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二皇兄是来和你道别的
“陛下请讲。”风曜的语气不带半分情绪,整个人散发出的寒意,让人连看都不看多看他一眼。
温承云瞥见他二人紧握着的手,眉眼舒展了一些,又咳了几声,说道:“这第一件,就是蔓蔓,国师能长生不死,但是蔓蔓不行,即便是魂玉,也有失效的那一天,朕希望,你能照顾她终老。”
风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被他藏在了眼底,“此事不用陛下嘱咐,臣的爱妻,臣自会护她一世无忧。”
“国师这么说,朕也就放心了,还有第二件,眼下乌兹和曼陀对我们虎视眈眈,太子被废,这两国必定会有动作,所以需要草原各部来牵制乌兹,原本蔓蔓及笄时,便要将七公主送去和亲,那时蔓蔓的母妃刚走,巴丹可汗来信回绝...”
说到这里,温承云剧烈地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顺了气,继续说:“朕想让萧儿护送七公主,归来之时,便可立他为储君,但光凭萧儿,也许说服不了巴丹可汗,所以想请国师大人一同走这一趟。”
没等风曜回应,温蔓先一步拒绝,“父王以为,阿翁会接受这门亲事?母妃受尽折磨,死在帝云冷宫,您凭什么要求阿翁帮您?”
“蔓蔓,都是朕的错,可你毕竟也是帝云皇室之人,国师也肩负着帝云国的兴衰,眼下惟有牵制住乌兹,帝云国的大难才能化解...咳...咳咳...”温承云一时情急,胀得满脸通红,甚至还吐了血。
身旁的德妃,一边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劝道:“陛下,萧儿不图皇位,后头还有几位皇子,可以等他们成年之后再立储君。”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温蔓的心里只剩下烦躁和不悦。
风曜也看出来了,直接起了身,把温蔓也牵了起来,“陛下想要通过和亲来稳固草原各部和帝云国的关系,臣没有意见,但臣不会参与此事,陛下毫无顾忌地将魂玉的事传扬出去,便知道,可能会给臣的夫人招来杀身之祸,臣自然要保护夫人。”
温承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魂玉的事,是朕的疏忽,才让楼皇后和楼家人对蔓蔓不利,但是德妃,她不是外人,眼下整个后宫,朕只有她了。”
还真是用得着的时候就不是外人,用不着了就连一眼都不看。
“把谁当自己人,是陛下的家事,臣只知道,臣的夫人是臣唯一的家人,臣不会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护送和亲队伍的人选,请陛下再行定夺,臣可派暗卫随行。”风曜说完,没等温承云开口,便带着温蔓离开了正阳宫。
他二人走到门口时,德妃追了出来,她居然在他们的跟前跪了下去。
温蔓一惊,作势就要去扶她,“德妃,你这是做什么?”
“国师夫人,求你,让国师陪萧儿走这一趟,萧儿已经被暗杀过好几次了,我怕这一去...是,我曾经是对国师有过非分之想,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只想保护好我的孩子,不管他当不当皇帝,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国师夫人,求求你...”
德妃说着,便一个劲地磕头,温蔓心里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想找人把她拉起来,可正阳宫的殿前,居然一个宫人都没有。
见风曜想带自己离开,温蔓对他摇了摇头,在德妃跟前蹲了下去,“德妃娘娘,有些事我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第一,我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曾爱慕过我的夫君而记恨你,因为他爱的人只有我,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情敌...”
“第二,送七公主去和亲,说服草原各部,是父王对三皇兄的历练,德妃要是不愿意让他遇险,应该去求父王换人去,而不是找我们,第三,这件事你应该问过三皇兄,而不是擅自替他做主。”
她说的这些,没有一点问题,可在一个一心想护自己孩子的母亲的耳中,每个字都不尽人情。
德妃听了,哭得越来越凶,可是风曜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去搭理她,抱起温蔓就走。
温蔓环着他的脖子,问道:“我们这么一走了之,没关系吗?虽然德妃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也没对她客气,她毕竟年长我那么多...”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的夫人也不需要当好人,我说过,即便你杀了人,我也会帮你兜着。”风曜一低头,深邃的眸子望进了她的眼里,“再说,你的辈分,帝云国无人能及。”
好像也对,帝云国目前除了傅天罡,就没有人比风曜活得久了,自己虽然年纪小,可辈分着实不小。
原本还想,这都进宫了,顺便去一趟冷宫,看看那位从高处被打入深渊的楼皇后,但是被德妃来了这么一出,实在没了心情。
两人回到国师府,累了一天一夜,温蔓只想好好睡一觉,可刚睡下不久,温萧来了,陪他来的,自然还是那个唯一有国师府腰牌的二皇子温荀。
“你睡,我去看看。”风曜起身往书房去。
温蔓知道温萧的来意,便让冶儿跟过去看看,不多时,冶儿回来,急着道:“公主,陛下让二殿下陪三殿下一起去送七公主。”
“不行,二皇兄的功夫没比我好多少,他不能去。”温蔓急忙穿好鞋袜,一路小跑着去了书房,推门进去时,看到温荀和温萧正齐齐对风曜恭敬地作揖。
看到她来了,温荀先一步走了过来,“蔓蔓,二皇兄是来和你道别的,二皇兄这回要去做一件大事,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温蔓真是想敲敲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那些旁门左道的毒药和花枝招展的女人,还有没有别的。
可是温萧在,温蔓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温承云真的一手好算计,知道这世上她在最意的只有二皇兄,便让二皇兄去。
她走到温萧的跟前,单刀直入地说道:“三皇兄应该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国师拒绝,自然有国师的道理,请二皇兄带我来这一趟,主要是想让九皇妹和国师不要怪罪母妃,她只是过于担心我,但我相信,我有办好这件事的能力。”温萧谦恭而自信地道。
第九十二章:百岁高龄了,居然还会撒娇
听温萧这么说,温蔓便不再多说什么,看来他是有心要争皇位了,不然也不会急着证明他的能力,既然这样,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好,没有必要说得太过直白,免得来日真的君臣相见,彼此难堪。
其实温蔓知道,风曜之所以拒绝得那么果断,一来,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傅天罡极有可能就在曼陀,必须尽快找到他。
二来,温萧是德妃所出,德妃又曾爱慕过他,为了避嫌,他也不可能护送温萧。
三来,经太子一事,帝云国皇室,再也无法随意指使他,他对明寰公主的承诺,已不比从前了。
“二皇兄,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温蔓拉了拉温荀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回后院。
温荀也不是头一回去后院了,他和温蔓关系亲近,风曜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但出了昨晚的事后,温荀在风曜跟前,比从前更加谨小慎微,等风曜点头后,才笑着跟了上去:“还是蔓蔓心疼我,我府上那些妻妾,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去干些大事,回头她们脸上有光。”
“二皇兄不是说,要遣散妻妾?”温蔓随随口说道。
温荀却是认认真真地回答:“能送走的都送走了,可有几个是父王指的婚,明媒正娶的官家小姐,动不得,不过,我说到做到,从今天以后再也不流连花丛,一定好好做些成绩出来,往后国师失势,我也能保护你。”
温蔓听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一路十分凶险,哪怕他们能顺利到达草原,没准也会被阿翁给轰回来,母妃说过,草原儿女最重情谊,听闻母妃的死讯时,阿翁已经想和帝云国决裂了。
想要说服草原各部牵制乌兹,简直比登天还难。
“二皇兄,这次出门,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多带些侍卫,真的遇到危险,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温蔓写了一封信,写完后,和母妃去世那天留给她的银簪子一起装进了荷包,“这个你拿着,必要的时候,交给阿翁,他就不会为难你。”
温荀和温蔓的感情从儿时就建立起来,温荀自然知道温蔓放进荷包里那支发簪,对她来说代表什么,没有多想,直接拒绝,“不行,这是唯一能证明你母妃身份的东西了,你给了我,万一将来你要回你阿翁那里去呢?你拿什么来证明?”
他说得没错,这的确唯一能证明母妃身份的物件,楼皇后还给自己的那些,都是母妃到了帝云国之后,温承云给她的,只有这发簪,是她从小就带在身边的,虽然算不得多贵重,也是阿翁亲手交给她的。
可是事急从权,温蔓不管他接不接受,直接塞到他的怀里,“你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不就好了,带着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你要是不放心,跟我们一起去,有国师和他手下的暗卫,不是更安全?”温荀把荷包往衣服里塞了塞。
温蔓摇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温萧是储君的第一人选,他既然接受了这次的任务,那就应该由他自己去完成,否则他也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温荀听了她的话,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原来我中了父王的计啊,他是拿我当幌子,想让你为了帮我,而去帮三皇弟?这世道是怎么了,不止漂亮女子会算计人,连父王也...”
他咬牙切齿,终究还是没敢骂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凑到温蔓的耳边小声说道:“蔓蔓,你和国师现在是什么情况?国师不会又要带你去什么穷乡僻壤吧?你看你这出了两趟远门,说是游山玩水,可每次回来都跟个瘦猴一样,他怎么忍心...”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后传来一声轻咳,发现是风曜来了,他连忙往后一靠,“既然你和国师也要出远门,那咱们约好了,一定要回来一起过除夕,二皇兄府上可是有好多宝贝,到时候随你挑。”
温蔓一脸嫌弃地说道:“我可不要,你那些宝贝,还是留给你府上的女眷们吧,看看她们到底是爱你这个人,还是爱你的钱财和地位。”
“蔓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皇兄都知道错了,你还拿这种事来寻我开心。”温荀发现风曜的面色不是很好,连忙往外走,“国师,三弟呢?”
