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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全文阅读

作者:榎月十七     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txt下载     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让他自己付出代价

    时轶对他很有好感,便挤出了更多的榨菜,“来来来,别客气。你叫什么名字,是演员吗?”

    “我叫顾席,是小演员,没有太多戏份,就只比群演要好一点。”

    “是今年电影学院刚毕业的吗?”

    一般长成这样还是个小演员的,要么就是因为家里没钱没势,要么就是因为自己没经验。

    而看他这窝在角落啃馒头的样,估计家里也没几个铜板。

    “我本科不是电影学院,”顾席笑笑,顾盼生辉,“只是因为喜欢,就半路出家了。”

    绝了,那岂不是又穷又没经验?

    时轶很服这种全凭着满腔热爱发电的,毕竟起初为爱发电是很容易的,但在毫无经济的支撑下,只会愈加举步维艰、心神俱疲。

    “你呢?是电影学院刚毕业的?”顾席反问回来。

    时轶差点被馒头给噎了。

    顾席见状,立马从身边取了矿泉水递过去,“要不要喝点?”

    “不用不用,我没事,”时轶推回去,“我叫时轶。嗐,我就是来这临时打杂的,不是什么演员。”

    顾席偏了下头,认真打量起她的模样。

    俊朗清秀,似江南褪了长袍的公子,眉眼浓墨重彩,唯唇色是浅淡的,绯色少许,加上松松扎起来的银发,就略微显出了些女气。

    不过,这点女气无伤大雅。

    尤其是在她那不拘一格坐姿的衬托下。

    半晌,他轻声道,“可是你长得也很好看。”

    言外之意:不像只是个临时打杂的。

    时轶嚼巴一口榨菜,笑起来,“我跟你不一样,我学历低,啥也不会,而且对演戏这玩意也没有什么热爱,所以光靠一副皮囊,是不敢想着混这圈子的。”

    顾席饿坏了,也不再拘束,大口吃起来,鼓着腮帮子道,“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也许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你的人生目标,但等以后找到了,专心打磨下去,总会好的。”

    哟,这小子还挺会灌心灵鸡汤。

    时轶将最后一点榨菜汁挤在了他所剩不多的馒头上,眼神鼓励,“加油加油,一起加油!”

    她只想赚钱,至于人生目标,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她还没那么高的境界。

    “好啦,我要继续去打杂了。”时轶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他挥手。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演的是个什么小角色,但在一个剧组里面,遇到的可能性总是会有的,所以她并不急着问更多。

    顾席回应着挥手,目送她离开。

    心里有点暖。

    进组这么久了,这男人虽不是第一个主动过来跟他攀谈的,但却是第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吃饭的。

    没准,以后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时轶,时轶。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摄影棚外,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停了下来,车顶落了不少途径建筑工地的灰尘。

    等到顾席喝完最后一口水,打算带着空瓶进去扔掉的时候。

    身后响起了客客气气的声音:“少爷,您还是不打算回去吗?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顾席步子微顿,头也不回,表情很平静,“我会证明给父亲看的。”

    “少爷……”身后之人带了些恳求的味道。

    顾席加快步子,最终消失在了门口。

    西装革履的男人,顶着烈日杵立在原地,望着他的离开,目光有些沉痛。

    台阶上,还有一些馒头的残渣。

    他走过去,取出手机,将其拍下,传送给了置顶的联系人。

    几乎是同时,一小段语音回了过来。

    “既然如此,就随他吧。”

    音质深沉有力,透着少许压枝的风霜。

    “那要不要我暗中打通一下……”

    “不,就让他自己摸爬滚打,只有跌惨了,他才会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明白了,顾董。”

    少顷,黑色迈巴赫绝尘而去。

    片刻过后,一辆银色的凯雷德停在了摄影棚外。

    司机率先下车,给副驾驶上的人开门。

    下一秒正要撑伞,被那人拒绝了,“就这么点路,不必了,你就在这等我吧。”

    “好的,谢总。”

    *

    下午两点,拍摄任务继续进行。

    周清韵作为女一号,在这个镜头里需要和男一号演场被强吻戏。

    中间会有男一号的妹妹饰演者,也就是女三号白姝撞见这一幕。

    她替哥哥欣慰,也替周清韵这个闺蜜高兴。

    但最后怕打搅了他们的好事,就偷偷离开了。

    摄影机在轨道上缓缓移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男女主的脸部表情细致入微地收录进去。

    这场戏无疑很重要,是男女主感情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

    化妆师黎曼是盯他们最紧的。

    就怕他们因为情绪激动,妆容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到时候,她就得及时上前去给他们补妆,不能耽误全剧组的进程。

    作为一个跟组专业化妆师,她已经干了四年了,经验自然丰富。

    果不其然,周清韵在演第二遍被强吻戏的时候,因着男一号用力过猛,导致她的唇妆都花到了下巴。

    “卡——小黎!”

    导演话音刚落。

    一个干瘦的身影已经跃上去了。

    卸妆,补粉,勾勒唇线,最后上口红。

    黎曼干的很快。

    不消两分钟,她便将光鲜亮丽的周清韵又重新交了出来。

    “谢谢你啊,”周清韵朝她扬起了个简单的微笑,声音很温柔,“你的化妆技术真的很好,效率也高。”

    黎曼近两年最喜欢的新生小花旦就是周清韵,此刻听到这声夸奖,心里满足得不行,但还是谦虚道,“没有没有,是周姐谬赞了。”

    白姝抱着胳膊在下面等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摄影棚的天花板,一副漫不经心又百无聊赖的模样。

    而其余的小配角,都在很用心地背台词,甚至在对戏。

    以至于夹在其中的她,看上去就更傲慢了。

    黎曼欢欢喜喜地从上面下来,无意间看到白姝,下意识从鼻腔里哼出了口气。

    这个白姝,小小年纪就靠着这么不光彩的手段爬上来。

    还如此不上进,成日里只想着挤兑周清韵。

    真是巨让人生厌。

    她现在压根就不想给白姝化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个白姝在阴沟子里翻船。

    只希望那天能快点到。

17、被谢总探班

    “来,第三遍了哈,希望这次能一次到位!”导演揉揉眉心,还算正常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虞。

    没有人喜欢接二连三的重拍。

    尤其是这种需要演员调动大量情感的戏份。

    一次性通过才是最好的。

    不然大家都累。

    周清韵调整好状态,和男一号再次对上。

    “你、你要干什么!”

    她步步后退,咬紧下唇,手腕绷出了筋。

    最终被男一号逼到了桌旁,尾椎骨在边缘处磕出声响。

    明明身形都还摇曳着万般妩媚风情,却在不知不觉中透出了不少忠贞烈女的倔强。

    时轶忍不住想夸。

    果然,一个优秀的演员,是能凭着精湛的演技,跳出本身外貌的局限的。

    扭头又看到白姝。

    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没看出来一点想向师姐学习的欲望。

    时轶不由摸摸下巴,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人。

    一个会在意自己表情管理的人,多少对演戏还是认真的吧。

    虽然小李说,今天上午的戏,算是白姝的超常发挥了。

    但时轶却觉得,能接下周清韵戏的白姝,绝对没那么简单。

    所以这个臭妹妹,她究竟想干什么?

    终于轮到了白姝上场。

    只见她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窥探进去。

    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诧,很快转变成了雀跃,但又很是抑制。

    仔细看,眼角都带了些悸颤的红。

    自己的哥哥和闺蜜产生了感情上的碰撞。

    作为他们俩最亲近的人,她的情绪必然是无比高昂的。

    时轶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白姝蹑手蹑脚地将门合上,而后捂着嘴跑开了,露出的眉眼弯弯,有着少女般的喜悦。

    “卡——很好!”导演喜不胜收,“清韵、志允你们俩演的很好!辛苦了!”

    只字未提白姝。

    在场所有的人都顺着导演的话走:“周姐和徐哥搭配得简直是天衣无缝啊!看得人心潮澎湃的!”

    周清韵平和地受着夸赞,正要对着小镜子,用指腹将稍稍出界的口红别去。

    却在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动作堪堪一停。

    有心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立马打趣起来,“哎哟,居然是谢总来啦!该不会是听说了周姐今天有亲吻戏,才特地来探班的吧?”

    周清韵闻言,轻轻勾唇,垂下迷离的猫眼似笑非笑。

    眉儿弯弯,魅极了。

    但她还是小声嗔怪道:“谢霁忙,今天应该是碰巧,所以你们可别乱说。”

    “我懂,哎呀周姐,我们都懂——”他们说话都贼兮兮起来,生怕起哄得不到位。

    周清韵虽生的美艳,但为人却带着几分清冷。

    很会勾魂,却也很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而能调侃她的机会很少。

    而这次就是绝好的机会。

    周清韵浓妆之下的脸颊,终于捎起了一些红晕。

    不再和他们多言,径直离了镜头,款款朝着谢霁走去。

    门口的男人,穿着得体白衬衫,没打领带,第一粒犀棕扣是解开的,显出几分居家。

    黑色的西装裤很服顺,没有一丝褶皱。个子很高,身形漂亮,立定像个人形牌。

    他淡淡地笑着,眼窝很深,眼神深邃,脸庞棱角分明,看上去很矜贵,气质雅人至深。

    如果不说他的年龄,让人瞧着,也只会觉得他最多二十七岁。

    见着周清韵朝自己走来,他将手里精贵的小礼盒递过去,嗓音低低地很有磁性,“送你。”

18、霁叔你霸道!

    “你每次来探班都要带礼物,”周清韵接过来,脸上的柔红尚未褪去,“这么破费做什么?”

    谢霁垂了眼,避过众人的目光,语气含着些歉意,“这段时间,听说她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她嘴角的笑意渐淡,勉强撑住,抛了个媚眼给他,调笑道,“哪有的事,白姝她就是年纪小,还不懂事,我可比她大好几岁,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什么。”

    “我知道你自然不会计较,”他环住她,做出拥抱的样子,靠近她耳,拿捏着分寸,“但是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所以我替她向你道歉。”

    周清韵踮起高跟鞋,枕在他的肩上,面对空无一人的门外,终于没了表情。

    蓦地,心有些累,身子也乏了不少。

    好一会,才开口,尾音娇软,几分魅惑入骨,“那我带你去见见她吧,有些事情,还是你去说比较好。”

    只有她和他一起进入化妆室。

    旁人才不会怀疑白姝和谢霁有什么直接关系。

    因为她和白姝所在的工作室,虽然隶属于正祁娱乐公司名下,但正祁娱乐公司,手下有数不尽的工作室。

    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不会觉得白姝和她一样,会直接跟最高枝挂上钩。

    所有的工作人员眼见着这两人相拥嚼耳根,又亲密无间地走近化妆室。

    顿时热闹起来,议论纷纷。

    “妈耶,传闻果然是真的,谢总是真的将周姐当个掌上宝在宠呢!”

    “可不是么,我的天,他们两人站在一起,那就只能用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般配,绝顶般配!”

    时轶伸了个懒腰,没参与话题,只是准备将最后的道具给收拾了,就去找小李结了这一天的打杂费。

    化妆室内。

    白姝正在用化妆棉卸妆。

    她平时不喜欢带妆,尤其不喜欢妆感很浓。

    所以每次一结束拍摄,她就会将自己的妆容卸个一干二净,然后戴好自己最喜欢的藏青色渔夫帽,遮住半张脸,混在散场的员工里走出去。

    只有出了摄影棚,她才会觉得空气是新鲜的,才能将自己彻底放松。

    听到锁门声,她往那扫了一眼。

    手里的化妆棉顿时被她揉成了一个团,脏兮兮的卸妆水从指缝里留了出来,打湿了她还未换下的米色旗袍。

    白姝低头,望着那一团水渍,眉间凝了起来。

    这下心情就更糟糕了。

    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就很想闹脾气。

    “囡囡。”

    只这一声。

    白姝就红了眼。

    努力将泪花逼回去,装出言笑晏晏的模样,“霁叔不忙了呀,咋了,这是刚探完周师姐的戏,就顺路来看我了吗?”

