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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军阀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狮城风云(下)

    细碎的脚步声,万德全躬着腰走上来,道:“万岁爷,车马准备好了。”

    叶昭微微领首,对古丽夏依尔道:“出去转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古丽夏依尔早就憋得难受,却是比叶昭还性急,忙回房简单梳洗便即出门,与叶昭乘电梯到了大堂,大堂外台阶下,早有数辆黑色汽车等候。

    叶昭与古丽夏依尔上了中间一辆,十几名戴着鸭舌帽的小伙子则分坐前后几辆,嘭嘭的开关车门声中,大堂中客人不由瞩目。

    车队缓缓驶出,汇入宽敞的嘎登大街上马车人力车组成的车流中。

    新嘉坡在六十年前还是个小渔村,但现今街道宽阔,电车往来发出叮当的响声,各色绅士小姐拿出文明派头,遛gou走弯儿,俨然是东南亚最繁华的城市。

    嘎登大街?号便是泰和银行新嘉坡分行,圆顶三层红色楼体,长责形哥特式风格建筑。

    车队刚刚行驶到泰和银行前,突然远方轰一声巨响,大地仿佛也颤抖了一下,黑色轿车急刹车停车,街上已经乱做一团,远远的就见一团黑色浓烟在东北方飘起,随即噼里啪啦的宛如爆竹声响起,但声音沉闷,开了车窗的古丽夏依尔马上道:“是枪声。”话音未落,轰轰两声巨响又在东北方炸开来。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京畿军区副督军郑阿巧回头道:“皇上,我们进银号避一避。”不知道城内突然的爆炸声和枪击由何而来总要暂避以策安全。

    叶昭对郑阿巧极为信任,刚刚郑阿巧晋升中将军衔,并调任京畿军区副官长,只等郑泽武进入军部总参担任总长,郑阿巧便可以扶正,不过此次出巡,叶昭还是带上了刚刚从内侍卫处卸任的这位“鹰犬”。

    前后黑色轿车上鸭舌帽青年们纷纷下车簇拥着叶昭、古丽夏依尔和万德全进入泰和银行的大堂,木扶手玻璃门两侧的警卫脸上都为之变色,幸好万德全早就叫来大堂经理递上片子,要其准备贵宾室休息,柜台后的出纳小姐这才没有按响警铃。

    叶昭与古丽夏依尔在贵宾休息室等待,万德全自跑出去打探城内枪声渐渐平息,但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英人当局已经戒严部分城区,禁止任何人上街,万德全最后一次出去打探消息便险些遭到英国巡捕枪击,幸好他腿脚灵便才跑了回来。

    坐在休息室中,也隐隐能听到街上警笛的响声,叶昭静静的品着茶,古丽夏依尔却一刻也坐不住站起身踱着步,说道:“我出去看看。”

    叶昭做个手势:“坐下吧,跟个马骆似的。”

    此时门轻轻敲响从外面走进来一名穿着长袍的中年华人,身材消瘦,面相和善手指上戴着玉扳指,典型的华商形象。

    万德全送上华商递来的片子,却是泰和银行新嘉坡分行经理蒋文乐。

    虽说泰和行海外各分行经理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但现今泰和行海外分行遍及全球,叶昭对这些区域经理自不会有什么了解均由总行董事局任命。

    在叶昭面前,蒋文乐一脸微笑:“文先生,本想登门拜访您,只怕冒昧却不想缘来缘去皆是天意,能与文先生会晤幸何如之。”

    作为泰和银行地区襄理,依托这全球资金最雄hou的金融巨鳄,蒋文乐在本地自是绝对的商界大亨,但为人处世面面俱到,全无丝毫倨傲之气。

    看来城内大事小情也瞒不过他,从广州来了一位新南洋贸易公司的商务代办,自也逃不出他的法眼,虽然泰和银行与新南洋贸易没有业务往来,蒋文乐却也不愿错失交朋友的机会。

    何况看这位文先生排场,便知道在新南洋贸易公司定然是几名真正决莱人之一。

    如蒋文乐这等人才都是为叶昭天文数字的财富添砖加瓦的干将,见他谦和,叶昭也心生好感,外人不知道,但叶昭却是知道新嘉坡分行之重要性,每月进出资金数以亿计,权责如此之重,多些骄狂有时在所难免,这位蒋经理,却是一丝也看不出来。

    “我也很高兴能与蒋先生结识。”叶昭难得的伸手和蒋文乐握了握,心下也感慨,多少年了,自己的手伸出去,又有谁敢握住?此番出京,才真正的算是与民同乐吧,竟是说不出的轻松。无怪乎前朝皇帝要在圆明园中设集市扮作升斗小民体验讨价还价之趣,唯我独尊之后,总会生出些奇怪念头出来。

    坐下后,蒋文乐道:“文先生,看来您要在敝号多休息些时候儿,刚刚接到海峡总督府的电话,嘎登大街也在戒严城区内,戒严期间,严禁任何人上街。文先生虽朋友满天下,但不必要的麻烦,总是不招惹为好。”

    叶昭微微领首,道:“也只能如此了。”

    蒋文乐一笑:“文先生果有古人君子之风,却不好奇城中发生何事么?”

    叶昭笑道:“或许,是习惯逆来顺受罢了!”

    蒋文乐微笑道:“文先生说笑了。”又叹口气道:“外间独立党滋事,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独立党?”叶昭怔了下。

    蒋文乐道:“是啊,上百名独立党人突然围攻英人总督府,却不想英人警戒甚严,很快便击溃了乱党,现今正在围捕漏网之鱼。”说着话蒋文乐叹息道:“要我说,独立党人此举实在鲁莽,总是心存侥幸吧,以为我中国军舰停泊在港口,正是挑起战事之时,却不知我皇家水师会作出何等反应?”

    说着话,蒋文乐大有深意的看了叶昭一眼,道:“文先生,您怎生看?”叶昭与独立党人会晤他显然也知道,定是以为叶昭与今日之事或许有些牵连。

    叶昭微微蹙眉,独立党铤而走险应该如蒋文乐所料,一些强硬分子认为是天赐良机,欲将帝国海军绑上其战车,此事可实在鲁莽,更有些糊涂了。

    叶昭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一名泰和银行文员匆匆走入,在蒋文乐耳边低语几句,蒋文乐皱起眉头道:“文先生,这可真有些糟了,刚刚英人总督府打来电话,邀集各行各业代表会面征询意见,文森特总督认为独立党违反了英国律法,已经成为新嘉坡市民的威胁,准备宣布其为非法组织并取缔。”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独立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独立党

    到了下午申时戒严仍未解除,蒋文乐便叫来一名职员,领叶昭等人从泰和银行后巷离开,只是要穿过一条狭隘的胡同,汽车却是过不去了,只能暂时将车留在了泰和银行中,借用的时家等本地名流用车,当万德全委托蒋文乐将车归还之时,蒋文乐自觉得文先生真是交友满天下,以前在京城商界却并不听闻,看来行事是极为低调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叶昭一行人穿过胡同,眼见便是青石地板长街,两旁多是二层木楼,观之便知是华人聚集区,底层开设店铺或作坊,招牌林立,上层住人,并且装有百叶窗。

    在新嘉坡,马来人住房最为简陋,一律用竹竿搭成,覆以椰叶,好似一种四面透风的笼子,房下立有防潮和防虫的支柱;印度人则住土房,这条长街乃是华人平民区,但却也比马来人、印度人所居富裕十倍。

    不过当叶昭看到一栋二层楼房高悬“福寿馆”字样,进进出出萎靡不振的老少爷们时,不由得微微蹙眉。

    帝国已经全面禁烟,包括租界,鸦片交易已经属于违法,新闻纸上已经通过科学界发声,将鸦片归为精神类药品行列,属于医馆外的禁药,更在督促西方诸国承认帝国国务院民政部下属医药监督署与医学界的联合调查结果,禁止鸦片在全世界的合法销售。

    而在新嘉坡、香港、澳门,鸦片馆却普遍存在,以前叶昭只是听闻,看的是各种文函,现今却是亲眼目睹。

    “喝杯茶再走。”见叶昭对福寿馆对面的茶楼努了努嘴,万德全急忙传下话去。

    下午时分,天气湿热,长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稀疏,茶楼里却是宾客满座,里面人多是福建口音,叶昭等京腔进来自然引得茶客纷纷侧目,更莫说还有古丽夏依尔这么硬朗明艳的混血女郎了。

