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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以嫡为贵txt下载     以嫡为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二章 东风

    明澜让沐阳侯府的丫鬟给沐婧华传话,赵家只会当是丁氏找女儿,不会起疑心,她找沐婧华,只怕丫鬟会被打出来。

    沐婧华还以为是她娘的事有了转机,高高兴兴的见了丫鬟,结果却是替明澜传话的,虽然生气,却也知道明澜没有那么好说话,她娘能不被休弃,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沐婧华让丫鬟给明澜传话,明澜前脚刚回锦华轩,后脚传话的丫鬟就到了。

    丫鬟福身道,“姑奶奶让奴婢转告世子妃,她已经知道锦盒在什么地方,只要锦盒合适,就回偷出来给你。”

    偷?

    明澜看好的眉头拧成川字,虽然也知道沐婧华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拿到锦盒,更不可能忽悠赵家把锦盒交出来,但赵家是什么地方,明知道锦盒是楚离和她要的,肯定会藏的严实,楚离都没办法让暗卫偷出来,她真的可以吗?

    别东西没偷到,最后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明澜觉得沐婧华此举过于冒险,但她既然有把握,明澜自然不会替她担心。

    让碧珠打赏了丫鬟,就让她回沐阳侯府了。

    丫鬟走后,外面四儿进来道,“世子妃,老王妃进宫了。”

    “太后病重,又开始见客了?”明澜挑眉问道。

    莫家被灭,老王妃进宫肯定是找太后还钱的,太后病中,不可能会见她。

    明知道是白跑一趟,老王妃还进宫做什么?

    明澜心下纳闷,四儿则道,“听府里的小厮说,老王妃是和晋王妃一起进宫的。”

    不愧是老狐狸。

    这是要借晋王妃的东风呢。

    两人一起进的宫,没道理太后有精力见晋王妃,没有精力见她。

    再说这会儿,老王妃和晋王妃已经到了永宁宫前。

    晋王妃受伤未愈,长平郡主将她从肩舆上扶下来,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还在坚持着。

    老王妃上了年纪,莫家给她的打击太过沉重,气色比晋王妃看着还要差。

    和明澜一样,晋王妃和老王妃都是怕下雪,到时候一段时间出不了门,有什么事抓紧办了,也省的心里积着事。

    晋王妃说话有气无力,长平郡主代劳,道,“去禀告太后,就说我母妃有要事求见太后。”

    老王妃什么都没说,就坐在肩舆上,没有起来。

    太监一阵风跑去禀告太后,太后也想见一见晋王妃,那天,徐嬷嬷扎伤晋王妃的胳膊,晋王妃疼痛之下,赏了徐嬷嬷一巴掌,长平郡主生气,把检查伤口的太医都轰了出去。

    这是晋王妃的反抗,看不到伤口,就没法证明赵皇后的清白,李贵妃和护国公府就会死咬这一点,逼皇上废后。

    这一面,太后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可不凑巧的是,见了她就得见老王妃。

    权衡利弊,太后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公公赶紧去禀告,晋王妃和长平郡主谦让,再加上老王妃倚老卖老,魏妈妈扶她时,她叫了一声哎呦,长平郡主扶着晋王妃回头望去,徐魏妈妈扶着老王妃起来,一边担忧的问怎么了,一边为难的看着晋王妃,“老王妃急着找太后有事,可否先见太后?”

    她怕太后见过晋王妃,万一不小心被晋王妃气晕了,那她们可就真的是白跑一趟了。

    晋王妃也不是很着急,她知道太后会见她,更知道老王妃找太后,对太后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她,欣然答应。

    长平郡主扶着晋王妃去偏殿等候,魏妈妈扶着老王妃先去见太后。

    四目相对,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

    仿佛又回来了初为妯娌,争锋相对,针尖对麦芒的时候,说话夹枪带棒,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老王妃恭敬的福身见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等直起身子,一句话就把太后气的色变,“太后什么时候把六十万两还给我?”

    太后气的手紧紧的抓着鎏金的凤椅,“哀家不懂离老王妃在说什么?!”

    不懂?

    老王妃赫然一笑,只要太后不嫌聒噪,她不介意从头说与她听,帮她回忆。

    从她送银票进宫,到她再进宫和太后商议,拿六十万两银票保莫家四条人命,她前脚搪塞她,后脚就去找皇上拿银票还给她,还装晕倒,逼的皇上提前处死了莫家上下,连最后的补救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就是人在西街菜市口处决,她的人拼死劫法场,不说把所有人都救回来,救一两个总不在话下!

    现在和她装糊涂,她就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太后气的咬牙,“哀家尽力了!哀家答应你的事,哀家做了!皇上没那么好说话,哀家是想借要回银票,逼皇上饶莫家小辈一条命,谁想到皇上和离王怎么也不松口!”

    这事,不能怪她言而无信。

    但这样的解释,老王妃会信吗?

    如果皇上真的把银票还给太后,还给她,也不过是从她手里转一圈,再以莫家贪墨的银钱为由上缴,太后还会帮她吗?

    她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有损失什么,而她是人财两空!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最起码的规矩,如果真做不到,就不要接下!

    老王妃冷漠道,“太后派人刺杀刑部尚书,烧毁了账册,这事我知道,十万两的辛苦费尽够了,其他从靖州莫家祖宅拿走的几十万两银票和我交给你的五十万两,还请太后归还于我,我会上缴朝廷。”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太后脸一阵青一阵紫,恨不得让人当场将老王妃活活杖毙。

    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王妃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家除了她,和仅有的一两个小辈在莫家出事后,躲的远远的,至今没敢露面,朝廷还在到处抓人,想逃过追捕,谈何容易?

    但太后不同,勇国公府至今也才死了一个三老爷,勇国公府屹立不倒,甚至将来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老王妃把话撂下,“给太后三天时间,到时候太后不仁,休怪我不义,我会亲自上朝找皇上请罪,供出一切。”

    说完,老王妃福身告退。

    留给太后一记决然的背影。

    太后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手一抬,手边滚烫的茶盏就被她给砸在了地上。

第七百零三章 凤印

    太后如何能不生气?

    她险些没气撅过去。

    老王妃给她的六十万两,已经到皇上手里了!

    现在要她赔钱,那就意味着她帮了忙,还要往里面倒贴钱!

    可老王妃开这个口没错,谁让她当初找皇上要钱,说是要还给她,要不到是一回事,但拿钱不办事,就是不行。

    出了正殿,魏妈妈担忧道,“老王妃,您这样威胁太后……。”

    老王妃冷冷一笑,要是怕太后,她就不会跑这一趟了,“有胆子就把手伸到离王府来,不用我出手,王爷就会先剁了她几根爪子。”

    怎么听,怎么有恃无恐。

    老王妃走后,太后坐在那里气的吭哧吭哧,长平郡主扶着晋王妃进殿,而后被晋王妃轰了出去。

    有些肮脏事,她不想长平郡主知道。

    看到太后脸发紫,晋王妃觉得心里头痛快,恶人自有恶人磨,高高在上,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她便死的太后,也有被人气的快要中风的一天。

    这京都,看着锦绣繁华,内里早已腐朽不堪,把礼义廉耻抛诸脑后,袒护赵皇后那样的寡廉鲜耻的人,还妄想别人对她尊敬有加?

    一个人人有异心,你争我夺,只知道互相算计的王朝,哪一天被人给灭了,她一点都不会诧异。

    可怜她,当年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给先太子,怀揣着母仪天下,辅佐圣明君王,成一代贤后,青史留名的心,沦落到今时今日苟延残喘的地步,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可笑的太子妃了吧?

    晋王妃自嘲出声,正好撞了太后的枪口。

    太后在老王妃那里受的怒气,正淤积胸口,晋王妃这一笑,太后就拿她消气了。

    这么多年,晋王妃挨太后责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还会惶恐的跪下,现在已经没感觉了,背脊挺直的站在那里,双眸古井无波的望着太后,道,“太后可说完了?”

    一句话,把太后的怒气撩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老王妃气她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轮到晋王妃也敢来蔑视她了?!

    太后怒气滔滔,晋王妃将包扎的胳膊露出来,望着太后道,“太后,有赵皇后敬重您还不够,您还想让我怎么敬重您?要我这条命吗?”

    太后嗓子一噎。

    晋王妃缓缓闭眸,“这条任人欺凌的贱命,太后喜欢,只管拿去。”

    徐嬷嬷诚惶诚恐的跪下,道,“晋王妃,奴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欺凌您的意思,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

    晋王妃讥讽一笑,“大局?那是赵皇后的大局,不是我晋王府的大局!太后要我为了那么一个恬不知耻的人委屈求全,干脆杀了我吧!”

    晋王妃昂着脖子,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

    可这时候,太后能杀她吗?

    自杀,那是不堪赵皇后给的屈辱,去九泉之下找先太子告状了,省的留她们孤儿寡母在人世,谁都可以欺凌。

    这是逼皇上给晋王妃出气,废了赵皇后的后位。

    太后气笑了,“好!好一个离老王妃!好一个晋王妃!都学会威逼哀家了!离老王妃要钱,你要什么,只管说吧!”

    在太后愤怒中,晋王妃提条件了,她道,“儿媳所求不多,先太子过世之后,我就和魏家没有再见过,儿媳恳请太后恩准,让儿媳见爹娘兄弟一面。”

    说着,晋王妃跪倒在地,豆大的眼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太后积攒到胸口的怒气,在晋王妃一跪一哭间,消了大半。

    晋王妃道,“太后,儿媳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您要儿媳帮赵皇后洗刷冤屈,还是要儿媳的命,儿媳绝不皱眉。”

    太后没有松口。

    晋王妃知道太后在怕什么,她道,“太后,魏家早已不复从前,儿媳不会笨到怂恿已经没落的魏家和赵家去争去夺,争什么,又夺什么,皇上是允许晋王府过继安儿为小晋王,可满朝文武没人觉得身上流着林家血的安儿有储君资格,儿媳只想和爹娘兄弟见一面,您要不放心,大可以进出都搜身,儿媳只想见见爹娘兄弟,以解思亲之苦。”

    晋王妃语无伦次,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见爹娘兄长的机会。

    她决不能错过。

    她对不起魏家,她要尽自己的能力,帮魏家一把,一旦赵皇后如愿以偿,魏家绝不会有好下场。

    晋王妃就跪在那里,大有太后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当然,晋王妃也会鱼死网破,不会帮赵皇后求情,甚至死咬赵皇后不放。

    虽然徐嬷嬷划伤了晋王妃的胳膊,但是新伤和旧伤,别说太医了,就是长眼睛的,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晋王妃打了徐嬷嬷一巴掌,徐嬷嬷忍了,让太医先回去再说的原因。

    晋王妃跪在地上,苍白的脸,梨花带雨。

    太后动容,这么多年,不让晋王妃和魏家接触,的确过于狠心,扪心自问,谁敢勇国公府怎么样,她绝不会饶过他。

    魏家的势力被瓜分干净,早已不足为惧。

    太后摆手道,“这件事了了,哀家准你和娘家人在洪州晋王府见一面。”

    晋王妃破涕为笑,连连磕头道谢。

    出了永宁宫,晋王妃就去御书房求见皇上,当时御书房内,只有她和皇上,还有福公公。

    晋王妃跪在地上,向皇上道,“皇上,当日臣妾和赵皇后的确在永宁宫前拌了几句嘴,但赵皇后并非故意推倒臣妾,离王世子妃对臣妾的恩情,臣妾铭记于心,他日一定涌泉相报。”

    一番话,把皇上说懵了,“这事还和离王世子妃有关?”

    晋王妃点头,“此间内情,臣妾不便多说,有离王世子和世子妃在,大周江山永固,谁也撼动不了皇上的皇位。”

    晋王妃只说了这么多,她也相信她的话,皇上明白,就算皇上不明白,离王世子妃也一定懂。

    她再一次向皇上告辞。

    这一次,是真的告辞了。

    回了晋王府,晋王妃就让丫鬟收拾了细软,和长平郡主还有林郡马坐马车离京。

    长平郡主很高兴,但是林郡马一点都不乐意。

    跋山涉水的来京都一趟不容易,他还想趁机多结交些权贵,这么火急火燎的离京,像是做贼心虚逃命似的,他坦坦荡荡,有必要这么匆匆忙忙吗?

    晋王妃就这样走了,明澜知道后,还很失落,她还没有从晋王妃嘴里撬出有用的消息呢,怎么就走了?

