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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全文阅读

作者:榎月十七     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txt下载     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他是不是个哑巴?

    庆阳中学在下午五点就开始陆续放学了。

    而初一新生是最早踏出校门的。

    因为今天是正式成为初中生的第一天,所以他们的脸蛋上还洋溢着童稚般灿烂的笑容。

    不过在看到校外一些散漫游荡的人时,就有点犯怵了。

    这学校啥都好,就是附近的治安有点松。

    直到和新结交的朋友推推搡搡避过了这些人后,他们才如释重负。

    正要继续谈天说地。

    有小孩的目光触及到了一个巷口,忽然转开话题,往那一指,“那是啥情况?”

    其余的小孩齐刷刷望过去,好半天才啊出声。

    “要、要去吗?”率先发现那一幕的小孩弱弱道。

    “嘘——那个女生我认识,叫陆柒柒,就住这附近,每个星期的零花钱特别多,被家里人宠上天了,还总跟这边的小混混一起玩。对了,你们看到站在她后面的那个男生了吗,叫赵浔,家里也有钱,跟她从小长到大,是她的小跟班,经常跟着她干坏事。”

    众小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陆柒柒和赵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所以他们还是溜吧。

    匆匆转身间,有人擦到了个女生。

    “对不起!”

    连道歉都是很速度的一句,就赶紧跑开了。

    叶栀连一句没关系都来不及回。

    尚还有些不解,就看见了巷口那被威迫的一幕。

    愣了愣,不自觉往前多挪了几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汪~”一记力道不是很强的狗叫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聚了神的叶栀被吓到,猛地回头。

    但当在看到了一张曾经见过的面孔后,略微放下了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大哥哥,你能帮忙去救一下那个男生吗?他是我今天刚认识的同学。”

    时轶上一秒还在想着怎么跟女主搭话,下一秒往那巷口一看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视线深处,是阮渊正在被一个女生死死压在巷壁上。

    这、这是壁咚?

    真是见了鬼!

    小说里有这档子剧情吗?!

    “放心,我会去救的,”时轶见她慌乱,只好先出声安慰她,语气轻柔和缓,“别怕,你先回家吧。”

    叶栀还是有点紧张,双手合拢,手链上的小葫芦轻晃,“大哥哥你确定会去救的对吗?”

    时轶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脑袋,“嗯,小妹妹还是安心回家吧,天色晚了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的。”

    她这才彻底放下心,点了点头,“好。”

    大哥哥长得好看,还养狗,心肠一定是很好的。

    时轶在目送走了三步一回首的女主后,才嗬口气薅起自己的银发。

    这个场景……既陌生又熟悉啊?

    阮渊在小说里被校园外的人欺负的时候,就是叶栀去找了人过来救下他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和人物都不对啊。

    嗐,不管了。

    先去救下自己的弟崽子再说。

    “去——”时轶将自己手里的飞碟朝着那巷口笔直一抛。

    “汪!”小兜立马飞跃而起。

    “你叫阮渊对不对?”陆柒柒双手按在漂亮男孩的锁骨上,笑得既张扬又兴奋,“我叫陆柒柒,在班里就跟你隔了两个座位。”

    阮渊花了一周功夫才复原的脊椎,又一次被坚硬的巷壁给磕到,不由拧了下眉。

    但没说话,只是冷淡地恹目,视线飘散在脚底青色的铺路石上。

    “我想和你做朋友,你愿意吗?”陆柒柒凑近,鼻尖几乎都要贴上他的,有些急躁,“跟着我,你绝对能吃香喝辣。”

    “柒柒,这家伙是不是个哑巴啊?这一路上被我们搞过来,居然连个音都不发。”赵浔在她右后侧嘟囔。

    她闻言瞪了赵小跟班一眼,又转头看阮渊,语气稍微有些迟疑,“不会吧,今天老师点名的时候,我明明是听见他答到了的,不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名字啊。”

    赵浔便脱下背后的书包,高高举起作势要砸,“柒柒,让我来教训他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个哑巴了。”

    “谁准你教训他的!”陆柒柒直起身子,一脚就要朝赵小跟班踹过去。

    “汪!”小巷子里突然传来狗叫,飞速逼近。

    “啊!”陆柒柒的后脑勺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给砸到,随之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

    “嗷呜!!!”小兜叼起落地的飞碟,哈着舌头开始往回跑。

    “柒柒!”赵浔吓得书包直接掉地,连忙去扶。

    时轶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和小兜撞了个满怀。

    “蠢狗!”她当众呵斥一声,拎起它的项圈摇了摇,似乎是在惩罚它。

    但在弯腰取其嘴里的飞碟时,压低了声音,“小兜你干得漂亮!”

    陆柒柒疼红了眼,直捧着后脑勺嗦气,好不容易缓过来,立马从来人穿着的一双运动鞋往上看,脾气贼差,“哪个不长眼——”

32、恶毒女配

    一下卡壳。

    喔……是个大帅哥。

    时轶最近的发型都是将一头银发半扎在后面,这样显得既干净又利落。

    主要这漂白的发质实在也是很受损,披下来不好打理。

    所以她想着等发根再长出来一点,就去将这头银发给推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的是。

    这样的发型,桀骜中带着股风流,再配上那张英气的脸,高挑的个子,给人的视觉冲击感更甚。

    尤其是对于陆柒柒这种小女孩而言。

    时轶拽着小兜往前,对着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陆柒柒伸出手,歉疚一笑,“不好意思,我家狗捡飞碟的时候一向没轻没重。”

    陆柒柒暗地里将背后的赵浔给撵开,然后抓着眼前这个大哥哥的手起来。

    又将眼泪憋回去,做出大气状,声音特别清脆明亮,很符合她现在活蹦乱跳的年纪,“没事的没事的,是二哈嘛,我能理解。”

    时轶嘴角牵起弧度,“所以,你和我弟弟在玩什么呢?”

    陆柒柒愣起神,都忘了抽回来自己的手,“弟弟?”

    时轶轻幅度地将这小女孩的手给丢了,转而去摸阮渊的头,“小渊子,告诉哥哥,这是发生什么了?她又是谁?”

    阮渊靠着墙壁没动,嗓音温温的,用很清澈的眼睛抬头看时轶,“她说要和我做朋友。”

    时轶:“……”

    这一世的小渊子虽然丧,但是除了被家暴之外,他还没受到任何来自同龄人的伤害。

    所以,还很单纯。

    “做朋友?”她回头看了眼那小女孩,和她身边的小男孩,忽而轻笑,“想做朋友,在学校里不能做吗?还非要把我弟弟挟持到这巷口,真的就只是想做朋友?”

    陆柒柒急忙替自己辩解,“我真的只是想跟他做朋友,可是在教室里面,他完全都不理人,我、我才……”

    “不理人就是不想理,”时轶不耐地用舌尖舐了舐牙,张口带着极具侵略性的痞气,“小妹妹,听得懂人话吗?你有几个妈啊就敢在学校附近给我嚣张?”

    赵浔眼瞅着柒柒被唬到了,连忙背好书包拉她走,“柒柒,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时轶却在这时突然叫住他们,“柒柒?”

    陆柒柒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这个大哥哥叫出来,本能一哆嗦,连忙扯着赵小跟班往外走。

    生气!早知道今天就多带点帮手来了!

    “她全名叫陆柒柒,”阮渊蹲下来,很轻柔地摸小兜的狗头,望着时轶的神态表情好奇,“哥哥,怎么了吗?”

    时轶身形一晃,不由撑在有些青苔的巷壁上,对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卧了个槽。

    陆柒柒???

    陆柒柒!!!

    不就是这本小说里,前期总是校园欺凌男主,后期进入社会又专门诬陷男主的恶毒女配吗?!!

    这、这是什么发展?!

    这一世的恶毒女配居然想和男主做朋友?!

    “哥哥,这条狗你是哪来的呀?”阮渊脆声问道。

    脑子里尚还一团浆糊的时轶随口回应,“我雇主交给我遛的,等会就要带它回去了。”

    “那它有名字吗?”

    “小兜。”

    “噢,小兜你好呀。”

    阮渊顺过小兜背上的毛,到了其翘起来的尾巴处忽然停住。

    抬头看了看还在对着外面失神的时轶。

    嘴角轻抿起来,下巴与脖颈练成了一条凌厉的弧。

    而后右手迅速往后一探,从书包兜里掏出了个美工刀。

    手起刀落。

    狠狠撅了一把小兜毛茸茸的大尾巴。

    “嗷呜~~~”

    小兜弱弱地嚎了一声,听得出是累乏了。

    阮渊眼看时轶就要转身,眉心一低,迅速又将美工刀化上了自己小腿的外侧。

    然后把它重新塞回书包兜里。

    时轶想不通陆柒柒这件事,干脆也不想了,打算就先将阮渊送回去,然后再把小兜带回白姝那。

    却在转身俯下去捡牵引绳的时候,看到了阮渊一截白净的小腿外侧,正在往下淌血。

    她骤然抬眼去看他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小脸,“咋回事?!”