    这里是福建帮的地盘,在海外,华人以地域抱团,虽随着帝国崛起,在南洋帝国殖民地渐渐不显,可新嘉坡、文莱等地,却仍有地域相争的传统。

    坐在靠窗的座,叶昭接过了随身文员递上的一份文函,是新嘉坡这几十年来华人暴动剪报。

    1846年,义兴会与关帝会械斗

    (会党头目葬礼游行);1851年,会党徒众攻击华人天主教徒;1854年,义福与义兴大规模械斗

    (买米起争执,世仇,

    厦门小刀会余党逃到新加坡);1867年,义兴与福兴械斗;1870年,义福党徒攻击广府教士兼医生;1870

    年,义福中的福建人与潮州人为争夺地盘械斗;1871年,海山与义福对抗持续一年

    (争夺妓院和赌场的保护费);1873年,邮政局大暴动

    (华人不满邮局汇款服务)……

    而从70年后,独立党开始萌芽,只是初始同样是帮派组织,由义兴部分头目以及本地华侨商人创建,74年又发生过独立党与义福(小刀会、三合会)的械斗,只是近些年,这些械斗才渐渐少了,但互相敌视、世仇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翻了几页文牍,叶昭摇摇头,中国太大了,方言众多,加之由来已久的“家”这个观念,家族、家庭,此外便是外人。尤其是现今,到了海外,便以地域抱团争抢地盘,殊所难免。

    茶楼中的茶客,现在议论的都是独立党袭击三洲府也就是海峡总督府一事,闽南语叶昭也听得懂,坐在叶昭附近的一桌茶客中有位黑黝黝的汉子,正兴高采烈的议论英国人在升旗山上的兵马都下了来,此次独立党人在劫难逃。

    这里的茶客便算不是义兴会成员也与义兴会有些渊源,独立党源自义兴会,许多义兴会人视创建独立党的几位带头大哥为叛徒,此时自少不了幸灾乐祸之辈。

    升旗山是本地俗称,以军营升旗得名,山上驻扎英军和印度雇佣兵,近几年英国人越发重视马六甲海峡,在升旗山一带军营,驻扎有3000名英国士兵以及印度雇佣兵,并有1个炮兵营,在新嘉坡这弹丸之地,兵力甚至超过了印度加尔各答。

    叶昭听着茶客议论,回头见到古丽夏依尔气鼓鼓的模样,不觉好笑,问道:“怎么了?”

    古丽夏依尔冷哼一声,道:“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如果他们都站出来和英国佬斗,我就不信英国佬还敢把新嘉坡人都杀光了?我看是英国佬先被杀光,一群乌合之众,不成大器!”

    叶昭就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摆摆手,“也罢,走了。”中国人历经数千年王朝统治,很多时候,甚至只求温饱,少有追求自身权利的精神,当然,温和勤劳、忠孝仁义,这却是西方价值观给不了的,而现今帝国种种变化,对于国民只是启蒙,是以,才有了新嘉坡独立党之诞生。

    与古丽夏依尔走出茶馆,叶昭也在想着帝国种种思想变化,经济制度与政治变革相辅相成,两者并不能孤立,否则只会令国家陷入混乱。

    青石板路烤得微微发烫,街道两旁店铺杂乱,或许因为炎热,行人不是很多,远处,可以见到新嘉坡特有的热带绿木,宽大的叶子,和中原迥异。

    “龙小姐……是龙小姐?!”随着话声,从左侧鸦片馆方向跑过来一条人影,但很快就被戴着鸭舌帽的侍卫拦住,却是一名黑黝黝的汉子,他开始尚不确定,待到了近前见到古丽夏依尔,就欢喜的大叫起来。

    古丽夏依尔打量他几眼,随即才认出来,奇道:“张阿生,你几时来了这里,可比以前黑多了。”

    见到叶昭的眼色,侍卫们这才左右闪开,叶昭问古丽夏依尔:“这是你的朋友?”

    被古丽夏依尔喊作张阿生的大汉连连晃手,说道:“不,不是,小的怎敢高攀,小的以前跟龙小姐混口饭吃。”

    叶昭笑着对他伸出手,道:“我姓文,是龙小姐的好朋友。”

    张阿生局促的伸出手和叶昭握手,也在偷偷打量叶昭,龙八姐美貌无双,天津卫无人不知,可是第一次见她与男人这般亲昵,可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降服她,面前这人,不怒自威,倒令人不敢细细打量。

    “你在这里作甚么买卖?”古丽夏依尔好奇的问。

    张阿生指了指他身后的鸦片馆,脸有愧色的道:“这便是小的开的,糊口而已,刚刚在门口见到龙小姐,还以为认错了人……”

    正说话呢,却见长街拐角,走来几名洋人步兵和包着高高红色头巾的印度巡捕,张阿生忙道:“文先生,龙小姐,我们去店里叙话,莫惹麻烦。”

    叶昭微微颔首,一行人便随着张阿生进了鸦片馆。

    鸦片馆是一座二层小楼,一进搂,便是刺鼻的烟土味,跟着张阿生上二楼时,可以看见有些烟室门帘撩起,里面男女喷云吐雾。

    二层“经理室”极为简陋,一张办公桌,几张木椅而已,张阿生请叶昭和古丽夏依尔坐了,又递给叶昭一颗“老刀”香烟,叶昭笑着摆摆手,道:“不抽了。”

    张阿生陪笑道:“先生一看就是文明人,小的就不敢说孝敬先生福寿膏了,没得辱没先生。”他越来对叶昭越是恭敬,概因一路行来他便看得出,龙小姐对这位文先生言听计从甚是依恋,不说这位文先生的来头,就冲着龙小姐,也不能得罪他啊。

    叶昭道:“文明人便不吸鸦片么?”

    张阿生干笑道:“先生是文明人中的上等人,小的这双眼睛不盲,先生定是倡导禁烟的了。不过小的在海外讨生活折了本钱,一时无计可施,只能干起老本行,还请先生勿怪。”

    叶昭笑了笑,心说市井之徒,察言观色倒是极有一套,定是刚刚进鸦片馆时细微的表情被他见到了。

    聊没两句,经理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从外面进来一瘸子,脸上带刀疤,生得甚是凶悍,张阿生忙走过去,两人低语几句,瘸子对叶昭和古丽夏依尔躬身,告退而出。

    张阿生在门口踱了两圈,用力挠着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道:“龙小姐,文先生,实在对不住,英国人来搜鸦片馆,若不然您二位先走,若不然与英国人有什么冲撞,那可是我连累了先生和小姐。”

    叶昭笑笑,转头看向古丽夏依尔,古丽夏依尔琥珀般的美眸也正盯着他,叶昭便微微点头,知道古丽夏依尔聪慧,自己能想到的,她也想得到。

    古丽夏依尔见叶昭点头,这才对张阿生道:“阿生,你这鸦片馆可有烟土牌?”

    张阿生愕然道:“那是自然,若不然英国佬早封了小的的店,他们可是六亲不认,当年小的走动烟土牌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英国佬比咱本乡做官的还贪心。”

    古丽夏依尔听了偷偷对叶昭做个鬼脸,好像是说我可不是故意的,又好像是说看你手底下的官老爷。又对张阿生道:“那是以前,现今天津卫的官爷们可老实的很。”

    瞥了叶昭一眼,张阿生也意识到什么,忙笑道:“那是那是。”

    古丽夏依尔又道:“既然你有烟土牌,那怕什么?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鸦片你都卖了,还有什么见不得光,是军火么?”

    张阿生苦笑道:“龙小姐,您,您就别逗我了……”眼见古丽夏依尔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举动逃不出她的眼睛,想了想,说道:“您和文先生都是大人物,小的也不瞒你们……”说到这儿,看了看屋角、门旁等位置站着的侍卫,古丽夏依尔道:“都是信得过的,你有话就说。”

    “是,是。”张阿生倒也不婆婆妈妈,他也知道如龙小姐这等人物,断然不会出卖他,“不瞒龙小姐、文先生,我表兄便在此处,他,他,唉……”叹着气,摇头道:“我怎生劝他也不听,非要加入乱党,我早就知道会出事,这可不大祸临头了么?听说,今天造反作乱便以他为首,若被英国佬找到,只怕在劫难逃。”说着,又深深叹口气。

    叶昭却不想还会有这般机缘,问道:“他便在此处?”

    张阿生叹着气点点头。

    叶昭道:“带我去见见他。”他话里自有凛然之威,张阿生下意识点头答应,随即才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叶昭。古丽夏依尔道:“文先生若想救他,便可保住他性命。”

    万德全躬身道:“爷,我去打发走这些英国佬?”