    但晋王妃留了亲笔信,证明赵皇后不是故意推她,这封信上没有提明澜半个字。

    按理,晋王妃这么说,赵皇后的罪名也算是洗的差不多了,但李贵妃拉着柳贤妃一口咬定晋王妃在撒谎,赵皇后推晋王妃是她们亲眼所见。

    再加上,三天之期到,赵家没能找出撞倒赵皇后的邪祟。

    皇上便道,“这三个月,让皇后好好反省,后宫事务由贵妃管,贤妃协助!”

    消息传开,太后和赵家都松了一口气。

    凤鸾宫内,赵皇后冷笑连连。

    ”这凤印,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七百零四章 刺客

    风呼啸了一夜,吹的窗户哐哐响。

    第二天醒来,雪树银装,漫天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屋子里,摆了炭盆,雪梨正往里面添银霜炭,外面碧珠进来,冷的直哈气,“外头太冷了,雪下的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雪梨把炭火挑了几下,道,“快过来烤烤。”

    碧珠走过来,一边烤火,看了床榻一眼,小声问道,“世子妃还没醒吗?”

    正说着,就听到床上有动静传来,两丫鬟忙起身,撩开帐帘,见明澜睡眼惺忪,问道,“世子妃可还要继续睡会儿?”

    “睡不着了,”明澜道。

    其实,她醒了有一会儿了,舍不得暖暖的被窝,但她努力了半天,也没能继续睡。

    丫鬟将炭盆抬进一点,然后伺候明澜穿戴。

    刚穿了一件,只听见哐当一声传开,明澜随声望去,就见玉阙嗖的一下就到了她跟前。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呕!

    几乎是刚闻到,明澜就觉得胃里不舒服,呕吐起来。

    碧珠忙拿了铜盆来,还抽空瞪了玉阙两眼。

    雪梨倒了茶来,给明澜漱口,玉阙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连着挨了几记瞪眼后,它朝赏它瞪眼最多的雪梨冲过去,吓的雪梨脸都白了。

    玉阙可是连铜盆都能穿通的,气头上杀她,那是易如反掌。

    雪梨吓的双眼紧闭,玉阙绕着她转了一圈,一头扎进了铜盆里。

    洗了两遍之后,它才出来,在明澜跟前站着,明澜将那种恶心感压下,问道,“这回,又是谁的血?”

    上回,它是无意被楚离打进了晋王妃身体内,不能一直待在里面要出来,但这一回呢?

    碧珠拿了宣纸来,玉阙写道:刺客。

    明澜眼睛睁大,是上回在晋王府杀他们那拨刺客?

    玉阙回道:是赵皇后和赵家派去杀晋王妃的。

    这两天,玉阙一直在外晃荡,知道自己惹明澜和楚离不高兴了,想办法将功折罪呢。

    它一会儿在赵家,一会儿又进了宫,来回奔波,好在天随人愿,叫它偷听到赵皇后要赵家杀晋王妃灭口的消息。

    这天气,一看就是要下雪,晋王妃匆忙离京,下雪天路难行,马车要是受惊滚下山崖,神不知鬼不觉。

    玉阙就一路尾随,赵家派了八名刺客乔装成百姓出京,出京之后,就快马加鞭去追杀晋王妃。

    刺客心狠手辣,晋王府那些丫鬟小厮见人就杀。

    玉阙看不过眼,就把刺客们穿心而过了。

    玉阙的速度,楚离都难以招架,何况是那些刺客了,纷纷倒下。

    然后,玉阙就回来找明澜邀功了。

    晋王妃知道它是明澜的,谢明澜和玉阙的救命之恩,明澜想知道的,她一定会告诉她,让明澜别急。

    明澜看着宣纸上的一行小字,两眼直翻,“她都去洪州了,还怎么告诉我?”

    而且,告诉她不是最重要的,她最希望的还是晋王妃能站出来作证。

    她现在最缺的是人证。

    晋王妃站出来,比她和楚离说服王妃站出来更叫人信服。

    算了,晋王妃被太后和赵皇后欺压十几年,如今搬去封地住,还险些被赵家灭口,她不信晋王妃会忍的下这口恶气。

    碧珠继续伺候明澜穿衣,雪梨则将铜盆端出去,刚出门,就看到陈妈妈走过来,见了就道,“怎么了?”

    雪梨就道,“方才,世子妃吐了。”

    陈妈妈听得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心上一喜,赶紧吩咐丫鬟道,“快,快去请位太医来。”

    雪梨就道,“陈妈妈,世子妃没事,她已经好了。”

    陈妈妈嗔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赶紧忙去吧。”

    雪梨觉得陈妈妈有些大惊小怪,世子妃身子骨好着呢,就是闻不得血腥味而已,再说了,从小到大,谁见过世子妃生病了,世子妃百毒不侵好么,这下大雪,让人家太医跑一趟多不好……

    赵家,外书房。

    赵老太傅坐在书桌前,心情有些烦躁的他,正在写字,强逼自己放松心情。

    窗户突然打开,一阵寒风裹着雪吹进来,即便隔着一扇屏风也挡不住寒冷。

    赵老太傅烦躁涌上心头,哐的一下把手中暖玉管狼嚎笔拍在桌子上,正要发怒,暗卫往地上一栽。

    这一下,可是把赵老太傅惊着了,他喊道,“快来人!”

    守在门外的小厮赶紧进来,将倒地的暗卫扶起来,看着他胸前的血,都吓住了,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赵老太傅脸色冰冷,这些暗卫是他派去杀晋王妃的,晋王妃始终是一患,之前有太后镇着,关在晋王府,眼皮子底下,不怕她有异心,如今搬去封地,谁知道她有什么企图,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言只是想和女儿一家团聚?

    谋大事,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能放过一个。

    为了把事情办的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他特地多派了几名暗卫去,怎么就回来了一个,还伤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暗卫嘴唇发白,道,“有,有邪祟,其他,其他人都,都……。”

    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赵老太傅拳头攒紧,虽然暗卫话没说完,但很明显,其他暗卫都死了。

    “务必将他救活!”

    再说明澜,早上吐了一通后,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平常爱吃的东西,这会儿是一点食欲也没有,而楚离,一大清早就出府了,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

    明澜不吃,碧珠就道,“天冷,就要多吃一点,身子才暖和,这些吃的是不是不合世子妃胃口,奴婢让小厨房重新做。”

    明澜摇头,“待会儿再吃吧。”

    外面,陈妈妈进来道,“先扯下去吧。”

    陈妈妈都这么说了,碧珠就和青杏把菜撤下。

    刚出门,那边丫鬟就领着一太医急匆匆的走来,离王世子妃身子不适,哪个太医敢慢吞吞的耽误时间?

    太医站在回廊上拍身上的雪,丫鬟进屋禀告,明澜听了道,“我只是胃口不大好,怎么还请太医进府了?”

    陈妈妈笑道,“太医都来了,世子妃就让太医瞧瞧吧。”

第七百零五章 馒头

    雪天,让人白跑一趟不好,明澜就点头了。

    丫鬟撩起厚重的帘子,太医进屋,扑面而来的暖气,夹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煞是好闻。

    但太医的眉头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没人注意到。

    太医拎着药箱上前,先是给明澜请安,明澜点头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忙道,“不敢当。”

    将药箱放下,雪雁端来凳子,碧珠则拿了一方绣帕搭在明澜手腕上,太医坐下后,这才帮明澜把脉。

    太医冒雪而来,隔着一层绣帕,也还能感觉到冰冷。

    时间过得真快,她因下雪偷楚离的随身玉佩买粮食,一转眼,已经过去一年了。

    明澜在走神,而太医把脉后,收了手,脸上带着喜色道,“恭喜世子妃怀了身孕。”

    明澜有些懵,陈妈妈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了,“果真是怀了身孕,快,快让人去禀告世子爷,还有王爷,王妃那儿也别忘记了,还有伯府……。”

    雪梨连忙应了两声,赶紧下去传话。

    明澜脸颊微红,手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太医道,“已经一月有余了,世子妃身体健康,小世子长的好,呕吐胃口不好在孕初期都是正常的,不必忧心……。”

    太医怕明澜担心,耐心解释,然而这些话,明澜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怀了身孕的狂喜淹没了她。

    太医叮嘱完,看向一旁的香炉道,“世子妃怀了身孕,这熏香就不要再点了。”

    陈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夫人怀几位姑娘和小少爷的时候,也没少点熏香,可见熏香没有问题,太医却特意点出来,莫非这香有问题?

    “太医,这香……。”

    太医眸带疑惑,问道,“这香世子妃闻了多久?”

    陈妈妈不管内屋的事,碧珠忙道,“世子妃嫁进来,就一直点这香。”

    怪哉!

    这香点在屋子里,难以受孕,就是怀上了,也会滑胎,为何世子妃一点事没有?

    许是这两天才被人动手脚吧,太医想不通,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陈妈妈赶紧让碧珠把香炉撤了,将炭炉抬近一点,开窗户通风、

    明澜没事,只是胃口不好,太医就没有开药方了,但陈妈妈高兴,世子妃怀了身孕,对离王府和靖宁伯府来说都是喜事一桩,封了三百两的诊金,太医高高兴兴的走了。

    屋内,明澜看着桌子上那些被人动了手脚的香,脸冷冰冰的。

    陈妈妈道,“这香是从哪儿来的?”

    碧珠忙回道,“是府里统一采买的,之前世子妃嫁进府,那会儿还是王妃管家,特地派人来问世子妃平常喜欢什么香……。”

    因为是王妃的人来问,碧珠也没多想就告诉了管事妈妈,这香清新淡雅,不细闻根本闻不见,明澜不喜欢太浓的香,这香正好。

    谁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在香上动手脚。

    或者说,因为知道明澜百毒不侵,连河豚鱼都能随便吃,根本就不怕中毒,丫鬟们压根就没操心过这些事。

    可陈妈妈知道的没那么多,只道是菩萨保佑,世子妃福大命大,又叮嘱道,“一会儿,世子爷回来,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她,往后进嘴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不容有失。”

    碧珠两耳听着,偷偷去瞄明澜,被陈妈妈瞧见了,就道,“听见没有?”

    陈妈妈要帮明澜管着王府,锦华轩的事,她就管不到那么多了,只能让身为大丫鬟的碧珠她们几个多照看着,一个个这么不尽心,陈妈妈恨不得要揪她们耳朵了。

    碧珠连连点头,道,“陈妈妈放心,我都记着呢。”

    外书房。

    丫鬟披着斗篷,在雪地上踩出一连串的脚印,急着将明澜怀了身孕的消息禀告王爷。

    王爷即将要升辈分做祖父,自然是高兴,问道,“可派人去告诉王妃了?”

    丫鬟摇头,“告诉王爷之后,奴婢再去禀告萧总管,差人去楚大将军府……。”

    王爷一听,就道,“不用禀告了,我亲自去。”

    说完,丢了手里的书,就起了身。

    出门之前,还丢了一句话给丫鬟,丫鬟屁颠屁颠的跑回锦华轩,转告明澜,道,“王爷说,密室和库房里的东西,世子妃喜欢什么,随便拿。”

    不愧是父子,说话都差不多,简单粗暴。

    明澜捧着茶盏,问,“还说什么了?”

    丫鬟捂嘴笑道,“王爷说让大厨房给他拿两个馒头路上吃。”

    明澜,“……。”

    碧珠望着明澜,两人用眼神交流。

    王爷不会吃王妃的菜吃出阴影来了吧?

    这下大雪的,王妃也不会烧菜吧?

    再说小厮,很听话,一阵风刮到厨房,给王爷拿了两馒头,知道王爷爱吃肉包子,怕王爷吃不饱,多添了两个。

    王爷翻身上马,倒也不顾形象,一边骑马,一边吃包子。

    转角处,看到街头有乞丐缩在那里,便将一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丢到乞丐的碗里,乞丐拿起馒头就啃。

    路上行人少,一路畅通无阻,但从宫门前过的时候,王爷骑马的速度慢了几分。

    一顶软轿冒雪进宫,那顶轿子,王爷很熟悉,那是赵老太傅专用的软轿。

    下雪天,进宫不便,没有军政大事,一般会休沐,赵老太傅这会儿进宫,这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暗卫跟在后头,上前道,“王爷,要不要属下进宫……?”

