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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后,国师大人他急了全文阅读

作者:送你一块喜饼     逃婚后,国师大人他急了txt下载     逃婚后,国师大人他急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你斗不过国师

    傅闻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道道:“确实拖不了多久,不过我特意让他乔装成我的样子,然后给他下了噬心蛊,九公主觉得,风曜见到是我,会不会有一丝忌惮?话说回来,风曜这会儿应该已经解决了骁,在追赶我们,我们得加快脚程了。”

    马车突然加速,温蔓险些跌倒,坐稳后的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原来凝月阁的杀手,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人都可以利用。

    除了沿途洒下药粉,温蔓不再说话,不是不想知道更多关于凝月阁的事,而是不想再听到傅闻的声音,比起风曜活了上百年,他们这些人,更像是怪物,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天快亮时,傅闻把马车扔进了一条湖里,又往另一条路走了一会儿,然后徒步翻过一座山坡,带着温满进了山里。

    温蔓见他这么谨慎,故意耻笑了他,“你就这么怕国师?明明昨天还说国师府只有他一个人能打的,现在又非得像只过街耗子一样躲他?”

    傅闻面具下的唇角一勾,将温蔓扛了起来,一路施展轻功,一边跑,一边问:“九公主见过像我这样,跑得这么快的耗子?”

    “确实没见过,不过我知道,你斗不过国师。”温蔓有信心,风曜很快就能找到她,并且将这家伙揍个半死,然后缉拿归案。

    可傅闻却说:“有了九公主撒的药粉,他的确能找到我们,不过,以我的速度,等他追上来,我应该已经把你交给阁主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和他打一架,然后把他扔进万蛊池,他一死,帝云国就再没人敢坏我们凝月阁的好事。”

    明明声音听起来听像个人,可是偏偏不会说人话。

    温蔓又忍不住道:“就你,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哈...手下败将?”傅闻笑出了声,“九公主该不会以为风曜打赢过我吧,我和他可从未分出过胜负。”

    温蔓懒得和他掰扯,反正魂玉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敢对自己不利,风曜也在追来的路上,自己只要再找时机拖延就行。

    但傅闻却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居然真的一桩一桩地辩解。

    头一回和风曜正面交手,他没有输,还从风曜手里劫走了冶儿。

    第二次是在城门口相遇,风曜带着众兵,他不傻,寡不敌众的架,他从来不打,所以也不算输。

    第三次,他是故意让风曜的人找到蛊引,怕冶儿真的死了,以后就少了一个抓到自己的工具。

    温蔓听得直想笑,明明三次都是他先逃了,还好意思说没输。

    就这样走了半天,两人来到一处小山村,为了拖延时间,温蔓嚷了起来,“我肚子痛,我要如厕,你快放我下来!”

    傅闻配合地把她放下,指指前方的草丛,“快去快回。”

    温蔓一脸鄙夷,“我好歹也是个公主,还是当朝国师的夫人,你就让我在草丛解决?还说什么和我有缘,看来都是假的。”

    听她这么一说,傅闻居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要去村子里找户没人的草屋,不然我不走了,要么你就做好我随时憋不住就地解决的准备。”这会儿什么脸面,她都不要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她就不信多拖几次,风曜还赶不上来。

    傅闻耸了耸肩,“行,公主殿下赢了,请吧。”

    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可温蔓并不满足于此,她故意走得很慢,还一边走一边抱怨,“你扛人的技术可不怎么样,我腿都麻了。”

    “九公主也没有死人老实,我以前扛着尸体都能日行千里。”傅闻不客气地回道。

    温蔓从小就会察言观色,觉得这次已经到点上了,再拖下去万一真的激怒了他,保不齐一掌把自己劈晕,像扛尸体一样扛回凝月阁总坛。

    为了不让村民陷入危险之境,温蔓特意找了村子外面的一处废弃已久的草屋,解决三急之后,很配合地跟着傅闻继续上路。

    傅闻的轻功确实了得,温蔓之前见识过朔风和流云眨眼就失去踪迹的轻功,当时已经叹为观止了,可是今日一看,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不上日行千里,倒也不比骑马慢多少,关键是,这山路,马匹也不好行走。

    第二天晌午时分,傅闻找了一处荒山破庙,说要好好睡上一觉,顺便等等风曜,免得回总坛交了差,还要留在那里等他。

    傅闻还说,杀手的时间可精贵的很,这份差事交了,他还要去南面的汪家庄杀个人。

    他把里屋让给温蔓,自己跑去外头的椅子上睡。

    能把杀人说得像什么正经差事的,八成也只有凝月阁的人了。

    温蔓没敢睡,怕风曜来了,自己不能及时发现。

    可是天又黑了,还是不见风曜追来,她低头看了看兜里的药粉,已经剩得不多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坚持到自己得救。

    就在这时,温蔓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一路上除了喝水,她已经快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傅闻也没吃,还能一刻不停地扛着她跑。

    “九公主饿了?”门外传来了讨厌的声音。

    温蔓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是啊,你有吃的吗?”

    傅闻突然一甩,将手里的东西甩了进来,正好扔进了枯草堆里,“吃吧,可别饿死在路上,不然阁主真该把我扔进万蛊池了。”

    温蔓是真的饿了,连忙上前扒拉枯草,可手上一阵滑腻,居然摸到了一条已经被斩去了脑袋的蛇!吓得她往后跌坐下去,这东西以前在冷宫的时间见过一次,活的,差点没把她直接吓晕过去。

    “原来九公主怕蛇,那你完了,想要剥离你身上的魂玉,阁主必会把送去练蛊室,那里可都是千奇百怪的毒物,光是毒蛇就有不下百种。”傅闻一边说,一边走到草堆前,拿起那条死蛇,拍了拍上面的草屑,面不改色地斩了一块送进嘴里,“九公主最好提前适应,到时就算怕得想寻思,阁主都不会给你机会。”

第三十二章:他要怎么过江?

    他居然吃蛇,还是生吃?

    温蔓不用试也知道自己肯定不行,毕竟人和野兽还是有区别的,她摆摆手,“算了,我还是饿着吧。”

    “当真不吃?”傅闻蹲下身子,又把死蛇往温蔓的跟前晃了晃,当着她的面直接又咬了下去。

    温蔓这回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起身,扶着一旁的梁柱干呕起来。

    本来就快两天没有进食,身体疲软得不行,这一呕,硬是把最后一点力气也呕没了,直接瘫坐了下去。

    身后的傅闻提着半条死蛇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的手里多了一根木棍,棍子上俨然是那半条蛇,只不过这回是烤熟的。

    “吃了它,不然你会饿死在路上。”

    温蔓自己也知道,就算被扛着走,也是极耗费体力的,如果不吃点东西,真的会挨不到风曜找到自己,她心一横,接过木棍就啃了起来,一边干呕一边硬吃。

    傅闻拍了拍手,“真是了不起,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等剥离了魂玉,你要是还能活,我从阁主手里把你要回来,往后你就跟着我,给我当个跟班,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温蔓噎得慌,又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差点没被噎死。

    “瞧你高兴得。”傅闻看了看天色,“船已经准备好了,等今晚过了江,咱们就到江陵城,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江南小城,到时候带你好好逛逛,你这生在冷宫长在冷宫,马上又要被阁主关进练蛊室,也怪可怜的。”

    温蔓听着他说话,手里的烤蛇肉越发难以下咽,她三两口吃完,然后站了起来,“这么说,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了。”

    傅闻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出了破庙,又一次吹响了骨哨,一匹黑色的俊马飞速跑了过来,不难看出,这也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扛着你抛了这么久,我这肩膀都快背你压垮了,今天换骑马。”他一伸手,把温蔓拉到马背上。

    温蔓已经习惯了被劫持,不管被扛着走还是骑马走,她都无所谓,只要能走得慢一些,不然等过了江,真的进了城,风曜就算追上来了,也不要救她。

    这两天下来,她一直在等,可是越等心里就越慌,有时候还会一惊一乍,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风曜来了。

    快马加鞭又赶了大半夜路,他们来到江边,那里只有一条船,温蔓看了不免担心,万一风曜来了,他要怎么过江?

    傅闻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指指那条船,“放心吧,这船把咱们送过江,还会回来,要不然,你在这里撒些药粉?”

    虽然已经被他看透了,但是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温蔓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药粉不够了?什么配方,不然到了江陵城,去一趟药铺,咱们再抓一副?”傅闻先一步上了船,双手环胸,凝视着她,“赶紧啊,不然赶不上一早的集市。”

    温蔓真是服了他了,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想着逛集市,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无奈之下,她只能当着傅闻的面,把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些药粉撒到岸边,好在路上听傅闻说起过,这条水路只能到江陵城,不然自己可真的危险了。

    至于到了江陵城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许市集人多眼杂,可以找机会逃跑。

    船很快就驶离了岸边,虽然不大,却比马车舒服多了,船家送来了一床被褥和些许茶点,茶点都很精致,是温蔓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光是闻着,就芳香扑鼻。

    温蔓整个人都傻了,早知道再坚持几个时辰,就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那自己干嘛还要吃那半条烤蛇肉?

    她忍不住幽怨地看了傅闻一眼,“你故意的吧?”

    “我哪知道九公主这么想得开,被挟持了还能吃得下东西,你要是不吃那蛇肉,我自然也不会让人给你准备这些。”傅闻说着,把手绕到脑后,解开了戴了一路的面具,丢到一边,如释重负般地说道,“终于可以摘了这玩意了。”

    温蔓没想过他会以真面目示人,觉得有些突然,又猜到了一些线索,凝月阁的总坛应该就在江陵城,他这是回到他自己的地盘了,所以才不用继续伪装。

    可江陵城要是真的像他在说上说的那样繁华,比都城也差不了多少,凝月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组织,到底会藏身在哪里?

    傅闻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凑到她跟前,打趣道:“怎么?被小爷我的美貌折服了?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家那老不死的国师好看多了?”

    温蔓回过神,连忙移开视线,一脸嫌弃,“你长得也就这样吧。”

    傅闻的长得的确英气逼人,在温蔓见过的人里,应该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比起风曜,还是差了不少,风曜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能让人看好一会儿。

    “行,你家国师最好看。”傅闻随手塞了一块茶点给温蔓,“我就搞不懂了,你那天不是还一心想逃婚?怎么一转眼,就真当了国师夫人,这几天还和风曜在人前亲亲我我,你也不害臊?”