风曜冷声道:“回去了。”
“那我也先告辞了,回去准备准备。”温荀略显尴尬地往院外走去。
等人走远了,风曜一脸凝重地站在温蔓跟前的台阶下,什么也没有说,但温蔓却看出了端倪,她上前一步,搭上他的肩膀,即便站在台阶下,他也比自己高出不少,搭他的肩膀也有些费力。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二皇兄的话让你不高兴了?你别听他瞎说,我哪有和瘦猴一样,我比从前瘦,也是因为习武的缘故,再说了,有你在,我才能安稳地活着,眼下知道我有魂玉的人越来越多,不待在你身边,我可能早就被坎手坎脚了。”温蔓笑嘻嘻地说道。
可风曜却笑不出来,一低头,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蔓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解了长生蛊,就换我跟着你,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从前没觉得他孩子气,现在一看,这男人都百岁高龄了,居然还会撒娇。
温蔓摸了摸他的后脑,应声道:“好,我等你和我一起变老,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帝云国的百姓吹了,说我是你的命中注定,你活着只是为了等我,我不来,你都不敢老。”
“好。”风曜怕她累着,便抬起了头,把她抱回屋子,他突然发现,他是何其幸运,此生居然还能等到一个愿意安抚他,保护他的人,即便这个人瘦瘦小小,也能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这是家人从没有给过他的,就连明寰公主都不曾有过。
看着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让厨房送了些吃食过来,两人吃完就早早地歇下。
为了早些回来,温蔓坚持第二天就动身,冶儿还是被留在了府上,因为风曜不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要分神去救她,至于朔风,确实很想让冶儿一起去,可锦娘说,他没有保护冶儿的实力。
温蔓终于知道,他们两个不对付的原因了,那时去洛城,正好也是流云受伤,冶儿也被留在府上,朔风便闷闷不乐,他和锦娘肯定也吵了一路。
第九十三章:既然蔓蔓想要孩子
“夫人你看,她总是这种态度,要不是林景受伤,我才不来这里受她的气。”朔风骑着马绕到马车的另外一边。
温蔓勾了勾手指,等他过来一些后,她问:“你有多喜欢冶儿?是觉得她有趣,想和她玩玩,还是想娶她回家宠着护着?”
“夫人,你问得也太直接了吧?”朔风蹙眉,本能地打起了怯场。
可温蔓却没有给他唬弄的机会,“我和冶儿一起长大,虽然以主仆相称,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没理由我自己得到幸福了,还不让她嫁人,如果能嫁给府上的人,也省得我们姐妹分隔两地,不过...”
朔风凑了过来,“夫人,不过什么?”
温蔓趴在窗框上,一脸严肃地说道:“想娶冶儿,必须两情相悦,从一而终,要是负她,只能用命来赎罪,所以,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招惹她。”
朔风也变得严肃起来,躬身道:“是,夫人。”
温蔓放下帘子,叹了口气。
风曜见她有些不开心,便问:“怎么了?”
温蔓把朔风和流云同时喜欢上冶儿的事说给他听,说完又开始纠结,“流云应该也喜欢她,但是不争不抢,至于朔风,有几分认真,我也吃不准。”
“那就看冶儿看上谁,府上除了林景,但凡她看上的,你做主就是。”
温蔓知道林景和锦娘的事,但是听他这么说,便好奇地问道:“你也知道林景喜欢锦娘?”
风曜笑着看她,“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关心手下感情问题的人。”温蔓只是想到他连锦娘的出身都毫不在乎,觉得他应该不会关心林景那小子情窦初开的事。
风曜掀开他那边的车帘,把锦娘喊了过来。
“大人,找属下何事?”
风曜面色如常地说道:“愿意嫁给林景吗?”
锦娘一惊,方才明明还在偷偷笑话朔风,可这会儿却是笑不出来了,她顿了顿,说道:“属下不会嫁给林景,昨夜是属下大意了,小林景的救命之恩,属下可以用命偿还。”
风曜放下车帘,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看来我并不适合替人保媒,这事还是要劳烦夫人了。”
“交给我吧,林景还小,锦姐姐也没有意中人,他们有的是时间,不过,救命之恩也不一定要以身相许,给他们点时间想想清楚,到时候真的不成,也是他们没有缘分。”温蔓说话时,目光也不自觉地往北面看去,她问风曜,“咱们能不能往北边走?”
风曜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你不放心温荀,我们送他们一程。”
他们出门的时候,风曜发觉温蔓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早就看出她的意图,她和朔风说话时,就吩咐下去,护送和亲队伍一程。
温蔓这才放心地靠着马车休息,这才刚回来不久,又要出远门,这让一直在冷宫长大的她,有些不适应,可这一趟又不得不走。
不止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魂玉在自己的身上,风曜的事既然传了出去,就一定也会有人知道,不找到傅天罡,确实无法安心。
知道风曜不可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都城,温蔓也不想当他的绊脚石。
“阿曜。”温蔓轻唤了一声,见他有些意外,便又问,“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风曜点点头,“可以,喊我什么都行。”
温蔓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臂,“等你的长生蛊解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变老了,虽然我很讨厌傅天罡,但不得不承认,你们傅家的血脉真的很不错,他都老成那样了,也不丑,将来等你变老了,一定是个好看的老头。”
风曜被她逗笑了,“你也一样,等你老了,也一定是最好看的老婆婆。”
“到时候咱们把朝政之事交给孩子们,你对明寰公主的承诺,孩子们一定会帮你继续下去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咱俩的孩子,人品才学自然不会差。”温蔓想到将来的生活,不由得笑出了声,这是她在冷宫时从来都不敢想的。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她一度觉得,自己会被温承云当棋子一样送出去,如果能送回草原,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乌兹和曼陀,那自己也只能忍辱负重地过完这一生,因为她答应过母妃,一定会好好活着。
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嫁给了风曜。
他曾说过,老天对他不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之前所受的苦,都是为了要遇到他,那再苦也是值得的。
温蔓心头一暖,下一刻,脸就被风曜扳了过去,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瓣上,许久后,才开口,“既然蔓蔓想要孩子,那我应当再努力一些,这国师之位可不是让人省心的差事,生一个,不够。”
温蔓没想到自己居然祸从口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硬着头皮,怯生生地说道:“别在马车上。”
风曜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为让他自己有些骑虎难下,帮她拢了拢不小心扯开的衣襟,嗓音沙哑地说道:“好,到客栈再说。”
温蔓想到昨天,不禁羞怯地捂住了脸。
这一路,他们都跟着送亲的队伍,风曜安排了几名天字一队的暗卫乔装成禁军,随行在温荀的身边。
七公主似乎并不愿意去和亲,一路上尽使幺蛾子,送亲的队伍停停走走,比原本计划到达洛城的时间整整晚了五天。
这回,风曜的耐性出奇的好,非但每晚投宿客栈,白天还都会在马车里陪着温蔓,路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让朔风去给她买回来。
可温蔓却是有苦说不出,不就随口说了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他这不要脸的铁树,居然每天晚上都变着法子折腾她,还说是在努力地帮她实现愿望。
到快到洛城时,送亲的队伍在经过最后一片林子时,被一队山贼挡住了去路。
朔风回来禀告,说那些人穿得像山贼,但功夫招式,都不像是绿林匪寇。
第九十四章:去干救国救民的大事
“那些八成是乌兹的人,我在乌兹那么多年,最了解他们,都是一些小人,既要对送亲队伍动手,还要嫁祸给帝云的山贼。”锦娘说着,握了握手里的刀,“大人、夫人,属下去帮帮他们。”
温蔓还来不及让她小心行事,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温蔓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道:“以锦娘的身手,怎么会被擒?”
“崔礼礼的人用你二皇兄后院女眷的性命要挟,锦娘才会被擒。”风曜怕她担心,安抚道,“放心,混进温荀府上的曼陀人,一个都没能活着回去。”
温蔓突然有些自责,她听锦娘说过,暗卫和杀手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杀的人不一样,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然风曜也不会对他的手下那样冷酷,尤其是林景。
锦娘为救二皇兄府上女眷被擒,那风曜呢,如果有一天,换作自己,他是不是也会...
“怎么了?”风曜垂眸看她。
温蔓严肃地说道:“将来要是有人用我的命要挟你,你一定不要管我,我有魂...”
她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风曜出声打断,“不会有那一天,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
“好!”温蔓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有你在,没人能抓得到我,不过,我也想让自己强大起来,等傅天罡的事解决了,你让锦姐姐教我功夫,好不好?”
可他却说:“何必舍近求远?”
温蔓知道他的意思,但让他教自己,不是没想过,而是想过了觉得不可行,刚拜堂的那几天,她的手臂都差点被他掰断,就算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但她总归心有余悸。
“不了,你那么忙,我找锦姐姐就行。”温蔓嘴角一勾,讪讪地笑了笑。
风曜正想亲她,帘外传来锦娘的声音,“大人,已经全部解决,可以出发了。”
温蔓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这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全部解决了?锦娘不愧是天字暗卫,这也太厉害了。
风曜在马车里沉声道:“不可掉以轻心。”
“是,大人。”
温蔓对邻国的情况并不了解,唯一会给她讲大千世界的温荀,也几乎没有离开过帝云国,跟风曜一起出门后,才只知道乌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经常骚扰边境的洛城,至于曼陀罗,崔礼礼要是不来这一出,她知道的也是少之甚少。
想着现在左右也没什么事,就让风曜给她讲讲,毕竟风曜都活了一百多年了,知道的事肯定不会比典籍上少。
风曜说,早些年帝云、乌兹和曼陀三足鼎立,乌兹和曼陀曾联手攻打帝云,想分割帝云的领土,好在有明寰公主的力挽狂澜,才稳固了帝云国的局势,但与乌兹接壤的洛城却丢了,直到明寰公主去世后的第二年,风曜亲自率兵,才把乌兹夺了回来。
“当时的皇帝把洛城割让给了乌兹,乌兹退兵,帝云国才有机会全力应对曼陀。”风曜温声道。
温蔓却有些气愤,“虽说乌兹拿了割地退兵,让帝云国不至于水深火热,但是乌兹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对盟友背信弃义,现在他们还能联手?”
风曜很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后脑,笑着说道:“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眼下帝云皇帝染病卧床,太子之位空悬,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之所以没有动手,也是因为当年的前车之鉴,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温蔓突然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了什么,“如果二皇兄和温萧可以说服草原各部牵制住乌兹,那我们就有机会对付曼陀?那我们这次去...”
风曜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原来他要去曼陀,除了找傅天罡,还有别的目的,也是,经过中秋之夜的事,曼陀和国师府算是结了仇,于国于私,在风曜这,曼陀都是仇家。
“怪不得你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帝云都城,原来是有计划了。”温蔓觉得他真的很厉害,到时候即便温萧那里没有成功,他这边能牵制住曼陀国,乌兹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天傍晚,他们的马车顺利进入了洛城地界,时隔一月再来这里,温蔓发现,路边的房子好像也有些不一样了,她感叹道:“温茴好像真的有些本事。”
风曜没有出声,似乎在想些什么。
温蔓小声问:“怎么了?”
风曜什么也没说,只是抓紧了她的手。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谨慎,温蔓也不自觉地警惕起来,马车进城后不久,就停了下来,温蔓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发现两边都是洛城的百姓,而且,他们齐齐地跪了下去,“恭迎国师!恭迎国师夫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和风曜会来?
温蔓转念一想,只能是温荀和温萧说的,而且极有可能是温荀。
“走。”风曜先一步下了马车,温蔓正要下去,却被他当着洛城百姓的面,直接从车上抱了下去。
温蔓一抬头果然看到穿着一身夺目的锦衣华服,笑容满面地向他们走来的温荀,不禁扶额,“我这二皇兄,真是比小姑娘还单纯。”
风曜很给面子地附和道:“确实。”
而毫不知情的温荀,甚至还跑来邀功,“蔓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刚才那个女侠,是你让国师派来帮我们的吧?”
