌晨五点二十,只好放弃:“那就这班吧,我马上吃完咱就走。”
他唇瓣微抿,垂了的睫羽下眸光微荡:“哥哥不用着急,慢慢吃好了,只要抢票成功那么按照正常速度我们是来得及的。”
“不,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的。”时轶觉得这娃还是太年轻!
阮渊闻言不再开口,只是十指缓缓交叉阖起眼皮,很有些大病初愈的虚弱感,耳尖却是一动。
从医院出来,时轶带着弟崽子根据手机导航抄了一条近路。
那是一条正在施工的马路,前面数米开外的地方被施工人员用警告路障给拦了起来。
四周一片静悄,没有树木,也就没有盛夏的聒噪蝉鸣。
她一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路,一边想要去拉阮渊的手。
可是才触及到他那冰滑的指尖,就被甩开了:“我看得见。”
时轶顾着看路也没再次尝试:“那你跟紧点,前面会有一些岔道。”
“好。”他的声音滑进如同砚台被倒扣下来的倾盆夜色里,有着冲击酷热的凉。
因着赶时间,她迈步很大,于是一直不断地喊他的名字,生怕他落单。
起初他还规规矩矩应和着,可是一阵功夫后,就只会时有时无地嗯一声了。
但会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弯下腰,似乎是在捡拾着什么。
时轶虽然无奈但也没那功夫再去教育他一番,只好犹自嘟囔:“到底是我的育儿方式有问题还是他本身有问题啊?”
平时她没少劝他要对人热情点,要多进行社交,要多和人一起玩耍。
但自己这些苦口婆心的话在他耳朵里就成了狗屁,往往左耳进右耳就没了。
不过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德智体美劳还是在全面发展着!
而且相比之下,他跟自己已经算是比较亲近了,偶尔还会笑一笑,就是最近这性子多了点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正想着,她一脚踩到了颗不知从哪滚来的石子,手里的手机就因着惯性和微汗的润滑作用飞了出去。
时轶惊呼,连忙去捡。
“啪!”身后却突然冲进了一辆打起近光灯的车子。
碾压过路障一路横冲直撞朝着还停留在原地的阮渊飚去。
他因着这强光眯起眼,嘴角却浮现起一抹奇异餍足的笑。
死亡,就在这一瞬逼近。
“阮渊!”
失重感从头顶倾斜下来,阮渊在听到时轶喊他名字的那一刻就被她狠狠推了出去。
瞳孔一缩,他做出本能反应勾住了她的袖口和她一起下沉。
路面坚硬的石子在两人的身体外开始滚动摩擦,发出了响尾蛇摇尾般的声响。
那车一下刹车,却还是冲出了一小段距离。
十几秒后,车门被人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时轶撑起胳膊正要询问自家弟崽子的情况,脖颈后面却猛地一疼。
于是连一丝声都没发出,她就完美地晕了过去。
只是在额头即将砸向满地碎石的时候,有个冰凉掌心将她那柔软托住,而后慢慢放下。
车里的人打开了一个手电筒,迎着时轶走去。
而在将她翻过身来回检查了几遍,又观察了闭目的阮渊好几遍后,这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喂,二爷,是的,时轶和阮渊都已经晕过去了。要现在就办掉时轶吗?……嗯,好的。”
一柄缩刀随之蹦出了尖锐的刀头,在那人手里熠熠发光。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直接下手,而是将那尖头抵在了时轶的额头。
而后逐渐用力,直到那层皮肤破损涌出了一粒大大的血珠,方才准备下移到她的喉间。
“是的,二爷,她并没有挣扎,一定是彻底晕过去了。放心吧二爷,我一定会将她完美解决不留下一点痕迹。”他又对着手机汇报道,随之将其挂断。
但就在这时,他的脊椎骨传来了无比清晰的刺痛!
“唔!”他闷哼一声,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只能看见一些晃影。
且自己眼前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弱,似乎是没电了。
双臂开始虚划,最终他手里缩刀摔落,“砰!”彻底失去意识朝后重重一倒,后脑勺磕地。
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一双纤细笔直的腿立在他头旁边,往上是阮渊那张遗世独立的脸。
只见他弯腰拾起那个光照充足的手电筒,又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推动起那开关。
“啪——嗒——啪——嗒——”
于是在这忽明忽灭的光里,他犹如鬼魅,另一只垂下的手里握着一根细细的医用针管,还在往下滴着冷珠——这是他装作去卫生间的时候从医院偷出来的。
就这么漫不经心玩了一会,阮渊忽然举着手电筒朝着时轶走去。
接着蹲下,伸出食指,从她的下颚慢慢地,一路途径她微薄唇瓣、挺立秀气的鼻尖、微耸的眉间,最后是那处伤口。
指腹就这么染上血红,伴着眼白处滋生出血丝,青睫笼下眸底诡色,他缓缓将食指放入嘴中。
熟悉的味道,却似乎还带着些甜稠。
这是时轶的血。
奇迹般的,刚才因被害失败而诞生出的不虞,此时已经是烟消云散。
但与此同时,他眉间缊了霜雾:“哥哥……你被盯上了啊……”
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直在继续。
但那幕后黑手显然是发现了自己对时轶的态度转变,故而才将目标发生了转移,企图来间接刺激他。
而他今晚虽然救下了时轶,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未来,那人一定还会继续对她下手。
指腹上的甜腻不再,阮渊抽出食指,轻轻将其在时轶唇上点了点。
眸子里情绪复杂:“哥哥,你被他们发现了呢……所以我是不是真的离你太近了呢……”
140、你弟进入青春期了 (礼物加更!)
无数迹象表明,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彻底弄清楚了。
因为想凭着消耗时间去探索,已经太过缓慢。
而他……不能再等了。
“哥哥,哥哥。”
时轶被叫醒,两眼朦胧:“什么情况?”
“有辆车不小心冲进来了。”
“哦,”她下意识想扶额,却摸了一包血:“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为了救我,不小心摔晕过去了,然后额头就磕到了石子上面。”
时轶的记忆此时也是朦朦胧胧:“哦,那肇事车主呢?”
“逃跑了,”阮渊拿着她的手机正色道,“我们的火车还有四十几分钟就要开了。”
时轶:!!!
这下不再磨叽,她一把抓起就往前跑。
完全将那劳什子车主给抛到了脑后。
而很险也很幸运的是,他们最终掐在了最后一分钟进了站。
然后上火车,找座位,死撑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回到了C城。
几乎说不出话的时轶一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也不管阮渊还需不需要再吃一次药或者还需要怎么被贴心呵护。
因为这糟心的一天两夜实在是让她熬不住了!
但等她一觉醒来后,就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
阮渊这小子居然不搭理自己了!
之前他还只是有些阴晴不定,但现在直接就不愿意和自己面对面沟通了!
还有事没事就背着书包出去,问他去哪他也不说。
时轶顿时感觉那一天两夜也没如今这阮渊糟心了。
为此,她还专门上网花了几十块钱找了个心理专家。
结果只得到了一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答案:“你弟弟进入青春期了。”
捧着这个不断发出铜臭香的答案,她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它。
青春期就青春期吧,总归不是永久性的,等他读完高中应该就会好了。
于是她不再盯着阮渊,就任由他早出晚归,将一个暑假过的跟上学一样。
而这个僵化的局面,一直等到临近开学的时候,才出现了转折。
八月中旬之际,顾席突然敲响了时轶的家门。
她开门,一开始还是惊喜地咦了一声,但在目光落至他怀里那一叠书上时,表情差点没端住。
“这、这是……”
“你的参考书籍,”他擦掉额边的汗,将四大本书交给了她,“我看你一直没什么动静,就干脆帮你买好了送来。”
时轶很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你人可真好……”
“时轶,”顾席却没有跟她打岔,表情很是严谨,“如果你不愿意考,就请跟我直说,我不想让你感到为难。”
她呲了下牙:“其实也不是很为难啦……”
实际上,她喜欢一切有挑战性的东西。
只是对于经纪人这一行,她是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所以突然被顾席这么一提议,她还没能及时摆正好要学习的心态。
“如果不是很为难的话,”他咽咽喉咙目光殷切,“时轶……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工作。”
时轶愣了愣:“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我一个人,”他眸光黯淡下来,“一个人坚持了三年,有时候也真的会觉得好累好累。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想找你倾诉,但你往往都忙着处理白姝的事情,所以没有时间和我多聊。”
她生起一些歉疚:“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准备这场考试的。”
顾席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点道德绑架。
可是如果这次他再不主动争取一下,可能时轶又会离他远去。
而到时候又是长时间的鲜少见面,那他们的友谊就会越来越淡。
实际上在混迹剧组的这几年,他也就认定了时轶这么一个朋友,所以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到时候有不会的就问我,我还有认识的经纪人可以询问经验。”他趁热打铁。
“嗯嗯,我会的,”时轶把书放到阮渊书房的书架上,“留下来吃个午饭吗?”
“不了,今天下午会下大暴雨,我还是早点回去为好,”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笑着挥手道别,“再见。”
“再见,”时轶关上门,跑去阳台上继续送他,“再见啊!”
顾席三步一回头,在可视范围内都尽可能地和她遥相挥手。
但在即将出小区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不好意思,我——”他慌忙收回视线,准备和被撞这人好好道个歉。
但在抬眼的一瞬,唇瓣微启有些意外:“阮渊?”
对面的小孩似乎长高了些,已经到了他脖子位置。
但背着书包的身子骨纤瘦,脸蛋还是精致小巧,表情但凡柔和点都能和女孩混起来,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顾哥哥,”阮渊瞥了眼他过来的方向,而后收回眼神和他淡淡直视,“你刚见过我哥哥了?”