    阮渊往后倒退了一小步,眼神微闪,即使没展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巴掌大微白的脸蛋也自带楚怜气息,“刚刚被她拉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擦破的。没事的哥哥,这伤口不是很疼。”

    见血的伤口,他还说不疼。

    跟受了伤就哭鼻子的可爱小屁孩相比,阮渊这种过于早熟和隐忍的性子,反而更容易让人心疼。

    时轶几乎是从胸腔里泄了气出来。

    没办法,这娃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样子了。

    小兜忽然抖了抖身上的毛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哥哥,”阮渊恰在这时开腔,纤白的手指攥了攥裤缝,“你能背我吗?”

33、想摆脱他?做梦 (含红豆加更)

    时轶:“嗯?”

    她一时间没能消化的了这弟崽子难得的主动。

    好几秒才应下,“好。”

    看来小渊子也是疼的,但不习惯说出来,所以宁愿用一种迂回的方式来暗示她。

    将手中的牵引绳随手绑在手腕上,她面朝巷外弯了腰,“来吧,把手环在我脖子上,我勾你腿。”

    挨挨蹭蹭,背后终于有了动静。

    两截竿子腿随即被时轶握住,她颠了下身子,就将这个轻到不行的弟崽子牢牢锁在了身上。

    “瘦得要死,就差不是个骷髅架子了。”时轶又是一声吐槽。

    阮渊眯了眯眸,漆黑的瞳仁落了几分冷意。

    但说话温恬,听上去又轻又乖,“谢谢哥哥背我。”

    “嗷呜~~~”小兜乖乖跟在后面,时不时摇摇已经残坏的大尾巴。

    天色暗淡下去,远边的红霞渐渐被淬蓝的云缘给吞噬。

    弯月斜上枝头,几分乌白的光盈盈填平了沥青坑洼的路面。

    时轶终于将阮渊送到了家门口,昏昏暗暗中还不忘叮嘱他,“一定要记得先清理伤口。”

    “嗯,哥哥早点回来,夜路危险。”他梨涡若隐若现,巴巴地望着她,有点担心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这弟崽子面对面地对自己露出笑,虽然这笑特别特别浅。

    但也很不容易了。

    “嗯,最多一小时。”时轶扔了话直接离开,背影似根玉竹,清颀洒脱。

    阮渊瞬间撤去了那一丝敷衍假意的笑。

    低头,看着自己小腿外侧凝固的血迹,眸色模糊,“好哥哥,等你送回去后才发现自己弄坏了雇主的狗,那结果会怎么样呢……”

    为了不让她在有光的时候发现那条残坏的狗尾巴,他可是作出了一定的牺牲呢。

    半夜,万物岑寂,只有几缕穿堂风飕飕地在敞开卧室的窗帘上刮过。

    伴着这种细微的羁绊,大门的锁洞忽而一动,一只手先伸进来将灯给开了。

    “啪——”

    白色的灯管闪烁了几下,才稳定地亮起来。

    将时轶一张俊逸的脸映了个分明。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右侧脸颊上竟意外挂了些彩。

    都不是很深,但还挺明显。

    “哥哥?”

    时轶一转头,就见到自家弟崽子正站在卧室门边,定定地望着她,眼底有些诧异。

    她关上门,在玄关处换下有些脏掉的运动鞋。

    然后把从24小时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扔进冰箱,砰地一下关上冰箱门,睫羽下射出来的眸光能剜人,“妈的,也不知道哪个智障居然将小兜的尾巴给剪坏了!”

    “哥哥不是一直都牵着小兜的吗?怎么还会给人可乘之机……”

    “我啷个知道,”时轶一屁股坐在布沙发上,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开始呲着牙研究自己脸上的伤口,“可能是刚才送小兜回去的时候,有人跟在它后面搞的鬼吧。”

    “嗯,很有可能,”阮渊转身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了红药水出来,“那哥哥你脸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臭妹妹!”她正要义愤填膺,突然又意识到小渊子并不认识白姝,只好换了说法,“就我那个雇主,是个女的,一见到小兜的尾巴成了那样,二话不说就跟我掐上了。”

    他望着她擦起红药水,时不时还出声帮她指点一下小伤口的位置。

    “我跟你讲小渊子,真的,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时轶被红药水刺激得嗦口气,“那些个婆娘,发起飙来压根就不跟你讲道理的。”

    想想那个鸡飞狗跳互相掐架的画面。

    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哥哥不是很会打架的吗?”阮渊拧好红药水的小盖,神情玄之又玄。

    “我哪敢呐,”时轶往后一瘫,捻起自己掉出来的两缕银毛往后捋,翘上二郎腿,“我还指望她高兴点,到了年终能给我多发点薪水呢。”

    说着,她倏尔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显示到了十点。

    立马话锋一转,“都这么晚了,小渊子你该去睡觉了。对了,要是那个陆柒柒在学校里还敢欺负你,你就立刻去告诉老师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哥。”他乖乖答道,随之转身要进卧室。

    “话说小渊子,你要不要自己睡一间房啊?”

    时轶的声音在他背后蓦地响起,在夜里显得甚是铮然。

    阮渊微翘起的唇边定住,不动声色,“为什么?”

    “你现在上学了,需要集中精力,而我睡相不好,怕影响你睡眠质量。”她老老实实回答。

    揭自己短是一回事,死性不改又是另一回事。

    总之,她糙惯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弟崽子分出去睡。

    他摸上光滑的漆门面,回头声线淡淡,“没关系的哥哥,我已经习惯了。”

    时轶听罢,便随意点下头,“那行吧。”

    既然弟崽子都不介意,那她也没啥好在意的了。

    阮渊轻轻将门合上,一双琉璃般黑亮的眼,逐渐隐入黑暗,折出猎猎阴光。

    这就想摆脱他?

    呵,做梦。

    她可是他难得上心想要报复的人呐……

    ——

    庆阳中学男更衣室。

    里面很是喧嚷,抱着足球换好护具的男生们都你追我赶地,笑着吵着往外狂奔。

    只有阮渊还坐在一张蓝色塑木长椅上,很安静地将踢球专业护膝缓缓戴好。

    最后一步,是要换上学校特地为他们量身订做的球鞋。

    这样,校领导人才能更为有效把控好每个学生的运动舒适度。

    可以说,放眼整个C城,没有比庆阳中学更对学生负责的公立学校了。

    它不仅收费少,人性化服务也很是到位。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阮渊可以凭着自己拾荒打杂等赚到的钱,勉强读完这个四星级初中。

    然后在上了高中后就更是勤工俭学,给小学生家教,以此撑到了成年。

    此刻,一切都穿戴好了的他睇了眼面前的衣物寄存柜,终于弯腰伸出两根白玉般的手指,将长椅下的球鞋沿着边挑了出来。

    随后将自己的帆布鞋脱掉,不再迟疑,一脚蹬了进去——

    里面什么都没有。

    阮渊顿了顿,低眉继续将鞋带一一系好,然后起身,漂亮的星眸里意味不明。

    体育课,女生体测,男生被组织去了踢足球。

    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天蓝色校服配上白色中裤,额头滚着淋漓的汗水,场面激烈。

    体测好的某女生坐在专门用来做仰卧起坐的软垫上,十指交扣抵住下巴,望着足球场发呆,眼神甚是迷离。

    “看什么呢?”后来的女生问。

    “看阮渊啊,”前者答话很是直白,“他这么好看,不看他看什么?”

    “唷~有兴趣?要不要追?”

    “追个屁啊,他这么闷,这都开学一周了,除了老师提问,你有见过他闲聊吗?”

    “好像是哦。”

    “也就那个陆柒柒锲而不舍了,都不知道她哪来的动力。”

    “哈哈哈哈,小声点,虽然她还在体测,但等会就结束了。要我说啊,她就是真喜欢阮渊那张脸呗。”

    “他长得是挺惊艳的,但他比我矮,光这点我就有些接受不了,所以综合性价比下来,我还是喜欢七班的赵浔多点。喏,他个子脸蛋什么的都还挺中等偏上的。”前者转移视线,去看隔壁篮球场。

    “他可是陆柒柒的忠实小跟班,估计你也追不到。”后者挽了头发到耳后,不再调侃,转身进了器材室。

    “唉~~~”空气里悠悠一口气。

    某女生心塞塞。

    怎么她看上眼的都跟这陆柒柒沾上边了呢。

    人生可真是艰难。

    这个陆柒柒,还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啊!

    脾气还这么差,一身公主病。

    阮渊被她看上,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34、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不喜欢

    四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

    阮渊率先下了足球场。

    此时,蓝天碧云之下,他那鸦青色的头发已经尽数湿漉,软软贴在了雪白的皮肤上。

    他平稳好呼吸,弯腰将护膝取下,这时发梢凝结的汗珠滚进校服,顷刻间像是绽开了朵朵深蓝色的妖姬,看着虽然孤傲清冷,但鬓边上的小卷微翘,又愣是平添了几分反差萌的可爱。

    肤白貌美。

    两条腿,相较于身高而言,是典型黄金比例的长度,在两截白色的中裤管下,显得既纤瘦又笔直。

    乍眼一看,相当引人垂涎。

    “阮渊!你刚刚踢得可真好!”

    阮渊能感受到一股草莓糖果味的风从他身边急速飘过。

    女孩的声音就像金色的铃铛,在他的耳内叮咚咚地乱撞。

    他目视前方,余光里只捕捉到了一个甩着高马尾的虚影。

    是陆柒柒。

    夸赞了他一句就跑开了。

    阮渊没管,只是径直往前走。

    这一周以来,她可没少用问作业的借口来缠着他问东问西。

    即使他鸟都不鸟她,但她也还是很厚脸皮。

    不过今天,她怎么会如此识相?

