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一朝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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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中侨国际机场长宁区,古北臻园独栋C1别墅,寸土寸金。
最早的住客是跨国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而后涌入多数名流如影视明星和富豪企业主。
伴着新月上移,一抹浅鹅黄的色晕滑过其南北双私家花园,逐渐没入那南向卧室的八角窗式转角凸窗。
伴着一阵露天泳池的哗啦声,有人从里面抚着湿发接过旁边侍者递来的干毛毯,裹住下半身,露出的多绒小腿笔直纤长,语气慵懒恣意,“我哥来了吗?”
“报二少爷,大少爷的车已经停入了车库,估计还有三分钟就能到客厅了。”
“很好,”他嘴角斜扬,露出纨绔不羁的笑,“今晚这月色可真好呢。”
侍者抬头看向天空,但见那弯钩月渐渐被一团乌云淡淡遮蔽,洒下的光芒根本不及这别墅万伏照明设施的千分之一。
只能假意附和:“是的二少爷,今晚月色真好,适合一家团聚。”
“嗤,一家团聚,好个一家团聚,你来这多久了?”
侍者一愣,不知道二少爷这番问话是何意,不由颤颤惊惊道:“不过半年。”
“不过半年?那你见过我哥几面?”
侍者吞咽喉咙,紧张翻倍:“今天会是第一面。”
听闻大少爷很忙,所以一年都不返回这豪宅看望老爷和夫人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都没见过就这么会说话了,”他漱口水,喷了大半在侍者身上,“今晚我哥就由你去伺候了,可小心点别冷了他的菜。”
侍者愣,也顾不得擦去身上的水渍,忙点头:“明白,多谢二少爷给机会!”
要是能将大少爷伺候好,没准自己在这个别墅里的职位就能平步青云!
入夜,七点半点,餐厅。
坐在正位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忽然开腔:“谢霁,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旁边的中年女子,闻言不由放下了手中精致的刀叉,用绢帕轻轻碰了碰浆果红的唇面,微微一笑:“是啊,霁儿,到了你这年纪,也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被点到名的谢霁,正切这牛排的手一顿,低眉道:“我现在以事业为主,还没考虑过结婚。”
“事业要有,这婚姻也得有啊,我和你父亲对你没什么太多要求,就那个小花旦周清韵,虽然身份还配不上你,但只要你喜欢,我觉得也挺好。”
“别再拖了吧,你们都也谈了这么大几年了。不然她年龄上来了,对怀孕也不好。”
“霁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谢霁放下刀叉,将嘴里的一点牛筋包在桌帕里,往外推了推,做出了就餐结束的架势,“我在听,但我和清韵都商量过,并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
“什么叫为了结婚而结婚?”谢父的声音不怒而威,“我们都已经这么尊重你的择偶权了,你看看A市稍微有头有脸的大家里,哪个子女到了你这岁数还能有你这么自由?!今年这婚,你必须得结!”
“那你们想要我怎么做?”谢霁指骨掸掸瓷桌面,似乎是妥协了。
谢母忙来缓和气氛:“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到时候你们俩的所有婚庆珠宝,都交给殊儿负责吧,他最近刚好也缺少那么一出大的曝光。”
“哇塞,那一定是个大工程,”对面桌的谢殊摇摇手里的香槟,撑下巴笑得意味不明,“哥哥的婚礼一定会是世纪婚礼,我可得给亲自嫂嫂送上个大礼。皇冠怎么样?保证纯手工镶钻世上绝无仅有价值连城。”
“殊儿有这心思自然是极好的。”谢父面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看着谢殊的眼神慈祥许多。
谢霁突然低低的笑:“所以其实,我的婚礼是用来给弟弟事业铺路的吧?”
“霁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是兄弟,自然要互相协助。他设计珠宝也是要耗时耗力的啊。而且你又没有亏损些什么。”谢母有些不满。
“没有亏损什么?”他抬眼,和谢殊直直对上,眼底的温度快要凝成霜,“如果我执意不结婚呢?”
“哥……”谢殊轻轻一笑,前倾了些身子放慢语调,“如果没有父母亲这层强大依靠,我们屁都不是,所以,为什么不听话一点呢?”
谢霁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眼尾也勾起来,“你的听话就是,花边新闻满世界飞,但会绝对服从联姻是吗?”
“是啊,”谢殊躺回椅背,耸耸肩,“该玩的都玩过了,最后找个门当户对家世清白的,我又不亏。”
谢母咳了咳:“殊儿你也是该收敛收敛了,别玩坏了身子,而且到时候名声太不好也影响联姻。”
“知道了,母亲,”谢殊腾手捏捏她的肩膀,“等哥哥大婚完,我也就不这么玩了。”
“真是可笑,”谢霁将刀重重磕上碟盘,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这么多年认真经营正祁娱乐公司,却只是因为不想结婚,就快被你们冠上不孝冷血的罪名。而谢殊他都快将自己的名声玩臭了,甚至珠宝公司的业绩看上去不错也无非是因为他到处挖了人才过来,你们却觉得只需要他大事听话,那就一切无所谓,甚至还担心他毫无节制有损身体。”
“……你们,还真的偏心到了一种境界啊。”
“谢霁!”谢父就要斥责。
“我说错了吗?”谢霁将刀冷掷到对面人的香槟杯上,“这么多年,无论我多努力,都得不到你们的平等对待!说到底,谢殊他是你们的好儿子,我就是个从外面半路领回来的工具人!”
隐忍了多年,一朝撕破脸,这滋味复杂万千,但也轻松了不少。
“你还真以为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这么和我们说话!”谢父胸膛起伏,“如果我们当初没有找到你,你现在还不知道有多碌碌无为!”
“我宁愿!我宁愿从未被你们找到过!”
话说到这个地步,谢霁认为这场家宴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进行下去,扯过一旁的手帕就要起身离开。
“哥哥,”谢殊忽然开口,“你不想结婚,是不是因为那个曾经被你金屋藏娇的白姝啊?”
谢霁身形一震,还没缓冲过语言。
母亲的声音骤然响起:“白姝?”
——
小成本青春剧拍摄起来比较快,不过一个月的功夫,里面的剧情就已经跨度到了高二。
而与此同时,第一期节目于6.1日正式上线番茄台午间黄金频道,因着各种神秘噱头的铺垫和最终结果的惊喜呈现,成功收获了同期综艺排行榜收视率第一的好成绩。
其中,白姝的双面身份一经公开,就引起了网络上不小的轰动。
258、又是被时哥哥帅到的一天
随后,开始有好几位大咖网剧剪辑大量在各种短视频APP上推波助澜,细数她历来饰演的角色荣光点,再配上她在油管的个人音乐创作,加上其粉丝的狂热宣传,令其一度疯狂刷屏。
时轶在一连刷过四个有关白姝的短视频后,不由扶额:“这公关做的,也太猛了吧。”
舟芯长长叹口气:“我就希望她这个正面热度,能一直持续到我们这部戏出来。”
热度分两种,一种正面,一种反面。
白姝现在是属于前者,但往往一不小心,就能直接被黑成后者。
而到时候能产生的影响不可估量。
因此作为一个也混迹过不少剧组的舟芯,她压根不敢高兴的太早,就怕白姝这么个直爽的性子,哪天就咯噔一下翻车了。
时轶深以为然,只是无奈摇头。
但在抬头看到白姝的时候,发现她表现正常,就跟没事人似的。
下了戏就抄起剧本朝顾席那走去,还叫上了小粥在一旁录屏。
“我来请教顾老师几个问题,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白姝笑得纯粹简单,让人难以有防备。
顾席挽了下袖口:“有空的,你问吧。”
“嗯,就是这里,我感觉陈翡的心理变化太含蓄了些,不太符合他一贯嚣张的性格。”
“是有点含蓄,但这是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女主的感情,而无论谁突然遇上这种从没体会过的感情,性格其实应该都会有些变化。”
“说的也是……”白姝点点头,又往下翻去,看上去是真的过来探讨剧情的,“您看看这,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演,是该表现出来一点不自在呢还是——”
小粥举着手机晃来晃去,力图制造出一种随意感。
这是白姝交给自己的任务,毕竟那个综艺有在炒她们俩的CP,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要透露些拍戏花絮来给这电视剧和综艺同时涨涨热度了。
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免得到时候两人不好松绑。
“顾、顾老师。”
倏然,手机屏幕里闯进了个女孩的身影。
白姝的话顿时卡住,抬头看去:“叶栀你有事找顾老师?”
叶栀见着她,下意识将翻开的剧本合了起来:“没什么没什么,我刚才那个角度没看到您也在,还以为就小粥姐姐在和顾老师聊天,所以才过来了。”
“你也是想问顾老师问题?”白姝见状,便示意小粥停止录屏,顺带让出自己的位置,“没事,我跟他的对戏多,还可以下次问,你来吧。”
“那多谢白老师了。”叶栀笑笑,却并不是特别生动。
白姝也不在意,只当她年纪小向来拘谨,扯了小粥就回了休息区。
但刚咬下一块巧克力,就听得方才离开的位置多了些嘈杂声。
转头一看,就瞧见陆柒柒不知何时也缠了上去,有意和叶栀抢夺起对顾席的提问权。
面对着被两个女生同时围堵住,一方特别主动抢话,一方憋着劲就是不走的情况,顾席的面颊明显有了些发烫,十分为难的样子。
融化掉嘴里的巧克力,放下巧克力袋,白姝便想站起来帮顾席解一下围。
但还没等她完全起身,余光里就出现了时轶长腿迈来的身影。
不由刹住车,想静观后续。
“嘿,都这么虚心好学呐。”时轶趁陆柒柒不备,直接闪到了她面前,伸出左手将她手里的剧本从下往上撞到了空中,然后迅速用右手接住,歪头送上一个嘻哈的笑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陆柒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时轶的距离这么贴近,在感觉自己的鼻尖溢满了淡淡的薄荷香后,不由结巴起来,“我、我觉得,还是顾老师更专业一点。”
“这样吗?”时轶滑了下自己的鼻梁,有意茶气,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影响的,“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呀,我好歹也是个全能经纪人呢,指导你这么个新人演员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唉,难过。我被否定掉了呢。”
陆柒柒没料到时轶这么个钢筋直男会这么跟她讲话,顿时慌了阵脚,“没,我没否定你。”
“那我教你,”时轶又凑过去了些,弯着腰和她双目相对,嘴角始终噙着笑,“可以吗?”
陆柒柒这下是真傻眼了,愣愣看着眼前这么一张俊脸,最终还是沦为了颜狗,“可以……”
要么直到底,要么撩到底,前者是时轶的一贯秉性,而后者就看她的心情。
而这次,她就让陆柒柒彻彻底底大开了下眼界。
当然,也令一旁的叶栀目瞪口呆。
只有顾席对此毫不惊讶,还无意识对比了一下时轶撩女孩和撩自己的程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还是在撩自己的时候尺度大。
于是原本窘迫的神情,就渐渐缓和了下来,还不自觉笑了笑。
“OK,”时轶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便转头朝叶栀眨了个wink,“你可以单独问顾老师啦。”
说罢就将还处于懵圈状态的陆柒柒给一把拎走了,姿势相当老练可见没少这么拎人。
叶栀不禁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垂,心里表示,又是被时哥哥帅到的一天……
“你想要问什么?”顾席见她出神,于是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叶栀一下回了意识,忙翻开了手里的剧本,往他那靠了靠,“就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把控我这个角色的心思,不太懂她对陈翡到底是喜欢还是好感。”
“这样啊,其实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难说准的……”
顾席就这般源源不绝地分析起来,直到嘴巴干涩方停。
却见叶栀半天也没给自己一个应答,不由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叶栀?你是在思考吗?”