    谢霁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掩着几丝无奈,“囡囡,你若不是真心热爱表演,不如就转行吧。这个圈子里的水很深,并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白姝将卷假发给取了,语气很随意的样子,但指甲下一片红,“霁叔你可是正祁娱乐的总裁,还不能护我吗?还是说,你只想护你的女朋友而已。”

    “囡囡,你已经成年了,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那就能护你女朋友一辈子喽,”白姝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扎好,抓起自己的小包,腾的从软椅上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在说气话,“霁叔,既然我已经成年了,那你就别管我死活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拥过我法律上的监护权。”

    “囡囡!”谢霁罕见地疾言厉色。

    这样的谢霁,不仅周清韵从没见过,就连白姝也被他唬住了,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看得出来,她刚才一股脑的狠话,无疑是将他激怒了。

    周清韵的眸色有些阴郁。

    几步走到自己的化妆台前,从自己的包里取出蓝牙耳机,接着在谢霁面前扬了扬,浅笑道,“你们继续,我戴上它隔音。”

    很贴心的细节。

    谢霁随即回应了她一个微柔的眼神。

    周清韵向来识时务。

    这是他最欣赏的一点。

    周清韵转身,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然后戴好蓝牙耳机,离远了眺望窗外。

    过了十几秒,她环在臂上的手指渐渐开始敲打起来。

    似乎已经沉醉在了耳机里的旋律里。

    白姝冷静下来,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小包,指骨生白。

    瞧他们相处得多融洽啊。

    两年下来,感情还是这么稳定,甚至还多了好几分默契。

    不像她和他,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但在这两年里,彼此间的篱笆却是越来越高,刺的她生疼。

    在这快一千天的日子里,每每电闪雷鸣之时,她从浅睡中惊醒。

    都会下意识喊他的名字,习惯使然。

    霁叔,霁叔。

    但空荡的屋子里,再无一人会从隔壁房间赶来,将她拦在怀里,轻声哄着她,说一句,“霁叔在,囡囡不用怕。”

    雷还在打着,凶猛而又惊骇。

    可是她的房间里,却再也没了他身上的淡淡檀木香。

    属于白姝的霁叔,已经没了。

    他的身边,再也没了她的位置。

    取而代之的,是周清韵。

    这个又漂亮又聪明,还很听话的女人。

    她,还能拿什么来跟周清韵争?

    所以除了和这女人作对、呛声,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吸引到霁叔的注意。

    谢霁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褐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由分说,几步走过去,一手在下接住她的小包,一手将她那只手扣住。

    而后轻抬起她的两根手指,目光暗孑,“怎么又被刀切到了?我给你请的保姆呢?”

    “被我辞了,”白姝任由他抓着,丝毫不想挣脱,甚至还有些贪恋他掌心里的温度,“就昨天的事,所以你来不及知道也正常。噢,司机也被我辞了有半个月了,我让他不准上报的,还有助理,上个月也被我气跑了。”

    霁叔多忙啊。

    尤其在有了周清韵之后,可以几个月都不来看她一次。

    所以好多好多事,只要她故意隐瞒,那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胡闹,”谢霁沉了调,但没有过多责备她,只是道,“我让人再给你找。”

    白姝默了一瞬,最终抽出手,笑起来,“霁叔你既然不能护我一辈子,那就别管我死活了。”

    “我管你死活,是出于对你逝去父母的歉疚,”谢霁的下颚线一点点紧绷,“但更多的,我给不了,也不该给。”

    “我用不着你管!我父母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必要将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她从他手里夺过小包,抓起渔夫帽就要走。

    “保姆、司机和助理,我还会让人继续给你找。”谢霁在她身后自顾自地说。

    “你霸道!”白姝气死了,“你敢请一个我就敢辞一个!”

19、被请去喝茶

    他眼看着她炸毛,眼底化了丝难辨的宠溺,温润了语调,“嗯,你敢辞我就敢再找。”

    白姝头回觉得霁叔也幼稚。

    坏心思忽然就起来了。

    于是打开化妆室的锁,往外找了会,往某个角落一指,“不用保姆和司机,我只需要一个生活助理就好了,反正再高级的助理,以我现在十八线开外的演员身份,也不配。哝,我觉得那个人就不错。”

    谢霁顺着看过去,起初只是在缓缓审视。

    但良久之后,向来清楚明了的语气有了些难辨情绪,“你看上了他什么?”

    白姝笑起来,像个孩子,眼里亮了满天繁星,“看上了他帅。”

    “帅并不能当饭吃,”谢霁从来没有拒绝过白姝的普通请求,但这是第一次,他端出了长辈的架势,字字斟酌,“我不可能把你交到一个毫无能力的人手里。”

    她不以为意:“你都没让他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他不行?再说了,不行到时候把他辞掉不就好了。”

    反正,她也没认真。

    无非是想气一下霁叔,顺便,再好好捉弄一下那个臭流氓。

    “囡囡。”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今年才十九岁,”白姝忽然转身,一张素素的脸,青春韶华,像洁白无瑕的蔷薇,让人忍不住想要纵容她犯罪,她的语气很坚定,甚至是固执,“所以还能再胡闹几年。但等到我和周师姐一样大了,我就不会再闹了。”

    也就,认命了。

    谢霁凝视着她,恍如在凝视当年那个才六岁的小女孩。

    那时她扎着短马尾,穿着纯白色的小裙子,小脸毫无血色,眼睛又湿又红。

    她仰头看他,腾出手扯他的衣角,很用力。

    他将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轻轻放在她圆圆的头颅上,几番哽咽。

    很想要好好解释一切,但身体却是那么地不受控。

    该怎么说,原本是一场三个人的旅游,却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车祸,最后只剩下了他。

    小白姝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声线颤颤地,“霁叔,你还疼不疼?”

    她没有问自己那意外离去的父母。

    却强忍着眼眶子里直打转的泪水,给他的外敷伤口温温地呼气。

    “霁叔,别哭,姝儿给你吹吹,你就不疼了。”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知道。

    白姝是个很坚毅的小孩。

    但当坚毅走歪了路,竟就成为了不可理喻的偏执。

    对视不过十秒。

    白姝的眼神炙热到可以将人燃烧,飘散出来的灰烬可以呛人咽喉。

    最后还是谢霁败下了阵。

    他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又思考了一会,终于做出了退让,“便再纵你这一次。”

    白姝憋住笑,神情清清淡淡的,简单附和道,“好。”

    若是放在以往,她早就扑进他的怀抱里,蹭着他的胸口撒娇了。

    从小到大,霁叔纵了她千千万万件事。

    最后的落尾都是这句话。

    除了,她想和他改变关系这件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它就成了一个禁忌。

    时轶结完日薪,收好钞票,心情特别好。

    将手机放进后口袋,大步流星地就要跨出摄影棚。

    不想,却被一个从银车上下来的男人给拦住。

    他态度有礼,毕恭毕敬,将一张黑色名片递了上去,“时先生您好,我家谢总有请。”

    时轶纳闷:就原身这二痞子,还能认识什么总???

    下意识往名片上扫了一眼,顿时吓出了双下巴。

    正祁娱乐集团公司总裁。

    谢霁。

    这、这不就是那周清韵的男朋友吗?

    他来请她做什么?

    喝茶吗?

    她扪心自问,垂涎了周清韵的美貌都还没超过两分钟啊!

    在略微的做贼心虚下,时轶压着嗓子问起来,“请问你家谢总请人一般都干什么啊?”

    “时先生不用担心,我家谢总从来不干为难人的事情。”

    得,问了也是白问。

    自家手下哪会有诋毁自家老总的。

    时轶知道,这个社会就怕强权当道。

    她一个打杂工,别说不能举着拳头朝这谢总说话,甚至,连说个不字估计也要好好思考一番。

    好惨。

    这或许就是当大佬的快乐之一吧。

    十分钟后,时轶被这辆银车带到了一家庭院式茶馆。

    地理位置很僻静,牌坊古朴中透着低调。

    她瞬间感觉自己头顶飞过了一群乌鸦。

    好家伙,还真是喝茶。

    刚下了车,遥遥便有迎宾小姐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给她带路,“时先生,请跟我来。”

    简直就是皇家待遇。

    时轶更加惶恐了,忍不住松了下筋骨。

    等会要是实在不行,揍也要揍出一条逃生的血路来。

    她活这么大,跟着自己老爹走南闯北,啥野路子没搞过,但就是没当过上层阶级的座上客。

    想想都觉得拘束得要死。

    迎宾小姐将时轶一路带到了个天字阁包厢,还替她把门都给敲了。

    “请进。”

    偏低的玉石之声,富有磁性,很稳重。

    时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你好。”谢霁环腿坐在榻上,给她沏了壶茶。

    芬芳的茉莉花香,盈盈一室,舒缓气氛。

    他嘴角带着很浅的笑,随后示意她坐下。

    时轶忽然想到一句诗,挺配他。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她对他的第二印象也很不错,便懒得墨迹,“你好,不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

    “谈工作,”他很痛快,丝毫没有生意人的拐弯抹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我调查过你的背景,没有固定工作,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即将上初中,简而言之,你的经济压力不小。”

    时轶可真是谢谢他没有说出原身之前的浪荡生活,还算给她留了几分面子。

    “谈什么工作?”她接话上去。

    “生活助理。”谢霁递出一份聘用合同,上面白纸黑字,约莫十页,印刷得很清楚。

    时轶摸上去,还能感觉到几丝热度,看样子是新鲜出炉的。

    她翻开,勉强看了下前三张,眼疼的老毛病就又翻了。

    于是干脆翻到了最后两页。

    倒数第二页,是工资金额:每月四千(上不封顶)。

    时轶对这个可爱的小括号瞬间心动。

20、蝴蝶效应

    她知道,生活助理这职位。

    往好了说,能天天见着明星,看上去还挺风光。

    但往差了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跟保姆没啥区别。

    所以工资一般情况下,也就三千五左右。

    但重点是,如果明星混得好,那么到了年终的时候,那个奖励可是要比工资来的饱满许多。

    最后一页,是这份聘用合同的甲乙方签字处。

    甲方显示的是正祁娱乐有限公司,乙方尚还空白。

    时轶知道,这个地方就等着她的大手一挥了。

    “你考虑得如何?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谢霁抿口自己茶杯内的龙井,随后将目光投向桌几上的茶具,微微用余光打量着她的神情。

    一个站在食物链顶层的男人。

    从来不怕小蚂蚁来争抢些什么。

    时轶很明显就是那只小蚂蚁,连跟他再讨价还价的底气都没有。

    甚至,还怕他随时撤掉合同走人。

    但是,她也还没被这天降的大馅饼给砸晕,所以眼神依旧警惕,“为什么会选择我?”

    这么多急需用钱的人,这么多还在待业的人。

    为何偏偏是她?

    “眼缘,”谢霁扣住紫茶壶的壶面,悠悠地将老茶给倒了,“这个理由够吗?”

    时轶:……

    这或者也是当大佬的快乐之一吧。

    瞧着哪个顺眼就用那个,也不稀得考虑会不会亏本。

    况且,在她身上亏的本,估计人家一分钟就能赚回来。

    不再矫情,也没有资格矫情,时轶颔首将钢笔开了盖,然后在那个空白书很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好了。”

    谢霁取来看了看,眼波稍涟。

    看不出来,这个时轶虽然连大学都没考起,但字写得却是大气磅礴,颇有种谁与我争锋的气势。

    若是换成毛笔字,估计都能挂在墙头欣赏了。

    他又瞥了她脸庞一眼,这才将合同收入了黑色公文包。

    “后天正式上岗,可有问题?”