“是。”温蔓实在笑不出来,本来想悄悄护他们一程,没想到弄得人尽皆知。
温荀越说越起劲,“我就知道,所以从洛城府衙出来后,就专门在这里等你,谁知洛城的百姓知道你们要来,全都来了,说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他们又要遭受先辈们的苦难,被乌兹人践踏。”
“二皇兄收回那天的话,国师他是带你去干救国救民的大事,不是去穷乡僻壤的地方让你变成瘦猴。”温荀说得一脸红光,仿佛温蔓做的事,都是在给他长脸。
可温蔓还是笑不出来,尤其是风曜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她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仔细看看,周围这些百姓,好像和上回见到的不太一样,衣衫整洁是因为日子过得好了,可眉宇间的神态,并不像是才过上好日子的。
第九十五章:这洛城到底什么是真
温蔓觉得,自己能看出来的问题,风曜一定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地护着自己,但是他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温蔓也只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扯出一个笑容给温荀,“二皇兄过奖了。”
“怎么和我还这么生分,走,温茴在府上设了宴,说要给我们接风,让我们在这里休整几天。”温荀一边说话,一边带着他们往府衙的方向走。
温蔓侧身看了看风曜,见他点了头,才一起跟着温荀走向府衙,好在这里离府衙并不远,走过去也不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路旁的百姓们,让他们有些举步为艰。
看着温荀和那些人挥手,温蔓好几次想上前制止。
终于到了府衙,温茴和温萧二人正在门外等着,温蔓一到,温萧便上前一步,说道:“国师大人,不知能否请夫人帮个忙?”
温蔓还想等他具体说说,要她帮什么忙,风曜却提前替她回绝了,“抱歉,不能。”
温萧有些尴尬,温茴便打了圆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七皇妹在闹脾气,我们都是男子,不知道怎么劝她,就想请九皇妹帮个忙。”
这回,风曜拒绝得更加不留情面,“七公主肩负两邦之交的重任,若是要一直闹到巴丹可汗面前,不如病死在路上,免得伤了两邦的和气,成为帝云的罪人。”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温蔓,谁都不会想到风曜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他们和温蔓一样,觉得国师大人的身上最近多了些人情味,才会对他有些误解。
风曜所有的温柔,从始至终都只给温蔓一人,和温蔓亲近的人,最多也就是客气一些。
所以,对这位七公主,他不会,也不可能有半点照应。
“国师说得对,既然父王让七皇妹去和气,便是委以重任,七皇妹一定会想明白的,毕竟她的母妃还在宫里,救了帝云国,便也是救了她的母妃。”温茴是头一个恢复如常的,他让胡师爷先带贵客们入席,七公主那里,由他去劝。
温蔓发现,胡师爷似乎也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他对温茴,简直言听计从。
不止胡师爷,白壮也很奇怪。
见风曜淡定地坐下,温蔓揉了揉额头,也许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楼小姐?”温蔓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楼盈盈的身影,按理说,眼下边关军还姓楼,她作为唯一的楼家人,宫里来人了,她自然应该到场。
胡师爷解释道:“楼小姐近日身体不适,在营中养病,请国师夫人不要怪罪。”
这话,温蔓听着怎么觉得这么别扭,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替楼盈盈说这样的话?
“病了?那我得去看看她,洛城一战,她确实让我挺刮目相看的。”温蔓看向风曜,“咱们快些吃饭,吃完去宫中瞧瞧?”
风曜应声道:“好。”
这下,胡师爷似乎有些急了,连忙劝道:“国师夫人有所不知,楼小姐患的是痨症,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病气过给夫人。”
温蔓听出来了,他是不愿意自己去军营看楼盈盈,不想打草惊蛇,便假装作罢,“那好吧,胡师爷一定要多请几位大夫,好好给楼小姐诊治,她也怪可怜的,一个女孩子家,没有爹,兄长也生死未卜。”
胡师爷连声道:“是是是,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吃饭前,温蔓不着痕迹地从药包里取出几粒清热解毒的药丸,让随行的人都服下,小心使得万年船,即便是温茴的地盘,也不能松懈。
吃完饭,回到房里,温蔓找来了锦娘,让她和朔风假扮成自己和风曜的样子留在府衙,她和风曜则乔装后,去了军营。
“夫君,你是不是也觉得有问题?”去的路上,温蔓问道。
风曜温声道:“是,楼盈盈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原来他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下,温蔓就更加担心了,虽然自己和楼盈盈有过节,但洛城的古怪,让她不得不搞清楚楼盈盈到底被温茴怎么了。
两人来到军营后,风曜带她潜入了主帅的营帐,自从楼将军遇难后,楼盈盈一直住在这里,可今日营帐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外面摆放的物品都是男子所用的。
“人应该不在这里。”风曜低声道。
温蔓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那她会在哪?”
风曜听到了脚步声,并没有解释,而是先带着温蔓藏身在营帐后,温蔓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去,这人好像之前见过,想了一会儿,她发现,这人应该是楼将军的副将,楼将军出事后,一直跟在楼盈盈身边。
之前看楼盈盈好像很信任他,温蔓小声道:“这人好像是边关军的副将,和楼盈盈走得很近,他应该知道楼盈盈在哪。”
“走。”风曜带着她进了营帐,在那名副将反抗之前,先一步将他制服。
温蔓问他:“楼盈盈在哪?”
副将先前见过乔装后的风曜和温蔓,连声求救,“国师!夫人!请你们救救小姐!”
“她怎么了?”
“二位眼下看到的洛城,全是四皇子制造出来的假象,穷苦百姓都被关了起来,街上的人都是四皇子从别处带来的,小姐为了这件事去找四皇子理论,也被他关了起来。”副将一脸愧疚,“是末将没有保护好小姐,从前楼将军那样对洛城百姓,末将担心小姐在那里会被人欺凌,可末将实在无能,无法救出小姐...”
温蔓的拳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看来她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些百姓果然有问题,可这副将,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担心楼盈盈,但他的神情,好像并没有那么担心。
他的话温蔓也不敢尽信,这洛城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已经不能单凭某个人的几句话就做出判断。
这时,风曜开口道:“人被关在哪里?”
“就在府衙的大牢。”副将立马回道。
下一刻,风曜手起刀落,用剑柄把副将劈晕,然后堵上嘴,绑在了营帐的柱子上。
温蔓有些担心,“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温茴肯定有问题,眼下边关军的兵符都在他的手上,看来事态有些不妙。”
第九十六章:你究竟是什么人?
“走,回去再说。”
二人回到府衙时,扮成他们模样的锦娘和朔风并不在房里,但是风曜并没有去找,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二人回来了,说府衙有古怪。
锦娘和朔风已经假扮过他们一次,这次扮起来轻车熟路,并没有被人发现,不过他们这会儿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装扮。
温蔓让他们坐下后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
“属下方才四处查看时发现,洛城西北角的荒山,建起了一座寺庙。”锦娘说道。
寺庙?如果现在已经建起了寺庙,那动工的时候,百姓的生计问题肯定还没有解决,有银子不往百姓身上花,却去建寺庙?这确实有大问题。
风曜问道:“府衙的地牢可有异常?”
朔风回道:“地牢有重兵把守,属下并未潜入。”
“那名副将有问题,地牢一定是个陷阱。”温蔓说完,又觉得不对,既然他们知道风曜亲自来了,一定知道这些陷阱根本困不住他,那设这样的套,又有什么目的?
风曜认同温蔓的猜测,但面上却一点意外都没有,“此人不过是打了个如意算盘,知道我们来了,想利用我们来消除楼盈盈对他的质疑。”
“真是个小人。”温蔓不喜欢恶意揣测别人,但那个人的反应,不得不让他们这么想。
风曜起身,向温蔓伸出了手,“这里交给他们,我们去那座寺庙看看。”
温蔓没有犹豫,把手递了过去,这时,锦娘提醒道:“大人,那寺庙的建造方式有些特殊,如果比作城楼,就是易守难攻。”
“知道了。”
外头天都黑了,风曜找了匹快马,带着温蔓去了西北边的荒山,上回没有来过,但也有远远地看到过,那座山上,根本连个草屋都没有,那样一座寺庙拔地而起,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而且,这座叫法严寺的寺庙的各个方位,都有人把守,并且身手都不弱。
温蔓轻功一般,所以风曜索性直接带着她去敲了正门。
很快,就有一个小和尚来开了门,“施主,请问有什么事?”
“我夫妻二人从外地来,在路上遭遇劫匪,盘缠丢了,不知小师傅可否让我们借宿一宿。”风曜十分客气地说道。
可小和尚却说:“抱歉施主,庙里正在修葺,恐怕不能留二位。”
温蔓知道风曜并不擅长诉苦,便一瘸一拐地上前,“小师傅,方才上山时,我扭伤了脚,怕是走不了了,这山上还有野兽,我们只求能进去避一避,等天亮了我们就走,不会耽误你们修葺寺庙。”
“这...”小和尚面露难色,说要去问问住持,等他回来之后,半开着门说道,“住持让二位进寺,不过二位千万不要乱跑。”
进了庙门,温蔓继续装瘸,一边道谢一边问道:“小师傅,这寺庙是什么时候建的,上回来洛城时都没见过,要是早些建起来,我们这些往来的商贩也能多一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露宿荒山野岭。”
小和尚回道:“寺庙建了半月有余,前不久一场大战,死伤无数,四皇子悲悯,怕将士们的冤魂无处可归,便请了我们来,日夜超度,让将士们可以找到回家的路,让百姓不受邪祟骚扰。”
这理由,听着还真像是件好事,温蔓越是往里走,越是觉得背脊的凉意更加明显。
风曜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到了后院,他们跟着小和尚进了一间客房,客房顶上缺了一大片砖瓦,倒真像是在修葺一样。
“二位施主今晚就在此将就一晚,明日一早,下山去吧。”小和尚说完,关上了门。
温蔓见风曜找了张椅子,擦了擦,让她过去坐,她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乖乖地坐了过去,等她坐下后,才听到外头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原来小和尚并没有马上离开。
等人走远后,客房的角落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温蔓想去看看,但被风曜制止,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间她,稍安勿躁。
不一会儿,角落的衣柜里钻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天色很暗,温蔓也只能看清他的身形,背不直,头发有些花白,看起来应该有些年纪了。
紧接着,一把白色粉末向他们袭了过来,温蔓屏住了气息,不过,见风曜倒在桌上,她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倒了下去。
就在黑衣老者打算离开的时候,风曜突然飞身路了上去,一下子就把他给擒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老者并没有声张,压着嗓音道。
风曜并没有回答,只是让温蔓把药包拿过去,温蔓自从被傅闻抓去凝月阁总坛,路上用作记号的药粉用尽后,每次出门都会随身带着药包,她从里头拿出一粒解迷药的塞进老者口中,随后冲风曜一笑,“好了,他已经中了我的毒,没有我的解药,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风曜欣慰地点点头,“说,你是什么人?”