“噢……噢,是的,”她极力掩盖住自己的心不在焉,不再往某个方向看去,“谢谢顾老师,您分析的真好。”
“不过以上都只是我的个人见解,仅供参考,这个角色的灵魂还是要靠你自己去体会。”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叶栀往后退去,但身子忽然朝旁边一歪。
顾席本能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心!”
她踉跄了几下,重新站稳,朝他露出感激的笑:“多谢顾老师。”
“没事,下次还是正着走路吧,倒走容易摔,尤其是剧组里面的道具又多。”
“好的。”叶栀认真答道,却在转身后松懈了笑意有些倦怠,似乎刚才的积极就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白姝抚起下巴,顺着叶栀刚才视线停留的方向望去,只见阮渊在那拍单独戏。
顿了几秒,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她的脸上,在窥见其神态后,若有所思起来。
259、她将这两兄弟玩的团团转啊!
“白小姐,你这巧克力是不吃了吗?”小粥忽然朝着那巧克力伸出魔爪,脸上挂着贼溜的笑,“那我吃了吧。”
白姝一个激灵回了思绪,当即将她的手打掉,“去,我才吃一小块。”
小粥不由瘪嘴,一时无话。
但在下一刻看到自家艺人张开嘴,一大口就干掉了两小块巧克力下去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白小姐,差不多就可以了哈,你现在可是双栖艺人,这各方面的形象也是要注意起来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白姝白她一眼,将剩下的巧克力都塞了过去,“想要我进行身材管理就直说,装着嘴馋做什么。”
小粥:“……”这女人给自己点面子是会死啊!
“不用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是不易发胖体质。”白姝漫不经心擦起嘴。
“世上没有多少人是真的不易发胖体质,也许只是因为你吃的还不够多,所以脂肪积累才没从量变飞到质变。”小粥神情严肃。
白姝噗嗤笑出声:“真行啊,量变质变都给我搞出来了,你是想在给我上课?”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扯扯。”
“得了,我在国外已经彻底检验过了,我就是不易发胖体质,吃多少都一个样。”
小粥莫名感觉这句话有点怪。
彻底检验过体质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白姝在国外曾经有过一段暴饮暴食的时间?
犹豫了会,见白姝低头刷起手机神态平和,她便试探问出了口,“……你在国外,心情不好?”
白姝正刷着屏幕的指尖微微一顿,但转瞬恢复正常,“没什么心情不好,只是那边的饮食偏油腻,脂肪含量很高,但我吃了两年也没长胖而已。”
“噢噢。”小粥拍拍脑门,觉得自己真的是会瞎想。
就白姝这种有气便撒从不憋心里的性子,又怎么会选择暴饮暴食呢?除非是真遇到了天塌下来的事情吧。
“你很闲吗?”白姝冷不防抬眼冒出一句话。
“啊?呃,也不算吧。”
“那你有时间在这和我唠嗑,还不如去给我好好安排一下后面的行程呢,接接合适的杂志封面拍摄什么的。”
被艺人拎了工作,小粥不由缩缩脖子,一边赔笑说着好的一边麻溜滚蛋了。
白姝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小萌新经纪人好相处是好相处,就是这办事能力实在有限。也不知道时轶之前是怎么做到一边对付我一边……”
忽然停嘴,插指入发懒懒揉了揉,微微叹气。
完了,竟然会提到时轶了,还是如此自然地提及。
心态无法再平和,望着不远处紧张的拍摄工作,算算时间,她索性收好手机就准备去洗手间解个手。
但面前忽然晃进来了个近期很是熟悉的身影,那人朝着她笑起来,有些水汪的狐媚劲。
白姝蹙起眉:“有事吗?没事我就去上厕所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您聊聊天。”
“我和你之间除了戏,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聊的吧,而你刚刚才和时轶探讨过剧本呢。”
某刚和时轶探讨过剧本的人,也就是陆柒柒,笑容稍稍僵了僵,“除了剧本,我们也可以聊聊别的啊。”
“卖什么关子啊,用一句简单的话就是,你有屁快放。”白姝的脏话也颇有些得某人精粹。
陆柒柒终于是放下了笑,大抵是觉得刚熬过一个时轶,又遇上了一个时轶二代,着实也是假装不下去了。
便撩了下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发,直奔主题,“你对叶栀有什么看法吗?”
白姝起身,扯了下有些上移的衣服:“那我去上厕所了。”
直接拒不回答,完全不给陆柒柒面子。
陆柒柒愤怒值一下过了黄线,但还是及时拉闸,将眼前的人拦下,“你没发现,叶栀和时轶、阮渊、顾老师的关系都还不错吗?”
白姝从陆柒柒伸出来的手臂一路看回她的脸:“……怎么个不错法?”
好奇就是好奇,白姝也不是什么专注打脸誓死不中圈套的小说虐渣女主,她并不遮掩自己的好奇心。
陆柒柒勾起笑:“叶栀有跟你讲过我俩和阮渊的关系吗?”
“讲过,她说她自己和阮渊只是普通同学,而你一直在追求阮渊。”
“放屁!”陆柒柒磨牙,“她根本就也是喜欢阮渊,才永远在他身边阴魂不散!”
“哦?哦。”白姝对此并不惊讶,似乎是心里早已有数,“继续。”
“阮渊上次还专门为了她给我下了狠话,这你也看到了,所以你能说他们俩的关系只是普通吗?”
“不清楚,旁观者也会迷。”
陆柒柒:“……”看来这女人对阮渊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那么就换下一个好了。
“她最近总是以各种理由接近顾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白姝没回答,只是环起胳膊,用纤细的手指头在上面舒缓地敲击。
刚才被叶栀打断了问剧本只是一个片段,她之前也的确是见到过其围在顾席身边打转,比如当时轶没来片场的时候碰巧买多了瓶饮料送给他,刚好抢了两个盒饭给一个给他……
“所以顾老师对她的态度明显就要比对我好一些,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关系不错了。”陆柒柒说得斩钉截铁。
白姝:“……”
她想说,其实顾席除了对朝夕相处的时轶有比较丰富的情绪之外,对其他所有人的态度还真的没太差,陆柒柒这样说完全只是心理作用。
不过,这句话本身也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前一句话:叶栀最近总是以各种理由接近顾席。
“赶紧说完,我要上厕所。”她带了些催促意味,似乎对以上话题都不感兴趣。
陆柒柒见没达到自己预料中的效果,不禁有些急了:“还有时轶,你不觉得时轶对叶栀特别好吗?”
“觉得又如何,不觉得又如何?”
“她将这两兄弟玩的团团转啊!”陆柒柒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姝原本舒缓敲击着胳膊的手指头,微微在空中一滞,“……说清楚,怎么个团团转法。”
“时轶对叶栀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她和阮渊初中认识就开始了。那时候叶栀和阮渊在同一条商业步行街上特长班,她是芭蕾舞,阮渊是吉他,时轶有时候下了班会去接阮渊回家,不过从来都不是空手过去,而是会带些自制的甜点,说是给阮渊充饥,但实际上一大半都分给了叶栀。”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他们附近的空气吗?”
白姝的疑问句还挺具有嘲讽意思。
陆柒柒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怒以致前功尽弃,于是捏了捏拳心。
260、你对这两种味道就是习惯了,不一定是喜欢
“我从初中和阮渊认识后,就开始疯狂追他了,而C城是我从小就生活的地方,所以我很容易就能找到人帮我盯着他们。”
“照你这么说,叶栀和他们三的关系的确是不错。”白姝改变环手臂的姿势,朝外做了下扩张拉伸动作,“说完了是吗,那我去厕所了。”
陆柒柒咬嘴皮子:“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白姝一条腿已经踏上了去厕所的路上,闻言转头朝她淡淡一笑:“我有没有什么想法管你什么事,在这我建议你回学校后再好好上上课,学习一下该怎么把控情绪,免得以后吃大亏。”
陆柒柒看着她说完走远,就嗤鼻起来:“有资本的人才不会受社会的规圆牵制呢。白姝啊白姝,你的情绪把控的确是很好,但也还是不够呢,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对时轶的心思可不简单。”
怎么说呢,今天这一局,她对阵白姝算是落了下风。
但要是只看结果,还不一定是她输了呢。
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西普香调的香水小样,她洋洋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颈处,而后笑着朝拍摄点走去。
白姝从女洗手间里出来,去到公共洗手区准备洗手。
一别头,发现时轶从男洗手间出来,和她刚好站在了同一排水龙头面前。
于是低下头似闲聊般地打开话题:“你教完陆柒柒了?感觉怎么样?”
时轶冲着手道:“还好,陆柒柒的表演本身就不存在什么致命缺陷,所以略加点拨一下就可以了。”
“那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这人?”时轶关上了水龙头,甩甩手,“你是说她性格吗?从小养尊处优公主病了些,容易让人窝火,其余的,好像也没什么。”
只要陆柒柒不再像原著里一样当回专门欺负阮渊的恶毒女配,她就觉得问题不大。
白姝对着镜子整理起妆容:“她好像总跟叶栀过不去。”
“这事就有些久远了,陆柒柒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追着我弟不放,跟野狗似的,所以见到一个疑似情敌便会咬着不放。”
“疑似?叶栀和阮渊真的就只是普通同学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时轶抽出公用纸把手给擦了,“毕竟他们上他们的学,我上我的班,小渊子又不爱跟我聊这些。只是在我看来,叶栀对我弟好像没那个想法。”
唉,说来忧伤,她可劲撮合这两人,现在好不容易见阮渊这边有些起色了,但结果叶栀那边还是不温不火。
不过未来可期,没准这部戏拍完,他们这对戏内CP就能产生些爱的火花到戏外呢?
“感觉你还挺喜欢叶栀。”
“当然喜欢啦,”时轶一边去找垃圾桶想要扔掉手里的纸,一边露出老母亲般慈爱的笑容,“她学习好又有气质,但凡她妈妈能管教松些,让她的锋芒外露出来,假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舞台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多高的评价,一颗璀璨的明珠。
白姝的口红画出了些界,默了默,直接上手擦了起来,再用粉底霜去盖。
时轶抬头看见,出于本能就去制止:“你别这么擦,应该用细一点的刷子蘸点粉底霜沿着唇线慢慢涂抹。”
“我就随便补补,等会自然会有化妆师来帮我善后,”白姝直接拍开她的手,语气没了刚才那么好,“你别这么多事。”
时轶:“……”好特么扎心。
“是,是我多事,脑子被门给挤了。”说罢,她扬长而去。
白姝站在原地,攥紧粉底霜盒,闷了半天音,最后哼一声,还是出厕所去找小粥要化妆包取细刷了。
时轶在导演旁边一直等到顾席彻底下戏,才找上去说话:“等这周的戏份拍完,我们下周就要抽空继续去录制那个综艺节目的第二期了。”
“嗯,它第一期的效果还不错,观众都说快要笑死了。”他笑了笑,眼睛里藏了话。
时轶捂脸:“我知道哪里快要笑死了,不就是我们宰羊那一集嘛。太尴尬了,我感觉我在里面就是个二百五,一点形象都没了。”
“不啊,他们都说,还没见过谁宰个羊都还能这么有气势的,还夸你帅呢。”
“那就完全是看脸了吧。”时轶眼皮子跳跳,一副我全然看透的表情。
“你要相信你是有人格魅力的,不仅仅是靠——”
“哥哥,下周去录综艺,一起走吧。”阮渊忽然出现,额边还带着微汗。
时轶见状用手给他擦了擦:“行啊,到时候我和李子庚大哥商量一下坐哪个班机。”
说完,不由皱了皱鼻尖:“你喷香水了?怎么这么香。”
“没有,是陆柒柒喷了香水,她刚刚一直在缠我说话。”
时轶啧一声:“其实蛮好闻的,就是这味道有些浓了。”
“西普香调,前调是生姜玫瑰,中调是晚香玉、君子和茉莉,尾调是麝香、广藿香和桂花。而现在这味道已经是尾调了,所以比较浓郁。”
“都尾调了啊,她是缠了你多久?”