“嗯,和她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顾席没把阮渊当外人,即使他对自己的态度跟外人毫无差别。
“什么事?”他眼里多了些关注意味。
“我想邀请你哥哥当我经纪人,”顾席笑笑,“所以今天来给她送考经纪人证书的参考书籍了。”
阮渊脚尖外张足心朝下踮了踮,看上去闲闲适适,语气浅浅淡淡:“怎么不留下来吃饭?”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大暴雨,而且有可能持续到明天早上,所以我想着今天不太适合留下来吃饭。”他正经解释。
“那我就不送顾哥哥了,路上小心。”阮渊让开道,露出的梨涡小而含蓄。
顾席没怎么见过阮渊,更别提见到一个会笑的阮渊。
当下就想要拍拍他的肩夸他几句成绩好之类的话。
但阮渊已经转身退去,背着书包头也没回。
他看着自己刚伸出来的手,有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阮渊这小孩,看来果然如时轶所言是进入青春期了。
而在这个时候,就不太好交流啊。
阮渊开门,径直走向了书房。
却在即将要放下书包的那一刻,看到了自己书架上多出来的几本书。
他抽出来一看,发现都还很崭新,再看了书名心下就有了计量:顾席送的。
141、最后的结果都是沦陷
他手一松,那几本书就哗啦啦摔到了地上。
时轶在外面听到动静赶过来,低头望见此景不由缩了缩脖子纳闷道:“誒,我书怎么掉了?”
阮渊将小脸别向窗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知道。”
她皱脸:“你人就站在这,而这些书就在你脚边上,你说你不知道?”
“它就这么掉下来了。”他的语气愈发膈应人。
就差没说出来那句话: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不屑于找理由。
时轶一下气短,捏着拳头咯吱作响。
真忒么想让这个小兔崽子见识一下人间险恶!
但那心理医生的话还回响在耳畔:“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进入青春期总是很叛逆的,所以你不能再用老办法教育他,尤其是以硬制硬的棍棒教育,而应该多与他沟通交流,凡事首先要保持冷静。”
想到这,她深深呼吸了口有些闷沉的空气,而后一笑:“它们总不会是长着翅膀飞下来的吧?小渊子,你来跟哥哥说说,它们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
他蹙眉,以一种几近看白痴的眼神瞥向她:“都说了,它们就这么掉下来的。”
时轶再深吸一口气:“事不过三啊,我再问你一遍——”
“哥哥不是从来都没有三只有二吗?”他嘴角的弧度带起些凉意。
她:“……”
真好,给第三次机会这小兔崽子还不要。
“你现在正处于特殊时候,所以我要特殊对待。”忍,一定要忍过第三次。
阮渊猛地掀起眼帘,瞳孔微微一悸:“什么特殊时候?”
“青春期啊,”她环起手臂,“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理我,或者理我了也只想着和我对着干。但没关系,作为你过来人,我可以理解。”
“过来人?”他方才绷紧了些的神经顷刻放松,语气好整以暇起来,“所以哥哥你以前花天酒地也是因为到了青春期吗?”
时轶下意识回嘴:“我青春期才没有花天酒地——欧不不不,我花天酒地了,嗯是的,我就是因为青春期叛逆才走了那段不归路!”
妈的好险,差点忘了原身这茬!
阮渊抬抬下眼角:“那哥哥放心,再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一样的。毕竟……我没你那么会交际,不是么?”
时轶一听,这下是真忍不住了,直接反手带门砰的一声:“今晚别吃饭了你!”
都什么玩意,本来他这小嘴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就不太动听,但今儿个就有点太过分了!都说好了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结果他现在还陈芝麻烂谷子地往外倒!
他感受到了这门被撞起的罡风,指腹微抠,脚尖挪到了面前某本书的页边处就是一脚踢开。
“白姝,煎饼李姐姐,顾席……甚至年初你还在联络前女友。”
所以这不是会交际是什么,只不过比她前几年的滥交要好上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阮渊能感受到一股嫉妒的火焰正在身体里燃烧,将他活生生铸造成了一个即将脱笼的野兽。
而与此同时,无数有关情感方面的语段犹如横幅一般从他眼前飘过。
动心的表现:1、当关注对象和别人走的很近,你会吃醋不开心;2、下意识记住了关注对象所有的喜好;3、会在关注对象面前变得很幼稚……
动心,吃醋。
两个字不断放大,最终霸占了他所有的思绪。
身子忽地一颤,他转身撑在了窗台上,遥望昏沉天空的目光幽深。
所以,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问题,已经被解开了不是么?
他……对时轶心动了。
无论他多想要抗拒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可最后的结果都还是沦陷。
伴着不远处雷电交错蓄势待发白光骤亮,他手指按压起窗台上黑色的护栏,半张脸惨白有了隐忍之色:“哥哥……既如此,那我就给你一次离开我的机会。”
在他尚还没有能力找到那幕后黑手的时候,现在离开她,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外面六点过后,时轶一边在厨房下着自己的火鸡面,一边气气鼓鼓。
“辣死他,辣死他算了。”
她说着往阮渊的那包正常牛肉口味的泡面里,加进了火鸡面里面的特辣调料包。
虽然她刚才口头上说着他今晚别吃饭了,但实际上还是给他泡好了面。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便腾手去接。
“喂?顾席啊……我还在弄晚饭,嗯……我这两天就会大致翻一翻了解一下里面的内容。还有复习视频?嗯嗯好的,你等会发给我就行了……
嗐,别提我弟了,青春期的小孩真的是不能招惹,你知道吗,他现在可气人了,我给他第三次认错的机会他都不要,还忒么反讽我。”
手机里传来顾席压着声音的笑,似乎是在剧组不太方便:“都要经历青春期的,可能阮渊的青春期最为棘手。”
“都要下雨了,”时轶往窗户外面看了看,发现黑云已经压到了树梢,“你怎么还在外面?早这样你还不如留下来吃饭呢。”
“我是有东西落在剧组了,所以才顺路回来取一下的。正好里面刚好有把伞,我就拿着了。”
“行吧行吧,那你早点回去。”
“好。”顾席应完等着她挂电话。
而时轶等了几秒意识到他不会再说些什么别的了,这才掐断电话,探出筷子将阮渊碗里的特辣调味包拌了拌。
“哥哥想辣死我就直说。”蓦地,阮渊微微变了音的嗓子冷着从厨房门口飘来。
她一激灵,下意识咬住了那筷子。
随即有一股呛鼻辣意熏麻掉了她的舌尖。
一秒,两秒,三秒……
时轶顿时往外呸了一声,扔掉筷子就推开他往茶几处跑。
哇靠!这特辣火鸡面真的不是盖的!好辣好辣!
就这么灌下了四杯水,她依旧疯狂嗦气脸上的表情除了后悔就是后悔:不该第一次就挑战最高级别的火鸡面!
“砰~”厨房里突然响起了什么东西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
她顺势望过去,发现阮渊正在倒着她的火鸡面。
而那一绺绺鲜橘鲜橘的面条,就这么成流线弧度滑入了垃圾袋。
“阮渊!你在干嘛!”她立马冲过去,一边哈气一边伸出食指颤颤地对着他,“这可是我专门网购回来的,一包就要三块九呢!”
“你不是快被辣死了么。”他扫扫她快要被辣变形的脸道。
“等会加点水还能继续吃啊!你这是怎么回事!感冒那会子还会想着给我省钱呢,怎么现在说倒就把我的火鸡面给倒掉了,你有询问我的意见吗?!”
阮渊低头,望着垃圾桶里面那团还散发着热气的火鸡面,眼底的挑衅意味更甚。
“倒都倒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哥哥你可真烦啊……烦得我都已经在外面找好了房子打算搬出去住了。”
142、你有多烦你不知道吗
时轶惊在原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嘴唇上的火辣。
但三秒过后,连忙嗦气消热:“嘶——不是,你才多大啊,十六岁生日都还没过好吗?你这就想独立了?!”
此时她的注意点都在阮渊想要搬出去住这件事上,而完全忽略了他对自己的指责。
他闻言漆黑眸仁上转,露出了恣傲的下三白,恹丧之气再度卷土重来,语气犹如冰封的河床微微破出裂缝:“你有多烦你不知道吗?力气永远没轻没重导致我受了无数小伤;睡觉姿势从来不老实三番五次差点压死我;平日里有事没事就爱拿我给你练手;还有各种黑暗料理都让我当小白鼠……”
时轶嗦着嗦着气就不嗦了,任由嘴巴被辣到麻痹,第一次有了些手足无措:“可是一家人不就应该这样过日子吗?而且我也跟你建议过让你单独睡一张床,是你说不用的。”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啊,”他语速极慢极缓,凝视着时轶的目光恍若在给她实施凌迟之刑,“我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忍忍你就好了,忍忍你也就过去了。但我现在才发现,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她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搐了下脖颈:“忍受不了了?”