    敛起眸懒得再想,他走进了男更衣室。

    面前,是一排排漆白色的衣物寄存柜,每个小柜的拉手处分别贴好了每个学生的姓名。

    阮渊寻到自己的小柜,手覆上去,感受着它表面的沁凉,暂时静止。

    直到第二个男生走进来,他才猛地将这小柜拉开。

    “哗啦——”

    一大堆千纸鹤从里面密密麻麻地挤了出来,将他整个人从头灌到了脚。

    后面的男生顿时惊了,“什么情况?!这是表白吗?!”

    阮渊将几个挂在发梢的千纸鹤给摘下来,面色犹如灰褐的死火山。

    随便拆开一个,里面都是一行行的草书。

    “阮渊!我们做朋友吧!我可喜欢你了!——今日份香香的陆柒柒~”

    ……真是见鬼。

    他浓密如扇的睫毛微颤。

    随后走到更衣间角落,拿起扫帚,趁着还没多少男生进来,将这些千纸鹤全清理进了深蓝色的大垃圾桶。

    “哐哐哐。”

    完全没留一丝情面。

    接着换衣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见证了一切的某男生,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偷偷去翻了垃圾桶。

    于是等到最后一节课开始前,整个初一年级的人就都知道了——

    一班的陆柒柒疯狂想要和阮渊做朋友,但最终还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炸了。

    他们还没见过才开学一周就这么主动厚脸皮的女孩子,也没过这么不给女生面子的男孩子。

    陆柒柒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但还是我行我素,照旧跑到了阮渊的课桌前面。

    “阮渊,你不喜欢千纸鹤吗?那我下次换个新玩意好了,总有一样你会喜欢的。”

    她笑弯了眼,表情很灵动。

    其实陆柒柒生的很好看,眼睛轮廓大,内眦微尖,目光干净的时候就像只单纯调皮的小狐狸。

    其余的五官单独拎出来也没有任何毛病,属于越长大会越靓丽的类型。

    阮渊填完手上的最后一道练习题,放下笔,终于正眼看向了她。

    这个女人,在前世一直以作践他为乐。

    上学时期,从初中到高中,她没少在他的椅子上洒狗血,用刀划破他的课桌,将他的课本都藏起来扔进厕所,在他的鞋子里放图钉,在他的衣物寄存柜里堆满沾绿色粘稠液体的癞蛤蟆……

    社会时期,更是恶意造他谣,抢他通告,找人对他进行各种恶心的潜规则……

    他曾经颤着音质问她为何要这么针对自己。

    她却是猖狂地笑,“我就是喜欢看见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露出惊恐而脆弱的表情,所以你越痛苦,我就越享受,听懂了么?”

    很典型的施虐心理。

    扭曲致极。

    于是,在解决完哥哥后,她便成了他第二个复仇对象。

    偌大空寂的地下停车场。

    十个壮汉将她压在身下,轮番上阵,完全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难以流通的空气里,膻腥味经久不散。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珠爆出血丝,叫得撕心裂肺直至声带受损。

    才停止录像,走近她俯视下去,声线平淡如水,“看着你这张漂亮的小脸,露出惊恐而脆弱的表情,我倒觉得应该提供给更多的人来享受一下。”

    “不!!!阮渊你个魔鬼!!!”

    录像一经传出,全城哗然。

    原来陆柒柒,这个小有名气女明星的私生活竟是如此糜烂。

    而与此同时,她曾经在上学时期干过的一系列坏事也都被曝光。

    毁灭,往往只在一瞬。

    于是承受不住心理和生理双重打击的陆柒柒,最终选择了从三十二层高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正值精彩的生命。

    “只要是你送来的东西,”阮渊断了思绪,直视她亮晶晶的眼睛,“我都不喜欢。”

35、阮渊你会后悔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这个女人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已经没有了上一世的懦弱胆怯。

    但,她再怎么做都与他无关。

    因为相比之下,玩弄升级版的哥哥才有点意思。

    陆柒柒眼神微黯,是真的有点被打击到了。

    才十三岁的年纪,再怎么脸皮厚,也还只是个孩子。

    视线渐渐下移,直到触及到了阮渊桌角的天蓝色水杯,她一愣,转头去看前排。

    阮渊的男同桌咳起来,“那啥,陆柒柒你不用看了,他的水杯跟叶栀的就是情侣款。”

    刚才还有些吵闹的空气,瞬间安静。

    那男同桌抓抓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都仔细观察过的。”

    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在没有人说话的教室里,显得很是突兀。

    “撞了款式而已。”阮渊淡淡解释。

    他并不想和这一世的任何人产生联系,自然也包括叶栀。

    叶栀手中的笔尖一顿,不明所以地朝后转了头,就看到了正以古怪眼神瞪着她的陆柒柒。

    “叶栀你那水杯是在哪里买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并不想告诉你。”叶栀不喜欢这女生急冲的语气,而且在目睹过她将阮渊压在巷壁后,对她的初始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

    陆柒柒捏紧了拳头,不开心,但是赵浔不在,她也不敢随意撒气。

    只好回头继续和阮渊搭话。

    “阮渊,你这个水杯很好看,能送我吗?”

    “喜欢就自己去买。”他从书桌里拿出最后一节课的课本,随手翻开,不想再多言。

    “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款。”

    陆柒柒果断伸手要去拿,但就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那个玻璃面之时。

    阮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过它,旋开水盖,抬起胳膊直接往外一倒。

    “哗——”

    陆柒柒被泼了一脸,发梢还沾上了几片卷曲的茶叶。

    “滴滴答答。”

    下巴上的水继而汇聚到了衣领,浸成贴骨的深色,显得她甚是狼狈。

    全班顿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还没见过对女孩子这么狠的男孩子,居然当众就不给人面子。

    “你不觉得自己很烦?”阮渊重新将水盖旋好,半掀了眼皮懒懒瞥她,“未经允许就乱动我东西,我是不会客气的。”

    陆柒柒的指甲陷进肉里,本来一张灵动的小脸变得微许狰狞,语气尖锐,“阮渊你会后悔的!”

    “噢。”他简短应一声。

    上课铃随后响起,打断了这场闹剧。

    语文课,老师讲课还算幽默,就是笑话有点冷。

    阮渊半伏在桌上,似听非听,眼里像是覆了层化不开的雾。

    等到放学铃声响起,继而是熟悉的广播音乐开始在校园回荡。

    教室里,但凡没被老师留校的学生,都一窝蜂都离开了。

    很快,阮渊就成了留在里面的零星。

    他慢慢收拾书包,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自从搬了离学校近的新家之后,时轶就很少来接他了。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

    但就在他要将书包背上时,几个混混偷偷从后门溜了进来。

    “砰!”

    阮渊瞬间被他们拖进了阴冷无光的杂物室。

    *

    某宠物医院外,有一个新搭建好的小型马拉松跑道,此时红线内人声鼎沸,听起来甚是热闹。

    “小兜!加油冲啊!胜利的曙光就在你的面前!!!”

    时轶夹在一堆气喘吁吁的狗主人里面,银色胜雪的小辫在脑勺后微晃,显得相当器宇轩昂,精神倍好。

    即使脸上挂了些彩,也无法遮掩她亮眼的帅气。

    围观的群众,几乎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和她手里那条哈士奇身上。

    “噢哟,你看看,这养二哈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体力可真是绝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照我看啊,那小伙子本身的体力就不差。”

    “说的也是,不知道这小伙子有没有找女朋友,我瞧着还挺喜欢的,想要我女儿也过来看看。”某大妈拎着菜篮子插嘴进来。

    “哎唷,我也正有此意!”另一大妈拍大腿,有点急了。

    “阿姨们好,还请不要碰到红线,谢谢配合。”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挂着工作牌走过来,嗓音温和清澈,像雨露甘霖,听起来特别悦耳。

    大妈们的视线迅速被他转移,待男子走远后,纷纷四目相对,发出感慨,“这个长得也好看呐!”

    一下子就有了点纠结。

    到底该挑哪个先推荐给自家女儿呢?

36、好久不见

    “砰!!!”枪声响起,正式宣告了这场宠物马拉松的结束。

    跑道上,不少人和狗子的腿还在半路上打颤,甚至还有狗主人往前扯着牵引绳,狗往后死拖着不愿意走的悲催场景。

    “不争气啊!连口优质狗粮你都赢不到!”

    “今晚上就给你关阳台上去!别想再进来蹭吃蹭喝!胖得都要走不动路了!”