    原来他一直在跟踪自己,怪不得他会算准风曜离开国师府的时间。

    温蔓笑着回道:“一开始是我误会他了,以为他和父王一样,想把我在国师府关一辈子,可后来我明白了,他不让我出门,是怕你们对我不利,是在保护我,而且,他长得好看,又富可敌国,就是百里挑一的良婿,没人比得上。”

    傅闻听不下去了,把被褥丢给她,随后躺了下去,“天还没亮,赶紧吃点东西睡会儿吧,明天开始,你可就没好觉睡了,你一睡着啊,就会有毒蛇、毒蝎爬到你身上,这里咬一口,那里蜇一下。”

    温蔓不想听这些,赶紧吃了几口茶点,抱着被褥躺在了另外一边,想在自己是在江上,还是唯一的一条船上,风曜不可能从天而降,而自己接下来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养足精神才是当务之急。

    这样想着,她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脚上的伤好几天没有上药,路上一直隐隐作痛,可她却梦不到母妃了。

第三十三章: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有事,温蔓整晚都睡得很浅,醒来时正好看到日出,在平静的江面和两岸的桃红柳绿衬托下,真的好美,比她在都城看到的美太多了。

    傅闻也醒了,在她欣赏日出的时候,说了句极其煞风景的话,“好好记住这会儿的日出,往后可就看不到喽。”

    温蔓别过脸不去看他,他哪来的自信一定能把自己带回去?等风曜来了,还不知道会是谁再也看不到日出了。

    他手上沾了那么多血,足够斩立决了。

    不多时,江陵城到了,船家把船在岸边停下时,温蔓的耳边立刻充斥着各种叫卖声,这样热闹的景象,温蔓从来都没有见过。

    下了船,她的手便被傅闻牢牢的抓着。

    “走,小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去。”傅闻一边走,还一边给她介绍着江陵城的小吃,在旁人眼中,更像是某位阔少带着久别重逢的心上人逛集市。

    温蔓可没他这么好的心情,在船上吃了那些茶点,是为了让自己保持体力,才有自救的可能,就算逃不了,也能在那什么练蛊室多挨一阵,虽然不知道风曜为什么还没赶来,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救自己。

    毕竟外高祖都已经过世那么久了,他还能念着当初的情谊,力排众议把自己从温承云的手里解救出来,他一定不会不管自己。

    傅闻呱噪在一旁说个没完,可温蔓却丝毫不为所动,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走了一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即便江陵城是凝月阁的地盘,总归也是有官府管的吧,温蔓看见前面一家古董店的老板长得不是那么和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便拉着傅闻走了进去。

    “这里的宝贝,可比国师府的库房好多了。”她一边违心地夸奖,一边东摸摸西看看,随后拿起老板摆在正中间的花瓶,故意身子一侧,让花瓶撞到傅闻的身上,然后松手。

    “哐”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温蔓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瓶,想让你也看看。”

    “哪里好看?”傅闻捡起一块碎片,就在他刚起身的时候,店铺老板扯着嗓子跑了过来,“姑娘,您这一砸,可是砸了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啊,这您得赔我,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温蔓自己身上没钱,傅闻也不过是个刀口舔血的杀手,以为他一定赔不起,店铺老板就只能报官,这一报官,街坊就会来看热闹,这一乱,自己就会有机会。

    可谁知道,店铺老板只是看了傅闻一眼,一万两银子的事只字不提,反而恭敬地喊了他一声“傅公子。”

    “早知道您大驾光临,小的就亲自招呼二位了。”老板突然点头哈腰。

    “还要赔吗?”傅闻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老板的身上。

    老板连忙摆手,“当然不用,傅公子带来的人,别说砸碎一个花瓶了,就算把我这店里东西都给砸了,也是我的荣幸,怎么会让您赔呢,二位瞧上什么了,尽管带走就是。”

    温蔓傻眼了,这傅闻不就是凝月阁榜九的杀手吗?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面子?难道他还有什么厉害的身份?

    “看上什么了?我找人给你搬回去。”傅闻侧了侧身,凑到温蔓跟前,“但你要是打什么鬼主意,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整条街都是我傅家的产业。”

    一个杀手都这么财大气粗的吗?温蔓扯了扯嘴角,“我哪有什么鬼主意,要是有,我早就用了,至于这些东西,再好看也没用,我也不能搬进那什么练蛊室吧。”

    傅闻却笑着说:“可以啊,你要是喜欢,我找人给你搬进去。”

    “你不是才榜九吗?阁主能听你的?”

    傅闻小声道:“阁主也姓傅,你说他会不会听我的?”

    “阁主是你什么人?”温蔓警惕起来。

    可傅闻却卖起了关子,“你很想知道吗?”

    “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想知道。”温蔓这一路过来,也自认为有些了解傅闻了,越是不在意的事,他就越是会自己主动说出来,可这回,他居然没有说下去。

    其实就算他不说,温蔓也能猜到一点,一家人写不出两个傅字,不然他也接不到这份差事。

    世间仅有一块魂玉,听说从前邻国为了争夺,还不惜以战争为代价,帝云国的先辈为了保护魂玉,也特意让人修了一座珍宝阁,还专门制造了里三层外三层机关,并且由风曜亲自培养出的内卫把守,每隔五年,就会更换一批精兵强将。

    所以这凝月阁的阁主,也不会让一个信不过的人来抓自己。

    温蔓不知道傅闻什么时候会把自己带回凝月阁,但她是真的有在认路,看出了他故意带自己绕的几个弯子,也知道自己要是想逃,该走什么路线。

    可傅闻盯得很紧,一路上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终于,傅闻在一处叫做“风月亭”的青楼门口停了下来,“既然你都没心情逛集市,那就走吧,带我去见阁主,我也会帮你求求情,让你在练蛊室里好过一点。”

    温蔓忍不住翻白眼,“我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真到剥离魂玉的时候,努力让自己活下来,我想带你走,是认真的。”傅闻说着,推开了门,这会儿时间还早,里头的姑娘还没有开始招揽客人,可温蔓还是看得出来,她们为了让那些有钱有势的多看看自己一眼,一个个都使尽了浑身解数。

    原来凝月阁的总坛居然在青楼?怪不得风曜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

    可是自己身上的药粉已经全部用完了,温蔓只能将包药粉的纸揉成一团,丢到角落,被挟持的这一路,她头一回手心冒汗,之前从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现在想来,脑子里全是傅闻说的那些毒物。

    “怎么,怕了?”傅闻站在门里,双手环胸,定定地看着她,他的身边很快就有几个姑娘依附过来,一口一个“傅公子”地叫着,好像和傅闻很熟。

    看来他平日里也没少在这里逍遥快活。

第三十四章:你还会跳舞?

    温蔓除了害怕,还有不屑,但她只表现出了不屑,唾弃地瞥了一眼风月亭的匾额,又看向他身边的姑娘,“你们可真够不要脸的,是怕仇家追杀吗?居然躲在女人堆里,还让我堂堂帝云国的公主进这种地方?”

    傅闻听了也不恼,而是一抬手,就把风月亭的匾额给劈了,剑入鞘时,还把那几个姑娘的性命一并收了,“既然九公主不喜欢,我帮你除了便是。”

    一时间,周围的姑娘们全都看了过来,一个个吓得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倒是楼里的小厮和打手,眼明手快地把几个姑娘的尸体抬了下去,动作之熟练,好像这事并不新鲜。

    温蔓见这几个女子都不会武功,不想看到傅闻滥杀无辜,同时也心生一计,便摇头,“倒也不是不喜欢,我长这么大,还没去逛过青楼。”

    “那小爷今日便带你开开眼界,让你见识见识跟着小爷的好处。”傅闻说着,拉着她的手往二楼雅间走去。

    进了雅间,风月亭的老鸨很自觉地给他们上了酒菜,都是挑风月亭大厨拿手的,一张桌子一下子就摆满了各种佳肴,可是温蔓一点胃口都没有。

    眼下已经进了凝月阁的地盘,傅闻虽然没有风曜那么厉害,可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跑,也是难如登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怎么,不合胃口?”

    温蔓勉强拿起筷子,又勉强地夹了一块鹿肉,只觉得味同嚼蜡,可面上还是露出了笑容,“这鹿肉做得还不错。”

    傅闻对这些佳肴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爱喝酒,直接用酒壶喝,三壶下去,依旧面不改色。

    “当杀手是不是连个好觉都睡不了?万一睡沉了,被仇家杀了都不知道。”温蔓打算开始怀柔,让他先放松警惕,然后找个机会行请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青楼鱼龙混杂,想跑也不是没可能。

    傅闻一口气又喝了一壶,叹了口气,“倒也没你说的那么惨,也只有回到凝月阁,才没好觉睡。”

    “原来你们杀手喜欢窝里斗。”温蔓一边说着,一边夹着菜吃,顺便也关注着他的反应。

    果然,傅闻手上一用力,酒壶立刻被他捏了个粉碎,“杀了我,他们在榜上的排位就能上升,能进前十名,接的任务也会有更丰厚的报酬,不过,不只是我,上头那八个也一样。”

    “前十不是有十人吗?那第十名呢?他就不怕?”温蔓随口问道。

    傅闻失笑,“老十早就被杀了,他的位置一年到头得换十几次,我们前九人,也都是那些人的目标,他们可不会满足于争那一个位置,为了进榜十,甚至可以连亲兄弟,亲父子,都痛下杀手。”

    “那你在进前十之前,是不是也经历了残酷的厮杀?走到今天一定很累吧?”温蔓放下筷子,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去,这时候已经有客人陆续走了进来,中间的台子上,舞姬也开始展示曼妙的身姿。

    见傅闻不再说话,只低头喝酒,她知道,也许自己的话触动到他了,于是,趁热打铁,“我在宫里的处境,或许和你是一样的,父王的那些妃子们,一心想要我和母妃的命,我也成日提心吊胆,不过,我有让自己高兴的秘诀。”

    “什么?”傅闻问道。

    温蔓起身,“不开心的时候,舞一曲就好了,把自己跳得精疲力尽,就再也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你还会跳舞?”

    温蔓走了几步,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几圈,她会跳舞,不过只会跳大草原的舞蹈,是母妃教的,比起帝云国舞姬的歌舞,她觉得,大草原的舞蹈,更加自由。

    停下后,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楼下的台子,“让我去那里跳一支舞吧,我从出生到现在,不是被关在冷宫,就是被关在国师府,还从来没有过自由,如果能体会一下,哪怕不能活着离开凝月阁,我也认了。”

    傅闻眉头一蹙,她没有说错,练蛊室确实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你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吧?刚才在古董店,你是不是想制造混乱,然后逃跑?”