她从来没想到,一句如此简单的话,威力能堪比诛心。
怎么会这样?难道原来的和平共处几近融洽都只是他的努力伪装吗?而实际上,他根本就希望自己消失?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你真的打动我了吗?”他提了一点唇侧,讽刺胜极,“那都只是我在给你机会罢了。可是很明显,我给你再多机会你也绝不可能成为我想要的那个哥哥。”
时轶收拢了十指:“没能成为你心中的哥哥,我很抱歉。”
“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阮渊半阖眼,“是我贱,以为你只要承诺了不会再家暴后就会重新给我温暖,但没想到却只是开启了我的另一个噩梦。”
时轶的指缝紧到生白:“阮渊你这样就过分了,我脾气虽然是差了点,但这几年一直努力供你吃供你穿,确保你生活无忧学习安稳,还有在你生病后累死累活把你抱医院去……总之,我也没有恶劣到你说的这样吧。”
“哥哥要是这么想自己,那我也无话可说,”他走到灶台把自己那碗牛肉面端起来,转身也丢进了垃圾筒,“反正今天这个屋子,我是待不下去了。”
这个屋子。
而不是这个家。
时轶的心又被震动了一次。
说实话,因为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包括阮渊,一直都只是在尽可能地保持着一种客观的感情,换句话说就是她会好好将阮渊养大,但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她也会果断抽身离开。
不过他此刻对“家”这个字眼的特意避过,是真的让她不爽了。
合计着,自己伺候了他这么久,还连家人这个名分都捞不到呗?
“行啊,你待不下去了是吧,”她径直走向屋门,拧开门锁将其大敞,“那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翅膀硬了就不需要哥哥了是吧,那好,从今天起,咱们就一刀隔开,去踏马的狗屁兄弟!”
怒气冲上了脑门,时轶就将什么任务什么系统都给抛到了脑后。
不管了!先怼了这臭小子再说!不然自己也太没有面子了!
阮渊的眸海有刹那的荡漾,而后转瞬释开:“好。”
只见他那双纤细的腿在卡其色中裤下摆动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这门,往楼下走去。
时轶重重哼哧了一口气,砰地一下就将门给关死。
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打开电视胡乱地挑台。
“轰!!!”蓦然间,一道刺目的白光将电视的屏幕都给一下打亮。
她心里一咯噔,慌忙摁下了遥控器的关机键。
乖乖,这雷雨天可不敢看电视,还不知道这栋楼有没有安避雷针呢!要是没有,没准等会就有道雷把她给劈开花!
就这么晃了会神,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阮渊前脚刚走,这雷声后脚就打起来了。
便起身走到阳台窗口朝外望去,只见淅淅沥沥的雷阵雨下下来了。
再定睛找了找,就看到阮渊蹲坐在了一个停放电瓶车的廊下,正静静地等待着雨停。
由于这雨太大,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隐隐可见他衣服的颜色有了加深下沉的痕迹。
还是被雨打湿了,这是她所能有的认知。
于是时轶的步子不由来回辗转起来,还时不时捏起了自己的眉心。
刚才说出去的重话感觉还在这屋子里回响。
要是现在就下去找他回来,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阮渊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就感觉自己的好心在他眼里都成了驴肝肺,这他妈还有谁能忍?!更别说她这个暴脾气了!
“滴嗒——滴嗒——”客厅里挂着的时钟此时无比抢戏。
一下一下,无一不在彰显着时间的流逝,也无一不在敲击着时轶的心。
她忽然停下来,犹豫了会,又冲到阳台去看。
这雨完全没有要变弱的趋势,所以阮渊果然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只是不再蹲坐,而是直接坐下来环住了他自己的膝盖,向来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离不开的事实了。
“妈的,”她骂出声,“我为什么要是个女的!”
哪怕她性子再爷们,关键时候也还会涌出些女性的柔软。
因此在看到那个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正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廊下被雷阵雨给困住的时候,她又开始担心了。
担心他等下会不会因为不想等了就直接冲出去被雷劈到,还担心他淋湿了会不会再次感冒发烧。
毕竟阮渊上次那场差点把他自己给造没了的感冒,令她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任务:正常养大阮渊,间接削弱他的黑化值……
“草!我是正常养了啊!”时轶想着就要吐血,“那谁知道就养砸了呢!同样都是粗暴放养,我爸咋没把我养砸啊!”
143、干一架,谁输了就听谁话
就算阮渊前面八年被原身折磨得够呛,但也还只是个孩子吧,那既然只是个孩子的话,那也不该想法这么极端吧!竟然连她的一丝好都察觉不到!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时轶胸腔里长溢处一口气,最终还是拿起了玄关处倚着的一把黑白格子的大伞。
但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又折回阳台看了看。
嗯,阮渊还在的,绝对不会在她下去的时候突然消失。
然,就在要移开视线离开之际,她眼睛一下瞪大。
一声支离破碎的嚇从喉腔里飞快地跳了出来。
这下不再迟疑,时轶攥紧了手里的伞就冲了出去。
“蹬!蹬蹬!蹬蹬蹬!!!”她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钉毯上,急急忙忙就差没飞起来。
而在台阶还剩下五级的时候,她猛地一跨纵身跃下,在地面发出沉闷一声之际稳稳着陆,自然鸦黑的碎发大幅跳动如同跃出海面的鲸鱼喷吐出水柱。
时轶随手开伞,直接奔进雨里,飒长的背影在天空时有时无的白光下尽显雷厉。
不远处的廊下,阮渊抱住自己的膝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她迅捷地赶过去,目标却不是他。
而是在中途拐入了一条灌木丛,随即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厚重木质伞柄。
与此同时一个躲在灌木丛后的、披深绿色雨衣的男人察觉到异样,身手敏捷一下弹开。
手里的枪支却登时走火,一枚无声的子弹从时轶的腰旁险险擦过。
她墨眉一拧,侧身将伞收了捏在手里当做武器就朝着那男人横扫过去。
他连续躲避压着嗓子:“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劳资事难道还关踏马观音大士的事吗?!”她冷笑出声,手里的攻势愈发猛烈。
男人在踉跄好几回后终于还是端起了枪支对准她:“别动!再动这玩意可不长眼!”
时轶静止一瞬,忽然比了个中指。
而后快速下蹲出腿,将还没从被鄙视的那一瞬缓过来的他直接绊倒在地。
那枪支被甩出去,擦着满地落叶最终被覆盖只堪堪露出了一个小黑角。
男人见了,急忙起身想要去捡。
“有本事你就捡!”时轶抬起长腿直接上跨禁锢住他的腰部,而后狠狠一个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的身体一下僵硬,而后瘫了下去。
正要起来的时轶忽然间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仿佛……自己的脖颈也被人这样劈过……
而且赶巧的是,自从上次从B市回来后,自己的脖子就酸了好几天。
但又摇摇头:应该是自己以前偷着跟人干仗的时候被人劈过,所以才重新有了这种错觉。至于这刚巧脖子酸痛的事,应该就如阮渊所言是自己睡落枕了。
不再多想,她一脚将这男人给踹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滂沱大雨里湿着全身去摸索那只抢。
好半天,那玩意才终于被她摸到。
出于好市民的本能,她立马将它揣进裤兜里,接着拉上了其上面的一个拉链,最后将上衣盖下来挡住。
又再三确认了不会露出纰漏,才拿着伞走出灌木丛朝着阮渊直直走去。
“阮渊。”
他闻言抬头,却在看到她全身都湿透后双腿本能挺直站了起来:“哥哥你……”
“男子汉大丈夫,”时轶在大雨里勉强睁眼,黑发盖住盛世眉宇唇瓣向内薄薄一收,感觉自个头顶嗡嗡地疼:“别矫情来矫情去的,来吧,干一架,谁输了就听谁话。”
本来是想好说歹说劝他回去的。
但经过了刚才一事后,她也算是活动了下筋骨,干脆就打算按照自己的性子来解决这件事了。
阮渊凝滞在原地,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不可思议的话:“干一架?”
“嗯,我要是赢了你就乖乖跟我回去,我要是输了就任由你离开,”她捕捉他的微妙情绪变化,“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气之下就这么让你滚蛋。本来之前我们俩的名声就都不太好了,这要是再传出去了,我的名声还会更加受损。”
他缄默,良久颔首:“好。”
时轶便将那把伞给远远扔了,朝他勾勾手:“那就出来干,别踢坏了人家的电瓶车。”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他会不会因着淋雨而感冒呢。
是男人,就该痛痛快快来一场!要死了就再说!
阮渊看着她的手势,忽然想到了三年前,她买了冰棍回来要给他治疗额头上大包的场面。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朝着自己招手,就恍若是在招一条畜生。
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时轶像是个衣着金边的神明,脸颊浮起浅浅的光晕,衣袂处的褶皱被雷电浣白,她伸出手似乎是要将指尖抚在他的头顶轻声隽语:“神眷为你莅临。”
于是这一刻,他死遁沦陷。
踏出的双脚,步步摇莲生颤。
“为了公平起见,我让你一招。”时轶又糙糙抹了把脸。
这雨真是太大了,大到打在她的脸上都生疼,柔软眼皮更是连抬起都十分费力。
“好。”阮渊说着已经靠近,双臂环住了她瘦削的腰身,而后收紧将她整个往下掀。
时轶感受到了自己的重心不对,下意识转动位置就要利用他当垫背回到直立状态。
他却巧妙压低了身体,让她伸出去的胳膊只是空空挽了把雨水。
“草!”时轶一向很骄傲自己打架时的把控度,然而此时判断上的失误让她有了不少挫败感。
于是拳头破开空气与雨帘,径直就朝着阮渊的侧脸袭去。
打架就是打架,绝对不存在什么手软!
“唔!”他躲闪不及,或者说是行动滞后,总之这一拳抗的很结实,左侧脸颊一下子就肿红了起来。
时轶趁机拧住他胳膊就要下压,但一记带着风声的拳忽然从她睫羽前呼过,猝不及防之下她往后倒去,顺带勾住了阮渊的腿。
摔就摔,但也得一起摔!