    叶昭微微颔首,随即万德全又吩咐一名侍卫去船上叫人,他则与一名文员下楼。

    张阿生见状忙劝道:“文先生、龙小姐,不必与英国佬动气,来,这边请。”文先生和龙小姐在国内是大人物,但这里毕竟是英国佬的地盘,只怕这般大动干戈反而误事,但他却也不敢直说,只是心里更加忐忑。

    从经理室侧门进入书房,张阿生又推开一排书架,后面却露出一道门,张阿生轻三下重三下敲了几声,这才拿钥匙开门,门内却是一间密室,张阿生先进去,郑阿巧抢先一步到了门口,说道:“请张兄把贵友带出来吧。”自是里面情况不明,光线幽暗,不欲皇上冒险。

    侍卫搬来座椅,叶昭微微一笑,便与古丽夏依尔在书房内坐了,打量着旁边一排排书架,料想张阿生也不是读书的料子,这都是作样子而已。

    不多时,张阿生与跟在身后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想来这便是他的表兄了,看样子却是比张阿生年轻几岁,身材消瘦、文质彬彬,手里有一顶高高的礼帽,一见便知多年新嘉坡生活,西式教育,学足了英国绅士的派头。

    领导独立党徒制造暴力事件的是这么一位人物,倒是有些出乎叶昭的意料。

    “英国人来了么?我这便下去自首,绝不连累你!”中年男士边走边说,张阿生无奈的道:“老表,我虽然是个粗人、混混,可也懂什么是义气不是,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文先生,这是龙小姐,都是天津卫的把横,刚刚来到新嘉坡,是随中国水师而来。”

    叶昭起身与他握手,中年男士看到叶昭和古丽夏依尔一怔,想来是想不到他这个混混表弟的朋友不似想象中的江湖人物,倒是颇有大家风范的“文明人“。

    他伸手与叶昭相握,道:“文先生,鄙人范文宣,草字梨亭。”

    叶昭恍然,听说过这么号人物,随父辈飘洋来到新嘉坡,乃是土生土长的新嘉坡人,医生出身,却是独立党中号召以武力夺权的代表人物之一,甚至比赴京游说的独立党左派领袖王显普更为激进,看来和张阿生的表亲关系,可不知道怎么沾上的。

    叶昭开门见山,问道:“范先生,英人在新嘉坡驻军颇多,贵党起事前定知道凭借百十号人难以驱逐敌酋,不知为何这般鲁莽?”

    范文宣脸色变了变,张阿生更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个表兄心高气傲,受不得别人恶语相加,更莫说陌生人一上来就直斥其非了。

    谁知道范文宣打量了叶昭几眼,问道:“冒昧问一句,文先生可知道灵山号?”

    叶昭微微颔首,坦然道:“那是我的船。”范文宣虽然没去酒店拜会叶昭,但灵山号与这位“武器大王”文先生来到新嘉坡的消息他是必然知道的。

    范文宣微微有些惊讶,他也不过是见叶昭气度非凡,倒令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灵山号的文先生,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位正是那位武器大王。

    他看了张阿生一眼,不想这位挂名老表却能结识这般人物?

    叶昭笑了笑道:“现在范先生可以畅所欲言了么?”

    范文宣道:“文先生定也知道我等的用意。”

    叶昭微微颔首:“无非是借东风,借中国抗英伦,只是却未必会借给范先生这股风势吧?”

    范文宣道:“天朝欲取得马六甲已久,若新嘉坡能独立建国,此乃大帝所喜见,而若任由英人诛灭独立党,怕马六甲至此尽被英人钳制,是以大皇帝无论如何,定会保全独立党之存在。”

    叶昭笑道:“这就叫骑虎难下。”

    范文宣微笑,道:“虽有不敬,但的确如此,想中国大皇帝文韬武略,定有保全独立党之法。”

    叶昭微微颔首道:“然则范兄想过否,除黑非洲大陆,中国舰队多年未曾西进,马六甲便算在英伦之手,于中国商队无损,或许中国本就不欲西进与列强争雄,现今民选执政,动刀兵便会难上加难,而贵党今日之举,或许已经令天朝内阁厌恶,更有失信英伦之嫌,何况区区一个独立党,借势已属不易,却欲绑架中国之对英外务,如鼠搏豹耳,一朝被弃,丢的是范兄万千同志的性命,新嘉坡帮派繁杂,北京内阁只需另外扶持便是,稍假时日,定可比得上今日之贵党。范兄不觉得这赌局太大了么?”

    范文宣被叶昭一席话说得冷汗直流,想反驳,却知道对方字字珠玑,无从辩驳,他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大错误,一个可令独立党陷入万劫不复的错误。

    叶昭拿起茶杯吟了口茶水,道:“今日事我或许能帮上些忙,只是日后范先生行事,总要瞻前顾后,多与人商量商量。”

    范文宣正不知道这位文先生能不能帮忙,又会不会帮忙,更不知如何拉下脸皮求助,却不想人家主动开声,怔了下,深深叹口气,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呢,自己,可也太小家子气了。

    叶昭又努努嘴,低声对身侧内务府属员道:“给他张去《狮城日报》的片子。”《狮城日报》,是英国商人所办,是新嘉坡最出名的右翼报纸,有白人种族色彩,更反对新嘉坡自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帝国内务部门在新嘉坡的大本营之一。

    前几日见的独立党人物,叶昭都不甚满意,这范文宣,虽然看起来对祖国没有多少感情,有“香蕉人”之嫌,但却有魄力有才干,更敢算计自己这个大皇帝,说起来他算计的没错,现今自己必须帮独立党,若一旦独立党遭到英人当局清洗,可不是日后能再扶持一个这么简单,英国人必定趁机将新嘉坡之独立思潮扑灭在萌芽中。

    至于新嘉坡独立党,叶昭也未想将其变成什么傀儡,令其有自主思想,保持亲中即可,若耳提面令的傀儡政权,最后双边关系又有几个好结果的?

    放下茶杯,叶昭起身,又道:“先随我上灵山号躲避两日,看看新嘉坡情形,再定行止。”

    张阿生忙一个劲儿躬身:“谢文先生,谢龙小姐。”

    楼下走廊处,万德全正与英军官长交涉,康有为在旁侧翻译,英国步兵各个穿着鲜亮红色军装、人高马大,这便是震慑欧洲的红衣军。

    万德全和康有为用的是外务部的片子,他与康有为都成了帝国外务部官员,英军官长是一名少尉,年轻气盛,见这个鸦片馆突然有中国外交官员出现,却更是兴趣大增,更加认为这里很可能藏匿了刚刚被击溃的乱党党众,越发不会退让。

    康有为此时正满脸严肃的道:“安德森上尉,外间时局正乱,希望我们都能保持克制,如果因为你的缘由造成误解,令贵国和我国出现冲突,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说话间,叶昭等人已经出现在楼梯口,郑阿巧挥了挥手,刚刚在大堂里喝茶现今凑到跟前看热闹的几名鸭舌帽小伙子突然就亮了家伙,英军士兵猝不及防,都被硬邦邦的枪口顶在了腰间,一个个茫然失措的举起了手,至于那几个红头阿三,眼见刺刀闪亮的红衣步兵举手投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被两名侍卫拿枪一比划就缴了械。

    安德森脸色立时苍白,听闻南洋有一些仇视英国人的土著,一旦落入这些土著部落手里,下场极为悲惨,旋即他看向康有为,问道:“你们是中国外务部官员,现在我向你们投降。”中俄之战,中**人的战俘营曾经向西方记者开放,更在战后的彼得斯克会议上主导通过了战时条约,对交战时战俘的待遇进行规范,而中国也几乎一夜间扭转了形象,二十多年前前朝官兵和太平军互相残酷野蛮杀戮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

    康有为听了安德森的话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并不是交战关系,怎能说得上投降?只是希望少尉先生不要再刁难我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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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谈判

    在叶昭一行人在闻讯赶来的上百名“商团武装人员”护送下回灵山号之时,帝国驻新嘉坡领事馆参赞严宗光正与新嘉坡华人护民官毕麒麟就独立党之地位前途进行紧急磋商,很快的,帝国外务部官员缴械英军士兵也成为了两人争论的议题。

    严宗光已经更名为严复,刚刚卸任碧霞县县长一职,碧霞县管辖范围便是印度洋上的查戈斯岛,严宗光被任命为县长之时碧霞县刚刚立县,岛上仅仅有几千名土著,现今六年过去,碧霞岛已经成为东方船队前往南部非洲的最重要补给点,除了海港的扩建,岛上更建起了坚固的海防工事,并常驻官兵。[]

    今年,严宗光也不过二十七岁,便被任命为帝国在海外最重要的领事馆之一新嘉坡领事馆参赞,现今帝国驻新嘉坡总领事回国述职,严宗光代理官署,却不想马上便遇到了这般棘手之事。

    在与毕麒麟会面之前,严宗光已经拜会过帝国非洲海峡水师协(副)督军、皇家海军少将、同时也是本次造访新嘉坡舰队之统帅张云宗。

    张云宗是现今帝国袅袅升起的年轻将星中最耀眼者,与他同期广州船政学堂毕业的学员如鲁大化、包大令等均是帝国水师少壮派干将,他们也都参加过十几年前击败俄远东舰队的吴冰口一役。

    在与张云宗少将沟通之后,严宗光便紧急约见新嘉坡英政府官员,而新嘉坡总督史密斯恰好数日前去了加尔各答,也有人认为其故意避开中国舰队访新,以低调应对此次中国水师访问带来的影响。

    海峡殖民地总督府又被华裔新嘉坡人称为三洲府,五年前被任命为华人护民官的毕麒麟出面接待了严宗光,现今海峡殖民地官署,毕麒麟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官员。

    毕麒麟是英国人,他的名字是华人通译刻意翻译为通俗易懂之字眼,现今毕麒麟这华人护民官的职责是维护新嘉坡华人社区治安、禁止人口(猪仔)买卖和规范娼妓行业等等,但他实则是老牌的殖民主义者。