老者气呼呼地盯着他们,“你们两个小娃娃还算有点本事,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没中我的毒粉,也活不过明天天明。”
见他们二人还是一脸淡定,老者笑道:“不信?那你们不妨瞧瞧你们的手臂。”
风曜抬起手臂,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温蔓,她的手臂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老者并没有关心温蔓,而是盯着风曜,“不可能,我的蛊比凝月阁的都厉害,怎么会...”
“给她解了,不然,我立刻要你的命。”风曜说话时,已经掐住了老者的脖子,老者一边挣扎,一边从衣襟里取出了一个瓶子,“蛊...蛊引...”
风曜手一松,将他扔到一旁,划破了温蔓的手臂,将蛊引放在伤口旁,不一会儿,温蔓的手臂上便爬出了一条红色的蛊,然后,又是一条...
温蔓差异地看着风曜,“怎么会有两条?难道我体内的合欢蛊也解了?”
风曜拔出剑,直指歪斜在地上的老者,“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炼出这么厉害的蛊引,并且下蛊手法快到连自己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觉,此人,不简单。
第九十七章: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者捂着嘴咳了几声,目光死死地锁住了风曜,还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连我的永夜蛊都奈何不了你,你的体内,难道是有长生蛊?”
见风曜并没有回应,老者颤声道:“你是傅天曜?”
“知道我本名的人都已经死了,你如果再不说实话,今日便也是你的死期。”风曜这回是真的动怒了,这世上除了傅天罡和自己,应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谁知,老者连忙跪地磕头,“傅青云拜见叔父。”
又是一个傅家人?喊风曜为叔父,那他是傅天罡的儿子?温蔓觉得奇怪,傅闻不是说了,傅天罡为了炼长生蛊,把所有傅家人都扔进了万蛊池?怎么会还有个儿子成漏网之鱼?
风曜沉声道:“傅天罡的儿子,那你更加该死。”
“等等。”温蔓握住了风曜的手,“这事有蹊跷,傅闻和我说过,傅天罡为了活命,把所有傅家人都推下了万蛊池,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不应该还有傅家人活着的。”
傅青云冷冷地说道:“原来不止我们这些儿子,他连子子孙孙都不放过,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傅天罡都是我的仇人,我一定会杀了傅天罡为母亲和妻子报仇。”
风曜手中的剑并未放下,反倒更向傅青云逼近,“你的仇,与我何干?”
傅青云急了,苍老的面容上,皱纹看向站在风曜身旁的温蔓,“叔父应该很爱你的夫人吧,听说你们也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你就没有想过,要解了身上的长生蛊,和她白头到老?”
温蔓听到长生蛊,连忙上前问他,“你知道怎么解长生蛊?”
傅青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偷了傅天罡的制蛊秘籍,上面记载着长生蛊的解法,想解长生蛊,需要不少毒物和药材喂养蛊引,不过...”
“不过什么?”温蔓追问。
傅青云有些为难地说道:“长生蛊的蛊引十分刁钻,不易存活,我试过不少方法去养蛊引,只养活过一只,活了三天,蛊引一旦出问题,可能有性命之忧。”
温蔓松了口气,虽然有些难,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风曜都活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年半载,他们有得是时间慢慢研究,“这倒没什么,你需要什么药材和毒物,我们都会派人找,多试几次总能成功,至于蛊引制成后,也会有人来试毒,试过可行,才会让你的叔父用。”
傅青云正要问试毒之人的事,外头传来了一阵动静,还伴有微弱的火光。
“这庙中的和尚都是假的,他们在拿活人炼蛊,我猜这事和傅天罡有关,就潜了进来,这火光,应该是他们在焚烧尸体。”傅青云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暂时还没有找到指向傅天罡的证据。
风曜向温蔓伸出手,“我们去看看。”
傅青云却上前制止,“叔父,这位...小婶婶的功夫怕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些人里不乏高手,前来查看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不如将小婶婶留下,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命也会护好她。”
“傅天罡的儿子,我凭什么信你。”事关温蔓,除了自己,风曜谁也不信,抓着温蔓的手就往外头走去。
温蔓却把手抽了出来,从药包里拿出一瓶药丸塞到风曜的手里,低声说道:“夫君不用担心,他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也活不成,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帮你看着他,他可是傅天罡的儿子,不能让他跑了。”
风曜会意,收好了药瓶,“好,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前脚刚走,傅青山便笑了,“你这女娃年纪虽小,却滑头得很,不过你骗不到我,你那药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我手里的蛊,每一道都能要了你的命。”
“没错,我给前辈服下的确实不是什么毒药,就凭前辈能悄无声息地在我夫君的眼皮子底下给我下蛊,并且轻而易举就解了我体内的两道蛊,必然能看穿我的小伎俩,我不走,也是想赌一把。”
傅青山脸上的笑意更甚,如果撇去他和风曜的这层关系,温蔓在他眼里就是个年轻的后辈,可碍于风曜,他偏生得对这个年轻后辈恭恭敬敬,“小婶婶想赌什么?”
“赌你真的是傅天罡的儿子,赌你想杀傅天罡,赌你有长生蛊的解法。”温蔓也算是经历过生死,见过世面的人了,“夫君不在,前辈还能叫我一声小婶婶,便说明,我赌对了。”
“看来我的叔父,是真的不想长生,傅天罡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苦寻百年的,竟是别人不要的。”傅青山从怀里取出一部秘籍,“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我一命,至少在傅天罡咽气之前,我不能死,我在我母亲的坟前,将他挫骨扬灰。”
温蔓接过秘籍,“好,我答应你。”
“那么,小婶婶,行拜师礼吧。”傅青云捋了捋银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温蔓一脸不解,便解释道,“蛊这东西,多半见不得光,所以从不外传,虽然我是偷了这秘籍,从凝月阁逃出来的,但好歹也是凝月阁的人...”
温蔓知道他在一本正经地瞎扯,猜他是为了在风曜面前多一分保障,便任他说了一大堆,等他说完后,在他跟前跪了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傅青云笑得合不拢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温蔓笑着起身,“秘籍都给了我,我也不亏,再说,凝月阁的人根本不是我家夫君的对手,不足为惧。”
“你就这么相信他?”傅青云刚问出口,看到温蔓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于是,他转向秘籍,“你怎么确定这秘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能舍得给你?”
温蔓翻到其中一页,说道:“这噬心蛊的描述和解法是真的,还有这道蛊,我在别的典籍上见过,既然这秘籍已经跟了师傅那么多年,想必师傅早就烂熟于心,如今给了我,他日重获自由,便可以对外宣称,你收了徒,秘籍在你徒弟那里,傅天罡和凝月阁的杀手就会来找我。”
第九十八章:原来傅闻是你的孙子
“你这女娃娃可真有意思,什么都被你看透了。”傅青云气呼呼地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为师也不让你吃亏,这个给你。”
温蔓接过一看,令牌上刻着一个“黛”字,帝云国可没有这个姓,这姓氏在曼陀才有。
傅青云说道:“这是曼陀皇室的令牌,我曾救过曼陀王一命,这是他给我的保命符,就当拜师礼,送你了。”
温蔓辨不出这令牌的真假,但她和风曜正打算去曼陀,如果是真的,便有着极大的用处,她把令牌收好时,风曜回来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温蔓小声问。
风曜在回答之前,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损后,才把他在外面看到的说给她听,“这寺庙应该是温茴给傅天罡准备的,后山被他们挖出了一个新的万蛊池,被拿来试蛊的,应该都是洛城的穷苦百姓。”
温蔓听后,拳头不自觉地硬了,“我就觉得洛城不对劲,街上的百姓和原来的不太一样,没想到温茴为了回都城,居然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楼盈盈呢?她在不在这里?”
“在。”风曜并没有想找楼盈盈,发现她的踪迹,不过是巧合,“她在万蛊池,和那些村民一起,随时会被傅天罡的人用来试蛊。”
“傅天罡一定是想炼出长生蛊供他续命,但长生蛊,非傅家血脉根本无法炼成,那些百姓被扔进万蛊池,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傅天罡那些年,有过很多女人,他的孩子比宫里的皇帝还多。”傅青云说着,看向温蔓,“徒儿,你方才说,若我研制出长生蛊的蛊引,会有人试蛊,是什么意思?”
温蔓见风曜面露诧色,先和他解释自己拜师的事,随后回答傅青云,“傅天罡快死了,他把所有傅家人都扔进了万蛊池,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了,他叫傅闻,既是傅家人,也是凝月阁的杀手,为了躲避傅天罡的追杀,正躲在我们府上。”
听到傅闻的名字时,傅青云面上闪过一丝异样。
“师傅,你怎么了?”温蔓问道。
傅青云伸手抹了把眼泪,“傅天罡派人来抓我进万蛊池时,我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我们希望孩子们能览闻辩见,通达事理,便说好,我们的孩子叫傅览,孙子就叫傅闻...我的妻子为了救我,被傅天罡带走...”
“原来傅闻是你的孙子。”温蔓觉得有些难办,他一定不会让亲孙子试蛊,好在现在秘籍在自己手上,大不了过河拆桥,欺师灭祖一回。
傅青云激动起来,“你说,傅闻在你的府上?”
“是,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你们只能去阴曹地府相认。”风曜不愿意和他多说,抱起温蔓就往屏风后走,温蔓发现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声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风曜却只说了两个字:“睡觉。”
看来自己拜师的事,惹他不高兴了,可是温蔓也是为了帮他解了长生蛊,他和傅天罡的仇你死我活,傅青云又是傅天罡的儿子,想要长生蛊的解法,他肯定只会来硬的,傅青云都已经年过六旬,国师府囚室那些刑具,他怕是一样都受不住。
原以为这世上只有傅天罡能解长生蛊,现在有了意外之喜,没道理为了仇恨而错失。
有些事风曜不愿意做,那就自己来。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生气了,温蔓心里委屈,但也能理解他的处境,换作自己,也一定会和他一样。
只是,她不想和风曜有隔夜仇。
“夫君,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小声问。
风曜却沉声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和我说说明天的计划吧。”
“明天一早,洛城的暗卫便会乔装成府衙的人前来抓反贼,我会派人盯着住持。”他说。
原来是这样,这寺庙本来就是温茴罩着的,一旦温茴反水把剑指向庙里的人,住持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傅天罡,盯着住持,就可以找到傅天罡的踪迹。
“是个好办法。”温蔓飞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睡了。”
她从没想过,有风曜在身边,即便是身处险境,都能睡得这么踏实,醒来时天都亮了,风曜已经起身,正坐在桌前和傅青云四目相对。
温蔓赶紧起身,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对着风曜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不碍事,想让你多睡一会。”风曜收回冷厉的目光,看向温蔓时,眼底只剩温柔。
温蔓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有一个外人在,这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她问道:“是不是我们的人来了?”
