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属下风平悦,见过夫人
“怎么会?”温蔓一脸震惊,可看他也不像在开玩笑,只好安抚道,“不可能的,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人能和你比,况且,师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你不该吃他的醋。”
风曜冷“哼”了一声,“我比他年长。”
“你长得比他年轻。”温蔓脱口而出。
风曜却并没有丝毫高兴,甚至一脸沮丧,“也只是长得比他年轻而已,倘若长生蛊解了,我突然恢复原本的年纪,年老色衰...”
温蔓听了,一下子心疼得厉害,“那...不解了,或者等我老了再解...”
“哎,蔓蔓当真只是喜欢为夫长得年轻好看。”风曜更加沮丧了。
温蔓连忙哄道:“不是不是,不管你多老,也是我的夫君。”
这时,她听到以耳边传来一道笑声,回头一看,发现朔风正捂着嘴打算退出去,一下子有些窘迫。
可风曜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说:“没有夫人哄的人,真可悲。”
朔风默默地吞了吞口水,退出去的时候脸色都发黑了,就差说,算你厉害。
等他走后,前厅只剩下温蔓和风曜二人,风曜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严肃地道:“曼陀皇宫我从未去过,目前我也没有办法估计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必须答应我,在我去悦平酒馆找你之前,绝对不能离开半步。”
温蔓觉得他有些过于担忧了,这是曼陀,认得她和朔风的人本就并不多,再稍作乔装,即便在大街上晃,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她。
可风曜今晚的行动并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不想让他担心,温蔓便笑着应下,“放心吧,我保证乖乖地在酒馆等你,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曼陀盛产好酒,我能尝尝吗?”温蔓一脸期待地问他,可他却毫不犹豫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温蔓跟着朔风从宅子的后门离开,想让傅青云一起去酒馆,可傅青云并不愿意,他说,酒馆里都是风曜的暗卫,要是让他们知道他是傅天罡的儿子,没准当场就要了他的命。
他惜命,还是自己的宅子最安全。
马车在悦平酒馆门口停下,温蔓下了车,就看到一块烫金的匾额,这也太高调了吧,确定四下无人,她问朔风,“所有暗桩都这么张扬?”
朔风摇头,“回夫人,这里并不是我们的暗桩,而是曼陀三王爷黛祝的产业。”
“什么?”温蔓不知道该怎么说,风曜去闯黛坤的皇宫,却让自己去黛祝的酒馆保平安?这是为什么?
朔风道:“夫人,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好。”温蔓和朔风并排进了酒馆,酒馆的小二很热情地过来招呼他们。
温蔓发现,这酒馆除了外面贵气逼人,里头更始富丽堂皇,来酒馆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怪不得风曜把钱袋子都给了她,看来这酒馆的酒菜应该也不简单。
“二位客官请。”小二把他们领到三楼走廊尽头的雅间,并没有推门,而是笑着等温蔓来推。
温蔓猜,这里面的人一定就是酒馆的主人,可是推门进去后,却看到一名仪态端庄的老妇人坐在里头。
等她走到桌旁,老妇人拄着拐杖起身,作势便要跪下去。
温蔓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婆婆,不可。”
“老身这腿脚真是不中用了,夫人莫见怪。”老妇人面目和蔼,但是眉宇间仍有一股难以被岁月掩盖的英气。
温蔓大胆猜测:“婆婆也曾是国师府的暗卫?”
老妇人腿脚不便,无法下跪,便低了低头,“属下风平悦,见过夫人。”
她姓风?温蔓看过暗卫名册,目前在册的暗卫,没有一个姓风,就连风曜捡回来当儿子养的林景,都没能得到风这个姓氏。
“婆婆一定是夫君那个时候最信任的暗卫。”温蔓扶着风平悦坐了下来,给她倒了茶。
风平悦笑着说道:“是啊,我是国师救下的头一个暗卫,那时明寰公主刚走,国师接下重任,为了让我们早日成才,他废了不少心思,也是为了我,他才立下了年满三十,便可脱离暗卫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位婆婆是有了心上人,风曜才会立下那样的规矩放她离开,这酒馆是三王爷的,又叫悦平酒馆,那她和三王爷一定关系菲浅。
“夫人放心,这酒馆是我儿黛名下的产业,即便是宫里的人,都不敢进来搜查。”风平悦笑着向站在门口望风的朔风招手,“过来坐吧。”
朔风又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走到温蔓的身后站着,“太妃不必在意我,保护夫人是我的责任。”
这一声“太妃”,让温蔓不得不信了。
“婆婆,这次讨饶您了,我知道暗卫的规矩,但凡离开的人,行踪都会被保密。”
风平悦笑道:“无妨,国师于老身,有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老身已经离开皇宫多年,傅天罡的事帮不上忙,但是保护夫人的安危,老身义不容辞,只是老身这身子骨不中用了,不能多陪夫人,夫人在这里,只管吃好喝好。”
温蔓起身送风平悦,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和自己有接触,便只是送到门口。
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襟里取出傅青云给她的令牌,“婆婆,你可认得这个?”
风平悦一看,立马把令牌接了过去,神色紧张,“夫人,这是谁给你的?”
“是谁给我的,我不能说,婆婆,这令牌有什么问题吗?”温蔓也跟着紧张起来。
风平悦将令牌交到朔风手里,让他直接毁了。
“婆婆,这是为何?”温蔓不解,让朔风先不要动手。
风平悦急道:“夫人,这令牌是黛坤刚继位时,送给他的几个救命恩人的,这原本的确是道保命符,但是前不久黛坤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将那几个人一一找出来,并且斩杀,这东西必须毁了,否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前阵子?温蔓不用细想,已经有了答案,她给朔风递了个眼色,让他按风平悦的话做,毁了令牌。
第一百零七章:我这人心眼小
风平悦看到温蔓的举动,刚提起的心便放了下去,“夫人应该是知道黛坤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老身便先告退了,但凡有用得着老身的地方,只管让朔风来找我。”
温蔓谢过之后,回到桌前,这块令牌的来历,别说朔风了,就连风曜都不知道。
“夫人。”朔风欲言又止。
温蔓知道他要问什么,先一步让他不要问。
朔风自从被温蔓救过一命后,便认了温蔓这个主子,只要不是让他在风曜和她二人之间做抉择,他对他们都一样忠诚。
温蔓不让问,他便不问了。
风平悦给他们安排的酒菜也开始送了上来,不过温蔓没什么胃口,眼皮子也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果然,子时一刻,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她打开窗户一看,正前方有一处宅子正冒着浓烟。
那个方位,正是傅青云的宅子。
“走,回去。”温蔓急忙转身往门口小跑去,可朔风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夫人不可以离开酒馆,宅子都走水了,傅青云应该不会在里面。”
温蔓瞥了一眼被朔风毁了的令牌,“这令牌就是傅青云给我的,不管走水是不是意外,黛坤都想取他性命,他不能死。”
风曜身中长生蛊一事,朔风也是知情人之一,他知道傅青云对解蛊的作用,但是不让温蔓离开酒馆,是风曜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思虑片刻后,朔风回道:“夫人留在这里,属下先去探一探。”
形势紧迫,温蔓没有犹豫,回了屋内坐下。
朔风轻功不弱,一个来回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只是回来时,他的面色不太好。
“怎么了?”温蔓急道。
“夫人放心,只是意外走水。”
温蔓不信,朔风不是个能掩饰情绪的人,高兴和不高兴,有事和没事,这会儿都写在他脸上。
她起身,“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只好自己去看看了。”
朔风又一次挡住了她的去路,“夫人,傅青云被擒,那些人就在宅子里等着抓你。”
“抓我?怎么会?我们进曼陀时,并没有暴露行踪...”温蔓突然想到昨晚杏花楼的事,一定是自己在打听傅天罡行踪时出了问题,便问,“来了多少人?傅青云有危险吗?”
朔风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来了...十余人,傅青云被绑在院子里,身上有多处剑伤,为首的是个女人,自称是崔礼礼的妹妹,长得和崔礼礼有几分相似。”
傅青云身上有剑伤?温蔓懂医术,有些伤如果不能尽快处理伤口,很有可能挺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夫人,大人回来之前,我们绝对不可轻取枉动,如果夫人真的要去,那属下只能得罪了。”朔风也动了真格。
温蔓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回到桌前坐下,一杯一杯灌着已经凉了的茶水,昨晚那两个姑娘中,叫红儿的那个确实和崔礼礼有几分相似,如果她是崔礼礼的妹妹,那时一定跟着崔礼礼一道去了国师府,也许她是认出了自己身上的玉佩。
那她透露傅天罡的消息,也一定是故意的。
不对!风曜探过红儿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他其实早就知道红儿的目的,如果是这样,他应该早就有打算,只是没有和朔风说,这么说来,傅青云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些人也一定不会有活路。
“朔风,我保证不离开酒馆,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她让朔风靠近一些,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朔风听后,连忙抱拳,“是,夫人,属下这就去办。”
想给崔礼礼报仇吗?有风曜在,那她和她的手下今晚只能有去无回,既然是来送死的,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温蔓要给红儿,给杏花楼送一份大礼,他们能烧了傅青云的宅子,自己便也能给她送一份大礼。
等一好一会儿,窗户从外头被推开,回来的并不是朔风,而是她在暗卫名册上见过的天字二队暗卫,暗卫的背上,背着身负重伤的傅青云。
温蔓猜对了,果然风曜早有对策。
“赶紧扶他过来。”她一边让暗卫把傅青云扶到榻上,一边拿出药包,先给他施针止血,血止住后,才问暗卫,“国师呢?”
暗卫回道:“大人进宫了,是他交代属下等人注意宅子附近,如有意外,拼了命也要救下傅青云,夫人放心,行刺的人已经全部擒获。”
“没有漏网之鱼?”
“回夫人,一个不落。”
“多谢。”温蔓起身道谢。
暗卫抱了抱拳,从刚才进来的窗户一跃而下。
温蔓从药包里找出了伤药,正要给傅青云上药时,朔风回来了,看到傅青云,他面上虽然一愣,但还是很快接过药瓶,“夫人,属下来。”
温蔓退到一旁,把刚才的事说告诉了他,说完后,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朔风应声道:“办妥了,属下闹完事便报了官,官府的人也搜到夫人让属下放在红儿房里的东西,夫人是怎么想到如此妙计?咱们再放出一些假消息,曼陀王八成会误以为红儿变了节。”
“也不是什么妙计,只不过我这人心眼小,记仇。”尤其傅青云还被伤得这么重,温蔓不能让她好过。
既然连风平悦都知道黛坤在杀拥有令牌之人,那曼陀主城的官府必然也知道,傅青云的令牌就算被毁,也能看出原本的样子,官府的人一定会把消息传进宫里。
原本杀了傅青云,是一桩有功之事,但只要红儿迟迟不露面,加上自己随身佩带的只有帝云国皇室才有的玉佩,黛坤一定会对红儿起疑,一定会派出大量亲信去找她。
这样一来,崔礼礼姐妹二人的部下便都无法独善其身,害过风曜的人,都将得到应有的下场,况且,他们来主城的目的,除了傅天罡和噬魂花,还要牵制住曼陀大军,有了内忧,他便没有那么大的底气去发动战争。
见温蔓神情严肃,朔风连忙求饶,“夫人,大人今晚的计划,属下事先并不知晓。”
第一百零八章:你们傅家不要他,我要!