    “刚才是,现在不是。”温蔓扭头看他,“你应该知道,我在国师府也逃跑过很多次,但是知道逃跑无望,我也不会徒劳,这都已经是凝月阁的地盘了,我不傻,不过,你这么担心,是觉得你自己没本事?所以怕我逃跑?”

    先礼后兵,先好言相求,再激他一激,果然奏效了。

    “行,我让人给你送身衣服来,不过你得戴面纱,那下面的客人可都是凝月阁的财神,少给我惹麻烦。”傅闻让步了。

    温蔓见好就收,一口答应。

    不多时,老鸨便亲自送来了一套舞衣,温蔓也顾不得这衣服布料少得出奇,立刻去屏风后换上,按傅闻的要求戴上了面纱,在他的亲自护送下,走下楼梯,上了台子。

    风月亭的客人多半都是好色之徒,看见温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碍于傅闻在旁,一个个也只能垂涎,不敢造次。

    丝竹乐一响,温蔓便翩然起舞,许是江陵城的人没有见过大草原的舞蹈,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温蔓一边跳舞,一边将藏在袖子里的药粉撒了出去,这药粉对风曜不管用,但是对这些人,可是大有用处,正好给他们邪念加一把火。

    一舞结束,离台子最近的那些男子,药性恰好发作,一个个都不要命一样爬上了台,还有一些,抱着他们身边的姑娘死不撒手,场面一度开始混乱。

    温蔓被人撞了好几下,她故意让身子往傅闻的另外一边跌去,眼看着就快被他们撞到台下,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被傅闻拉到身边,他一脸不悦地带着回到了二楼。

    傅闻不蠢,不会看不出自己的伎俩,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温蔓没有辩解,只是抬眸看向他,“走吧,带我去见你家阁主吧。”

    “你可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明知逃不了,还偏要试,伎俩被识破,居然又这么冷静。”傅闻这回,倒是真的有些不太愿意把她交出去了。

第三十五章:别让阁主等太久

    见温蔓还穿着舞衣,傅闻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连腰带都仔细地系好,有人敢多看她一眼,傅闻都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扣下来。

    风月亭明面上是青楼,后院却是别有洞天,七拐八绕之后,温蔓看到了一道石门,打开后,是一条通往地底的小路。

    傅闻点了两个火折子,将其中一个递了过去,好心提醒道:“九公主,千万小心你的脚下,可能会时不时有一些你不太喜欢的小东西突然出现,不过你放心,我身上有的是解药,就算被咬上几口,你也死不了。”

    “知道了。”自从确定风曜不会赶在自己被带去凝月阁之前出现,温蔓就已经提起十二分精神,刚才又见到傅闻杀人不眨的样子,自然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脚边时不时有东西爬过,发出嘶嘶的声音,温蔓把火折子提高,只往前看,不看脚下,还是忍不住一阵慌乱,她是真的怕这些东西。

    跟着傅闻走完一百零八级台阶后,眼前豁然开朗,她抬眼一看,居然是一座地宫,和帝云皇宫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凝月阁的阁主想当皇帝?

    心里有了猜想,温蔓便小心地试探,“这地宫,是按皇宫的样子建的吧?”

    “没错,没想到你这个久居冷宫的公主,居然也能看出来。”傅闻上前几步,面上颇有些得意,“当年阁主为了建这座地宫,可是没少花人力和财力,都过去一百多年了,这里还是这么雄伟。”

    一百多年了?

    难道凝月阁的阁主也活了一百多年?

    这世上居然还有和风曜一样的人...

    “走吧,别让阁主等太久,他老人家脾气可不太好。”傅闻在前面带路,不同于帝云国的皇宫,这里没有宫人,没有草木,有的只是满地乱爬的毒物,和满是血腥味的杀手们。

    温蔓在杀手的注视下往前走,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地发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待宰的猎物。

    傅闻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抓着她冰凉的手,“害怕了?”

    温蔓冷“哼”一声,“我要是怕,你会送我出去?”

    “自然不会。”傅闻回得斩钉截铁,同时也推开了大殿的门。

    凝月阁的地宫不止外观和皇宫一样,就连大殿也毫无差别,他们眼前的龙椅上,赫然正坐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凝月阁的阁主傅天罡,只不过和温蔓想得不太一样,虽然都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但这位阁主却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只见傅闻在他跟前跪了下来,就像朝臣对温承云的参拜,“傅闻拜见阁主,此番不辱使命,已顺利将九公主带回。”

    傅天罡颤颤巍巍地抬了抬手,“闻儿,好好想想要什么奖赏,现在让九公主到本座身边来吧。”

    “是!”傅闻起身,走到温蔓身边,小声提醒,“想在这里过得舒服些,最好不要忤逆他。”

    温蔓可不领他的情,没有一个被挟持的人会对歹人感恩戴德,不过他的提醒,温蔓记下了,在风曜找到这里之前,她必须稳住凝月阁的人,也稳住自己。

    于是,她一步一步朝龙椅上的傅天罡走去,走近后发现,此人形如枯槁,光是看面相,就能看出时日无多了。

    “本座听闻,魂玉在九公主的身上?”傅天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知九公主可否让本座瞧瞧?”

    温蔓没有出声,只是按他说的,将魂玉取了出来。

    傅天罡伸手接过魂玉,只看了一眼,魂玉便自己回到温蔓的身上,他收回了手,长叹道:“果然还是这样,据说,九公主会些医术,应该不难看出,本座命不久矣,若不是如此,本座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把九公主请来。”

    温蔓还是不作声,听着他和傅闻如出一辙的说词,只是他那句“还是这样”,让温蔓更加小心。

    “接下来,本座要在九公主身上试一试这些年找到的剥离魂玉的法子,可能过程会有些痛苦,希望九公主忍一忍,要是...”傅天罡身形一晃,支撑不住在跌坐回去,缓了一口气,才又说,“要是九公主不幸丢了性命,本座一定会厚葬你。”

    果然,一句比一句更不中听,温蔓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明明都要杀她了,还要她笑脸相迎感恩戴德,和他相谈甚欢?

    这毛病傅闻也有,真是一家子都有病。

    也许是温蔓的默不作声触怒了他,他低声讽刺道:“果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丫头,和长辈说话,居然这么傲慢。”

    温蔓不想死,即便有魂玉在身,她也不想死,只好忍着心里的不痛快,笑着说道:“多谢阁主爷爷愿意厚葬我,让我至少不用死无葬身之地。”

    “你叫本座爷爷?”傅天罡目光直锁温蔓,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悦,“三十年前,也有一个这么叫本座的,被本座挖了双眼,刮了舌头,扔进了万蛊池,那小身板,被几条蛊母分食,没一会儿,就只剩下骨头了。”

    又是万蛊池,温蔓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希望风曜赶紧过来把这里夷为平地。

    但她面上还是带着笑意,“我是真心实意想道谢的...您不想听,那我叫您阁主大人?”

    话刚说完,傅闻突然挡在她的前面,躬身道:“阁主,闻儿已经想好要什么奖赏了。”

    “哦?说说看,想要什么?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只要本座有的,都可以给你。”傅天罡眼里的不悦少了一分,看得出来,他很在意傅闻。

    温蔓松了口气,希望傅闻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谁知傅闻直直地跪了下去,笃定地说:“闻儿希望您在剥离魂玉的时候,能保九公主一命,闻儿要的奖赏就是她。”

    “你要她?”傅天罡看了一眼温蔓,发现她正穿着傅闻的衣服,勃然大怒。

    傅闻很不嫌事大,又极肯定地说了一遍,“是,闻儿中意她。”

    这话温蔓确实是听傅闻说过,如果自己能活下来,就跟着他,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当奖赏来提,也不看看他的阁主已经生气了,他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惨?想在自己的棺材板上加一排钉子?

第三十六章:把九公主带去练蛊室

    果然,傅天罡一声令下,“来人,把九公主带去练蛊室,没有本座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

    温蔓真是想一脚把傅闻给踹下去,原本还想挣扎一下,这回真的死定了。

    被押出大殿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傅天罡的训话,他说:“风曜的女人你也瞧得上眼?你是想气死我?好,你想要她,去拿风曜的人头来换!”

    原来凝月阁和风曜的仇已经结得这么深了,转念想想,也是,这都斗了这么多年了,风曜还是风神俊朗小青年,而他却已经是迟暮的老人,换作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他想要魂玉,怕是要为他自己续命,可是温蔓只知道魂玉能已死之人重获新生,难道还能逆转时光永葆青春?

    这边,温蔓被人押去了练蛊室,另外一边,风曜已经到了江陵城,正在城中搜寻温蔓的踪迹。

    傅闻的人早就守在岸边,人一到,立刻就接到了消息,傅闻本想单纯找他比试一场,赢了最好,输了也不丢人,毕竟自己才活了二十几年,这次输了,就努力多练几年,再找他。

    可是想到温蔓的命要用风曜的人头去换,他就不能输。

    为了顺利取到风曜的顶上人头,傅闻正做着最完善的部署。

    练蛊室内,温漫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寸步难行,不过暂时还没有看到傅闻说的那些动不动就会咬人的毒物。

    被关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练蛊室的门被打开,傅天罡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进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手让手下先离开,等人走后,便打开了一个盒子,一条红黑相间的毒蛇瞬间挺直了半身,冲温蔓吐着信子。

    原来还真有毒物,温蔓默默地吞了吞口水,顾作镇定地道:“阁主大人想毒死我?”