而就在这空档,她还化解开了他好几下进攻。
阮渊眸色一深,最终别头靠近了她的拳风。
“唔!”又是一声闷哼,他被时轶反身压制,脸上多了好几道彩。
她随之用手臂抵住他脖下轻轻喘起气:“我赢了。”
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无法睁开眼。
144、时轶,是他的心之所向
只是听着时轶的宣告,嘴角微微一翘:“嗯,我服输,哥哥带我回家。”
心里同时有话驻扎了进去——
时轶,我给过你机会了。
但这是你自己不要的。
所以往后再有危险,我也会和你一起死生不离。
而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了。
时轶空了几秒,方才噢一声。
莫名感觉有点轻松啊?
本来还以为这小子会因着不服气再来挑战一下的,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甘拜下风了。
“哥哥,冷。”阮渊说着柔柔打出个喷嚏。
她立马起来,手却被抓住了,“哥哥,我浑身都疼,你扶扶我。”
时轶满脸问号加感叹号:这未免也转换的太快了??!
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除去感冒那会,都要瞬间提升了好几个乖巧黏人的级别。
“哥哥,”阮渊咳嗽起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不是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矫情的吗?那我都服输了,你怎么还——”
时轶听得脑壳疼,迅速回抓住他的手:“快起来,我可不想接下来的一周又抱着你去医院。”
他这才眯眼小梨涡软软盛笑,站起来和她紧紧擦着肩膀走:“其实我刚才在蹲着的时候,就觉得是自己太过分了,哥哥你对我的好不是假的,但你知道的,我青春期控制不住我自己胡思乱想……”
“好了好了,”她抓把头发挤出水,而后摇头甩了甩,姣好紧致的面部线条尽撞入他的瞳孔,“只要你心里有点数,哥哥就会体谅你的。”
只要这厮不过分,她这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
所以不管咋样,能体谅当然得体谅啊,唉。
但刚才那满心窝子的火还未消,再温柔点的话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在即将走近楼道的那一瞬,阮渊回头往一灌木丛后看了两眼,目光紧深。
时轶开了门回家,将阮渊的干衣服扔给他让他去厕所冲一下热水澡,而自己就要关上房门换干衣服。
“哥哥……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灌木丛后面有动静。”他凑近道。
她一下停手:“什么动静?”
“不知道,”他摇摇头,“好像是有人在吵架,也好像是有人在撕架。”
时轶闷了闷:“我经过的时候那边什么都没有,所以你别多想了,赶紧去洗澡!”
虽然不知道阮渊是被谁给盯上了,但是作为私生子,他隐形的危险一直都存在,就比如他的亲生母亲……
他轻轻应下:“哥哥也要擦干水,不然也会感冒的。”
“放心,我身子好。”她说完就将门给关了起来。
殊不知这句话,让阮渊带笑了许久,还是很少会出现的某种浓烈笑意。
嗯,身子好。
对了,上次白姝还说过,那李姐姐夸哥哥腰软。
想到这,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才……抱到哥哥的腰了呢。
瘦归瘦,有劲归有劲,但……真的软。
若是……应该不容易累吧……
其实在查阅那些情感资料的时候,他有注意到一点,那就是上面的关注对象基本都是以异性代入的。
但他在回想的时候,却自动将异性这一词改成了关注对象,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他并不是喜欢男人,而是喜欢时轶,只是恰巧她的性别为男罢了。
正如他在查资料的时候碰见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性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
而时轶,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那么,他所有的感情就都没有问题。
至于世俗的目光,他根本就不在乎。
时轶先是从裤兜里拿出那枪支,用布团团包好,塞在了自己衣柜的顶格深处。
然后才换好干衣服坐在了床边扶额叹息刷手机。
没想到阮渊这还没进入娱乐圈,有些糟心的事情就来了,那要是等他之后进了,岂不是会更加棘手?
左思右想,她在阮渊冲好热水澡回来的时候开了腔:“你想过以后要从事什么工作了吗?”
他擦着头发的手微顿,而后继续:“我还没想好。”
“也是,”时轶搓搓鼻尖,“毕竟你才考上了附属高中,现在想这个问题还有点远。”
附属高中,C城最好的公立高中,高考本科线录取率98%,本二以上录取率87%。
总而言之,只要踏进了这高中的大门,就不用担心三年后没大学读了。
“嗯,等高三考完,哥哥再和我商量这个问题吧,”他擦好头发上床边挨着她坐好,“哥哥,我饿了……”
时轶一个白眼扫过去:“你自己倒掉的泡面,要饿就去翻垃圾筒吧。”
他瘪瘪嘴拉长调子有些苏腔:“哥哥……”
她手一抖,差点没捧住手机。
乖乖隆地咚,这娃咋跟自己干完一架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虽然她还该死的很受用。
“想吃啥?”她指尖移到了外卖APP上,“为了庆祝咱们冰释前嫌,要不定个大餐?”
“披萨如何?”阮渊磨着下巴磕到她肩窝里。
“嗯……”时轶沉浸在了一片金灿的外卖世界,也没顾忌到自己周遭的变化,“这个肉多,还能拉丝,不然就这个吧,大晚上的也别吃太多,七寸差不多了。”
“都听哥哥的。”
熟悉的话来自熟悉的人,下好单的她终于感觉到了脖颈处一小注温脉的呼吸。
身子稍微僵了下:“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哥哥不喜欢吗?”他在她肩头埋埋鼻子,又蹭蹭:“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我只想好好和哥哥在一起。”
时轶出手想将他给扒开:“那啥,好好在一起没问题,就是别太黏过来了,不然整的像是你还没断奶。”
他呼吸当即窒了几秒,想到了初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她张口就问自己是不是还没断奶。
“我都快16了,怎么可能还没断奶,别人也不会多想的,只是哥哥你不习惯而已。”他生着小气嘟囔。
“是吗?”她怀疑人生,“……可能吧。”
毕竟之前的阮渊能笑一下都不错了,更别提黏人了。
所以……难道真的是她不习惯?
145、哥哥不谈女朋友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哥哥习惯就好了,”阮渊有意用鼻尖蹭过她微绒的耳垂,压低了些声音,“你当初在亲了我满脸之后,不也是这么说的?”
时轶:“……”
她竟无言以对。
“但我们这不是刚打完架吗?”她低头再次检查起外卖订单情况,“好歹也……也彼此冷静一下吧。”
“打架和我们相亲相爱并不矛盾啊,”他枕在她肩头上的脑袋左右摇了摇,“书上不就总说打是亲骂是爱吗?”
时轶一晃神差点按下了店家热线。
他见状,明眸微压唇边轻扬。
“哎呀!我热!”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他的头往后摁去,令其直接触枕,“给我老实躺着别动!靠着我真是热死了!”
阮渊的脑袋在海绵记忆枕上微微弹了弹,大大眼睛眨巴起来,忽然软糯地唔了一声:“哥哥你这么怕热,会不会是肾阴虚啊?”
时轶瞪了眼:“肾阴虚?”
“是啊,我在图书馆有翻到一本医学小册,里面就有提到这一点,如果怕热爱出汗就有可能是因为肾阴虚。”
“肾阴虚会怎么样?”她第一想法不是去否认这个可能性,而是带着学习的态度追问起来。
“会五心烦热、潮热、盗汗、生zhi系统——”他忽然停了下来。
她莫名其妙:“生zhi系统会咋样?”
阮渊脸上是纠结神情,好半天才小声道:“那方面会容易早没了……”
时轶一拍大腿,懂了!
好家伙,那这肾阴虚很恐怖啊!
“所以哥哥,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买些六味地黄丸?”
“去去去,你才肾阴虚呢?我从小就怕热,难不成从小这方面就虚啊?”
“如果母体就有这个问题的话,那哥哥你就有可能从小肾阴虚。”他认真说教的样子像极了外头开私人药馆的坐诊老医生。
时轶扶额:“没你想的这么严重,这世上怕热的人多了去了,我也许是哪里有点问题但肯定也不至于就肾阴虚了。”
“没事的,”阮渊忽然弯了弯眉眼,犹如初雪融化压了褐色枝头,“哥哥只要不谈女朋友,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而在下面,就更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
时轶:“……”真是个会解决问题的好弟弟呢。
“我又不可能打一辈子光棍,”她嘟囔一声,在他露出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没啥问题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他却反手掐住她手腕,乌黑眸子紧紧追随着她的目光:“哥哥,你要是有了女朋友会忽视我吗?”
她头疼起来:今晚这小兔崽子是不是被她给揍坏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我才二十三岁,所以谈女朋友这事还不用急。而且至少得等我事业稳定了才可以考虑这件事,这样也是对女方负责。”
见阮渊没吭声,她便用掌心去揉搓他脸颊上肿起的淤包以痛治痛:“听到了吗小渊子,以后你要是真的想正儿八经谈个对象结婚生子了,就一定要先打好你的经济基础,只有这样等女方嫁过来了跟着你才不会太吃苦。”
“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打好经济基础?女方为什么就不要?”
“因为她们是女孩子啊,”时轶手劲使大了些,“女孩子都是来人间受难的小仙女,每月又要受姨妈疼又要生孩子又要持家甚至还要工作,要经历的苦一点也不比男孩子少,所以只要她们不无理取闹的话,男孩子就该将她们都捧在手心里宠着。”
阮渊能感觉自己的脸颊在遭受折磨,不由深蹙了眉:“哥哥原来这么喜欢女孩子啊……”
如果时轶对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真的都是这种观念的话,那就难怪她对脾气那么大小姐的白姝这么能忍,对叶栀也那么好了。
可能无关情爱,只是爱惜罢了。
但也就是这份爱惜,让他心里危机感四伏。
这样的时轶,一定能吸引到更多的女孩子吧。
而她接触多了,也就能挑选到自己真正心仪的了吧。
时轶眼瞅着自家弟崽子的脸越来越瘫,正要问句是不是自己太用力了,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接,原来是自个的披萨到了小区外面。
“披萨到啦!”她无暇再顾及阮渊的情绪,径直撒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而等到兴冲冲拿了它回来,一掀开盒盖她的口水差点就要流下来了:“贼拉香啊!”