由于顾席和阮渊的拍摄区不一样,所以她只顾着盯顾席就完全没看阮渊那边,也就不知道他那边都发生了些啥。
“今天一天她都挺缠,香水也一直在补,只是前面诞生的尾调味道盖过了新补的中调味而已。”阮渊的眼神可以说是幽怨。
时轶呵呵笑:“没事没事,香水味不难闻就行,反正你都被她缠了这么几年了,对她的声音应该都已经免疫了。”
阮渊:“……谁说这个香水味不难闻。”
“啊?难闻吗?”她转头看顾席,“你觉得难闻吗?”
虽然说大众对于同一个香水都会有不同的看法,但她作为有些味道敏感的,都觉得这个味道不难闻。
顾席正要摇头,就听得阮渊道:“除了我喜欢的味道,其余味道对我来说都很难闻。”
“你喜欢哪些味道?”时轶果然上钩。
他眨眨眼:“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她便让顾席去换一下衣服,然后戳他,“说吧。”
阮渊弯下腰,在耳语的同时扯了扯她的耳垂,“风清白兰和薄荷。”
时轶一怔,这不就是她身上会有的两种味道吗?
与此同时,耳朵从耳垂到耳尖,被他一路滑出酥痒。
她浑身一个颤栗,就朝后弹去:“你对这两种味道就是习惯了,不一定是喜欢。”
说完,莫名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歧义。
不由抿了下嘴巴:“行了行了,我去找顾席了,你也去找李子庚大哥吧。”
然后呲溜一下奔得飞快,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阮渊扯扯嘴角,光亮散落瞳仁,“哥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呢?”
261、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
古北臻园C1别墅,桌面上的饭菜早已稀凉,却未动多少。
谢霁站在桌旁,摁着桌面上的苍白手背绷得能看清里面微微抽动的青色血管。
就在半分钟前,自己的亲生父亲冷着声威胁自己,若是不同意今年举办婚礼,那个名叫白姝的女孩,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大屏幕上。
谢家在A市,虽远没有盘踞已久黑白通吃的祁家能够只手遮天,但实力也不可小觑。
想要彻底毁掉一个没有后台的人,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谢殊在对桌插手脸上挂着笑:“据我所知,哥哥你和白姝一直是以叔侄相称,所以……你和清韵嫂嫂结婚,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谢父谢母都不是简单角色,一听小儿子的话,就知道他是话里有话,脸色就别扭了不少。
谢父冷哼声更重:“倒是有本事,在外谈一个,在里养一个。”
见谢霁眼眦猛地一缩,谢母忙笑笑,“霁儿心善,应该就是单纯的想要将白姝那女孩养大。好了好了,霁儿你听话,今年结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公司要是有运转不开的情况,尽管跟我们提,不用硬抗。你看殊儿,不就总回来陪陪我们和我们商量很多事情吗。”
谢霁指尖都颤了起来,在雪白的灯光映衬下,他面颊泛起血红色,似是隐疾所致。
真是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母亲说的每一句“善言”却都要比父亲的冷语来的更为毒蛰人心脏。
尤其是最后的话,无疑就在告诉他,会卖乖讨巧依赖性强的孩子才有糖吃,而像他这种一心想要独立闯出一番天地的孩子,不仅得不到糖,还会被用来给人铺路。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因为他在养父母面前也曾经是过前者。
可是这两人作为他的亲生父母却忽略了很多事情。
18岁才被找回来的自己,第二年出了国,再回来就直接接管了正祁娱乐公司。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适应这段完全陌生的亲情。
且一开始他以为,强大的父母一定会喜欢强大的孩子,于是逼着自己愈发独立,遇到任何棘手的事情都选择自行消化,而时间久了,他就忘了该怎么在父母膝下承欢,也再做不到承欢。
所以他们想要他再变回像谢殊这样会哄家长的孩子,那完全就是强人所难。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过。
肺部的异样感越来越重。
“哥哥,坐下来再吃点吧,今天你旁边那侍者还跟我说,今晚月色很好,很适合一家团聚呢。”谢殊说着用叉子敲了敲面前的一道鹅颈藤壶,“这个很新鲜哦,平时父亲母亲也不会怎么吃,是听说了你要回来才派人专门去采购的。”
他的话很动人。
但在谢霁听来,这是在和母亲玩一个套路,亲情绑架。
还有一个目的,让父亲觉得自己更加不识好歹。
嗓子眼忽然干痒,他抓住雪白的桌布便猛地朝外一抽。
瓷碗碰撞碎裂的声音一阵阵响起,刚好掩盖住了他短促的剧咳。
一旁的使者瞪大了眼睛:“大少爷,您——”
“今晚根本就没有什么月色,”谢霁眼角猩红,“你倒是会颠倒黑白,下去!”
使者被震动,随之听到谢殊大声起来:“哎呀,你惹怒哥哥了,该罚,收拾东西滚蛋吧。”
整个人就懵了:“什、什么?不,大少爷,你听我解释——”
“来人,将这人架下去,命令都听不懂了,就更没必要再留着了。”谢殊嘴角挂着散漫的笑,讽刺般的杀伐决断尽在这几秒之间。
谢霁见状,不由捂住胸口,只觉得更加气闷。
“不!是二少爷说——唔!唔!!!”
那侍者被强行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这餐厅终于是回归到了方才的平静,但对峙意味却愈发明显。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先走了。”谢霁踩着满地碎片就要离开。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你母亲都这么好言相劝了,你居然还发脾气?!”谢父愤怒地一拍桌子,“既然你毁了这一桌子合家菜,那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个家里呆着了!”
“擎鞅,别说这种重话!”谢母眼见丈夫怒不可遏,连忙抓上了他的手臂,“霁儿独立倔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能将娱乐公司经营得这么好啊!”
“是啊父亲,哥哥运营公司的能力还是远胜于我的,这点我还要和他好好学习呢。”谢殊也劝起来,露出担忧神情。
“谢霁你听到没有!这家里一个个都在替你说好话,但你就是这么对你母亲对你弟弟的!”谢父大口吸气,“一句话,这家你还要不要留!要留就给我今年结婚!我们一家人还好好过日子!”
一家人……一家人……
谢霁讥笑出声。
肺部忽然灼烧起来,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
“霁儿!”耳畔是母亲的惊呼。
随着身体瘫软下去,他露出的肌肤都被地上的碎片割破,一片凌乱红殷。
疼,似乎钻进了骨头里面,最后压至心脏。
视线的最后,是一双锃亮的牛皮尖头鞋。
“哥哥?”
*
因着有了第一周期综艺录制的基础,所以当那三组一到山上就被带去了那木屋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波动。
时轶看看小羊:“所以这一周,我们都要住这?”
“是的,”小羊双手合掌举在胸口,十指扣来扣去,略显谄媚,“我们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给这三个木屋继续加工,相信你们住得会比山上民居还要舒适。”
她耸肩:“OK,随你们安排,反正死不了就坚强。”
其余工作人员都嘿嘿嘿起来,其中某摄像机大哥自觉和时轶这组关系混的不错,于是笑道:“时轶你说话可真幽默,怎么会死呢,不会死的,你们要死了我们也没法独活了。”
“别介,殉情大可不必,我承受不住!”时轶抱住双臂,动作和语气都有些夸张。
262、好笑吗
惹得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有些死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活跃。
“殉情可以有!可以有!时轶你得好好反省一下了,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要为你殉情!”
“啊啐!是你们都太迷恋爷,又不是爷我朝三暮四!”
“噗哈哈哈哈,朝三暮四这个词太高级了,明明就是你花心!”
“……”
小粥在白姝身边羡慕道:“我也好想成为像时轶这种在哪儿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的人。”
白姝也在笑,闻言只是瞥自己这萌新经纪人一样:“别想了,这是时轶的个人魅力,你学不来,还是按照你自己的性格提高能力吧。”
“……噢。”小粥委委屈屈瘪了下嘴。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明明时轶这也是头回当经纪人啊,之前也不过是白姝的一个生活助理,只负责琐事不负责业务的。
难不成,时轶在当白姝生活助理的时候,就已经身经百战被磨得透透的了?
众人之间,只有阮渊依旧保持着漠然的表情。
李子庚见状,不由捅了捅他,小声道:“大家都在笑,摄像头也在拍着呢,你这回怎么不配合你哥哥了?”
阮渊踩着一根枯枝上,唇瓣轻启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好笑吗?”
“……”李子庚突然感觉这山上的温差还挺大的,明明在山脚的时候还是初夏的太阳呢,现在到了半山腰就有风飕飕往他背后吹着,凉得他太阳穴都嗡嗡疼。
“我觉得,有点好笑。”在地上跳了跳,回了些热量的他勉强做出回答。
阮渊脚下的那枯枝已经碎得稀巴烂:“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
李子庚一点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降智了,就算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就不该问,但也还是问出了口。
毕竟阮渊是看心情回自己话的,那多问点总比不问能获得回答的希望大。
而且按照这厮的脾气,没准下一秒就直接甩脸不理他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阮渊脚一抬就进木屋放行李去了。
他便对着空气挤出微笑,配合镜头,“还真是很期待这一周的山间美食之旅呢。”
“殉情?”阮渊在无人的木屋里打开行李箱,指腹抹过其中一绿色瓶盖,眼神寒冷,“你们连殉葬的资格都没有。”
中午,一俩黑色的老年代步车摇摇晃晃从环山公路上下来,又老规矩停在了路口。
时轶遥望过去叉手做出思考状:“我觉得这车,应该装不了什么大活物了……”
顾席想到大活物还有些后怕:“希望如此。”
几分钟后,一个腰板硬朗、精神矍铄的老人从主驾驶座上下来了,年纪大概在七十岁上下。
“我去,还真的是老人,”时轶拧起了眉毛,“这人上了年纪还能吃啥啊?”
“应该吃不了什么了吧……”顾席回忆起来,“我爷爷才六十岁就开始吃降血糖的药了,很多补品就都不敢碰。而他还算是平时保养很好的,但年纪上来了,很多病就拦也拦不住。”
“是啊,我外公也差不多,刚过了六十五岁,那头发和眉毛就都白完了,我只不过半年没见到他,就感觉他是一夜老去了一样。”
就在两人还在扯自家老人的时候,那个老客人就已经拖着一麻皮袋风尘仆仆走到他们面前,声音洪亮,“你们好啊!”
时轶被唬了几秒,连忙和顾席上前去帮忙:“这个我们来拖就好了,太辛苦您了!”
“不辛苦,别看这麻皮袋大,里面的东西可轻了。”
老客人说着,反手就将那麻皮袋拎到半空做了个360大旋转。
顾席哽了哽:“您身体可真好。”
刚迎上前的时候,他有拽到那麻木袋一角,不是很重,但也不算太轻。
时轶竖起大拇指:“您老是不是练家子出身?”