    王爷摇头道,“不用了。”

    这样的天气进宫,皇上不可能不怀疑。

    王爷骑马往前,暗卫紧随其后。

    这天气进宫,就是侍卫都侧目看着软轿,担心赵家是不是又倒霉了,这些天,赵家貌似就没缓过气来。

    赵老太傅直奔凤鸾宫,皇上让赵皇后反省,禁足于她,但也没有不让人见她。

    清柔公主出嫁在即,之前的嫁妆都是赵皇后打点,现在移交李贵妃,别的事,李贵妃可全权做主,这公主出嫁之事,得商量着来。

    赵老太傅匆匆进宫,赵皇后正在抄佛经,见宫女禀告,她手里的笔一顿,一滴墨掉下来,她忙把笔放下,起身走了出来,急道,“父亲怎么进宫了?”

第七百零六章 怀疑

    赵老太傅面色如常,恭敬有礼的给赵皇后见礼,等赵皇后将宫女太监都屏退后,赵老太傅脸上才露了几分忧色。

    赵皇后心口绷紧的弦,像是被人用力一拉,她急问道,“父亲,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赵老太傅望着她,神情凝重道,“派去刺杀晋王妃的暗卫只剩一个活口回来。”

    赵皇后眸光猛的一缩,怎么可能,赵家派出那么多名暗卫,晋王妃怎么可能逃的过去?

    难道这么多年,在她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晋王妃还培养了一批势力?

    这绝不可能!

    赵老太傅则道,“唯一活着回来的暗卫,也只剩下半条命,据他说,其他暗卫都被穿心而过,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和一般人不同,他的心长在右边,因此逃过一劫,杀暗卫的是一块碎玉阙,速度极快,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倒下了。”

    从来没听说过玉阙能杀人,但赵家的暗卫不会骗他。

    而且,当初御膳房出事,徐嬷嬷脚腕被什么东西撞到,还有东西撞到赵皇后,让她朝晋王妃扑过去……

    桩桩件件都透着一股子邪气。

    赵老太傅也知道,这天气,这时候,他不应该进宫找赵皇后,可事情太过重大,赵家辛苦培养的暗卫,可以说杀人不见血,可这样的高手在玉阙跟前,就跟豆腐似的,不值一提。

    暗卫不止看到玉阙杀人,他甚至听到晋王妃和玉阙说话,让玉阙替她谢谢它主子。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玉阙能听得懂人话!

    那么小一东西,容易隐藏而不被人发现,就是这会儿,赵老太傅都怕他们的谈话被玉阙偷听到了。

    他还记得,太后怂恿李贵妃要三皇子站出来替君分忧,要崇州作为封地,皇上起初是答应的,谁想到上朝后,百官没有异议之后,皇上话锋一转,把崇州给了五皇子,而三皇子的封地更贫瘠偏远。

    赵老太傅觉得皇上这样的改变一定有原因。

    赵老太傅说的时候很紧张,赵皇后烟眉拢成川字,“父亲的意思,这宫里不止隔墙有耳,甚至身边还有偷听的玉阙?”

    赵老太傅见赵皇后不以为然,他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后忘了,当初刺客闯进离老王爷陵墓偷盗,事后有人满大街寻找一块碎玉阙的事?”

    一块不起眼的玉阙,丢在地上都没人捡,却有不少刺客找,甚至不惜闯离老王爷的陵墓,胆大包天。

    不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冒着得罪离王府的风险去做这事。

    赵皇后听了,望着赵老太傅道,“父亲是怀疑离王?”

    赵老太傅摇头,“应该不是他。”

    虽然不知道晋王妃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但她总归知道一点,如果告诉了离王,那赵家哪还有好日子过,他和皇上都不是耐的住性子的人,母仪天下的皇后德行有亏,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足够要人命了。

    皇上不会有耐心去查这件事,他会直接灭了,免得知道的人越多,到时候谁泄密,让天下人知道他被枕边人戴了绿帽子……

    所以,皇上和王爷十有八九还蒙在鼓里。

    但离王世子和世子妃可就未必了,晋王府办筵席,离王世子和世子妃不止亲自到场,还和晋王妃单独说话,最后身子不适,提前离开。

    他们这么反常,必定有原因。

    正聊着呢,外面一阵公鸭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赵皇后和赵老太傅交换一眼神,然后起身恭迎皇上。

    皇上淡淡道,“平身。”

    皇上坐在首座上,宫女赶紧去沏茶,皇上看了赵皇后和赵老太傅道,“天寒地冻,赵老爱卿怎么进宫了?”

    赵老太傅回道,“这些天,内子身子不适,昨儿请了大夫,怕是……。”

    顿住,赵老太傅将嗓音的起伏压下,继续道,“犬子孝顺,替他娘祈福时,偶遇一大师,说是府上犯晦气,冲喜或可解,皇上赐婚,将清柔公主下嫁赵家,是我赵家百世修来的福气,老臣特地进宫找皇后商议,能否将婚期提前……。”

    皇上笑道,“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烦赵老太傅亲自进宫?”

    显然,这样的解释,皇上不怎么相信。

    赵老太傅忙道,“皇后禁足,若是可行,臣还要去找钦天监重新测算日子,再请皇上定夺。”

    这些事,赵大太太做不了。

    皇上似笑非笑,他做皇帝这么多年,被大臣和后妃忽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多时候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真的只是商议婚期,用的着屏退宫女太监,只留一个贴身桂嬷嬷伺候吗?

    左右问了,赵皇后和赵老太傅也不过是继续围着赵家想冲喜上面转,不可能落下一个欺君的把柄给他抓。

    皇上很好说话,道,“这么点小事,朕准了。”

    赵老太傅和赵皇后再次谢恩,赵老太傅则道,“皇上对臣赵家恩宠有加,老臣一定尽心竭力,以报君恩。”

    皇上眸底闪过一抹讥笑,脸上不动声色道,“赵家的忠心,朕岂会不知?”

    赵老太傅见皇上没有起疑,便告退。

    等赵老太傅一走,赵皇后就开始对皇上献殷勤了,殷勤献的好,或许皇上会解了她禁足,甚至把凤印还给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上已经极少来凤鸾宫了,偶尔来坐坐,也是一杯茶没喝完就走。

    在后宫,有后位还不够,还要有圣宠。

    但她献殷勤,同样的花样,皇上都看了十几年,早腻味了,这不,皇后一说抄佛经给皇上祈福,皇上笑道,“抄佛经好,修身养性,皇后继续抄吧,朕去贤妃那坐坐。”

    见皇上把茶盏放下,福公公就喊,“摆驾长信宫!”

    赵皇后脸都绿了,面上恭送皇上,等桂嬷嬷将她扶起来,赵皇后狠狠的抓着桂嬷嬷的手,疼的桂嬷嬷龇牙咧嘴,赶紧转移话题道,“娘娘,玉阙的事,要不要禀告太后?”

    赵皇后眸光一冷,“怎么禀告?告诉太后我让赵家派人去杀晋王妃和长平郡主吗?!”

第七百零七章 除掉

    太后虽然不喜晋王妃,对长平郡主也没有多少祖孙之情,但她毕竟是先太子唯一的郡主。

    而且,在失去两个儿子,唯一的女儿一双儿女先后毙命后,太后的心脆弱了不少。

    晋王妃昨儿离京,永宁宫的宫女见太后落泪了,太后其实一点都不想晋王妃搬去封地。

    太后何尝不知道留下晋王妃是大患,可太后不忍心杀她,就这样关在晋王府里。

    要是太后知道她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绝不会对她有好脸色的。

    晋王妃,她留不得。

    可有那么厉害的玉阙护着,派再多的人去也是枉然,而且晋王妃要是知道什么重要秘密,她早就告诉了,不会等到今天。

    “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不许泄露半个字。”

    桂嬷嬷点头,“奴婢知道。”

    说完,又望着赵皇后道,“那玉阙……是大患,得想办法除掉才是。”

    赵皇后坐在那里沉思,良久后,她眸底闪过一抹厉芒,示意桂嬷嬷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桂嬷嬷眼睛一亮。

    锦华轩,屋内。

    她坐在罗汉榻上,手边小几上摆了四盘子酸果,每盘子里又分四种,明澜一样接一样的吃,不亦乐乎。

    碧珠和雪梨站在一旁,明澜把那种看着就特别酸,能酸掉牙的果子往嘴里塞,碧珠心想,这么酸的果子也敢端来,也不怕世子妃酸的牙疼,回头打她们板子。

    刚这样想,就听明澜含着果子道,“这种不错,让厨房多买些备着。”

    碧珠,“……。”

    碧珠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摸了下腮帮子,闻久了,她都觉得牙酸。

    外面,青杏的声音传来,“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外头大雪纷飞,不是必要,丫鬟都不开门,担心寒风蹿进来。

    门帘聊起,楚离走了进来,随手将斗篷摘下,丢在小榻上,他脸上戴着紫金面具,这会儿积血遇暖融化,上面有了水煮。

    但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碧珠和雪梨上前道贺,楚离说了一声赏,丫鬟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雪梨还要过来倒茶,碧珠拽了她的袖子,将她拉了出去。

    楚离走到小榻边,明澜手里还拿着酸果,正要往嘴里头塞呢,结果楚离一把将明澜抱了起来,他太激动,太兴奋了。

    “快放我下来!”明澜挣扎道。

    “不放!”

    楚离抱着她转了两圈。

    然后……

    楚离就乖乖的把明澜放下了。

    他说话的时候,明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里的酸果塞了过去,楚离差点没被酸炸。

    他忙把明澜放下,把酸果吐掉,猛灌了几口茶,才道,“这么酸,怎么吃?”

    明澜哼了鼻子,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道,“托你的洪福,我现在觉得酸果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说着,往嘴里塞了一颗。

    当然,她不是不高兴怀了身孕,而是从知道怀身孕,到楚离回来都过去一个半时辰了,京都说大不大,他都能骑马转一圈了,迟迟不归,明澜想和他分享怀了身孕的好消息的心情都在等待着淡了,转而带了一股埋怨。

    楚离听不出来,他还杵在要做爹爹的喜悦中,道,“你喜欢吃,我再让人多给你买些回来。”

    明澜把酸果核吐出来,楚离觉得酸味太大,换到明澜右手边,眼睛要么看着她,要么看着她小腹,看的明澜不适应,拉了被子抱在怀里,望着他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楚离道,“无垢大师回京,我去见他了。”

    难怪半天找不到人了,明澜心底的埋怨收了几分,楚离继续道,“刚下山,我就知道你怀身孕的消息,回来之前,去了黑市一趟。”

    明澜眨眼,“你去黑市做什么?”

    楚离想去握明澜的手,都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刚从外面回来,手还冷着,他道,“之前派人去黑市找关于清州的书,有消息了。”

    那本书上关于清州雪山的传说,被老王爷划掉。

    楚离去黑市找有没有人看过,或者有没有一样的书,消息放出来,到现在才有消息,楚离当然上心。

    明澜问道,“书拿到了吗?”

    楚离摇头。

    书还没有拿到,那人也是在别人家书房里见到过,他来京办事,要过两日才回去,会誊抄了再将誊抄本送进京。

    这一来一去,少不得要耽误一段时间。

    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有好。

    明澜叹息,好像做什么,总差一点,要是好事多磨就算了,问题还不是什么好事。

    外面,陈妈妈挑了帘子走进来,见明澜和楚离有说有笑,就知道熏香的事,明澜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瞒着就算了,事关子嗣,她怎么能这么马虎不上心呢。

    陈妈妈把熏香被人动了手脚一事告知明澜,楚离眸光冰冷。

    明澜嘲讽一笑道,“和滑胎茶比,在熏香里动手脚已经很委婉了。”

    想她刚嫁给楚离,老王妃就给她喝加了滑胎药的茶,以前没有怀身孕,无所谓,现在有了身孕,再想起这些事,心境大不相同。

    而且,滑胎药是药,不是毒。

    她百毒不侵,但不能保证滑胎药对她就没有效了。

    想到什么,明澜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道,“果然……。”

    简单两个字,把陈妈妈和楚离,还有丫鬟们的眸光都抓了过来。

    “怎么了?”楚离问道。

    明澜道,“之前,我就觉得这段时间皮肤变差了不少,方才把熏香撤了,我皮肤又和以前一样了。”

    雪梨大胆伸手去摸明澜的脸,点头道,“真的呢。”

    楚离望着陈妈妈道,“负责采买熏香的是谁,抓起来没有?”