    “唉,我的亲亲宝贝,你辛苦了哦,输了没事,反正是重在参与,来来来,妈妈抱吼~~”

    在各类狗主人的说话声中,时轶扛起小兜便光荣地走上了颁奖台。

    今天出趟远门可算是看对了黄历。

    随便转悠都能碰见这宠物公司正打算举办一场宠物马拉松。

    参赛规则很简单,只需要狗和主人一起跑完就行了。

    而特等奖品就是一纪念金牌,一大袋进口狗粮和一张免费体检卡。

    二话不说,她就带着小兜参加了。

    毕竟这天上免费掉下来的馅饼,不拿白不拿,更别说还能消耗消耗小兜的精力。

    “嗷呜嗷呜~~~”小兜脖子上被挂了个金灿灿的奖牌,嚎得相当兴奋。

    颁奖仪式很快结束,时轶扔它下来,走去角落的领奖台就打算将那狗粮和体检卡给取了。

    领奖台就一个工作人员,正在纸上专心纪录成绩。

    听到逼近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

    因着篷下阴凉,没有什么刺目的光。

    所以这人的脸当即落进了时轶的眼里,无比清晰,像是笙箫撞到了铁色栏杆。

    哗啦啦,荡起了盛夏里难得的几分冰爽。

    她不由愣了愣,半晌才刮搜出了有点遥远的记忆,“……顾席?”

    顾席定目,眼天然弯长,睫羽纤细根根分明,涟动着眸底最极致的干净,声音轻轻地,“恭喜你,在这张纸的右下方签一下名吧。”

    “谢啦,”时轶转动黑笔,削长的指骨很是灵活,几下就将自己的大名拓了上去,完事后问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你的免费体检卡,”他说着又从桌下掏出一大包狗粮,相当尽职,“这是你的进口狗粮,请收好。”

    她只好先一一收下,站在一旁等待起来。

    这个顾席,就跟她初见他时一样,还是嫩得能够掐出水。

    因为对什么都尚且涉世不深,所以他轻易不敢越出雷池半步。

    季军和亚军得主随后赶了过来,从他手里领走了该领的奖品。

    又是一些整理过后,顾席才终于取下了工作牌,神情微松,对着时轶解释道,“这是我找的临时兼职。”

    “懂了,”她笑起来,“所以你现在算是结束了吗?”

    “嗯,我这份兼职结束了,”他起身将篷子给拆掉,规整地放置在一边,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湿纸巾擦起手,“好久不见,你要带狗狗回家了吗?”

    “你家住哪啊?”时轶反问回去。

    “我就住在摄影棚附近,那边房租便宜。”

    “噢……我新找了工作新租了房子,你要不要过来吃顿饭?好歹咱们是第二次见面啦。”

    顾席面露犹豫,半晌还是点下了头,“好。”

    他结交的朋友屈指可数,随便去别人家里做客更是少见。

    但是时轶,是他第一次见面就想当朋友的人。

    所以,他决定放开一点。

    “那我们去买菜,顺便接一下我上初中的弟弟。”时轶说着,拉起小兜就要往前走。

    但它却屁颠颠蹭上了顾席的裤腿,呜呼呜呼发出了几近撒娇的声音。

    时轶:“???”

    这尼玛是已经不挑发春对象和性别了?!

    顾席的身子瞬间僵硬,显然对这条热情的哈士奇很是不知所措。

    好一会,才怔怔地望向时轶,表情略显呆萌,“它见人都这样的吗?”

    她心里也没个谱,只能咂咂嘴,“可、可能是它很喜欢你吧,别怕,它对谁都很热情。”就是对你过分热情而已。

    顾席的裤管很快粘上了不少小兜身上的毛,他不禁后退一步,却又被它紧紧缠了上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养过任何宠物啊。

    尤其对这种热情,很不习惯。

    “你不喜欢它吗?”时轶见他这样,便主动伸出两指探进小兜的项圈,将它硬生生给拎走了。

    顾席微不可察地懈了口气,蹲下来用还没扔掉的湿纸巾擦起裤管,“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从小我家就没什么人,所以我一个人冷清惯了。”

    时轶揉着小兜狗头的手一顿,忽然将它的爪子扒拉出来,朝他递过去,有模有样地配起音,“嗨你好,我叫小兜,你别怪我太心急哦,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啦!所以——我能亲亲你吗?”

37、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他的笑滞在了半路,有些不可思议,“亲?”

    “你不过敏的吧?”她偷偷带着小兜往前蹭了蹭。

    “这个倒是不会。”他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右边脸颊就被呲溜舔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又木在了原地。

    “你还OK吗?”时轶歪起头观察他的微表情。

    顾席抿抿唇,望着眼前这个还在吐舌头的哈士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摸摸它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他的手忽而被抓住。

    下一秒,就感受到了一种很柔软的触感来自小兜的背部,宛若上好的蚕丝在他的手心里熨过,有些酥痒。

    他咽咽喉咙,指尖微动。

    “这样会不会更容易习惯点?”时轶拿开自己的手,笑眯眯。

    少顷,顾席莞尔一笑,眼下微酡,顺势继续摸下去,“嗯。”

    “汪!”小兜摇摇尾巴,又扑了上去。

    这回,他没有躲,而是稳稳地接住了它,任由它又送上了第二个亲亲。

    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宕起来。

    确定了。

    时轶还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哎,小伙子们!阿姨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谈对象啊?我家女儿刚上大学,长得可水灵咧!”

    “你别挤我啊!小伙子们,大一点的姐姐接不接受啊,我思想很开明的,只要你们情投意合,年纪什么的都好商量!”

    “啊!你踩到我鞋啦!我前几天才刷好的!”

    身后,三五成群的大妈一边喊话,一边用力扯红线。

    活像发了疯的丧尸即将攻城,场面莫名恐怖拥挤。

    时轶和顾席迅速交换了下眼神。

    “溜?”

    “嗯。”

    “哎哎哎!!!你们别走啊!!!”

    时轶率先迈出马拉松跑道的另一端出口,有些调侃,“原来你也不想谈恋爱啊。”

    他出脚拨开有可能会伤到小兜的尖石,语气很认真,“我现在只想好好演戏。”

    “可,”她捶上他的左肩,表示深深的认同,“哈哈哈哈,我们这个年纪就该好好搞事业嘛!”

    无缘无故受了一拳的顾席,身子歪斜,有些话脱口而出,“你力量很足,是练过的吗?”

    “噢,练过拳击。”时轶说着捏拳朝空中挥了两下子,底盘很稳。

    “难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常年只是捏笔的手,筋骨虽然分明,但是并不有力,甚至还有些文弱,“我有空也要开始练练力量了,这样以后有武打戏要上的时候,才能更得心应手。”

    她挑起眉骨,发出由衷的感叹,“你还真是个小戏痴。”

    顾席不自觉咬咬下唇,脸颊浮起淡淡胭脂色,略显羞赧。

    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被看透,还是觉得这个称号有点点亲昵。

    两人有一话没一话地搭着,终于掐着放学点到了庆阳中学校门口。

    只是左等右等,腿都快站麻了,时轶也愣是没等到自家弟崽子出来,不由捏起鼻梁,努力平息自己焦灼的情绪。

    “不然你进去找一下?也许是被老师留校了。”顾席温馨提示。

    她便将牵引绳交给他,“那你就在这等等我吧。”

    *

    杂物室的门,因为被重撞而反弹开了一条缝。

    外面,窗明几净,天花板下挂着六盏雪白的日光灯,红星国旗崭新红亮,黑板上的作业书写工整。

    里面,却是闷浊昏暗,垃圾桶的边缘还挂着块烂黑的香蕉皮,新刷过的墙面漆味熏人,阵阵霉重灰尘从扫帚尾端飘出。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喘息,人声,错杂之间,点点橘红色的光灼烧在了混混们的指尖。

    他们笑着抿一口,灰色的烟雾袅袅生起,逐渐模糊掉了门缝里的界限。

    阮渊瘫坐在墙角,仰头,望着他们吞云吐雾,眼眸泼墨几点黑,皱掉的校服衣领之上,喉间弧度微滑。

    “臭小子,居然敢欺负我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年纪偏大,显然是老大的混混哑着音开口,“今天我就要教你做做人。”

    伴着他话语落定。

    黑暗中,无数橘红色的光,登时朝着阮渊扑来,像疯狂的变异狼瞳。

    很快,一股浓浓草木灰的味道,彻底将阮渊包围,他皮肤外的热度,也开始升高。

    混混老大夹着烟,有条不紊地将烟头隔空从他的鼻尖,一路移至他的胸前,压着古怪的音,“知道人的肉被烫出无数个洞是啥滋味吗?”

    阮渊和他狭长的眼对上,微眨,半晌轻轻道,“我倒是很想知道。”

    这人没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不由一愣。

    阮渊忽然坐直,往他燃了一半的烟头上撞去。

38、没事,他们不敢来真的

    混混老大本能往后一躲,站起来嗓子有点干,“忒娘的,你这臭小子倒是够横啊!”

    他本意只想恐吓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所以压根就没想着动真格。

    毕竟要是真在这家伙身上烫出了洞,他就要进那地方接受那些狗币的义务教育了。

    他还不傻,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划算。

    阮渊重新靠回去,单臂枕了条腿,半阖眼,语气虽然清平但是莫名挑衅人,像恶魔已经窥探了人心的一切,“没劲。”

    “老大,让我来吧。”晦暗里,不知是哪个小弟在毛遂自荐。

    “行,你去,”混混老大正烦效果没达到,见有人主动请缨,自己还不用担责任,便立马应了下来,“给我好好整治他一顿!”