    “没有。”时轶摇头。

    刚好,中间空下一天,可以送阮渊去参加摸底考。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谢霁不再续新茶,离席意思很明显。

    看来,送走了她,他还有事情要忙。

    时轶默默将自己切换成下属状态,摆手道,“不用劳烦老板的司机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了。您也知道的,我那小区环境不好,而且人多嘴杂。”

    要看到了一辆豪车将她送回来,估计唾沫星子都能将她给淹了。

    他笑了笑,“好,具体上班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我会让人短信通知你。”

    多好的老板,多体贴的绅士,多么有钱任性的大佬。

    时轶最后朝他鞠了一躬,“老板再见。”

    跟这种人呆在一起,她也不能显得太低端。

    等到天字阁包厢又只剩下了谢霁一人。

    他敛起笑意,将指腹覆上渐渐散去温度的茶杯,好一会缄默无声。

    手机钨钨。

    他习惯用左手去接。

    “霁叔,事情办好了吗?”

    完全没有缓冲,白姝的目的性极强。

    他的呼吸少许加重,闭目了三秒,方才回答,“嗯,以我公司的名义签的,所以她还不知道具体的工作对象是谁。”

    白姝咯咯笑起来,“干得漂亮。”

    像小女孩偷吃到了亮晶晶的糖,嗓音里都窝满了齁齁的甜蜜素味道。

    谢霁拿着手机,望着窗外失神。

    嘴里还在说些什么,但大脑已经没了运转。

    等到电话断线了很久,他才慢慢放下了手,感觉口腔里的龙井味道竟有点茗涩。

    这样的白姝,他已经弄丢了两年。

    或许,他还会弄丢一辈子。

    她不懂事,可他不能陪着她一起胡闹。

    白姝……是他谢霁必须跨过去的劫。

    *

    时轶从公交车上跃下来,超短银发随风飘曳。

    她随手揣进自己五分裤上的兜,然后空出另一只手去拨弄白色耳机,步子跨得率性潇洒,脚踝处的跟腱跳的无比清晰。

    旁边陆续有小姑娘从她身边经过,都会有意无意地瞄她几眼,然后红起小脸。

    她见状,笑起来,朝她们一个个吹起了口哨。

    更撩拨得她们魂都快没了,有一两个还差点撞上前面的电线杆。

    时轶掏出手机,从黑色屏幕里看自己的倒影。

    嗯,的确很帅。

    真不愧是吃了睾酮素的人啊。

    比她现实里更男相。

    虽然还没到被药催生出胡渣的份上,但就这面部轮廓的英气程度,恰到好处的身高优势,偏瘦却有点肌肉线条的身材而言,绝对不会让人猜到她其实是个女生。

    公交站台离那个破小区有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路程。

    等时轶终于走到的时候,鞋底板已经烫得有些烧脚了。

    她摘下耳机,就差没学了狗吐舌头散热。

    妈的,真是一到夏天就想着冬天了。

    忽然间,她觉得小区门口有个人匆忙离开的背影有一丢丢熟悉。

    佝偻的身子,破烂的衣服,垂下的手指甲缝里还有着黑泥。

    时轶皱了眉,几步赶过去,遥遥拔高音量喝令了一声,“喂——”

    那人浑身一哆嗦,头也不回,只是立马提高脚速,呲溜一下就消失在了拐角。

    “靠。”她烦躁了。

    李万涛。

    一定是这个死狗了。

    不然也没几个人能脏成他这样。

    不过大白天的,这乞丐怎么会从小区里出来?

    一听到她的声音,还避如蛇蝎。

    有问题,很有问题。

    时轶的眉心锁的更加厉害,不顾脚底的灼烧感,立即奔进了小区。

    接着是纵身四台阶一跨,飞蹿上五楼。

    轻微的失重夹裹着少许血液逆张之后。

    她单手撑在了家门口的墙面上,微微地喘。

    面前,屋门只是虚掩,被暖风一吹,断续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时轶在刹那间,忽然意识到。

    她不恐惧未知,但恐惧未知发生在她的任务目标身上。

    原来,所有她在书本世界作出的微妙改变,在未来的某个时候,都有可能引发起巨大的蝴蝶效应。

    “阮渊?!”

    她猛地推开门,只见眼前一片杯盘狼藉,被褥乱散满是破口,棉絮渗了血压在水泥地上。

    时轶第一反应——完了!大佬要没了!

    “咯吱——”

    阮渊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透过缝隙,时轶看到有只眼睛望向她,里面仿佛汪了一湖死水,极度的漠然静寂。

    “你回来了……”

    阮渊拖着调,声音像是从遥远之地跋山涉水而来,一半荒芜,一半迟缓,听得让人心里瘆得慌。

    她疾走过去,眉眼逼兀,手捏成拳憋住火气,“要么你开门,要么我推门。”

    他抬起覆去三分之一眼黑的眼皮,盯了她一会,才后退,保持沉默。

    时轶几乎是用了快要将门给掀去的力气,才看到他的全身。

    失色的唇,赤脚,左手腕被割破,血一缕缕地滴到水泥地上,开出斑斑黑紫色的彼岸花。

21、小孩子受了委屈就该哭

    “你疯了?!”

    她倒抽口气,慌忙寻找可用的干净纱布。

    阮渊从始至终都很安静,投向她的目光似散非散,恍如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操他妈!”时轶一路翻箱倒柜,恨不得把这屋子给拆了。

    就这破贫民屋,哪有什么干净的纱布啊,消毒水那更是在做梦!

    在床底,时轶终于找到了一箱二锅头。

    抓出一瓶,她直接用牙将瓶盖给咬掉,然后拖了阮渊坐上床沿。

    透明的液体相继滚出来,逐渐冲涤掉了阮渊手腕处半凝半干的乌血。

    伤口变得清晰,是不深不浅的程度,表面的血肉模糊一片。

    时轶绷紧下颚线,语气差的几乎要暴走,“给我老实呆着别动!不然我弄死你!”

    说罢,她冲出屋子,飞奔去了最近的大药房。

    十分钟后,她喘着气回来。

    手里抓着一瓶碘伏,一小袋棉签和一卷消毒纱布。

    阮渊还坐在床沿,垂着两条细杆子腿,很平静地望着自己的手腕,嘴角似乎上扬着弧度。

    时轶觉得自己一定是急出了幻觉。

    无暇顾及这么多,她蹲到他腿边,取出棉签蘸上碘伏,将他的创口四周都消毒好,然后用纱布一圈圈地给缠绕上去。

    很快,阮渊的左手腕就被包成了个粽子。

    时轶从头到尾,眉毛就没舒展过。

    大佬绝对不能死,死了她就凉了。

    这才第一个任务啊!

    日!

    “是李万涛干的吗?”她沉声问道。

    “嗯,”阮渊顿了顿,“他把你剩余放在抽屉里的钱——”

    “我看到了,”时轶仰头望他,“几百块钱而已,你就这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眼瞳无波无澜,眶底似湮了层从骨骼上剔落的灰,声线游离,“不过是割个腕,就吓走他了。”

    “啪!”

    阮渊怔住,感觉自己的左边脸颊开始迅速发烫。

    手背不由绷紧,抿直了唇线。

    这个男人,又家暴了。

    果然是死性不改。

    “阮渊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再敢胡闹一个看看!”

    时轶捏手成拳,直起身子俯视他的头顶。

    那里,翘起一小撮头发,有点毛,显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可爱。

    在小说里,因为原身欺辱了阮渊数年,所以导致他性格极度腼腆内向,可是在白月光未崩坏之前,阮渊也还是个很乖很想努力活下去的小孩。

    可是现在,她就算再心大,也发现了这个书本世界的阮渊,根本就是对生活彻底没了希望!竟然觉得连割腕都只是件小事了!

    这他妈的还得了?!

    万一哪天心情不好就跳个楼,那她还养个屁?!!

    也真不知道原身这八年,到底是对他干了啥,才将他给毁成了这个德行。

    但只要系统150没出来,那就证明这个世界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那不管什么烂摊子,也就只能由她自己动手来收拾了。

    阮渊沉头,脸颊上的梨涡慢慢闪现,指甲壳下的血色越发清晰。

    “如果我不听话的话,那哥哥……你是不是还会继续打我呢?”

    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等了又等,笑意稍僵,正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脑勺就被人用力捧住,继而额头顶住了某人的腹部,微陷了进去。

    时轶的声音悬在他的头顶,闷闷地,似乎是从深海渡来,缓慢悠长。

    “你为什么不哭?”

    他浑身定住,不知道该如何解析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哭?

    哭是什么,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个情绪了。

    “小孩子,受了委屈就该哭啊。”

    她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道。

    阮渊脑子一嗡,嘴角渐渐下垂,回归到了最自然的状态。

    小孩子……受了委屈……就该哭么……

    可是上一世,小小的他哭的那么撕心裂肺,迎接他的,却是更加凶猛的鞭挞啊。

    骗子,这个男人又骗人。

    时轶开始揉他柔软的头发,表现得虽然很生疏,但这已经是她最温柔的力道。

    “以前我打你,是因为心里很烦很乱,所以对你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但现在我醒悟了,是真的想要好好将你养大成人。

    因此阮渊,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请放心做回去那个正常的、无忧无虑的小孩。

    比如刚刚我打你了,如果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

    她要教他,一步步地教。

    从学会哭出来开始。

    哭是一个人情绪的流通口,只要阮渊会哭了,心里至少就不会这么压抑了。

    阮渊攥紧了她的衣服。

    声音哑哑地,没有一丝颤腔,“我不会哭。”

    “我知道,”时轶叹口气,“没事,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来。小渊子,我脾气不好,所以以后,还请多担待。”

    多担待?

    他眯起眸,脑子里霎时闪过了不少画面。

    这个男人,卖掉他又抢回来;疗个伤态度恶劣;做个饭让他狂拉肚子……

    在这些所谓甜枣的表面之下,藏的都是血淋淋的巴掌。

    所以,这是时轶的最新玩法吗?

    隐形家暴,比动手家暴来得更加能荼毒一个人。

    过了会,阮渊慢慢从她腹前抽离,焉巴着小脑袋,轻言软语,少了一大半的丧气,“那我努力。”

    努力表演,努力让你以为洗脑我成功了。

    在背后,我却不会让你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等到最后撕开假面的时候,再将你狠狠践踏在地上,让你更加崩溃。

    如此,我这一世重复乏味的人生,似乎就会有点乐趣了。

    呵……那么骗子哥哥,以后还请多多担待啊……

    时轶松口气。

    此刻的阮渊,就有点他五岁的那味了。

    还好还好,还算救得及时。

    “那哥哥,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他拉了拉她的衣角,眼神闪烁,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克服心理障碍。

    时轶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后等你明天考完试,我们就搬家。”

    “搬家?”阮渊愣了愣,“可是外面的房子租金很贵。”

    “放心,我找了份新工作,马上就会有钱了。”

    她心情愉快地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子。

    果然,像阮渊这种正太长相,一软起来,就能让人舒服多了。

    虽然没有美人对她的诱惑力大,但她也能相对温柔一点了。

22、Surprise啊,哥哥

    晚九点过后。

    肚子里一半烧烤已经消耗掉的时轶,开始替阮渊擦头发。

    虽然他伤的是左手,不是什么常用手,但为了避免感染,她还是抢下了他的毛巾。

    时轶第一次感觉自己操了老妈子的心。

    还挺难得。

    毕竟以前她老爹,可是完全放任她野蛮生长的。

    就算胳膊脱臼了,她鬼哭狼嚎,他也只是小轶子小轶子地哄,实际行动却是半点没有的,关键时候还得等她老娘回来带她去医院。

    还美曰其名,这叫培养耐痛程度。

    因此,他也没少被自家老婆举着一锅铲子狂呼。

    时轶从来没给旁人擦过头发。

    毕竟母胎单身,父母又都有手有脚。

    怕被水溅一脸,时轶后仰了脖子,才伸直胳膊从阮渊的头顶一路往下擦去。

    一定的距离产生了一定的模糊感。

    再加上常年练拳,时轶的手劲初始值就不小。

    因此一套流程下来。

    阮渊的耳垂都被搓得通红。

    他隐忍地抓着自己的裤面,违心道,“谢谢哥哥。”

    “咱哥俩有啥好客气的,”时轶扒拉了下他的头发,“走,去厕所我给你用吹风机再吹一下。”

    因着营养不良,所以阮渊的细软头发有些毛躁打卷,摸起来手感就跟摸小时候隔壁邻居的洋娃娃一样,还挺有可塑性。

    于是她不断变化着吹风机的角度,将他的头发吹出了各种奇异的造型。

    一会小刺猬头,一会爆炸头,一会冲天炮……

    阮渊站在镜子前,脸色似山雨欲来微微灰阴,不愿意抬眼。

    每一分每一秒,从吹风机里探出来的暖风,都让他觉得羞愠。

    两分钟后,时轶关了吹风机,将它放回原位。

    然后回到房间,将床铺好,拍拍枕头,示意他过来,“早睡早起,明天好好考试,争取分到个好班!”