“你是怕我记你的仇?”温蔓失笑,正想逗逗他,躺在床上的傅青云却先一步开了口,“让你知道,我家徒儿不也知道了?她能乖乖待在酒馆里?哎,都怪我,没料到那些人居然会放火,真是可惜了我那些药材。”
“师傅,你也知道?”温蔓一脸难以置信。
傅青云失血过多,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可他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为师也是被救下后才知道的,没想到叔父也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只要我还活着,黛坤是不会放过我的,这次借机假死也好。”
“师傅,你都知道那令牌是催命符,居然还送给我?”
傅青云着急忙慌地地解释道:“我给你的时候,并不知道黛坤想要我的命,也是今晚那些人来杀我,我才知道,黛坤这回怕是拿了傅天罡不少好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来杀我,连着他另外几个救命恩人的命也不管不顾。”
温蔓脱口而出,“黛坤简直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为师当初也是瞎了眼,才会救他,早让他死了,世上也少个恶人。”傅青云真的悔不当初,想到那几位老友,觉得自己害了他们,“要不是因为我,那些人也不会死,谁能想到,这保命符居然变成了崔命符。”
“师傅,你别说话了,等你的伤养好,我带你回国师府,我们国师府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值钱的宝贝不少,只要你把一身本事都教给我,我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温蔓从药包里取出最后一粒护心丹给他服下。
傅青云惨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为师等着那一天。”
温蔓面上不显,但是她心里一直在担心风曜,傅青云闭目养神后,她便独自坐在窗前,天色渐明,但风曜却迟迟未归。
“夫人不必担心,大人不会有事。”朔风见她在唉声叹气,便出言宽慰。
温蔓扯了扯嘴角,“没有我在他身边拖后腿,他当然不会有事,我只是担心,他能不能顺利找到傅天罡,拿到噬魂花,傅天罡这人阴险歹毒,万一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来个鱼死网破呢。”
“夫人放心,大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朔风一脸笃定。
温蔓先前从林景身上就看到过他们这些暗卫对风曜的无条件信任,这种信任里似乎带着极大的崇拜,其实她自己也是,在自己眼里,风曜就是无所不能的人,如果真有他办不到的事,他这世上估计也没有人能办得到了。
左右无事,也不能出门,还要时不时查看傅青云的伤势,温蔓便倒了两杯茶,让朔风说些国师府的趣事。
“夫人可真是找对人了,府上除了属下,就没一个能发现身边趣事,尤其是流云那榆木脑袋,整天只会抱着剑坐在房梁上。”朔风平时就话多,这会儿温蔓想听,他便说得口若悬河。
有些事还真挺好笑的,比如林景小的时候缠着风曜骑大马,风曜被缠烦了,也不能和一个小孩子动手,再说,这小孩子还是他自己带回来的,只能把他扛了起来,但小林景刚坐上风曜的肩膀,就尿了。
没想到风曜居然这么宠林景,这要是换作别人,谁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两人聊了一会儿,门再一次被推开,是风曜回来了,见屋里笑声不断,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温蔓赶紧小跑过去,发现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人,身形伛偻,满头白发,昏迷不醒。
他居然把傅天罡给带来了!
只见他将傅天罡往地上一扔,对着躺在床上的傅青云道:“为了杀你,他可没少花心思,今晚行刺你的人,就是他安排的,给你个机会,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恨他。”
傅青云身上有多处剑伤,虽不致命,但也不轻,可他还是咬着牙起身,从朔风腰间拔出佩剑,一剑刺瞎了傅天罡,傅天罡痛得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天?”傅青云把剑往他的身上擦过,“傅天罡,你杀我娘的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我现在全部还给你!”
说着,他又挥剑劈去,坎掉了他的左臂。
温蔓浑身一颤,倒不是被眼前的血腥一幕给吓的,而是想到傅天罡杀死傅青云的母亲时,如果也用这样的手段,那得多残忍。
“傅青云你这逆子!我生你养你,把你抚养成人,你的命是我的,你娘的命也一样,当年要不是我,你娘早死在窑子里了!”傅天罡一边抽搐,一边用那满是鲜血却完全看不见的双眼,瞪向傅青云的方向。
傅青云又是一剑刺了下去,避开了脏腑,却让傅天罡顿时血流如注,“我和我娘的命,从来都不是你的,你这些年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去了阴曹地府也一定不会寂寞,他们,可都在下面等着你呢。”
就在傅青云还想补一剑时,风曜将傅青云手里的剑夺下,扔回给朔风,朔风嫌脏,拿着湿布擦了起来。
“叔父这是什么意思?”傅青云疑道。
风曜却对着奄奄一息的傅天罡道:“是你让人放干傅青云的血,逼我夫人现身?”
“是我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儿子,我想让他生就让他生,我想让他死就让他死!你觉得,没有父亲的默许,我会推你下万蛊池?”傅天罡疼得瘫倒在地,却没有半分悔意,甚至还在出言不逊,“傅天曜!要不是有明寰公主护着你,你怕是早就被父亲抽筋扒皮取了长生蛊!”
温蔓看到风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她先一步,一脚将傅天罡踹倒在地,“我的夫君叫风曜,不叫什么傅天曜,不管是你想害他,还是你的父亲想害他,都无所谓,他和你们傅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傅家不要他,我要!”
踹了一脚不解气,温蔓又踹了一脚,还让朔风和她一起踹,“本来我还想着你都快老死了,就让你多苟延残喘一会儿,可你这种人,多活一刻都是浪费!”
第一百零九章:我也是,好生喜欢你
朔风也被气得不轻,只踹了一脚,就比温蔓十脚都厉害,直接把傅天罡踹吐血了,温蔓也不甘示弱,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踹了上去。
她从来没有做过害人性命的事,但肯前这个老头,他不是人,几次三番把自己逼到鬼门关,还买通曼陀的人伤害风曜,她巴不得一脚踹死他。
温蔓踹了好几脚,还想接着踹,却被风曜从身后拦腰抱了起来,“好了,别让他脏了你的衣服。”
“衣服脏了可以换,这口气今天不出够了,我会后悔一辈子,毕竟他马上就要咽气了。”温蔓双脚悬空,还保持着踹他的姿势。
风曜给朔风使了个眼色,“把他扔宫门口去,越显险的地方越好。”
“是,大人。”朔风领命,把傅天罡提了起来。
傅天罡仰起脸,笑得十分诡异,“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随后便是一阵狂笑。
朔风一个手刀将他劈晕过去,迅速从窗口掠了出去。
温蔓怔怔地看着那扇渐渐合上的窗户,突然想起了什么,“噬魂花呢?”
“拿到了。”风曜从衣襟里取出了噬魂花。
温蔓捧着噬魂花,别说有多开心了,不过,开心了一会儿,又疑惑地看着他,“这噬魂花都到手了,你还把他带回来做什么?直接在宫里杀解决了不就好了?”
“为了让你们解气。”风曜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到门口时,侧过身对傅青云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回帝云国时,我会让朔风来接你。”
傅青云带着伤,跪了下去,“多谢叔父。”
离开悦平酒馆,温蔓嘀咕道:“把傅天罡带回来,是为了让我们出气,那你又把他丢到宫门口,是为了什么?示威?”
风曜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
“你这人真是...”温蔓都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夸他了,不过今晚确实解气,“真是让我好生喜欢。”
“我也是,好生喜欢你。”
温蔓有些不自在,从前听闻的关于他的传闻,都不是这样的,初入国师府看到的他,也不是这样的,他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突然想起什么,温蔓问道:“红儿他们呢?被关在哪?”
“傅青云宅子后院有间石室,八成是和傅天罡学的。”
傅青云先前口口声声说为了躲避傅天罡的追杀,才会在各国各地购置宅子,现在想来,这狡兔三窟的本事,怕是耳濡目染的。
温蔓把她让朔风去杏花楼做的事说给风曜听,风曜听后,称赞道:“我家蔓蔓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那当然,近朱者赤嘛,眼下红儿在我们手上,黛坤多疑,只要他一天找不到红儿,就一天寝食难安,再加上傅天罡,他怕是连皇宫都待不下去了。”温蔓猜,黛坤看到傅天罡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傅天罡是被带进宫,而不是请进宫,黛坤一定没少向他发难,也定然会安排人手严加看管,就这铜墙铁壁的皇宫和侍卫,风曜都能悄无声息地把人带出来。
那么,曼陀皇宫还有哪一处是安全的?
而且他更加想不到,他们会回傅青云的宅子。
这宅子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如果说红儿的行动事先没有打点过,温蔓说什么都不信,如此规模的走水,官府的人早就来救火了,又怎么会任由火势发展到这等地步?
他们为掩人耳目,并没有从正门进,但远远地看着满目狼藉,但是有些心疼,这宅子可不便宜,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没了,实在可惜。
“你要是喜欢这宅子,回到都城后,我们建一处便是。”风曜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往石室走,每一步都生怕她磕着碰着。
温蔓提起裙摆大步迈了出去,“我又不是被温承云宠坏的公主,没那么娇贵。”
风曜索性又把她抱了起来,眼里只有她一人,“温承云不宠你,我宠,定让你比宫里的所有公主更加娇贵。”
温蔓索性环上他的脖颈,“那我往后是不是可以脚不沾地?去哪儿都让你抱着?”
“有何不可?”风曜低头睨着她,“有人对我不利时,蔓蔓不也一样宠着我?”
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温蔓的确想把所有好的都给风曜,只可惜她有的并不多,只能极力维护,不让他遭人诋毁,被人谩骂。
看她低头不语,嘴角还挂着笑意,风曜也不再多说什么,进了石室后,交代看守的暗卫,“去外头守着,无事不必下来。”
暗卫领命,“是,大人。”
进了石室,温蔓觉得有些冷,只是微微颤了颤,风曜便解下外袍给她披上。
昨晚行刺的一共来了八人,为了让官府的人认定傅青云已死,暗卫杀了一人,扔进了火海,所以,石室里关着的,还有七人。
红儿一看他们来了,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姐姐,我要杀了你们!”