“哈哈哈,在边境当过几十年兵,老了就退休下来到处玩玩。”
她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我爸爸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去当兵!可惜在体检的时候被刷下来了。”
“哦?是哪项被刷下来的?”老客人打量着时轶的模样,“你爸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身体素质应该都还不错才对。”
时轶摊手:“伤疤,我爸从小就爱跟人打架,所以身上多的是超过三厘米的明显伤疤。”
“哈哈哈可惜了,超过三厘米伤疤明显的确就不能入伍了。那你怎么不子承父业去当个兵?没兴趣?”
“兴趣倒是有,我爸也很支持,但就是我妈不乐意。”
“男孩子血气方刚当个兵多好啊,为啥你妈不乐意?”
时轶挠挠头:“她怕我出来更没人要了……”
老客人和顾席皆露出纳闷表情,一人一句说起来。
“没人要了?你妈这是养儿子还是养女儿呢?”
“现在的兵哥哥不是很抢手吗?”
时轶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些嘴,连忙转移话题:“爷爷你带的都是什么食材啊?想要我们做什么?”
其实她一开始有想过要当特种部队条件兵,结果被自家老母直接一键否决了,而后她又有想过要当特勤人员,比如坦克乘务员啥的,结果还是被自家老母在思索过后给否决了。
给出理由很直白:“我就你一个独女,不仅怕你没人要,还怕你走的比我早。”
知女者莫若母,时轶妈妈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绝对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人,没准一个热血上来,积极服从调配什么的,命都能给送出去。
虽然保家卫国是头等荣耀,可是原谅她作为一个母亲,是自私的。
于是乎时轶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念想,老老实实上大学了。
“这道菜有点费时,不过大补哇!我就想着这么多食材不能浪费,就送来给你们吃吧。”老客人说着就往木屋里走,将那麻木袋在地上拖得刷刷响。
时轶和顾席忙跟在后面,生怕这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
不管其身子骨有多好,终归是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得小心为上。
263、你不是从小就没有爸爸吗
忽然顾席扯了扯时轶的袖口,低声问道:“你不是从小就没有爸爸吗?”
时轶瞬间石化,差点雾草起来。
该死,竟然说漏了个大嘴!
手心微微冒起汗,她勉强牵牵嘴角轻声回应:“那啥,我就是想和这老兵爷爷套个近乎。”
“套个近乎?”他略加思索,“所以刚才那些话都是你临时起意瞎编的?”
“对对对,”时轶忙点头,“咋样,我是不是编的有模有样。”
顾席失笑摇头:“是挺有模有样的,但是撒谎终究不太好。”
时轶的脚指头不由尴尬地抠了抠鞋底:“嗯,是不太好,以后还是不这么套近乎了。”
他忽地轻叹,有话悄然从嘴里溢出随之消散在空气里。
“是你撒谎的话,就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等进了木屋,老客人抽了把木椅出来坐下,就开始弯腰拆那麻皮袋。
白姝一组站在前台,都不由踮起脚尖朝那望去。
阮渊在一旁拿着扫把相当敷衍地打扫着卫生,就看着李子庚桌子抹着抹着就到了那老客人的身边,探长了脖子就差没把两个眼珠子给粘上去。
鼻尖不由溢出了些气,低低嗤了一声。
这经纪人倒是很会在镜头面前刷存在感。
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最强烈反对自己参加这档综艺节目,说是怕自己表现得太颓了,一下曝光过度会吓跑很多粉丝,连带着他的名声都会下降。
“我的天。”时轶靠的近,是第一个看到里面食材的,等完全看清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顾席缓缓摇起头,不可思议:“爷爷,这些都是您的?”
“是啊,都是我那些老战友给我的,这些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呢。我这不是到处散心嘛,每到一个地方就有老战友留我吃喝玩,哈哈哈,临走了又硬要塞给我很多东西。”
老客人的笑声过于爽朗,令时轶捂着嘴巴的手不自觉移到了耳孔那。
讪讪笑起来:“爷爷,这么多食材,您是想做什么吃的呢?”
“我来之前问过一个老战友了,他让我整理了一下,然后带给你们,就说这菜的名字叫坛烧八宝。”
“坛烧八宝?”李子庚露出苦笑,“不就是佛跳墙吗?”
好家伙,没想到这丑不拉几麻皮袋里面,装的居然都是些奢侈食材。
有花胶、鱼翅、鲍鱼、海参、鱼唇、瑶柱等。
时轶虽然从穿书过来就开始做菜,到如今也有大几年了,但研究的也都是些简单易上手的家常菜,像佛跳墙这道菜还真没听过。
“佛跳墙是什么菜?需要用到这么多食材吗?”她俯身在麻皮袋里翻了翻,拿起了一包金黄色的食材嗅了嗅,“好香啊,这啥玩意?”
“这是瑶柱,俗称干贝,在古时是进贡皇室的珍品,虽然现在在超市里面随手可见了,但大的干贝依然很昂贵。”李子庚答疑解惑。
时轶挑眉,放下这一袋子又掏出了一包黑色的食材左右看了看,“这又是什么,软哒哒的,长得怪寒碜的。卧槽,怎么变硬了!”
“……这是海参啊,时轶你居然连海参都不知道,你平时去超市买东西都不会经过生鲜区的吗?”
时轶抿抿嘴:“我的能力只配让我挑挑五花肉和鸡腿。”
“……”李子庚表示服了,“这活海参放松的时候就会比较软,当受到刺激后就会变得又短又硬。要是一直软哒哒的,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那看样子也很新鲜,这玩意贵吗?”
“海参不管是干品还是新鲜的都很贵,所以你想想吧。”
时轶手一抖,低头看着这麻皮袋里满满的一堆食材,发现它们大多新鲜,终于品出了些什么,“这道菜不会就很天价吧?”
眼瞅着李子庚的眼神越来越嫌弃,阮渊扔了扫把走近,轻轻捧起时轶的手背帮她托稳海参,语气不急不慢,“鲍、参、翅、肚,这海味四珍其实每一种都可以成为独立的大菜担当,但是在佛跳墙中也难以成为绝对的主角。而且这道菜不仅是用料珍贵,工艺和时间上的花费也是很奢华的,具体的我等会再慢慢告诉你。”
顾席别开头,替那老客人将那麻皮袋重新束好口子,“我带去后院准备了。”
待顾席离开,剩余几组迅速交换了一下视线。
最后的结果毋庸置疑,还是李子庚和小粥负责站前台和老客人唠嗑。
白姝将客人登记表推给小粥,笑的挺水灵,“那我走啦。”
小粥目送她离去的欢快背影,竟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像个怨妇。
什么嘛,上次这女人去后院的时候,虽然口里说着想听阮渊弹吉他,但表情还是很萎靡不振的,怎么这次就这么开心了???
半个小时后,后院里的每个人都在唯一的一根水管前面排起队,负责清洗分配到自己手里的食材。
又是半小时后,所有人才站在了长桌面前,听着阮渊的话将海参、鲍鱼、花胶等部分食材给泡了起来。
然后到了要将冬笋、姜片之类的食材都切片和去虾线之类的零碎环节。
阮渊正要开腔,却被白姝直接挤开,“我和时轶切片吧,你们去弄虾线去。”
“为何?”他眉头微锁,“我习惯和哥哥站在一起。”
“那请问你们会切片吗?”白姝发出灵魂般的拷问。
阮渊:“……”
顾席:“……”
好的,认输了。
平日时轶不在家,阮渊都是吃的速食,切片什么的根本就没干过,所以他要是说会,估计时轶第一个怀疑他撒谎。
但实际上,怎么可能不会呢?
前世,时轶的心脏可就是他切的片……
嘴角微垂,他终于还是决定避开这个切片环节。
这件事回想起来的确是不太好。
顾席向来是个行动派,在这会功夫已经自发抽了根牙签,打开手机屏幕,看着挑取虾线的视频就开始笨手笨脚做了起来。
对于做饭,他更没有发言权。
速食吃的可一点都不会比阮渊少,尤其快餐,在剧组里呆着那就更是家常便饭。
264、热搜#白姝同时与顾席和他经纪人暧昧不清#
时轶见他们都已经自觉走去长桌的另一端干自己的活了,便也低头专心切起姜片来。
一旁,白姝摆弄了半天冬笋,也没将它外面那层皮给扒拉下来。
时轶偶尔瞥了一眼过去:“可以用刀竖划一下,就能脱得很快。”
“哦。”白姝闻言拿起刀割下去,但忽然轻叫起来,“啊啊啊。”
“怎么了?”时轶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刀,凑过去看。
发现这厮的指甲被劈开了一道白,往外一直延伸出去,割破了些月牙以上的肌肤。
“就脱个冬笋皮,你倒好,先把自己搞脱皮了,”时轶无奈叹气,“你主刀是什么水平你自己不清楚吗,还不如也去和他们挑虾线呢。”
她至今还记得,这家伙是个能把荷包蛋煎糊到让自己以为电线漏电的人。
白姝撅嘴巴:“我在国外也是自己弄饭的好嘛,厨艺早就有长进了,这次就是个意外。”
“你在国外都做的什么饭?”
“煮意面煎荷包蛋,或者买现成披萨饼自己DIY加芝士香肠肉丁什么的。”
“那你估计也就用刀切过香肠和肉了吧。”
“对啊。”
“……”时轶已经懒得再和这孩子废话,于是朝摄像机大哥那望去,“有创口贴吗?”
半分钟后,有工作人员送过来了一个普通创口贴。
时轶熟练地撕开创口贴外包装,不由分说就将白姝受伤的手指掐起来贴好了创口贴。
然后道:“继续脱冬笋皮,你还需要多练练转动刀柄。”
白姝垂头轻嗯一声,听话又干了起来。
摄像机大哥没留意到镜头里白姝侧脸微微的酡红,只是在照常拍摄完这边后,转移到了顾席和阮渊那边。
但还没过几秒,镜头里的阮渊忽然嘶口气,然后飞快蹿到了时轶面前,弓下脊椎,大大的眼睛膨胀着点点水汽,眼下弯着桃红,“哥哥,我被牙签戳破手了……”
时轶:“……”
这一个个真都不是省心的主。
只好又朝摄像机大哥道:“能麻烦让人再送一个创口贴过来吗?”
摄像机大哥抽抽嘴角:“好的。”
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哥控。
真是越来越觉得看不下眼。
创口贴很快被送来,时轶撕开包装给阮渊贴上,完了就想推开他。
但他偏生嚷嚷不舒服说要她重贴。
就这么来回整理了好几遍,她有些不耐烦了,音量升了起来,“还不舒服吗?”
阮渊用余光打量完白姝咬牙的小表情,才将手指头缩了回去,露出可以称得上是娇柔的笑,“舒服了。”
摄像机大哥手一颤,差点没控制住镜头。
他已经想象到要是李子庚在,估计又要骂骂喋喋了。
在阮渊转身的那一刹那,白姝可算是将那冬笋皮给剜开了。
下一秒,只听喀嚓一声,一个大冬笋就被她剁成了两半。
接着,咚咚咚响起来,跟敲锣打鼓似的。
时轶在一旁看着眼皮子不免跳了跳,但还是选择了弄自己的姜片。
不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然等会可能又会出现一堆破事。
就这么忙活了好几个小时,该准备好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就绪,但因着有些食材需要好好泡发,所以正式开熬得等到明天了。
和那老客人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节目录制就结束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他们撸起袖子面对着一个大酒坛子就开干。
按照网上的菜谱,时轶和另外三个人皆生疏地将发好的鱼翅摆上放叠好纱布的盘子上,然后剁糜猪肉放在鱼翅上,葱花姜酒蒸两小时,捡净葱姜肥瞟,滤去汤汁。鲍鱼片开切花,与发好的干贝火腿片一起码放在鱼翅上……
以上各物油热后下锅煸炒,放入酱油少许,冰糖一点,味精一点,绍酒多一点,骨头高汤小火烧半小时。
最后摆上老酒坛子,一切就位后小火慢闷。两小时后,海参鱼肚蹄筋一起下入坛内,小火继续闷。
这道菜是在太过精细费事,在等待的过程中时轶没少敲自己的后背。
太累了,这做个饭太累了!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盯着这火。”白姝忽然推搡了坐在大酒坛子前面的时轶,示意她起开去转转。
时轶颇有些受宠若惊:“你确定你来盯?”