风曜点点头,什么也没回答,一旁的傅青云则躲回了他先前藏身的柜子里。
果然,昨晚见过的小和尚匆匆跑了过来,推开门就说:“二位施主赶紧下山去吧。”
“怎么了,小师傅?”温蔓只当毫不知情。
小和尚说道:“官府的人来了,说咱们庙里混进了反贼,小僧瞧着二位也不像坏人,便来知会二位,赶紧从后门离开吧。”
“小师傅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夫妻二人确实不是什么反贼,这一走,倒显得心虚了,官府要抓便让他们来抓,绝不连累贵寺。”温蔓坚持不走,她之所以坚持,也是看到风曜的脸色,他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小和尚急得跺脚,甚至上手扒拉他们,“二位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风曜将温蔓护在身后,缓缓开口,“把人拿下。”
没等小和尚反应过来,穿着捕快服的暗卫便夺门而入。
小和尚慌忙地看向风曜,“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是什么人?”温蔓上前质问,“府衙来人抓反贼,你却让我们从后门逃跑,要不是昨晚好说歹说才让我们留宿,我还真信了你是为我们好,其实,你是想让我们引开府衙的人,对不对?”
小和尚卯足了劲冲外头喊:“快来人!”
温蔓双手环胸,笑出了声,“不用喊了,整座寺庙的人,除了住持,应该已经全部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你们...”小和尚咬牙切齿。
第九十九章:谢谢你,保护了我
温蔓坐回到风曜的身边,不多时,锦娘来了,把他们故意放跑的住持和另外一人一并带了回来。
“大人,联络点只找到他一个人。”锦娘将一个约末三十出头的一高瘦男人押了上来,这人身上也有凝月阁特制香囊的味道。
风曜走到那人跟前,冷声道:“傅天罡在哪里?”
那人倒是块硬骨头,一声不吭,被朔风一脚踢倒在地后,甚至对着风曜破口大骂:“风曜!你这个老怪物,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凭什么和我们傅阁主斗!”
听到这声老怪物,温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明明曾经自己也这么骂他,但是现在,她听不到任何人说出这几个字,她毫不犹豫地拔出朔风手里的佩剑,避开要害部位,专挑不会死,但会让人疼痛难忍的部位刺了下去。
“堂堂国师,居然躲在一个小丫头身后,怪不得傅阁主要取你狗命!”被刺了一剑,这人更是猖狂,不过,好像有些猖狂过头了。
温蔓笑了,“你是想求死吧?怎么?怕了?国师府的刑具可不比万蛊池好多少,你们榜上的杀手,可有不少人试过,你要不要也试试?”
那人浑身一哆嗦,证明了温蔓的猜测是正确的。
虽然在温蔓的眼中,风曜对自己也不算太坏,最多也就是把她在囚室里关过,还有借着教她功夫为由揍她,可在外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进了囚室,没有一个人能守得住秘密,他狠起来,连皇亲国戚都敢杀。
“你想死,我偏不成全你。”温蔓从药包里拿出银针,正要往他身上扎时,风曜摁住了她的手,出声劝说,“这种事,交给朔风,不要脏了你行医救人的手。”
朔风应声道:“夫人,属下愿意代劳。”
温蔓却把风曜的手推开,径自走了过去,“我这也是在救人,傅天罡为了活命,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人是他的走狗,必然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对付他,算是替天行道。”
她一针下去,那人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我这针法,本是救人的,但如果反着来,可使人血脉逆行,一针更比一针疼痛难忍,七七四十九针后,你才会爆体而死,死无全尸。”温蔓拿着银针在他面前晃了晃,“生前做恶,死后如果没有全尸,就没有办法投胎转世。”
“你少说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来吓唬我!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那人咬牙切齿地瞪着温蔓,但他的眼神却有些游历。
温蔓知道,他至少信了一半,于是勾了勾嘴角,“我以前也不信,但是自从得了魂玉,死而复生之后,我就信了。”
说话时,她又下了几针,一边下针,一边摇头,“你要是能熬到四十九针,我也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你如果熬不过去,何必让自己多遭这些罪呢?四十针之后,没准你就开不了口了。”
“能嫁给一个怪物,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假惺惺了,反正逃不过一死...”那人的气息开始弱了下去,额上的汗水不停地滑落,说话也有些吃力。
温蔓停下手里的针,说道:“我们和傅天罡可不一样,不会随意杀人,你要是死在我的针下,就是经不住拷问,可你如果说出傅天罡的行踪,我们自会按帝云国的律法惩治你,要是你说的没错,等傅天罡伏法,你便是戴罪立功,我可以让国师免你死罪。”
“真的?”
温蔓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你觉得我会骗你?”
那人咬着牙道:“他在曼陀主城的杏花楼。”
杏花楼?这一听就是青楼的名字,傅天罡还真是喜欢烟花之地。
温蔓起身,收好了银针,“你要是敢骗我,我保证,让你十年之内死不了,但也活不好。”
果然,这话好像有些好使,在场的人,多半都被怔住了。
风曜将朔风叫到身边,小声说了几句后,牵起温蔓的手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对着傅青云藏身的柜子,沉声道:“看够了吗?还不走?”
这时,傅青云从暗处走了出来,目光瞥见温蔓时,不再是长者看晚辈的眼神,而是有些忌惮。
对温蔓来说,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离开寺庙后,温蔓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不想让风曜看出自己刚才是强撑的,便假装镇定地问:“今日整座庙都被我们端了,温茴会不会起疑?”
“不会,我已经让暗卫乔装成寺里的人,温茴不会轻易上山,暂时不会出事。”风曜把她扶上马车,随后翻身上去,放下了车帘,“好了,别强撑了,我知道你并不擅长做这些事,谢谢你,保护了我。”
温蔓笑着看他,“我说过的,我也能保护你,我做到了吧,是不是很英勇。”
风曜满目柔情地看着她,“是,我家蔓蔓最勇敢。”
“那必须,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
傅青云是个识趣的人,和车夫一起坐在外头,但听到温蔓的话时,还是忍不住笑了,锦娘拉动缰绳时,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去。
“你这女娃娃,能不能稳一点,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颠散了。”
锦娘抬了抬眼,“大爷,您都能在墙角墩那么久,身子骨应该硬朗着吧。”
傅青云指着她的手都开始发颤,“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家夫人的师傅,你该对我尊敬一些。”
锦娘不再回话,她本就话不多,再遇到蛮不讲理的人,话就更少了。
马车一路回到府衙,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帘子被掀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主子,夫人,属下来迟了。”
林景居然来了,他不是伤得很重吗?怎么不好好在府上养伤?
温蔓等风曜下了马车,她也跳了下去,左右瞧了瞧林景,不敢用力,只能轻手轻脚地碰了碰他的伤口,见他疼得往后缩,便来了气,“你知不知道不好好养伤会留下病根?就算你还年轻,也不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她一边说,一边抓着林景的手往里走,“走,我给你把把脉,再炖点汤药给你喝。”
第一百章:七公主也是受人迫害
一听到让他喝汤药,林景吓得抽回手臂,一路跑到风曜的身后,“主子,属下的伤势已经痊愈,不需要服用汤药。”
风曜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眼,林景便怂了,“主子,属下喝。”
“这就对了嘛,良药苦口,药越苦,伤好得越快。”温蔓虽然和林景年纪相仿,但是因为嫁的人辈分实在太高,所以时常觉得自己也应该更成熟,更稳重,时间长了,就和风曜一样,把林景当个孩子来看。
众人刚进府衙的大门,温茴就迎了出来,“不知国师大人和九妹妹这么早,是去了哪儿?”
“我认床,府衙的床我睡不着,就索性睡马车里了,夫君怕人来人往吵到我,就带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温蔓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话。
温茴也没有多问,领着他们去前厅,还让胡师爷去知会厨娘,多做些好些的点心,他的九皇妹喜欢吃。
这才什么时辰,天都没亮多久,温茴和胡师爷却都已经整装等着他们,温蔓不免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声,“四皇兄怎么也这么早起?今日要案子要办?还是城里出什么事了?”
“哪里,四皇兄每天都起这么早,不只我一个,府衙上下都这么早,不然这洛城哪有现在的样子,百姓哪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温茴说得一脸坦然,说话时,正好看到他们身后的傅青云,问道,“九妹妹,这位是?”
温蔓不以为意地回道:“林景的爷爷,前不久找到的。”
林景一愣,但是很快收回脸上的诧色,对着傅青云道:“爷爷,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好好好,乖孙子。”傅青云倒也不认生,跟着林景去了后院。
温茴疑心重,专门派了人去盯着林景和傅青云,只不过,他派去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林景识破,林景也只装作没看到,带着傅青云好吃好喝,随后送他去了客房。
温蔓在前厅,见到了作妖一路的七公主温若,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一副一宿没睡的样子。
她虽然没有温芸那么恃宠而骄,但也是从小娇惯着的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曜的话吓着了,看到他们俩来了,立马仓皇而逃。
温蔓打趣道:“她怎么见到我们就跑?”
“不重要,吃点东西,我们也该启程了。”风曜把她喜欢吃的几样挑了出来,旁若无人地放到她的跟前。
跟着他们过来的温茴笑着说:“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我看二皇兄和三皇兄就挺喜欢这里的,昨晚还去街了喝酒,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还有七皇妹,她也有些水土不服,我正打算一会儿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温蔓放下碗筷,“何必舍近求远,我去吧。”
“也好,那就劳烦九妹妹了。”
温蔓不喜欢被他这么叫,尤其是在知道他的所做所为之后,对他只有厌恶,于是沉声道:“四皇兄还是叫我九皇妹,或者国师夫人。”
温茴显然一愣,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善于伪装,这会儿自然不会让人看穿,“好,国师夫人,请你好好给七皇妹诊治,要是不适宜奔波,可以多住几日。”
温蔓本不想搭理他,但也不想让他看出端倪,只好点点头,往温若的住处走去,她让风曜在外头等着,自己一个人进了温若的房间。
温若并不愿意去和亲,回到房中就开始发脾气,砸了不少东西,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则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残局。
“国师夫人...”见她来了,两名宫女退到了一旁,一个开始垂泪,另一个手被划破了,忍着痛不吭声。
温蔓进去时,温若毫不犹豫地把花瓶扔向她,“你来做什么!看到我嫁给你那粗鲁的表哥,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诉你!我宁可死在那里,都不会和他拜堂!到时候我看那些蛮子怎么和父王交代!”