    庆阳中学的摸底考试,不仅会淘汰差生,更会按成绩划分班级。

    从一班到十班,优秀到垫底,等级被划分的相当清楚。

    在小说里,阮渊哪怕是惨成那样了,还是照样考进了一班。

    所以说大佬啊,天生这个脑子就是赢在起跑线的。

    时轶因此对他能不能考上并不担心。

    但装装样子还是有点必要的。

    至少能证明自己对他还是上心的嘛。

    阮渊默默脱掉鞋,光着脚丫蹭到这张床的内侧,然后贴着墙角拉好被子就闭了眼。

    时轶躺在外侧,顺手将灯关了,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开始捏起今天干了不少活的胳膊。

    不过捏着捏着,她就陷入了熟睡状态。

    “呼……呼……”

    鼾声渐起,腿也不老实了。

    一个翻身。

    “蒽!”

    阮渊本来就没睡着,此刻被她一条长腿给压住了半边身子,更是瞪大了眼睛。

    可恶,这个男人竟然连睡觉都不放过他。

    腿长了不起?

    脚指头都快捅到他鼻子里了!

    “哥哥?”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只有鼾声,还在长江后浪推前浪。

    阮渊眼里闪过冷光。

    两手扣住时轶的脚踝,猛地向上一推。

    这下,不能将她疼醒,估计也能让她做个噩梦。

    然,时轶韧性好得出奇。

    哪怕那条腿都劈上了她的头顶,她也还是巍峨不动地继续酣睡。

    阮渊:……

    这男人到底在什么时候就成了练家子?

    难道是跟那些女人上床的时候练的吗?

    未知的事物,总是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好奇。

    他不由屏住呼吸,悄悄撑起上半身,凑近了时轶的脸。

    眉、眼、鼻、唇……

    没有一处有异样。

    还是这个男人,没有错。

    她鼻尖的那颗痣更加能说明这一点。

    至于性格,也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是气场变强了,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凌人的霸道。

    “死蚊子!找打!”

    时轶觉得脸上怪痒的。

    于是在迷迷糊糊中径直出手,猛地挥了一把空气。

    然后掌心里就多了个柔软的物体。

    完全没有思维,她顺手将那玩意压下去,然后一仰头,整个枕了过去。

    “我压死你个死蚊子!”

    时轶平生最恨的物种,除了蚊子,就没有之二。

    关键这死东西还贼难打,一见光就跑没了。

    于是在烦不胜烦之下,她便习惯了在夏天碰到啥玩意就死死压上去,绝对不给蚊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阮渊瞬间血脉逆流,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哥……哥……”

    推了几次都是未果,他终于放弃,只能喘着气大声叫唤起来。

    时轶半睡半醒,勉强睁开了一半眼睛,“小渊子……咋了?”

    “压……你快压死我了……”

    她噢一声,眼皮随之重重垂下。

    忽然憨笑起来,“小渊子,你好软,就像我的鲸鱼大靠枕。”

    阮渊无暇顾及她哪里来的鲸鱼大靠枕,只是趁着她微松的间隙,慌忙从她身下逃离。

    直到后背感受到了墙面的冰凉,他才猛地松了口气。

    以后,一定都要和这个男人保持住安全距离。

    被压死,可比饿死街头还要憋屈多了!

    时轶蹭了蹭枕头,然后面朝着阮渊的方向,曲腿侧卧,继续做起她的美梦。

    殊不知,她几乎都要将他的空间都给占没了。

    阮渊顺着墙面起身,眸光在夜色中诡谲一闪。

    接着提腿,从时轶腰上跨过去,轻轻踩下了床。

    透过窗外稀少的光。

    他动起苍白的手指在桌面上不断摸索。

    好一会,终于停下,握住了个硬壳手机。

    十秒过后,有刺目的光笼罩住了他的下颚。

    阮渊看了时轶一眼,见她没任何动静,于是继续。

    指尖划过光屏,很快跳到了定时闹钟一栏。

    上面显示时间:六点半。

    比明天的考试时间,提早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是时轶专门腾出来准备花在早餐和路上的时间。

    阮渊晶亮的眸子,在夜色里,就像深山里的野狼之瞳,泛着幽幽的蓝。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将定好的时间改成了七点半。

    从这里去学校,就算是开车,也要至少半小时。

    他倒要看看,明天的时轶该怎么办。

    既然她这么在意他这场考试。

    那么,他就送她一个惊喜。

    “Surprise啊,哥哥,希望你明天会喜欢。”

    他俯视着下面四脚八叉的男人,摩挲起左手腕上渗出了些血的纱布,细语呢喃,微微地笑。

23、疼了别叫

    翌日。

    阳光晒得玻璃窗都滚烫。

    鸟雀在楼上的空调制冷器上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

    时轶睫毛微颤,没有睁眼。

    只要闹钟没响,那就不起。

    不过,今天六点半的阳光未免有点太强了吧?

    “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突然出现,带来灾难带走了公主又消失不见。王国十分危险,世间谁最勇敢……”

    烫嘴又洗脑的闹钟铃声终于响起。

    时轶蹬蹬长腿,终于舍得睁开惺忪的双眼,探手去摸手机。

    只是视线在刚触及到手机屏幕的时候——

    “卧槽!!!”

    她吓得一个鲤鱼打滚,立马从床上立了起来。

    先是怀疑自己的视力,再是怀疑手机的准确性,最后开始怀疑人生。

    懵逼了,这下是彻底懵逼了。

    身侧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哥哥,怎么了?”

    时轶僵着脖子回头,正对上阮渊水灵灵的眼睛。

    这双眼睛没了颓丧之气可真精神,眼珠又大又亮,如同坠在星空里的满月,美中不足的就是卧蚕下面有些乌青。

    没时间问一句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赶紧换上晾在一旁的衣服,嘴里像是在放鞭炮,“快快快!已经七点半了!还不起来就要赶不到庆阳中学了!!!靠靠靠,这闹钟有毒啊!!!”

    阮渊无辜地眨眨眼睛,再配上一撮翘起来的小短毛,看上去很是呆萌,“七点半?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见了鬼!”

    时轶猛地薅头,将自己的银发弄得就跟外面的鸟窝一样。

    不过在上完厕所后,她立马又恢复了正常的帅小伙模样。

    阮渊这时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于是背起旧书包,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安静地站在门旁边做出等待状。

    “英雄达拉崩吧,骑上最快的马,带着大家的希望从城堡里出发,战胜怪兽来袭,获得十二金……”

    没有被关闭的手机闹钟,开始第二遍播放。

    而这就意味着,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

    时轶跳过去一把将这破闹铃给关了。

    然后抓起阮渊的右手,想要拽着他飞奔。

    “咕噜咕噜~”

    他的肠胃恰在这时叫了起来。

    阮渊咽咽喉咙,别开脸,“哥哥……”

    时轶扶额:“没时间了,你就忍忍吧,饿过头就不饿了!”

    她知道,这娃的肠胃不太好。

    因为她做的两顿饭,阮渊吃了没有一次是不拉肚子的,而她却屁事没有。

    想想这么多年,他还能活下来,也真是不容易。

    阮渊被拉得快成为空中的一条飘着的弧了。

    还没到小区门口,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哥、哥,我跑不动了。”

    时轶往回一看。

    只见阮渊撑着双膝,大口呼吸,唇瓣微颤,书包肩带都滑到了手肘。

    感觉像条涸辙之鱼,白白的肚皮都要翻出来了。

    “疼了别叫。”

    她松开手,简单做了个事先提醒。

    阮渊蹙眉,尚还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身子就被人拦腰抱起,悬在了空中。

    失重感先了眩晕感一步赶来。

    随后腹部被时轶取下来的旧书包给砸上。

    他下意识弓起身子,大脑片刻空白。

    时轶漂亮的下颚线扬在了他的上方。

    她走动起来,眉眼里跃起燎原星火,偏薄的唇,含着落日后的晚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男人。

    都不得不说。

    她生的很好看。

    阮渊的思绪被野蛮抽出了好几秒。

    不由在想,若是这个男人在上一世,也卸去了那些肮脏的妆面,回归素净。

    那么,他还会不会只解刨了她的身体。

    或许,他还会将这张脸皮给剜下来?

    很快,阮渊就知道了时轶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疼。

    后背的确是很疼。

    在颠簸中,时轶的胳膊就如同一根钢筋,和他的后背狠狠互撞。

    这个男人的体力真的很强悍,没有吃早饭,都还能抱着他在路上狂奔。

    等到被放下,他几乎都快要直不起身子。

    但,时轶并没有给他超过半分钟的缓冲。

    就在闹市拦下了辆摩托,从裤兜里掏出一百甩过去,撂下横话,“这辆车爷租了,一个小时之内就给你送回来!”

    摩托车主尚还没碰到钞票的一角,就被硬生生拽下了自己的车。

    然后眼瞅着它以闪电般的速度被开走,整个人便都骇在了原地。

    “我、我的车啊!!!”

    这简直就是抢劫啊!!!

    要是一个小时之后,这男人没有回来呢!!!

    宝红色摩托飚在四通八达的马路上,两旁的镜面闪耀起刺目的光芒。

    红灯、绿灯、红……

    时轶驾着它一股脑全闯了过去。

    所到之处,马达剧烈震动,大片黑色浓雾绝尘而起。

    阮渊死死勒住前面之人的腰部,眼睛被砂砾磨得无法张开。

    心里后悔。

    早知道这个男人会这么拼命。

    他昨晚就该将闹钟调成七点五十。

    这下可好,就按时轶这种远远赶超了正常私家车的飚行速度。

    估计最多二十分钟,他们就能到达庆阳中学。

    “准备下车!”

    时轶看到了庆阳中学几个大字,正要减速前刹。

    忽然,不知从哪条小巷子里蹿出了一条野狗。

    不偏不倚地就要往摩托车头上撞来。

    “Shit!”

    时轶下意识捏死前刹。

    身下的摩托猛地一顿。

    是后刹把车轮给抱死了。

    时轶能明显感受到这辆车的失控。

    没有任何犹豫,她反手抱住阮渊,从车上一跃而下,踉跄了好几下方才站稳。

    “嗙——”

    摩托后轮发生侧滑,一路跌撞,最后撞上了校门口的石墩。

    焦气很快伴着钨钨声弥漫出来,染浊了这一方空气。

    野狗在连吠了几声后,终于离开事故现场。

    好在因为大部分考生已经全部入场,所以校外聚集的家长,基本都散开躲在了校侧门的树荫底下。

    才使得摩托翻车这件事,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阮渊被时轶死死护在怀里。

    头磕上她的胸腔。

    砰砰砰。

    一时听不清是谁的心在跳动。

    “腿软没?”