因为摄像机大哥跟着顾席和阮渊都出去捡柴火了,所以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而她想着白姝也不是个能掌握火候的人,干脆就自己坐下盯了。
“嗯,你去玩。”白姝推开她,当即坐了下去,认真盯起那大酒坛子。
时轶哟西一声,便掏出手机靠在亭柱上刷了起来。
由于被柴火熏得眼睛还有些干,所以她忍不住揉了揉。
待等到视线逐渐清明,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戳开了微博的热搜。
而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这上面居然出现了昨日录制的画面,非视频,而是图片,加上文字。
#白姝同时与顾席和他经纪人暧昧不清#
“WTF??!”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将手机对着光举起来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但上面的文字纹丝不动,还是这句话。
底下还有更多详细描述,都很煞有其事。
时轶瞅着那些照片,不禁摇摇头:看着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瞧瞧白姝在剁冬笋皮时的脸红娇羞小表情,瞧瞧自己给白姝贴创口贴时那温柔的神态。
噢——shit!
“白姝,你上热搜了,负面的。”
时轶转身就将自己手机给那还明显不知情的女人递过去。
白姝迅速扫完,相当冷静:“这节目组的保密措施做的可真差,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盗了视频素材。”
“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个标题吗?!”时轶无语凝噎,“赶紧找小粥商量一下该怎么对外解释吧。”
“有什么好解释的,摆明了是有人专门想黑我啊,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就算现在解释了,估计后面还有会更多的料被爆出来。”
时轶觉得她言之有理,但也觉得不应该坐以待毙:“那你也得想点法子将这个热搜降下去吧。”
白姝忽然一笑:“不,我反而要借这个机会将这事闹大。”
时轶:???
“你疯了吗?想被黑死?!”
“只要弄得好,黑到极致就能变成红到极致,”白姝伸个懒腰,目光狡黠,“人这一辈子总得冒点险吧。就算翻船了,只要性质没有严重到违法,也早晚能够东山再起的。”
时轶:“……”她竟无话可说。
“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我艺人,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时轶取走手机,满脑子里已经想着该怎么做好顾席的公关了。
当夜,顾席发了一条久违的微博,瞬间冲上了新的热搜。
#勿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录制节目很愉快,和所有人包括我的经纪人相处得也都很愉快。谢谢大家关心,敬请期待我的新戏吧~JPG#
底下的评论如春笋般刷刷直冒。
基本都是我们相信哥哥,哥哥只需要好好录节目拍戏,其他的都不用管!
还有一小拨吃瓜群众羡慕嫉妒恨说自己想成为那块创口贴。
但也少不了一些冷嘲热讽,说这两拨热搜可真妙啊,怕不是一出自导自演吧。
时轶退了微博,掐掐眉心:“就这样,你先和白姝暂时保持好距离。相信这波热搜没了你也不会再持续发酵下去。”
顾席点点头,在关灯之前忽然问道:“你和白姝之前,真的只是因为合同纠纷而分道扬镳的吗?”
时轶沉默了片刻:“……也有些别的因素。”
他脸色微变:“明白了。”
心口像瞬间被个大石块给砸中,有些堵得慌。
无声攥拳,明白自己的贪念,就此又多滋生了一分。
“所以说啊,经纪人和艺人还是同性别的比较好。”时轶关上灯后由衷感叹。
未见顾席的拳头在黑夜里攥得更紧,身体也往里面更翻了些,有意避开了和她的触碰。
同性别……真的比较好吗……
265、单相思啊!!!
老客人在临走前,对佛跳墙这道菜做出了他的评价。
炖得有点太烂了,但恰好适合他如今的牙口。
不过这要是放在十几年前,他估计就要一万个不满意了。
时轶和白姝对望了一下,只能笑呵呵说着下次做菜一定会注意火候和时间,才终于将这挑剔而耿直的老客人给送走了。
“不愧是老兵,说话真一针见血。”时轶返回木屋抹把汗道。
顾席见她这般,就要去开风扇,“是不是很热?”
“不不不,我这主要是冷汗,因为听着老兵的评价有些紧张。”
“为何紧张?”他有些不解,“我们不是专业的,做砸了都正常,况且这个节目也不是什么美食节目。”
“誒,我心虚。”
“心虚?”顾席还是第一次从时轶嘴里听到这个词汇,有些新奇,“你心虚什么?”
“这不是在熬佛跳墙的时候光顾着想你的公关去了嘛,就没盯着白姝,等我反应过来去揭开那大酒坛子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汁都快干了,才重新加的水又熬。”她摸摸自己鼻尖上的小痣。
他恍然:“难怪我们刚捡完一波柴火回来,没多久你就赶我们又去捡第二波了,我还以为是这佛跳墙特别难熬呢。”
“唉这事翻篇吧,其实我做砸菜是常事,就是被老兵这么说了,心里一时有点过意不去而已。”
时轶说着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眼神憧憬:“不知道今天的飞行嘉宾会是谁。”
“看小羊的神情,这回应该是个比周清韵和舒姐还要重量级的嘉宾。”
“真的假的?这节目组还能请到比舒姐还重量级的嘉宾?”她哇塞一声,“不愧是番茄台亲生的,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顾席正要笑笑,外面忽然传来了小羊的集合指令,“我亲爱的嘉宾们,你们可以出来了,我们要准备下山了。”
“下山?”时轶一下蹿出去,“下山做什么?”
小羊看她一眼,忽然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扭了扭微微有些小肚子的腰身,“你们猜啊。”
“……呕,”时轶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了个受不了的动作,“咱们正经人,就说点正经话好吗,你突然这样,让我很难受哇。”
“噗。”小粥第一个笑出声。
小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是艰涩:“噢。”
“噗哈哈哈哈。”一大群工作人员都捧腹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小羊有些恼羞成怒了,一把将手里的几页散纸甩在了就近的工作人员脸上,“还笑!”
“……”大家立马摆正了脸,气氛一下变得很沉重。
时轶见状便干咳几声,微微有些撒娇:“好嘛,小羊姐姐,我们猜不出来,还劳烦您告诉我们一下下,好歹给我们一个心理准备嘛~”
白姝抽了下左脸,面露嫌弃低声道,“好犯贱啊。”
小粥离得近,听见这话不由吧唧了下嘴巴:“我怎么嗅到了点酸味?”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的,是我胡说八道。唉,真可惜时轶的犯贱对象不是我。”
白姝听出了她的一语双关,不由回瞪过去,“闭嘴。”
小粥只好摊手闭嘴,但心里喟然而叹。
自家这艺人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昨天晚上死活不让自己在微博里发任何解释性话语,还很是津津有味地翻看着那新闻里的照片。
甚至还冒出一句令人瞠目结舌的话,“你说,这么看起来,我和时轶般不般配啊?”
于是她就知道了,白姝和时轶之间肯定存在什么猫腻。
但这猫腻绝对不是最近才产生的,因为她也没见这两人走动的有多频繁。
而再回溯一下之前白姝在面对时轶时的一些反常举动,有些真相就能被抽丝剥茧出来了——
单相思啊!!!
自己这傲娇艺人居然单相思啊!!!
哈哈哈估计被拒绝过所以对时轶一直耿耿于怀,就想着法子要报复她,但报复报复着,却又栽了回去。
是了,没错了!这逻辑就很通了!
察觉到旁边经纪人情绪上的波动,白姝愈发来了气,直接赏了一个板栗过去,“小羊在说话呢,你还能不能好好听了?!”
小粥被弹得龇牙咧嘴,表面上唯唯诺诺,但实际上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该!就该让时轶好好整治你一下!能整哭最好!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让我们各显神通表演才艺?!”时轶突然打断小羊的话,“是这意思吗?”
“没错,我们节目组已经跟当地政府协商好了,今晚就让你们参加当地的一场演出。到时候飞行嘉宾会重磅空降!”
小羊说到飞行嘉宾的时候,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出来了。
“靠!当地演出,这不是拿我们当猴看吗?!”
时轶从没参加过任何当地演出,也没安排顾席参加过,满脑子里都是那些穿着浮夸的过气艺人站在台上,想法设防吸引眼球来捞金的可怕画面,于是张口说来,却在下一秒被顾席捂住了嘴巴。
面对众人追来的眼神,他弯弯眼睛略带歉意,“不用管她,小羊你继续。”
时轶正要扒拉下顾席的手,就被他拽到了身后,“别这么毛躁,也许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尴尬。”
“当地演出还不尴尬?那还有什么更尴尬的?我们都没有任何准备啊!”她忍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就想冲出去和节目组好好辩驳几番。
什么玩意啊,好好几个有些名气的明星过来参加综艺,结果一言不合就被拎去参加当地演出了,连个商量都不打!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们考虑到这个消息对于你们来说的确有些突然,所以才特地帮你们争取到了一下午过去排练的时间。不过也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我们,因为这个活动是当地政府昨晚才批准下来的。而我们节目组那个时候原本都已经决定拿出第二方案了。”
顾席使劲牵制住时轶:“有些事情的确不是节目组想早些安排就能安排上的,他们也不好催促政府是不是。”
虽然时轶的理智告诉她,这事也还没有那么糟糕,但一时的气血又让她想要朝着这一天到晚折腾他们的节目组来个河东狮吼。
于是转动身子打算挣脱开顾席的双臂。
不过还没等她真的用劲,一股外力直接将她扯了出来,温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往上蔓延去。
阮渊和她十指相扣,微微往下低头,左脸颊贴在了她耳尖上,“还没那么糟糕,是不是?”
时轶的下巴撞到了他的肩,恍惚间听到了他的心跳,莫名就冷静了下来。
好一会,才闷声嗯了一下。
有些默契,可能是生活久了会有,但也有可能是心意相通了会有。
总之阮渊的这句话,让时轶的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266、神秘嘉宾重磅空降
白姝突然发声:“还不下去吗?没时间排练了要。”
小羊这才收回了望着那对兄弟的痴痴目光,还顺带收了下哈喇子,“下去下去,这就下去。”
天呐,这对兄弟未免也太有爱了!瞧瞧这漂亮的身高差!抱在一起的画面那简直就是人间绝美啊!
时轶站直,想脱掉阮渊的手,但被他依旧扣死,“牵我下山吧,这路不好走,我怕摔。”
“不还有李子庚大哥吗?”