温蔓可不觉得草原的男儿有多粗鲁,相比帝云国的皇子们,他觉得草原男儿更加光明磊落。
温若不会功夫,温蔓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指腹贴到她腕上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和亲,为什么宁可死。
“原来你不愿意去和亲,是因为你已经怀了身孕。”
温蔓刚说出实情,房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两名宫女吓得直接跪了下去,温若也因为震惊而一脸扭曲,她质问温蔓,“你说...什么?”
温蔓虽然也很意外,但比她们好一些,她从药包里取出一个瓷瓶,“你要是这样去和亲,便是给了草原各部出兵的绝佳理由,即便你死在那里,你不洁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到时候不仅你的母妃会被赐死,你的九族也会被诛,不如现在就死。”
温若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她不敢大声,但强行压着嗓子说话,让她的声音和她的脸色一样扭曲,“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怀了身孕?”
“信不信由你,但事关帝云国的安危,我绝不可能让你成为草原各部也向帝云国起兵的导火索。”温蔓对着身后的两名宫女道,“把她摁住,她今天必须死,不然到了那里,你们只能给她陪葬。”
这时,一直在哭的宫女突然跑了过来,按温蔓说的那样,一把将温若摁在床上,眼神里除了恐惧,居然还带着一丝杀意。
反倒是忍着痛一声不吭的宫女,为温若求情,“国师夫人,七公主也是受人迫害,那夜要不是薛魁突然闯入...”
“闭嘴!”温若怒喝。
这孩子居然是薛魁的?他不是要和温芸成亲了?算算时间,温芸也该及笄了。
“你叫什么?”温蔓抓过那名宫女的手,取出金疮药,一边替她处理伤口,一边问。
宫女回道:“奴婢叫小星。”
“好,小星,和我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温蔓回头瞥了温若一眼,“你最好乖乖闭嘴,否则,这药马上就会被灌进你的嘴里。”
温若咬着嘴唇,真的一言不发。
小星则鼓起勇气说道:“一个月前,陛下在宫里设宴,请了薛魁,薛魁醉得不清,闯进七公主的寝宫,强占了七公主的身子,事后还说他只是认错了人,以为进的是十一公主的寝宫,如果我们敢说出去,他就向陛下求娶七公主,让她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你选了我?
这么一听,温若好像确实挺惨,她看向跪在跟前的小星,“你想救她?”
小星坚定地点头,“想,这些年,七公主待奴婢不薄,那晚的事,奴婢没能及时阻止,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公主,如果国师夫人可以救下公主,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那好,我不杀她,但你们两个人知道得太多,我没办法让你们活在这世上。”温蔓分别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小星的反应很正常,虽有害怕,但还是咬着牙不吭声。
另一名宫女,却哭着道:“国师夫人,七公主再可怜,也改变不了她不洁的事实,这样去和亲,只怕...”
“怕什么?”温蔓向她走了过去,“怕她如我所说,影响两国的邦交?”
宫女哭着点头,“是啊是啊,万一草原各部帮着乌兹攻打帝云国怎么办...”
像她这样为保命出卖主子的人,温蔓在冷宫时就见得多了,她又从药包里拿出一个瓷瓶,“这两瓶药,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毒的药,你们选吧,谁能活下来,我就听谁的。”
小星上前,拿过其中一瓶,却被另一个宫女抢了过去,她只好去拿剩下的那瓶,打开盖子,把里头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下一刻,她便捂着小腹,疼得躬下腰去。
那个宫女极力掩饰笑意,也将瓷瓶里的药一口吞下,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里头的并不是什么解毒的药,而是温荀给的迷药,立竿见影。
“把解药吃了。”温蔓把药递到小星跟前,等她服下后,问她,“想救温若,只有一个办法,你替她去,敢吗?”
小星显然没有想过温蔓会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她自己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国师夫人不能帮七公主打了腹中的孩子吗?您医术高超,一定能瞒天过海的。”
温蔓笑了,“你的意思是,想让我骗我的亲表哥,去娶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夫人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星连忙跪地叩拜。
一旁的温若也大惊失色,就在刚才,她也想过这个办法,但她不敢开口,她怕惹怒温蔓,这会儿被小星说了出来,结果却是和她猜测的一样,温蔓不会答应。
所以,让小星替嫁,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了。
温若走到温蔓跟前,把小星拉了起来,“你能念着我的好,我很高兴,原本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但此事关乎到帝云国的安危,就算我求你了,帮帮我,也帮帮帝云国的黎明百姓。”
小星一时骑虎难下。
温蔓作为局外人,看得很透彻,七公主的话,三分是真七分靠演,但是小星,已经完全置身事中,不然不会那么挣扎。
“公主,奴婢不行的...”小星这会儿也哭了起来。
温若却是一个劲地说,她可以的,有国师夫人帮忙,她一定可以的。
“商量好了吗?没有时间耽搁了。”温蔓催促道。
没等小星回话,温若先一步应声,“九皇妹,小星可以的,就按你的计划办。”
温蔓点了点头,对外头喊了声“锦姐姐!”
门被推开了,先一步跨进来的,并不是锦娘,而是风曜,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面上却没有一丝不耐,而是温声道:“怎么了?”
温蔓笑着拉住他的手,等他在身边坐下后,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锦娘,把计划和她说了说。
锦娘都没看风曜的反应,直接应声道:“是,夫人,这事交给属下。”
不多时,温若的房中,便传出一阵打砸的声音,温蔓站在门口,故意抬高嗓门,“七皇姐既然不懂怎么管教下人,那我这个当皇妹的,就来替你好好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被装扮成小星模样的温若,配合地求着饶,而另外一个被迷晕的宫女,被锦娘直接拖着往外走。
果然,温茴带着人跑了过来,已经起来的温荀和温萧也跟着上来。
“蔓蔓,这是怎么了?伤到哪儿了吗?”温荀先一步小跑到温蔓的身边,将温蔓上下打量了一番。
温蔓摇了摇头,“她们倒也伤不着我,只不过在背后诋毁我。”
温萧低呵道:“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赶紧给国师夫人认错。”
没等温若开始演戏,温蔓便一脚踢在已经昏迷的宫女身上,“三皇兄不用为她们求情,这两个人我便带走了,如何处置是我的事,温若身边要是缺了伺候的人,你们自己在路上随便找几个就是,反正草原不比都城,没那么讲究。”
“这恐怕不妥...”温萧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毕竟温若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人,绝对不能是没有被管教过的野丫头。
但温荀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这事三皇弟就别管了,洛城那么多小姑娘,让四皇弟再找两个就是,对蔓蔓不敬,我都不会饶了她们。”
温萧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圆滑的温茴上前,把这事揽了下来,说立马就去找两个机灵的丫鬟,一定不会比宫里的宫女差。
可他这一找,找了整整一天还没有着落,他打的什么主意,温蔓一清二楚,就是要拖延送亲队伍出发的时间。
“夫君,你说温茴会不会和乌兹人勾结?先前废太子和傅天罡勾结时,乌兹就给他们打了配合。”温蔓说好不会在洛城逗留,但她不放心,虽然没有见过阿翁和母妃的亲人们,但事关草原各部,她不敢掉以轻心。
风曜应声道:“是,洛城的这些百姓中,就有不少乌兹人。”
温蔓很想问他,该怎么做才能解决洛城的困局,才能保证和亲顺利,可是想到好不容易查到傅天罡的下落,万一走漏了风声,傅天罡转移了藏身地,到时候要找到他,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
所以,他们不能在洛城耽搁太久。
“能让林景和锦娘一起护送和亲队伍吗?我有点不放心二皇兄,他那三脚猫功夫,连国师府门口的侍卫都未必能打得过。”温蔓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办。
虽然他们有了秘籍,可也不能保证一定是真的,事关风曜的性命,温蔓不愿意冒险,况且秘籍上有一味毒,只有凝月有阁历任阁主才有,所以他们必须找到傅天罡。
风曜一脸欣慰,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所以,你选了我?”
只管伺候好小爷
温蔓毫不犹豫地仰起头来,“那是当然,这世上没有人能和你比,但二皇兄此行,也许会遇到危险...”