    刚问出声,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四儿挑起帘子走进来,因为寒冷,冻的她鼻子红彤彤的,她道,“钱妈妈死了。”

    陈妈妈脸色一变,望着明澜道,“钱妈妈就是负责采买熏香的管事。”

    “怎么死的?”明澜问道。

    四儿忙回道,“跟着钱妈妈出去采买的丫鬟说是雪天路滑,钱妈妈怕陈妈妈找她是有什么急事,赶着回府,一脚没踩稳,往前一栽,正好砸在了石墩子上……。”

    “放屁!”陈妈妈气头上爆出口了。

    说完,陈妈妈小心的看着明澜和楚离,见他们没有介意,赶紧道,“先前太医查出熏香有问题,我就派人去请钱妈妈来问话,老王妃院子里的丫鬟正好去传话,说是老王妃惯常用的熏香,丫鬟不小心掉炭盆里去,让她赶紧再买一点回来,老王妃离不得熏香……。”

    她先派丫鬟去,可钱妈妈还是以老王妃为先,让传话丫鬟回来告诉她,说是买了熏香就来回她的话,丫鬟回来禀告时,钱妈妈早就出府了!

    之前不急,出府了再急,难不成还要她为钱妈妈摔倒致死负责不成?!

    陈妈妈气的吭哧吭哧,素来讲规矩的她当着楚离的面就爆粗口了,可想有多愤怒了。

    楚离冷冷道,“王府四下都是暗卫,在王府里,没有机会灭口。”

第七百零八章 豆腐渣

    陈妈妈惊骇,从世子妃知道怀身孕,太医说熏香有问题,她机会没有耽搁,就让人去找钱妈妈了,就这样,还让钱妈妈被灭了口,难道锦华轩内有老王妃的人?

    这事得好好查查,但钱妈妈被灭口,也算是不打自招,就是老王妃指使她动的手脚,一而再的任由老王妃害人而逍遥法外,陈妈妈觉得对她们家世子妃不公平。

    她忍不住道,“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楚离问道,“钱妈妈是在哪儿死的?”

    四儿忙回道,“据说是在香铺附近。”

    楚离思岑了片刻,道,“既然是有目的的杀害,就不可能真是摔死那么简单,让褚风去查查,再让他带人把香铺砸了。”

    四儿啊了一声,然后望着明澜,钱妈妈又不是香铺杀的,砸香铺这不是殃及无辜吗?

    明澜也觉得这样做不对,楚离就道,“香铺是三太太的。”

    虽然以前王府内务是王妃在管,但老王妃和几位太太也不可能一点油水都捞不着,她们都有陪嫁铺子,卖胭脂首饰绸缎的都有。

    老王妃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妃总要给她几分面子,再加上王妃只是吩咐,办事的还是手底下的管事们,三太太和老王妃能在王妃离开王府之后,煽动那些管事妈妈给明澜出难题,就知道私下收买她们不是难事了。

    明澜一听,果断道,“砸狠一点儿!”

    如果是别人的,那砸不得,要是香铺是三太太的,那就是砸的墙壁不剩都是应当应份的。

    三太太自打落水之后,一直“病”的连门都出不了,不知道香铺被砸,她这“病”会不会好。

    褚风办事,那是没话说。

    查证铺子是三太太的陪嫁无疑,当天夜里,就带人把铺子洗劫了一空,钱不多,只有三千两,但有总比没有好,天寒地冻的出来执行任务,当辛苦费也好。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铺子看着完好无损,第二天住在后院的小厮和管事的起来开门做生意,结果手一碰到铺子门,整间铺子轰然倒塌。

    天上还在飘着雪,天又刚亮,路上没什么行人,不然铺子倒塌的灰都能将过路人给埋了。

    小厮只是轻轻一推,整间铺子就塌了,就仿佛人还在做梦似的,如果没有吓尿裤子的话,真的就当还没有睡醒了。

    惊叫声,传的很远,附近铺子的伙计都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甚至有过来请教是怎么拆铺子的,速度这么快,倒杯茶的工夫,铺子就拆好了,而且拆的特别好,一块瓦都没有摔到街上,阻碍行人……

    香铺出了这么大的事,管事的和小厮可承担不起,急匆匆来王府禀告三太太。

    然后,三太太一起来,丫鬟火急火燎的把消息告诉她,三太太听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才说什么,小伙计把我的香铺推倒了?”

    丫鬟连连点头。

    三太太两眼一翻,“一点都不好笑。”

    这些天,她闷在屋子里,脾气不大好,丫鬟们为了哄她高兴,就会搜肠刮肚说笑话给她听,逗乐她,可一大清早就和她说这么冷的笑话,是想活活冻死她呢,她要养了这么厉害的小伙计,她至于窝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吗?

    要是真有,大半夜的偷偷潜进长晖院,轻轻一推,岂不将老王妃活埋了?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三太太没把丫鬟的话放在心上,丫鬟心急道,“太太,奴婢没和您开玩笑,香铺真的塌了,一大清早,管事的就一身灰尘的来了王府,将这事禀告您知道。”

    三太太拧眉,“一个小伙计能将我的铺子推到,可能吗?”

    丫鬟哑然,她也觉得不可能,就是王爷和世子爷武功之高,他们也难做到啊,可管事的是这么说的,信誓旦旦,由不得她不信啊。

    反正丫鬟怎么说,三太太就是不信,休想骗她出门,她死都不出院子。

    三太太不信,她身边最信任的丫鬟和管事妈妈的信了几分,道,“要不,奴婢去看看吧。”

    三太太点头道,“也好,你去一趟吧。”

    管事妈妈亲自去看香铺,一条街上就数香铺前最热闹,繁华街道上一间倒塌的铺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管事妈妈的看了一眼,就火急火燎的回了王府。

    三太太不信香铺管事的禀告,可连管事妈妈都这么告诉她了,她还能不信吗?

    “真的是小伙计推到铺子的?”三太太眸光冷凝。

    管事妈妈则道,“香铺的伙计是怎么说的,但那小伙计说他只是和往常一样推开门,都没有用力气……。”

    三太太气的咬牙切齿。

    管事妈妈禀告另外一件事,道,“方才奴婢回来,遇到了长晖院的丫鬟,她告诉奴婢,昨儿世子妃怀了身孕,请太医进府,将香炉撤了,陈妈妈派人去找钱妈妈问话,钱妈妈出府给老王妃采买熏香,摔死了。”

    管事妈妈觉得香铺被烧绝对和这事有关。

    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世子爷和世子妃在报复她们。

    三太太气的摔茶盏,一口银牙咬的死死的,“她将我害的这么惨,还不够吗?!”

    再说明澜,吃着早饭,丫鬟将香铺发生的事禀告她和楚离知道。

    明澜听的一愣一愣的,望着楚离道,“你的暗卫这么厉害?”

    楚离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别说他,就是他和王爷联手都做不到把房屋震碎到风吹雪打不倒,轻轻一推房子就倒的地步。

    他决定把褚风找来问问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褚风不在,进来回话的是另外一暗卫,他道,“爷,褚风在训练,他说再不努力,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怎么回事?”楚离拧眉。

    暗卫回道,“昨晚我们出发的时候,玉阙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回来,就和我们一起去了,我们点火把的工夫,玉阙已经把铺子给折腾成豆腐渣了……。”

    眼睁睁的看着玉阙把偌大一间铺子当成豆腐块似的来回切,那种震撼,暗卫这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

    世子妃总羡慕世子爷有他们这么多暗卫。

    她可知道她有那么一小小玉阙,就能将他们给灭成渣了。

第七百零九章 质问

    在暗卫们眼里,现在王府最不能招惹的人已经从楚离,换成了身怀有孕,还拥有玉阙的明澜。

    反正世子妃说什么,绝对要听,哪怕要他们联手揍世子爷,他们估计也会蜂拥而上了……

    明澜知道玉阙这么勤奋,抢暗卫的活,是为了让她和楚离息怒,明澜趁机帮玉阙说好话。

    再说三太太,香铺被毁之后,而且毁她香铺的十有八九是明澜和楚离之后,气的在屋子里乱摔了一通,然后就让丫鬟去长晖院告诉老王妃。

    其实,不用她禀告,闹街出了这么大,简直叫骇人听闻的事,老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

    丫鬟代替三太太向老王妃告状,可惜,她连内屋的门都没能进去,魏妈妈出来传话道,“三太太落水,她打算病多久?回去告诉她,老王妃说了,如果真的久病不愈,就让三老爷休妻。”

    恶疾,乃七出之条,三老爷完全可以休妻了。

    魏妈妈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回了屋,丫鬟脸色苍白的赶回去禀告三太太。

    三太太也吓的不轻,她知道,老王妃是说的出便做的到的。

    再加上,她在屋子里关了许久,也实在是待不住了,莫家已经被灭了,她总不能怕老王妃拿她怎么样,就一辈子装病吧?

    况且,她要真装病,老王妃就让她滚出离王府了。

    火急火燎的穿戴好,披着斗篷,丫鬟扶着三太太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了长晖院。

    不过,老王妃没见她。

    三太太知道老王妃心头堵着气,谁叫她太蠢,被世子妃利用,害了莫家,她罪有应得,虽然她心里并不这么认为,要不是老王妃遮遮掩掩,何至于到今日地步,她没有错,莫家之事,世子妃和老王妃要各负一半的责任!

    三太太深呼一口气,眸底带着决然之色,在雪地里跪了下来。

    天上雪没有之前那么大,也还在稀稀疏疏的下着,丫鬟婆子们都躲在屋子里围着炭盆,听到三太太在院子里给老王妃下跪的消息,都从屋子里拥出来,站在回廊上偷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她们都知道三太太是在装病,还曾私下猜三太太会装到什么时候去,她不挑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求老王妃,怎么挑下雪天啊,金贵身子还不得冻坏了。

    有丫鬟笑道,“就是要下雪下雨跪才好呢,这样才显得有诚意,我打赌,不出半个时辰老王妃就让她进屋说话了。”

    “说的也是……。”

    做丫鬟的,看主子热闹不好,再加上一直跪着也没什么好瞧的,就进屋嗑瓜子闲聊去了。

    她们想不明白,三太太犯了什么错,需要跪求老王妃,她们不记得三太太犯什么错了啊。

    三太太跪求老王妃消息一传开,萧敏和萧扬就赶了来,三太太一直闭门不出,他们身为儿女当然也知道几分内情,要莫家命的是老王爷,不是他们娘亲,她只是被人利用,才害苦了莫家,就算没有三太太,世子和世子妃也会想别的办法,这是避免不了的。

    现在莫家已经没了,难道老王妃要三太太给莫家偿命,令亲者痛仇者快吗?

    三太太在院子里跪着,这会儿锦华轩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呢。

    萧敏和萧扬劝老王妃饶了三太太,老王妃也知道三太太是被人利用,可是被人利用不是因为她蠢吗?!

    她打听王爷身世的时候,她就叮嘱,甚至发怒说不许她查,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害了莫家,一句被人利用就想推的一干二净?!

    这世上,除了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三老爷,没有人有莫家在老王妃心目中的分量重。

    莫家那么多无辜枉死的人,九泉之下都得不到安息,杀了三太太都不为过,只是跪了一会儿,就说她心狠?

    她要不狠心,迟早要被她给害死!

    萧敏和萧扬还要再劝,老王妃摆摆手,魏妈妈就让人将两人拖走。

    萧敏不愿意离开,要陪三太太跪着,但是魏妈妈没给她机会,直接让丫鬟将她打晕了,然后送回她的院子。

    这一回,老王妃是铁了心要整三太太。

    三太太心都凉了半截,她以为跪一会儿,老王妃就会让她起来了。

    她后悔没挑没有积雪的回廊跪,冰冷的雪水透过膝盖,冻的骨头都像是结了冰。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当然,不是跪了两个时辰,老王妃就让她起来了。

    而是被打晕的萧敏醒了,知道她娘还跪着,要去拉她娘起来,被婆子拦了院门,不许她进。

    萧敏气不过,跑锦华轩找明澜了。

    大冷天的,萧敏登门,明澜又没病没痛,没有理由不见她,况且楚离就在她身边坐着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做针线的明澜,眼神柔和的都能掐的出水来。

    萧敏进屋,看到楚离,她愣了一愣,明澜问道,“找我有事?”