“他比我还容易摔。”语气相当确凿没有任何作伪痕迹。
时轶下意识就想去问一下李子庚这是不是真的,但见他重哼着气去到了顾席的身边,冷不丁来了那么一句,“咱两结伴走吧,正好你旁边缺个经纪人的位置,我旁边缺个艺人的位置,完美互补。”
时轶:“……”
顾席看了一眼时轶,又迅速瞥过她和阮渊牵着的手,沉默着点下了头。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时轶只好任由阮渊牵着,小心翼翼地跟着队伍下山路。
中途因着地势崎岖不平,没少被他勾脖,抓肩加勾脖。
有一次还甚至差点被他袭胸。
好在她反应快,一个冷眼就飞了过去。
阮渊见状识相刹车,但为了保证效果,还是撞到了一株树上,疼白了些脸。
时轶这才没继续恼火下去,而是照旧牵着他的手,“好好看路!我也不是万能的。”
他便嗯哼两声,小卷毛微微遮眼,瞧着乖巧,“知道了。”
“白小姐!慢点走!”小粥看着自家艺人一脚一块青苔石,整个脑子都吓得嗡嗡的。
“摔不死的,怕个屁啊!”白姝往右边遥遥一指,“那边有个断层,才真的会摔死呢。”
节目组又不是吃素的,肯定会尽可能挑最安全的山路走,所以她才表现得如此无所畏惧。
尤其是在看到某大高个,借着各种由头扮猪吃虎,在他哥哥身上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就恨不得能撞上去让那人真的摔成一头重伤的猪!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终于都到达了演出的后台。
他们围着迅速商量了一下,就敲定了几首当下较火的歌曲。
然后开始分工,时轶首当其冲架子鼓,阮渊吉他,白姝和顾席负责演唱,最后小粥和李子庚负责和声。
一切都妥善安排好后,便是一下午的磨合练习。
等到夜幕降临,外面的演出台搭建完毕,陆陆续续有当地人受邀前来,手里拿着入口工作人员分发的各式荧光棒。
偶尔嚼个耳根:“你知道今晚参加表演的都是谁吗?”
“不晓得,我就知道有那个从新光大道里出来的刁叔,还是隔壁县城的,顺带过来走个场。”
“没得意思,我觉得这刁叔就会嚎高音,听得我耳朵疼。”
“人家好歹会嚎呢,你要站上去估计就成哑巴了。”
“我又不是吃这碗饭的,反正不太喜欢他,要是后面还没得意思,我就走了,不如回家玩娃。”
“……”
七点五十八分。
时轶等人都已经换好了节目组准备的演出服。
说不上有多好看,但中规中矩也还能登台。
她甩甩手活动筋骨:“话说那个飞行嘉宾,到底啥时候才会空降下来啊?”
正忙碌的小羊抽空回个声:“快了快了!重量级嘉宾总是要压轴的嘛。”
听到这话,众人便只是低头倒数起出场的时间了。
但到了八点整,他们在后台还能听见舞台上那个刁叔能雷死人的男高音。
“不愧是农民歌手,这个高音我自愧不如。”白姝嗦嗦鼻子有感而发。
小粥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会才道:“你这样就挺好。”
“适合自己的总是最好的,”时轶说完,听到了外面配合的掌声,于是站了起来,“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等到刁叔退场,舞台下没了掌声,开始陷入迷之沉寂。
又有耳根嚼了起来:“我耳朵已经很疼了,要是等会上场的人唱的难听,你可别拦我。”
“……不拦你,我也想走。”
舞台帘幕忽然被拉起,绛红色的灯光啪地打在了正中央的空洞里。
随着当下热火的前奏响起,那空洞渐渐被升起的圆台给填平。
六个人围成一个圈,就这么简单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当白姝举起话筒接着演唱起那首登台的曲目,台下一时鸦雀无声,好一会才突然爆发起热烈的欢呼。
“是那个谁!唱主题曲的!我儿子上一周天天听这首歌!差点没把我耳朵听出老茧来了!不过是真的好听啊!”
“哦我想起来了!最近那个番茄台自制的综艺节目,据说就是在我家那边那个山头上录制的!里面有好几个艺人和经纪人呢,不会就是他们几个吧!”
“一二三……六,没得跑了,刚好六个!”
“不亏不亏,今天这趟来得值!”
白姝就唱了第一遍,然后及时停下。
这时,旁边的乐器区与和声区刚好搭建完毕,余下四人便走了过去。
主台上最终只剩下了她和顾席,对视一眼,开始演唱原本敲定好的歌曲。
“看见那几个人了吗,顾席,去年爆火的演员,阮渊,前年爆火的练习生。我一家老小都认识他们。”
“还有一个靓仔是谁?”
“时轶,这人身份很有意思,是顾席经纪人,也是阮渊的哥哥。虽然不怎么有名,但是散粉出奇的多。我一外甥女,和阮渊一个学校的,一开始喜欢的是他,最后莫名其妙就迷上时轶了。”
“噢哟!这架子鼓敲得那叫个帅!我都喜欢!誒,你说我们等会能不能抢到个签名!”
“你不是想回去了吗?”
“还回去个什么啊!我一双眼睛都快欣赏不完了!唉!早知道就把我家里人带过来了!”
……
时轶最后用棒槌来了个惯例转花,结束了自己的演出。
台下欢呼掌声雷鸣,听得出效果还是不错的。
虽然这个舞台可以说是比较寒酸,他们这几个人穿的也很普通,但总体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好。
微微松口气,她就要起身和阮渊走向舞台正中央。
但耳畔忽然传来了高跟鞋碰撞木质板面的清脆声音。
“蹬、蹬、蹬……”自带超强回声。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转移到了帘幕后面。
又过了几秒,那声音戛然而止。
一双玛瑙红的尖头绑带高跟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两个脚踝皆被衬的纤细白腻,气势强艳。
随之是一双芊芊素手露出来,缓缓掀开了那厚重的深红帘幕。
“嚇——”台下惊起一阵阵倒气,“是她!”
时轶情不自禁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下意识转头去看阮渊的脸。
267、女神?还是冷血的毒蝎美人?
见他脸色平常,时轶不由顿了一下,又转头朝帘幕那细细望去。
“蹬……蹬……蹬……”
在吊足观众胃口后,女人很自然地从帘幕后走了出来,步子优雅款款,同色玛瑙红的长裙裙摆软软摆开,如同世上最妖艳的罂粟。
但偏生表情清寡,漂亮的桃花眼眼波寥寥。
不过她还有一张天生饱满的微笑朱唇,让人瞧着仿佛一直在盈笑,便也没了太多清冷感。
而在众人无滤镜的肉眼中,虽然她这张皮囊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不得不说其姿色依旧抗打,就算在满满胶原蛋白的白姝面前,也毫不逊色。甚至还因为有所准备的原因,可以说是碾压。
总之这女人是个美人,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绝世美人。
一眼可颠倒众生,一笑可偷一个心,一吻可杀一个人。
台下几乎是呐喊起来:“苏翎!苏翎!啊!居然是苏翎!啊啊啊,我要晕了!!!”
“苏翎?”时轶僵着脖子,又缓缓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阮渊,打量起来。
像……这眉眼……实在是太像了。
但也不是很像,鼻唇和脸型都不一样。
所以归纳起来,阮渊和这女人只有三成像。
但在时轶眼里,那简直就是像的不得了。
因为她太熟悉他了,从小看着他长大,以至于只要见到别人和他有一丝像的,都会极度敏感。
“天呐,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女神复出!”
“呜呜呜,我手机呢,我手机呢!!!快让我先拍一张给我同学!我居然见到了上世纪的仙女!”
“果然是岁月不败美人,虽然没她以前在大银幕里惊艳,但也还是很好看。”
舞台上的大喇叭忽然传出了配音人员深情并茂的声音。
“苏翎,过去的荣光无需再提,相信在座的各位也对她毫不陌生,就算退隐数十年,也依旧能得到最具东方魅力的奖项提名和……”
时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介绍都不感兴趣。
她如今唯一在意的点,是这女人和阮渊的关系。
原著里,阮渊的生母姓名,不偏不倚就是苏翎。
再对比一下长相,她已经能百分之百确定这女人就是阮渊的生母了。
这个冷血的毒蝎美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后半生亲手将自己唯一的血肉沉入大海。
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惊羡声,时轶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很难以言表。
时光会冲淡很多东西,比如苏翎曾经铺天盖地的小三门和***等黑料,只留下了大银幕里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在众人眼里,她就算是个上世纪的花瓶演员,那实力也能吊打如今的一堆整容怪和当红艺人。
简而言之,活在回忆里的人,总是自带无限光环。
“怎么了,”阮渊忽然响起轻柔之声如同清水迅速冲涤掉她耳道里的疲燥,“哥哥累了吗?”
时轶猛地抬头,唇瓣动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呢,难道要说,小渊子啊,其实这女人是你的生母,是生了你的母亲!
但你也要小心,她心肠忒狠,若是发现了你的身份,迟早会将你推向死亡,最好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相认。
察觉到时轶异常别扭的神情,阮渊眉心微沉,探出手指在她太阳穴上揉了揉,“还是上次头晕的后遗症?”
“没有,我没事,”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擅自篡改剧情,只好勉强笑笑,“苏翎长得可真漂亮。”
阮渊睫毛微摆,轻嗯了一声:“上世纪的美人,各有千秋,都是绝代风华。”
时轶没从他口气里听出任何异样,便装作无事道,“那我们就待在台上等她表演完吧。”
不能向阮渊透露未来的事情,那么就只能由她多上点心,好好提防一下这苏翎了。
苏翎的表演其实都不能算是表演,她早年是模特出身,这次便在拓展出来的一个小长台上随意走了走,略微和台下的观众做了些互动。
最后清唱了一小段她曾经出过唱片的老歌,也算是来了一波回忆杀。
等到这场惊艳亮相即将结束的时候,她朝着白姝等人笑了笑,做出招手姿态。
于是时轶主动拽着阮渊的袖子走了过去,配合着往台下鞠了一躬。
“女神就这么要走了吗?!啊啊啊啊!我才录了不到十分钟的视频啊!!!”
“你还算好了,我的手机都被挤掉了!早知道刚才就一直蹲着等苏美人出来之后再拍了。”
台下除了哀嚎就是哀嚎,再也回不到刚才在面对一场正儿八经演出结束后,虽然激动但也还有理智的状态。
可见像白姝顾席这种新起之秀后辈,在前辈面前毫无竞争力。
随着台下一阵乱动,入口冲进来了不少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迅速开始整顿秩序。
时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盛况,不由啧一声:难怪这节目要向当地政府申请这活动了。要是一个没整好,估计真会出事故。
下至后台,小羊弯腰哈背就朝着苏翎迎了上去,“您好,我是这个综艺节目的总负责人,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尽管和我提。”
“挺好的,”苏翎莞尔一笑,“别紧张,我虽然多年没有出来了,但也知道你们工作人员的不容易,所以不会挑什么刺的。再说了,我只在那山头上睡一晚,明天就离开了,料想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么快?”时轶脱口而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周清韵和舒姐都还住了两晚上呢。
这苏翎还真就只是飞来串个场的啊。
小羊笑道:“苏翎老师有她自己的安排,这次也不算是什么复出,就是出来告诉一下她的影迷们她一切安好。”
“是的,最近忽然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恶意造谣起我的人身健康和生活状况,这令我的不少影迷感到困扰,所以我才想着出来打破这些谣言。”
苏翎态度随和,并没有一丝老牌艺人的架子,一双三褶的桃花眼在望向时轶时微微含笑。
时轶心想,真不愧是嫁入豪门的女人,估计也没少给她自己这张脸花钱抗老。
哪怕原本的双眼皮都叠出了三眼皮,瞧着也依旧紧致,甚至还多了几分迷离之美。
但!是!