说完就将其中一块已经划分好的抓起来递给阮渊:“吃!”
他却拉了被子蒙住头:“头晕没胃口,不想吃了。”
时轶看看手里的香味四溢披萨,又看看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的弟崽子。
最终还是选择先咬上一大口然后舔干净手指头,最后用纸擦擦才摸去了阮渊的额头。
“也没烧啊,怎么就没胃口了?”
“身体不舒服不一定就会发烧的,”他闷哼一声,趁机抓牢了时轶的手,“哥哥,我难受,你稍微开会空调陪我睡好吗?”
“可我这刚拿回来的披萨……”
“那哥哥先吃,吃完陪我好吗?”
他明面上做出了让步,这让时轶反而觉得不陪不好了,于是点点头:“我马上吃完就来陪你睡觉。”
“嗯。”他抬着眼皮注视着她吃东西,很是乖巧。
时轶吃掉一块,手往第二块上面探了探,最后还是选择将盒子盖了起来。
艾玛,受不了了。
阮渊今晚乖的可怕,竟然就这么安安静静盯着她吃!
要放在平时,他完全都不会搭理她的,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露出嫌弃小表情。
“我今晚吃相没问题?”她没忍住问了问,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犯贱体质了。
“没有啊,”他缓缓眨眼,“哥哥吃饭真香,我觉得很有意思。”
时轶还是第一次听见阮渊说有意思三个字,整个人都不禁木了半天,“哪有意思?”
“哥哥吃完了吗?”他却转移话题,“吃完了就上来吧。”
“等等,我还要走动一下消消食。”
“嗯,好的。”阮渊又听话地盯着她摆动起手臂和大腿。
时轶就这么来回走动了四五个来回,终究还是受不了了。
146、我会加油早日反客为主
往日的阮渊在嗯嗯嗯地在完成了她所下发的指令后就会该干嘛干嘛,根本不会再多回应她。
但此刻的他就感觉是个袋鼠宝宝,而自己是袋鼠妈妈,肚皮上有个能塞他的口袋,于是他望着自己的视线无比灼热加黏人。
便干脆开了空调关灯上床。
黑暗里,某条不安分的手臂渐渐环过她腰间,整个身躯靠得她很紧。
“你不是觉得我睡觉不老实吗?”时轶想到这句话心里就有点膈应,便要将他推开,“离我远点,我怕我等会睡着了又要压死你。”
不想他转移了手臂吊上她脖颈:“哥哥……你忘掉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吧,那些都是我的一时气话,不能当真的。”
“你肯定也是对此感到过不舒服,所以才会在中午的时候一次性爆发的吧。”她很冷静地分析。
“我刚才在外面想过了,我怎么能只指望你成为我心中最好的哥哥呢,”阮渊顿了顿,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也没有成为你心中最好的那个弟弟啊。”
时轶望着天花板扇动了起眼睫,好一会才嘟囔道:“也对。”
这个道歉理由听上去还挺像这么回事的。
“所以哥哥,我们谁都不是最好的,那么以后就请多多包容彼此吧。但我会努力变成你最好的弟弟,好吗?”
阮渊的话堪比洗脑神曲,一下子把时轶给忽悠过去了,让她在无形之中接受了一个原因:弟弟变得黏人是由于想成为最好的弟弟。
“噢……那好吧。我也争取成为你心里最好的哥哥。”
说着她就将自己的身子摆直:“那你要不要拿根绳子将我给绑了?这样没准能逼我练出来一个好的睡姿?”
阮渊一愣,而后眸子里绽开旖旎。
“不用的哥哥……还不需要这样……慢慢来就好了。”
“我这睡觉不安分的习惯可都二十几年了,你确定要我还慢慢来?”时轶扭头看他,与他深渊般的眸海撞了个正着。
他忽然软着笑了笑:“我也习惯好几年了,没关系的哥哥,我们来日方长,没准以后我会完全习惯也就不觉得你睡觉姿势有问题了。”
时轶拧巴起眉心,总觉得他说话有点前后矛盾。
如果要成为最好的兄弟,既然他都已经改变了这么多,那自己总不能就啥也不改光等着他来适应吧?
阮渊察觉到她的心思,便拿脸在她肩头蹭蹭:“哥哥不好改,那我就多改点好了,毕竟你养我也不容易。”
时轶一下子又被忽悠过去,于是松了表情:“只要你有这份体贴的心思,那哥哥就算再累也没关系了。”
啊哈哈哈哈,这样的男主以后总不会黑化了吧!
不,应该准确点说,是不会因为她对他不好而产生黑暗心理了吧!
因为等阮渊成年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面对,而那个时候就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帮到他,从而更好地避免他黑化了。
唉,就是……这弟崽子一下变得如此黏人,让她着实很不习惯啊。
就这么忍了半天身边人贴近的呼吸,时轶才因着困意浓厚睡着了。
而这个时候阮渊悄悄睁开眼睛,微微埋头,唇点过了她那薄却有些小圆的耳垂。
心脏微微打鼓,是从未有过的雀喜。
查资料的时候有看过很多……但此刻只是碰了碰她的耳垂,就感觉脑神经都嗡酥起来,若是往后再……
看来还需要多多练习,多多触碰。
这般想着,他第一次露出了毫无心防的笑。
小梨涡彻底浮出来,看上去甜度骤然爆表。
“我会加油的……”他轻轻捏起她的耳垂,“加油早日反客为主……”
而不能总被她给占着主导地位给拨撩了。
这样会十分不利于他以后的地位。
——
时轶在得知自己经纪人考试成绩合格的那天,就拿到了顾席送来的合同。
但同时也要参加阮渊军训完的新生开学仪式,便将那合同放在斜挎包里带了过去想和他一起分享喜悦。
附属高中的大礼堂很大,里面的装潢也异常高级。
一排排红色的软座椅上垫着蓝色隔离皮,顶上的小灯精巧通亮。
时轶照着阮渊给的座位号坐了下来,随手将斜挎包放在膝头。
首先出场的是校长,按照学校惯例文绉绉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涉及内容主要有这届中考的高中录取率,学校历届的录取分数和高考平均分……
最后终于迎来了新生代表。
“哇,没想到附属高中今年这批新生代表的颜值也这么高。”
旁边有家长开始交头接耳。
“可不是吗,尤其是最中间那个男娃和那个女娃,看山去还挺搭。”
时轶这才停止了玩手机,抬头朝台上望去。
入目,阮渊站在中间那漂亮面无表情的小脸异常醒目,而他右侧站着的是带着浅浅笑容的叶栀。
她不由抬了抬眉,开始参与鼓掌。
阮渊只跟自己说了他被选中当了这次新生开学仪式学生代表的事,却连有关叶栀的零星半点都没有说到。
要不是她特意问了句叶栀的中考情况,可能都还不能知道他和她分别是这次附属高中录取新生中的第一和第二。
嗐,这娃对女生还是太内敛了。
不过不急,高中好歹还有三年,感情还能再慢慢培养。
而在校长挨个和他们握完手,颁发完鼓励性质的奖状之后。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阮渊和叶栀在换好演出服后,为我们带来一场音乐融汇舞蹈的盛宴!”学生主持人言笑晏晏地宣布起下一环节,顺带活跃全场气氛,留给新生代表换装时间。
“啧啧啧!那俩娃还多才多艺啊!”某家长的目光越发惊羡,而后摇头,“唉,我家孩子除了会读点书也没啥本事了。”
“想咱以后的生活更好更轻松,孩子会读书总比不会读好,”旁边一家长及时劝慰,“以后有时间和精力了,再让孩子自己去学,永远也不会晚的。”
“哈哈哈,说的也是。”
时轶没参与他们的聊天,只是一下来了兴致,微微停直起腰身。
哇哦,小说的男女主居然要一起登台演出了吗?!
147、不愧是她挑中的未来弟媳妇
有学生代表随后将整个大礼堂的厚重红色窗帘都拉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于是当头顶上的小灯全部熄灭之时,众家长都不由惊呼了一声,对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本能恐惧。
“啪!”一盏大灯接踵亮起,直直一条光束打在了台上的正中央。
叶栀就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杵立在那道耀眼的光芒之中,素净的面庞犹如清水芙蓉,身姿傲立天鹅颈优雅宛若一只矜贵的天鹅。
众家长的惊呼登时化作了惊叹。
“好漂亮的小姑娘,气质可真好!”
“我以后要是有了二宝,或者亲戚家的女儿想学兴趣班了,我怎么也得劝她去连个芭蕾试试,这气质这身段,真的绝了!”
“是的是的!其实这小姑娘是属于耐看型的,但这芭蕾舞架势一摆起来,我的天呐,真是太美了。”
时轶就在这片惊叹声中满意地笑了起来。
真好,不愧是女主,不愧是她挑中的未来弟媳妇!