“那日你也来了?”温蔓缓步上前,扮起她的下颚,细细地看了看,“那日除了崔礼礼,只有两名丫鬟露了容颜,一定不是你,看来你姐姐把你保护得很好,知道活不了了,掩护你跑了。”
红儿咬牙切齿地道:“杏花楼那晚,我就该杀了你们!”
温蔓摇了摇头,“即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不会动手的,你根本不是阿曜的对手,所以你才会装作不认得我们,你知道阿曜的本事,所以把傅天罡的行踪透露给我们,你也算准了,阿曜不会带我一起进宫,才会选在昨晚动手吧?”
“你知道傅天罡这回被带进宫里,要让黛坤做些什么?”温蔓笑着问她。
红儿并没有回应,眼神更是凌厉。
温蔓也不恼,不紧不慢地道:“他让黛坤杀了傅青云,所以黛坤才会暗中斩杀当年救过他的人,那些人里就有傅青云,他们身上都有一枚令牌,黛坤允你来办这件事,自然是极为信任你,那你觉得,从你的房中搜出那枚令牌,会怎么想?”
“你!”红儿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着,越是挣扎,绳子越是勒到了皮肉里,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痛,发了疯一样想往温蔓身上扑。
第一百一十章:可斩皇帝,另立新君
即便明知红儿挣不了绳索,风曜还是将温蔓护在了身后。
温蔓是真的恨崔礼礼,八月十五晚上那一幕,午夜梦回时还是会被惊醒,如果自己没有魂玉,后果根本不敢想。
风曜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帝云百姓,每一个都能击垮他。
“你姐姐死有余辜,要不是留着你的命还有用,我真想一剑杀了你。”温蔓扯了扯风曜的衣袖,“阿曜,我们走吧。”
风曜喊来暗卫,交代他们好生看着这些人,随后便带着温蔓离开了傅青云的宅子。
朔风正好也办完正事回来,他说,傅天罡还没到宫门口就断了气。
“终于结束了。”温蔓摸了摸在怀里藏得好好的噬魂花,等回到都城,她就开始炼制长生蛊的蛊引,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风曜见她一脸愁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傅天罡是解决了,但凝月阁在曼陀的总坛还未被捣毁,还有曼陀对帝云国的威胁也尚在,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些时日。”
温蔓乖巧地点点头,发现风曜带她走的这条路并不是去悦平酒馆的路,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风曜居然卖起了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既然他不说,温蔓也不问了,只是跟着他往主城的东面走去,不多时,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楼宇,还在傅青山的宅子时,她就看到过,只是离得远,看不太真切,这是她在帝云国没有看到过的琼楼玉宇,似乎站在最上面,便可摘下天上的星辰。
“走。”风曜搂着温蔓,轻轻一跃,便上了一旁的屋顶,再一跃,便已经到了楼宇的第六层。
两人顺着台阶而上,温蔓数了,他们总共又走了十三层。
到了最高处,看着脚下盏盏灯火,她不禁感叹,“这楼宇是谁建的?怕是花了不少钱财吧。”
“也不多,比起库房的宝贝,这座楼只花了九牛一毛。”风曜从身后圈住了她,指向他们的左前方,“那里就是都城。”
温蔓惊了,居然连都城都看得到。
不对,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温蔓疑道:“这楼宇,是你建的?”
“是,不光曼陀,乌兹也有,这样的楼宇用来监测敌国形势,最好不过,你看那边,是大军驻扎的营地,深夜操练,怕是有什么变故。”风曜指着另外一边,城外有大片火光,他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温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曼陀不会真的要攻打帝云国吧,乌兹人的态度晦暗不明,他们难道就敢轻易出手?”
“放心,曼陀军中无良将,即便出兵,也并不足以和帝云国抗衡。”
不知从何时起,风曜所说的每一个字,温蔓都深信不疑,他说不必担心,自己就真的不担心。
她抬头看向天际,今晚月朗星稀,夜幕干净得如同一缎黑色丝绒,让人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不多时,朔风来报,“大人,风太妃请您过府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他口中的风太妃,应该就是风平悦,风平悦想见风曜,差人请他去悦平酒馆便可,过府一叙是何意?难道想见风曜的人,不是她,而是府上的什么人?
风曜听后,便让朔风准备马车,等朔风走后,他才询问温蔓:“还想再待一会儿吗?”
温蔓确实挺喜欢这里的,但既然风平悦找得这么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便说不想再待了。
两人到三王爷黛祝的府邸时,风平悦和一名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的粘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想必这便是曼陀的三王爷,黛祝。
见他们来了,风平悦和黛祝上了他们的马车,交代朔风将马车驶向城外,那里正是曼陀大军驻扎的营地。
难道真的出事了?
“大人,属下今日斗胆求大一事。”风平悦上了马车,便跪了下去。
风曜面色不改,只让一旁的黛祝把人先扶起来。
看这样子,温蔓猜,黛祝应该是已经知道风平悦曾是风曜手下的事了,微微点头后,他便伸手去扶风平悦,而风平悦却并不愿意起身,甚至伏得更低,“求主子救救曼陀,救救曼陀的黎明百姓。”
风平悦年事已高,方才又帮了自己,温蔓不忍看她继续跪着,一边去扶她,一边问:“婆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先起来,慢慢说。”
这一扶,风平悦多少得给些面子,便借着黛祝的力道起了身,等她坐下后,说道:“探子来报,黛坤集结了朝中所有武将,想要连夜出兵攻打帝云。”
“连夜出兵?”温蔓觉得这事有疑,将士出征,气势尤为重要,黛坤要是真想出兵,也用不着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一旁的黛祝回道:“二位有所不知,朝中大臣多半并不支持出征,但是今晚,那些武将却支持出兵,小王便派人进宫查看,得知那些武将是中了凝月阁的噬心蛊,傅天罡死在了宫门口,黛坤怕武将们的蛊无人可解,便一定要在他们蛊发之前出兵。”
“夫人,老身知道傅青云收了你当徒弟,眼下只有你能救他们了。”风平悦握着温蔓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先帝对老身有恩,也有情,老身不能眼睁睁看着黛坤铸成大错,夫人,只要你愿意出手,老身下辈子当牛做马...”
温蔓出声打断,“婆婆,我和傅青云的师徒关系,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过,我手上确实有噬心蛊的蛊引,要是能帮到你,我自然是愿意的,你先别着急。”
黛祝也在一旁安抚,“母妃莫急,国师夫人既然答应出手,一定不会让黛坤得逞。”
温蔓从药包里取出装蛊引的瓷瓶,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风曜,终于开口,他关心的并不是噬心蛊的问题,而且风平悦的身份,“你的身份恐怕藏不住了,往后有什么打算?”
温蔓刚才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想想,一旦自己和风曜出手,即便黛祝守口如瓶,风平悦的秘密恐怕也瞒不住,一旦传出去,她的仇家一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恐怕黛祝也会有危险。
风平悦似乎已经考虑过这件事,她从衣襟里取出一封遗诏,眼神十分坚定,“这是先帝给属下的,若是黛坤做出伤及百姓之事,可斩皇帝,另立新君。”
第一百一十一章:召集亲兵,镇压黛坤
温蔓发现,听了风平悦的话,黛祝脸上的震惊并没有比自己少,看来他事先也并不知道他的母妃手握先帝的遗诏。
“大人,属下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与先帝相识,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属下进宫后,他也一直拼死护着我们母子,这份情,属下一定要还,便接了这遗诏,在曼陀为难的时刻,来当这个轼君之人。”
黛祝一脸担忧:“母妃,不可。”
“母妃心意已决。”风平悦虽然上了年纪,却还是雷厉风行,她说完,黛祝便不再劝,看得出来,他是知道,再劝也是无济于事。
温蔓看向风曜,风曜素来冷静自持,一定会劝她。
虽说有遗诏,但要是遇上心怀叵测之人,便是真的,也会被说成假的,到时候非但风平悦会有性命之忧,怕是整个三王爷府,都会被斩尽杀绝。
但风曜并没有开口,他从前最不屑的便是这种为了情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人,可是想到温蔓前不久才用性命维护他的尊严,便能理解风平悦此时此刻的决心,今晚曼陀大军要是真的集结,进攻帝云国,便是一场大难。
风平悦看向黛祝,在这世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此事凶险,若是能成,祝儿便是曼陀的新帝,若是不成...三王爷府的所有家眷,属下已经安置妥当,请大人送祝儿去城外九尾坡与他们会合,然后烧了三王爷府。”
方才温蔓觉得风曜会阻止,但他却没有,所以这会儿,她也不确定风曜会不会插手。
不多时,风曜应下了,“放心,你的孩子,我自会相护。”
风平悦终于松了口气,望着黛祝的眼神,也变得慈爱了许多,“母妃知道你一直有鸿鹄之志,是母妃的身份耽误了你,往后母妃不会再束缚你,如若不成,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听到了吗?”
“是,母妃。”黛祝含泪跪了下去,马车的空间并不大,他这一跪,驾车的朔风不得不用力拉了一把缰绳。
明明说着最果断的话,可温蔓却在黛祝的眼神里看到隐忍。
来不及细想,马车停了下来,朔风掀开车帘道:“大人,营地就在前方,此处背靠悬崖,脚下是山坡,极为隐蔽,不易被察觉。”
“召集暗卫,等我命令。”风曜下令道。
等朔风集结完暗卫后,风曜下了马车,命令其中一名暗卫先去查看曼陀军营的情况,等他回来后,便开始部署。
温蔓从未见过风曜带兵,单看他现在的谋略,也能猜想到他上战场的样子有多威风。
一切都部署好后,他才回头,走到温蔓的跟前,从她手里接过蛊引,“这次我必须亲自去,在这里等我。”
“好。”温蔓坚定地点头。
她原本以为风曜的部署,是带着暗卫们去给曼陀的武将们解蛊,没想到,他前脚一走,暗卫们便以马车为忠心,四外散开,隐于暗处。
原来这些人都是来保护自己的,温蔓突然有些丧气,闷闷地回到马车上。
风平悦这会儿正在马车外,目光直锁军营,仿佛随时都准备去取黛坤的性命。
温蔓小声问黛祝,“三王爷当真舍得婆婆去冒险?”