自己被她这么一注视,只觉得心里发毛。
下意识想要挡住站在旁边的阮渊。
可奈何弟崽子这身高着实太优越。
下一秒,苏翎的目光就顺理成章地飘到了他的脸上。
嘴角淡淡的笑意当即微不可察地褪了些色。
当然,所有人中只有一直眈眈盯着她的时轶发现了这点。
268、停车,我现在就要他的资料
于是将阮渊推到了李子庚那,然后带着苏翎的视线去了顾席身边,语气回归客套官方,“苏翎老师虽然人早不在江湖了,但这江湖里依旧有您的一席之地,也是很厉害了。今日真的很幸运能够见到您。”
对于苏翎这种花瓶老艺人,娱乐圈里的人虽然也都会一口一个前辈谦卑地喊着,但实际上在心底对她是没有多少尊重之意的。
只有那种既有美貌又有实力的前辈,才会得到她们发自内心的吹捧,巴不得能与之来个热情拥抱。
苏翎正要说些什么,白姝却忽然开了口,“之前一直只在大银幕里欣赏您的盛世美颜,所以今天突然见到了您还真有点缓不过来。就有种您明明是画中的仙子,怎么就飘下来了呢的感觉。”
一旁的小粥惊得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天!这还是自家艺人吗!
苏翎挑起葱尖勾发,笑得自如许多,“你的小嘴还挺甜,是专业歌手吗?我刚刚听你唱歌,觉得你唱的很好听,都让我有些沦陷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以人就知道了,苏翎其实对他们都一无所知。
还真的就只是奔着打破谣言的目的过来的。
时轶灵光一闪:“我们过来参加节目的艺人都还只能算是新人,演戏啊,唱歌啊,都会涉及到一点的,并没多专业,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别入眼!千万别入眼!就这么错过阮渊吧!
她在心里狂嚎。
苏翎倒也没让她失望,只是礼貌性给他们打气,“谁还没有个新人的阶段呢,节目组既然邀请了我来参加和你们同台的综艺,那就说明你们的潜力无限,以后继续努力吧。”
在场人都露出笑脸:“谢谢苏翎老师鼓励。”
心里却明白,这女人摆明了只是当他们几个人是小虾米,再加之其早已隐退和娱乐圈再无瓜葛,所以目前并没有任何想要对他们上心的打算。
换句话说,如果她架子再大些,很有可能在结束这个综艺后都不会知道他们几个人的名字。
“我们可以准备返回了,苏翎老师,您的私家车已经在外面等待了。”小羊在接过电话后道。
“好的。”苏翎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后台。
果然如所有人所料,她到目前为止都没那意向当面询问他们这几个人的姓名。
眼见着这六个人神态各异起来,小羊忙打圆场,“苏翎老师是坐私家飞机赶过来的,可能有些疲惫了,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不过到了晚上还有个篝火宴会呢,到时候你们可以再和她好好聊聊天。”
白姝皮笑肉不笑:“不介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人家有资本,我们该配合。”
跟刚才当着苏翎的面那个小嘴甜蜜似的画风完全不一样了。
小粥这下终于冷静了,嗯,自家艺人还是自家艺人,刚才那么配合演出估摸着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苏翎老师对他们的态度。
宽敞的私家车内。
苏翎微阖眼撑了撑额边,语气淡淡的,“这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
“您对他们有兴趣?”司机打转方向盘,“具体我还没了解,只记住了他们几个人的名字。”
“没有,”她拂拭起手机壳上镶嵌的铃兰琉璃,妍丽的眼影下,眸色寡淡,“只是等会有个篝火宴会,我要是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场面会有些尴尬。”
“明白了。这里面分为三组,一个艺人和一个经纪人互相搭配。其中综合名气最旺的一组是顾席和时轶,也是综合年纪最大的一组……名气最次的是阮渊和李子庚一组,因着阮渊在出道后又回归了学业,所以目前的名气赶不上刚才提到的白姝。”
“等一下,”苏翎忽然抬眼,和前视镜里的司机眼睛对上,“阮渊是?”
“是里面年纪最小的男生,您应该一眼能认出来。”
她晶蓝色的美甲不自觉陷入到铃兰琉璃手机壳的缝隙中,声带隐隐有些不稳,“他今年多大,家庭背景是什么?”
“这个我还没太了解,等会到了山上再替您收集资料吧。”
“不,我现在就要,你靠边停车。”
昂贵的私家车在下一刻就停在了荒草丛生的路边,只开了盏示廊灯。
随后,常驻嘉宾的车从它旁边一辆辆开了过去。
时轶望见这一幕,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盯着那私家车直到它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才喃喃道,“苏翎老师为何停车了?”
“应该不是车辆故障吧,”顾席回道,“可能有事吧。比如司机为了安全,专门停车接个电话什么的。”
她叹口气,重新躺会座背上,“也许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命该咋样就咋样好了。
李子庚无意间瞥到那辆停靠在路边的私家车,忽然开了腔。
“这苏翎老师虽然隐退了多年,但毕竟嫁入了豪门,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你刚才一直都没跟她说话,等会的篝火宴会上可不能再这样了。”
阮渊轻轻掀开眼皮:“等会的篝火宴会我不去。”
“啥?”李子庚腾地就坐直了,“唯一一次能和她再聊上天的机会了,你居然不去?!理由呢,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我上火了。”
“……难不成是那个佛跳墙的原因?”
佛跳墙吃多了会让人上火,因为里面有太多的高蛋白,对此李子庚已经自发默认了阮渊的这个理由很充分。
“嗯。”阮渊敷衍地点了下头。
“……很严重吗?再撑一晚上都不行了?”
“你想让我继续严重下去,再顶着一嘴泡回去拍戏?”阮渊冷冷反问。
李子庚一哽,直接缴械投降,“行吧行吧,我到时候跟节目组说一声。”
这不是什么任务,不去问题倒也不是很大。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和苏翎接触的机会。
但转念一想,像阮渊这个性子,估计去了也不会和苏翎有啥交流,心也就没多痛了。
临近半夜,这篝火宴会终于开起来了。
但是——
贼无聊。
苏翎心不在焉,本身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荧幕成绩,又不愿意透露出太多自己嫁入豪门之后的生活,便只是占据了一个众星捧月的位置坐着,随手用树枝翻翻篝火,和他们偶尔搭句话。
于是整场篝火宴会下来,基本是那五个人你来我往地活跃气氛了。
虽然很累,但也得演的快乐。
过了凌晨一点,节目组正式收工,和苏翎说了声辛苦,就带领了那三组下山了。
过了约莫半小时,李子庚推开自己木屋的房门,正疯狂打着哈气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咦,阮渊人呢??!”
269、我可以守活寡,但不能守寡!
*
屋外的门铃忽然响起。
一遍,两遍,三遍,不急不慢。
身着黑色中山服的中年男子匆忙关上一间卧室的门,从旋梯上疾走下去。
十几秒后,他拧动玄金色的门把开了门。
面对着按铃的来客,他微微鞠躬礼貌性地微笑:“周小姐,原来是你来了,怎么不提早通知我一声。”
周清韵回以颔首:“宋管家好久不见。提前通知就怕您又会准备很多东西,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再者,您现在应该很操心谢霁的身体,我就更不该打扰您了。”
“周小姐一向体贴我们这些下人。”他便让开位置方便她进来换鞋。
又在一旁面色忧愁:“霁儿这次病得不轻,现在还在和私人医生进行沟通呢。”
“许医生也在是吗?”周清韵换好布棉拖,轻轻踩在了一尘不染的软木地板上,抬手指了指二楼,“那我现在方便上去吗?”
“应该是可以的,在我出来之前他们好像就谈得差不多了。”
“嗯,那我去试试。”她抿唇笑笑,透出与气质截然相反的贤淑。
宋管家便在一旁引路上去:“如果他们有争执的地方,还希望周小姐能多劝劝霁儿,他有时候实在太固执了。”
“好,”说着,她已经站在了那卧室面前,主动曲指叩了叩门,“谢霁,是我。”
“进来吧。”里面传来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有鼓衰力尽的感觉。
周清韵不禁弯了下细眉,但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又自然了回来,略带埋怨,“你都生病好几天了怎么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你司机说漏了嘴,我到现在还不知情呢。”
“没那么严重,只是突然气血攻心了而已,再多休息休息就会好的。”谢霁唇色淡得不像话,手边散着不少文件夹,看得出还在带病办公。
“那我先走了。”床边站着的男人道。
“我送送你,许医生。”周清韵立马接话。
谢霁看向她,似乎并不想要她这么做。
但还没开口,就被进来的宋管家给堵住了嘴。
只听他开始念叨:“都说了别工作别工作了,你这不是浪费药吗你,再这么下去……”
周清韵便趁此机会关上了卧室的门,直到下至一楼她才终于露出担心神情,“许医生,谢霁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看上去这情况一点也不容乐观。”
许青犹豫片刻:“谢霁他不让我将他的病情外泄,所以很抱歉周小姐,我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那你能告诉我他这病是拖出来的吗,我观察到他已经咳嗽有一阵子了。”
许青见她语气染了些着急,想着这两人毕竟也谈了这么多年,自然还是有一定感情的,牙关便终于松动了些,“是的,积劳成疾。”
“难道他平时都没有注意用药物调养吗?小病不医终会成大病,这个道理我不相信谢霁他会不懂。”
“再怎么注意用药物调养,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谢霁他从来没有一刻是放松的,虽然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但——”许青顿了顿,“应该也有些感情上的事情,加起来都让他的精神负担很重。”
周清韵意外沉默起来。
连许青这么个私人医生都观察出了谢霁的感情问题,可想而知近期的谢霁是有多累多力不从心了。
“……他这次怎么会急火攻心的?”再开口,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他这时已经换好鞋提起了自己的小工具箱,在一阵短暂的思索之后道:“你应该对他的家庭背景有所了解吧,包括他和他父母之前的关系。”
“嗯,”她点点头,“听说并不是很亲密。”
许青忍不住摇头苦笑:“何止不是很亲密,而是跟没有亲情差不多了。这次谢霁是因为不想被他们逼婚,想要和你正常发展,结果就和他们吵起来了,最后肺火一旺一口气没喘好就晕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谢霁是在和他们的争吵中,急火攻心晕过去的?”
“是的,就送到这里吧。周小姐,还希望你后面能抽空劝劝他,让他别死扛着工作了,在想要争一口气面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周清韵应着声目送他离开,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没想到谢霁对底线问题竟然如此看重,宁愿和家人撕破脸皮甚至是被气到昏厥也不同意和她结婚。
那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倘若继续将这逼婚计划进行下去,谢霁的病情一定只会更加糟糕。
左思右想,她趁着旁边无人,取出手机快速拨号。
那边忙音响了一会,才有人声出来。
“哟嫂嫂,你这不会是来兴师问罪了吧?”谢殊与她对话永远都是那么具有调侃意味,让人听着就容易憋火气。
周清韵闭闭眼睛,而后睁开,将自己的心情调节好,“我只是想问清楚,谢霁现在和你们的对峙情况。”
“现在?他不是都病到床上去了么,还有什么能耐和我们对峙?”他闷着声笑。
“谢殊!”她咬音加重,“你要明白,我可以守活寡,但绝不可能守寡!”