    毕麒麟是商人,在十几年前台湾前朝政权未曾归化帝国之时,他便趁台湾政权不稳,大肆垄断台湾樟脑贸易,使得台湾樟脑价格大跌,台湾民众苦不堪言,后来帝国介入,因为毕麒麟从中作梗,中英间还爆发了“樟脑危机。”当然,因为帝国旭日东升、建国之初更对外持强硬立场,最后毕麒麟等英商灰溜溜离开了台湾,但这些年来,他一直宣传帝国独裁政权给文明世界带来的威胁,是不折不扣的排华分子,他被任命为新嘉坡华人护民官,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在总督府的圆桌会议室,严宗光与毕麒磷唇枪舌剑,对外宣布独立党为非法组织正是因为毕麒麟的强硬,并且正是他说服了许多重量级官员。

    毕麒麟对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中国领事倒不敢小觑,查戈斯岛的土著现今都归附教化,这位中国年轻官员功不可没,甚至岛上士著在他离任之时还按中原风俗送了万民伞,短短数年便能令土著归心,其才干可见一斑。

    独立党小动作不断,必然得到了中原帝国的支持,毕麒麟希望趁此机会将独立党查禁,封锁华人的话语权,同时便会遏制中原帝国西进的野心,尤其是听闻近来中国泰和银行开始同埃及帕夏进行苏伊士运河股份的谈判,南部非洲德瓦士兰一带发现金矿,中国舰队增兵马普托,其用意昭然若揭。若此时新嘉坡动荡,被中国人控制了马六甲,印度大陆将会面临中国来自海上和陆地的双重威胁,东西贸易更会被中原帝国扼住咽喉,日不落帝国将会遭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挫败。

    所以,在严宗光慷慨ji昂的谈论新嘉坡人的自治权利,将新嘉坡与澳大利亚相提并论,认为新嘉坡市民同样可以如同澳大利亚一般取得自治领地位时,毕麒麟只是慢悠悠咬着烟斗聆听,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中国人作何反应,都要趁此千载良机取缔独立党。

    等严宗光的陈词告一段落,拿起茶杯品茶之时,毕麒麟敲了敲烟斗,慢条斯理道:“若贵国宣布公平党为合法组织,鄙人一定说服同僚,取消对独立党的禁令。任何号召以武力推翻政府的组织都不会受到欢迎,不知道领事先生认同不认同我说的话。”

    严宗光看了这褐色眼珠的英国老头一眼,心说老而弥坚,嘴上可不饶人呢。放下茶杯,严宗光微笑道:“威廉先生举的例子未免不大恰当,公平党乃是暴民组织,鼓动平民杀官劫财。而独立党,如同澳洲诸党派一般,只希望新嘉坡获得自治之地位,以教育、思想基础论,新嘉坡也委实可成为文明世界之一员,只是迟迟见不到贵国之诚意,才有少数ji进分子剑走偏锋,两者岂可一概而论?”

    品口茶,严宗光又道:“何况大英执文明世界牛耳,维系寰宇和平秩序,总该以身作则,令万民知自由平等之曙光,岂可自绝人望,令自由志士扼腕?”

    “我已接到北京急电,若三洲府执意围捕独立党,我国不排除武力干涉之可能,请威廉先生三思,勿以一时之快令万千苍生喋血,成为历史之罪人!”

    听到严宗光最后一句话,毕麒麟怔住,他也考虑过中国人的种种反应,但却实在没想到中国人竟然第一时间就进行武力威胁,大英帝国,自拿破仑之后,又何华遇到过以发动战争来恫吓之国家?

    一时间,毕麒麟不知该如何反应,若换第二个国家的官员胆敢威胁动武,毕麒麟早已拂袖而起,可是中国外交官这般郑重其事的警告,就不能不令人考虑两国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及后果。

    而中国人第一时间发出这般明确的信号,很明显,就是不想令自己等新嘉坡官员产生误解和心存侥幸吧,或许,全面围捕独立党,真的会引发两国间的战争?

    毕麒麟心里打了个寒噤,他知道他承担不起这等责任,而自信满满的中国人,更令他感觉到谈半桌上那黄龙旗,突然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帝国时代

    叶昭乘坐的“北河号”到达马普托是一个月之后,此时新嘉坡独立党的生存空间虽然受到打压,却在中英的协调下取得了与新嘉坡殖民当局面对面谈判的机会,而以范文宣为首的一大批独立党员宣布退党,另组“新党”。

    独立党的分裂也使得英殖民当局在中国的压力下对独立党网开一面,分裂出的独立党奉行武装斗争原则,坚持武力推翻殖民政府,成为了英殖民当局严厉打击的目标。

    不过不管怎么说,全世界都看到中国人开始介入新嘉坡事物并且表现出能影响新嘉坡事物的能力,欧洲一些媒体认为,大英帝国在东方,终于遇到了强有力的挑战。[]

    纷纷扰扰之中,灵山号所在的舰队抵达了马普托。

    中国人在马普托已经经营了十几年,现今的马普托已经是南部非洲东印度洋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人口超过了三十万,尤其是马普托与德兰士瓦共和国首府比勒陀利亚之间铁路的开通,比之历史上早了十六年,这使得马普托港得到了飞速发展,去年一年移民人口就增加了五万余人,港口吞吐能力超过了开普敦,这颗印度洋沿岸璀璨的明珠被中国人称为“黑珍珠”和“黑非洲的上海”。

    叶昭到了马普托后,身份便成了大农场主,在马普托近郊、德兰士瓦边境以及德兰士瓦中心区域首都比勒陀利亚一带,文先生累计拥有超过五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现今通讯不便,加之叶昭离开新嘉坡时与克里斯蒂娜和古丽夏依尔分手,灵山号也回了中国,自也不会有异国密探注意到叶昭悄然改变身份。

    在马普托郊区,叶昭有一座面积十多平方公里的农庄,在马普托省算是个小农庄,但却是最早的农庄之一,自也是当年为了吸引华人来开垦农庄而叫金凤作出样子走出的第一步,来到这片种植着玉米和黍麦的农庄,叶昭不免又想起金凤,黯然神伤。

    农庄有以家庭为单位生活的黑人召名,其中成年男工和女工百余人,幼工若干,小于十三岁的幼童便无酬劳,但多在父母带领下参与劳作。

    与所有殖民地一样,帝国马普托海外省实行种族隔离政策,黑人被指定生活区域,更没有移民拥有的种种权利,虽然在中俄之战后讨论非洲问题的布鲁塞尔会议上达成的《布鲁塞尔宣言》承诺帮助非洲各族走向文明,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自治权力,但便是非洲沿海最早被欧洲人侵入的殖民地,土著们原本生活架构被严重破坏,可破坏的仅仅是其社会架构,若想摆脱愚昧达到“文明社会”的要求,显然还遥遥无期,就更莫说刚刚接触外界的非洲广大沿海区域以及尚未被探险家完全探明的非洲内陆了。

    在叶昭的农场,有一条通往马普托市区的水泥马路,其它许多农场自没有这般便利条件,由此也可见本处小农场主人的财富底蕴。

    水泥马路一直通到宫殿式别墅庄园,别墅东几里外,散落着几十座圆筒似的茅屋,这就是黑人雇工的生活区了。

    叶昭并没有在这个小农庄逗留几日,而是很快乘坐火车来到了汉州镇,汉州一带原来被布尔人和西方移民称为上瓦特法尔,随着中国移民到来而改名,马普托—一比勒陀利亚的铁路线途经此地,使得汉州镇成为交通贸易枢纽,加之其是帝国马普托海外省西陲之地,东接布尔人南非(德兰士瓦)共和国,南邻祖鲁王国,何况边境界限模糊,是以在汉州镇,帝国驻扎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此外还有马普托海外省警备卫队(黑人雇佣兵)两营。

    在汉州镇南,叶昭拥有的土地超过五千平方公里,有中国人经营的农庄,在南部地区,也有世代生活期间的班图人部落,这些班图人现今都要向中国土地主缴纳数额不等的税金,以土地面积和肥沃程度判定税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南部地区在数年前被一位祖鲁部落大酋长卖给了中国人呢?