忽然间,在那光束之外,有吉他兼柔并硬地弹了起来。
叶栀听到这音乐,外八字的脚尖便轻盈一踮,直接纵身在空中劈出了个漂亮的一字马。
“喔噢!厉害厉害!”齐刷刷的鼓掌声一下响起。
哪怕他们大部分都是外行,但也能看出来这女孩子的基础功有多优异。
当然最令他们感到钦佩的,还是那吉他手男孩子。
感觉没几年的功夫,一般人也不敢用吉他给芭蕾舞伴奏,还能弹得如此自如不急不缓。
“唉,这一个个的,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这俩孩子以后前途无限啊。”
时轶最旁边的家长发出来自肺腑的感慨。
她终于没忍住:“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这俩孩子不进入娱乐圈,各自在擅长的领域发展,那必然会成为很优秀的存在。
只是可惜在原著里,他们最后都进入了那大彩缸般的娱乐圈。
她能知道的是,阮渊在里面混的特别惨,完全是被女配黑出了翔。
而至于叶栀,她大致印象是,好像原本混的也不咋样,但后面遇上了贵人事业便渐渐有了起色。
不过至于贵人是谁,这个她就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阮渊复仇时对叶栀说的那句话:“这块骨灰饼干的原材料,可是你现今的男朋友呢……”
脑子忽然一激灵:不会那贵人帮着帮着叶栀就成了她男朋友吧???
“十分感谢阮渊和叶栀同学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请大家将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好吗!”学生主持人踩着最后的散场曲重新登台。
众家长立马配合,还有意鼓励:“弹的很好!跳的很棒!孩子们继续加油!”
阮渊和叶栀便朝着下面鞠躬,而后下场。
时轶旁边的家长是个大叔,掐着这功夫和她搭讪起来:“我看你年纪不大,是哥哥吗?”
“嗯,我们爸妈都不在了,所以我就是我弟的家长。”
那大叔噢哟一声,有些同情地看着她:“那你一个人养你弟弟,应该很辛苦吧?”
“有点,”时轶难得吐苦水,“赚钱的压力倒还是其次,就是这孩子要是听话还好,不听话真的都能被气死。”
“唉是啊是啊!我和我媳妇前几年开厂特别忙,但近几年生意好了闲下来了,我们在家照管孩子的时间就多多了,本来想着终于能好好陪伴一下孩子了,但我儿子气起人来哦,我都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他!”
强烈的共鸣感让时轶忍不住以老铁般的姿态拍了拍这大叔的肩膀:“就是说啊!我们这做家长的在外受气还没啥,但要是回了家被孩子气着了,那生气程度简直能爆表!”
他嗐一声,竟长叹起诗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忽然又转了话题:“你家孩子也是8班的吧,叫什么?以后没准咱们孩子会处成朋友呢。”
时轶一摆手:“对的,8班,刚才那个弹吉他的就是我弟。”
大叔方才还松弛的表情一下子就绷了起来:“刚才那弹吉他的?就那个优秀学生代表,长得也挺漂亮的那个男孩?”
“是啊,你家孩子叫什么?我回去跟我弟说说,让他以后有机会就跟你儿子聊聊。”
他立马抓住了时轶的手:“你这分明是育儿有术啊!天呐,请问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弟的?快教教我!哎呀你那弟弟嘛,都这么优秀了,你这做哥哥的气气也没事。”
时轶:???
这是神马变脸?!
难道优秀就能成为阮渊气自己的资本吗?!
啊啐!得亏阮渊最近变乖了,不然要是换做之前的她现在听到这句话,鼻子估计都能被气歪咯!
“我没什么育儿之道,”她勉强冷静下来,微微一笑,“学习方面都是我弟天赋异禀,我什么也不用教。”
大叔:“……”扎心了!
想他儿子能考上这附属高中,可全靠他和他媳妇这一年来拼死的盯着!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上个厕所,”时轶眼瞅着某优秀班主任上台的架势,就预料到了这新生会估计还要干蛮久,便起身打算小个解,“我这包就放在这,您能帮忙看一下吗?”
“没问题没问题!你赶紧去吧!”大叔露出了近似讨好的神情。
时轶下意识尬笑完,就从来时的过道走了出去。
然而一分钟后,“下面是家长的自由提问环节,欢迎各位家长踊跃提问啊!而想去洗手间的家长们现在也可以去了!”学生主持人就喷着话筒用力喊了起来。
大礼堂里面顿时嘈杂,也开始有了大幅度的流动。
“8班的家长注意了,本班班主任现在想要找你们到外面谈会话,愿意去的可以去,不愿意的不强留。”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忽然走到了8班几排座位旁边小声号召道。
不少家长便下了位。
而那大叔一见旁边都快走光了,一急之下完全忘了时轶的存在,就也跟着冲了过去。
于是大礼堂里就8班表现的尤为突出,只是一个上厕所的时间却剩下了一大半的空席。
148、合同没了
“8班怎么回事?怎么走了这么多人?”台旁的校长不由问起了一旁的副主任。
“不知道啊,可能是刚好都想上厕所了?”
“8班班主任呢?”
“她今天有事没来。”
……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阮渊从一旁经过,默默走到了时轶座位面前,翻起了她的斜挎包。
那份劳务合同很快到了他手里,而后随着他一块消失在了大礼堂、
时轶终于上完厕所回来,心情极佳地和大叔继续唠嗑:“你儿子到底叫啥啊?”
“气死我了,”他却抹把额头上的汗,“刚才不知道哪个不安好心的学生过来骗我们说班主任孙莜想和我们在外面谈谈心,结果我们一堆家长跑出去晒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刚才问了7班班主任才知道孙莜她今天压根没来。”
她做出怎么会这样的愤慨小表情:“您确定那人是学生吗?我觉得这里的学生素质应该都还不错啊。”
大伯继续甩甩指尖的汗:“反正长得像个学生,至于是不是还真没人知道,也许还真是外面的人今天趁乱进来耍我们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时轶摇摇头,打开自己的斜挎包想拿张纸给这大伯擦擦。
但下一秒咦出了声:“我放在这里面的合同呢?”
接着又转头:“大伯,您刚才出去了是不是?”
“不止我,这几排座位的人都出去了,估计也就那最前排没听到这假消息的没动,”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会丢东西了吧?”
时轶薅薅头:“我也不确定……”赶过来还挺匆忙的,所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以为自己带了,但其实落在了家里。
“你再想想,好好想想。”
她只好又努力地想,最后还是侧重于自己带了这一想法:“应该就是丢了,被人偷了。”
“不会就是那个耍我们的人干的吧!你被偷走的是什么东西啊,很重要吗?是银行卡还是什么?我劝你赶紧去挂失!”
“不不不,您不用紧张,”她转而安抚他有些激动的情绪,“就一合同而已,上面都还没有签名,所以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
大叔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生怕你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没了,那我就真的很过意不去了。”
时轶叹口气:“也不能说是不重要,但……嗐,没都没了,只能让我朋友再印一份了。”
“还能再印就好。”大叔就要报出自家儿子的名字。
时轶的手机却响了:“不好意思,可巧是我那朋友的电话。”
她说完便起身朝着后面安静的角落走去。
“喂,顾席,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怎么了?”他有些紧张起来,“不会是考试成绩弄错了吧?”
“不不不,”她连忙道,“是你今天刚给我送来的合同,被我不小心搞丢了。”
“搞丢了?好好的怎么就搞丢了呢?”顾席那头的声音听得出是困惑不解的,时轶甚至还能想象到他的懵态。
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人,傻乎乎起来总是比常人要可爱的。
她本来还有的负罪感一下子就消失了,还有点想笑:“我不是来参加小渊子的新生开学仪式了吗?然后可能是有人趁乱进来了这大礼堂,把我上厕所留在座位上的包给翻开偷走了那合同。”
“偷走合同?”顾席持续性上升语调不可思议。
“嗯呐,反正事情现在就是这么个事情,合同没了已经成了个不争的事实。要不你再答应一份给我?”
顾席思考了一会:“行,那我现在就打了给你送来吧。”
“现在吗?你戏拍完了?可别为了我专门推戏了。”
“放心吧,我现在有空,正好也看看阮渊,给他送个祝福什么的。”
时轶忽然想到了顾席的本科学历:重一本金融系。
应该挺能振奋小渊子的心。
于是立马接口:“好啊,那你赶紧过来,我也不知道这仪式啥时候就会结束,要等结束了到时候这个祝福感可能就会弱掉。”
“嗯嗯我知道。”
这个电话就此走向了结束。
时轶便回到座位刷起手机,顺带和旁边的大叔又一下没一下的扯着。
“你叫时轶?为什么跟你弟弟阮渊不同姓啊?”
“一个跟爸,一个跟妈。”她惯常扯谎。
“噢噢,你跟你弟长得也不像,也是一个像爸,一个像妈吗?”
“嗯。”她回的很是敷衍了。
聊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初步判定了这大叔的儿子跟小渊子是不可能玩的来的。
毕竟,她都快和这个大叔玩不来了。
天呐,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嘴巴这么多的哦?
“时轶,我到大礼堂外面了。”手机微信里突然弹出消息。
时轶顿时起身用行动堵住了那大叔的嘴:“我朋友来了,我带他去后面休息室找我弟弟,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再见。”
“噢噢,再见啊!别忘了回去跟你弟弟提一下我儿子,让他们有机会互相切磋一下。”
她瘪瘪嘴:“行。”
还切磋,估计见了阮渊他儿子都不敢说话了。
推开大礼堂的门,时轶眼尖一下找到了顾席:“这!进来吧!”
他便朝她疾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被太阳晒得微烫的新合同。
“我们直接去旁边的休息室找阮渊吧,因为大礼堂里面的座位都被分配好了,没多余的了。”
顾席点点头:“都可以的。”
“我知道你都可以,”时轶完全不带客气地就拉住了他手腕,“快走吧,我怕等会阮渊出来刚好和我们错开了。”
虽然有电话手表可以联系,但想想散场后这么多的家长,也是很难在里面找人的。
顾席下意识看了看她的手,不由轻抿起唇面。
自己从没跟人这么亲近过,哪怕是父母。
“咚咚~”
“门没锁,进来就好了。”是叶栀的声音,淡淡的。
时轶便推开一丝门缝:“叶栀,请问我弟在吗?”