    半晌,时轶低头搓搓他的后脑勺,轻声哑笑。

    想要帮他缓解一下这场生死时速带来的后怕感。

    “没有。”

    阮渊抿唇,下一秒从她怀里像泥鳅似的溜走。

    走远了一点,去捡摔在地上的书包。

    它本来就旧,现在可好,还脏了。

    他拍了拍灰,将其背好,从时轶身边路过,低眉顺眼道,“那我去考试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朝他挥手,“小渊子,好好考哦。”

    果然,这孩子不怕死。

    看来丧气还在他骨子里面流淌着。

    想要教他做个正常的小孩子,难度还真不小。

    阮渊嗯一声,“哥哥也是。”

    “也是什么?”她有些困惑。

    “必有后福。”他仰头,弯了弯眼,幅度很小,但瞬间生动了一张小脸。

    时轶笑了,几步走到摩托那,将它抬起来。

    “你赶紧去考试吧,别再耽误了。我先将这车还回去,可能还需要赔钱什么的,所以你等会考完试出来要是没看到我,就站在这再等等。”

    “好。”阮渊转身,脸上瞬间没有了任何情绪。

    这次失败了。

    没关系,下一次继续。

24、分家的小羊公仔

    出了考场,临近中午。

    见到自家小孩的家长,都纷纷带着关切的神情迎上前,“考的咋样?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先去买根烤肠垫垫饥?”

    阮渊勾紧书包带子,从喧闹的人群里挤出来,显得形影单只。

    他用寡淡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

    判定了时轶不在。

    但也没真的停下来傻等。

    而是顺着人流,瘫着小脸继续往前走。

    忽然,有个白嫩嫩的小羊公仔掉到了他的鞋子侧前方。

    阮渊身形一顿。

    望着前面的失主——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一边正牵着自家妈妈的手,一边和刚考完试的自家哥哥撒娇。

    活蹦乱跳的,连自己小书包后面的小公仔掉了都不知道。

    周围的人还在前进,没有谁会关注这种细节。

    阮渊静止在了这一帧帧鲜活的活动页面里。

    整个人都是灰白的色调。

    好一会,终于弯腰,将这个小公仔捡了起来。

    有阳光的地方,就不会有黑暗,也不会有潮湿。

    但,这不适用于人心。

    阮渊将这个小公仔掩在怀里,走进了刚才野狗蹿出来的小巷。

    这条小巷,左右出口不少,通出去都是小吃店。

    越往里笔直走,朝南的光线就越强。

    最深处,没有了路。

    地上全是散落的白色大骨,干得厉害,似乎碰一碰就会碎个稀巴烂。

    他观察了一会,突然抬脚,将面前堆砌好的杂物堆用力踹倒。

    “汪!汪汪汪!”

    里面迅速跑出了两条小犬,朝着他拼命呲牙。

    阮渊眼底几分讥笑,懒散开口,“畜生。”

    半分钟后,小巷跑出了两条跛腿小犬,哇呜哇呜嚎的凄惨。

    “柒柒你别跑远了!”

    “哎呀知道啦,买个冰激凌我就回来!”

    陆柒柒甩掉妈妈的叮嘱,欢快地往学校前面的小吃街跑去。

    不加犹豫,她迅速拿了个最贵的甜筒。

    走出小店,她一边走一边撕开包装皮,下意识要扔掉。

    却发现旁边都没有垃圾桶。

    只好随便挑了个巷口,准备进去将它给扔了。

    但在走了一会,正要拐弯的时候。

    她猛地停了下来,将手抵在粗糙的墙上,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望去。

    里面,居然蹲了个和她岁数相仿的少年。

    盛夏的光肆意洒在他的身上,像披了层金色的纱幔。

    鸦青色的发泽,奶油膏般的皮肤,侧脸优秀到无可挑剔。

    陆柒柒的眼里溢满惊艳。

    世上,居然能有这么漂亮的男孩。

    童话里的小王子,是不是也就长这样?

    但紧接着往下看。

    她眼睛瞬间瞪大,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剪、剪……

    剪小羊公仔?

    他居然在用剪刀,剪那软萌的小羊公仔?!!

    地上,已经布满了白花花的毛绒。

    小小的头、短短的胳膊、胖胖的腿……

    全部分家。

    他还在剪的,是小公仔的红色麋鹿裙。

    一下,又一下。

    在空气里发出了小小的呲裂声。

    陆柒柒有点被吓到了,但是嘴角却不受控地往上提。

    好刺激。

    这样的男孩,比她遇到过的所有男孩,都要吸引她。

    少年终于停下手,细致地将自己指缝里的绒毛都挑了出来,然后轻轻吹到了地上。

    最后,无声一笑。

    陆柒柒的心跳一下子上了高速。

    他居然还有小梨涡!

    一笑倾城,明艳不可方物。

    用来形容他,最是恰当不过。

    好漂亮,好漂亮……除了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颜色。

    “啪嗒——”

    陆柒柒手里的甜筒融化,滴到了她脚旁的一片落叶上。

    少年随即转头。

    她呼吸一窒,拔腿就跑。

    只在空中留下了个虚影。

    阮渊缓缓起身,走到拐角,看了看那片落叶上的白汁,尖红的眼眦微微收紧。

    静默片刻后,开始按着原路往回走。

    校门口,时轶杵在那,就像根漂亮的标杆。

    她很是犯难,不知道该进去找,还是继续在这等。

    旁边不少考完试的小女孩走过,都悄悄看她,然后结着伴窃窃私语。

    时轶仰头望天,开始在心里倒数三个数。

    要是数完了阮渊还没出现,那她就进去找。

    三——

    二——

    一——

    “哥哥。”

    她回头,在看清了这安然无恙的弟崽子后,顿时松口气,“你去哪了?”

    阮渊舔舔干燥的下唇,“想喝水,就去了小吃街。”

    “买水了吗?”

    “没有。”

    “为啥不买?”

    “没带钱。”

    时轶默了。

    好惨的大佬哦。

    “小渊子,下次若是和我约定了见面地点,就不要再乱跑了,不然我要是找不到你,会很担心的。”

    时轶说着,走到他后面,伸手搭上他的书包肩带。

    阮渊正要回应,背后就一轻。

    偏头看去,是时轶用单肩替他背了书包。

    “我自己可以的。”

    他不适应这些细节,也不想适应。

    因为时轶做的越暖心,之后回馈给他的伤害就会更大。

    这种心理战术,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时轶及时挡掉他想要取下书包的手。

    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腕部顺势一拐,便与之相握。

    七分热与三分热相撞。

    融满了十分。

    阮渊感觉自己的手迅速烫成了个火球。

    想要挣脱,却是在做梦。

    时轶的手掌比他的大,与其说是相握,倒不如说是她的手几近包住了他的手。

    “我带你去买个新的书包,还有书皮什么的学习用品。”

    她能感受到这厮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念。

    但也还是装傻充愣,强制执行着握手策略。

    想她像阮渊这么小的时候,老爹一定会死死牵着她走路的。

    这是一种安全感。

    是大人能给小孩的,最直接最简单的安全感。

    很多细微的爱,就都稀释在这种类似于背书包和牵手的小习惯里,不需要用嘴巴讲出来。

25、男主白月光

    “那个摩托,你一定赔钱了吧。”他忽而低低道。

    时轶一听,有点肉痛,“赔了三百。”

    就在数小时前。

    她被那摩托车主给耗上了,死活让她赔钱,说是至少七百。

    而时轶全身上下,也就剩一百来块了。

    于是她只能打着商量,“大哥,我现在手头紧,实在赔不起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咱们互相留个手机号,等以后有钱了我就联系你。”

    “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七百打底,少一个子都不行,不然你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让里头的人给评个理。”

    时轶知道,自己压根没理可评。

    正为难着呢,谢霁那边的人赶巧给她发短信过来了。

    她灵机一动,卖了下惨,就从那顺利预支了些薪水。

    然后有了底气,猛地就拍上了那摩托的座椅。

    “我看你这摩托的刹车片磨损程度不低,发动机工作的时候杂音也很重,所以,敢不敢让我检查一下你这车的化油器和塑料件啊?”

    摩托车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敢?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默认了自己这辆车是被翻新过的?”时轶冷笑一声,随即扬起手机的付款码,“三百,多一分钱都没有。”

    摩托车主傻眼了,从没见过这么能砍价的,但最终还是乖乖妥协。

    没办法,遇上一个懂行的。

    玩不过。

    阮渊垂了下眼角,“那哥哥是不是又穷了。”

    时轶笑着捏紧了他的手,小小的,皮肤很细腻,触感很舒服。

    “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份新工作,不会再穷了。”

    “我不用买这些东西的,”他晃了晃被握住的手,“别浪费钱。”

    并不想接受她买的任何东西。

    “我就养你这么一个弟弟,所以花钱在你身上是应该的。”

    时轶在说话的功夫就将阮渊拉进了一家文具店。

    他并不想选,于是站在架子前面只是徘徊。

    最后还是她自顾自挑了一堆,然后果断付了钱,提起满满一袋带他离开。

    文具店隔壁,是家生意不错的连锁饰品店。

    很多小女生进进出出,偶有几个男生进去,还是陪着异性的。

    阮渊见她盯着这家店不动,不免纳闷起来,“怎么了哥哥?”

    时轶正想说没什么,眼神忽然一凝。

    “小渊子,要不要进去看看?”过了会,她拽拽他。

    “不去,里面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不动,实话实说。

    奇怪,像时轶这种人,难道还会对这些少女的东西感兴趣?

    “那我进去逛逛,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言罢,她松开一直握住他的手,掀开这饰品店的珠帘子走了进去。

    阮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立马将手放在裤边狠狠地擦了起来。

    真恶心。

    时轶径直走过最热闹的地方,最终落脚在了一处较为清冷的地方。

    面前是一排精致的淡粉色橱窗,她的视线完美避过上面陈列的水晶球,装作无意地,从橱窗之间的间隙里往外瞥去。

    那里有个女孩,正低头比照着手里的两个玻璃水杯。

    肩颈端的很平,露出的锁骨匀称,显得气质很是端庄。

    仔细打量去,这女孩的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艳之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感觉特别干净,像是雪上之巅化不开的凌花,清透可见里头的六角脉络。

    淡淡的温婉感,虽然还夹着几丝芭蕾舞者的傲气,却没有太多攻击力,总之很舒服。

    叶栀。

    这个小说里的女主。

    也就是男主的白月光。

    从六岁就开始学芭蕾,所以站在人群里,就算是人淡如菊,她优越的形体美也依旧能捕获不少人的眼球。

    跟男主一样,她的家庭也并不完整,甚至,还有些见不得人。

    叶栀的母亲叶婷玉,是个境界很高的小三。

    从恋爱到怀孕生子,从始至终,这个女人都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是有家庭的。

    可是她并不在意。

    和他依旧生活得很恩爱。

    两人的关系,似乎就差一纸婚约,或者,可以说他们就是实质性婚姻。

    但这种幸福生活,无疑是从正室手里偷来的。

    在叶栀三岁的时候,正室果然就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

    咒骂撕扯,两个女人吵得昏天黑地,隔壁栋的住户在忍了几天后,都受不了了,于是纷纷去找物业投诉。

    叶婷玉最终的结局,被抛弃。

    只得到了一套小镇房子的补偿和每月叶栀的抚育费。

    不过往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短短一个月,叶婷玉的名声就臭了整个小镇。

    无奈之下,她只好卖了小镇的房子,带着叶栀来到这个全新的城市。

    从此,她将所有的重心都扑在了女儿的身上,和任何男人都只是逢场作戏。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下半身动物。