    那小弟重新点了根新烟,猛抽一口,才走到阮渊跟前蹲下来。

    橘红的光,和某处吹弹可破的肌肤,很快撞到了个微妙的临界点。

    阮渊突然抬眼,定定望着眼前的小混混。

    心口,滚烫热量即将逼近,快要令身体悸颤。

    他慢慢勾起单边唇,苍白的脸上显出诡异的欢愉。

    活腻后,还真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比被杀死更美好了。

    因为普通自尽,跟被杀死相比,简直就是乏味至极。

    混混老大眯着眸子,捏出嘴里的烟扔地上,用脚给踩灭,“差不多就行了啊,可别把人弄死了。”

    但那小混混浑然不觉,只是将那冒着灰烟的烟头更加往下摁去。

    阮渊心口的布锦,逐渐呲裂,形成了个小洞,刺痛初现。

    他轻笑出声,双臂撑在地上,再一次主动前倾。

    “我艹,你他妈——”混混老大爆出粗口,就要上前制止。

    “砰!!!”

    杂物室的门,被人从外狠狠踹开,打在了内侧墙壁上的坚硬拐面,霎时木板断裂,破开了个不规则的大洞。

    “你们这群逼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来教室里面欺负初中生!是你们爸爸妈妈都提前去问候老祖宗了吗?!”

    时轶收脚转转足踝,借着光一眼找到了被压在墙角的弟崽子。

    只见他此时额角蒸汗,皮肤冷白,心口抵着根正在燃烧的烟头,烟雾缭绕,似乎快将噬掉他的呼吸。

    靠!!!这群逼崽子居然敢动真格的!!!

    时轶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掐住了那小混混的后脖。

    阮渊见到此情此景,不免垂了嘴角,孤冷郁结。

    欢愉总是被同一个人打断,这滋味实在是不爽。

    要不是他想慢性毁掉她,估计早就送她离开这个世界了。

    只是忽然间。

    他瞥到了这小混混脖子上的一抹耀眼精光。

    是从一个钢面上反射出来的。

    心神一动,趁着时轶正要将这小混混往外拖的功夫,他出手探去那人的脖部,找到根细绳,随即用力往外一拽。

    “啊!!!”小混混发出惨叫,也不知道是被时轶揍的,还是因为被阮渊勒的。

    其余的混混见状就要出手相助。

    但腿刚迈出去,就被一记勾拳给正中了鼻梁骨。

    鼻血一下喷涌而出,刹都刹不住。

    混混老大仰起鼻子,叫的比谁都要大声,“雾草!撤撤撤!不玩了!”

    就凭他这几年的斗殴经验来看,这个来救人的男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这下手也太他妈快狠准了!!!

    “滚!滚去给你们爹刨坟去!”时轶踩上那小混混的肚子,脚筋绷起,“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对我弟弟动什么手脚,我定会揍得让你们老娘都认不出你们这群逼崽子!”

    “呜呜呜~”那小混混喉咙里哽出哭腔,好不容易脱开身,急忙连滚带爬地逃了。

    她啐一口,转而回身去检查弟崽子。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阮渊将扯下来的东西暗中塞进自己的裤兜,轻轻摇头,“没受伤,哥哥来得很及时。”

    时轶这才舒口气,扶他起来,给他拍掉后背上的灰,“他们怎么会盯上你的?”

    “他们只说,我得罪了他们的人。”他巧妙用手肘隔开了自己的头和她的腹部,却又蹭两下,显出几分亲近,“哥哥,没事的,他们不敢真的对我下死手。”

    “还不敢?!你这里都被烫出洞了!”时轶揪他脸,使劲拧出了个红印,“早说了,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做回一个正常的小孩。死又不是闹着玩的,你多多少少害怕一点行吗?!遇到危险就叫好吗?!”

    太难了。

    天天都要劝这小破孩对生命多一点热爱。

    要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估计死活也不会来了。

    毕竟一张白纸好上色,而一张已经上了色的纸,想要再改色,分分钟都能花出一片新世界,那还不如重新换一张画呢。

    但,这画能换,人不能啊!

39、女主光环的强大

    “哥哥……”阮渊拢了眉尖,扯住她衣角,往下轻轻一扯,“对不起,我下次遇到危险一定会叫的。”

    知错能改,总比死性不改好。

    这点,她觉得阮渊还是有在一点点进步的。

    至少不像她,永远都是一条独木桥走到底。

    于是时轶欣然接受道歉,但在看到杂物室那扇破了洞的门后,忽然问道,“你这教室有装摄像头吗?”

    阮渊抬头看她,“还没有,说是下周装。”

    “那就当今天啥事也没发生过,”她推了他出去,然后站在后门等着,“快点,外面还有小哥哥在等我们呢。”

    “小哥哥?”阮渊提起书包的手微滞。

    “对啊,他叫顾席,是我最近上班新认识的朋友,待会你叫他顾哥哥就好了。”

    “好,”他背上书包,“听名字,顾哥哥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是挺好的,就是有点脸皮薄,可能是因为刚出社会吧。”时轶走在前头吹短哨,漫不经心将几截短发给捋到耳后。

    阮渊抬头望天。

    一边火烧,一边深蓝。

    最远处的教学楼,底部已经匿于斜长的灰影。

    倒映在他那琥珀质感的眼珠里,像是用铅笔打了无数条灰色的基底线。

    “小兜呢?”

    “顾席牵着呢。”

    “嗯,那哥哥,我想吃冰激凌了,可以吗?”

    时轶噢哟一声,“当然可以啊,正好给你压压惊。”

    “谢谢哥哥。”听着,似乎多了几分热烈。

    她随手朝后打个响指,“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

    他眼中的灰色基底色调霎时深了些许,“嗯,一家人。”

    又是颗甜枣。

    想要让他感动,让他愧疚。

    但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却更加真实。

    以所谓爱的名义来翻倍伤害他。

    呵,这个男人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时轶刚要下楼,就听见了楼下咚咚咚的脚步声。

    她本能想要退回拐角,却眼尖地窥见了一个上下摇摆的深翡翠色小葫芦。

    立马刹车,靠在扶手边,然后慵懒地搭起了两条长腿,对来人翘首以待。

    白净净背着浅紫色书包的叶栀,很快猛喘着气出现在了楼道口。

    她并没有抬头往上看,只是朝下面急切地喊着,“保安叔叔,快!快一点!”

    时轶眉心稍蹙,隐约觉得这个场景又踏马有点熟悉。

    在小说里,叶栀简直就是阮渊无所不在的救星。

    以至于当时她在看文的时候,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女主光环的强大——咋阮渊遇到啥事,这小姑娘都能第一时间撞见呢!

    “是一班出现了小混混聚集是吗?”

    一个大叔声出现,随后是他噌亮的保安帽。

    时轶差点从扶手上溜下去。

    “哥哥?”

    “阮渊!你没事吧!”

    两种声音在时轶的耳朵里迅速发起了强烈的碰撞,威力完全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艾玛艾玛。

    她这是又阴差阳错破坏掉了一次男女主的情感交流机会?!

    “我没事。”阮渊淡淡扫过叶栀,自动滤去了她面容上的担忧,情绪毫无波动。

    叶栀这才缓起胸口不再局促,身姿亭亭玉立,语气像春雨滴嗒敲耳般清新,“那就好。我刚刚回到教室想要取一项漏掉的作业,就听见杂物室——”

    “我先去检查一下你们班的杂物室。”保安大叔说着就要走。

    不想衣摆被扯住,回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只见她露出了个不太好意思的笑,“我是阮渊的哥哥,刚刚为了救他,不小心把杂物室的门给踹坏了。”

    叶栀黛眉微扬,面露惊诧:她竟然是阮渊的哥哥?

    保安大叔:“那些小混混们呢?”

    “被我揍跑了。”时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保安大叔:“……”

    好小子,都能跟他抢饭碗了嗬。

    叶栀一眼扫过阮渊书包兜里的天蓝色水杯,见其安然无恙,方才道别准备离开。

    时轶在这个时候还没忘了要刷新自己在女主心里的好感度,于是在她身后说道,“多谢小妹妹替我弟弟搬救兵,路上还是要注意安全噢。”

    叶栀回头朝她挥手走远,“大哥哥放心,我家住的很近。”

    “Okay~”时轶单挑眉比了个手势,倒像极了个风流纨绔。

    阮渊忽然出声,“哥哥,我能不能不喝热茶了?”

40、血缘这东西还挺神奇

    她看向他,换了手势,竖着手指摇起来,“No!上周新闻不是都播了吗,夏天喝热水更能解渴解暑,润便通茶……哎呀总之比冷水好。还有那茉莉花茶不好吗?我之前被老板请去喝茶的时候,可是觉得它老香了呢。”

    她难得替弟崽子上心了这么一个养生之道,可不能就这么让他半途而废。

    “不是的哥哥,我是想说,我能不能不用这个杯子喝热茶了,很烫手。”

    时轶撇撇嘴,“玻璃杯是最适合喝热水的,而纸杯和塑料的长期喝对身体不好,所以你等它冷掉后再碰好了。”

    啧,她可真是被自己感动到了。

    这么一对比,突然觉得她比自个那糙爹还是要强一点的。

    “……好吧。”他应下来,唇边的弧度却带着几分难辨的冷硬。

    要不是回去后,这个男人必会核实他水杯里的味道,他也不至于在班级里活成了个养生异类。

    不过,他也从来没喝过这所谓的茉莉花茶。

    只是会等它冷却,然后带去厕所倒掉。

    而今天,陆柒柒刚好撞上了枪口。

    所以他不倒白不倒。

    只是……这水杯怎么就会这么巧地跟叶栀的撞了款呢?