黛祝的面上不显,可声音却几近更咽。
“母妃总是这样,从来不会给我没选择的权力。”黛祝把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神情悲伤无比,“从前我和黛坤比,不是什么鸿鹄之志,我只是想让父王以我为荣,想让平民出身的母妃,母凭子贵,自从离宫建府,我便只想侍奉母妃安度余生。”
温蔓明白了,他刚才答应得这么爽快,也是为了让风平悦安心,她也知道,后宫的女人若无背景,想让自己和孩子有立足之地,有多艰难,风平悦那些年,应该过得不容易。
听说曼陀先王一共有八位皇子,黛坤排行第二,原本这皇位是要给大皇子的,可百官联名上书,说大皇子太过宅心仁厚,不适合当这九五之尊,曼陀在他手里,便无法开疆拓土。
那时支持黛坤的官员过了半数,而先王虽在位,到底是垂暮之年,只能依了大臣们的意思。
但是让那些大臣们没想到的是,黛坤只有狼子野心,却无雄才大略,继位后对邻国发动了数次侵袭,却没有打过一次胜仗。
他把气撒在了他的兄弟和大臣们身上。
黛祝是在黛坤争夺皇位之时,最早放弃的一个,才能安然无事地活到现在,另外几个兄弟,全部都被黛坤暗害至死。
还有当时没有支持他的大臣,一个个也都死于非命。
黛坤的做法,导致朝堂上一度无官可用,科考无人肯上,不得不说,曼陀先王留的后手,有多明智。
今晚他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执意要出兵,还利用凝月阁这等邪魔歪道来控制武将,本就是在自掘坟墓。
“三王爷,或许不必婆婆轼君,可以用别的办法让曼陀易主。”温蔓见黛祝面上有疑虑,笑着说,“我也是在后宫长大的,我的母妃已经离开我了,如果当时我能救她,即便付出生命,我也会拼死保护她,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黛祝丝毫没有犹豫,点头道:“是,我也一样。”
温蔓让他附耳过来,小声说:“三王爷何不召集亲兵,带着遗诏镇压黛坤。”
“这,要是失败,等同谋反。”黛祝转念一想,突然双目有了神采,“多谢国师夫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就去带兵,若是此战败了,请国师夫人帮我照顾好母妃。”
温蔓虽然与他们并不熟悉,但是风平悦是风曜的暗卫,早就是一家人了,所以对黛祝,她也没有过多顾及,“不会的,有先帝遗诏,你代表的就是先帝的意思,况且,对武将使用噬心蛊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黛坤早就德不配位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凯旋而归,你的母妃,你自己照顾。”
黛祝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方的风平悦,那略显苍老却视死如归的身影,让他的眼眶有些有些温热,他的一身本事,都是母妃教的,但是现在他却亲手劈晕了母妃。
黛祝原地磕了三个头,拿走了遗诏,将风平悦交给温蔓后,便头也不回地驾着快马奔向城外,是荣耀加身,还是功败垂成,他都义无反顾。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这样的人就该死
温蔓把风平悦扶回马车,心里有些忐忑,她不清楚曼陀国的情况,她只是做了她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结果如何,她也不好说,但至少黛祝不会内疚一辈子。
“夫人放心,于国于私,大人一定会助三王爷一臂之力。”朔风在旁安抚道。
温蔓点点头,是的,如果黛祝顺利成为曼陀的王,那帝云国就不用担心曼陀会和乌兹联手,只单单对付乌兹,帝云国都不必派出重兵,那些乌合之众便将溃不成军。
温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二皇兄他们那边怎么样了,还有温茴,有没有被押回都城受审。”
朔风回道:“夫人,目前暗卫尚无洛城和草原各部的消息,不过您不用担心,不管顺不顺利,暗卫必将保二皇子周全。”
这事温蔓也知道,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她站在方才风平悦站的位置上,看着不远处火光四起的营地,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朔风和流云负责国师府的守卫也有两年了,尤其擅长夜里巡逻,营地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也第一时间让温蔓知道。
“夫人,三王爷的人到了。”朔风指着营地西北角,说道。
温蔓也看到了,可这人数,与曼陀大军比,实在是相差悬殊,眼下就看那些解了噬心蛊的武将们认不认黛祝手里的遗诏,不过有风曜在,倒也不用太担心。
耳边传来一阵厮杀声,应该是黛祝的人进入了营地,不过很快,厮杀声戛然而止。
只要没有长时间的正面交火,说明形势对黛祝有利,至少那些武将应该已经解蛊了。
“夫人,有人来了,我们先避一避。”朔风刚把温蔓带上树,交给一名天字一队的暗卫,几道身影便从天而降。
他们身上的味道,温蔓一下就闻出来了,是凝月阁的人。
可傅天罡已经死了,傅闻又在国师府关押,榜上前三的杀手也已经死于风曜之手,这些人现在突然出现,是想做什么?
来的人一共有三个,看他们的轻功,应该伸手不俗,至少不会比傅闻弱。
“遭了,婆婆还在马车里。”温蔓小声对身边的暗卫道。
暗卫回道:“夫人不必担心,这些人不是属下们的对手。”
话音刚落,身边的几个便齐齐下了树,只留下一个保护温蔓。
不一会儿,这三人就被擒下,温蔓也下了树,走到他们跟前,取下他们腰间的令牌,凝月阁的杀手们,每一个都有专属令牌,数字一到十,代表榜上前十,接下去便是甲乙丙之分。
温蔓猜得没错,这三个的确是前十的杀手,排行分别是第七、第八和第十。
“跟了多久了?”温蔓拿过他们的令牌,放在手里掂了掂,有些沉,应该是金子做的。
站在最右边的矮个男人非但没有回答,还愤愤道:“把傅闻交出来!”
原来是要傅闻的,温蔓拿出药包,一边翻找,一边问他们,“找傅闻做什么?”
“你管我们做什么?我们凝月阁的事,轮不着你们来管。”矮个男人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他身边的另外一人倒是沉稳许多,“在下凝月阁排行第七,薛齐,他是宋云,老十,今日技不如人,我们也无话可说,想找傅闻,是希望他能重振凝月阁。”
重振凝月阁?温蔓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不都说凝月阁的杀手都干着拿钱害命的买卖?傅天罡死了,凝月阁便树倒猢狲散,怎么会有人想让傅闻重振凝月阁?
“我们兄弟三人,自小就在凝月阁长大,和傅天罡说不上多亲厚,但早已把凝月阁当成我们的家,我们不想无家可...”薛齐还没说完,便朔风打断。
朔风笑了起来,“你们还好意思说不想无家可归?多少人被你们害得失去父母家人,成为孤儿!”
宋云显然并不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呼喝起来,“我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他们要是不该死,也不会有人花钱买他们的命!”
话音刚落,温蔓便抽出朔风手里的剑,横在了宋云的劲上,“你这样的人就该死。”
宋云还仰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把他们先押下去,等国师回来再做定夺。”温蔓现在看到这几个人就来气,得有多恶,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
不久之前,傅天罡还花重金收买黛坤,帮他祸害风曜。
朔风领命,“是,夫人。”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另外一个杀手,突然挣脱了暗卫的控制,将马车里的风平悦挟持出来,“放了他们,不然我要了这老妇的命。”
暗卫们想上前救人,但那名杀手厉声道:“再敢上前,我就杀了她。”
温蔓答应黛祝,要帮他护好风平悦,可这几个人也绝对不能放虎归山,正犹豫不决时,她看到风平悦眨了一下眼睛,心里就有了数,没有答应放人,也没有说不放,只是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去。
“我可不会功夫,你不会连我都怕吧?说起来,你比他们两个有出息,有那么两个兄弟,这一路从帝云到曼陀,你应该没少操心吧。”温蔓一边注意着风平悦,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名杀手也不急,“当初傅闻说过,九公主不像在冷宫里长大那般没头脑,嫁给风曜后,更是胆识见涨,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功夫和你聊天,赶紧放人,我也不想杀老者。”
“过奖了,你们跟着傅天罡,不也是一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温蔓又往前走了几步,“其实你们要重振凝月阁,也不是非得找傅闻,他的爷爷还活着,并且收了我为徒,我也算是半个傅家人,找我也一样,只要...”
“只要什么?”
温蔓嘴角一勾,“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保你们吃穿不愁,国师的家底可不比傅天罡薄,我现在手上可是有花不完的金银珠宝。”
“当真?”那名杀手似乎有些动容,也就是这一动容,手上的力道轻了半分,给了风平悦出手的机会,只见她一个矮身,再一掌,成功地脱了身,温蔓抓准机会,把刚才从药包里翻出来的一包蒙汗药粉撒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请他们吃,断!头!饭!
已经被制住的薛齐和宋云,惊呼道:“老八!”“八哥!”
那名杀手吸入了药粉,直勾勾地倒了下去,面上似乎很是不服。
风平悦年事已高,这一打斗,有些站不稳,温蔓立马上前扶住她,回头对朔风道:“把他们带回去,然后暗中放出消息,说傅天罡的后人要重振凝月阁,让他们都去曼陀总坛等着。”
“夫人不会真的要...”朔风一时间也不确定温蔓到底要做什么。
温蔓瞥了他一眼,“是啊,我想带所有凝月阁的杀手回都城,请他们吃,断!头!饭!”
薛齐和宋云恶狠狠地盯着温蔓,“你这女人休要妄想我们会听你的,只要我们不露面,你就一个都骗不了!”
温蔓冲他们微微一笑,“哦?难道噬心蛊对你们起不了作用?那我一定要试试了,别让我师傅那老头坑了都不知道。”
“温蔓!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你敢对我们用噬心蛊!我们头一个杀的就是你!”