    萧敏腹内堆积的怒气砰的一下炸开,咬牙道,“大嫂是何居心,利用我娘!我娘被你害的那么惨,你还心安理得的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明澜好笑,“我利用你娘?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劳烦你给我说说清楚。”

    萧敏拳头攒紧,“你少跟我装糊涂!你回不知道我指的是你做梦梦到王爷不是老王妃亲生的事!”

    明澜把手里的绣绷子放下,道,“我是梦到有流言蜚语说王爷不是老王妃亲生,老王妃问起来,我如实的告诉了她,如果你怪我没有挑个你娘不在的时间告诉老王妃,那这不能怪我,我十次去见老王妃,你娘有九次在那里。”

    萧敏气的双眸喷火,明澜顿了顿,又道,“老王妃说是流言,让我不要告诉相公和王爷,一出来,你娘就拉着我问不停,我不说她还不高兴,本来这事知道的就没几个,后来街头巷尾流言四起,我怕王爷怪罪,我虽怀疑是你娘,却没敢告诉王爷,你这会儿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我,莫非这流言当真是你娘泄露出去的?”

    萧敏哏红了脖子道,“谁说是我娘泄密的?!”

    明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不是你娘泄密的,那你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我做什么?!”

    萧敏嗓子一噎。

    有些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那一层窗户纸,就是不能捅破,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她怀着身孕,有恃无恐,万一王爷生气,将他们散播流言,造谣生事的三房轰出王府怎么办?

    娘亲已经中了她的奸计了,她不能傻的在往上头撞。

    知道讨不了什么便宜,更怕待久了会上当,萧敏转身欲走,明澜冷冷一笑,“还真当我锦华轩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呢。”

第七百一十章 道歉

    三太太倒霉,萧敏登门数落,是因为莫家倒霉,如果莫家没有倒霉,王爷甚至因为那些流言将王位拱手相让,她们会登门向她道谢吗?

    就算道谢,也只会是挑拨离间,让楚离和王爷生气,将怒火发到她头上来。

    现在知道没理由,掉头就想走,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萧敏拳头攒紧,回头看着明澜道,“大嫂想怎么样?”

    明澜的答复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给我道歉!”

    萧敏脸紫成了茄子,要她道歉?

    做梦!

    她不说话,就不信她敢拿她怎么样!

    楚离又翻了一页书,淡淡道,“给她半盏茶的时间,不道歉就丢出锦华轩外。”

    萧敏眼眶一红,眼泪在眸底打转,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的,大哥向着外人,欺负她这个堂妹,估计心都冰凉了,不过楚离和她有堂兄妹之情吗?

    王妃和王爷的关系都不好,何况是楚离了。

    她要心里有大哥,进屋好歹唤一声,更不会当着他的面数落明澜。

    明澜自顾自的吃着酸果,等着萧敏给她赔礼。

    她也倔强的很,屋子里就这样僵持着。

    雪梨盯着沙漏,道,“到一刻钟了。”

    碧珠和雪梨就望着萧敏,道,“二姑娘,得罪了。”

    萧敏气的抓狂,“我看你们敢,你们要敢碰我一下,我今儿就撞死在锦华轩!”

    威胁她?

    明澜轻笑一声,“别说只是撞死,你就是埋在锦华轩,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你!”萧敏气哭了。

    楚离喊暗卫进来,两个丫鬟奈何不得萧敏,暗卫一只手就足够制服萧敏了。

    看到暗卫从窗户进来,萧敏就知道楚离和明澜不是在开玩笑,他们是真的动怒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咬牙道,“大嫂,对不起。”

    说完,她就掩面跑了出去。

    她一阵风跑到长晖院,丫鬟以为她还是来替三太太求情的,拦着她不许进,萧敏哭道,“我不是替我娘求情,把路让开!大哥大嫂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丫鬟见她哭的伤心,哪还敢再拦,就把路让开了。

    萧敏哭着跑进了屋,跪倒在老王妃床前,把方才长晖院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和老王妃告状,老王妃冷冷道,“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被人算计了不知反省,还送上门给人欺负!”

    老王妃气的脑壳疼,要她都找根横梁挂了脖子了,还有脸来向她告状。

    萧敏哭她的,老王妃眸底闪过嫌弃,厌屋及乌,老王妃嫌弃了三太太,连带着她捧在手心里娇惯长大的萧敏,老王妃也看不顺眼了。

    娘蠢,怎么可能教出聪明女儿。

    “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可怜萧敏还指着老王妃给她出气呢,结果老王妃不向着她,还帮着楚离和明澜呵斥她。

    萧敏觉得一颗心都伤透了,爬起来就哭着跑远了。

    老王妃气骂道,“没用的东西,遇到事只会哭和告状!”

    魏妈妈心底叹气,老王妃气头上,不知道安分,还惹老王妃不快,这不是送上门来找骂吗?

    魏妈妈劝老王妃息怒,三太太跪了许久,也该让她起来了。

    “让她继续跪着!”

    老王妃心冷如刀。

    既然跪求老王妃原谅,那老王妃不点头,三太太是不能起来的,深知老王妃脾气和三太太闯的祸,三老爷也不敢替三太太求情。

    三太太就一直跪,到了天黑,华灯初上时,歇了两个时辰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

    三太太都快冻成冰块了,还是萧扬心疼她,送了一壶酒来给她暖身子,凑到她嘴边喂了进去。

    等三太太喝完,萧扬就在她身边跪下,不过还没跪一会儿,就被丫鬟打晕抬到了西厢房。

    老王妃再厌恶三太太,萧扬也还是她的嫡孙儿,冰天雪地跪一夜,肯定会冻出毛病来,至于三太太,她死不足惜。

    蠢的被人利用,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这冰冷的天,才能帮她好好反省!

    三太太蠢在犯了错,不知道及时道歉,她以为拖能拖到老王妃气消,却没想过时间越久,老王妃就越生气,也对她越厌恶。

    长晖院的丫鬟们守到半夜,魏妈妈临睡前让丫鬟给三太太换了件斗篷,又塞给她一暖炉,管了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冰凉了。

    第二天,丫鬟醒来,就发现三太太倒在雪地里,整个人都冻僵了。

    老王妃还睡着,没人敢打扰她,匆匆忙禀告了魏妈妈,魏妈妈道,“还不赶紧把三太太扶进屋,用雪帮她把身子搓热乎了,再派人请大夫进府。”

    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道,“可千万别冻出什么毛病来才好。”

    三老爷年纪不小了,要是三太太出什么事,他还能娶到比三太太更好的嫡妻吗?

    现在谁都知道王爷不是老王妃亲生,那三老爷自然也就不是王爷的亲弟弟了,再加上老王妃的娘家莫家出事,连萧敏和萧扬都难挑到中意的亲事,何况是有嫡子嫡女的三老爷。

    娶个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的庶女进府做填房,比现在更闹心。

    几个丫鬟端了几盆雪,帮三太太搓手,整整一刻钟,三太太才缓过气来,那一刻,她是真哭了。

    她还活着。

    那老不死的,心还真硬,当真让她一直跪着。

    这事,她会记得,到死都不会忘记!

    她最好永远高高在上,否则她一定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丫鬟端了姜汤来,暖暖的喝下去,以前最厌恶的东西,现在都成了人间美味。

    大夫匆匆忙赶来,替三太太把脉,然后拿了药膏帮三太太敷膝盖,这么冷的天冻上一夜,以后天阴下雨肯定会疼。

    这好好的,怎么要在雪里跪一夜呢?

    魏妈妈擅自做主,将晕倒的三太太抬进了屋,然后去老王妃床前请罪,又陈其利害关系,老王妃冷道,“别说只是晕倒,就是活活冻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这一回我看在扬儿的面子上留她一命,送她回去。”

    三太太这条命才算保住。

    这边三太太离开,那边一丫鬟进了长晖院,禀告老王妃道,“老王妃,勇国公求见。”

第七百一十一章 黑锅

    老王妃神情冷漠,没有丝毫的起伏。

    给太后三天时间,还真的第三天才派人来。

    她倒要听听勇国公来说些什么!

    “让他在正堂候着,”老王妃语气生硬道。

    让老王妃等了许久,被晾在一旁久点也很正常,魏妈妈扶老王妃起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看着铜镜中,斑白的头发,还有眼角新添的皱纹,老王妃的唇瓣抿的紧紧的。

    每多一根皱纹,就意味着她离死亡更近了一步,是人都怕死,恨不得能永生不死,可现在老王妃不怕死,她怕的是到死的那一天她都没办法消除心头之恨。

    勇国公在正堂,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丫鬟只送了一盏茶来,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勇国公几时受过这样的慢待了,要不是让他来的是太后,再加上太后告诉他老王妃的威胁之言,他怎么会跑这一趟。

    他等。

    又等了一刻钟,勇国公看着见底,连茶叶沫子都被他吃了一半的茶盏,隐隐发怒道,“添茶!”

    丫鬟站着不动。

    厚重的门帘被撩起,老王妃先进屋,魏妈妈而后进来,她道,“下去吧。”

    先前仿佛耳聋的丫鬟,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勇国公脸青着,道,“我还以为老王妃打算让我等到傍晚。”

    老王妃斜了他一眼,“我等了太后三天,勇国公不过才等了一个时辰,就耐不住性子了?”

    勇国公哑然,他道,“要莫家命的不是我,也不是太后,老王妃何必迁怒他人?”

    一句话,老王妃的脸就狰狞了起来,她觉得勇国公在耻笑她,有胆量就去找老王爷,找王爷报仇,拿太后出气,这是柿子捡软的捏了,而且,太后也不是她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勇国公没多少耐心和老王妃耗着,他道,“太后在宫里,不便出来,让我跑这一趟,老王妃是聪明人,莫家完了,王爷也知道不是你亲生的了,这时候与太后为敌,对你没有好处,老王爷为护着王爷,对莫家这么狠,太后和我都深表同情,但你求太后相助,太后也答应了,怪只怪老王爷是铁了心要整垮莫家,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给我们留,没能帮老王妃救下莫家,收那么多钱的确不合适,太后让我送一部分回来。”

    勇国公手边放了一匣子,里面装了多少银票,没人知道。

    老王妃知道太后不可能把所有银票都还回来,太后也清楚她在永宁宫威胁太后的话,是为了要回一部分钱。

    有钱,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老王妃不想凭白便宜了答应帮忙最后帮了倒忙的太后,但要她便宜了下圣旨灭莫家满门的皇上,老王妃更不愿意。

    最好的结果,就是当初太后的人从莫家祖宅拿的钱二一添作五,和她送进宫的六十万两一起,大家平分。

    之后,大家桥归桥,路过路,井水不犯河水。

    都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好。

    勇国公望着老王妃,拍着锦盒道,“该老王妃得的哪一部分银票,都在这里了,老王妃应该清楚,没有太后,莫家祖宅的钱早就充了国库,可怜莫家背了贪墨的恶名,人人唾弃,最后得的好处全部上缴了国库,便宜了朝廷。”

    一字一句,都是在往老王妃伤口上撒盐,魏妈妈忍不住道,“勇国公,有些话,你不说,老王妃也知道,何必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勇国公笑了一声,“是我失言了。”

    他将手收回来,示意老王妃看银票。

    魏妈妈将锦盒端到老王妃手边小几上,解开锁扣,一打开,一张万两的银票就映入眼帘。

    魏妈妈将银票拿起来,老王妃不可能当着勇国公的面数银票,她数了几张后,眉头狠狠一皱。

    魏妈妈望着老王妃,道,“老王妃,您看……。”

    老王妃脸色一青,她接了银票,飞快的往后翻着,那边勇国公习惯的端起茶盏想要喝一口,结果茶盏是空的,他不快的皱了皱眉头,“添茶。”

    话音一落,哗的一声,老王妃将手里厚厚一沓银票狠狠的砸了过来。

    离的近,全砸在了勇国公身上。

    勇国公怒了,“你个疯婆子!你要做什么?!”

    老王妃气的恨不得叫人将勇国公轰出去,“莫家是没了,我好歹也还是离王府老王妃!勇国公拿一堆假银票来糊弄我,是欺负我老婆子悲痛欲绝,老眼昏花连银票都不认得了,还是欺负我没见过银票?!”

    勇国公愣住,“你说银票是假的?”

    老王妃气道,“跟我装什么蒜?!”

    “这不可能!”勇国公否认道。

    银票是他亲自装锦盒里去的,岂会有假,他弯腰将银票捡起来,然后眉头就拧成麻花了。

    这银票真的是假的!