“洛城的事,我已经让人传信回都城,陛下自有定夺,至于和亲队伍,除了林景和锦娘,我会再安排十名天字暗卫护送,即便真的遇到危险,也一定会保住温荀的性命。”风曜一字一句,都说得格外认真。
温蔓被他喂下一粒定心丸,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下了,洛城的百姓,能救的都已经救下了,要怎么处理,是温承云的事,她只关心温荀,只要温荀安全,就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是在第二天夜里出发的,还是和从前一样,乔装成寻常的商户,朔风这回不用乔装,和傅青云一起作为随从跟着他们。
一行人离开府衙后,温蔓让洛城的暗卫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置温若,她腹中的孩子留不留,都由她自己决定,只不过,从她决定让小星代替她去和亲的那天起,她就已经不再是帝云国的七公主。
至于另一名宫女,则被送去了那座寺庙,她虽罪不致死,但也绝对不能放她出来坏事。
马车连夜离开洛城,朔风驾车时都格外高兴,温蔓一问,他居然说,不用和锦娘假扮夫妻,他简直太高兴了。
当然,高兴的可不止他一个,后来听说,林景乔装成风曜时,和乔装成温蔓的锦娘站在一处,居然胆大包天地占了锦娘不少便宜,回到国师府后,被锦娘狠揍了一顿。
温蔓这边,从洛城出发后,花了整整十天,终于到达曼陀主城,傅青云早些年为了躲避傅天罡的追杀,已经把狡兔三窟发挥到了极致,在曼陀,他也有两座宅子,有一处离杏花楼不远,他们就在那里落脚。
和温蔓想的不一样,傅青云这个擅长用蛊的老翁,居然和街坊的关系那么融洽,甚至他前脚刚开门,就有人来给他送肉送菜,有人问他这回去了哪里,怎么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还有孩童,争着让他抱。
这是温蔓从没有经历过的温馨,她看着看着,居然落下泪来。
风曜搂了搂她的肩膀,“往后我们有了孩子,会比他们更幸福。”
“往后的事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经很幸福了。”温蔓笑嘻嘻地看着风曜,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风曜一个人。
耳边传来轻咳的声音,将他们二人的视线拉了回去。
傅青云向街坊们介绍道:“我这回出门啊,收了个徒弟,正好徒弟想来曼陀瞧瞧,就带着她的夫君一起来看看。”
那些围着傅青云的街坊一下子围了过来,笑着看温蔓,一个个都羡慕得紧,原来在他们的眼里,傅青云并不是用蛊高手,而是位神医,买下这座宅子后,治好了不少不治之症,其中就包括几名街坊。
“车蔓见过各位,多谢各位照顾师傅。”温蔓不能透露真名,看着身旁的马车,便给自己换了个姓。
可街坊们似乎并不在乎她姓什么,一声声“蔓蔓”传入耳中,风曜听得极不痛快,不过,他也根本没时间考虑自己痛不痛快,在温蔓介绍他之前,果断说,他叫林景。
他忍不了别人喊“蔓蔓”,更忍不了有人喊他“阿曜”。
“阿景,改天和蔓蔓一起上我们家吃饭去。”
“是啊,傅老的徒弟,就是自家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问我们。”
“瞧瞧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傅老真是好眼光。”
温蔓虽然很喜欢他们这么融洽的相处方式,但是他们的热情一转到自己的身上,她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风曜看出她的不适,黑着脸拉着她进了宅子。
傅青云则在后面帮他们解围,说他这小徒弟就是饿了。
在傅青云的宅子里稍作休息,吃了傅青云亲手做的饭菜。
入夜后,朔风回来禀告,杏花楼的后院并没有可疑的地方,也没有密室和地宫,他怀疑,傅天罡即便真的在杏花楼,也是在哪个姑娘的房里。
温蔓觉得和住持接头的男人不像在撒谎,都已经到了曼陀主城,还是有走一趟的必要。
于是,她乔装成男人,和风曜一起去了杏花楼,这不是她头一次去青楼,但却是头一回以客人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走正门。
“两位公子是头一回来吧?”杏花楼的姑娘一看到他们二人华丽的衣着,立马迎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她们二人一个搭着温蔓的肩膀,另外一个扑向了风曜,只可惜,风曜一个闪身,让她扑了个空。
温蔓憋住了笑意,上前扶了那姑娘一把,一手一个地牵着她们往里走,“小爷的侍卫不喜欢女人,你们俩只管伺候好小爷,不用管他。”
两个姑娘边走,边往温蔓身上靠,温蔓生得娇小,可她们并不在乎,在她们的眼里,客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多高的身材,都比不上客人的钱袋子有多殷实。
温蔓见她们二人一直盯着自己腰上的玉佩看,便知道她们是识货的人,这玉佩在国师府的宝贝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了,于是,她把玉佩解了下来,在她二人面前晃了晃,“喜欢这个?”
两个姑娘故作姿态地避而不答,可眼中对这枚玉佩的渴望,却根本收敛不住。
温蔓把玉佩塞到衣襟里,“今晚把小爷伺候好了,这玉佩就是你们的,除了玉佩,小爷还有别的宝贝。”
“公子真是豪爽,奴家叫小翠,今晚得以与公子相识,真是奴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奴家也是,公子叫奴家红儿便是,今晚,奴家一定好好伺候公子,公子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早就听说过曼陀的民风比帝云国豪放许多,可今日一见,还是让人刮目相看,还没走到楼上的雅间,这小翠和红儿就开始宽衣解带,推门时,她二人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
温蔓回头瞪了风曜一眼,“给我在外头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是,爷。”风曜很配合地帮她关上了门,一脸严肃地守在门外,活像一尊门神,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一步。
第一百零三章:公子,你偏心
温蔓进了雅间,就被这两个姑娘推到床上,她也不急,从钱袋子里取出两锭银子给她们,“美人,急什么,小爷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伺候的,你们得先回答小爷几个问题。”
小翠道:“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们伺候过的客人,最老的有多老?”温蔓顾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翠和红儿对视一眼,红儿先一步领会到温蔓话里的意思,赶忙回道:“公子放心,奴家伺候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客从,从没伺候过老者。”
温蔓睨着小翠,“那你呢?”
小翠有些犹豫,半晌才道:“奴家...也没有...”
“你胡说!前些日子楼里就来了一个白发老翁,你不也去伺候过一晚?”红儿立马戳穿了小翠。
小翠连忙解释道:“公子,你别听她瞎说,奴家确实被叫去伺候过那老翁,可他都老成那样了,根本不能人事,他就是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行,奴家...奴家也只是在他的房里待了一宿,什么都没做。”
“切,谁信你,别的姐妹可是说,那老翁厉害得很。”红儿不满地道。
温蔓顺势拿出玉佩,对小翠道:“小爷我不喜欢伺候过老翁的姑娘,你要是想得到这玉佩,把那老翁叫来对质,倘若他真的没有碰过你,小爷便把这玉佩送给你。”
这下,红儿不依了,“公子,你偏心。”
温蔓笑着从怀里取出魂玉,若单说目之所及,魂玉绝对比她手上那枚玉佩更值钱,“别急啊,小爷有得是宝贝。”
红儿想伸手,温蔓先一步把魂玉收了回去,这东西,除了她自己,别人可不能瞎碰。
小翠一脸为难地道:“可那老翁昨日就走了。”
“走了?到底是他不行,还是你们杏花楼的姑娘不行,留不住人?”温蔓起身往门口走去,“看来,小爷得换一家青楼喽。”
红儿小跑着上前,拉住了温蔓的胳膊,“公子别走呀,我们楼里的姑娘个顶个的出众,怎么可能留不住一个老翁?奴家听姐妹们说,那老翁是被宫里的人带走的,不知道得罪了哪位皇亲国戚。”
什么?被宫里的人带走的?
温蔓觉得没有必要再和她们纠缠了,便从药包里取出一包药粉,对着她们二人撒了过去,她二人立马晕倒在地。
这药粉是温荀给的,能让人瞬间入梦。
守在门外的风曜,听到了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方才我问她们的,你都听到了吧?”温蔓问道。
风曜应了一声,“听到了,所以你觉得,她们有在说谎吗?”
温蔓一本正经地想着这个问题,正要回答时,发现风曜的眸子又变成了血红色,暗自嘀咕:“你明明可以看到真假,为什么要让我想?”
“当初是谁说,让我教她本事?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风曜神色如常地说道。
温蔓都快忘了这事了,最近一直在应对各种突发事件,都没功夫好好向他求教,可他居然没有忘记这事,还主动教自己,这让温蔓有些意外,跃跃欲试地道:“我刚才仔细想过了,我觉得她们不像在说谎,逛青楼的一般都是些青壮年,偶尔来一个白发老翁,姑娘们必然会印象深刻,再者,傅天罡被宫里的人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和曼托的皇帝有过交易。”
“而且,曼陀王已经知道长生蛊的存在,便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能有崔礼礼那样的手下,他应该也不是个正人君子,没准是又要傅天罡的钱财,又想要长生蛊。”温蔓越想越觉得傅天罡不是被请进宫的,而是被抓回去的。
风曜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你说得没错,曼陀王黛坤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他继位后,曼陀国已经用卑劣的手段吞并了周遭不少部落,至于那老翁,的确是傅天罡。”
“那我们赶紧去皇宫吧。”温蔓急道。
风曜却让她稍安勿躁,傅天罡这人,只要有后手,绝对不会乖乖说实话,也正好让曼陀王黛坤,磨一磨他。
温蔓见他真的不着急,不禁对他肃然起敬,“真不愧是国师,就算泰山压顶,也绝对不崩于形。”
风曜但笑不语,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惧怕了,因为死不了,所以没什么能让他惧怕的人,可现在,他怕,怕有人算计他,而让温蔓受伤,甚至丢了性命,还怕,长生蛊解蛊失败,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
所以,在解蛊之前,他的蔓蔓必须有自保的能力,倘若他不在了,也无人敢欺她,害她。
“走吧,带你出去走走。”风曜走至窗前,扶着她的腰往下一跃,两个便落在杏花楼后院的屋檐上,稍走几步,便落到了街上。
温蔓想着傅青云给她的秘籍,说道:“如果傅天罡知道我们需要那味毒药,他一定不会乖乖给我们,这事可真让人头疼。”
“他会给的。”风曜提醒她,“黛坤想做的,我们也可以。”
温蔓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拿了东西后,再过河拆桥?”
风曜点点头,“对他这样的人,不必讲道义。”
“就是,坏事做多了,总有自食其果的一天。”温蔓觉得,风曜的路数越来越招她喜欢了,于是,她踮起脚,不着痕迹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等你的蛊解了,傅天罡解决了,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我都没好好逛过都城,听二皇兄说,每逢佳节,街上就很热闹,到时候我们也去逛逛,一定比曼陀的街市有意思。”
风曜一低头,覆上她的嘴唇,“好,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温蔓有些羞怯,就算是在曼陀,街上表达爱意的人笔笔皆是,可路过他们身边的人,还是会多看他们几眼,一脸厌弃,就差说他们伤风败俗了。
“曼陀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风曜不以为意地牵起她的手,往街市走去。
这里是曼陀主城最热闹的地方,即便快到子时,还是灯火通明,店铺甚至比白天开得还多,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可温蔓却很少有喜欢的东西,从前她一直不喜欢皇宫,不喜欢温承云,甚至不喜欢帝云国,母妃走后,她一心只想带冶儿回大草原去。
但是现在,她觉得这世上再美好的东西,都比不上国师府的一草一木,更比不上风曜的浅浅一笑。
第一百零四章: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阿曜,我好喜欢你。”温蔓笑嘻嘻地看着他,“比喜欢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要喜欢。”
风曜并不擅长说这些讨好人的话,可温蔓就喜欢看他笑,只要他一笑,比说什么甜言蜜语还要好。
这时,一个拿着荷灯叫卖的老婆婆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盏金色的荷灯,“两位公子,买盏荷灯吧。”
两位公子?温蔓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路人用那种眼神看他们,是有原因的,曼陀的民风再开放,也不会看到两个男子亲亲我我,而无动于衷。
她这会儿简直窘迫得想直接跳进湖里逃走,可风曜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从老婆婆手里接过荷灯,“劳烦,两盏。”
老婆婆乐了,立马又拿出一盏金色的荷灯,“二位一看就不是这里的人吧,我们这有个传说,荷灯越是贵重,许的愿望越是灵验,这两盏荷灯可是专门用金粉刷了好几遍,两盏十两。”
十两?这不是打劫吗?就算真的是金粉,也要不了十两,况且,一摸就掉色,还粘呼呼的,根本不像金粉。
可风曜却直接给了银子。
“祝二位公子,长长久久,永结同心。”老婆婆心满意足地拿着银子,蹒跚了步子走了,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
温蔓看着他们手里的荷灯,“在都城都没当过冤大头,没想到来这里当了一回。”
“无妨,借她吉言。”风曜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去了河边。
温蔓不乐意地嘀咕,“什么吉言,她祝福的是两位公子。”
不过荷灯一放到河里,她还是闭起眼睛认认真真地许了愿望,她希望能和风曜白头到老。
“许了什么愿望?”风曜问她。
温蔓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你先说,你许了什么愿望?”