    只有自己的血脉,才会是她下半辈子的希望。

    而叶栀,也的确不负她的期望。

    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在班上永远都是名列前茅,芭蕾舞更是拿过不少奖项。

    天之娇女。

    叶栀就是所有父母口中的好孩子。

    这样的她,最终在初中和阮渊相遇了。

    两人成了同班同学。

    因着学习成绩都很好的缘故,他俩还成了同桌。

    之后的故事,顺理成章。

    在阮渊最落魄的时候,她送上了自己的温暖。

    对他而言,这种温暖比所有的外伤都还要致命。

    一旦沾染上,就无法自拔。

    莫名的情愫迅速疯长,最终变成难以清除的水藻,侵蚀了他内心里所有灰色的池塘。

    可是到了后来。

    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叶栀成了压倒阮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使他彻底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叶栀是阮渊的最后一个报复对象。

    几大盒饼干,没有水。

    在暗黑的密室里,他逼了她吃下。

    七天七夜。

    直到她唇皮带血,喉咙干到焦灼。

    他才蹲下来,摩挲她耳,用很温柔的语气告诉她,这饼干叫做骨灰饼干,原材料,就是她现今的男朋友。

26、初遇是浮云(含礼物数加更)

    叶栀在一瞬之间开始剧烈干呕。

    求生的弦彻底断裂。

    带着最后一丝自尊,她没有求饶。

    只是在三天后,撑着满肚子的骨灰饼干,最终死不瞑目。

    可以说,作为白月光,叶栀绝对是混的最惨的。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她也不曾对阮渊动过心。

    因为在她眼里,这人前期还是个腼腆寡言的同桌,后期就直接成了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两者之间的转变,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阮渊对她的爱,是沉默而又疯狂的,更是令人感到绝望而窒息的。

    时轶想到这,下意识偏了下头。

    生理性觉得有些不舒服。

    当她熬夜将这本还没有结局的小说看完时,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染上了阮渊的煞气,动一动都又重又僵。

    黑化大佬,惹不起。

    一本刑法,还真是不够他犯的。

    对面的脚步声渐远。

    时轶反应过来,连忙绕了过去,在经过一堆水杯的时候,顿了三秒,而后从里面挑出了一个拿在手里。

    接着走向柜台,排在了叶栀的身后,准备结账。

    距离一下子缩短。

    于是她闻到了叶栀身上某股很弱的,类似栀子花香的味道,不似香水,更像是天然的体香。

    叶栀叶栀。

    名字中就带了那么个栀字。

    莫非,这就是她名字的来源?

    时轶忍不住多嗅了嗅。

    啊,真巴适。

    不愧是女主啊,生来还带有体香。

    前面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轮到了叶栀结账。

    她伸出手去接那粉色的塑料小袋。

    那手,指头纤瘦,微长的指甲壳莹白圆滑,月牙四周一圈微粉,手腕上戴着串银质挂链,吊了个墨绿色的小葫芦下来。

    时轶愣是盯出了神。

    身后不知何时开始冒出了热烈的咬耳声。

    “你看,居然会有大哥哥来这家饰品店买东西!”

    “是啊,而且长得好帅啊~”

    “不过他是不是在看前面那个女生?”

    “好像是的,嘶,神马情况啊?他年纪很大耶!”

    “还好吧,要是这大哥哥能看得上我,嘻嘻嘻,大十几岁我都愿意。”

    “花痴!”

    叶栀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朝后看了看。

    便跟时轶专注的眼神直接撞上。

    她微愣,很快低下头扫起发票,薄薄的耳垂染了些红。

    接着提起小袋走出去,脚步是微外八。

    这是芭蕾舞者的通病。

    不过因着她身姿挺立,天鹅颈优异,就算是外八,那也端庄的很。

    不像其余外八的女孩,走起路来一不小心就成了个霸气的汉子。

    急忙结好账,时轶提着只有一个水杯的塑料小袋奔了出去。

    初遇!

    男女主的初遇!

    怕是在今天就要发生了!

    小说里,这两人的初遇何其平平无奇,就是在开学的那一天。

    但今天机缘巧合,偏偏就让她看到了叶栀,还有意留了阮渊在门口等待。

    若是阮渊和叶栀都这样了还错过。

    那她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饰品店外。

    阳光何其灿烂,云卷云舒,两旁的榆树在泊油路上投下斑驳阴影。

    热风吹来远处浅浅的槐香,波浪般滚过白色的屋顶,皱起校园里的红色国旗。

    时轶在挡光的一瞬间。

    觉得这个场景用来邂逅简直就是美爆了!

    然,她心里的小九九还没雀跃超过三秒。

    定了睛就发现,阮渊正蹲在某株比他腰还要粗三倍的榆树下——

    默默揪草。

    还是背对着饰品店的方向。

    时轶:……

    得,白费。

    估计叶栀连这家伙的一个影子都没瞧见。

    “小渊子,”她走过去,抬脚往他屁股腚上一蹬,“走了。”

    阮渊一个重心不稳,摔下去,正脸就跟沾满了干泥巴的草堆来了场最亲密的接触。

    “咕噜咕噜~”

    不合时宜的叫声随之席卷大地。

    “噗。”时轶的笑点总是很低。

    但等到她想起来,自己也没吃早饭的时候,顿时就枯萎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可是能一顿吃三碗白米饭的人呢!

    也不再怨念这家伙跟叶栀错失良缘了,立马俯身下去,将他整个拎起来,“快快快,我们去下馆子!”

    阮渊啃了一嘴的草,脸色就跟这东西的颜色一样,是油绿油绿的。

    深吸口气,他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她反问。

    “随便。”

    时轶揉揉肚子,“不然吃火锅?”

    “热。”

    “吃海鲜?”

    “腥。”

    “那吃披萨?”

    “干。”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

    时轶果断在他屁股腚上又添了一踹,“给你吃啥就吃啥,之前那可乐鸡翅怎么都没见你挑?!”

    阮渊别过小脑袋,轻吐鼻息,藏着些轻蔑,“你就是这么让我多担待的?”

    她呵一声,一把将他手动整理好的发型揉乱,“我这是正常的大人教小孩,你可别想着给我下套。”

    他迅速翻过白眼,不再对着干,只是轻颔了小小的下巴,戳她的小袋子,“那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哎,这才乖嘛,”时轶勾唇,将小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塞在了他新书包的侧袋里,“哝,这我给你买的新水杯。”

    阮渊拨了拨侧袋的纱网,眼神聚焦,眼珠大而黑亮,像打磨好了的黑曜石微微泛彩,“怎么有点像女孩子用的。”

    “没有啊,”她拭去鼻尖的细汗,“天蓝色的,多中性啊。”

    好在没拿米白色的,那款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

    他正想要将这水杯拿出来再看看。

    指尖就只余了片空气。

    时轶将那新书包高高背在了自己的外侧肩膀上,然后侧头去勾他的脖子。

    但因着两人肌肤擦出的热量,令她瞬间弹开了手,于是改用手肘去顶他的后背,“哎呀,我都要饿死了,走啦,先去吃饭要紧!”

    可得先离开这个饰品店。

    不然以这家伙的尿性,没准当场就会进去退货。

    唉,小孩子,就不该这么独立嘛。

    这让大人很难搞哎。

    阮渊垂了手,轻划自己露在短款运动裤外的腿,眸色微深。

    又在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朝某条小径瞥了一眼。

    那里,雀舌草乱象生长,依稀还捕获了些浅浅的栀子花香。

    ——

    早七点半,时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定位,又抬头对照了一下这小区的楼栋号。

    6栋。

    嗯,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于是她踏上台阶,去按门禁:#403

    很快,电铃被接通,里面传出了个倦懒惺忪的女声,“谁?”

    “我是谢老板新派来与您见面的生活助理。”

    “……喔。”

    几乎是一瞬,门禁被远程解开,电铃被挂断。

    时轶拉开玻璃门,几步跨到电梯门口,按下键,然后随手将衬衫的倒数第二粒扣子给扣了起来,又将下摆拉了拉,使之看上去工整许多。

    四楼并不高。

    因此短短五秒过后,她就站在了403门前。

    正要蜷了指关节去敲。

    门锁一动,空隙就出来了。

    时轶拧住门把手,往外一敞,正要摆出个微笑。

    谁知面前空空荡荡,冰冷的空气袭来,她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小走廊,最中央挂着副中世纪的油画。

    是一大片油菜花,有个戴着麦色大檐帽的小女孩蹲在里面,穿着浅灰色的棉麻裙,露出的笑容憨态无邪。

    时轶的声音不自觉轻快了不少,“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右侧沙发上,空调被微皱。

    女人在说话的同时,懒懒将它踢开。

    接着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纸盒橙汁,抽了吸管扎进去,用嘴巴叼住,重新靠回沙发上。

    最后将热裤下的两条白腿架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时轶反手关了门,心里狐疑。

    这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时轶是不是,名字还挺好听的嘛。”

    女人吮得橙汁盒空空,明显是经常喝。

    时轶挂着有礼貌的笑,往客厅中央走去,一抬头正要开口。

    心里就咯噔一下。

    然后瞬间感受到了高空弹射的刺激。

    二话不说,就要撤退。

    “走啥啊?这是耍完流氓就翻脸不认人了?”

    女人将手里的空纸盒砸过去。

    正中靶心。

    时轶望着脚边被甩出来的吸管,果断选择装傻,“您这的空调制冷效果真好,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27、接手遛小兜大业

    “想知道?”她冷笑一声,“哝,那么大一个立体空调,具体是什么牌子你凑近看看不就知道了。”

    时轶累觉不爱,不想玩了,“白小姐,我那天就是跟您开了个玩笑,绝对没啥恶意的。”

    “既然不心虚,那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

    白姝摇着自己圆润的大脚拇指,笑的春风得意,小吊带外,光滑的肩头微颤。

    就差没在脸颊上标出两个大字——吃人!

    人间险恶!

    时轶对这个充斥着万恶资本主义的世界感到绝望。

    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居然信了谢霁那人的鬼话。

    还眼缘呢。

    商人会跟你谈眼缘?

    别说还是这么年轻有为的商人!

    “谢老板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反正都是一死,那还不如死透彻一点。

    时轶直视这个刚喝完橙汁又开始吃拇指饼干的女人,决然地将问题扔出去。

    “他是我叔叔,”白姝嘴里喀嚓喀嚓,不时舔舔手指,见时轶显然还不信,于是又轻描淡写补充了一句,“无血缘的叔叔,是我爸妈的好友,这下够了没?”

    时轶点头,“够了,但是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还要装作只是大老板和小艺人的关系。

    明明背靠着这么一个大佬,这女人想要快速出名很简单。

    “要你管?”她咀嚼的速度慢下来,凛了时轶一眼,“一个才过来的生活助理,实在不该过问自己的艺人这么多事吧。”

    扎心。

    时轶抬头望雪白的天花板,“抱歉,那请问我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白姝最近没戏份。

    这是她从短信里得知的。

    谢霁那边的人只说趁着这段日子,让她今天先过来跟自己的艺人熟悉熟悉。

    “噢——”白姝拖着调子把手里的拇指饼干袋扔到茶几上,然后一脚趿上拖鞋,将紧闭的阳台门给推开,朝里头嘬嘬了两下。

    怎么跟逗狗似的?

    时轶眼瞅着这女人歪斜了身子,前脚掌几乎要脱离拖鞋踩到地上的模样。

    几乎就要笑出来。

    “汪!汪汪汪!!!”

    时轶的笑意直接被这一连串的狗吠给扼死在了摇篮。

    乖乖,这女人居然还真的闲情逸致到在家里养了条狗?!