    一锦盒的银票,只有最上面三张是真的,他准备了五十万两,四十七万两成了假银票。

    勇国公在喝茶,但他身后跟着的小厮是亲眼看着魏妈妈数银票的,没有机会偷龙转凤。

    银票在他进离王府时就被人掉了包。

    不过这些,老王妃不知道,她现在被怒气湮没,她扶着魏妈妈的手起身,道,“扶我进宫!”

    勇国公踩着一地的假银票将老王妃拦下,道,“我既然诚心送银票来,又怎么送一堆假的来,这样做除了激怒老王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一时大意,遭人算计了。”

    老王妃冷笑道,“勇国公拿这话搪塞我,我会信?”

    “我说的是事实!”勇国公无力解释。

    魏妈妈扶着老王妃道,“老王妃先消消气,勇国公没必要骗您啊,您一动怒去找皇上自首,您和太后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

    老王妃撇了勇国公道,“我倒想知道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勇国公眼皮子底下把银票偷走!”

    虽然生气,但老王妃没有执意要进宫,勇国公揉太阳穴道,“今儿我除了送银票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老王妃您,前几日,晋王妃离京,不知道是谁派人刺杀晋王妃,从晋王府带去的丫鬟小厮被杀了一大半,后来一只碎玉阙将刺客穿心,太后怀疑是离王世子和世子妃所为。”

    老王妃眉头拧紧,“勇国公是怀疑银票是被世子和世子妃偷换了?”

    这事,勇国公也没有证据啊,但现在肯定要找个背黑锅的,他道,“玉阙杀人,是晋王府丫鬟小厮亲眼所见,还有昨儿府上三太太的陪嫁庄子,被小伙计轻轻一推就倒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能将刺客穿心而过的玉阙就说不一定了。”

    魏妈妈就道,“什么玉阙?勇国公见过?”

    勇国公摇头,意味深长道,“玉阙是老王爷的,老王妃应该见过。”

    横梁上,某玉阙静静的躺在那里,吭哧哼哧的生气。

    知道它这么厉害,居然还想让它背黑锅?

    还装的那么像!

    小心本皇子一口气没上来,赏你百八十个窟窿眼!

第七百一十二章 作假

    这一天,夜雪初霁,天碧如洗。

    在屋子里闷了两天,总算是能出来见见太阳了,手脚勤快的丫鬟婆子一大清早就将院子里的积雪扫掉,鸟儿站在枝头欢叫,翅膀一抖,树上的积雪扑扑往下掉。

    丫鬟拿了竹竿来,要将树上的积雪打落,明澜见了就道,“留着吧。”

    那边,四儿和几个小丫鬟在堆雪人,欢声笑语传的很远。

    外面,跑进来一小厮,道,“世子妃,宫里派人来传话,让你和世子爷带着玉阙进宫一趟。”

    明澜额头狠狠的皱了下,“谁传我和世子爷进宫的?”

    “是皇上,”小厮回道。

    竟然是皇上,她还以为是太后呢。

    皇上传召,明澜便和楚离乘坐马车进宫。

    不过传召的是皇上,但皇上是在永宁宫见的他们,而且勇国公也在。

    看到她和楚离走进去,太后眼神冰冷,比殿外寒风还要冷冽刺骨。

    明澜福身见礼,楚离则问道,“皇上找我们来是?”

    皇上正喝茶,听了就道,“太后告诉朕,那天推皇后撞倒晋王妃的是一只玉阙,而且这只玉阙还杀了不少人,就连街上香铺也是被玉阙给毁的,勇国公去离王府找离老王妃求证过,离老王妃说玉阙是离王府之物,果真?”

    才闹掰了几天,就联手开始对付她和楚离了。

    楚离道,“祖父确实有一块碎玉阙,之前刺客闯进皇陵也是为了偷盗它。”

    “玉阙在哪儿?”皇上问道。

    楚离从怀里将玉阙掏出来,随手朝皇上扔了过去,太后见了就呵道,“放肆!”

    楚离斜了她一眼,“又不是暗器,皇上都不怕,太后怕什么?”

    皇上伸手接了碎玉阙,望了太后一眼道,“太后过于紧张了,桓儿不会对朕怎么样。”

    那块碎玉阙普普通通,又是碎的,实在是不起眼,这样的东西就是送到皇上跟前,皇上都不会多看两眼,居然还是件宝贝,还能杀人。

    太后则道,“皇上还是小心些为好,玉阙杀人乃是晋王府丫鬟小厮亲眼所见。”

    楚离漂亮的唇瓣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听太后的意思,是在怀疑我们派玉阙去杀晋王妃了?这样赤果果的污蔑,臣不接受,还请皇上下旨传召晋王妃回京,仔细盘问清楚,也省的我们蒙受不白之冤。”

    说着,还补充了一句,“另外请皇上派高手护送,别晋王妃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倒成我离王府杀人灭口了。”

    太后脸色铁青,皇上则左右看玉阙,递给太后过目道,“太后觉得这小小玉阙能杀人?”

    太后没敢伸手拿玉阙,只道,“离老王爷陵墓的鞭阵,皇上忘记了吗?”

    在大家的认知里,只有人才能挥鞭子,但是离王府鞭阵两边都是墙壁,没有人是大家亲眼所见的事,而且就算有人,也做不到鞭子甩的那么快。

    这么邪乎的事,离王府一直没有给大家一个解释,但不代表见过的人就忘记了。

    鞭子都能随便动,那使唤玉阙杀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一点,皇上也无法反驳,这些天,离王府匪夷所思的事确实多了点,不过再离奇,也比不上那一只凌空出现,将老王爷抓走的大手叫人震撼。

    而且,这玉阙是老王爷的,如果真能杀人,高手在它跟前都跟豆腐似的,那千军万马在玉阙跟前那不就是成片的韭菜?

    回头也不需要什么大军了,让楚离和明澜带着玉阙去对敌,以一当万……

    这不荒谬吗?!

    皇上实在没看出玉阙有什么奇特之处,就放在手边小几上,问太后道,“太后确定杀人的是这块玉阙?朕瞧这玉阙当暗器杀人都很勉强,何况是它自己杀人。”

    太后摇头,“哀家没见过,如果是宝物,谁会这么轻易的交出来?”

    太后怀疑玉阙是假的。

    明澜两眼直翻,这一幕,正好被太后捕捉到,她冷道,“离王世子妃那是什么表情?!”

    明澜就道,“太后笃定是玉阙杀人,皇上派人传我们来,我们乖乖把玉阙带来了,您又说玉阙是假的,您凭什么就认定它是假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勇国公道,“那离王世子妃要怎么证明它是真的?”

    证明玉阙是真的,太容易了。

    叫玉阙当着大家的面溜达几圈,保管把一大殿的人给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可她有那么傻吗?

    如此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帮他们证明玉阙能杀人。

    明澜笑道,“怀疑玉阙杀人的是太后和勇国公,我和相公进宫,只是送玉阙来给皇上过目,仅此而已。”

    至于证明玉阙的真假,那不是他们的责任。

    皇上轻笑道,“离王世子妃说的不错,这玉阙看着普通,摸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太后凭什么笃定它就是假的?”

    太后判定真假很简单,因为她觉得楚离和明澜不可能那么乖,让他们把玉阙送进宫,他们就送来了。

    这么听话,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但这些话,太后不能说,她看着皇上道,“这玉阙看起来普普通通,离老王爷连大周的江山都不要,却把这么一块小碎玉阙当宝贝,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皇上点头,他没法否认,这确实奇怪啊。

    这么块碎玉阙,还有人抢,甚至为了它都去刨皇陵了,足见珍贵。

    楚离笑了,“谁规定稀罕东西就一定长得很漂亮,玉阙它就长这样,太后要看漂亮的,出宫之后,我给你打造几个。”

    太后气的脸发紫,“哀家没见过玉阙,但是有人见过,来人,传离老王妃进宫!”

    这一来一回,肯定要耽误不少时间,不用太后发话,楚离扶着明澜坐下,安静的等候。

    不过老王妃比他们想的进宫的快的多,大概他们瞧见离开王府,老王妃后脚就出发了。

    给皇上请安之后,皇上让福公公把玉阙拿给老王妃过目,老王妃看了两眼,道,“这是假的。”

    明澜一口茶没差点呛喉。

    这玉阙就是真的好么!

    他们有必要作假吗?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不顺眼

    可老王妃是老王爷的枕边人,她的话,比楚离和她的更叫人信服的多,毕竟老王爷出事时,楚离还小,太后听了就道,“皇上,离老王妃都说玉阙是假的,它就真不了。”

    明澜实在憋不住了,她问老王妃道,“那老王妃见过的玉阙长什么模样?”

    老王妃给的答复,能把牛都给气死,“和这模样差不多。”

    皇上嘴角抽了下,不过仔细想,差不多也很正常,既然是造假,肯定要真假难辨。

    皇上弹了弹龙袍,道,“老王妃一眼认出这玉阙是假的,应该对玉阙了解不少,说来听听。”

    老王妃哑巴了,她压根就没见过玉阙,她怎么知道玉阙长什么模样,便胡诌道,“我记得玉阙这一块是淡红色的……。”

    她随手一指托盘里的玉阙,只是老王妃没有料到,她指尖所指之处果真变成了淡红色。

    福公公见了低呼,“这玉阙果然神奇。”

    老王妃,“……。”

    明澜想笑,玉阙能听得懂所有人的谈话,你要哪里淡红色,它就哪里淡红色。

    本来还没法证明玉阙是真的,现在老王妃正好帮忙证明了。

    皇上坐在高座上,兴奋道,“拿来给朕看看。”

    福公公赶紧端了托盘,将玉阙送到皇上跟前。

    玉阙一角淡红色,当着皇上的面,它缓缓恢复原状,但它的确呈现过淡红色,就如老王妃“曾经”在老王爷那里看到的一样。

    楚离神情慵懒道,“老王妃还执意认为这玉阙是假的吗?”

    老王妃哑然,她望着太后,她是没辄了。

    不过太后的目的就是要真的玉阙,现在也送进宫了,接下来就看太后的了。

    皇上对玉阙兴致颇浓,问楚离道,“这玉阙除了会变色之外,还有什么奇特之处?”

    楚离倒也不隐瞒,他道,“这玉阙砸不碎,摔不坏,烧不化,毁不掉。”

    勇国公听了就道,“那它是怎么碎的?”

    本来是一句能把人堵的张口无言的话,但楚离不是第一次听到,一点都不尴尬,他道,“大概是我本事还没学到家,勇国公本事大,可以试着把玉阙砸成粉末看看。”

    皇上暗暗用力,除了卡的掌心疼之外,玉阙一点都没碎。

    “拿铁锤来,”皇上吩咐道。

    很快,公公就拎了个大铁锤来,福公公将玉阙放地上,勇国公挥着铁锤,狠狠的砸下去。

    永宁宫大殿的青石地板碎成粉末了,玉阙就躺在粉末里。

    勇国公惊骇,竟真的砸不碎。

    他不死心,又砸了一次。

    太后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宫殿第一次被糟践成这样,她怒了,“够了!别在砸了!”

    楚离淡淡道,“我和内子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过什么样的玉是砸不碎的,我也找不到什么样锋利的匕首能仿造出这么一块碎玉阙来,祖父为什么稀罕玉阙,我不知道,但单凭玉阙砸不坏,毁不掉,就足以证明它是件稀罕东西,值得收藏。”

    这话,皇上赞同,望着太后道,“现已证明这玉阙是真的,太后要怎么证明玉阙能杀人?”

    太后见皇上明摆着袒护楚离和明澜,她内心愤怒道,“皇上,这玉阙是离王府的东西,哀家怎么能使唤的了它?”

    楚离紫金面具下,一双眸子晦暗莫测,“这块玉阙是老王爷的,但老王爷从何处得来,没人知道,而且它是碎的,太后说玉阙杀人,目前只是听说,没有人证,就算是真的,太后又凭什么认定杀人的就是这一块,而不是其他的?”

    太后被反问的招架不住。

    勇国公就道,“离王世子要人证,我会派人将晋王府丫鬟小厮接来,玉阙碎成多少块,我不知道,但不排除杀人的就是这一块,在事情查明之前,这块玉阙不能回离王世子手中,暂由太后保管。”

    明澜望着勇国公道,“勇国公不是说玉阙不止能杀人,街上香铺也是玉阙给毁的吗?这玉阙本事这么大,你确定留在太后手里,不是给太后惹祸上身?”