    当时这位祖鲁部落头人在战争中失势,眼见地位不保,随即与中国人签订契约,将他拥有的土地卖给了中国人,他则在中国人帮助下去了马普托避难,战胜的祖鲁部落对此也无可奈何,不过在去年,一直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的该祖鲁部落在同另一个部落争斗中落败,渐渐衰落

    叶昭名平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班图部落主要为祖鲁人和斯威士人,详细人丁没统计过,大概在数万之众。

    而在德瓦士兰的比勒陀利亚和瓦尔河之间,叶昭同样拥有数千平方公甲的狭长地带,当年为了对抗英国人,布尔人政府很乐于出售土地给中国人,而叶昭的代理人东买一块,西买一块,加之高价从原土地主处购买的土地,渐渐便将比勒陀利亚和瓦尔河之间的土地连接成了整片的区域,面积几乎近万平方公里,不过便是叶昭当年的代理人同样不知道,这片荒芜的区域,便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金矿区。

    从马普托到汉州镇的铁路线上,叶昭尽情领略了南部非洲风光,蔚蓝的天仿佛触手可及,大片大片象棉花糖一样可爱的云,一望无际的稀树草原连绵千里望不到尽头,长颈鹿高傲的昂着修长的脖子在丛林的晨晖里沉思:铁路线旁,大象在悠闲的踱步,让人真正领略广阔的含义。

    汉州镇人口并不多,虽然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城镇,却好似古老的东方城池,外城夯土城墙,四角则有炮楼,概因汉州镇面临的最有可能的威胁不过是土著人的攻击和凶猛的野兽,便算是与祖鲁部落爆发战争,以祖鲁部落最擅长的方牛阵来说,帝国这种古老传统的防御工事却正是得其所哉,定然会将冷兵器的攻击变成屠宰场。

    便是与布尔人交锋,在战争初期,布尔人没有重火器支援,汉州城同样固若金汤。

    叶昭在汉州车站下车时早有负责打理非洲农庄的大班来接,却是陶文,也就是陶朝青,昔年内务局刚刚拉起架子时的总监,仅次于瑞四儿的第二把手,现今已经退休,为内务府顾问,又被叶昭支派来非洲,自也与马普托内务局的内务安全人员保持着联系,将他安插在此,可谓一举数得,他在前朝覆灭不久便改了名字。

    坐马车一路疾驰进城,虽远在万里之外,却俨然走中原小镇,中心长街,酒幡招牌林立,小贩叫卖声不断,弄堂曲折、粉墙绿木的四合院比比皆是,令人油然升起亲切之威。

    “不在镇上停了,去庄子里。”马车里,叶昭捻着手里的佛珠,闭目静思。

    半坐在马车旁侧的陶朝青忙躬身称是,虽然镇上有官员在等叶昭,但陶朝青知道叶昭身份,自也不会多言。

    汉州城里等待同叶昭见面的官员是正与布尔人谈判的马普托海外省官员,听闻陶大管家的东主到了,自要拜会,商议土地之事。

    过了一会儿,叶昭道:“你跟他们说,想办法和布尔人谈谈,瓦尔河那界儿,最好还是划了来,作为海外省的一块飞地。”

    现今海外省与布尔人谈判的焦点便是帝国公民在德兰士瓦境内获得的土地,虽然布尔人不会撕毁契约,但却强硬的表示外国公民并不享有德兰士瓦公民的权利,外国公民拥有的土地,如果进行金矿开采,德兰士瓦政府将会征收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七十的开采税,且开采权需德兰士瓦政府批准并有一定的年限。

    叶昭别希望趁着大办模淘金热尚未到来前便釜底抽薪,毕竟那片土地不可能派人看管,若被探险者发现这片蕴藏无比丰富的宝藏,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陶朝青说道:“是,臣这就去办。”他虽然不知道这块飞地的价值,但皇上吩咐,自要赶紧办妥贴。

    叶昭笑了笑,道:“也不用这么急,你就随便同外务省的人说说。”

    陶朝青忙又称是。

    如果从上面来文施压,海外省宫员与布尔人谈判时便会表现出对这块土地异乎寻常的兴趣,只怕反而令布尔人疑心,而通过土地主的身份给海外省官员的建议,就自然许多,说不定还能把这事儿谈成了,毕竟现今发现的钻石矿和金矿在遥远的南方,与瓦尔河的那片飞地沾不上一丁点关系。

    不过就算这块飞地能成为海外省的领土,一旦开始开采金矿,这片土地的价值泄露出去,只怕最后只能用战争来解决,或许,各种矛盾下的东西方列强,终究会通过一场战争来确定新的国际秩序,对于中英之间来说,在非洲挑起战火教训中国人显然是英国人最佳的选择0

    但不管怎么说,先从法理上拥有这片土地都是当务之急,如果因为惧怕战争而退出在非洲的争夺,在这个帝国主义时代来说,从哪方面想都不怎么明智,只是帝国的崛起,需要一代甚至数代人作出巨大的牺牲,其代价又何其残酷?

    叶昭想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部落

    第一百五十章部落

    郁郁葱葱的草地好似丘陵般起伏,很突兀的一座灰色石头城堡式的庄园出现在地平线上,远方,便是参差不齐的各种茅屋木舍和整齐无比的菜地,绿油油的,与稀疏草地界限分明,这便是陶朝青的居所。(《~138看书网~》)

    叶昭在汉州镇南方的这片土地大多贫瘠,是以雇佣黑人雇工从事畜牧业,粮食种植只是副产品,周边租赁给华人的三十多个农庄大多如此,而在这不法混乱之地,华人农庄都离得极近,守望相助。

    按照议政院通过的《海外省法》,海外省之帝国公民可申请持枪,在马普托海外省更是如此,尤其是马普托市区之外生活的华人农场主、商人和职员,几乎是各个拥有枪械。

    而这座被本地土著称为“奥米西斯瓦”也就是“灰色宫殿”的城堡,乃是西方风格建筑,更易防御野蛮人攻击,外围蜿蜒漫长的高大院墙建有弹垛和女墙,这却又是东方色彩了。

    陶朝青是这里的大地主、土皇帝,同时也要保证周边三十多个农庄的安全,是以除了组织华人农场主、雇工组成的治安队,又雇佣了百余名华人枪手,其中不乏中原退伍士兵。这支武装力量除了卫护农场,在对外扩张土地同部落打交道时也可起威慑作用。

    叶昭来到这座城堡时队伍自然浩浩荡荡,蓝翎卫和皇家近卫(神机)营士兵七百余人,加之蒙着帆布运输重武器及弹药的车马,长长的队伍有两三里长,只是在这广阔无比的荒漠草原中,却显得极为渺小,就好像一队黑蚂蚁,并不惹人注意,商队也好、狩猎队也好,这样的阵仗并不罕见,倒也并没有引起田间黑人的多少关注,或许,他们已经麻木,麻木的为了活下去度过一天又一天。

    十月份,这片土地正是初夏,热带草原气候,雨季未临,干燥酷热之时。(《~138看书网~》)

    在城堡二层的休息室吹着风扇,叶昭无奈的摇头:“这一路,都奔着暑天走。”

    万德全抹着额头的汗水,不敢吱声,心说可不是,这日头怎么就总这么毒呢,可真奇怪的紧。

    等陶朝青拿着一本账册进来,小心询问:“万岁爷,要不要见见庄子里的人?”

    叶昭摆了摆手,来到南非,除了散心,看一看现在非洲的情形,最关注的便是与布尔人、祖鲁人、英国人这场四国演义,至于农庄事物,哪有闲心去理?

    英国人建立开普殖民声迫得布尔人向内陆迁徙,但在与非洲土著的对抗中,英国人与布尔人又往往联合起来,现今祖鲁王国国王塞奇瓦约桀骜,与布尔人发生了严重的领土纠纷,而英国人便想趁此机会吞并祖鲁王国,如此英国在南非印度洋东岸的纳塔尔省殖民地便会打通西线,北端更会直抵斯威士兰王国。帝国马普托海外省的东南部毗邻斯威士兰王国,也正在与斯威士兰王国进行贸易谈判,英国人吞并祖鲁王国后便会最大限度的限制帝国在非洲的势力范围,因为马普托海外省东部和东北部乃是布尔人领域,北部莫桑比克便是葡萄牙人的势力范围,南下被遏制的话,帝国在非洲的势力扩展也就到此为止。

    陶朝青听了叶昭的话,过了会儿,见叶昭没什么吩咐,便即躬身告退。

    叶昭又看向了身边的郑阿巧,问道:“这一路难来酷热,你家夫人可抵得住?”其实叶昭是想问问好如娃。

    此次来非洲,郑阿巧的夫人也跟了来,从来没漂洋过海过,更听说黑非洲“昆仑奴”数不胜数,珍奇异兽不胜枚举,便多问了郑阿巧几句,郑阿巧就兴致勃勃要带她来,郑夫人虽马上打退堂鼓,却还是架不住郑阿巧劝说,无奈下只能随行。圣堂最新章节

    郑阿巧自是猜叶昭喜好,表现出一副喜欢带夫人见世面的模样,却也无可厚非,只是却未免苦了郑夫人,从新嘉坡启程不久,郑夫人就染了病,舰队医疗船上的医生又多是男子,所以好如娃就充当了医生,为郑夫人诊治,后来与郑夫人熟络了,便时常在一起聊天,甚至后来住在了一起,这也是叶昭怜她一人孤苦暗中授意,不然郑夫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皇妃同宿。

    从新嘉坡到汉州镇,海路陆路,好如娃和郑夫人等几名女眷都没怎么抛头露面,甚至叶昭都没见她几次。

    说起来,好如娃干过卫生兵,并不是没见过世面,更不是忸忸怩怩的人,想来是她在自己面前拘束吧?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厌烦她,这才不敢露面。