    难道上学和拍戏两头跑还不够她消耗精力的了?!

    “小兜乖哦~有小哥哥来看你咯,嘻嘻,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白姝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时轶觉得自己这会子已经被她用绳子给套牢,下一秒就要被推进火坑里了。

    但当那条中型犬从阳台的窝里冲出来,嗷呜嗷呜地扑到她肚子上的时候。

    她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

    雾草!

    这哪里是什么火坑!它明明就是个大型火灾现场!

    这玩意居然是条哈士奇!

    二哈!狗界中出了名的憨批!

    “汪!汪汪!!!”

    时轶招架不住,被它愣是朝后推了一小步。

    “哈哈哈,小兜对所有人都是很热情的,你要习惯哦。”

    白姝关上阳台门,径直走到冰箱,打开取了杯冰镇酸奶扔到她怀里,“喝完将上面的盖撕了给小兜舔舔。”

    时轶仓促接下,欲哭无泪。

    好家伙,没想到自己作为客人,好不容易得到了东西吃吃,结果还要分点出去给一只狗。

    “汪汪汪!”小兜毛茸茸的尾巴,已经欢快地翘到了背上。

    “它多大了?”时轶将酸奶盖撕下,自己还没尝一口味,就先给狗送去了。

    小兜三下五除二,立马将这盖子上面的酸奶舔了个干净,然后就开始咬她裤管。

    “半岁,正是很活泼的时候,噢,”白姝笑嘻嘻,“最近也有点发春。”

    时轶:……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我接下来的工作是?”

    “遛它,早上和下午各一次。”

    白姝伸个懒腰,将脸埋进沙发枕头里,闷着哈气道。

    砰!!!

    时轶只觉五雷轰顶。

    “小兜是我朋友养的,昨天她出差去了,所以就委托我帮她养个两周。”

    “两、两周?”

    “嗯哼,虽然我这个月都没有什么戏份,但是要补上个月学校耽误的功课,所以就只能麻烦你带它多遛遛啦。”

    时轶伸出手,在空中虚摸了数下,才终于撑上了贴有磨砂壁纸的墙面。

    头晕,耳鸣,眼花。

    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我可能……”

    身体不大行。

    “可能啥?要是不行的话,我这可以直接算你违约哦。”

    白姝扯了空调被盖在腿上,开始寻找最舒服的睡觉姿势。

    时轶手里的酸奶盒子瞬间变形。

    浓稠的液体很快漫过她的食指,啪嗒滴在了瓷砖上。

    “汪!”不出意外,都被小兜舔了个干净。

    看看这只哈士奇多有活力啊!牵出去绝对能跑马拉松吧!体力再好的人估计都能被它给耗吐吧!

    她抖抖手指,只想骂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靠啊!估计那个合同没少坑她!

    “如果没啥问题的话,那你今天等太阳下山,就能带它出去遛了。”白姝翻个身,朝着沙发里面,“多遛遛,累死它最好,免得大晚上嗷个不停,搞得我都要神经衰竭了。”

    时轶差点吐血。

    难怪今天这女人如此萎靡不振。

    少了好多在剧组时的撒野劲。

    原来是昨晚被这条哈士奇消耗了太多心神!

    “别再说话了,你去阳台陪它玩,我要补觉了。”

    白姝直接下达最后命令。

    不给时轶任何商量的机会。

    今日流的泪,就是前日脑子进的水。

    时轶边想边将小兜整只扛起来,默默滚去了阳台。

    霸气什么的,在高额违约金面前都不值一提。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阳台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白姝的嘴角挂起了一抹露骨的坏笑。

28、哥哥很想睡觉?

    阮渊的摸底考试成绩,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学校居然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将那么多试卷给批改出来了,效率真的算是很高。

    而且学校的办事处也很敬业,居然一个挨着一个地进行电话通知。

    等通知到阮渊哥哥那时,那老师明显有点迟疑,“您还好吗?”

    “挺好的……”时轶撑着眼皮,勉强应付。

    “好的,一周后开学,还请您这几日多让孩子收收心。”

    “好的,麻烦老师您提醒了……”吊着口气,她终于挂断电话,然后倒头就要睡。

    妈的,那小兜怕不是吃了兴奋剂长大的吧!

    趁她下楼还没熟练将牵引绳给它套上的时候,就撒开脚丫子跑欢了。

    愣是让她围着小区追了整整一个钟头!

    不行不行,快要死了。

    睡觉睡觉,今晚就算这房子塌了,也别想逼她醒过来!

    “哥哥,你还没刷牙洗脸。”

    阮渊进来,站在床尾提醒她。

    “不了,先让我睡觉。”

    “嗯。”

    过一会。

    “哥哥,你还没洗澡。”

    “明早再洗。”

    “嗯。”

    又过了一会。

    “哥哥你确定不洗个屁股和脚吗?”

    时轶抄起头下的枕头扔过去,“不洗不洗,什么都不洗!!!你闭嘴,让老子睡觉!!!”

    “噢……”阮渊垂眼,拧着自己有些破边的衣角,语气低低的,“主要是我刚刚好像听到哥哥提老师了。”

    时轶见状,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于是用指甲磨起床单,逼自己回笼点意识,“嗯,你通过了庆阳中学的摸底考试,一周后准备开学吧。”

    “好的,哥哥晚安。”

    伴着关门声,屋内回归静谧。

    黑暗袭来,将时轶瞬间带走。

    半夜,有瘦小的影子出现在她的床头,半天没动。

    这栋楼外,有人开始拿着手电筒乱晃。

    正巧打进时轶的卧室里,落在了阮渊的半张小脸上,煞白一片。

    他漆黑眸子泠光骤起,却又随着这束光的消逝,重新退回深处。

    “吱吱~吱吱~”

    寂静的夜里,有细微的尖锐声从他掌心里发出。

    “哥哥很想睡觉?”

    他提唇,抬手将什么东西往时轶身上一掷。

    那东西就像离弦的箭,呲溜一下子乱窜起来。

    “吱吱!吱吱!吱——”

    阮渊攀着床沿,飞身躺进床内侧,猛地摇起外侧那个几近昏睡的男人。

    “哥、哥哥!”

    时轶正在划船。

    四面都是粉嫩嫩的荷花,宽大的荷叶随波摇晃。

    刹那间,她手里的船桨发生断裂。

    哗啦——

    她沉到了湖底,开始剧烈挣扎。

    “嗬!”时轶被吓醒了。

    “哥哥!有老鼠在咬你!”

    阮渊摇她,声音打着颤。

    “卧槽!!!”

    时轶本能拔高的音量,一下从这小小的卧室飚到了对面的楼里。

    她迅速挺腰而起,抱起被子,用脚去踩那毛茸茸传播细菌的坏种。

    “吱吱!吱吱吱!!!”

    “靠,有本事别跑啊!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吱吱吱!!!吱吱吱!!!”

    “妈的你是耗子成了精啊!怎么这么能跑!”

    “吱吱!吱吱吱!!吱——”

    折腾半天,它最后发出了一声凄惨的降调。

    终于是在时轶的脚下断了气。

    卧室内,喘息不止。

    阮渊缩在床角,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单薄的胸膛轻抖。

    时轶更是从头到脚都在晃。

    缓了一会,她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又困又惊,对脚底这玩意更是感到恶心。

    想必阮渊活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被老鼠爬上床咬的糟心事。

    “我、我先去厕所冷静冷静,你就负责善后一下这老鼠的尸身吧。”

    拖着铅重的腿,时轶下床,用尚干净的单脚朝着厕所那跳去。

    “哗——哗——”

    小半宿,那里头的冲水声就没停过。

    阮渊等了许久,终于还是推开了厕所的门。

    便见时轶一头歪在白墙上睡得很死,花洒被她握在手里,还在可劲地冲着那一只踩过老鼠的脚。

    他默了默,方才露出了抹讥讽的笑。

    哥哥……果然还是很恶心老鼠的啊。

    可是明明,她自己也活得跟老鼠一样龌龊不堪。

    最近这两年,她有好几次喝得酩酊大醉,在半夜回来的时候,凌乱的衬衫上都布满了各种颜色的唇印。

    所以今天这么累,怕又是去做了什么柳巷生意吧。

    他走过去,将花洒给关了,然后将时轶的一条胳膊架到了自己脖后,凑近她耳朵,用一种近似蛊惑的声线道,“哥哥……不然去我床上睡吧。”

    那里……还有更多饥饿的小老鼠在等着你呢。

    时轶又梦见蚊子了。

    在她耳边嗡嗡嗡的,烦得很。

    一个不爽,直接用身子压过去。

    阮渊猝不及防,脚底一滑,就被重重扑倒在地。

    “咳!”

    他的脸一下子因缺氧而烧红起来,忍不住嘶气,只觉自己的脊椎又麻又痛。

    “我的大鲸鱼……啊,好舒服……”

    时轶和他脸枕脸,一边狠蹭一边梦呓。

    阮渊没有别的想法,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词——

    半身不遂。

    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

    这个该死的男人!

    还是照旧推不开,而且这次任他怎么叫,这男人都不再做出回应。

    阮渊侧脸瞪着便池坑,身子僵硬。

    直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皮打架。

    他才终于在又湿又脏的厕所水泥地上松了身子。

    ……认命了。

29、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做客

    时轶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将弟崽子给死死压在了身下。

    而他的脸……似乎都紫了。

    她急忙碰了碰他的大动脉。

    才松口气,有点后怕。

    还好,人还没被她压死。

    于是那天,她果断向白姝请了假,准备好好陪阮渊一天。

    但实际上——

    时轶刚打完电话就发现阮渊的房间被一窝臭老鼠霸占了。

    于是他们愣是打扫了整整一天。

    “我真是服了这屋子的卫生条件了,”时轶喝口水,皱着眉狂扇空气里的灰尘,“不行,搬家这事不能再拖了,等吃完晚饭,我就出去找房子。”

    本来她是打算等阮渊一考完试,就带着他搬家的。

    但没想到昨天和小兜耗了一天。

    就暂且又住了一晚上。

    但经历过昨晚的耗子惊魂后,她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了。

    阮渊仰躺在凳子上,说话都没啥劲,“都听哥哥的。”

    他一刻也不想再多见这厕所了。

    简直就是阴影。

    洗了澡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身上携着一股子粪味。

    一拍即合。

    时轶当晚就出去,找到了个距离庆阳中学不到半小时脚程的中等小区。

    看房、问价、议价。

    一整套程序走下来,时轶很快就租好了这套新房子。

    但直到正式得到了钥匙的那一刻,她才如释重负。

    这下好了,自己更不用担心阮渊上学会迟到了。

    又可以少操一份心了。

    心情一下子大好!

    于是带着阮渊屁颠屁颠就打算回去收拾行李。

    路上,不少小电驴从他们身边哔哔骑过。

    时轶看着那些人潇洒省劲的背影,若有所思。

    阮渊扯扯她的袖子,漂亮的眼睛里倒影着天上的弯月,皎洁而明亮,“哥哥,你到底找的是什么工作啊?就刚刚那个房子的租金好贵的,我怕——”

    “就是一小助理。”她随手摘下头顶的一片绿叶,嗅了嗅,然后用它去挠阮渊的鼻尖,叹口气,“小渊子,你可要快点长高啊,不然会很废的。”

    他避过,轻轻打了个喷嚏,鼻音微软,“身高是急不来的。”

    “说的也是,”时轶绕过他后颈,搭手在他肩上,从背后看完全是俩亲密无间好兄弟,“没事,我以后多买点好吃的,你多吃点就行了。还有,千万别挑食。”

    她还记得昨天这家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事呢。

    “嗯,我尽量。”阮渊盯着自己的脚尖,睫羽轻涟,话语里虽然带着会改善的意思,但嘴角却是微微下垂,不置可否。

    挺长一段路。

    时轶的腰时不时会挨上阮渊的胳膊,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晚风徐徐,吹得他俩都暖烘烘的。

    暖橘的路灯下,一长一短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直至拐入深巷。

    “小渊子,你看上去这么可爱,是很适合卖萌的。”

    时轶的声音荡在陈旧的巷壁上,发出了阵阵清澈的回响。

    她低头凝视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小脸蛋,话语很有暗示性。

    其实她对可爱的东西并不感冒。

    但是,因着这弟崽子实在有点丧。

    所以她想着,没准让他往会撒娇卖萌的小正太方向多发展发展,能让他看上去更有活力一点。

    也免得浪费了这张脸皮嘛。

    阮渊拨了下自己微卷的头发,“长了,该剪。”

    时轶:“???”