    太后冷冷道,“这玉阙哀家收着,要是有什么万一,正好证明玉阙杀人事真!”

    明澜一脸,你高兴就好。

    太后命人拿了铁匣子来,当着皇上的面把玉阙放进去,吩咐福公公道,“找把锁来。”

    福公公赶紧命人拿锁来,太后将铁匣子锁好后,钥匙丢给福公公,然后将铁匣子装进一锦盒里,再次锁上。

    太后道,“玉阙想出去,只能穿破铁匣子,必定会留下痕迹。”

    勇国公夸赞道,“太后睿智!”

    太后看明澜和楚离的眼神,仿佛在说和哀家斗,哀家横扫后宫的时候,你们娘都还没出生。

    皇上喝了两口茶,道,“太后收好钥匙,这锦盒和玉阙,朕带走,御书房的守卫比永宁宫好。”

    不等太后答应,福公公已经把锦盒抱在怀里了,然后默默把钥匙放下。

    皇上起身,道,“御膳房还有不少奏折,朕就先走了。”

    皇上走了,楚离和明澜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只是刚出门,太后就气的摔茶盏了。

    辛苦了一通,给皇上做了嫁衣,本来计划的栽赃,也被皇上给卡死。

    皇上都说了,御书房守卫严明,就别打偷玉阙的歪心思了,而且回去之后,皇上会再加一个玄铁盒和锁,谁也别想耍花样。

    楚离和明澜打算回王府,走了没一会儿,就过来一公公,皇上传召他们。

    然后,楚离和明澜又去了御书房。

    皇上手搭在锦盒上,御书房内,除了福公公,没外人在,皇上道,“玉阙真杀人了?”

    楚离看着皇上道,“皇上信吗?”

    皇上笑道,“和朕也要说假话?”

    楚离就知道瞒不过皇上道,“赵家派人杀晋王妃,玉阙杀了刺客。”

    玉阙果真能杀人……

    皇上心中惊骇,之前被他掐死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你们谁使唤玉阙的?能不能帮朕打仗?”

    明澜嘴角抽抽,道,“皇上,玉阙是自己杀刺客救晋王妃的,没人使唤它,它能不能帮皇上打仗,我们也不知道。”

    楚离知道皇上有雄心,但是皇上忘了一点,他提醒道,“这只是一块玉阙,还有在别人手里,皇上用玉阙杀敌,敌人未必不会这样杀大周将士。”

    皇上赶紧把这念头打消,国库养着的将士,可不能被别人当成白菜给切了。

    不过杀不了敌军万千将士,杀一两个人还不在话下吧。

    “杀了勇国公,朕看他不顺眼。”

    臣也看他不顺眼……

    这句话,楚离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只见玉阙从明澜手袖里钻出来,围着皇上转了一圈,在他跟前的龙案上写下三个字。

    臣遵旨。

    然后,嗖的一下,玉阙就飞出去了。

    皇上,“……。”

    “这玉阙合朕胃口,朕要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匪患

    皇上说完,见楚离和明澜都不说话,皇上挑眉道,“不愿意?”

    楚离笑道,“臣当然愿意。”

    这么爽快……

    皇上眸底闪过一抹疑惑,这玉阙能听得懂人说话,还能杀人,可比他库房里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稀罕的多,就这样找他要,他就给了?

    而且那神情,仿佛是烫手山芋,有人接手求之不得的模样,皇上心里打鼓了,知道楚离不好说话,他望着明澜道,“这么好的玉阙,你们当真舍得给朕?”

    明澜眸光清冽,淡笑如山茶花,道,“皇上,您别看玉阙这会儿听话,它脾气大着呢,在府里的时候,没少和相公抬扛,它速度奇快。”

    “难怪……。”

    皇上端起茶笑道。

    看着龙案上的锦盒,皇上道,“玉阙是朕亲眼看太后放进去的,它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福公公接口道,“奴才抱着锦盒回来,路上晃过,玉阙在里面。”

    说着,他还把锦盒抱起来,轻轻晃了晃。

    锦盒里还有响动。

    然后福公公就不明白了,先是望着皇上,然后和皇上一起望着楚离和明澜。

    明澜释疑道,“碎玉阙有两块,一块能飞,一块不能。”

    皇上笑道,“难怪晋王妃和朕辞行之前,让朕代她向你道谢。”

    这事,明澜不知道,因天降大雪,所以皇上也没打算让明澜进宫回话,只要离王府对他忠心耿耿,其他的事,皇上并不关心。

    知道太后和赵家勾结起,皇上就寝食难安,就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剑,不挪掉,他如何安寝?

    他虽然比一般皇帝疑心病轻点,但不是没有,谋逆这样的事,哪怕是一点影子,都要扼杀在摇篮里,皇上至今都不知道太后和赵家勾结了多少年。

    崇州的矿场,赵家挖了多久,又养了多少兵马。

    因为不知道,怕太后和赵家狗急跳墙,起兵谋反,祸及百姓,只能忍着,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忍的太久,皇上就越担心啊,他既然知道这件事,就不能当作没有发生,他对待皇后的态度急转直下,对太后也没有之前恭敬,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让他去和想抢他皇位,甚至想要杀他的人有说有笑,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他不宠皇后,任由李贵妃挤兑她,和她针锋相对,皇后的心一冷,估计就更想弄死他了。

    这些天,想的太多,皇上都多了几根白头发了。

    有时候想想,既然怀疑,何不干脆杀了,天下臣子那么多,死一两个心怀不轨的,有的是忠心的顶上来。

    皇上在走神,没人敢打扰他。

    直到外面传来公公的惊呼声,“有刺客!护驾!”

    急切而胆怯的公鸭嗓音,格外的刺耳,听得人耳膜都疼。

    小公公连滚带爬的进来,道,“皇,皇上,勇国公被,被杀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速度这么快,皇上内心还是狠狠的震撼了下。

    万幸离王府不在乎皇位权势,对他忠心耿耿,不然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能有活命?

    “怎么死的?”皇上将震撼压下,问道。

    小公公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皇上和世子爷、世子妃走后,勇国公陪太后坐了会儿,不知道怎么一片树叶飞进来,直接割破了勇国公的喉咙,太后当场吓晕了过去……。”

    当然,太后和勇国公密谈,身边只有徐嬷嬷伺候,直到徐嬷嬷叫救命,小公公才跑进去。

    他是根据勇国公倒在地上的死状,还有那片削进大石柱子里的带血的树叶推测出来的。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上回刺客闯进宫,也只敢放一把火,没敢杀人,最后挟持了清柔公主出宫,现在倒好,在宫里头就敢杀人,还是用树叶杀人,传说中的飞叶杀人啊啊啊!

    不过刺客脑子有病吧,想杀勇国公,去勇国公府杀啊,跑宫里头来,还当着太后的面杀,弄得宫里头人心惶惶,小公公跪在地上,福公公叫他起来,他都腿软站不起来。

    小公公哆嗦着双腿退出去,皇上吃惊的看着楚离。

    玉阙还会非叶杀人?

    楚离表示,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大概是明目张胆的杀刺客,被晋王府丫鬟小厮看见,给明澜和他惹祸上身,所以引以为戒吧。

    这些且不管,勇国公在永宁宫被杀,太后当场晕倒,皇上肯定要去看看的。

    只是他刚从龙椅上起来,外面进来一侍卫,将一份奏折送到皇上跟前,道,“皇上,崇州出事了。”

    皇上眉头拧成一团,他三两步走到侍卫跟前,拿过奏折,看了一眼后,眼神都凝成了冰块,勃然大怒。

    见状,楚离问道,“崇州出什么事了?”

    皇上将奏折递给他,楚离看了一眼,眸光也深邃了起来,明澜凑上去瞄了一眼。

    好家伙,崇州闹匪患,一群土匪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更巧的是,占的那座山正好是矿山。

    这不明摆着是赵家和勇国公府养的那群将士,为了掩人耳目,改行做土匪了吗?

    一群训练有素的将士,手里有铁矿,兵器充沛,百姓遇到他们,还有还手之力?

    而且据奏折上所写,那群山匪不知道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以雷霆之势洗劫了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的晋王府和当地的乡绅富户,如今的崇州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就连崇州府衙都被山匪给砸的破破烂烂的。

    崇州知府不惜下跪求山匪饶命,求他们不要伤害崇州百姓,山匪将崇州府准备上缴的库银和粮草洗劫一空。

    崇州知府携带家眷连夜逃命,这封奏折除了禀告崇州情况,再就是向皇上请罪的,他胆小怕死,没胆量和崇州百姓对抗山匪,只能先斩后奏,逃到临州,请王将军派兵剿匪……

    不巧,王将军的媳妇正好是顺平侯的妹妹,和赵家拐着弯的亲。

    说的好听是请王大将军剿匪,难听点就是让王将军带去崇州走一趟,装模作样打几仗,再把那些山匪收编,引他们向善,对朝堂,王将军救崇州百姓于水火之中,赢得民心,剿匪有功,加官进爵少不了。

    对赵家和太后来说,解了崇州之危。

    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不得不叫人佩服。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上瘾

    不但手段高明,而且戏演的还很足。

    崇州知府是勇国公的人,山匪从晋王府洗劫起,那山匪和晋王府显然不是一伙的,甚至晋王府是最直接的受害人。

    这会儿勇国公被杀,太后晕倒,不然接下来应该太后和勇国公找皇上哭诉,痛斥山匪,让皇上给王将军增派兵力,务必将山匪绞杀。

    不论皇上派多少人去,最后要么全军覆没,要么是去给王将军壮大兵权的。

    楚离现在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上朝为官,皇上吩咐道,“传离王和楚大将军进宫!”

    吩咐完,皇上就迈步出御书房,要去探望太后。

    不过皇上最终还是没去,有两位大臣正好有事禀告皇上,将皇上拦下,道,“皇上,您还是快回御书房吧,刺客潜进宫,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从永宁宫离开,等确保永宁宫安全,您再去探望太后不迟。”

    皇上也不是真的想去看太后,再加上勇国公的死是怎么回事,皇上很清楚,所以就听了大臣的建议,先回御书房处理政务。

    皇上都不去,刚和楚离从永宁宫出来的明澜就更不会傻到顶着寒风去凑热闹了。

    两人悠闲踱步,欣赏着皇宫雪景。

    刚坐马车出宫,那边王爷骑马进宫,不期而遇。

    楚离掀开车帘看了王爷一眼,王爷目不斜视,一夹马肚子就直接进宫了。

    王爷以为皇上传召他是因为勇国公被杀一事,见到皇上,王爷就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皇上喝着茶,淡淡道,“你就是能抓到,你也处不死。”

    王爷听不明白,皇上就道,“要勇国公命的是朕,执行命令的是玉阙,朕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

    说着,皇上把奏折丢给王爷。

    王爷看过后,眉头拧成麻花,千算万算,没想到太后和赵家会来这么一手,他道,“我派了暗卫去崇州,并未有消息送回来,现在崇州知府却送了这么一份奏折来,要么奏折呈报是假,要么暗卫出事了。”

    两种可能,王爷更倾向去后一种。

    崇州肯定是乱了,只有乱了,太后和赵家才能浑水摸鱼。

    现在对太后和赵家来说,还不是谋事的好时机,匆忙举兵,只会一败涂地,保留实力,总能等到好时机。

    只是,王爷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搭上勇国公府陪赵家这么冒险?

    还有,现在太子之位已经是赵皇后和太子的,杀一个三皇子,难道不比举兵谋反更容易吗?

    皇上望着王爷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爷一时间也没有头绪,他道,“崇州知府先斩后奏,请了王将军去剿匪,皇上再派人去已经太迟了。”

    “朕也知道太迟了,但什么都不做吗?”皇上神情冷肃。

    明知道别人把他们当猴耍,演戏给他看,他还要赏赐他们,这口窝囊气,皇上咽不下啊。

    但现在,咽不下也得咽下。

    说话间,楚大将军匆匆赶来,他道,“等王将军剿匪后,皇上传他回京封赏,到时候再处置不迟。”

    王爷道,“勇国公被杀,太后和赵家必定会警惕,皇上传召,王将军未必会回京。”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人家王将军刚刚剿匪有功,完全可以借口整顿那些从良的山匪,脱不开身为由,晚三五个月回京,这么尽职尽责的将军,皇上能罚他吗?

    非但不能,还得夸赞。

    说来说去,就是拿人家没辄,皇上刚解决了勇国公这个心腹大患,心头火有点大,道,“朕派玉阙去灭了他!”