叶栀闻言一瞬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啊,是时哥哥啊,阮渊他出去上厕所了。”
“那我在这等等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里面也就我和阮渊留下来休息了。”
“我还带了个人,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
时轶侧身就想拉了顾席进来。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他却突然捂住了腹部,“八成是外面太热里面太凉快,我就给冻着了。”
“那你右拐径直往前走,厕所就在那边,我刚刚才上过的。”
“嗯嗯。”顾席便飞快离去。
时轶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个休息室建得还挺简单的,除了一堆演出服挂在一个移动衣架上,就只有一张小沙发了。
149、一口一个时哥哥可真亲密
时轶观察完,朝着叶栀投去了甚是期待的目光:“你刚才……是不是和我弟一起挤在这小沙发上休息了?”
叶栀连忙摇头:“没有挤没有挤,阮渊只是进来还了下演出服就出去上厕所了。”
时轶眼中的期翼顿时泯灭,化作了一丝丝的失落随着垂头散落一地。
太可惜了。
本来以为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多多少少能促进这两人的发展啥的。
结果……嗐,小渊子这不解风情的小子,居然刚进来就出去上厕所了!就不能再憋憋吗?!
叶栀偷偷瞄她神态,不敢再说话。
因为在记忆深处,阮渊对她说过的话还无比深刻,他说……时哥哥不喜欢聪明的小女孩。
时轶正想开口和女主再多闲聊几句拉近些关系。
电话忽然嗡嗡嗡地扫兴响起,她划开屏幕发现上面是个未知号码,还显示着快递送餐几个大字。
眉头不由一锁接下:“喂?”
“喂,是时轶先生吗?您的外卖我已经成功送达至附属高中大礼堂门口了,还请您出来取一下。”
她纳了个闷:“外卖?我没订外卖啊。”
“159xxxx03,是您手机号吧?”
“是啊。”
“那就没错了,还请您出来取一下。”
“不是,我真没点外卖啊,你怕是弄错订单了吧?”
“时轶先生,这电话号码已经跟您对上了,我不可能弄错的,还请您现在快点出来,我这还有很多外卖要送呢。”听得出来这外卖小哥的声音已经染上了燥意。
时轶只好应下:“我马上就出来。”
然后挂断,下意识“shit”了一声。
但忽然意识到面前还有个叶栀的存在,只好又笑了起来,亲亲切切的模样:“叶栀,能麻烦你件事吗?”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时哥哥你说。”
“我能把我这斜挎包暂时放在你旁边吗?我出去拿个东西很快回来,”时轶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多解释一下,“主要我怕热,带着它不舒服,而且那东西距离这也近,就在礼堂门口。”
“嗯嗯,没问题的。”
“好嘞,”时轶将包放下压了压,“那就麻烦你了。”
叶栀正想回句不麻烦,一抬头面前就没了时轶的身影。
不由轻轻哇了起来:行动力好强。
一般这种行动力极强的人,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吧。
她又不自觉圈了圈手指:这样的时哥哥,总感觉应该是很好的啊……所以那些家暴新闻……和阮渊说的话,她到底该相信多少?
“砰!”休息室的门忽然被踹开。
“哟,还个演出服还就赖在这休息室不走了是吧,你真当这休息室是你家的?”
飞扬跋扈的声音熟悉异常。
叶栀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陆柒柒,你来干什么?这休息室是给我们这些参加完表演的人用的,你怎么可以乱闯!”
陆柒柒卷了自己高高的马尾触过唇边,勾起笑:“这休息室标你名了吗?我来关心一下阮渊还得经过你允许咯?”
叶栀被损的说不出话,但将手摁在了时轶留下来的斜垮包上,一下给人一种现在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但唯独这个包不能出事的感觉。
陆柒柒顺势瞟过去:“这包很中性啊,我看着不像你风格啊,应该不是你的吧。”
“你管它是谁的,反正不关你——”
“啪!”
叶栀的右半张脸霎时显出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
“给你脸了啊叶栀,是不是因为那次泼水事情过去了几年,就导致你忘了我家在C城是个什么地位了啊?”陆柒柒摸摸自己通红的掌心冷笑道。
叶栀惨白左半张脸立即和那右半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次就说过了,让你别再勾引阮渊,结果这次还光明正大和他一起演出,”陆柒柒的眼神淬了毒,“真不愧是个贱种,不管再怎么装的有气质,都跟你那小三妈一个德行!”
“陆柒柒!”叶栀颤起胸口,“我自问我这三年都没有主动和阮渊有过任何交际,如今我和他也不是一个班了,你和他才是一个班,而这次新生代表演出是学校领导安排的,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
“好个不知情!我就不信你连个拒绝的理由都不会编!”陆柒柒扑过去将她摁进沙发靠面,将她的盘发可劲扯毁,“臭婊子!就你这点小心思当我看不出来吗?!”
叶栀被她抵得呼吸发紧,直挣扎不小心将旁边的斜挎包给扫到了地上。
于是本就没有叩实的斜挎包外层松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合同一角。
“你个贱人!小三的孽种!”
“我不是!你血口喷人!”
“呸!我看你还敢横!信不信再挣扎我今晚就让你妈失业!”
叶栀被这么一恐吓,原本骨子的那份傲气终于被现实压垮,眼泪湿了眼眶:“不……不要,我求求你,欺负我可以,但千万不要去动我妈……”
陆柒柒这才心满意足,将她甩倒在沙发上抽开脚。
但一低头,就发现了那包中的一角白。
于是将其捡起,抽出了里面的合同。
不过她的视线似乎有被某种引力在拉扯,一下子就落定在了时轶两个字上。
冷笑便更甚:“好啊,跟阮渊的哥哥关系还这么好是不是。”
叶栀下意识去抢:“这是时哥哥的,你不要乱动!”
“哟,你这一口一个时哥哥的,叫的可比我亲密,怎么,阮渊的哥哥比你妈还重要?”
陆柒柒完全抓住了叶栀的死穴,张口闭口已经绕不去了她妈妈这个名词。
叶栀手腕上的小葫芦手链晃动厉害,哭腔明显:“陆柒柒,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至少明面上给我个面子,不要让我这么难做人,我可以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和阮渊同台演出了!”
“现在才说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晚了,”陆柒柒挑眉,双手放上了合同边缘作势要撕毁,“待会等你的时哥哥来了,你可要好好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把她的东西给撕了呀……”
叶栀的脸色更加白如凝霜:“你居然还想诬陷我……”
150、我身边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嗤。”陆柒柒抽了点功夫讥笑,然后定睛就要一页页地撕。
“时轶?”门口,突然有人出现。
叶栀心里虽然很奔溃,但当着陆柒柒的面不敢吭声,只能赶紧用眼神示意那个大哥哥看向地面。
“这不是时轶的包吗?”顾席困惑说完,还不忘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陆柒柒抢先了叶栀一步说话,随后转身去看门口所来何人,“时轶不在这——”
但当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陆柒柒猛地闭了嘴,手里也没了动作。
顾席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得到了平复,只朝着叶栀道:“你方便出去吗?我有些话想跟这小妹妹聊聊。”
叶栀并没有在那短暂的几秒功夫里察觉到异样,只以为这位大哥哥是意识到了陆柒柒想要撕毁时哥哥的东西,所以才想与之聊聊人生。
便轻轻嗦了下鼻子:“方便的。”
这样也好,她既能避免和陆柒柒的正面冲突,到时候也能跟时哥哥有所解释。
休息室的门很快被关了起来。
顾席默了默,随之又将这门从里给锁上。
才慢慢开腔:“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陆柒柒没了撕毁合同的兴致,只是将其塞回了那个斜挎包,接着翘起二郎腿坐到小沙发上,“是啊,好久不见,我的二表哥。”
顾席伸出手:“陆小表妹,这是时轶的包,还请交给我。”
“你跟时轶什么关系?”她手指在手臂上敲起,“很熟?”
“所以你连那份合同的具体内容都没有看,就想要撕掉是吗?”他自行从她身边拿回了那个斜挎包,语气有了些不虞,“小表妹,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姑妈平日里真是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她抿嘴一笑:“说起来,你为了追逐自己的演员梦已经被赶出了顾家,就没有资格叫我妈妈姑妈,还有叫我表妹了吧。不然也不会在明知我是C城土生土长的人的情况下,还不来问候我们一下。”
顾席放下眼帘:“心里都有数的事情,又何必要当着人的面讲出来呢?”
陆柒柒惋惜地摇头:“我本来以为你会是我这几个表哥里最听话也最优秀的一个,结果……”
“柒柒,还希望你多少看在我和你血脉相通的份上,不要再为难刚才那个女孩子,也不要再为难时轶一家。”
虽然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但就刚才撞见的那一幕而言,他更倾向于是自己这小表妹仗势欺人。
“啥叫为难?”她白剜他一眼,“那我也不是无缘无故为难他们的好吗?”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为难他们。”
“我想和阮渊做朋友,能发展成女朋友的那种,这个念头我从初一就有了一直到现在,而刚才走的那个叶栀,就跟她妈妈一样是个婊子,买了阮渊许多同款专门就在他眼前有意无意地刷存在感,搞得初中三年整个学校里的人都觉得他们有情况,我最后就成了个倒追不要脸的。”
“还有阮渊他哥哥,也就是时轶,你朋友吧,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初她家暴阮渊的新闻要是你一直在C城应该也听说过,所以我就很恶心她和叶栀走的这么近,像踏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样。”
“柒柒!你对时轶根本就没什么了解,怎么可以只凭着一些胡编乱造的新闻就这么笃定一个人呢?!”