风曜低头,附在她耳边,说道:“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虽然浪费了一次许愿的机会,但是温蔓希望老天能看在他们心诚的份上,眷顾自己一回。
两人回到傅青云的宅子时,傅青云还在前厅等着他们。
温蔓坐下喝了口茶水,把在杏花楼遇到的事说给他听,他听后并不惊讶,还说风曜的决定是对的,傅天罡这人坏事做绝,就该让他在黛坤的手里好好吃点苦头。
“这曼陀王可不是什么好人,和温氏皇朝比起来,简直就是侩子手,尤其是那年乌兹得了洛城后突然撤兵,被帝云国铁骑重创,后来的几位曼陀王一直怀恨在心,对帝云国的人,从不手软,就算拿了傅天罡的好处却没有办成事,还要把手下折损的账算到他的头上。”傅青云说话时,并没有一丝不忍,反倒希望黛坤能把傅天罡碎尸万段。
温蔓想借机问一些关于傅天罡的事,但是风曜却直接把她抗了起来,面色不悦地道:“不早了,该睡了。”
温蔓挂在风曜身上,冲傅青云招手,“师傅,我明天再来找你聊!”
傅青云也冲她挥手,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回到房里,温蔓就被放了下来,见风曜的脸色不怎么好,她连忙抓着他的衣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傅天罡的后人都该死?”
风曜没有避讳,“是。”
温蔓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然后从在他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傅青云其实也是受害者,这些天我多多少少也听他说起过一些,傅天罡为了延续他的血脉,有过很多女人,有些是为了钱,也有些,是被他抢因凝月阁的,傅青云的母亲就不是自愿的。”
傅青云说,他的母亲被抢回凝月阁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生下了他,傅天罡见是个儿子,想再要一个时,发现他的母亲不能再生养,便对他的母亲十分残暴。
傅青云为了护着他的母亲,对傅天罡言听计从,就连娶妻生子,都是傅天罡一手安排,可他偏偏爱上了那个被安排和他成亲的女人。
他的母亲不想他心爱的女人重蹈覆辙,便豁出命帮他们逃跑,可她自己,却死在了傅天罡的手里。
傅青云本想带着妻子离开凝月阁,也算完成了母亲的遗志,可是没多久,傅天罡找到了他们。
后面的事,风曜也知道,温嫚便没有多说,她问:“他是不是也很可怜?世上都说,祸不及妻儿,就像温承云纵容楼皇后逼死我的母妃,但我依旧很喜欢二皇兄,他和温承云不一样,他关心我,保护我,在遇到你之前,除了母妃和冶儿,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我知道了,我不会干涉你和傅青云接触,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该有人警惕不能松懈。”风曜提了温荀被崔礼礼迷惑的事。
风曜能让她和傅青云接触,怕是早就看过傅天罡的过往,讨厌他,只是单纯因为他是傅天罡的儿子。
温蔓也不戳穿,他说什么都听着。
这副乖巧的模样,惹得风曜心头一动,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温蔓体内的合欢蛊明明已经解了,但她这会儿还是和先前一样,一下子面红耳赤,想要主动靠近他。
想和他亲近,似乎从来都不是因为合欢蛊。
第二天早上,傅青云给他们准备了不少曼陀当地的美食,可温蔓却吃得不是滋味,她实在太累了,天亮的时候风曜才放过她。
可还没睡多久,朔风便把昨夜风曜让他打探的消息带了回来,温蔓想听,就硬逼着自己打起精神,贴着门偷听,还被风曜抓个正着,非得说她精力旺盛,又缠了她好一会儿。
以至于这会儿,她连保持端正的坐姿,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好吃的摆在面前,也没了食欲,咬一口就得歇好一会儿。
吃完早饭后,温蔓跟着傅青云去了宅子里的炼蛊室,这里是他炼制蛊引的地方,他说,既然已经认了徒弟,就得好好教导,免得被外人知道,说他这个当师傅的藏私,不厚道。
温蔓看到炼蛊室中央的炉子时,身体不免轻颤起来,铺天盖地的不适涌了上来。
“怎么了?冷吗?”傅青云说着,往炉子下又添了一把柴火。
温蔓摇头,笑着说:“不冷。”
被傅天罡扔进炉子里烤的事,她不能和任何人说,但凡问得仔细,魂玉的事就瞒不住,她不想骗人,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第一百零五章:有了师傅就不要夫君了?
傅青云让她把秘籍拿出来,按着秘籍上的要求,自己先试试。
温蔓之前读过不少制蛊的典籍,炼制蛊引自然不在话下,没多久,她就成功炼制了噬心蛊的蛊引,傅青云赞赏的同时,取来瓷瓶,把蛊引装起来递给她,“你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师傅。”温蔓接过后,放进了药包。
在傅青云的指导下,温蔓又炼了几种蛊引,专门对付凝月阁杀手惯使的蛊,收好最后一种蛊引时,温蔓问道:“师傅这时候教我这些,是想让我防着傅天罡吧?”
“算你有些良心,知道为师的良苦用心。”傅青云也年过六十了,要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他也该怡享天年了,在炉子旁站了这半日,腿肚子早就开始打哆嗦了,他颤巍巍地走到窗边,坐下后,向温蔓招了招手。
等温蔓也坐下,他才又说道:“眼下凝月阁的两处总坛虽然已被捣毁,但曼陀的那一处尚在,傅天罡养的杀手们,只要收了银子,就会帮他卖命,叔父虽然武功高强,但那些阴毒的蛊毒,他未必全都能化解,你带着这些蛊引,为师也能放心。”
“师傅,傅天罡一生作恶,唯一做的好事,可能就是有你这样的儿子了。”温蔓也累了,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捶着腿。
傅青云这些年为了躲避傅天罡的追杀,找机会报仇,也算去过不少地方,听过不少奇闻佚事,关于风曜的传闻,自然是知道的。
眼下风曜能让温蔓单独和他进炼蛊室,想必什么都知道了,怪不得那天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心慌得厉害。
傅青云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这垂暮之年,还能享受徒儿在侧的日子,虽然就这么几天,不过,也是上天眷顾了。”
温蔓笑道:“可不止几天,师傅要是愿意,等解决了傅天罡,我们可以一起回都城,虽然傅闻曾帮傅天罡害我,但是看在他是你孙子,见着我要叫一声师姑的份上,我可以饶他一命,你可以经常去看他。”
傅青云确实很想见傅闻,他知道,被风曜关押的人,不是他可以轻易见到的,不然他也不会认了温蔓当徒弟,还倾囊相授。
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这么顺利,他的徒弟是个心善之人。
“那为师就多谢徒儿了。”傅青云这一路想了很多,也犹豫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长生蛊的蛊引,我与你一同炼制,让闻儿...先试。”
他这话让温蔓有些意外,人不都是先护自己人吗,即便傅闻也做了不少恶事,可说到底,不出意外就是他的孙子,他居然说让傅闻先试蛊引,秘籍上说,这蛊引稍有偏差,是会要人性命的。
可温蔓到底还是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决定,她的私心不允许她这么问。
“师傅,我们仔细一点,一定不会出问题。”温蔓安抚道。
傅青云笑了起来,“你倒是也不劝劝我。”
“师傅这么决定,肯定有师傅的道理,傅闻是你的孙子,阿曜还是你的长辈,大逆不道的事,师傅是不会做的。”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傅青云指指她手里的秘籍,“长生蛊的蛊引,最重要的就是噬魂花,这噬魂花长在极寒之地,而且一百年才开一次花,傅天罡花了重金让人去找,也只有一个活着带回一株。”
温蔓听他这么说,便问:“那,下一次什么时候开花?”
傅青云摇摇头,“怕是还要等好几十年,我记得他得到噬魂花的那年,我刚成亲,算算时间,还得五十几年。”
五十几年?那时候就算自己健在,也七老八十了,风曜即便解了长生蛊,也差不多要给自己养老送终了吧
温蔓不敢想,她拿来纸笔,“师傅,我没见过噬魂花,你画给我看吧。”
傅青云也只是看过一眼,那噬魂花,傅天罡花了很大的代价,他并不想炼长生蛊的蛊引,他只是要断绝身中长生蛊的人,解蛊的希望。
凭着记忆,他一笔一笔地画着,画完之后觉得不对劲,又划划改改,好一会儿才停下了笔。
“师傅,这叶尖上的,是噬魂花?”温蔓指着众多叶子的其中一片说道。
傅青云点点头,“眼力不错,这就是噬魂花的特别之处,别的花都是长在叶子中间,而噬魂花却是长在叶尖上,且只长一朵,所以才弥足珍贵,除了长生蛊引,这花还能治百病,有不少人登门求药,不过都被傅天罡拒之门外。”
“傅天罡是怕这噬魂花到阿曜的手里,但阿曜从前确实没有想过要解蛊。”温蔓有些苦恼,双脚一伸,往后一靠,“师傅,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一旦他的蛊解了,也许往后就没有像他这么厉害的人,来保护帝云国,可是我又好想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傅青云笑了起来,“这事啊,根本用不着你来烦恼,要不要解蛊,都是叔父自己的决定,他护了帝云国百年,已经够了。”
话是这么说,但温蔓还是有些不开心,她拿着画有噬魂花的宣纸,走到炉子边上,把纸塞了进去,噬魂花的样子已经刻在她的脑海里。
从炼蛊室回到前厅时,风曜正在和朔风谈事,从前他们说事的时候,不会刻意回避自己,但是今天傅青云在,朔风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倒是风曜,把温蔓叫到身边,温声道:“今天夜里,我要去曼陀皇宫打探傅天罡的消息,你跟着朔风去悦平酒馆,等你吃饱了,我也回来了。”
温蔓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等?”
风曜的目光瞥过傅青云,“这老家伙,护不了你。”
被自己的叔父说成老家伙,傅青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无奈地点头,谁让自己看着比他老这么多。
“徒儿还是听叔父的,他让你去悦平酒馆,自然是因为那酒馆是他的地盘。”傅青云是个识趣的人,知道他们还有话要说,便离开了前厅。
温蔓发现,风曜是真的和傅青云不对付,傅青云都走远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居然问:“你是不是有了师傅就不要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