    “那哥哥,要是我想换一个玻璃水杯呢?”他有意试探。

    时轶为了不心虚,立马皱起眉头,“好端端的换什么?嫌钱多了?”

    “不、不是——”

    “哎,行了啊你们哥俩,要聊天回去聊,现在该好好讨论一下那扇门的赔偿问题了。”

    时轶:“……”

    她就不该提钱!!!

    阮渊识相闭嘴,决定暂时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也许,真的是巧合吧。

    毕竟前世的叶栀也没少很巧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顾席一边牵着小兜无聊地踩着地上的方格子,一边接受着不少小妹妹的注目礼。

    有胆大不怕生的冲上来就撸狗,而有的则是羞答答问他在等谁,说没准自己认识。

    顾席怕麻烦,都只是一笑了之。

    左等右等,终于看到了时轶的身影,他几步迎上去。

    “如何?”

    她往旁边顺势一闪,显出了身后的一个小人,“哝,我弟,叫阮渊。”

    他没有好奇为何这兄弟俩不同姓。

    毕竟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的二胎家庭如今也不少。

    “你好小渊,你可以叫我——”

    “顾哥哥好。”

    小人长得很精致,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要是婴儿肥再重些,就跟年画里的小娃娃差不多了。

    不过,除了唇角的一点弧度,他几乎不能从这小孩的脸上感受到更多变化。

    不由会想,这小渊,倒是跟他哥哥的长相与性格完全不同。

    噢,还有身高,差距也不小。

    血缘这东西,还真挺神奇。

    阮渊问候完很快转移视线,盯起时轶,“哥哥,冰激凌。”

    “我还是头回见你这么积极想要个东西的,”她嗷嗷做出心痛状,“刚刚我才被罚了三百耶。”

    “汪!”小兜不服,“嗷呜~~~~嗷呜~~~~”

    “闭嘴吧你这只蠢狗,”时轶瞪回去,“就准你嗷不准我嗷了?!”

    顾席笑起来,没问时轶进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揉着小兜的头道,“第一次见小渊,冰激凌就让我请吧。”

    “那多不好意思,”她用指甲尖刮刮耳廊,“不过反正你等会也要在我家吃一顿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客气这种东西,一向不会在时轶身上多停留超过三秒。

    顾席嘴角的笑意旋即又浓上了几分,“好。”

    交朋友,这种坦率不做作的,最是难得。

    时轶吹掉指甲里的脏秽,愉悦度满满,“那就KFC走起!”

    此刻虽然已经不是放学高潮,但肯德基里面的余温仍旧很足。

    顾席扫了扫眼前偏长的队伍,最后选择了用手机自助点单。

    “北海道、海盐和薰衣草冰激凌。”顾席在念出声的同时,飞快挑指。

    时轶默默记住了取餐码:0288。

    冰激凌的制作一向很快。

    不过七分钟,就有服务员站在柜台叫了起来,“0288号的顾客,您的餐品已经准备好了,请听到后赶快来取。”

    顾席刚抬头,旁边的座位就已经空空如也。

    而随着时轶一起去的,还有活蹦乱跳的小兜。

    “你哥——”

    他正想要和小渊聊聊天。

    就见这小孩猛地站起来,也跟了过去。

    不过一瞬的功夫,这张小圆桌旁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席抿抿唇,眼里掠过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没什么的,自己早就习惯了不是么。

    一个人的大别墅。

    总是换来换去的佣人,每天都只会严格检查他的一日三餐和身体健康状况。

    其余的,她们不会管,也不想管。

    因为他不愿意用零花钱去买她们虚伪的关心。

    毕竟有的事,有过一次,就没必要再有第二次了。

    “阮渊!”柜台处突然有人大叫一声,音量很是振聋发聩。

    餐桌上的人纷纷顺着音望了过去,顾席也不例外。

    声源是时轶。

    只见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抓着个薰衣草冰激凌,面朝阮渊的脸,愠了些怒红。

41、被抛弃了

    顾席迅速起身赶了过去,“怎么了?还有两个冰激凌呢?”

    时轶往地上一指,“在这呢。”

    他低头找了又找,还是没发现,只好又问,“哪?”

    “小兜肚子里呢。”她紧着音,都快把钢牙给咬碎了。

    顾席这才注意到小兜的狗嘴边尽是奶黄色的冰激凌残渣。

    不由愣了愣,“狗能吃冰激凌吗?”

    时轶抹把脸,短短吁口气,“能吃一点点,但要是吃多了会刺激到它的肠胃,这样就容易生病。”

    “那它是怎么吃到的?”缓过神的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我,”阮渊抓着两根书包带子,嗫喏发声,“我手里的冰激凌不小心掉下去了一块,看见小兜很喜欢吃,就都给它了。”

    “你还好意思说?!”时轶现在看着这小人就来气,于是果断转头面向顾席,“我本来两只手各拿一个的,结果这小子二话不说就从我手里又拿走了一个喂了小兜。”

    “啊……”顾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因为他从来就没做过和事佬。

    “阮渊我就问你知错了没?”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决定冷静下来。

    阮渊的小脸绷起来,“你没教过我这些。”

    时轶差点倒过气,“什么意思?!就算你不知道狗不能吃太多冰激凌,但也总该知道凡事都要适度吧!别说你还敢不经过我允许就拿了第二个冰激凌!”

    阮渊的腮颊微哆,但语气还是很执拗,“以前你也是这么拿我东西的,而且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是错的。”

    四周吃瓜群众的目光一下子变了。

    他们原本觉得只是这个小孩调皮,但现在开始觉得是这大人的问题了。

    时轶张着嘴,愣是哑了半天。

    以前?靠,以前关她什么事!

    “以前是以前,但现在我告诉你这是错的,所以你知错了吗?”她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于是直接下达最后警告。

    阮渊不说话,只是摇头。

    顾席努力想要打个圆场,“时轶,你还是带小渊回去慢慢教育吧。”

    “慢慢教育个屁!”她抓住他手腕往外走,“这小孩子就是不能惯!”

    妈的,都是什么态度!

    就算以前原身对他再怎么不好,但她现在也给了他两次认错的机会。

    而在她这里,向来没有什么事不过三的说法,过到二,一切就可以Gameover了。

    再说了,这都上初中的人了,有的理阮渊还不懂吗?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拿以前的事来气她的!

    毕竟人都有善恶面。

    她小时候也没少给父母找过麻烦。

    所以她对此是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该下狠手教育的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玻璃门渐渐合上,几丝空调冷风倾泻而出,让门口的人热得皱了皱眉。

    时轶牵着小兜和顾席离开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店内,人言啧啧。

    阮渊矗立在原地,松了自己的两条书包带子,恹下眼皮,唇面轻轻地敛着。

    看着就像条被抛弃的可怜猫崽。

    “小朋友,未经大人允许就拿大人的东西,这个行为的确是不太好的哦。”有个年轻阿姨好心过来,想要将他带到自己桌上。

    却被他拒绝了,“谢谢阿姨,但是我要在这等哥哥回来。”

    “你哥哥那脾气真是太大了,明明她自己也有问题,哪能都怪你呢。”

    阮渊羽睫微扇,喉咙深处隐隐带哽,“不能怪哥哥,是我刚刚脑子糊涂了才气着了她,其实她最近对我已经好多了。”

    “唉。”年轻阿姨更心疼这个小孩了。

    她已经猜到,这小孩子过去这么多年,应该没少被他哥哥欺负。

    所以日积月累,刚刚才一次性爆发了。

    说到底,错真的不在他。

    倒是那个做哥哥的,心可真是够狠的!

    外面的天空逐渐变黑,几颗小星星开始跃上树梢。

    阮渊的身边,人群都换了一波又一波。

    数小时前的风波,此时已是彻底平息下去。

    而取而代之它的,是不少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就连大人皮肤里的褶皱,刻的都是幸福。

    于是他低下头,一张清寡漠然的脸倒映在了光洁的大理石砖上。

    “小弟弟,要不我让个哥哥送你回去吧,虽然我现在能送你点吃的,但晚了也不能提供给你住的地方呀。”柜台的女服务员终于看不下去,前倾了身子叫他。

    阮渊偏头过去,默了默忽然道,“姐姐,你能给我找把小凳子吗?”

    “可以的。”她没多问,直接就从员工室里拿了个出来。

    他接过去,浅笑一下,“谢谢姐姐。”

    然后走出门,选了个两米开外的位置坐了下来。

    知了还在没命地叫着,似乎是想早点去见阎王。

42、知错了

    阮渊将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掌心捧起自己的下巴,遥望远方。

    好像是在看灰色的屋顶,好像是在看砖红色的招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星星越来越亮,月亮越来越黯。

    于是投射在地面的光,就如同退潮的江水,层层衰弱下去。

    路上的行人,大多带着下班晚归的疲惫,脚步急促。

    万物朝南生偎北逝,最终都将葬于腐烂……

    阮渊许久许久没有眨眼,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从那小混混脖子上扯下来的冰凉小物件。

    “喂——”

    倏然间,有不羁的脚步落在了他的跟前。

    “哥哥……”他直起身子,轻轻唤了一声。

    “回家。”时轶手插着裤兜,皱眉道。

    “嗯。”没有多余的话,他将小板凳放回去,静静地走在了她的斜侧方。

    果然,这男人还是回来接他了不是么。

    所以说不管多丢了她的面子,只要她想要折磨他,就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很好,时轶,你的好戏还在后头。

    大半段路过后,时轶终于开了口,“所以你现在知错了吗?”