听着他们的咒骂,温蔓倒是并不在意,凝月阁的杀手,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无辜之人的鲜血,就算没有,也是因为实力不够,一朝出了师,便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们这样的人,配吃的,只有断头饭。
“朔风,扶婆婆回马车休息。”耳边没了吵闹声,这小山坡一下子又静得可怕,温蔓回到山头等着。
风平悦也不愿意回马车上,她走到温蔓的身边,说道:“夫人做得对,如果祝儿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将来即便继位,又怎么能镇得住那些官员。”
“婆婆,我相信三王爷会是一个好皇帝,他有一颗仁爱之心,有勇也有谋,大臣们一定会支持他。”温蔓挽着她的手,劝道,“这样是最好的,如果你出面,轼君的事总归会被人诟病,到时候你和阿曜的主仆关系也会被挖出来。”
风平悦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是老身考虑不周了。”
温蔓让朔风从马车上搬了张椅子给风平悦,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第二天入夜时分,营地回归平静,风曜也终于回来了。
他浑身都是血,则走到温蔓的跟前,又往后退了几步。
“阿曜,这血...”温蔓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他说,这血是他的。
“解蛊时不小心沾上的,本想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回来,但怕你等久了,会担心。”风曜还是和温蔓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怕弄脏她。
可温蔓一点也不在乎,上前一步就投进他的怀里,她知道风曜无所不能,但还是要看到他安然无事,才真的松了口气。
这一天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风平悦知道。
“曼陀的事解决了?”她问。
风曜柔声道:“解决了,黛坤已死,朝臣中支持黛祝的居多。”
温蔓是帮风平悦问的,风平悦这会儿听到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这年纪不比年轻人,熬了这么久,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见她身形轻晃,温蔓连忙让朔风送她回马车上休息,朔风刚扶稳她,她的另外一边,便多了一个人,黛祝同样满脸血污,目光却十分柔和,“母妃,儿子做到了。”
风平悦哭着道:“母妃知道,祝儿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好男儿了。”
“母妃,接下来,让儿子保护您。”黛祝和朔风一起把风平悦扶上马车后,回到温蔓和风曜的跟前,躬身道,“此番多谢二位,要不是二位,曼陀岌岌可危,我母子亦无太平,待我继位,必定尽最大努力,和帝云修百世之好。”
风曜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黛祝转向温蔓,“多谢国师夫人,你的那招离间计,使得真是漂亮,黛坤身边的几大高手,半数以上都在四处抓捕红儿,不然我的人也没那么容易控制住场面。”
温蔓瞧了风曜一眼,这事一定是他告诉黛祝的,她笑着回道:“三王爷不必客气,我也是报个私仇而已。”
黛祝的承诺,温蔓心里有些高兴,两国无战士,对百姓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现在就看二皇兄那边能不能顺利牵制住乌兹了,如果成了,不止百姓可安乐,帝云国新帝上任,也能有喘息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温蔓把她这边发生的事说给风曜听,风曜听后,欣喜地道:“没想到我的蔓蔓这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回都城。”
“那可不,既然当了国师夫人,哪有给国师丢人的道理。”温蔓和风曜把马车让风平悦和黛祝,他二人同骑一骑,走在马车后头,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风曜已经下令,让潜伏在曼陀的暗卫时刻注意曼陀主城这边的动向,必须尽快找出凝月阁在曼陀的总坛,只要捣毁这一处,那凝月阁的散沙,便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一行人回到三王爷府,温蔓和风曜也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反正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也没必要继续隐藏,为了防止事态生变,黛祝府上的家眷目前还在城外,风平悦怕怠慢他们,不得不把悦平酒馆的厨子给请了过来。
吃饭时,温蔓听黛祝说,黛坤垂死挣扎之际,利用风曜的身份来质疑他此举是受了风曜的挑唆,目的就是让曼陀成为帝云国的傀儡。
“那三王爷是怎么让他们闭嘴的?”温蔓饿极了,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他。
黛祝面色如常地回道:“带头的人已经被我坎下了头颅,其余人皆收押至天牢。”
温蔓突然觉得嘴里的鸡腿不香了,即便跟着风曜出生入死有些时日了,她还是不怎么喜欢打打杀杀,可这事细细一想,黛祝做得没错,眼下正值曼陀易主,人心不齐的时刻,杀鸡儆猴才是唯一的办法。
先用快刀斩了那团乱麻,让这些人不敢造谣,至于悠悠众口,黛祝自然会在继位之后,做出实政来让他们心服口服。
风曜见温蔓啃鸡腿的动作变慢了,又夹了别的菜给她。
温蔓冲他一笑,随即对黛祝竖起了大拇指,“三王爷果然临危不惧,颇有风婆婆的风采,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婆婆的英姿,我应该能猜到,和锦姐姐一定不分伯仲。”
第一百一十四章:生孩子的事急不得
“锦姐姐?夫人可不能这样喊暗卫,大人是主,我们是仆,主仆之分不可逾越。”风平悦出声指正。
温蔓却笑着说:“国师府上没有主仆,都是家人。”
说着,她还扭头看向风曜,“阿曜,我说得对吗?”
风曜面上并无波澜,却给了一个让风平悦大惊失色的答案,“夫人说得对。”
“老身替暗卫们谢过夫人,大人能得夫人这样聪明机灵,又人美心善的女子,我们也就放心了。”风平悦收拾了面上的意外之色,慈蔼地对温蔓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大人救的,最少的跟着大人也有十几年,我们都希望大人身边能有个体己的人,知冷知暖。”
温蔓被夸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至于知冷知暖,她尴尬地笑了笑,“婆婆,其实一直都是阿曜在照顾我,我觉得自己什么也帮不上他,反而有时候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风平悦不敢插嘴,毕竟她只是风曜曾经的手下,并不能仗着年纪倚老卖老,况且,她的年纪在风曜面前,也实属晚辈。
风曜慢条斯理地道:“你从来都不是累赘,况且,有一事,只有你能帮我。”
“什么事?”温蔓一时间激动了起来,可是听到答案后,她便不想再说话了,风曜的答案只有四个字“生儿育女”。
接下来的所有事,都很顺利,黛祝顺利继位,温蔓把红儿和那些杀手交给了他,从他们的口中,查出不少黛坤的罪行,就连从傅天罡那里搜刮的钱财,也悉数充入国库,这也让支持黛坤的朝臣们一个个都不得不乖乖闭嘴。
风曜也顺利找到凝月阁在曼陀的总坛,虽有漏网之鱼,但多数杀手都被抓获,也算是把凝月阁彻底从这世上铲除了。
温蔓本想在曼陀主城再多待几天,一来,傅青云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二来,黛祝正是稳定朝堂的关键时刻,风平悦难免担心,温蔓想多陪陪她。
但风曜却并不愿意在曼陀多留,温蔓问他为什么,他也只说,有要事。
什么要事?他能有什么要事?自从八月十五自己救了他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朝堂的事也是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这会儿倒是急着回去了?
离开曼陀主城的那天,风平悦倒是帮她解惑了,她似乎看出风曜急着回去的原因,还专门嘱咐温蔓,生孩子的事急不得,得先好好调理身子。
回到帝云国,已是十余日后的夜里。
马车到都城城外时,朔风先一步回来通知国师府上下准备迎接主人,冶儿和流云这会儿正站在门口,流云伤势很重,前几日才能下地行走,这会儿站了一柱香的时间,身子有些吃不消。
冶儿下意识地就要去扶他,可是被朔风抢先一步,“流云是我亲兄弟,既然我回来了,他就交给我吧。”
“还亲兄弟呢,一走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报个平安,你知道我...”冶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和流云多担心你?”
朔风是个聪明人,在男女之情上,比流云聪明了不止一条街,见冶儿这么说,连忙冲她挤眉弄眼,“想我啦?”
冶儿撇了撇嘴,“才没有,别瞎说。”
“分明就是有。”朔风刚进府时,看到冶儿和流云在院子里说话,那熟络的样子,还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会儿看到冶儿这么别扭,突然心情大好,“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跟大人和夫人出门了,他们要带,就带流云去。”
险滩他二人夹在中间,看着他们一来一往,插不上话,也没有力气插话的流云,使劲咳了一声,“你们当我是什么?”
冶儿脸一红“流云大哥,咱们进去等吧。”
没等流云回话,朔风已经叫来侍卫把他架了起来,“冶儿说得对,你这伤患就该好好歇着,我陪冶儿在这里等就行了。”
等侍卫把流云送回房后,朔风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冶儿,我想你了。”
冶儿没有回话,可鼻子却一阵一阵发酸,当初温蔓问过她,到底喜欢他们中的哪一个,她自己一直以为是流云,可没想到,朔风一走,她便开始担心,怕他和流云一样受伤,怕他受伤在外,吃不好睡不好。
朔风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侧过身看了看她,发现她眼眶红了,一下子没了主意,“你怎么了?哭了?别哭啊,有什么好哭的...”
“要你管。”冶儿胡乱地揉了揉眼睛。
正好这时,马车在国师府的门口停下冶儿便小跑着上前去迎她家九公主。
离家多日,温蔓也好想国师府,好想她家冶儿,马车一停下,她就拉开了帘子,凉风袭来,她整个人忍不住颤了颤。
当初从都城出发的时候还是秋高气爽,微微发汗的时候,这会儿已经有些凉意,尤其是入了夜。
风曜给她加了件斗篷,说是特意找人给她做的,用的是曼陀特有的幽兰丝线,冬暖夏凉,不光温蔓有,风曜自己也做了一条,两人这会儿并肩而立,简直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温蔓见冶儿满脸委屈,便张开了双臂,笑着说:“冶儿,我回来了。”
冶儿方才看到朔风时,强忍着没哭,这会儿眼泪一下子决了堤,小跑几步,扑进温蔓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公主,奴婢好想你,奴婢还以为你不要奴婢了!”
温蔓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会呢,你是我家人,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我会陪你一直到你嫁人的那一天。”
“公主!奴婢不嫁人!”冶儿从她的怀里退了出来,脚一跺,嗔道。
温蔓抓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进府,“好好好,不嫁就不嫁,那咱们等你的如意郎君来娶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们刚好经过朔风身边,朔风一笑,冶儿面上便挂不住了,小脸一别,看向另外一边。
风曜跟在她们身边,跟过朔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能娶到冶儿,城北的宅子归你,国师府另外给你准备一份价值千金的聘礼。”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嫁给国师,那是下嫁
朔风一听,笑着跟了上去,“大人说的宅子,是前年买的那处吗?”
“是。”
朔风有些意外,再一次求证,“大人,那宅子可是您花了一千两买的,当真要给属下?”
风曜嘴角一扬:“本国师像是在和你开玩笑?”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好好努力!”
温蔓先去了流云的房里,查看过他的伤势时,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风曜一个。
“和冶儿说清楚了?”她问。
流云摇了摇头,“属下还没有来得及说,是她自己选了朔风。”
温蔓取出药瓶,又问:“那你呢?”