    傅天罡将毒蛇放到温蔓的手边,毒蛇一下子就咬上了温蔓的手腕,只是一瞬间,她的整天手臂就失去了知觉,再接着半边身子已然麻木。

    “魂玉一旦认了主,直到力量耗尽之前,不会轻易易主,想要剥离,只有一个时机,就是它的主人濒死之际,你放心,如果不能成功剥离,本座自然会救活你,再试下一个方法。”傅天罡将盒子关上,方才嚣张的毒蛇乖乖地盘了下去。

    温蔓好想连着他的祖宗十八代一起臭骂一顿,可是很快,就连张嘴都觉得吃力。

    傅天罡仍旧端坐在那里,仿佛在看戏一般,看着温蔓被蛇毒折磨,一点也不在意,要是手里有茶,八成还得喝上一壶。

    渐渐的,除了浑身麻木,温蔓的视线开始模糊,紧接着,意识也变得涣散,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踩着的已然不是地宫的石板。

    晕眩过后,就是无止尽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生生砸碎,一下接着一下。

    突然,温蔓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同样是死,这可比被风曜一剑抹了脖子还要痛苦百倍,可她偏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在医书上从未见过这种症状,但是她知道,有些毒,只要稍晚片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汗水不停地从她的脸颊滑落,但是她不想死,魂玉的确可以让她死而复生,但也只是让她回到死之前的一个时辰,她一样会被带到地宫,一样会被送进练蛊室,并且,还要再遭受一次痛不欲生的蛇毒。

    “倒是个硬骨头,这蛇毒换作寻常武功高强的男子,都撑不了你这么久。”傅天罡叫来手下,“去把魂玉给本座取过来。”

    一名黑衣杀手上前,从温蔓的身上拿过魂玉,可才刚走到第三步,魂玉便又回到温蔓的身上。

    傅天罡冷声道:“再拿。”

    黑衣人又一次取走魂玉,可还是和前一回一样,直到第三次,那名黑衣人突然倒了下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再也没有醒来。

    而回到温蔓身上的魂玉,色泽比先前透亮了不少,就和刚到温蔓身上时一样。

    “来人,拿解药。”傅天罡又是一声令下,另一名手下拿着解药喂温蔓服下,至于地上那具尸体,丝毫没有人在意。

    服下解药的同时,温蔓终究还是疼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自己还是被铁链锁着,四肢瘫软得无法动弹,她的手边有一碗汤药。

    就在她动了动手指时,傅天罡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赶紧喝了吧,这药可稳固心脉,休息一个时辰,本座还会再试一次。”

    一个时辰后还来?

    温蔓咬着牙,把那碗汤药端了起来,手抖得厉害,喝一半洒一半。

    “你如果不是风曜的女人,本座倒确实可以考虑把你嫁给闻儿,可惜了。”傅天罡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墙上挂着的刑具,“待会儿,九公主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温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刑具和风曜挂在囚室里的差不多,上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看来不久前刚在别人的身上用过。

    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了,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委曲求全,傅天罡都不会放过自己,温蔓歇了一会儿,等身上力气稍稍恢复一些,她看着那些刑具,冷笑一声:“阁主这些刑具,比起我夫君的可是差得多了,今日你这么对我,他日要是落在我夫君的手里,他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没等傅天罡开口,温蔓笑了,“就怕阁主活不到那个时候,看你的面相,大限将至了吧?还有心情在这里折腾我?不如早些为自己料理后事,买一副上等棺木吧,最好多钉些钉子,不然死也死不安生,毕竟你的仇家也不少。”

    傅天罡勃然大怒,气得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他的身子早就破败不堪,才刚站稳,又跌坐下去,他用力拍打着扶手,“来人,给我把这臭丫头往死里打!”

    紧接着,便有一名黑衣人冲了进来,拿起墙上的鞭子,开始往温蔓身上拷打。

    也许是刚才的蛇毒还没有全部清干净,又或许是早就痛得麻木,最开始那几鞭抽打在身上时,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一鞭、两鞭、三鞭...

    当她数到第十八鞭的时候,后脖突然被人劈了一掌,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这是要烧死我吗?

    温蔓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第二次醒来时,傅天罡并不在练蛊室,而自己的身边,坐着傅闻。

    “怪不得那些鞭子抽在身上,我都没被疼死,是你打的吧?就是劈晕我的那一下,太狠了些。”温蔓无力地靠在墙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我不过只是提前把鞭子浸泡在麻沸散里,所以打的时候,你才感觉不到疼,力道可是半分没少,阁主火眼金睛,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傅闻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起来,“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把阁主气成那样。”

    他这一扶,温蔓差点没晕过去,浑身上下立刻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原来傅闻真的没有手下留情,这十八鞭真是又要了她半条命。

    温蔓口渴得厉害,决定先忍一忍,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干裂的嘴唇和干涩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些,才冷声问道:“怎么?被我这一气,你的阁主要死了吗?”

    “大胆,这话你也敢说?不怕下一次被收拾得更惨?”傅闻扶着她躺了下去,把水杯放到一旁,“下一次我可帮不了你了,阁主会让你进练药炉。”

    温蔓失笑,装孙子就能不被收拾?简直是笑话,既然横竖都是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那自己肯定是要选择站着死,好歹留着点骨气,不让自己瞧不起自己。

    “这是要烧死我吗?”她问。

    “倒也不是,练药炉最多只会让你因为缺水而变成一具干尸,不像前两次这么短时间就能结束,这一次,你会受到更大的痛苦。”傅闻悄悄塞了一个瓶子给她,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告诉她门外有人,让她不要声张。

    温蔓是真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帮自己,可是对他帮忙的方式,真的嗤之以鼻。

    她将瓶子收好后,接着他的话说道:“放心,只要魂玉还在我身上,你的阁主就舍不得让我变成干尸,他一定会在我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救活我,这次在用炉子煮我,下次会不会把我扔冰窖里冻死我?”

    傅闻没有回应,起身往门口走去,“下次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可千万要挺住,风曜已经找上门了,我也要准备准备,去取他的人头来换你的命。”

    风曜来了?

    温蔓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起来,虽然他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要晚,可他终究还是来了,只要自己再忍一忍,就能得救了。

    傅闻走后没多久,练蛊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傅天罡并没有出现,来的只是他的两名手下,和傅闻说得一样,他二人毫不留情地把温蔓扔进了练药炉。

    炉子大约有大半人高,温蔓在里面无法站直身子,只能蜷缩着坐着,没有被灼烧的感觉,但又热又闷,她打开傅闻给她的瓶子,里头放着两粒药丸,她拿起瓶子,放在鼻边闻了闻,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也是护心丹,和之前傅天罡让人喂给她的一样。

    她服下一粒后,将瓶子放回衣襟,等到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再吃剩下那粒。

    周围没有半点动静,这让温蔓觉得时间更加难熬,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被鞭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也传来阵阵刺痛,她整个人无力地往炉壁靠去,可炉壁的温度也渐渐烫了起来,碰到伤口时,痛得她浑身一颤,险些晕死过去。

    为了保存体力,她甚至连哭都不敢太用力,和傅闻说的一样,这一次的痛苦太过漫长,和前两次不一样,她能感受到生命一点一点慢慢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

    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时,她把剩下的那粒药丸吃了下去,然后,便蜷缩在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傅天罡派人来取魂玉。

    可练蛊室的门迟迟没有被打开,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听到“哐”的一声巨响,将她从浑噩中惊醒,练药炉的顶被人掀翻在地,温蔓在看到那双从前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的眸子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怎么才来...”她满心委屈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实在太虚弱,一时间哭得岔了气,身上更痛了,说话也更无力,“我都快死了...你才来...”

    风曜面色不善,双眸一瞬间仿佛嗜血一般通红,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冷声对门外的林景道:“一个不留。”

    “主子,这些是官府要的人...”林景有些为难。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风曜的声音越来越阴沉,可楼着温蔓的手臂却是十分温柔,生怕一用力就会碰到她的伤口。

    林景虽无奈,也只能照办,“是,主子。”

    温蔓听着他们的话,突然想到傅闻当时说,风曜把自己也当诱饵,想引他现身,于是努力地仰起脸,问他,“国师...你是故意让傅闻抓走我的吗?”

    风曜没有回应,抱起她,抬腿就朝门口走去,二人所过之处,尸横遍地,有凝月阁的杀手,也有国师府的暗卫,还有身穿官服的差役。

    显然,在温蔓被困练药炉的时候,外面已经发生了一场大战,所以傅天罡才没有派人来取魂玉,差点让她死在炉子里。

    “所以,国师来这里之前,先去了官府?部署好一切之后才来...”温蔓连是不是部署好一切才来救她,都问不出口,问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收回了眼泪,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她以为风曜得知自己被抓走,会立刻来救她,她以为是因为到了江陵城后没有了给他引路的药粉,所以一时间才找不到自己。

    原来他的目的是铲除凝月阁,自己也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风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林景把傅天罡身边的亲信,也就是把温蔓扔进练药炉的手下押解过来时,双眸又一次变成血红色。

    等他知道他想知道的后,对林景道:“把他扔进练药炉,派人去找傅天罡。”

    温蔓见他迟迟没有回答自己,就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难过,她不再出声,应该说,她现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离开风月亭后,风曜并没有带她回都城,而是在江陵城找了一处宅子住下。

第三十八章:至于我,不放心你

    温蔓伤得很重,蛇毒的余毒未清,身上的鞭伤又鞭鞭入骨,再加上长时间被困练药炉,身体脱水严重,一下子垮了下去,昏昏沉沉半个多月,身上很疼,但是只要梦见母妃,似乎就没那么疼了。

    所以,她每次梦到母妃,都会很用力地抱着她,不想让她离开。

    这天,梦里的母妃突然甩开了自己的手,温蔓一下子就醒了,乍一睁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干净的了,而风曜,正从自己的双臂间,把他的手抽出来,好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吵醒你了?”风曜见她往床里挪,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温蔓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地问道:“你怎么在这?我...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十六天,至于我,不放心你。”

    原来都已经十六天了,怪不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被他这一位,整个人都动不了,“那...你一直这么抱着我?”

    风曜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烧退了,才放心了些,“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也是你的外高祖,抱着你睡都可以?”

    他怎么偏偏把这话给记住了?还真抱着自己睡了十几天?

    “是...是谁给我上的药?”温蔓突然没了底气。

    风曜面不改色地回道:“是我。”

    温蔓恍然大悟,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风曜,是他一直这么抱着自己,给自己上药,让自己误以为梦到了母妃,那前一次呢?

    “上次我的脚破皮,那晚也是你吗?”温蔓咬着唇,想到如果上次也是的话,那他衣服上那些黏乎乎的东西,该不会是自己的口水吧?

    风曜的回答,意料之中,只有一个字,“是。”

    温蔓还是坚持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多谢国师,国师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这疏离的态度让风曜有些不悦,风曜没有松手,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这十几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你在怪我?”

    温蔓摇头,她哪里敢怪他,他只说过会护自己,又也说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只要命还在,他也不算对自己的外高祖食言,“母妃教过我,要懂得分寸,不能得寸进尺,国师对我已经很好,也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见他不说话,温蔓又说道:“有一次二皇兄给我带了些药材,正好缺一味药,就可以用来给母妃调理身子,我当时就找二皇兄要了,也没想过那药是长在悬崖上的,二皇兄给我找来了药,但是他的手下也受了重伤,那回,我被母妃罚跪了一个晚上...”