    玉阙刺杀王将军,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看皇上这样,王爷怕皇上会杀上瘾……

    这对朝臣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先前东宫被烧,清柔公主被挟持,再往前,老王爷陵墓被盗,现在勇国公在宫里被杀,回头王将军再死于非命……

    找不到杀人凶手,有损大周朝廷威名啊。

    王爷头疼。

    皇上心意已决,王爷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皇上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皇上在御书房等了玉阙,玉阙明知道皇上等它,愣是满皇宫溜达,端着架子,等的皇上耐心全无它才出现。

    被皇上哄着捧着,讨价还价之后,玉阙才接了任务,然后屁颠颠回锦华轩同明澜告辞,顺带要点血。

    玉阙怕到不了崇州,到时候半道上没血掉哪个山沟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就太惨了……

    玉阙是为了正事,现在有皇上做靠山,他有恃无恐,在楚离跟前嘚瑟的晃过来荡过去,把楚离差点气出内伤来。

    明澜咬破指尖,喂了玉阙不少的血。

    玉阙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故意气楚离,当着他的面,在明澜脸上蹭了好几下,被楚离一把抓住,丢到了窗外。

    ……

    转眼,三天过去了。

    雪停后,太阳出来,积雪融化。

    才三天,除了屋顶上还能看到一点雪之外,仿佛不曾下过雪一般。

    明澜身怀有孕,没事不用出府,偶尔翻翻账册打发时间,但街上的流言却是听了不少。

    勇国公被杀,还是被一片树叶,当着太后的面封了喉,举朝震惊,纷纷上奏皇上,一定要查出真凶,处以极刑。

    勇国公府上下更是惶恐,短短几个月,先是三老爷被毒杀,还没查出下毒之人,现在连勇国公都出事了,勇国公府其他老爷能不害怕吗?

    对勇国公府来说,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

    屋内,明澜在绣肚兜,神情温柔,阳光打在她身上,漾出一层柔和的光辉。

    添了最后一针,明澜拿剪刀剪掉绣线,伸手抚摸,越看越满意。

    这时候,窗户传来一阵敲动,碧珠愣住,“谁敲窗户?”

    雪梨摇头,忙过去推窗户,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她四下张望,那边一暗卫从树上跳下,走到窗户处,将掉在地上的玉阙捡起来道,“是它敲的窗户。”

    雪梨见了就喊道,“世子妃,玉阙回来了。”

    明澜将拆了一半的绣绷子放下,雪梨拿着玉阙走过来,边走边道,“玉阙出了趟远门,都懂礼貌了,知道进屋先敲门了。”

    以前都是直来直往,不知道穿破了多少绡纱,丫鬟换的心疼。

    明澜听得一笑,可真见到玉阙,她心头一震。

    因为玉阙从雪梨手心腾起,还没有飞起来,就像是没有了力气,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是去杀人吗,怎么弄成这副德行回来?

第七百一十六章 分忧

    雪梨赶紧将玉阙捡起来送到明澜跟前,通过颜色,明澜可以判断玉阙将她喂给它的血用完了,它是真的“体力不支”才会晕倒。

    只有玉阙活蹦乱跳,明澜才能问出这几天玉阙到底经历了什么,走之前喂的血都足够它来回两趟了。

    用绣篓里的绣花针扎破指尖,明澜滴了两滴血给玉阙,顿时就能感觉到它精神了。

    玉阙很颓败的宣纸上写下一行浅淡小字:我只能在离你三百里的范围内活动。

    可怜它,志得意满的替君分忧,以可斩千军的气势去灭王将军,速度极快,结果被一道看不见,牛和人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障碍给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它爬起来,又继续往前,可是不论它怎么努力,都越不过去那道鸿沟。

    说那道鸿沟不可逾越,倒也不对,偶尔过去几米,十几米,最远的时候达到三百米,它停着不动,又被拉了回来。

    他绞尽脑汁才想明白,大概是明澜在花园里溜圈,来来回回的走,牵制着它。

    玉阙很不爽的想,它这不是被人“遛狗”了吗?

    而且那根无形的绳子长足三百里!

    它速度奇快,再坚硬的东西在他跟前和豆腐块差不了多少,居然被明澜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牵制,简直是奇耻大辱。

    玉阙怎么能甘心,它就到处想突破口,它不想被束缚住,它还要去杀人呢。

    结果越撞,脾气越大,最后气头上忘记自己是靠明澜血维持的,最后反应过来时,赶紧罢手往回赶,路上为了节约用血,还爬人马车里,搭了一天一夜的顺风车。

    回来时,不想被明澜和楚离看到它落魄的样子,卯足了一口气想冲进屋,结果被窗户给挡住掉在了地上……

    想它都能和楚离打个平手,英姿飒爽,挥斥方遒,居然落魄到这样的地步,玉阙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崇州距离离王府至少也有五六百里,按照玉阙说的,只能在她方圆三百里的范围内活动,那她得离京两三百里才行。

    要是平常,她去也没关系,可她现在身怀有孕,又天寒地冻,不宜远行。

    王将军是赵家的人,杀了他,正好破坏赵家和太后的算计,现在玉阙杀不了他,得尽快禀告楚离,让他和王爷早做谋算。

    明澜从小榻上起来,穿好鞋后,就去了书房。

    去的凑巧,她这边推门,那边暗卫从书房出去,然后将窗户关好。

    楚离坐在那里,眸光晦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澜见了就道,“出什么事了?”

    楚离望着明澜道,“北凉派人送了帖子进宫,说是太后寿辰,北凉会派使臣进宫给太后贺寿。”

    还有不到一月时间,就是太后寿辰了。

    要是有意给太后办寿宴,早两个月宫里就开始准备了,长公主一双儿女先后离世,勇国公又当着太后的面被杀,太后哪有心思过寿?

    再者,国库空虚,办一次寿宴,至少要从国库拨几万两银子,大臣之间互相攀比,肯定要破费,再加上太后一党虽然势力不小,但委实没有必要过于巴结讨好太后,几乎没有大臣提过这事。

    现在倒好,大周不提,北凉提。

    皇家都爱面子,连北凉都来给太后贺寿了,朝堂能不给太后办寿宴吗?

    只是北凉怎么吃饱了撑着要来给太后贺寿?

    两国相交,任何一点不寻常的举动都要仔细琢磨,没准儿就是战争的祸端。

    本来楚离还打算去问问明澜,正好明澜先过来了。

    不过,明澜摇头道,“这一世和前世大不相同,前世太后并未大办寿宴,一直都很低调,倒是明年皇上过寿,北凉公主亲自来给皇上贺寿。”

    这一回,北凉公主会不会来,明澜也不敢保证。

    甚至,她有一种预感,北凉此行是冲着她来的。

    但愿是她想多了。

    将心中涌起的不安压下,明澜望着楚离道,“玉阙回来了,它只能围着我三百里的范围内活动,到不了崇州,杀不了王将军。”

    这一点,也是楚离始料未及的。

    玉阙居然还会被限制活动范围,皇上之前还指着玉阙给他上战场杀敌,那不得明澜也得去战场了。

    楚离点头道,“我去跟父王说一声,得另外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事关战事,楚离没有耽搁,就直接去找王爷的。

    王爷也在为北凉要来给太后贺寿一事弄的摸不清头脑,北凉如果想和大周大动干戈,应该挑大周天灾人祸的时候,趁虚趁乱而入,这两年大周还算风调雨顺。

    楚离刚将玉阙之事告知王爷,皇上就派人传王爷进宫议事。

    很显然,议论的就是北凉来贺寿的事,而且除了王爷,还有几位大臣在御书房,议论纷纷,意见不一。

    有大臣觉得太后今年出了不少晦气事,没有心情办寿宴,不如直接回了北凉,让他们明年再来,也省的来一趟,大周紧张兮兮,唯恐出什么事,引起战乱。

    有大臣则觉得寿宴有办的必要,越是晦气,越要热闹,将晦气冲掉。

    北凉肯定有人在京都,太后身边发生的事,北凉应该多少肯定知道一点,特地挑这时候送帖子来,说要来给太后贺寿,借太后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北凉,北凉肯定还会找别的由头来,太后寿宴过后,没两个月就是皇后寿辰了。

    人家铁了心要来,根本拦不住。

    两边大臣说的都有理,皇上就望着王爷,问道,“这寿宴办还是不办?”

    王爷还未说话,外面进来一小公公道,“皇上,太后醒来,知道北凉要来给她贺寿的消息,她说寿宴不仅要办,而且要办的风光体面,莫要叫北凉看了笑话。”

    王爷勾唇道,“太后已经帮皇上做了选择了。”

    皇上眸光泛冷,本以为勇国公死了,太后能安分一点,看来是他把太后的野心想的太简单了。

    “那就办吧,”皇上冷冷道。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皇上并非真心想给太后办寿宴,这寿宴不好办啊,太铺张了皇上不喜,不够气派,又会在北凉人跟前跌了面子,烫手山芋不好接啊。

    以往办寿宴,那是油水活,挤破头想要争,这会儿是谁也不提了。

    趁着公公禀告太子求见,几位大臣赶紧趁机告退,免得被皇上委派任务。

    王爷才刚来,要说的事还没说,就坐在那里喝茶,太子进来,先给皇上请安,然后给王爷请安。

    王爷眉头挑了下,怎么觉得太子对他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皇上看着太子,太子开门见山道,“父王,儿臣听闻崇州闹匪患,朝廷一直没有派人去,儿臣想去崇州剿匪。”

    皇上端茶的手滞了下,望着太子道,“你要去崇州剿匪?”

    看着皇上拢紧的眉头,太子内心很受伤,他是储君,和皇上是父子,其实也是竞争者,争的就是皇上屁股下坐的龙椅。

    只有皇上死了,他才能继位,才能接过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离那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谁又能做到不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有个无时无刻,哪怕是偶尔希望自己早点驾崩的儿子,皇上怎么可能喜欢他,何况他母后也不是宠妃,在那么多儿子中,他也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母后都不要他过于表现自己,他只要不行差踏错,占稳太子之位,坐等父皇驾崩就可以了。

    可是身为太子的他,却无人可用,他所有的倚仗都是母后和赵家。

    可惜,母后和赵家为的却不是他。

    以前他最恨父皇,拥有那么多后妃,生那么多的皇子和他争,身为太子,却不重用他,甚至防着他,任由三皇子做大,有和他抗衡的本事,对他没有几分父子之情,甚至对他都不及对离王世子好。

    从晋王妃那里知道赵皇后和赵家的私心后,太子反倒不恨皇上了,他甚至连三皇子和李贵妃都不恨了。

    的确是他母后抢了人家的皇后之位,他抢了人家的太子之位。

    但他既然抢了,又凭什么最后便宜赵翌?!

    赵翌虽然养在赵家,可母后对他的疼爱远胜过他!

    以前,只当是母后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严格,严以律儿子,宽以待侄儿,可结果呢!

    他身为太子,要循规蹈矩,不能行差踏错,还要防着被李贵妃和三皇子陷害!

    可赵翌呢,他在赵家,过的快乐,是他最羡慕的人。

    他能快乐的长大,有母后和赵家,还有太后护着,保他平步青云,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到龙椅上!

    他可以不争皇位,可谁又能还他一个阳光灿烂不争不夺的少年时光?!

    想到这些,太子心里的恨意就像是翻滚的波涛,狠狠的冲击着海岸,击打的他浑身都疼。

    太子站在那里,皇上眉头却拧紧了,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将军是赵家心腹,他去崇州,已经足够平息崇州之危,太子没有跑这一趟的必要,还是太子这么多年庸碌无为,想借崇州平息匪患一事,在民间收买人心?

    收买人心之后,是不是他这个皇帝可以驾崩了?

    皇上眼神冰冷。

    太子则道,“儿臣此行,只为替父皇分忧。”

    “替朕分忧?”皇上挑眉。

    太子抬眸,和皇上四目相对。

    “儿臣会替父王除掉王将军,”太子的声音干脆利落。

    皇上心头一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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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嫡为贵介绍:
前世嫁作他人妇,只为她人做嫁衣。
再次睁眼,她誓要活出另一番精彩。
护至亲,诛仇人,虐渣之余,拖人后腿。
日子过的不要太忙,世子爷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姑凉这辈子不嫁姓萧的!
某爷:你不知道我娘又和离了吗?
某女:又……这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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