    “知错了。”阮渊看着自己的足尖,语气低抑,像是有点小委屈,但不说。

    她停下来,用指腹捻住他薄薄的耳廊,象征性地扯了扯,“哥哥我一向只会给人两次机会,而如果你不珍惜,那就没了。但念在今天是你初次这么死犟,我这才勉强又给你第三次机会。”

    “知道了。”他往前踱了踱,依稀能嗅到些她衬衣上风清白兰香型的洗衣液味道。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道歉。但这次你害得小兜拉了肚子,未经我允许抢了我的冰激凌,这些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我也不会惯着你。这样,从今天起我们彼此监督,谁要是再犯了原则性问题,就滚去外面睡一宿,如何?”

    “好,”阮渊眼尾稍弯,“顾哥哥还在家吗?”

    “这饭没吃成,所以我早就送他回去了,等下次再请吧。”时轶收手,理了下领口。

    他敏锐注意到她的手关节有些擦红,于是指了指,“哥哥你这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把顾席送到他家后,就在附近胖揍了俩不知好歹撞上来的搬砖工人,”时轶忽然啊一声,从衣服口袋里取了小物件出来,“送你。”

    他定睛一瞧,是块白色的儿童电子手表,设计不算幼稚,整体正常。

    “为什么要——”

    “方便你随时联络我或者110,毕竟我不可能随时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嗯,谢谢哥哥。”

    “这手表里没有什么娱乐软件,如果想下,必须要通过我手机里的应用商店,”时轶给他左手戴上,“但平时我是不会给你下的,除非是学校放假,因为你的主要任务必须是学习。”

    虽然她很相信这个未来大佬的实力,但多督促一下孩子学习总是好的。

    毕竟只有学习,才能赚大钱!!!

    用拳头,就只能跟她爸一样,一年最多打三场专业赛,而一场专业赛累死累活打下来,要是赢了那的确能潇洒很久,但要是输了不仅赚不到什么钱还要自个垫钱修养。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她的拳击本领很强,也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书本世界以打拳来养崽的原因。

    实在是这种赚钱方式风险太过不定,因此她不敢冒险。

    阮渊点头,“哥哥说的是,反正我对娱乐也没有兴趣。”

    “小小年纪该玩的也得玩啊,你到时候要是想了再找我就是了。走吧,回去给你下碗热面,再加个大大的荷包蛋,过来前才从时鲜超市买回来的。”她勾上他肩头,拢着他往前走。

    “哥哥……你雇主她有骂你吗?”

    “下个月工资都扣没了,只能先花信用卡了,噢,你这表就是我信用卡的第一笔,可不便宜呢。”她的心在滴血,但这笔钱又不得不花。

    月色淡得温柔,树影婆娑,搅碎了空气里的几许躁意。

    阮渊却微微勾了唇,梨涡里藏着落了霜的快意。

    “我一定会好好用这表的。”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一阵杂粮煎饼的香味忽然扑面而来。

    时轶猛地嗅了嗅,狂吞口水,“giao,有点香。”

    阮渊抬手往某个角落一指,“那里。”

    是个流动小摊车,铁盘子里堆满了里脊肉、香肠、藕片等小吃。

    有个头发略显油腻的大伯站在后面,正乐呵呵地按照某客人的要求进行煎炸,肚子上的围兜溅满了黄色的油渍。

    等到时轶带着阮渊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煎炸好的小吃捞了出来,往做好的饼皮里裹去。

    “要吃啥饼?料和口味上面都有哈!”大伯用眼神示意他们往红色的招牌板上看。

    时轶研究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可以单炸点小吃吗?”

43、前世的暗袭

    “可以啊,小伙子你要啥?”他将手头上的杂粮煎饼套好袋子,给某客人递过去。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她陆陆续续点了七八样东西,然后侧身跟阮渊说话,“这个不饱肚子的,咱就试个味。”

    “滋滋——”鲜红的里脊肉在油锅里沉浮,很快脆成金黄。

    时轶打开手机忙着扫码付钱。

    阮渊指端微抠腹部的布料,观察着这小摊车糟糕的卫生环境,预感到了些什么。

    “好啦,给你。”大伯撕下点纸擦汗,顺带又用它擦了擦外包装上漏出来的一点油。

    时轶馋着嘴接过,就要带阮渊离开。

    “好吃下次再来哈!”大伯急忙补充道。

    “好嘞!”她弯腰抽个竹签出来给弟崽子闻,眉眼弯弯,“是不是贼拉的香?”

    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小区门口的白色照明灯下,显得很是交融亲密。

    “老板,来一份八块钱的杂粮煎饼,微辣,不要葱和蒜。”

    “老板,你听到了吗?八块钱的杂粮煎饼。”

    “噢噢,好的。”大伯收回视线,重新开始动手,动作很快。

    那人只等了一会就收到煎饼,顺势一咬,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老板你还是给我放了葱和蒜啊!你这可不行,得给我重做一份!”

    “唰——”小摊车的卷帘被拉下,随之是小灯泡的熄灭。

    那人愣住了,“这是干啥?”

    “没看出来吗,我今晚下摊啦,想要我重做还是明天下午赶早来吧。”

    “???”绝了,哪有九点就下摊的煎饼小贩?!!

    “咕噜咕噜~”小摊车渐行渐远。

    “妈的!”那人将手里的杂粮煎饼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暗骂自己今晚的运气可真是背。

    当夜,六楼厕所里的冲水声就没消停过。

    又是一次虚脱之夜。

    阮渊好不容易捂着肚子上床,什么找茬的想法都没有就闭眼昏睡了过去。

    没定闹钟,因为明天是周六。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光已经漏过窗帘缝,在红褐色的木板上刻出一个无比光亮的竖条。

    时轶上班去了,只留了张小纸条在餐桌上:玉米鲜肉味的水饺在冰箱冷冻室里,拿出来自己煮一下。好好学习!写完作业才可以看电视!

    “楷无行书笔意则不活,行无楷之规矩则飘浮,草无真形之质则不能成字……虽非专业书法,你的出锋收笔倒是学了大家,可登大堂。”

    阮渊寥寥几句客观评价后,便将小纸条揉成团,随手扔进了垃圾筐。

    字练好了又有何用。

    这个男人终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端锅接水,煮沸后下饺子。

    玉米鲜肉味的饺子,很鲜。

    换句话说,只要是速冻的食材,随便煮一煮都要比时轶亲手做的好吃。

    不过片刻,他便吃完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背后已经挂了瘪瘪的书包,右手心握的很紧,细细的银链子漏出来,垂在半空像扭曲的腾蛇。

    阳台的光,愈发炽烈地从盆盆鲜活的吊兰缝隙中钻进屋内。

    最后盘踞在了他而后摊开的右掌心里。

    那里的亮度经了钢面反射一下拔高,几乎到了能刺人眼球的地步。

    阮渊眯起眸,捏了那东西凑近眼前——

    是个银色子弹头。

    5.56毫米小口径。

    一般来说,子弹的口径越大,威力就越大。

    但是也并不完全,就比如这枚。

    一旦它进入了人体就会剧烈翻滚,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能量,对人体组织造成极强的破坏力,严重到可以形成空腹效应。

    也就是说,它对有生目标的瞬间杀伤力要比大口径更强更狠。

    阮渊指尖微转,唇面敛薄,向来兴致缺缺的眸色此刻涟漪阵阵。

    记忆里,天空灰色鸦叫,不远处有火车头隐隐初现。

    他杵立在轨道外侧,倚在黄色的警告牌旁,一言不发。

    “砰!”

    毫无提防,他的额头中央有子弹从后脑勺迸出。

    夹了滚烫鲜血和浓稠浆液。

    天空瞬间黑去,耳畔是碾压上来的刺耳鸣笛声。

    生命的尽头,他无声一笑。

    复仇完毕本就想死,却没想到,竟还会有人埋伏在他身后发起暗袭,更快送了他一程。

    子弹翻转间,一圈印记再次映入了阮渊的眼帘。

    里面刻着随机的字母、数字、标点符号和特殊字符。

    很小,相当考验人的眼力。

    “密码。”他笑得不显山水,暗没锋芒。

44、求之不得的游戏

    接着出门,刷了免费的学生公交卡,一路坐到了市图书馆。

    时轶重视他的学习,所以在一开学的时候就帮他办了一张借书卡。

    阮渊凭卡顺利入内,但因着是第一次来,对这里并不熟悉,所以仔细环顾起了各书架的外标签。

    某搬了小型梯子出来整顿书架的工作人员,聚精会神间忽然听到一声轻唤,“叔叔,你能帮我一下吗?”

    他低头看去,发现是个长相挺精致的小男孩,软软的小卷毛很乖,便不自觉柔了语调,“怎么了小朋友?”