    叶昭思及,不免心里叹了口气。

    郑阿巧听叶昭问,忙回道:“是,幸亏皇妃娘娘妙手回春,拙荆有皇上和皇妃庇佑,才捡回了一条命。”

    叶昭笑了笑,没吱声,郑阿巧现今已经是京畿督军,二等伯爵,夫人自也是一品诰命,但嘴上却仍是这般福禄寿,却也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一路舟车劳顿,都去歇了吧。”叶昭挥了挥手,这一路山长水远,自己可都有些累了。

    ……

    晨风送来了几丝凉爽,远方朝阳在地平线上,火红火红的染红了半边天,好似随时都会一跃而出。

    走在草坡上,叶昭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昨晚睡的倒颇为舒惬。

    一路走出庄园大门来到这草坡上,身后跟着几名便装蓝翎卫,都是贼精神的小伙子,叶昭能喊上他们的名字,很是令这些年轻人激动好久,甚至到现在胸脯还是急促起伏,难掩心中涟漪。

    “咦”,翻过草坡,叶昭诧异的看着草坡下的画面,微微有些怔忪。

    一个黑人小男孩坐在石头上,满脸的敬畏和惊恐,在他对面,蹲着一条纤美的背影,两根麻花辫甩呀甩的,娇俏可人,却是拿着小男孩的手正用棉签给他涂抹什么,小男孩的手脏兮兮的,更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有定的疖,也有新伤,旧伤流了脓,烂的不像样子。

    小男孩好像育些疼,却不敢挣扎反抗,眼里全是惊恐。

    听到叶昭的声音,那条纤美身影回头,却是一名美貌少女,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俊秀而灵动,蒙族服饰,更有几分草原儿女的神韵,正是好如娃。

    “皇……文先生……”好如娃怔了好半晌才想起见礼,这是第一次同皇上微服,甚至是第一次与皇上单独面对面相见,好如娃一时手足无措,更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叶昭摆摆手,说:“好了,在外面没那么多礼数。”看着黑人小孩的手,叶昭摇头道:“你这是给他治伤呢,不怕把人吓死啊,也不带个通译。”

    好如娃低头看着秀美小靴子的花纹,也不吭声。心里七上八下,委实不知如何是好,还在她很小的时候,大皇帝就是威严公平正义的化身,进宫见大皇帝一面更是她儿时的志向,大皇帝是她心目中的神祗,是高高在上的图腾,却从没想过会嫁给大皇帝当妃子。

    这几年来,虽然在宫中略显孤单,生活倒也惬意,反而觉得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可不是嘛,现今真的有同大皇帝说话的机会,她就觉得呼吸急促,头脑阵阵眩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昭这时又看了看那黑人小孩的手,微微叹口气,不过现今黑人比起几十年前奴隶贸易盛行时期,生活待遇已经是云壤之别,尤其是在帝国海外省农庄的雇工们,被活活打死的案例比起欧洲殖民者,要少之又少。

    这却也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在许多帝国公民眼中黑人和野兽无异,能通过法规善待他们已经不易,教化土著更非一日之功。

    叶昭也知道,实则同欧洲殖民者一般,自己看待非洲人和非洲事务也有种自高处俯览的姿态,如祖鲁人吧,自己终究也认为其野蛮未开化,如女子婚前裸露上身,便怎么都令人接受不了。

    只是从传统来说,自己已东方文明之传统来衡量这片土地的原住民,又是不是一种偏见呢?未婚女子露乳,种群风气如此,又碍着谁了?

    “教他们年青女子穿起衣饰到底该不该?”叶昭嘴里念叨了一句,现今华人农庄的青年女雇工,都被要求遮挡上身。

    好如娃听了俏脸一红,更不敢说话,雪白小手拧在一起,局促中说不出的可爱。

    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到了近前在叶昭身边低语了几句,却是恰逢有几个部落的头人来缴纳地税,好似还与南方祖鲁部落发生了冲突,陶朝青奏请大皇帝回农庄主持。

    叶昭摆摆手道:“你叫陶文原本怎么办理就怎么办理,我就是去瞧瞧热闹。”

    叶昭心里多少都有些好奇,书本上,现今年代,这片大陆被描写成了原始社会,可到底这些部落是怎生模样,可真的要一睹为快了。

    转头对好如娃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好如娃看了那黑人小孩一眼,叶昭便道:“也带上他,回头你给他好好治伤。”

    好如娃俏目闪过一丝光,低声道:“我这是小善,皇上教化万民,才是大善。”

    叶昭笑笑,当先而走。[(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战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战事

    窗外银色圆月当空,洒下几缕思乡情怀。

    乳白色基调的客厅,墙壁上挂的绒毯都是雪白哥特风格的刺绣,奢华的贵妃沙发,茶几上摆着各种黄的绿的水果,多和中土水果无异,不过有两种水果叶昭叫不上名字。

    叶昭一边品咖啡,一边听侧座上陶朝青奏报皇庄领地上土著居民与南方祖鲁部落的冲突。

    庄园领土南端大部分区域与祖鲁王国接壤,而战胜原来这片土地上祖鲁部落首领的一个大部落正在崛起,这个新近崛起的部落自然对这片土地充满了野心,战胜了这片土地的主人却并没有能获得土地和人口。胜利者,被称为“塔兹米”的部落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中国人不免心生怨恨,其与庄园土地上生活的土著部落免不了会有磕磕绊绊的纠纷,不过此次大举入侵却是极为罕见。

    农庄最南端的一个部落被塔兹米人血洗,几百人的部落,除了被掳走的人口,其余全部被杀,包括在塔兹米人眼里没什么用处的老人,均被屠戮。

    其余臣服于中国庄园的部落自然心生忐忑,纷纷来到中国人的“石头城”申诉,请求石头城的主人给予其和平的庇护。

    “皇上,英国人对祖鲁国虎视眈眈,这些野蛮人尚不知深浅进退而起衅,实在狂妄可笑。”陶朝青沉着脸,显然被塔兹米人激怒,想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只是不巧大皇帝巡幸,是以不敢擅专。

    叶昭微微的点头,帝国在南部非洲并没有正儿八经动过刀兵,黑人土著部落们虽然忌惮中国火器犀利,但想来在他们心中,后来者中国人的份量还是不及欧洲白人。

    ……

    塔兹米人是祖鲁王国北部最大的祖鲁部落,酋长就唤作塔兹米,骁勇善战,行事作风更出了名的残酷,塔兹米人巫师独特的以活人酷刑作为祭奠的仪式,也是其它祖鲁部落所没有的。

    当中国马普托当局宣布对南部领土屠杀事件进行调查并致函祖鲁王国国王塞奇瓦约要求其配合调查之时,塞奇瓦约正在王宫与来自英国的客人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进行会晤。

    祖鲁人不是第一次遭受“文明社会”的调查,四年前,因为其国王实则便是军事首领大酋长塞奇瓦约杀害数十名不服从其婚姻安排的女性便被英国纳塔尔殖民地政fu强烈抗议,纳塔尔当局同样派出了一个委员会进行调查;两年前,因为祖鲁人与布尔人的边界纠纷,英国人同样派出了高级专员进行调查,当时带队的高级专员便是这位巴特尔?弗里尔爵士。

    现今弗里尔爵士已经与塞奇瓦约成为了密友,虽然弗里尔爵士从心理上倾向于布尔人,但因为布尔人曾经短暂与中国人渡过的蜜月期,使得英国人倾向于控制祖鲁王国来钳制中国和布尔人在非洲南部的影响力。

    现今布尔人与中国人关系渐渐破裂,弗里尔爵士已经得到开普敦的指示,暗示其调解布尔人与祖鲁人领土纠纷,令中国人失去向东、南区域的扩张影响力的借口。

    而弗里尔爵士刚刚来到祖鲁王国首府乌伦迪,祖鲁王塞奇瓦约便接到北部边境地区部落送来的中国马普托当局的官方信函,信函中马普托海外省政fu措词强烈的表示,其境内南部边境地区发生的屠杀“令人不能容忍”,当局会派出调查团对本次屠杀进行调查,要求祖鲁国王塞奇瓦约进行“真诚”、“坦率”的配合。

    实际上,在这封信转交到塞奇瓦约手上的时候,中国人以三名高级专员、七名专员组成的十人调查团已经在一支武装力量的护卫下来到了双方边境地带,开始对本次屠杀进行调查。

    三名高级专员由一名海外省官员、一名新闻出版人以及一名土地主组成,政fu官员为马普托海外省总督公署行政厅副官徐世昌;新闻人则是《马普托总督报》的一名年轻记者,唤作唐绍仪;土地主则是陶朝青。

    为安全计,叶昭回了汉州城,同时在调查团出发前与徐世昌、唐绍仪二人简单进行了接触,这两位民国风云人物现今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虽说人生轨迹已经截然不同,但仍是本行业的专才,都是极有才华的人。