    温蔓还没说完,就听风曜说:“你可以怪我。”

    “什么?”温蔓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神情严肃地道:“抱歉,这次是我低估了傅天罡对魂玉的迫切,还。”

    风曜居然道歉了?温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皇兄说过,帝云国的这位国师大人,就算为了顾全大局而误伤了一些人,也从来不会道歉,在他的眼里,结果高于一切。

    可这句道歉根本弥补不了自己等到几乎绝望的痛。

    “国师以为傅天罡抓了我,不会这么快对我下手?”温蔓见他点头,叹了口气,“看来国师还不知道,他已经老得快要死了,这回他精心建造的地宫被毁,之前又被我气得不轻,怕是活了几天了。”

    傅天罡不会这么轻易就死,这么多年了,要死早就死了。

    但风曜没有多说什么,他一定会找到傅天罡,温蔓遭的罪,他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温蔓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得仰了起来,“对了国师,易容成傅闻引你出去的那个人呢?”

    “躺下说。”风曜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扶着她躺了下来。

    温蔓现在确实体会到了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连躺回去都得借着风曜的力道。

    “那个人叫骁,楼盈盈身边的丫鬟,就是他假扮的,那碗让你发狂的参汤,就是他做了手脚,还骗了楼盈盈,说那是能让你就范的药,国师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究竟是什么,不然难保以后还会有人对你不利。”温蔓一口气说完,看他的反应,猜到了答案,“人已经死了?”

    风曜应了一声,“死了,不过不要紧,那碗参汤阴差阳错被你调了包,凝月阁的人已经认定那药对我没有作用,不会轻易再试。”

    温蔓听着他不痛不痒地说着那天的事,一时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应该从自己的记忆里看到过那天的场面,整个国师府,除了他的暗卫,全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那场面,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但他似乎一定都不为所动,就好像整件事和他无关一样。

    也对,凝月阁地宫的那一幕,可比国师府那次惨烈多了,他都连眉头都没蹙一下,这男人,不,这老爷子简直太可怕了。

    “原本把参汤调包的事,我应该好好谢你,但你换的那药,似乎也是别有用心。”风曜一边说话,一边从枕边取来药瓶,“你的那些药,对我都不管用,倒是你,该上药了。”

    见他熟练地打开瓶盖,将药粉往手上倒了些,然后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服,温蔓吓得直接用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花容失色,“国师这是要做什么?”

    风曜俊朗的眉目终于有了不同于平日里的毫无变化,居然挑了挑眉,“这么见外?不是都叫我一声外高祖了?”

    温蔓简直无言以对,叫他外高祖,他真的就是自己的外高祖了?再说,哪个姑娘家受伤了,会让外高祖帮着上药?

    风曜见她抗拒,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们现在还在江陵城,身边只有林景一个信得过的,不让我来,我可以叫他。”

    他绝对是故意的,自己怎么可能让林景来?

    “多谢国师,我自己可以。”温蔓从他手里接过药瓶,努力地撑了起来,身上痛得要死,是她高估了自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满头大汗。

    风曜没有插手,起身在一旁看着她,“需要帮忙吗?”

第三十九章:夫人不必客气

    温蔓摇头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前些天自己不省人事做不了主,可今天不一样,既然已经清醒了,怎么可能再让他帮自己上药?

    她憋着一口气,等坐稳后才艰难地给了他回答,“不用。”

    风曜也不勉强,只在一旁护着,等她调理好气息后,下了床,放下帐幔,“我就在这里,随时叫我。”

    温蔓顾不得回他的话,大部分鞭伤都在后背,她不能靠,只能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拿着药瓶,用嘴咬开瓶盖,单手将药粉倒在手心里,艰难地往后背抹,每一下都痛得醍醐灌顶,也不知道风曜是用了什么法子,为什么他给自己上药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痛。

    最后一道伤口时,她根本够不着,试了好多次都不行,也许是自己实在折腾得太久了,风曜居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接过药瓶,上好药,立刻帮她把衣服拉好。

    温蔓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夫人不必客气。”风曜帮她掖好被角,轻声问道,“饿了吧?想吃什么?”

    温蔓老实地点点头,“想喝粥。”

    “好,我去给你做。”

    不多时,风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温蔓刚才还是只有一点点饿,闻着这米粥的香味,突然饿得不行,靠着风曜,一口一口,一会儿就喝完了,“国师原来厨艺这么好,这米粥真好喝。”

    风曜但笑不语。

    这是温蔓头一回看到这样的他,他平时一直既冷酷又严肃,现在笑起来,竟然也能像三月天的暖阳一样。

    突然想到了傅闻,便问:“国师,傅闻呢?”

    “打不过我,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温蔓听到他跑了,松了口气,就这反应,正好被风曜看在眼里,他眉峰一挑,道:“你很关心他?”

    温蔓摇头,“我怎么可能关心他?光是他对冶儿的所做所为,都够我捅他几刀了,傅天罡要抽死我的时候,他居然事先用麻沸散浸泡鞭子,我不时感觉不到痛,可麻沸散的功效过去后,痛得我差点晕过去,不过最后我在炉子里,他给的护心丹倒是真的救了我一命...”

    “他给你的并不是护心丹。”风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贯的彻骨冰冷。

    温蔓一脸震惊,甚至还有些生气,自己好歹也通一些医理,怎么可能连护心丹都认错?可是看风曜那么笃定,竟然心虚起来,“不...不可能,我确定那的确是护心丹...”

    她回想着那天的情形,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他给了我两粒,难道其中一粒有问题?”

    “是,那不是药,而是蛊。”风曜原本不想告诉她,但看她似乎还有些感激傅闻,便将实情说了出来,“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蛊,放心,我会想办法。”

    噬心蛊他都有办法解,他一定有办法的,傅闻也不可能真的要自己的命,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傅天罡发现的风险,给自己送药。

    可这事,为什么自己不再仔细一点,如果一粒一粒检查,一定可以发现的。

    “林景那小子看到你的伤,差点哭了,要是他,未必能撑得住。”风曜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满世界躲避仇家的追杀,但凡有光的地方,我都不敢去。”

    温蔓很少听到他这么细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也从没听他说过他的过去,她想要好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多了解他一些,也许就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因为对明寰公主不敬而惹怒他。

    “那后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风曜也是头一回和人说起自己的事,他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温蔓不要陷入自责,见她对自己的事好像挺感兴趣,就问他,“想知道?”

    “想。”温蔓用力点头,点完头,觉得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又解释道,“我只是想多了解国师一些,免得哪天触到了你的逆鳞,就像那天我对明寰公主不敬,国师你千万别误会,我倒不是担心你罚我,而是怕惹你生气。”

    风曜听着她努力地解释,觉得有些好笑,手又不自觉地放到了她的头顶,“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明寰公主救下我的时候,她的年纪足以当我的母亲,我对她,只有敬重。”

    怪不得他那天会发那么大的火,温蔓简直想抽自己。

    “抱歉,我不知道...”温蔓知道一些明寰公主的事,但是不知道风曜究竟活了多少年,原来都差辈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对明寰公主不敬,就像我把国师当长辈,如果有人说我和国师怎么样,我也会不高兴。”

    风曜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消除对自己的疏离,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容易心软,可后面这半句,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顺耳。

    “我不需要你敬重。”他说。

    温蔓讪讪地笑了笑,他确实不需要,又不像傅天罡那样老态龙钟,根本不需要儿孙绕膝,侍奉左右。

    “那后来呢?”温蔓把话题回到了风曜的过往。

    “我的体质特殊,岁月在我的身上流逝得太慢,渐渐的,周围的孩子就把我当怪物,他们打我骂我,甚至还想杀了我,明寰公主就帮我做了一出鹤神入府的戏,让帝云国的皇室和百姓以为我是上天派到人间的神明,找帝师教我为人处事的道理,学成之后还引荐我入朝为官,一路帮我走到现在...”

    风曜说着往事,面上却没有一丝动容,也许是过得太久了,久到想起来,也只是会有一丝隐隐的失落。

    “当时我年少不懂事,遭人算计,觉得她是在利用我,把我当成他夭折的儿子的替代品,还想让我一辈子都为了帝云皇室而活,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怕等她百年之后,没有人能护着我,怕我再被人当成怪物。”他说着,还不忘帮温蔓把被子拢了拢。

    原来他小的时候经历过那么多,和自己比起来,似乎也没好多少。

    “国师大人,你别难过,你不是怪物,以后也不会有人把你当成怪物。”温蔓只是想安慰他,没想到自己的手居然这么不老实,直接放在了他的脸上...

第四十章:这是喝了你的血?

    “抱歉国师,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收回手,可体内突然有一股很诡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口挠,一下接着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林景的声音,他说,江陵城知府又来了,就在门外。

    风曜起身,拢了拢外袍,放下了帐幔,他自己则坐在账外,“让他进来。”

    知府过来,一定是有正事要说,风曜居然让他到房里来?

    江陵城的知府姓邱,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谢天谢地,国师大人终于肯见下官了,凝月阁的事,不是下官知情不报,是他们实在藏得太深,下官也无从察觉,希望国师大人明察秋毫,还下官一个清白!”

    原来是来求饶的,温蔓忍不住“切”了一声,凝月阁这么大个地宫,建造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去?再说,凝月阁榜九的杀手傅闻,在城中那么嚣张,见到他的人还左一个傅公了,又一个傅少。

    作为江陵城的知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凝月阁的存在?杀手们进进出出,就没一个人看到?

    邱知府并没有听见帐幔内的动静,但是风曜听到了,他将手探进被褥,握住了温蔓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可这一握,温蔓只觉得浑身一激灵,这感觉,就好像饿了十几天的人突然得到了一个包子,还是肉馅的,鲜香可口,这种感觉,让她一下子就抓着风曜,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手心。

    风曜也发现了她的异样,眉心一蹙,喊来林景,让他送客。

    邱知府急了,非但没有走,还上前几步,“国师大人,你一定要相信下官,下官真的不知情啊,下官一定会努力缉捕凝月阁余孽,一定会还夫人一个公道!”

    林景客客气气地请他出去,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走,还在一个劲地邱风曜相信他,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风曜怒了,一拂袖,便将他拍出了数丈之远。

    林景见人被震出门外,连忙跟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

    风曜掀开帐幔一看,此时的温蔓两颊通红,眼神迷离,浑身滚烫,仔细一看,白皙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暗道一声“不好”,风曜连忙扯下她的衣服,可那东西蠕动得实在太快,只一瞬间,便不知去向。

    温蔓的身体越来越烫,风曜掌心的那一点冰凉已经满足不了她,她开始伸手去扒风曜的衣领,将手贴在他的脖颈,丝丝凉意让她舒服地把脸也贴了过去。

    “蔓蔓。”风曜喊了一声,但是温蔓没有一丝回应,后背的鞭伤开始渗出血水,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都要裂开。

    风曜迅速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喂入她的口中。

    过了一会儿,温蔓体内的那东西渐渐平静下来,两颊的绯红渐渐退了下去,神智也开始慢慢恢复。

    许是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温蔓干呕了起来,呕了一阵,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小脸一红,连忙把衣服拉了起来,怯生生地问:“国师,我这是怎么了?”