    这跟她的主题句有啥关系吗?!

    他察觉出了某人的黑人疑问号,便不急不慢地又补充一句,“剪完就没那么可爱了。”

    时轶:“……”

    这家伙对他的外貌究竟是有多一无所知啊!

    他的可爱是靠剪掉那一头微卷的头发就能消失的吗?!

    “你本来就长得可爱好吗,头发只不过给你加了点分而已。”

    “我不会卖萌。”

    阮渊说这话的语气,就跟当初说“我不会哭”一个样。

    几乎毫无起伏。

    时轶感觉这小巷子里迎面吹来的风还挺凉快。

    不由扣紧了他窄窄的肩头,“不会可以学啊。”

    “那哥哥你教我吧。”他仰头看她的下巴。

    忽然间留意到,这男人的胡渣剃得特别干净。

    时轶:“呃……”

    阮渊扑闪着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吧嗒吧嗒,用很正常的语气继续“求学好问”,“教我啊哥哥,怎么了,难道你也不会吗?”

    giao,时轶在心里骂骂喋喋。

    让她卖萌,这难度系数就跟让她去摘天上的月亮差不多了。

    但在思酌许久,即将踏出小巷的那一刻。

    时轶还是跨到他面前,弯下腰,调动起肺部的气体,缓缓将腮帮子鼓大,然后环了大拇指和食指,舒展开其余三根手指,往脸颊上一靠,最后猛地眨眼。

    嗯,pose是可爱的,就是神态和肢体都很僵硬。

    乍眼一看,就像个努力营业的憨批。

    阮渊嘴角勾起了一道很浅的弧度,似清风拂过冷冷的竹叶,转瞬即逝。

    这个男人,傻气起来倒是好笑。

    “还算萌吗?”时轶松掉口腔里的气体,很积极地问他。

    他的视线在她还松开的手势上打了个转,绒眉淡淡一皱,“好丑,原来卖萌这么丑的么?”

    时轶:“……”

    不玩了!

    教个屁卖萌!

    她就踏马不是个会卖萌的人!

    “没关系的哥哥,你要是喜欢这种卖萌,我可以学给你看,”阮渊火上浇油,“反正我也看不到,所以不管有多丑,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真…感天动地兄弟情。

    时轶感觉自己的肺火即将燃烧。

    于是勒住他脖子,恶狠狠往巷外拖,“学个屁!卖什么萌!男子汉大丈夫,帅就行了!”

    最初的想法,此时早已经被她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阮渊踉踉跄跄,但还是很努力道,“哥哥别生气,小渊子现在就可以给你卖萌。”

    “打住!我不准!闭嘴吧你可,留点力气回去收拾东西!”时轶近似恼羞成怒。

    想她活了二十三年,今天头一次卖萌,没想到就被这小兔崽子抨击说“丑”。

    这还能愉快聊天吗?!

    当然不能!

    “噢……”成功躲避掉卖萌的阮渊,似乎还有点委屈,小脑子焉耷下来,“那就都听哥哥的。”

    时轶闻此,从牙缝里挤出了音,企图缓和气氛,“乖。”

    靠,咋又像是她欺负人了。

    垂着头的阮渊轻轻嗯一声,挑着眉配合说辞,“只要哥哥喜欢就好。”

    时轶忽然推开他,迎着起来的风狂奔起来,露出一小截精瘦的腰肢。

    等隔了段距离后,她才回头朝他咋咋呼呼地招手,像个恣意的大小孩,“小渊子快跑快跑!我们来比赛啊!看看谁先跑回家!”

    阮渊:“……”

    这男人是因为在酒色里面扎堆了太久,所以降智了吗?

    时轶敞开双臂,闭着眼在空中摇摇晃晃乱划圈圈,耳听着霓虹下的车水马龙,笑得毫不收敛,放声大喊,像是入了魔障。

    “哎呀,真好!真好!!!”

    虽然小渊子时不时还会跟她呛呛声,但总体而言,他已经比之前正常了不少。

    现在自己又找到了一份收入还算可以的工作,日子不再那么窘迫。

    她的心里,就比刚穿来的时候踏实多了。

    阮渊出手夹住了片从她头发飞来的落叶。

    而后揉碎,任由它阴仄仄散去。

    的确很好。

    这有趣的日子,才刚开始呢。

    时轶,我的好哥哥。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做客。

    这一世……你又逃不掉了。

30、礼尚往来

    白姝翻了翻手机上的日历。

    距离时轶接管小兜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这几天,小兜只要遛圈回来就吃嘛嘛香,完了就往自己狗窝里一躺呼呼大睡。

    真…乖得可怕。

    按理说,她应该感到无比的舒适。

    但实际情况是,她对此感到又郁闷又恼火。

    尤其是在看到时轶遛完它,还很悠然闲适的时候。

    就恨不得将小兜的狗粮都给倒去下水沟。

    奇了怪了。

    一只如此正宗的哈士奇,怎么还没把这臭流氓给累趴下!

    难道时轶在遭受过它的头回折磨之后,一下子就变强大了?

    白姝才不信这个邪。

    本来这小兜,就是她专门去求了朋友要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整治这个臭流氓。

    要是失败了,那她还养个屁啊。

    毕竟那几袋子进口狗粮钱可都是她出的!半夜的屎和尿也都是她铲的!

    “走了,小兜。”

    时轶今天照常握好牵引绳,将小兜带去了电梯。

    白姝刚洗完澡,听到动静,立马将头发用干毛巾给包起来,就踱去了南面阳台。

    住在四楼的好处就是,她一低头就能看见时轶和小兜从单元门里出来,还能很清楚地听见她们的对话。

    只见她们朝着小区门那边的方向走去。

    时轶摇着牵引绳,拿它当玩具似的,嘴里碎碎念,“今天你又要跑几公里呢?没事,反正随你跑。不过小兜啊,等会见到母狗可千万克制点啊,不然我会翻车的。”

    翻车???

    白姝抱住双臂,细细咀嚼这个词的意思。

    好端端散步的话,被小兜一拽,也不至于会翻车吧?顶多是会翻人啊。

    一个多小时后,时轶带着小兜回来了。

    正要进小区,一抬头,赫然发现白姝正站在一层有绿荫的高阶上,以某种死神降临人间的姿势睥睨着自己。

    她今日穿着条白色桔梗碎花雪纺裙,裙尾飘在夏日的热风里。

    再配上清清一张素净的小脸,如绸缎般浓密乌黑的及腰长发,很容易给人一种初恋的感觉。

    然,时轶的心瞬间就拔凉了一片。

    下意识就要用身子去挡住后面。

    “别遮了,我都看见你那小破驴了。”白姝懒洋洋地捻了下鼻尖。

    时轶麻溜将小兜扯到自己脚下,喝令它蹲好,“很多老大爷老大妈就是骑着小电驴遛狗的,不仅省事还有效。你看,小兜现在不就挺乖的。”

    “问题你是老大爷老大妈吗?”白姝低头以四十五度角斜眼看她,姿态又傲又辣,语气揶揄,“你两条腿这么长,难道是摆设不成?话说那里是不是也是摆设?”

    乖乖。

    时轶头回见到这么个光明正大嘲讽男人那里不行的女人。

    她噎了一会会,反倒笑了,“我行不行,白小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白姝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被这男人咬了耳朵的画面,不由涨红了些脸,磨牙嚯嚯,“臭流氓!”

    “臭妹妹,”时轶耸耸肩,瘪嘴,“礼尚往来可好。”

    “臭流氓!”

    “臭妹妹。”

    “啊啊啊!时轶你个臭臭臭流氓!”

    “臭妹妹。”

    不过几个来回,白姝就快气疯了,终于冷笑起来,“行啊臭流氓,还有一周,要是再让我看到你骑小电驴遛小兜的话,那你就等着见律师吧。”

    时轶:“???”

    靠,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不说违约了,直接搬出律师了可还行?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

    时轶叹口气,还是屈服了,“得嘞。”

    不就一周吗,她权当健身了!

    到了下午,时轶照常又要遛小兜了。

    只是这回没了小电驴,她只能死死攥着牵引绳,不让小兜撒开那四只爪子。

    耗吧,就耗它个数小时,不信它不累。

    在将临时租来的小电驴还回去的时候,她们路过了家宠物玩具店。

    小兜突然吠起来,摇尾巴要拉她进去。

    “干啥啊你这蠢狗。”她还沉陷在要徒步遛狗的悲伤之中。

    “汪汪汪!!!”

    时轶熬不住它叫,便随手从货架上取下一个飞碟,扔了小段距离出去。

    小兜的尾巴摇得更换了,屁颠屁颠就过去咬了那飞碟回来。

    “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动要玩飞碟的二哈。”店长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很积极地就凑了上来。

    时轶看着这人熟练地逗狗,才靠着柜子休息一会,“二哈不玩飞碟的吗?我还以为所有的狗都会很喜欢玩飞碟的。”

    “哈哈哈哈,二哈通常都没有什么耐心,最多只会拿飞碟磨牙,所以一般也就给它们玩玩毛绒玩具。”

    “那小兜算是哈士奇里面的奇葩吗?”

    “也没那么夸张,有的哈士奇多训练训练,也是会玩的。”

    “但它无师自通。”

    “嗯,也是,”店主笑起来,“那要不买个飞碟给它玩玩?”

    “……”

    得,时轶就知道,她最终躲不过被推销。

    “汪汪汪!”小兜似乎成了精,边叫边用两只湿漉漉的大狗眼瞅她,蹲坐得特别乖。

    时轶抽了抽嘴角。

    这下它怎么就不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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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432/ 第一时间欣赏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最新章节! 作者:榎月十七所写的《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为转载作品,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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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介绍:
时轶穿成一男频复仇文中女扮男装的恶毒配角。
人废且渣,还以折磨捡来的小可怜男主阮渊为乐。
系统:你的任务是从现在开始,正常养大男主并削弱他的黑化值,不然就等着被他捅成筛子回来。
时轶:……
**
当全城都知道她废柴还折磨弟弟的黑历史后。
琴房店主:嗤,我不招待垃圾人,除非你弄倒我。
下一秒,眼见时轶将细棒槌转成花便完成了一场架子鼓盛宴。
琴房店主:??!
后来才知道,时轶在武和艺之间,好心选择了后者。
当被她渣过的对象找上门来控诉她时。
同事:呵,渣成这样身子估计都虚了,料想还会继续甜言蜜语哄骗人。
下一秒,眼见时轶反手就将那人甩上了墙,动作干净利落。
同事:??!
后来发现,一堆人开始巴不得时轶能渣。
**
穿书前,时轶没人敢追。
穿书后,时轶没有感情线。
本以为养大个男主就行,未想后面什么品种的桃花都冒了出来。
男主一反往日乖巧模样朝她步步逼近:吃花瓣沙拉吗?
时轶:??!
[轻松欢脱+追妻火葬场+独宠]
[超A酷帅女扮男装女主VS重生病丧偏执系鬼畜男主]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丧系大佬他背着我长歪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