    “我想借一本书,可是它太高了我拿不到。”这小朋友的声音却是不亲不热的。

    “好的,”工作人员没想那么多径直下了梯子,“在哪个区?”

    “Y区。”阮渊没有一点迟疑,步子加快,在各书架之间绕得很是轻车熟路。

    工作人员愣了愣:Y区放的可大多是科研立项之类的晦涩专业书籍。

    到了书架最深处,阮渊才停下来,伸出手指往最顶格一指,“叔叔,就是那本红灰封皮的书,FoundationsofCryptography,ISBN书号是9780521035361。”

    他抬头看去,听着这小男孩流利的英语,终于忍不住了,“小朋友,是你家大人想要借这本书吗?”

    阮渊沉吟了会,点点左手腕上的白色儿童电子表,有意让这个工作人员以为自己的信息都是来源于它,“嗯,我哥哥需要。”

    “我就说呢,不过小朋友,你哥哥有密码学的基础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还是选它旁边那本Introductiontomoderncryptography会更容易入门哦。”

    他怕小男孩听不懂,踮起脚就想要将自己推荐的那本取下来。

    “可是我哥哥就要那一本FoundationsofCryptography。”清脆的童音咬字清晰,明明是绅士的纯正英式口音,但语气不容置喙。

    “好吧。”工作人员轻叹,毕竟他大学之时对密码学也是略有研究的,自然知道哪个更好学习。

    “谢谢叔叔。”阮渊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礼貌性一笑。

    他摇头,“不用谢,但是如果你哥哥看不懂的话,最好还是换回我推荐的这本哦。”

    “好。”阮渊随意应下。

    看不懂么?

    上一世,为了成为那个家族最强的继承人,他靠着吞服和注射强心药夜以继日,咬着密密麻麻的针孔以消耗自己的剩余生命为代价,最终用了短短数年时间便将各种复杂领域都涉猎了个遍。

    所以区区一本进阶密码书,又算得了什么?

    借好书后,他原路返回家中。

    书房的窗帘旋即被拉上。

    满地纱暗,重重叠叠的黑色花纹倒映在了摊开的密码书扉页上。

    像烙印上了某种禁忌图腾。

    阮渊开始翻动密码书,重新学习兼回忆理论知识。

    半小时后,他合上书,撕下一张干净的白纸,提笔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算法破密——

    【终于能腾出点精力来和你来玩场游戏了。祁承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阮渊掷出笔,碾压在桌面上的指月牙微白,似残缺的褪色半叶。

    祁承晟。

    好久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上一世,自从他想方设法认祖归宗之后,这便成了他的新名字。

    祁家子嗣众多,在都城A市的势力已经到达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全国对此几乎无人不知。

    而在取名方面,男辈均为以承字取名,女辈均以甄字取名。

    所以他的新名字,毫无悬念也是被用来彰显家族传承的。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不能确定这枚子弹跟他上一世的死亡有所渊源的话。

    那么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无疑就是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测。

    果然上一世暗袭了自己的人……这一世也重生了。

    只是整整八年都未向他动手,想必也是在积攒自身的势力,所以直到现在才有了分心来威胁他的机会。

    不过这人究竟是谁呢?

    上一世凡是对他有过威胁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很显然,这个人并没有引起过自己的注意。

    阮渊从抽屉里取出本带有密码锁的日记本,将这张纸夹进去。

    “啪。”锁死。

    然后重新拿起笔,选了个墙角,蹲下在上面凿刻出难辨的字符。

    想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求之不得……”

    黑色罂粟花的笑,邪恶而又美得致命。

    不管这人是谁,他都乐得奉陪。

45、身材不错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已经是好几个月过去,步入了日历上的严冬。

    但C城属于南方比较温暖的城市,即使到了最冷的时候,不惧寒的人也大可内搭短袖外披一件薄款羽绒服就出门。

    此时此刻,时轶站在宽阔的马术场外,摸着自己身上的全白二手马术服,目光有些沉痛。

    “哒哒哒!!!”

    好几匹健硕的马从她面前绝尘而去,只留下了一股子可以呛死人的浓浓烟烬。

    而不远处,快要破嗓的啊啊`啊啊啊声自然地连成了一片。

    “准备好了吗?”教练拍拍她的肩膀。

    时轶用力扇了扇鼻尖,随后将马术靴踩得咚咚响,大喊一声,“好了!”

    拳击她都练出来了,还怕从马背上摔死吗?

    还怕吗?怕吗?!!

    嗯——

    还真有点怕。

    毕竟从没尝试过长时间腾空地面,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挑战。

    不过——她没得选择!!!

    犹记前天。

    白姝躺在卧室的床上,穿着粉色的珊瑚绒睡衣开着最暖的空调翻剧本。

    她站在一旁,热得拉开了自己的薄羽绒棉衣暗自腹诽:这臭妹妹可真够虚的。

    “哗啦——”

    几页过去后,白姝随手一扔,哀怨地往后一倒,软软陷进黄黄的海绵宝宝枕头里,“下下周的戏份需要我这人物骑马。”

    “噢。”她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白姝这部民国戏制作不小,再加上导演要求高,因此换了好几个摆设点,拍了大半年这戏愣是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进程。

    “你噢个什么劲啊!不知道学习骑马会有多痛苦吗?!”白姝捡了剧本朝她扔来。

    时轶临门一躲,半蹲着露出了自己疑惑的眼神,“要真骑?”

    话说她平时用手机看拍摄花絮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是假骑马的啊。

    不是在屁股下面弄个假马道具,用轮子推着走,就是干脆坐在人的肩上,把人当马骑。

    “高导演一向追求真实,”白姝翻个白眼,“所以不管演员是什么咖位,在他手底下都必须亲身上阵。”

    时轶憋住笑,“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报名一个马术急训班?”

    “不,”她坐起来,将柔顺的黑发往肩后随手一撩,随之露出了个迷人的微笑,“最近我要准备期末考了,所以你去上急训班,然后到了周末的时候教我。”

    时轶直接跪。

    靠,哪里是迷人的微笑,这明明就是个致命的微笑好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点都不含糊的那种!!!

    敢情她当个保姆型生活助理,还需要点亮八方技能?!

    “我查过了,有个十二天的急训班,费用大概是一万一,”白姝弯腰去开床边的柜子,摸出张黑卡,“付款刷这个就好了。”

    时轶拖着腿去接,余光无意间瞥过了那床头柜。

    不由一怔,“白小姐你最近的睡眠质量还好吗?”

    白姝嗦嗦鼻子,“还行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啥,就是看你的黑眼圈有点重。”

    “我天生就这样,”白姝低头用手机将黑卡密码给她发过去,“所以你不用在意。”

    “好的。”时轶耸耸肩,不再多言。

    “时轶!”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斩断了她的回忆。

    回头一看,竟然是顾席。

    只见他上面穿着藏青修身马术西装,下身搭配了条白色高弹力马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短靴。

    整个身形都很精练匀称,提臀更是到位。

    时轶下意识露出了个贼笑,“身材不错。”

    顾席差点把自己的手扣进头盔带子,只好尴尬回应,“你的身材也不错。”

    “我不行,”她用手比划出了几厘米,“我比你短点。”

    他没合上嘴,拼命压制自己脑子里不好的想法,总觉得她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什么?”

    虽然他不是个社交活泼的人,但鉴于之前大学里的舍友没少在宿舍里开黄腔,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他多少也能秒懂一些事情。

    时轶噗嗤笑出来,“我身高比你矮点,所以腿比你短点啊。”

    顾席又一次大白日的羞了脸,“噢噢。”

    果然不是他脑补的那个意思。

    她弯了指骨敲敲他的头盔,“放心,都是男人,我懂。”

    想她大学的时候,可是经常混在篮球场和男生们一起打球的,所以面对很多荤段子那都是完全处变不惊了。

    他不禁掩面:天,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时轶忍住笑推搡他,“你咋会来,这培训费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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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432/ 第一时间欣赏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最新章节! 作者:榎月十七所写的《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为转载作品,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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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介绍:
时轶穿成一男频复仇文中女扮男装的恶毒配角。
人废且渣,还以折磨捡来的小可怜男主阮渊为乐。
系统:你的任务是从现在开始,正常养大男主并削弱他的黑化值,不然就等着被他捅成筛子回来。
时轶:……
**
当全城都知道她废柴还折磨弟弟的黑历史后。
琴房店主:嗤,我不招待垃圾人,除非你弄倒我。
下一秒,眼见时轶将细棒槌转成花便完成了一场架子鼓盛宴。
琴房店主:??!
后来才知道,时轶在武和艺之间,好心选择了后者。
当被她渣过的对象找上门来控诉她时。
同事:呵,渣成这样身子估计都虚了,料想还会继续甜言蜜语哄骗人。
下一秒,眼见时轶反手就将那人甩上了墙,动作干净利落。
同事:??!
后来发现,一堆人开始巴不得时轶能渣。
**
穿书前,时轶没人敢追。
穿书后,时轶没有感情线。
本以为养大个男主就行,未想后面什么品种的桃花都冒了出来。
男主一反往日乖巧模样朝她步步逼近:吃花瓣沙拉吗?
时轶:??!
[轻松欢脱+追妻火葬场+独宠]
[超A酷帅女扮男装女主VS重生病丧偏执系鬼畜男主]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