    风曜并没有告诉她实情,而是轻描淡写地道:“是傅闻给你下的蛊发作了,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我...这是喝了你的血?”温蔓想到那几日,风曜天天放血帮冶儿控制体内的噬心蛊,当时没有多问,现在不得不问,“你的血为什么能让蛊安静下来?”

    风曜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今天的问题有些多了。”

    温蔓懂了,这件事他不想说,所以即便自己再想知道,也只能闭口不提,“多谢国师救了我。”

    道谢时,她还不忘帮风曜把衣领拉好,不得不说,他虽然年事已高,可这皮相,是真的万一挑一,衣衫不整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温蔓一遍遍告诉自己:对长辈不得不敬。

    “你先好生歇着,有事喊我。”风曜走到外间的书桌前处理公务,他虽然离开都城,但那些需要他来处理的事,还是会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交到他的手上。

    这回既然已经来了江陵城,温蔓重伤不便长途跋涉,正好让林景去把附近城镇的几桩悬案一并处理了。

    温蔓在江陵城又待了十几日,终于可以下地行走,可风曜还是没有打算带她回去的意思,说要等她行动自如了才能出发。

    这些日子,风曜连个丫鬟都没有请,什么事都是亲历亲为,只不过现在温蔓已经清醒,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再同床。

    温蔓从前和冶儿算是形影不离,可也没有整天都待在一起,风曜这么看着她,让她很不自在,但抗议一直没用,风曜也有他的顾虑,凝月阁地宫被毁的时候,好些杀手都第一时间选择离开,死在那里的都是些功夫不怎么样,跑不了的。

    眼下江陵城的各个城门又已经被风曜带来的暗卫严密把守,从地宫逃走的杀手们多数一定还在城中,就算不知道傅天罡抓温蔓的目的,也知道她是傅天罡要的人,也许会铤而走险,抓她去要赏钱。

    道理温蔓都懂,但是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他,吃饭睡觉都在一间屋子里,尤其是今天,他连沐浴都和自己只隔着一道屏风,温蔓真的忍不下去了。

    “国师!我想回都城!我都已经可以自己走咱了!”温蔓怕自己身体里的那什么破蛊又发作,对风曜做出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来,躲到床缝里,蹲着身子,一脸哀怨。

    风曜气定神闲地道:“再过几日。”

    又是再过几日,这句话他没有说烦,温蔓也已经听腻了,“过几日究竟是几日啊?”

    这都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冶儿会不会担心。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怎么现在却这么急着回去?”风曜从浴盆里起身时,有水溅出,他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水擦干,拿来中衣,穿在身上。

    温蔓听到水声时,默默地吞了吞口水,脖子不听使唤地转了过去,她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可双手也不使唤了,指尖赫然出现一道大缝。

    光看后背,就是人间绝色。

    突然,风曜转过了身,温蔓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背撞到床沿,痛得她咬紧了牙关。

第四十一章:让傅天罡跑了,你后悔吗?

    风曜套上衣服,三两步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轻声问道:“撞疼了吗?”

    温蔓抬头一看,他居然没有系好衣带,中衣就这么敞着,比刚才那一幕还要...

    她一边摇头,一边从他怀里挣了下去,“不疼不疼,天气凉,国师快把衣服穿起来,千万不要着凉。”

    “好。”风曜确认她没事,又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整个过程,温蔓看得既赏心悦目,又抓心挠肝,他哪里是老怪物,简直就是个妖孽,也不知道这百年间,到底骗了多少良家少女。

    风曜收拾妥当后,接到了林景送来的飞鸽传书,看了之后,对温蔓道:“三日后,我们出发,去沙风镇。”

    沙风镇?温蔓没有听说过,但是光听这名字,应该不是江南一带的城镇,风曜要去那里做什么?他的意思是,还要带自己一起去?

    “你上回说,不想被关在国师府里,怎么,不想出去走走?”风曜见她似乎不太高兴,眉峰一凛,问道。

    温蔓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傅天罡还没找到,凝月阁的高手又几乎都跑了,这时候去游山玩水,似乎...”

    话没说完,被一旁的林景打断,林景的语气带着一丝怨怼,“要不是听说夫人快不行,主子也不会让傅闻从他手下逃跑,更不会给傅天罡逃跑的机会。”

    “出去。”风曜低声呵道。

    “主子,属下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是夫人不信朔风和流云,再让他们坚持一会儿,傅闻也不会得手!”

    风曜这回真的怒了,黑着脸冲他低吼一声,“滚!”

    林景委屈地抱了抱拳,“是,属下告退。”

    温蔓一直以为风曜主要是为了捣毁凝月阁总坛,救自己只是顺便,还有,他似乎,没想利用自己。

    这么看,好像确实不该生他的气。

    “国师,为了救我,让傅天罡跑了,你后悔吗?”她问。

    “傅天罡跑了,还能再找机会。”风曜一边嘴角扬了起来,“那你呢?为了保朔风和流云,甘愿跟傅闻走,你后悔吗?如果让他们拖到我回来,你便不用遭这些罪。”

    “当然不后悔,我知道国师一定会救我,何必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温蔓想到自己遭的那些罪,浑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算上这三次,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四趟了,也算是常客了,不知道下一回还会不会害怕。

    答案应该是会的吧,有些事不管经历多少次都会怕的。

    她把魂玉拿了出来,原本浅绿色的魂玉,现在已经如盛夏的树叶一样苍翠欲滴,“国师,我这回也不是没有收获的,你看,傅天罡这是不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魂玉没抢成,却葬送了两名手下的性命,帮我养了魂玉,我又有多死几次的机会了。”

    “怕吗?”

    风曜一声“怕吗”,引得温蔓心里一阵酸楚,本来还想绷住不哭,这会儿怎么也绷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一开始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在练药炉里的时候,我有些怕了,怕自己真的死了,又要重新来过,那蛇毒是我在医书上都没见过的,傅闻抽我的十八鞭,也都是在要我的命...”

    “以后不会了。”风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得一脸笃定。

    温蔓抬头看他,突然,那种感觉又来了,她知道是傅闻下的蛊又开始不老实了,连忙低下头,“国师,你赶紧走,我怕自己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

    “无妨。”风曜温声道。

    温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会说无妨?

    “不行,我说过不能对你不敬,我怕我那外高祖从棺材里爬出来揍我...”温蔓抬起手推了推他,“你赶紧走。”

    风曜失笑,“那你偷看我沐浴,就不是对我不敬?”

    “那不算...房间就这么点大,我是被迫看的...唔...”温蔓还有一堆可以辩解的说词,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风曜的手臂堵住,腥甜的血入口,身体里的蛊渐渐安静下来,她哀怨地看着风曜,“国师,看来我又得给你炖补血汤了...”

    风曜轻咳一声,想到那汤药的味道,便果断地回绝,“大可不必。”

    温蔓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提起补血汤,她真的有话要说,“国师大人,良药苦口,我的补血汤配方是真的很有用的,这样吧,咱们去一趟药铺,我尽量换几味不那么苦的药。”

    风曜收回了手,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你体内的蛊毒发作的频率并不高,就你喝的这几口血,不必大费周章地准备汤药,我没你想象得这么弱。”

    “那好吧。”温蔓也不勉强,毕竟那汤药是真的太难喝了。

    在江陵城的最后三天,邱知府还是每天都来,不过风曜再没有见过他,他们出发去沙风镇的那天,新一任知府走马赴任,邱知府则被押解回都城问罪。

    “国师一直不走,是在等新知府上任吗?”温蔓坐在马车里,一边吃着风曜让林景给她买的小点心,一边和风曜说话。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温蔓从一开始的拒他于千里,到后来习惯了他每时每刻都待在身边,觉得他也不是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火的人,有些事,敢当着他的面做了,有些话,也敢毫无顾及地说了。

    风曜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漠,但对温蔓的提问,倒是耐着性子回答,“为了给你养伤,新知府上任时间只是巧合。”

    温蔓又咬了一块点心,“也是,国师没必要等,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你出马,那你不得忙死,我一直忘了问你,那天李尚书家的小姐,没事吧?”

    “没死。”风曜答道。

    没死?那就是有事了,这官府办案,让一个女人淌在前面,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风曜放下手里的书卷,正视着她,“我的计划只是让她露个面,而她却自作主张地想要挟持易容成傅闻的骁。”

    “真的吗?她怎么这么狠?”温蔓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李小姐看起来根本不会武功,她这不是在帮倒忙吗?

第四十二章:这个好吃,你尝尝

    别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这位兵部尚书的女儿,是个这么冒失激进的人,还有楼盈盈,楼将军的一世英明也都毁在了她的手里,不知道楼家人有没有离开都城。

    温蔓没有问,这事反正自己迟早会知道的,不用急在一时。

    “国师,沙风镇是什么样的?我听二皇兄说,西边气候不太好,是不是风沙比较多,才叫沙风镇?”温蔓一脸向往地问他。

    风曜依旧认真地回答她,“西边的城镇不一定风沙都大,沙风镇我去过几回,那里和都城没什么两样,只是民风和都城大相径庭,那里的人更加豪爽,不拘小节,我曾以酒会友,结识了几位好友,这回正好带你去见见他们。”

    “不是去办案子?而是要带我去见老友?”

    风曜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带你见老友,顺便办案。”

    温蔓撇了撇嘴,说得好听,只不过是把两者的顺序调了个头罢了,帝云国的国师真不好当,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沐一说,时时刻刻都要为国操劳。

    就连着带新婚妻子去见老友,都离不开公务。

    “那国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这回是去办什么案子?”温蔓说着,又送了一块点心到嘴里,觉得好吃,随手掰了一小块递了过去,“国师,这个好吃,你尝尝。”

    马车行驶得不快不慢,轻风阵阵,车上的帘子时不时被吹开,林景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吹胡子瞪眼,眼刀子都快把温蔓桶出窟窿了。

    温蔓抬头时,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手一抖,给风曜的点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国师,我再给你掰一块。”

    风曜没等她掰,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了一口,抬头时,给林景递了一个眼神,林景便悻悻然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出现在温蔓的视线里。

    “林景好像不太喜欢我。”温蔓小声说道。

    风曜的视线重新落到手里的书卷上,“你很在意你对你的态度?”