    祖鲁王塞奇瓦约自不知道中国人调查专员都是些什么人,看到信上说中国人已经进入祖鲁北境,他漆黑的脸庞上露出懊恼而气愤的神色,瓮声瓮气的嘟囔了几句,大概意思是诅咒傲慢的中国人,又询问的看向弗里尔爵士,眼中露出凶光,大声说了几句甚么,他本就性子火爆,虽说祖鲁人吃过西方列强的苦头,但对于东方来的黄种人,塞奇瓦约也不知道深浅。

    祖鲁王国自四十年前败给布尔人之后,已经对传统班图人的军事制度进行改革,各部落年轻力壮的男子都要被抽调出来组成军团,卫护整个王国,同时几十年来,祖鲁人也不再是以前使用原始冷兵器的土著,现今已经有了不少枪支,当然,大部分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前膛遂发枪,也有少数被英军淘汰的恩费尔德步枪,现今整个祖鲁王国境内,塞奇瓦约已经积攒了最少上万枝步枪,塞奇瓦约对于东西方侵略者的挑衅也就越来越难以忍受。

    听到塞奇瓦约要杀光进入祖鲁国边境的中国调查团,弗里尔爵士摇摇头,自己这位野蛮人朋友是井底之蛙,只能耐心开解,要确保开普省与纳塔尔省的英军对中国人的震慑优势,将祖鲁人控制在手中是先决条件。

    中国人持续在马普托海外省增兵,现今中国皇家陆军大约有一个步兵师驻扎在马普托各个城镇,加之黑人雇佣兵,总兵力大概在三万人左右,开普省和纳塔尔省的英国步兵总数同样在一万人左右,如果能同布尔人结盟,在非洲南部英国将会取得巨大的战略优势,解决祖鲁人与布尔人的西线边境的纷争,是开普敦当局眼中的当务之急。

    中国人在南部非洲的意图和利益到底是什么?弗里尔爵士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怎么说,伦敦不希望看到中国人在非洲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这片内地还有大片迷雾的大陆,是最廉价的原材料市场,也是现今欧洲诸强国争夺愈演愈烈之地。

    ……

    令弗里尔爵士和塞奇瓦约始料未及的是,中国人的宣战来的如此之快,当中国专员调查团认定祖鲁国北部部落塔兹米人应该为边境地区的大屠杀负责之后,中国马普托海外省政fu很快对祖鲁国发出通牒,要求其交出塔兹米人的部落首领和参与屠杀的凶手,十天期限刚过,一枝大约三千名中国步兵和两千名黑人雇佣军组成的步兵团便对祖鲁国境内部落发起了攻击,迅雷不及掩耳的击溃了塔兹米人之后,帝国步兵团开始向祖鲁国都城乌伦迪进军。

    祖鲁人虽然有火器,但缺乏使用火器的技术和战术。对于武器弹药,祖鲁人缺乏保养的基本常识,实际上绝大多数枪支都已经无法使用。前膛枪仍然需要战士自己携带火药,祖鲁人虽然已经可以自己生产火药,但是没有携带火药的器具,牛角成了最常用的工具,这个本身危险不说,也起不到防潮的作用,在雨季,火药经常不能使用。对于后膛枪,祖鲁人会使用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跟东方帝国装备精良的步兵团相比,祖鲁人便宛如原始部落遇到了外星人,双方间战术战略武器水平有数个代差,帝国步兵轻重武器之精良自不待言,野外通讯,甚至已经开始使用短程无线电。

    这种一边倒的战斗对于祖鲁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屠杀,许多部落纷纷倒戈,加入了中国人讨伐“暴君”的行列。

    武器越发精良的中国步兵的再一次亮相,也令欧洲世界为之震动,尤其是轻重机枪的设计革新,威力巨大的轻型山地炮的应用,给人的印象是如此深刻。

    虽然战争初始祖鲁王塞奇瓦约就向英国人求助,而祖鲁都城乌伦迪距离英国海外省纳塔尔省又是如此之近,但纳塔尔当局还是犹豫再三,其与开普敦、伦敦紧急来往的密电中,纳塔尔总督认为,以纳塔尔的英军实力,很难帮助祖鲁人战胜中国人,或许,中国人大张旗鼓的调动多半个步兵团攻击祖鲁人,以大炮打蚊子,本身就有威慑英国人不要干涉之意。

    而祖鲁人周边的部落,因为祖鲁这几十年的兴起,使得祖鲁缺乏合作的伙伴,周边的势力,要么和祖鲁仇恨太大,要么就不愿意介入这场争端。斯瓦济人、琮加人、巴贝迪人、索托人等等,都处于冷眼旁观之中。

    毫无疑问,中国步兵团对祖鲁人的惩戒行动得到了北京的授意和命令,将祖鲁人置于帝国势力范围内,帮助布尔人解除东部边境的威胁,又可以借边境问题增加同布尔人谈判的砝码,同时以武力宣示在非洲南部的存在,种种种种,都需要这场战争。

    中国步兵团向祖鲁都城乌伦迪进军之时,叶昭则来到了靠近英国纳塔尔殖民地的琮加人的一个部落。

    琮加人多年来一直向祖鲁人进贡,但是琮加人位于祖鲁人与马普托海港的贸易通道上,与祖鲁人争夺贸易路线也有二十年历史了,甚至与祖鲁争夺过对周边小部落的控制权。

    而英国也好,葡萄牙也好,法国也好,在非洲收买扶持部落酋长为自己效命是惯常的作法,中国人到了非洲后也不例外。

    叶昭会面的琮加人部落酋长名字古怪,中国官方记录为“赛格努差”,同大多数非洲酋长一样,是一个残酷贪婪充满支配欲望的家伙。

    赛格努差的营落是用木栅栏圈出防御工事的村庄,高高的木栅栏建有箭楼,现今则演化为火枪手在上面巡逻,用粗麻绳吊起的木桩门,一切的一切,宛如回到了商周时代。

    当见到叶昭随从呈上的一百支滑膛枪和若干火药,赛格努差咧着大嘴就笑起来,厚厚的嘴唇就好像翻开来。

    阳光从宽大的树叶缝隙落下,照在盛着火器的木箱上,赛格努差走过来,贪婪的抚摸着一杆杆火枪,虽然这些火器早已经被列强部队淘汰,但在非洲自还大有市场,叶昭鼓捣的这些火器都用油擦拭过,看起来八九成新的样子,对于土著来说,这都是好东西。

    “尊贵的东方爵士先生,很荣幸能帮您的忙。”赛格努差一脸讨好的笑容,他是最早倒向中国人的琮加人酋长,一直以来都是陶朝青遣人同他联系,拉武米萨皇庄周边有大片土地都是在他的帮助下拿到手的。

    此次赛格努差能见到幕后大东家、大老板,自是打足十二分精神伺候,他的部落能渐渐成为琮加人中最强盛的部落,自然是因为得到了中国宗主的支持,赛格努差恨不得将心掏给这位来自东方的贵人来看。

    而这位贵人的排场也令赛格努差心惊,足有三四百名步枪手跟随,那荷枪实弹的步枪一见便知道是高档货,在南部非洲也只有中国皇家步兵才有这般气势。

    显然这是位非同一般的大人物,赛格努差就越发恭谨,希望能得到中国贵人一如既往的支持,维护好这种合作关系,自己的部落便会越来越强大。

    对于这位酋长来说,也没那么多伦理道德约束亦或甚么气节问题,和大多数土著部落酋长一样,赛格努差思考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怎么对自己和自己的部落更有利,与中国人的关系谁是主,谁是仆,赛格努差从来不会混淆。

    中国人进攻祖鲁人的消息也传到了赛格努差耳中,听说中国步兵一枝百余人的连队便击溃了祖鲁人三千人的军团,以前隐隐约约知道中国步兵极为强悍,却不想强悍若厮,这更令赛格努差庆幸自己很早就站到了中国人的一边。

    而这一次,中国贵人则希望他能够帮助马普托海外省官方做事,促成斯威士兰与马普托海外省签订保护国协议,赛格努差知道,对于他来说,或许这将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谋和文明

    第一百五十二章阴谋和文明

    村寨周围,到处都是茂密的丛林,绿葱葱的却隐藏着无限杀机,猛兽出没,对于以采摘果实为食物主要来源的琮佳人来说,曾经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夜幕降临,虽然现今琮佳人也配备了火器,加之葡萄牙人带来的冶炼技术使得他们的武器制造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多么凶猛的野兽被他们杀死变得易如反掌,但琮佳人的村寨还是保留了以往木堡似的防御,弓手在箭塔上眺望远方,比起许多土著部落,琮佳人学习能力算是很强了。

    在一座大茅屋中与赛格努差席地而坐,吃着自中国引入的水果,在这南非特殊气候的土壤培育出的果实,仿佛也分外香甜。

    作为本地最高统治者、大酋长,赛格努差的茅屋自然是村寨中最大的,但比起中原富户,自显得极为寒碜,泥草墙壁,空荡荡的没有家俬,只是悬挂着几条来自东方的挂毯,唯一显示他地位的便是各种猛兽头骨和象牙,狰狞的挂在各个角落。