“属下的想法并不重要,她喜欢谁,便和谁和一起,不管她选了谁,我们兄弟二人都会护她一辈子。”流云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
温蔓算是明白了,流云不是不喜欢冶儿,只是还没来得及表露心迹,就知道冶儿心里的人不是他。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冶儿不会因为流云对她的喜欢,而心生愧疚,只是流云,这朽木疙瘩,想要让他再遇一个心仪的姑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温蔓打开药瓶,正要伸手去解流云的衣服时,风曜先一步接过药瓶,“我来。”
“好,那你来。”温蔓退到一旁,见风曜迟迟没有动手,她只好背过身去,语重心长地对流云说道,“流云,你也别灰心,你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手有身手,往后看上哪家姑娘,就和我说,我帮你去说亲,朔风有的,你都有。”
流云本想道谢,可药擦在伤口上时,痛得他蹙起了眉,再一看风曜的脸色,只能忍痛道:“多谢夫人,流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怎么能没有,到了年纪就要成家,从前府上没有女主人,有阿曜这个单身一百年的在,你们都不觉得岁月蹉跎,眼下他都成家了,你们...”温蔓话还没说完,就背风曜拦腰抗了起来。
温蔓一个劲地挣扎,可风曜却直接上手,一下就打在她的屁股上,“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婚事,看来夫人是在提醒我,该给你找些事做。”
“阿曜,你这就不对了,凭什么整个府上只有我们二人能琴瑟合鸣,他们就得身单影只地寡着?”温蔓不服,她只是做了国师府女主人该做的事,可她不服也没辙,风曜根本没有给她抗议的机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想着哄哄她。
烛火摇曳,映得窗幔后的他们二人,身影朦胧。
“蔓蔓,疼吗?”风曜一边哄她,一边亲吻着她的发丝。
温蔓真的累惨了,为了早些回来,一路上都没歇过脚,好不容易回来了,居然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他还是人吗?
实在不想搭理他,温蔓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蔓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炼蛊引?”风曜把她往怀里拉了拉,轻轻地帮她理着被汗湿的鬓发。
温蔓没好气地道:“等我睡醒,吃饱喝足就开始。”
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也想尽快解了长生蛊,重新活回普通人的样子,可他却说:“此事不必急在一时,噬魂花,我已经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养好身子再炼也不迟。”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倒像是刻意拖延,他难道是在害怕?
温蔓仰起脸,认真地看着他,“阿曜,师傅已经答应了,让傅闻先试蛊引,我们会小心的,你别担心,如果不成,咱们就不解了,我也...没那么介意,你说过的,就算我老了,我也会是个好看的老婆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又怎么会嫌弃我自己。”
见她心软,风曜顺势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往她怀里一靠,“好,我不怕,但是你得小心傅青云,虎毒不食子,不要给他出尔反尔的机会。”
“我知道,在冷宫的时候,我就不是什么心眼都没有的傻丫头,你放心吧。”温蔓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从前觉得自己身世凄惨,身为公主,却从出生起就住在冷宫,父王不疼,母妃早逝,可是现在看看风曜,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有母妃陪着自己长大。
而风曜,从出生起就被父母当成怪物,亲哥哥给他的关心,也不过只是虚情假意,被傅天罡推下万蛊池的那一刻,他一定很绝望。
风曜见她迟迟没有出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温蔓笑着轻抚他的后背,“我在想,你这么努力,我们一定很快就会有孩子,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呢?最好是能让人一听就闻风丧胆的那种。”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用靠名字让人惧怕,有我在,他从出生就能横着走。”
温蔓失笑,“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不要脸。”
风曜一个翻身,俯身睨着她,“那为夫不客气了,总不能白白担了这不要脸的名声。”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红烛燃尽,温蔓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榨了个一十二净,她恹恹地道:“我们的孩子,叫什么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像你这样...”
话还没说完,她便沉沉地闭起了眼睛,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温承云昨日一早便差人来请他们进宫,说给他们准备了宫宴,要好好犒劳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稳固了帝云国和曼陀的局势。
因为温蔓睡得沉,风曜便回了宫里,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都城,有不少人背地里咒骂温蔓,说她是那祸国的妖女,国师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现在居然还把国师迷惑得连圣旨都敢违抗。
不止民间,宫里也有不少人开始传温蔓的谣言,甚至连她母妃也被一起诟病,偏偏,这些话正好在温蔓觉得宴席无聊,一个人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听见。
嚼舌根的是两个宫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冶儿当下就想冲上去和她们理论,但温蔓拉住了她,温蔓不是不生气,也是想知道,这些闲言碎语,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于是她唤来朔风,“看看她们是哪个宫里的。”
朔风应了一声,暗中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公主越来越像国师了
冶儿气呼呼地道:“公主,你别听她们瞎说,奴婢觉得,这世上的女子除了您,没有配得上国师的,不,你嫁给国师,那是下嫁。”
话音刚落下,温蔓便回头盯着她瞧,“这话你敢当着国师的面再说一遍?”
冶儿抬头挺胸,用最小的声音,说着最不可一世的话,“当着国师的面,奴婢也这么说。”
“真不愧是我家冶儿,多日不见,真让我刮目相看,居然连国师都敢数落。”温蔓对她竖起了拇指。
冶儿有些怯,小声道:“公主别取笑奴婢了,倒是公主,这次回来,好像又不一样了。”
温蔓一边赏花一边问她,“说说看,哪里不一样了?”
“公主越来越像国师了,越来越沉得住气。”冶儿夸道。
关于这一点,温蔓是承认的,毕竟近朱者赤的话,她自己也说过,要是真的像风曜,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绝对不能像他那样厚颜无耻。
想到这两天的事,温蔓的腰便又隐隐作痛。
“公主,你和国师是不是打算要孩子?”冶儿红着脸问道。
温蔓故意逗她,“怎么?你也想嫁人生子了?”
冶儿连忙摇头,“公主你又取笑奴婢,奴婢跟着公主前,管事嬷嬷也教过奴婢怎么伺候怀有身孕的主子,奴婢是想,把奴婢所学的那些东西,教给公主。”
“别,宫里的那一套,我可不想学。”温蔓从前觉得冷宫不好,现在想来,至少冷宫里没那么多规矩,自己也不用像黛祝那样,事事争先去讨好她的父王。
能嫁给风曜,离开后宫,老天确实待自己不薄。
片刻后,朔风回来了,他说,那两名宫女,一个是德妃宫里的,另一个是十一公主温芸身边贴身宫女,目前已经回了落霞殿。
原来是她。
温蔓起身,道:“走吧,去找我这十一妹妹说说话,淑妃已故,我这已为人妇,又在都城的皇姐,自然应该好好提点提点她。”
温茴目前仍未被召回都城,温蔓不知道温承云到底在想什么,诓骗他已经解决洛城百姓的生计,实则是把百姓送去给傅天罡炼蛊,温茴犯的这是草菅人命的死罪,居然还没有被治罪,还让他安稳地待在洛城?
朝政上的事,温蔓管不了,但是朝政下的事,她可以。
三人来到落霞殿,这里原本是淑妃的寝宫,淑妃死后,温承云一直没有让别的妃子搬进来,温芸待嫁,温承云便让她从她舅舅府上回到宫里,到了日子,从落霞殿出嫁,也算是给了淑妃一个交代。
“国师夫人请留步。”落霞殿外的禁卫抬手,挡住了温蔓的去路。
温蔓疑道:“我想见十一妹妹,都不行?”
禁卫回道:“国师夫人可以进,但是您的侍卫不可以。”
温蔓回头交代朔风,让他在门外候着,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能带侍卫进后宫,已经是温承云给她的特权,要进公主嫔妃的寝宫,确实于理不合。
“夫人稍等,属下去请大人过来。”朔风并不想让温蔓自己进去,虽说后宫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危险,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有人要对温蔓不利,那他,万死难辞其究。
温蔓摆了摆手,道:“放心吧,这落霞殿里的人,威胁不到我,再说了,他们不让你进,同样也不会让国师进。”
朔风一听,不知道怎么作答,确实,即便是风曜,也无法随意进出后宫女眷的寝宫。
“属下就在这里等着。”朔风退了一步,站在禁卫边上,这一比,倒是衬得他有那么些俊朗。
温蔓瞥了冶儿一眼,发现她的目光都在朔风的身上,便搭了搭她的肩膀,“你也在外头等吧。”
“不行,公主在哪,奴婢就在哪。”冶儿立刻收回视线,先温蔓一步,跨进落霞殿的大门。
她们二人一进落霞殿,温芸便得到了消息,让人在门口拦着,说谁来了都不见。
温蔓发现,拦住她们的人,正是方才在御花园嚼舌根的那个宫女,于是,笑着上前,“我不见她,找你也是一样的。”
宫女一听,吓坏了,扯着嗓子道:“不知国师夫人找奴婢,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你这深宫里的奴婢,怎么对外头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温蔓说话时,面上一直带着笑意,看得宫女背后发毛,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道,“奴婢不知道国师夫人在说什么...”
温蔓给冶儿使了个眼色,等冶儿把人拽起来,她又不紧不慢地道:“我说什么?不就是你刚才在御花园说的那些。”
宫女连忙推托,“不是奴婢说的,是明儿说的,明儿在德妃宫里当差,德妃现在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是她告诉奴婢的。”
“哦?难道是我听错了?”温蔓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襟,“你觉得我昏聩无能?还是脑子不好使?”
宫女一听,吓得连声求饶:“国师夫人饶命!”
她这一喊,把温芸给喊了出来,温芸的嗓门比这宫女还大,直接冲着温蔓吼了起来,“你来干什么!害死我母妃,逼得父王把皇兄发放去洛城,毁了我一辈子还不够?还想来欺负我不成!”
这一声声的质问,连门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温芸的的确确是不要颜面了。
温蔓觉得耳朵有些疼,从药包里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药瓶,打开取出一粒,走到温芸身边,扼住她的下巴,把药塞进她的嘴里。
温芸想说话,可她瞬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着眼睛怒视温蔓。
“我这药可金贵了,本来不想浪费,但是你实在是太聒噪了。”温蔓对着那宫女道,“正好,这落霞殿我也不太想进,我的侍卫看不见会担心,你去给我搬张椅子出来,我就在这里和十一妹妹说说话。”
见宫女一动不动,温蔓又从药包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不听话?那你家主子,可就永远说不出话了。”
温芸扯着嗓子都发不出声音,只好让宫女去搬椅子,这宫女也是实诚,让她搬椅子,她就只搬一张,不一会儿,便是温蔓一人坐着,她们三人站着,温芸一时间怒意上头,给了她一记耳光,宫女被打懵了,更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夫妻之事,你不懂
温蔓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薛魁府上还有两位悍妇,十一妹妹嫁过去之后,可要好好收敛收敛,尤其是说三道四的习惯,一定要改,你那两位嫂子可不比皇姐我,要是得罪了她们,可就不单单是不让你说话了。”
温芸一听,更加生气了,作势就要扑向温蔓,冶儿想上前,却被温蔓拉住了,温蔓和国师府的人比,功夫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在温芸面前,她就是个高手,不过一个反剪,温芸就动弹不得。
“怎么就不听劝呢,皇姐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母妃不在了,四皇兄又自身难保,你舅舅一家能顶什么用?到时候一个人在薛府落了难,要找谁帮你?谁又会帮你?”温蔓一松手,就把温芸甩了出去。
温芸瘫坐在地上,想骂又骂不出来,急得号啕大哭。
她身边的宫女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冲温蔓磕头,“国师夫人,求你放过十一公主吧,十一公主已经够可怜了,那些谣言都是奴婢传的,和十一公主没有关系,国师夫人宽宏大量,放过十一公主吧!”