    温蔓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自己,于是摇摇头,“倒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他一直跟着你,你又寸步不离地护着我,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怪别扭的。”

    “你可以从暗卫名册的天字一队中挑选一个你看得顺眼的,我让他来替换林景。”

    说到暗卫名册,温蔓从衣襟里取出那本早就破得不成样子的册子,这册子她一直贴身带着,就连换了舞姬的衣服上台跳舞,她也带着,还帮自己挡下傅闻的一鞭子,这会儿,哪里还看得清上头的字和画像。

    “国师,你那还有名册吗?”她问。

    “名册仅此一本。”风曜的回答,让她觉得自己闯祸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上头的血迹已经干涸,有几页都粘在一块了。

    之前收到名册的时候,她就没有看过,反正除了朔风和流云,她一个也不认识,现在乍一看,朔风和流云只是堪堪排到地字一队,他们上面还有天字一队、二队、三队,林景倒是在天字,不过是在二队。

    再往前翻了翻,差点惊呼,原来天字一队还有这么漂亮的暗卫,画像完好无缺,只是名字那里不太看得清了,她把册子递过去,“国师,这位姑娘是谁?”

    风曜道:“锦娘。”

    “她好漂亮啊,比宫里那些妃子公主都要漂亮。”温蔓毫不吝啬地夸奖。

    风曜嘴角一勾,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要说漂亮的女人,这百年来,他见得多了,可是能入得了他眼的,却没有几个,锦娘便是其中之一。

    温蔓发现他笑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是国师的红颜知己?”

    风曜听了,脸色突然一沉。

    温蔓连忙狡辩:“明寰公主是你的长辈,我那样说,确实是我不该,可这锦娘总不是吧,国师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本事,有几个红颜知己也是正常的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闭嘴,休息。”

    这是风曜说的最后一句话,见他不再搭理自己,温蔓也不说了,低头吃了会儿点心,累了就躺在风曜准备的羊毛毯子上睡一会儿,醒来便又是吃吃喝喝,天黑了,找一家客栈投宿,一连走了十几天,才终于到了沙风镇。

    温蔓从小在冷宫长大,倒是不怕无聊,可是马车里的空间到底比不上外头,一连憋了十几天,又不好意思抱怨,这会儿东走走西看看,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个劲地撒欢,不过这会儿天都黑了,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走了。”风曜牵起她的手,进了一家茶楼。

    茶楼的小二见他们着装贵气,知道来了贵客,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林景上前,客气地说道:“我家主子与宋老板是至交,劳烦通传一声,就说都城的朋友来找他喝几杯。”

    看林景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温蔓觉得他一定不是头一回和风曜一起来沙风镇,突然有些羡慕。

    不多时,一位老者被人搀扶着迎了出来,见着风曜便笑开了,作势就要行跪拜之礼,“老朽见过国师大人。”

    风曜上前将他扶起,“宋兄别来无恙。”

    宋兄?即便知道风曜已经一百多岁了,可是听到他这么喊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温蔓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宋老板也看到了温蔓,忙问:“这位是?”

    风曜很是顺口地介绍:“这是我夫人,九公主温蔓。”

    “草民见过九公主。”宋老板又要下跪,这回连着搀扶他的人也要跟着下跪。

    温蔓便急忙上前把他们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九公主真是人美心善,配得上咱们的国师大人。”宋老板站稳后,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景,“小林景都长这么大了,上回来的时候还是个会尿床的小娃娃。”

    林景一下子就被说红了脸,终于露出了十几岁少年该有的羞涩。

    怪不得风曜对他这么好,不管做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原来是从小养到大的。

    “这小子还害羞了,再过些时日都要说媳妇了吧,脸皮可不能这么薄,都说烈女怕缠郎,就得没羞没臊,才能娶得上媳妇。”宋老板也是难得这么高兴,说了一会儿话,把拐杖一拄,“瞧我这小老儿,都忘记把你们请进屋,来来来,咱们去里头好好叙旧。”

第四十三章:风采不减当年

    “小林景,快来扶一扶你宋爷爷。”温蔓上前几步,从侍者手里扶过宋老板,她不想把林景换了,和林景比,没有人更适合跟着风曜,一是,风曜足够信任林景,二是,林景绝对不出卖风曜。

    所以自己只能迈出第一步,缓和两人的关系,否则以后相处起来,会有诸多不顺。

    以后...

    温蔓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明明决心要跑,为什么突然考虑到以后的事?

    “夫人伤势初愈,还是我来吧。”风曜将温蔓护到身后,自己上前去扶宋老板,吓得宋老板老腿一颤,显些没站稳。

    温蔓看着这对忘年交,觉得有些意思,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二楼的雅间,等小二上了茶,便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风曜和这位宋老板已经认识近五十年,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两人的感情似乎还不错。

    宋老板捋着银须,看了风曜一眼,笑说:“想当初,老朽和国师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没想到五十年过去了,我都老成这样了,国师看上去却只是虚长了几岁的光景,还是这么气宇轩昂。”

    风曜给宋老板倒了杯茶,“宋兄看上去也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老喽,也不知道下一回国师来沙风镇,我还能不能请你喝杯茶。”宋老板的眼里有些落寞,可他很快就换上和煦的笑意,问道,“国师这回过来,是办案?还是带夫人出游?”

    风曜很顺手地牵起温蔓的手,说道:“陪夫人四处走走,顺便把粮草失窃的案子办了。”

    “老朽一猜就是,这粮草听说是要送去边关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偷军粮,八成也就是看咱们沙风镇地方小,官府无能,才在这里动的手。”宋老板长叹一声,“老朽已经把家中的余粮拿了出来,附近的乡绅也有不少慷慨解囊的,不过还是远远不够。”

    相比宋老板的担忧,风曜倒是淡定得很,“粮草的事,宋兄不必操心,这么多粮草,能藏的地方并不多,我已经派出暗卫去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也是,国师身边的暗卫个顶个的厉害,你肯出马,一定能把粮草找回来。”宋老板看着天色不早了,叫来侍者,“给国师和国师夫人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至于小林景,让他住我隔壁,国师新婚燕尔的,不能被打扰。”

    林景不乐意了,可风曜却抬手,让他退下。

    “多谢宋兄美意,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夫人怕是倦了,明日咱们再好好叙旧。”风曜起身,牵过温蔓的手,就跟着宋老板的侍者往后院走。

    茶楼的后院是宋家人住的宅子,宅子不小,可是没什么人住,显得有些冷清,进了屋子,温蔓小声问:“国师,宋老板是一个人住吗?他的孩子们呢?”

    “他并无子嗣。”风曜将她带到床榻边,扶着她坐下,给她去了鞋袜,“他的夫人曾是凝月阁的杀手,被我追杀至此,我念在他夫人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饶了她一命,可她还是死在了傅天罡给她下的蛊,他对他夫人用情至深,没有再娶。”

    温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是傅天罡,他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控制手下。

    宋老板的有情有义,简直让人心疼,为了至爱终身不娶,可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的孤独,又有谁能知道。

    “国师,凝月阁的总坛被毁,傅天罡应该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吧?再说,他很快就要死了,他一死,凝月阁也就散了。”

    风曜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说:“他没那么容易死。”

    温蔓虽然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凝月阁要是这么容易被瓦解,他也不会和傅天罡斗了那么多年。

    “国师,邪不胜正,凝月阁早晚会被你连根拔起的。”温蔓拳头一捏,给风曜打气。

    风曜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次你被抓,倒是给了我新的线索,凝月阁之所以能在江陵城藏身,应当是受了江陵知府的庇护,是时候肃清官场上的宵小之辈了。”

    温蔓觉得他说得对,这么大个地宫,要说江陵知府毫不知情,她也是不信的,可是肃清官场,谈何容易?

    帝云国虽是温家的天下,可温承云的皇子们各自为营,有多少在勾结各地官员,划地为营?据温蔓了解,除了二皇兄之外,还有好几个狼子野心的皇子,想要借助各地的实力,和太子争夺皇位。

    “国师,你可一定要小心,我那几位皇兄,都不是好对付的,听二皇兄说,他们背地里都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温蔓小声道。

    风曜心里一动,这小丫头居然说要帮自己?

    他不记得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了,他似乎总是在帮温家的人排忧解难,而鲜少有人说要帮自己。

    虽然用不上,但他还是温声应下,“好,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

    “千万要说啊,不要跟我客气。”温蔓笑嘻嘻地把腿缩到床上,瞬间又犯了难,这房间虽大,但只有一张床,不过旁边还有一张软塌,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国师,今晚你睡床,我睡塌。”

    风曜眉头一蹙,“不必,今晚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睡床。”

    他今晚又不睡啊,虽然命硬活得久,但也不能总是不睡觉,温蔓还是下了床,把鞋袜穿好,“方才来的时候,我见旁边那条街有家药铺,既然国师又要彻夜处理公务,那我去抓点药,给国师炖一碗提神汤。”

    “不必,我睡塌,你睡床。”

    温蔓看到他迅速抱着被褥放到塌上,并且开始脱去鞋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国师怕喝药,那我先前送去的那些,你是喝了还是倒了?”

    风曜道:“喝了。”

    “那么难喝,连冶儿都想偷偷倒了,国师大可以倒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温蔓决定,等回国师府,一定好好钻研,以后配药,尽量多加一些味甘不苦的药材。

    风曜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是你送的。”

第四十四章:你我现在已是夫妻

    温蔓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从前母妃一直对她说,这世上的最愚蠢的就是把自己的身心完完全全地托付给一个男人,一旦那个人是薄情寡义之辈,自己将一败涂地。

    温蔓也不相信这世间的情爱,觉得男子皆薄情还博爱,不止温承云,她那些皇兄都一样,刚成年出宫自立门户,就立马娶上好几房妻妾。

    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护过宠过,就算明知风曜已经百岁,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更多。

    “国师大人,往后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忍不住,对你有大逆不道的想法。”温蔓苦着脸,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而风曜却还是一贯的淡定,“你我现在已是夫妻,有些想法你可以有,不过一旦有了,你这辈子就不会再有自由,你可要想清楚。”

    温蔓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他会这么正经地回答,倒是搞得她有些骑虎难下,只好同样认真地回道:“国师放心,我不敢。”

    再然后,屋子里就没有任何声音,温蔓猜,风曜不开心了。

    一晚上翻来覆去,天快亮时,温蔓才刚刚睡着,风曜也没叫她起来,等她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床边多了两个小丫鬟,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

    她们一个穿着绿色的衣服,一个穿着粉色的衣服,看起来都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让人忍不住就想捏捏她们的小脸蛋。

    不过想归想,作为国师夫人,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

    “国师夫人,老爷让奴婢们来伺候您梳洗。”身穿绿衣的丫鬟上前伏了伏身,“奴婢叫青青,她是桃桃,夫人在府上的日子,都由我们来照顾。”

    温蔓看出来了,青青比较活泼,桃桃则要腼腆一些,但是温蔓现在也没心思多观察她俩,问道:“国师呢?”