“哎呀哎呀,我不就说笑几句嘛,瞧把嫂嫂你急的,”谢殊的声音像是3D音响,在她耳畔嘚瑟地环着跑,“现在的情况呢,是我父母亲已经知道了白姝的存在,并以此威胁了我哥哥,若是他识相点,就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谢霁还没最终表态是吗?”她追问上去。
“是啊,这不是他晕早了些么,我本来还以为一晚就能搞定的,没想到我哥这身子骨这么不禁折腾。啧,我改天可得给他送去点高档补品。不然要是没了他在我上头撑着,那我以后的压力得多大啊。”
周清韵几乎快冷笑出来,但还是按捺住:“行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挂了。”
“哎呀嫂嫂你可真是无情。”他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她捏紧了手机,明眸微转声音放柔:“好弟弟,事成之后,你自然能感受到我的情谊。”
270、你为何会姓阮,你明明没有爸爸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嫂嫂你这调调,等着哦,这事我迟早会给你办妥,不过呢,也需要你自己在我哥哥耳边吹吹风,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呢。”
“明白。”周清韵说着便掐点了电话线,往二楼走去。
推开谢霁的卧室门,一眼就瞧见了宋管家坐在床头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
宋管家自谢霁被找回来开始,就一直负责他的海内外各项生活起居,可以说是整个谢家唯一真掏出了心对谢霁好的人了。
所以谢霁也不敢对他有所异议,只能是淡笑着听下去。
“宋管家,我有些事情想和谢霁他单独说说。”周清韵礼貌打断他的话。
宋管家便止住嘴,将谢霁旁边的文件夹都摞好拿开,朝着她欠了下身,“那有事随时可以按铃找我。”
“嗯,辛苦您了。”
待宋管家离开,周清韵重新将门关上,整个卧室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也没主动引起话题,只是安静坐在了刚才宋管家坐过的椅子上,盯着谢霁身上的黑白条纹被出神。
好一会,谢霁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平静,“我知道你有事想问。”
“那你愿意说吗?”周清韵眯了眯好看的猫眼,眼神探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这趟过来是专门探望你的好了。”
“他们为了逼我今年成婚,给谢殊的珠宝公司增加曝光度,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地威胁于我。”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谢霁他这回得是被多伤透了心,才连父母二字都不愿意再提。
周清韵垂垂睫羽,轻声道:“莫非这就是你急火攻心的原因?”
“是。”他也不隐瞒,但说话间微微喘气,虚弱程度可见一斑。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将那些威胁付诸行动,那你一定无法承受,”她将那被单往上拉了拉,掩在他的腰两侧,叹息起来,“你权衡一下吧,你知道的,我是无所谓的。”
见谢霁神情微动,她又缓缓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倒下了,那某个傲娇的小公主就再也找不到默默保护她的骑士了,以后,若是被这世上无数的恶意弄受伤了弄哭了……你放得下心吗?”
他取过床头手帕咳了咳:“我觉得她已经长大了不少,也理智了不少,以后应该不至于会招黑无数。”
“是吗?你这一周躺床上修养没看热搜新闻吧。”
周清韵扬了下眉,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赫然是最近的微博热搜页面。
#白姝同时与顾席和他经纪人暧昧不清#
*
苏翎推开自己的民居房门,正面着她的是一张简凳。
只见上面坐着个年轻男孩,耷拉着脑袋,鸦青色的头发末端微微打卷,侧面的五官虽然精致但还稍稍带稚,看着绵软听话。
但他的十指垮垮交叉在膝头,两条随意放置在地上的腿伴着灯光下的黑影显得无比纤长,绯红的唇瓣微抿着,又显得清冷遗世。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歉疚笑笑。
男孩这才有了些反应,淡淡瞥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但最后还是启了唇,声音凝了夜半露珠,“久等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三更半夜你的保镖架了我过来,这完全违背了我的个人意愿,我可以告你。”
苏翎反手将门关上,越过他往镶嵌在墙壁外侧的长桌走去,拉开下面的抽屉,“这点是我做的不对,所以我打算泡一壶普洱茶给你赔礼道歉。”
一般人,在听到如此咖位的人说出赔礼道歉的话,肯定会受宠若惊,更别说还存着怒气了。
但他的眉心只是拢着:“我不爱喝茶。”
“可是据我所知,你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有喝茉莉花茶的习惯。难不成,你还挑茶吗?不过再挑,遇到我这上好的普洱茶,你也一定不会不满意的。”
苏翎说着将过滤了好几道的茶给端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带些期翼,“有市无茶,你真的该试试,至少喝过我这茶的,还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
“我说了我不爱喝茶,茉莉花茶也只是我哥哥爱喝罢了,我听话而已。”
他没有伸手,就让她僵僵地站着。
只在提到哥哥的时候,神态微微泛软。
她微晃了下身子,指端被热茶给烫了一下,下意识松开。
“啪——”热气滚开了一室夜冷。
“那我还能怎么赔礼道歉呢,”她叹口气,忽略掉这一地碎片,坐到了他的对面,“也许你会喜欢一款定制的纯手工吉他。”
“我哥哥喜欢我多学些兴趣,但这未必就是我的兴趣。”
他没正眼瞧她,只是视线飘散在这一团热雾里,瘫着小脸。
苏翎终于扶额:“阮渊啊阮渊,你可真是让我觉得调查你的资料没有一点意义。”
他唇角微微牵起,有些嘲弄味道,“难为您调查我这么个才出道不久的新人了。”
“这跟你出道多久没有关系,”她放下手,神情多了几分凝重,“我有个表侄子,和你同龄同名,在五岁的时候跟家人走掉了,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阮渊抬眼弓眉:“你不会还想说,我和你表侄子生的模样也很像吧。”
“……是有些像,”苏翎的高跟鞋在地面上慢慢转动,“虽然你的资料显示,你就是C城本地人,和时轶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亲兄弟,但我很不解的是,你为何会姓阮,你明明没有爸爸。”
他眼底渐渐浮出戏谑的笑意:“我没有爸爸,可是不代表我妈妈没有男人。”
经由他手紧急动过的资料,很难让人再找到任何纰漏。
他就知道,这女人会注意到自己。
“……”她一时无言。
但又不甘心:“你真的——”
“只是一个失踪了多年的表侄子而已,您又何必如此上心,”阮渊站起来,“如果没别的事了,那我就走了,虽然我留了字条给我经纪人,但也难保他不会担心我。”
“既然来了,那就再多聊聊吧,我瞧着你觉得亲近。”她也起身,挡掉了他的去路。
他自发绕道:“我年纪轻,和您没什么可以聊的。”
“一定是有的,你不用紧张——”
两人牵扯间,外面忽然遥遥传来了异动。
阮渊瞳仁猛地一缩:他似乎从风声里听到了时轶二字。
271、小渊,你不疼吗?
这下不加犹豫,他出手将苏翎推开就要奔向门口。
苏翎的高跟鞋一崴差点踉跄到地上,与此同时心尖重重一跳。
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疑问今晚不解决,那今后的自己定都会坐立难安。
这根名叫阮渊的刺,势必会深深扎在她心里直到发炎溃烂。
于是立即转身抓住了他的肩膀想要拖住他,不想指尖一个用力就将他穿着的薄卫衣给拉斜了下来。
阮渊骤然回头,盯向了自己那露出的圆白肩头,目光是说不出来的阴翳。
两秒后,他冷声道:“……苏老师,您这是何意?”
苏翎却只是望着他这肩头出神,饱满的红唇微微启着,眼里的惊讶如满杯的茶水,略微抖抖就能洒出来,声线打起颤,“你……你这疤印是哪来的?”
他视线微微下移,停留在了她口中说的那浅棕色的疤印上。
不过这疤印并不是完整的一大块,而是小小一块碎碎皲裂开,像是种被什么有尺距的东西给咬破过然后留下的印记。
阮渊又缄默了几秒,倏然一笑,小小的梨涡浮现在面颊两侧,软软甜甜,但那双微弯的眸子却漆黑如同黑洞,一丝光芒都无法从里面逃脱出来。
苏翎见此,心顿时一慌,抓着他肩头的手指尽数松开。
梨涡……他也有梨涡……
“记忆太久远了,我不记得了。”阮渊黑洞般的眼睛在望向她时似乎也能放慢时间,每个字都让她感到折磨。
她被他盯得步步后退,细细的高跟不小心陷入了一条木板缝里。
噗咚一声,毫无明星形象地,她就摔在了地上。
目光怔然,连裙摆都忘了要收收,两条白皙的腿就这么曲着贴上了冰冷的木地板。
回忆里,那个小小的才三岁的孩子。
在自己因为被他生父抛弃而发疯般地咬上了他瘦弱的肩头时,闷哼一声,却始终没哭没叫。
直到她吃到了铁锈味,茫然松开牙齿,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儿子的肩头给咬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
指尖颤颤,轻轻碰了上去,“小渊,你不疼吗?”
他却只是将眼底的泪花生生憋回去,朝她露出甜甜的梨涡笑,“只要妈妈不难受了就好。”
只要……妈妈不难受了就好……
那一刻,她直接崩溃嚎啕大哭。
牢牢将他拥在怀里承诺道:“妈妈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对你,没有爸爸也没有关系。”
“好,没有爸爸也没有关系,等小渊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妈妈最强大的依靠!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他伸出小小的手替她擦去眼泪,始终乖乖得笑着,像个从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小天使。
寒露般的冰凉侵入腿上的皮肤,苏翎猛地一抖,摸上了自己的脸。
被儿子擦去眼泪的触感似乎还在……
但眼前这个高高的男孩子,却只是用着睥睨蝼蚁的彻冷目光扫视自己……
下一刻,阮渊将自己的薄卫衣拉回原位。
然后飞快奔向门口,猛地打开了房门。
然远处,只剩下了蛐蛐在榕树下断断续续地叫着。
刚才的异动声早已消失在了晚风中。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视线也依旧锁定在了一个方向,脚步随着心往前移动。
但恰在这时,一个保镖冒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阮渊先生,我家夫人还没允许你离开。”
阮渊一时没有答话,只是还紧紧地望着前方。
那保镖皱眉,不由也顺着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是硬了声,“阮渊先生,还请你配合。”
阮渊忽然收回视线,朝他看去。
保镖无端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男孩明明长得还那么青涩,但偏生高了自己半个头,投下来的目光还如此具有侵略性。
只让他想到了一句话:后生可畏。
“刚才外面是否有异样?”苏翎披了件小外套出来,脸色很差。
“报夫人,没有。”但在这两个词中间,这保镖隔了很短暂的半秒。
苏翎心领神会,便点点头:“茶喝完了,你送他下山吧。”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阮渊直接拒绝,头也不回就抄小路走了下去。
苏翎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婆娑的树阴里,才再度开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报夫人,刚才远处似乎有人在殴斗。”
“似乎?”她收紧了些小外套,“你没及时去查看?”
“正想去,忽然闻得您屋内有动静,我就没敢走。”
“……”考虑到贴身保镖的首要职责一定是要先保护雇主,她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回身换下自己的高跟鞋,又踩着棉拖出来,“走吧,和我一起去查看一下。”
“是。”
苏翎的民居距离刚才那疑似殴斗的地方只有差不多百米,所以他们俩很快就到达了那。
但她停住用手稍稍拨了拨面前的苎麻灌木丛,并没有发现些什么。
不过内侧泥土上的某堆落叶,的的确确是留下了些凹陷的痕迹。
保镖便顺着那隐隐约约的痕迹走了过去,将脚探入暗处使劲跺了跺。
然后回身:“好像也没有——”
“有人。”那暗处里,凭空多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但好像有些吃痛。
苏翎一惊,差点撞到身后的榕树上。
保镖见状迅速撤到了她的面前,对着那摸不清底细的人正色喝令:“出来!”
“何必这么凶神恶煞,我还留在这的原因,就是想跟苏翎女士合个作而已。”那人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瞧着身形健硕像是个打手。
“合作?合什么作?刚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受伤了。”苏翎一脸三问,最后敏锐道出了他的不对劲。
“奉我家二爷的命,过来和苏翎女士您谈个合作,”那人微微勾唇,“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时轶在木屋里纠结了很久,直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安稳,才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穿上外套和鞋子,从桌上拿起小手电筒,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按照记忆,她从山腰原路返回山顶,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深夜打滑自己就直接嗝屁了。
就这般,平常只需要十来分钟的山路,愣是让她走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