可怜?温芸嚣张跋扈惯了,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倚靠,确实挺可怜,但是那些谣言,如果没有温芸应允和指使,她一个宫女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要不是看你家主子无依无靠,我也不会这么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毕竟姐妹里,嫁了人,又这么关心十一妹妹的,也只有我了。”温蔓不紧不慢地坐了回去,“十一妹妹身边这宫女,怕是不能要了,要是带她去薛府,管保你活不到三天。”
宫女一听,急了,一个劲地磕头,大喊:“国师夫人饶命!”
看着这对主仆,一个憋屈,一个急疯了,温蔓却谈不上高兴,毕竟自己和她们不一样,不会以这种事为乐。
“我可不是随便要人命的恶人。”温蔓回头,对门口的禁军道,“这宫女以下犯上,诋毁当朝国师夫人,拉下去吧。”
禁军领命,立马将宫女拉了下去。
在皇宫,没有人敢忤逆风曜,连带着温蔓的话,他们也不敢不从。
温蔓不想在落霞殿多待,淑妃也好,温芸也罢,她都不喜欢,离开之前,她让冶儿去了一趟内务府,找了两个机灵的宫女过来,好好伺候温芸,出嫁之前,不得离开落霞殿半步。
正要离开了,在门口遇到了温芸的准驸马薛魁,这人看起来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温蔓想到了四个字“狗仗人势”,看来温茴在洛城的所作所为,温承云并没有在朝堂上公开,否则薛魁也不可能这么有恃无恐,毕竟温茴出事,温芸难免连坐。
温蔓和他也算是旧识了,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温蔓从前就讨厌他,现在多了七公主温若的事,便是比讨厌还要多几分,看到他都想绕着走,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可薛魁偏生热情地迎了上来,冲温蔓抱拳,“见过九公主。”
他居然叫自己九公主,而不是国师夫人?
温蔓觉得好笑,便问:“薛统领真是好急性,居然还记得我这个九公主。”
“末将自然记得,若不是九公主在国师跟前美言,末将也得不了这桩好姻缘,往后便是一家人,末将还得叫九公主一声皇姐。”薛魁又抱了抱拳。
温蔓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想笑,什么是好姻缘?与皇家结亲便是好姻缘?不过也是,都城的男子,但凡有些身份的,谁不是先娶一个身份显贵,门第好的正房,要是不喜欢,过些时日再纳几房妾室。
即便娶的是公主,明着不敢纳妾,背地里也大可以养几个外室,这样的事在帝云国也不是一两回了。
在薛魁的眼里,温芸只是让他平步青云的敲门砖罢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这么爽快地就去向温承云求亲。
“皇姐?薛统领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既然你这么珍惜十一妹妹,那往后定要好好待她,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面养小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温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面上闪过一丝得意。
和一个不爱的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能另寻她人来抒发内心的愤懑和空虚,薛魁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走了几步后,冶儿不服气地问:“公主,你怎么还帮十一公主说话?”
温蔓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想知道?那就赶紧找了人嫁了,夫妻之事,你不懂。”
“公主,你又取笑奴婢!”冶儿面色一红,原地一跺脚,正好撞到身边的朔风,这一撞,脸更红了。
温蔓没有回头,给他们两人一个别别扭扭的机会,没准这事就能成,其实温蔓也有私心,她想让冶儿找到幸福,又不愿意让冶儿加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如果能在国师府上找到良婿,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
一路逛回御花园时,还没走近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方才她驻足的那棵秋海棠下,月光下,面色柔和,温润如玉,正笑着向她张开了双臂。
温蔓小跑几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笑嘻嘻地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和你一样,出来透透气。”他如珍宝一般搂着她,轻声问道,“去哪儿了?”
温蔓撇了撇嘴,揪着他腰间玉佩的穗子把玩,“见我不在御花园,你还能气定神闲地赏花,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的行踪?”
“我确实知道,但更想听你说。”风曜搂着她在一旁坐下,“气出了吗?”
温蔓微微叹了口气,“自然是出了。”
风曜笑着把她抱了起来,既然他们二人都无心再回宴席,那便直接回府,上了马车,他才问:“既然气出了,为什么还是闷闷不乐?和夫君说说。”
温蔓又叹了一大口气,“我是真的不懂,父王为什么要包庇温茴?温茴做的那些事,哪一桩不够伤天害理?都够死八回了,居然连罪都不治他,还让他在洛城待着。”
“蔓蔓,知道什么叫秋后算账吗?”风曜问道。
温蔓好像突然开窍了,“你的意思是,不是不问罪,而是时候没到?”
第一百一十八章:蔓蔓炖的,都好喝
风曜欣慰地点点头,“是,眼下草原各部的态度尚未明确,乌兹对帝云的威胁仍在,现在要是动温茴,确实不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地字一队的暗卫去了洛城,温茴作不了恶。”
原来他早就知道温承云未必会惩治温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细细一想,温蔓也就想明白了,“太子被囚禁,二皇兄又被派去给温萧保驾护航,宫里都没有成年皇子了,确实不能动温茴,真的好险,要是现在曼陀和乌兹联手,咱们未必能招架得住。”
“是,若是那两国联手,必将是一场恶战。”风曜将她抱到腿上,帮她揉起了腰,“还疼吗?”
温蔓突然想打人,疼不疼他心里没点数吗?从天黑一直折腾到天亮,这样那样变着法子折腾她,就算她的腰是树干,也早就被他折断了。
见她低头不语,风曜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摆在她跟前,“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吧?”
他居然藏了一包酱牛肉!
这道菜是温蔓今晚唯一喜欢吃的,听说是前阵子东边封地的番王拍人送来的,宫里的大厨炖了三天三夜,香酥却不软烂。
不过她也只吃了几口,她素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是一个个都是那样虚情假意,听到他们一个劲地夸她,她就找了个借口离席去了御花园。
这次曼陀一行,确实收获不小,不仅捣毁了凝月阁最后一个总坛,抓获了凝月阁八成以上余孽,还和曼陀立下了友好契约,可这些,温蔓都不想和他们多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师傅是傅天罡的儿子,不想让他们知道,曼陀的风太妃,曾是风曜的侍卫。
不想多说,便是没话可说。
“谢谢阿曜。”温蔓深深地吸了口气,真香啊,她刚想伸手去拿,但风曜先一步拿起一片递到她嘴边,她只好就着他的手吃,足足吃了半包。
风曜将剩下的酱牛肉重新包好,“喜欢吃的话,改天我把大厨请到府上,让他给你做。”
“好啊,我也学学。”温蔓擦了擦嘴,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可不想只会炖苦药,我也想为你洗手做羹汤。”
风曜想起那阵子天天喝她炖的补血汤,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温蔓正好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怎么了?我炖的汤药难喝?”
“好,蔓蔓炖的,都好喝。”
温蔓一听,乐了,咧着嘴道:“过几天师傅回来了,我给他炖汤药的时候,给你也炖上?”
风曜实在无奈,不能说不好,只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傅青云是在三天前和他们分开的,他去了江陵城,说是要把傅天罡的死讯告诉他的母亲和亡妻,以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说好七日后就回都城,往后就住在国师府,替傅闻赎罪也好,对温蔓尽师傅的义务也罢,再也不走了,这些年,他已经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回府后,温蔓倒头就睡,她实在太累了,去宫里这一趟,都是靠着强烈的意志支撑着自己。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温承云又想让他们入宫,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他们商量,还让前来请他们的水公公一直在国师府等着,水公公一早就来了,干坐着等到中午。
温蔓是真的一动都不想动,可是吃完午饭睡了一觉,水公公还在那里等着,还说不管等多久,都要请他们进宫。
温蔓拗不过他,只好让风曜备了马车。
他二人一进正阳宫,就听到温承云剧烈的咳嗽声,温蔓不解,明明昨晚宴席上,温承云都能和大臣们谈笑风生,这会儿怎么又病得这么厉害?还是说,他的身体从未有过好转?
“蔓蔓,到父王这来。”温承云冲她招了招手。
温蔓上前,行了跪拜之礼,抬头时,看到德妃和太医院院正曹太医也在。
“蔓蔓,父王快不行了,父王求你一件事。”温承云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温蔓上前替他把脉,他的脉象已经十分虚弱,接近油尽灯枯之兆,这么说,前几日的健朗,应该是靠药材吊的命,他是不想活了吗,居然敢这么做。
温承云反手握住了温蔓搭在他脉上的手,“蔓蔓,在你三皇兄回来之前,帝云国,便交给你们夫妻二人了,你们一定要守好老祖宗打下来的这几百年基业,可不能让明寰公主的心血白费。”
要不是知道温承云的城府有多深,温蔓也许会被他给骗了,他可是连自己的子女都会算计,知道自己在意二皇兄,就把二皇兄派去护送温萧,逼自己出手相帮。
眼下这么急着让他们进宫,进宫后又只喊自己说话,温蔓很确定,温承云已经找过风曜,并且并拒绝了。
这会儿他又故意搬出明寰公主,足够说明,他还不死心。
不想,风曜却说:“陛下,臣昨日已经说得很明确,臣确实答应过明寰公主,会拼尽全力保帝云国太平,但明寰公主也要求过臣,绝对不得干预皇室之事,陛下要是想找人说服大臣们拥护三皇子登基,不妨让丞相和太傅进宫商议。”
温蔓听了,一脸震惊,温承云居然让风曜去游说大臣们支持温萧?昨日被拒绝,所以温承云才会连自己一起喊进宫来。
温蔓有些后悔,她就不该进宫。
“国师此言差矣,太子的事,便是有国师出手,朕才知他狼子野心,国师助我皇室稳固江山,这不算干预,明寰公主要是在世,也不会反对。”温承云还是不死心,居然搬出了太子的事。
温蔓的拳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时,德妃居然也开口道:“国师,眼下正值帝云危难之际,能帮萧儿稳住朝堂的,只有你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明寰公主拼死保下的江山,就这么...”