    青青笑着回道:“夫人和国师大人的感情可真好,国师大人刚从县衙回来,这会儿正在前厅和老爷喝茶,说您昨夜睡得晚,让奴婢们不要吵着您。”

    温蔓觉得这丫头简直就是人小鬼大,“你这丫头才多大,就懂大人的事?”

    “奴婢已经十三了,老爷说了,明年就给奴婢找户人家定亲,满十五了就可以嫁人了。”青青没羞没臊地说着,就连一旁的桃桃都看不下去了,冲她挤眉弄眼,“你快别说了,瞧你这口没遮拦的。”

    温蔓一边任她俩给自己洗漱,一边打趣道:“那你可有瞧上哪家小公子?”

    “这...”青青小脸一红,突然改了口,“奴婢还小,让夫人笑话了。”

    看样子应该是有中意的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羞涩,可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喜欢?也许今天瞧见这个,觉得中意了,明天瞧见那个,又觉得中意别人了。

    想着要给小丫头留点面子,温蔓没有再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她们帮自己梳好头,然后去前厅找风曜。

    她不确定昨天自己的话有没有让他不高兴,他要是不高兴,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得好好哄一哄才行。

    宋老板的宅子虽然比不上国师府,但是在沙风镇这个小镇子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尤其是地处官道旁,路过的人都会在这里歇歇脚,喝一杯茶水,也有客栈住满,找不着住处的,会在这里借宿。

    前厅在宋老板的住处和茶楼的中间,很好地隔绝了生意和生活。

    温满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宋老板问风曜:“国师当真喜欢九公主?老朽虽然在这沙风镇,但也听说了,国师似乎不是因为喜欢,才娶的她。”

    温蔓推门的手僵在了那里,她昨晚没睡好,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风曜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自己倒也不是不可以大逆不道一次,反正温承云那么老,还有大把小姑娘往宫里挤,风曜也老,但是好歹长得不老。

    见她不进去,青青和桃桃也乖乖地站在她身后不作声。

    很快,风曜的声音传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宋兄,起初确实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他没能说错,起初确实是因为和外高祖的情谊,才娶了自己,可现在也是吗?

    温蔓的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哽了一下,然后下一刻,又听到他说:“不过现在...”

    现在是什么?温蔓太想知道了,但是偏偏手一抖,不小心把门给推开了,发现里头两位齐齐向自己看了过来,尴尬得想钻地缝,只得咧嘴对他们笑,“不好意思,起晚了些。”

    “过来。”风曜冲他招了招手。

    温蔓一脸笑意地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她刚一坐下,宋老板就站了起来,躬身道:“老朽,见过嫂夫人。”

    嫂夫人?明明昨天还喊她国师夫人的,怎么突然改了口?

    温蔓一时间不知道除了赶紧把他扶起来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能向风曜求救,“怎么回事?”

    “宋兄当年认了我这个兄长,你自然就是他的嫂夫人。”风曜给她倒了杯茶,还把桌上的茶点推到她跟前,“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先吃几块点心垫一垫。”

    温蔓拿起一块送进嘴里,立刻眉开眼笑,“国师,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她想给风曜拿一块新的,可风曜却一低头,就着她手里那块咬了一口,“还不错,你要是喜欢吃,让宋兄准备一些,带着路上吃。”

    温蔓一阵脸红,不敢看宋老板,更不敢看风曜,只低头吃着茶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吃饱了。

    宋老板见桌上两碟茶点都空了,叫来青青,“让厨房把中午的菜留着,晚上做。”

    温蔓回过神,连忙阻拦,“别别别,我吃多了,宋老板和国师也是要吃的,不要为了我一个人...”

    她话还没说完,风曜便牵过她的手,“午饭延迟半个时辰,我带夫人去消消食。”

    他话音刚落,角落便传来一阵笑声,温蔓瞥了过去,只看到桃桃一下子就捂住了青青的嘴,神色有些慌张。

    慌张是对的,要是她俩见识过风曜囚室里的那些刑具,听说过他在都城办案时的雷厉手段,这会儿八成得直接吓跪了。

第四十五章:小心使得万年船

    宋老板见状,低声呵斥道:“是老爷我平日里对你们太过纵容了?在国师面前都敢这么放肆,还不快去通知厨房,晚半个时辰上菜。”

    “是,老爷,我们这就去。”青青和桃桃连忙跑了出去。

    宋老板虽然在训斥下人,可他自己也在笑。

    温蔓不解地看向风曜,“国师,咱们不就是去消个食,他们为什么要笑?”

    风曜轻咳一声,没有回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后来,温蔓也是在回去的路上听人说起,沙风镇不像都城那般,集市少,店铺也少,到了夜里几乎没什么地方可去,男人们等入了夜便关上门,和自家媳妇做那事,他们管这叫消食。

    久而久之,当地就都这么说了。

    风曜倒也不是故意的,不解释,只是怕她脸皮薄,下不了台。

    而这会儿,温蔓跟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想问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但是怕他知道自己在偷听,就问了他早上去县衙的事。

    可风曜倒好,县衙的事只字不提,反而问她,“方才我和宋兄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方才...你们说什么了?”温蔓开始装傻充愣。

    风曜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我的话没有说完,眼下我对你,确实不再只是受人所托,但是你对我的心思,究竟是和我一样,还是因为你体内的合欢蛊作祟,眼下还不能确定。”

    温蔓昨晚没睡好,就一直在想这事,原本觉得自己似乎对他不太一样了,可经他这么一说,确实在蛊发作的时候,更想要靠近他。

    见她低头不语,风曜宽慰道:“没关系,不用急着回答。”

    只有温蔓自己知道,除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之外,还因为他的那句,对自己不再只是受人之托,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温蔓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放慢了脚步,主动退到了他的右后方,不想,却被他拉了回去,他主动说起了早上去县衙的事,“粮草一案已经有了眉目,还是和江陵城一样,官府有意袒护。”

    温蔓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些地方官的作为会不会和自己那些皇兄有关,但是风曜如果什么都管,会给他树不少敌。

    “国师,你说粮草的事,会不会和宫里的那几位有关?”她问。

    风曜微微颔首,“江陵城知府和掌管沙风镇的官员,同为淑妃母家的远亲。”

    淑妃?那不是四皇子温茴和十一公主温芸的母妃吗?温承云最宠爱的那位妃子,她们这么做,难道是想让楼家吃败仗,让温承云迁怒太子?

    “国师,你已经把江陵城知府给办了,这会儿要是动了沙风镇的人,只怕会得罪淑妃吧,要是他们对你...”温蔓知道他本事大,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骁利用楼盈盈混进国师府那次,他就差一点栽了。

    风曜见她一脸担忧,失笑道:“骁混进国师府下蛊的事,在你这里是过不去了?”

    温蔓咧嘴笑笑,“倒也不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放长线钓大鱼,等一个一击必胜的机会,再把他们一锅端了。”

    “你懂的倒是不少。”风曜停下脚步,头一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暂时不会动这里的人,甚至不会插手皇位之争,江陵城的事,只是想为你出气,至于这里,我只想找回粮草,边关最近不太平,一旦打起仗来,会吃大亏。”

    原来是这样,温蔓觉得自己是班门弄斧了,风曜都在官场沉浮那么多年了,什么样的风浪肯定都见过了,也用不着自己来教他做事。

    况且,他说得对,皇位之争确实不是他应该插手的,明寰公主让他守护帝云国,而不是左右帝云国的国事。

    想到明寰公主,温蔓好既羡慕又佩服,即便是女子,她对帝云国的付出和成就,并不输任何男子,真正做到了为民谋福祉,所以才会受后人的敬仰。

    “不过,看到你担心我,我很高兴。”风曜伸手揉了揉温蔓的脑袋,“走吧,回去吃饭。”

    温蔓回过神,笑了起来。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风曜对自己是有好感的,毕竟已经活了那么多年,肯定已经活通透了,现在的问题就在自己的身上了,跟着他往前厅走的时候,她问:“国师,我身上这蛊,能解吗?”

    风曜点点头,“能,但是得找到傅闻。”

    “为什么?先前骁给黄护院下的噬心蛊都能找到傅闻,为什么我这蛊不能找别人?”温蔓有些不解,可是听到风曜的回答后,她竟无法反驳,风曜说,凝月阁的杀手九成以上看不上这种下流的东西。

    也是,凝月阁的杀手多半都是干着刀口舔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有那龌龊心思的确实不多。

    在沙风镇的第三天,风曜成功的找回了被劫的粮草,也让人将淑妃的人推出来的替罪羔羊押解回了都城。

    但是风曜却没有带温蔓回都城的意思,他说,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就顺便带她多去些地方,多看看帝云国的大好河山,顺便处理了一些类似沙风镇粮草被劫的案子,敲打了一众皇子。

    他们回到都城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才进城门,就看到左右两边都是夹道迎接他们的。

    为首的,应该就是温蔓的四皇兄温茴,温蔓虽然常年住在冷宫,在宫里也没见过几个人,但是她对温功茴是有些印象的,二皇兄说过,温茴这人,长着一双桃花眼,肤色又像女子般白皙,加上一直体弱,很少出门,也不参与朝政之事。

    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单纯无害的人,背地里却做足了谋逆的准备。

    江陵城和沙风镇的事,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可这会儿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依旧摆出一副孱弱的病态,由侍从搀扶着上前,“恭迎国师回都城。”

    接着,站在城门附近的人便齐声道:“恭迎国师回府!”

    见这里头的人,多半都穿着朝服,温蔓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温茴是不是故意来给风曜施压?

    应该不至于,这里是都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其他几位皇子的眼里,他不敢这么轻易地暴露他的底牌,这些官员也不可能都听命于他。

    温蔓扫了一眼,还在人群里发现了二皇兄和另外几个自己没有见过的皇子,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有些草木皆兵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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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后,国师大人他急了介绍:
世人都说,能嫁给国师大人,那是几辈子换来的福份,可是冷宫长大的九公主温蔓,偏偏不识这个好歹,一心只想逃离国师府。
可是,不管她怎么逃,国师大人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并把她带回国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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