“胡编乱造?”她嗬一声,“那些新闻有多真,我都懒得跟你说。”
顾席闭上眼,缓了几秒又睁开:“好了柒柒,我们先说那个叫叶栀的女孩,爱情本来就是公平的,你都还没有和阮渊确定过关系,怎么就能骂她是婊子呢?再说时轶,不管新闻真假,左右她对叶栀也就是好了点,并没有对你造成过什么实质性伤害,你便将怒气一并迁移了过去,这样难道还不叫为难?”
“你知道个屁!有一次我想要阮渊的一幅画,她愣是撕了它都不给我!”
“那画的所有权本来就不是你的,所以她不给你也无可厚非啊。”
陆柒柒站起来一脚踢上了沙发底:“反正你就是帮着外人说话,不愿意考虑一下你小表妹的心情,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呢?出去吧!”
“行了柒柒,我们都冷静一下,”顾席安抚般转移话题,“你妈妈的现任丈夫对你还好吗?”
“你直接说继父呗,讲这么多干嘛。”她明显火气还在,说话语气相当直冲。
“好,你继父对你和你妈妈如何?”
“能如何?”陆柒柒翻个白眼,“看上了我妈的钱,还不得小心伺候着。”
“只是因为钱吗?柒柒,你不要总将人想的这么坏。”
“是我想的坏吗?我亲爸在和我妈结婚之前除了会哄人之外就一无所有,但我妈还是因为爱情下嫁给了他,还特地委曲求全地搬到了C城这么个县级市,也就是他的故乡。
但结果呢,他居然在我六岁的时候拿我妈的钱在外找了好几个小三,还将其中一个人的肚子搞大了!好在老天爷开眼直接让他俩坐的飞机出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妈还要受多少气!”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布满怨恨。
“后来我妈遇见了我这个律师继父,又是个会哄人的,就让我妈重新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妙。本来我想世上会哄人会对你百依百顺的男人也不可能都渣,便也没阻止他们交往。但你知道吗?某天我偷听到了他和前女友的电话,他说他就是喜欢我妈的钱又如何。”
顾席不由点了点眉心,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我知道了,这对你百依百顺还哄人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亲爸,我继父,还有我那邻居跟班赵浔,都是一个货色!”
“我知道赵浔那小孩,他跟你来参加过几次大宴会,看上去人还不错啊。”
“哈哈哈哈,不错是么……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可是我3岁的时候在巷子口砸钱给了一个欺负他的混混救下的,然后他爸妈知道了就开始狂巴结我妈,最后靠着我妈的赞助才终于将生意给做大,便光荣成了我的邻居。”
陆柒柒说的时候时不时会咬起下唇,表情都是愤愤的。
顾席沉默,内心对他这小表妹小小年纪就所遭遇的一切有些不忍,但理智告诉他,她的话终归是片面的,不可全信。
“二表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人声。
“叶栀你怎么出来了?”
“我……”
顾席在下一秒开了门:“时轶你去哪了?”
时轶拎起一袋子奶茶:“不知道谁给我点的外卖,我就去外面拿了,结果那外卖员给我诉苦了半天这奶茶店有多忙,他排了多久的队,还是我最后说你不是急着要送下一家吗,他才走呢。”
他原本郁结的心情因着时轶这三言两语就活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那这外卖员还挺有意思。”
“那外卖员长得很小,看上去就跟个高中生差不多。”
她说着正要提了奶茶进来,后面倏然有熟悉的声音叫住她,“哥哥。”
时轶转头目光幽幽地:“小渊子你可算是上完厕所了。”
151、你想感动谁呢
阮渊的目光飞快掠过她手中的奶茶袋,似乎起了好奇施施然开口:“哥哥买奶茶了?是想庆祝我被选上了新生代表吗?”
时轶只好又将这奶茶袋子拎起来,往上面贴着的标签随便看了看:“不知道谁给我定的,但这口味偏偏都还是我的菜。”
“这么巧?”他漂亮的眼睛里面隐约有光华灼灼,“哥哥真的都喜欢吗?”
“是啊,”她耸耸肩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誒,你说不会是有哪个妹妹暗恋我吧?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就想着先收买我的胃?”
他唇角登时一抽,低头瞬间表情乖戾:“是吗……”
“不管了,天上难得掉馅饼可不能浪费,要是这妹妹以后找上门来了,我就说都给你吃喝掉了。”时轶为自己的想法点赞。
接着就想进入休息室拿回自己的斜挎包。
顾席却一只手勾着她那包的肩带,一手掩门阻止了她刚要抬腿的动作。
“包我给你拿好了,阮渊应该也不用再进去了吧。”
阮渊冷不防被点到名,小巧鼻尖微微翕动,轻呷唇面眸子深处藏着思忖般的漠冷语调正常:“不用了,我回来就是想通知一下叶栀,等会校长要邀请学生代表的家长上台和我们做互动,所以这休息室不能再呆了。”
“互动?”时轶反刍这两个字摸把额间汗,“怎么互动,不会是要做游戏吧?”
她对于家长和学生的互动,只停留在幼儿园丢手绢的境界。
顾席完全将门给带死,倒有几分催促:“不管是什么互动,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也对,”时轶随口应下,转头却看向自从她回来就一直没吱过声的叶栀,“不过你为什么出来了?”
又扭头看顾席:“还有你为什么进去了?”
时轶的记忆有时候跟金鱼差不多,如果一个问题现在不问,她估计一会就得忘,但她跟金鱼又不一样的是,她事后往往又会想到这个没问出口的问题,于是心里一下子就会变得无比憋屈加难受,犹如鱼刺卡喉吐不出又咽不下。
而这就是她为什么在这关头还是义无反顾问出了这问题的原因。
不想事后不爽,那么干脆现在就问清楚。
那两人不由对视起来,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该怎么解释呢,叶栀想着自己的妈妈,并不敢将休息室里的陆柒柒给爆出来,而顾席和陆柒柒有血缘关系,自然是想着要将这件事就这么翻篇过去。
十几秒安静过后,阮渊竟意外替他们圆上话:“休息室里面还挺闷的,叶栀可能是想出来换换气吧,至于顾哥哥,应该就是想替哥哥你去拿包,结果碰巧就让回来的你给堵着了。”
顿了顿忽然又道:“这休息室外的穿堂风有时候还挺大的,一不小心就会将门给吹关上。”
时轶便询问过去:“是这样吗?”
顾席和叶栀分别迟了一两秒点头,而后两人玩起了接话游戏。
“这风是真挺大的,我刚进去这门就被吹关上了,还吓了我一跳。”
“我站在外面也吓了一跳,就想着让这大哥哥出来了我再进去。”
时轶本来就没怀疑过他们,于是在听到这番回答后便打开手里的奶茶袋子问起来:“百香柠檬蜜摇摇冻和沙棘酸奶西米露这两杯你们想要哪个?”
叶栀立马摇头:“谢谢时哥哥,但我没做什么,所以不能要。”
“那就百香柠檬蜜给你,”她径直塞过去,“这个应该没什么热量,不怕胖的。”
叶栀眨眼的节奏缓慢下来:“我……”
心里某处防备的墙又多了些崩塌。
这样的时哥哥真的很暖心,所以她真的不喜欢小女孩吗?对自己好真的只是出于礼貌吗?
可是自己真的很想有这么一个哥哥啊……尤其是,她还是阮渊的哥哥。
“小忙也是忙,除非你对这玩意过敏。”时轶自顾自地又将剩下的那杯酸奶西米露塞给顾席,“这个给你,你大老远跑来给我送第二份合同也是辛苦了。”
他只好接下对她露出笑:“我知道我要是不接受你估计会帮我再插个吸管。”
“你懂我。”时轶指着他哈哈笑起来。
她向来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能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还了人情那就是再好不过。
阮渊睥睨着地面上横横竖竖的线条,视线缠上去逐渐阴仄。
本来刚好两杯,她和他的。
结果现在,竟成了叶栀和顾席的。
“好了走吧。”时轶对现在这个场面感到很舒心。
余下三人便跟着她离开。
“啊!”片刻后,休息室内传出了砸衣架的声音。
哐当哐当,最后是沙发弹簧被挤压夹杂着气急败坏的骂喋。
走道尽头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身形高瘦,眉宇凝重,手里捏着一包冰激凌,冷冷的冰水化开浊上他的指腹他却不觉得刺骨。
休息室的门被再度从外推开。
“柒柒……”刚过了变声期的男声,还有些沙哑,但听得出音质尚好。
正一脚踩在小沙发上的陆柒柒回头,皱起眉:“赵浔怎么又是你,你不是……”
“我明天的飞机,”赵浔垂着头,偏硬的刘海遮去眼皮挡住黯淡眸海,“这次出国读书,我可能一两年才会回来一次,所以柒柒,你明天要不要来送送我。”
“不送。”她吐字极快,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走心只是下意识做出回答。
他闷了闷,而后嗯一声,将手里的冰激凌递过去:“梦卡,你最爱的,吃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买了……在回国之前。”
“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行吗?”她不耐烦地重了鼻息,“你想感动谁呢?我早说过了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对你好的,是你硬要跟着我说没关系,怎么,现在要走了就不甘心了?”
“柒柒,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他还想继续说下去。
却被直接打断:“之前?你是说我六岁之前吗,哈,那时候的我真是天真幼稚得可笑好吗,连当了我亲爸的偷情帮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