温承云说这些也就算了,德妃居然也敢搬出明寰公主来给风曜施压,她凭什么?温蔓忍不住了,她话还没有说完,便出声打断,“后宫不得干政,连我都知道的道理,德妃难道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父王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这话一出,德妃便吓得跪倒在地,“陛下,臣妾也是一时情急,请陛下恕罪。”
“起来说话吧,这里没有外人。”温承云虚弱得无法长时间坐着,一直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的崔院正见状,赶紧上前,将参片送入温承云的口中,“陛下保重龙体啊。”
温承云缓了好一会儿,顺了气后又说道:“朕知道,是朕治国不善,又对皇子们管教无方,才让帝云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朕的错,但朕时日无多了,萧儿在朝中根基不稳,即便和亲顺利,也需要有国师这样德高望众的大臣站在他的身后辅佐他。”
风曜回道:“倘若三皇子有实力称帝,臣自会尽力辅佐。”
“就当朕求求国师了,帮帮朕,也帮帮萧儿吧,朕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可堪大用了,要是他坐不稳这帝位,朕即便去了,也愧对先帝啊!蔓蔓,快帮父王求求国师,你也是温家人,也是朕的女儿,帝云的公主啊!”温承云说着,他便颤巍巍地被崔院正扶着走到风曜跟前,作势便要下跪。
温蔓着实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扑过去制止,温承云身为帝王,要是真的跪了风曜,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父王为什么要这样逼他?他守护帝云国那么多年,对皇室恩重如山,为什么父王要把所有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还要这样折辱他!”温蔓恨了温承云十几年,但是现在,她心里的恨一下子变成了愤怒,拉着风曜就要走。
温承云想喊住他们,可一时间没站稳,直直地摔了过去。
德妃和崔院正皆是一惊,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德妃怒道:“公主这是想把陛下活活气死吗!你们二人,一个身为人子,一个为人臣子,眼下帝云国有难,你们居然这般狠心!”
温蔓真是服了这两个人,尤其是德妃,先前还以为她是个明事里的女人,可没想到,自从温萧得了温承云的赏识,有望坐上那把龙椅,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的夫人,还轮不到德妃来教训。”风曜手臂一挥,一旁的红木椅子生生被劈成了两截。
有他撑腰,温蔓虽然很高兴,但是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太子的事,确实是臣做的,无关朝政,只因为他做了伤害蔓蔓的事。”风曜回头看向那二人,“敢伤害蔓蔓的人,不管是谁,臣都会让他悔不当初。”
说完,风曜旁若无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方才多谢夫人护我。”
温蔓只觉得一阵委屈涌上了心头,明寰公主离世后的岁月,风曜一直被温家皇室利用,温家的人就没有一个真心待他,他都说了,明寰公主的恩情已经还完,那就不必再被人利用了,可温承云还是借自己来逼迫他。
“阿曜,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都可以拒绝的,你不欠任何人,更不欠温家,一定不要给他们胁迫你的机会。”
风曜收回一脸柔和,转头对温承云道:“臣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继续处理朝中事务,但是,希望陛下以后不要再给蔓蔓出这样的难题,二皇子出发去送亲时,已经让她很为难了。”
说完,他没有给温承云反应的机会,便带着温蔓离开了正阳宫。
温蔓还是气不过,上了马车后居然气哭了,不管风曜怎么哄都哄不好,她不知道温承云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当初母妃怎么能看上他这样的男人,不远千里也要嫁到帝云来,用一辈子来赌这样一个男人。
“蔓蔓,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要伤心了。”风曜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又一次故伎重演,佯装委屈。
温蔓最见不得他受委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受委屈,就他不行,过去的那百年,他一直在受委屈,傅家人给的,温家人给的。
于是,她往风曜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替我母妃不值,还有你,我也想保护你,即便我只是个不得宠的冷宫公主,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原本让你嫁进国师府,是为了护你一世,真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你在护我。”风曜嘴角微微扬起,这感觉他从未有过,但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一些,享受。
温蔓捧着他的脸,严肃地道:“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你等等我,我一定学好本事,万一将来你和温家反目,我也好有能力保护你,至少也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好。”
回到府上,风曜便收到宫里送来的折子,离开都城许久,除了要务,温承云一概没有处置,这会儿全部被水公公送到了国师府,水公公还说,陛下说了,这些事交给别人处理,他不放心。
温蔓心里憋屈,好像朝中大臣只有风曜一个干活的,但是又不好打扰风曜,只能带着冶儿回了房间,那天说要炼蛊引,风曜就命人把房中的密室改造成了炼药房,还让人送来了上等的药炉。
温蔓拿出秘籍,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朵噬魂花,秘籍上说,长生蛊是所有巫蛊之中最刁钻的一种蛊,不光炼制长生蛊极难,就连这蛊引也是难上加难。
炼制蛊引,需要将秘籍上写着的毒物入蛊,炼制出来的蛊引带毒,那便是不成功的,倘若无毒,便有可能成了。
所以,在傅青云回来之前,温蔓至少要炼出无毒的蛊引。
将所有需要的毒物和药材按秘籍上的顺序和时间依次放入炼药炉后,温蔓盖上了盖子,坐在炉子边上等着。
看着炉子下面明晃晃的火光,她还是有些犯怵。
发现她不舒服,冶儿小声询问:“公主,你不高兴,是不是陛下?”
方才到了正阳宫门口,冶儿就被拦下,她独自在门外等了许久,看不到也听不见里头的动静,等他们出来时,就发现温蔓的脸色不对劲,回来的路上,风曜一直在温蔓的身边,她也没有机会问一问,只能干着急。
温蔓没有把她当外人,但是有些事,确实也不方面和她说,便只是摇摇头,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温承云什么时候让我高兴过?”
第一百二十章:国师府和我,都是你的
“公主,奴婢虽然不敢造次,但你如果不开心,往后就不要再进宫了,有什么事,国师自会替你摆平。”冶儿也是心疼,但她毕竟只是个奴婢,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温蔓往地上盘腿一坐,一手托着腮帮子,“是啊,不去了,宫里的人,为了权势和富贵,一个个都能变成吃人的恶鬼,哪里有国师府来得自在。”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天都黑了,冶儿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劝她休息一会儿,可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半步。
长生蛊的蛊引十分珍贵,毕竟噬魂花总共才这么几朵,一次闪失都容不得,不管要炼多久,她都必须亲自看着。
风曜一直在书房忙着处理政务,林景不在身边,没有人提醒他,险些错过晚饭的时间,从前他一个人在府上,错过便错过了,现在他有了家室,即便再忙,也要算准时间陪夫人吃饭。
“怎么在这吃饭?”风曜见房里没人,就想进密室看看,发现她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吃饭,冶儿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伺候,小声提醒她,赶紧起来。
温蔓非但没有搭理冶儿,甚至还坐在地上,举着勺子递到风曜面前,“阿曜,这个好吃,你尝尝。”
冶儿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公主,还是起来坐着吃吧。”
可风曜却蹲了下来,就着温蔓的勺子,把她递来的食物一口吃下,吃下后索性也坐了下去,还让冶儿再去取一副碗筷。
冶儿愣了愣,还是照办了,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朔风。
“怎么了这是?”朔风把她扶稳。
冶儿缓了缓,指指里头,“我家公主坐在地上吃饭也就算了,国师居然也坐地上了?”
朔风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这有什么,你可不知道,大人和夫人这感情,简直就是突飞猛进,你信不信,不管夫人提什么要求,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大人都会替她去摘,别说一起坐地上吃饭了。”
“这...哎呀,下次公主再出门,我一定要跟着去。”冶儿气呼呼离开房间,走向厨房。
朔风给暗处的流云使了个眼色,便跟着冶儿走了出去。
冶儿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朔风笑了,“自然是在为娶你回家而努力,等你嫁给我了,夫人就不能用成没成婚来取笑你了。”
“朔风,别以为我不会揍你!”冶儿捏了捏拳头,作势就要揍他,见他丝毫不慌,便“哼”了一声,“好像你很懂一样,那我问你,为什么公主说,她不许薛魁找小的,不是在帮十一公主?”
朔风失笑,“自然不是,同是男子,我虽然没成亲,但也知道,这一辈子如果只能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姑娘,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薛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能找小的,他一定会把气撒在十一公主的身上。”
冶儿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十一公主的母妃已经去了,四皇子据说也犯了事,到时候十一公主背后没有人给她撑腰,日子一定鸡飞狗跳,原来是这样,我家公主就是聪明,十一公主霍霍了我们这么多年,是该让她自己被霍霍了。”
“你家公主可是越来越像我家大人了,钝刀子磨人,一层皮一层皮地磨。”朔风突然很认真地说,“冶儿,你可别学他们,你不用那么聪明,往后有我保护你,你只管去吃各种好吃的,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花,我的俸银全给你。”
冶儿小脸一红,加快了脚步,嗔道:“谁要嫁你,谁要花你的俸银。”
朔风是个见好就收的人,见状,不再多说,只是牢牢地跟了上去,等她从厨房取来碗筷,他便抢先一步替她端过顾婶给温蔓准备的补汤。
“这汤可得仔细端着,是给夫人补身子的,身子好了,才能生出像国师一样厉害的娃娃。”
顾婶再三嘱咐。
朔风应声道:“顾婶放心,保证一滴都不会洒。”
“瞧你俩这样,怕不是好事也将近了吗?你放心,等你们成了亲,顾婶我啊,保证给冶儿姑娘也炖这补汤。”顾婶虽然这辈子都没有成过家,但她到底是过来人,女儿家的心思,她懂。
冶儿的脸一下子更红了,拿着碗筷夺门而出。
朔风笑着向顾婶道了谢,便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快,另一个也快,一个慢,另一个也慢,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月光将他二人的身影拉长,然后交叠在了一起。
回到房里,朔风没有跟着进去,冶儿进了密室后,就不敢看温蔓一眼。
温蔓看她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笑着问:“去这么久,做贼去了?”
“哪有,奴婢只是去了厨房。”冶儿小声嘀咕。
温蔓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哦,去厨房做贼去了。”
“公主,你又取笑奴婢!”冶儿说着,下意识地转过了脸。
温蔓见她的脸红得能滴血了,扭头对风曜道:“阿曜,看来我们得准备喜事了,朔风是你看着长大的,冶儿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他们的婚事可马虎不得,吉服得请全都城最好的裁缝来作,宴席也得请宫里的御厨过来,还有聘礼的嫁妆,我没钱,都得你来出了。”
风曜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温蔓说什么,他都应着,等她说完,才说:“你我不分彼此,国师府和我,都是你的。”
冶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还因为他们在说自己和朔风的事而不自在,可是一听到风曜的话,她的不自在,不再是因为她自己。
这国师,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就在这时,炼药炉突然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温蔓赶紧上前,打开盖子一看,整个人傻眼了,她明明炼过蛊引,也全都成功了,为什么到了长生蛊的蛊引,偏偏就出师不利?
“不碍事,再试一次,兴许就成了。”风曜见她自责,便宽慰道。
可温蔓哪里还敢试,她小心翼翼地把噬魂花收了起来,想着还是等傅青云回来了再试,好歹他之前研究过长生蛊的蛊引,只是少了噬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