    当叶昭的卫士麻利的架线,将随身携带的小功率发电机生火,茅屋内的电灯点燃时,赛格努差吓了一跳,看着那刺目的灯球,捧着水果再咬不下去。

    叶昭笑道:“这便是电灯了,算是我送给酋长的礼物。”其实便是送赛格努差几盏煤油灯几箱蜡烛也比这小发电机实际的多,但非洲酋长一向夸张,对于文明社会的产品有一种偏执的热爱,越是复杂神奇的东西他们越是偏爱,才不管是不是切合实际,而听到叶昭的话赛格努差双目放光,显然他也是这类酋长中的一员。

    “专员大人,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为您工作。”赛格努差本就决心与这位贵人搭上关系,更莫说现今人家送来这么一份厚礼,他自觉得里子面子都足足的。

    叶昭带了通译,与赛格努差说的是南非葡萄牙语,而对于中国人,无论什么身份,赛格努差都称呼人家为专员,当然,同是专员,身份自也不同。

    叶昭来南非,除了离开京城给予第一届内阁政府真正的.施政空间,也是想来这化外之地看一看,现时的非洲很多部落和原始社会无异,实在令人颇为好奇,何况叶昭也想多走走看看,破开布尔人这盘死局,能避免战争总是不令生灵涂炭的好。

    闲聊了几句,实则叶昭自然与他没多少思想上的共鸣,也不过打听了几句本地以及斯威士兰的局势,叶昭便即回“客房”就寝。

    而两名赤裸的黑人小姑娘早就等在茅屋中了,年纪看起来都幼小,但身材都发育的极为健美成熟,黑黝黝的皮肤在油灯下闪烁着光亮,都笑着颇不羞涩,倒也别有一种异样诱惑。

    叶昭自然令侍卫送走了她们,不过在这异国他乡,莫名感觉孤寂,躺在软榻上,不禁想起了在北京的诸女,也想起了在马普托的好如娃,一路随自己南来,却没多少时间能和她聊几句,却也难为她了。

    第二日,斯威士兰国王迪里梦尼四世的特使来到了赛格努差部落,与中国人进行通商贸易的谈判,不过与其随行的却是一队英国人,英国商人罗伯特与他的仆人以及五六名水手同时也是火枪手。

    显然,英国纳塔尔殖民地省也加紧了控制斯威士兰的步伐,而现今以商人作为使节或是专员同非洲土著进行接触谈判是东西列强惯用的外交途径。

    叶昭在幕后参与了与斯威士兰特使的谈判,与土著的谈判自不太放在他心上,但对英国人全面介入南非事务不能不令叶昭忧心忡忡,当英国人实现控制土著部落对中国马普托海外省的包围,其再与布尔人联手,真有可能将中国排挤出南非。

    而英国专员罗伯托是一个傲慢到极点的商人,第一天早晨叶昭就撞到了他鞭打随从的一幕,看着这位英国绅士发飙,叶昭若有所思。

    ……

    叶昭再次回到马普托这颗“南非之地的明珠”、“印度洋西海岸的上海”是一个月后,这座滨海城市已经建设的东方韵味十足,不管怎么说,看到在印度洋极西之地被打上中国文化的烙印,叶昭心境自有许多感触。

    琮佳人酋长赛格努差也跟随叶昭来到了马普托,灯红酒绿的近代城市文化自令他大开眼界,当晚在外滩王府井酒店顶层的顶级套房,叶昭设宴款待了赛格努差,一直侯在马普托的好如娃被恩准作陪。

    海滩长堤华灯如昼,熄了房中灯火夜观海景,深邃的大海与夜空混为一体,令人感慨天地之广,苍穹无尽。

    自幼便与天地为伴的赛格努差对风景自不挂怀,他惊叹的是马普托之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至于夏季藏冰、电唱电话,只能说令他叹为观止了。

    点唱机里慷慨激昂的歌声是中国皇家合唱团的一曲《帝国颂》,高亢振奋,东方古乐的铿锵,隐隐有古罗马战歌雄壮中的绮丽,令人闻之热血沸腾。

    宴会后的茶点同样是各色东方细点,盛发和的核桃酥外酥里嫩,入口即融,吃的赛格努差舌头都好似化了一般。

    好如娃这几日去了省立医院帮忙,今天刚刚从医院回来,穿了身清爽的淡蓝色护士服作陪,护士帽上的银色朱雀徽标在华灯下别样清雅,叶昭知道,在好如娃心里,也将她自己当做了看护自己这个大皇帝和皇族成员的护士角色更多一些,见她看都不大敢看自己的神态,叶昭心里也微微叹了口气,一如侯门深似海,进了大内呢?是幸还是不幸?

    赛格努差却不知道这是中原闻名世界的护士制服,只觉这位如夫人格外清爽宜人,眉目美貌,又隐隐有硬朗之风,并不是传说中得中原小家碧玉,心说怨不得,珠玉在前,自己族人也委实难以入得了这位富商法眼。请牢记

    只是这位贵人来到他的地头,总要想法子结好一番,到底要送什么礼物呢?转着眼珠,赛格努差一时叹气,一时摇头,实在为难得紧。

    叶昭一边品酒、一边笑吟吟劝赛格努差多喝几杯的当口,陶朝青快步而入,来到叶昭身边在叶昭耳旁低声道:“皇上,成了。”

    叶昭微微颔首,心中也说不上是不是开心,只是默默的干了杯中的酒。

    酒宴一直到子时,赛格努差告辞的时候已经酩酊大醉,握着叶昭的手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通译看了看叶昭,没敢按照原意翻译出来,只是说:“赛格努差谢万岁爷厚爱款待。”实则赛格努差是说要搜罗个大大的美女献给贵人。本就是,金银器皿、奇玩珍宝,这位来自中原的贵人自不稀罕,赛格努差思量半天,也只有异域美色或许才能令这位骨子里散发着骄傲的东方贵族稍加辞色。

    “好如娃,你留下吧。”叶昭对正准备告辞而出的好如娃招招手,好如娃呆了呆,显然没想到叶昭会有此一说,直到众人退出,她才稍稍回神。

    “皇上,您是不是哪里不适?”怔怔出了餐厅,来到客厅窗前,金碧辉煌的客厅内,叶昭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出神,好如娃看着叶昭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她一向看到的,只是叶昭宽阔的背影,笼罩着整个帝国的背影。

    叶昭心情本就有些沉重,却被好如娃逗得一笑,回头笑道:“怎么,不是身子不舒服就不能和你聊几句么?”

    好如娃只远远看到过叶昭和皇后、黄妃娘娘们说笑,此时尽在咫尺,叶昭的眉毛都看的是那么清晰,看他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如娃心如鹿撞,俏脸不知怎么就微微发热,垂首道:“不是的,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昭微微点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心里委实有些不自在。”随即见到这个女孩紧张的抬头看向自己,问:“皇上可测过体温了?”南部非洲蛮夷之地,流行病多发,症状大多先由发热而起。

    叶昭摇摇头道:“给你看样东西。”从袖子里摸出刚刚收到的电文,递给好如娃。

    好如娃接过看了,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英商培根杀伤布尔人多名,冲突已起。”好如娃怔然不明,不知道电文是什么意思。

    实则电文虽然只有一行字,却是前因后果极为复杂,乃是内务情报人员半年多的心血,因势利导,在这一个月来得上峰指示,加之陶朝青从中参与,才引发了这场冲突,一名英国商人杀死多名布尔人,其中一位是布尔人中颇有影响力的首领。

    叶昭虽并不直接参与情报人员的灰色地带,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接下来,更不知道多少生命化为烟云。想想三十年前,自己将生命看得是如何之重,现今一场战争随时会爆发,数不尽的生命将被残忍的剥夺,自己心却如铁石一般,并没觉得如何不忍,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乱世为帝国奠定千百年之鼎盛,实则自己手上又沾了多少鲜血?

    英国人与布尔人本就不睦,只是因近年布尔人居住区渐渐发现金矿,而华人在此占地甚多,这才引起布尔人猜忌,但百年来被英国人欺压,布尔人心中早就有了根刺,只看如何疏导,通过种种渠道布局使得一位恶名昭著的英国商人狠狠剜出这根刺,现在的布尔人定已经群情激奋,多年之后,正史之上,谁又会想得到这里面有世界最早的特工系统从中作梗?南部非洲将要刮起的惊涛骇浪,最后的赢家又是谁?

    “皇上,我什么也不懂,我只知道,皇上是大英雄,做的事都是对的。”好如娃说这话时明亮的目光极为坚定,大皇帝,本就是皇家军团大多数将领和士兵的信仰,军人出身的好如娃自然大受影响,何况未从军前,大皇帝在她心目中地位又是何等崇高?

    叶昭就笑了,被亿万臣民敬仰固然不能令他飘飘然,甚至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但在这没什么心机的小妮子面前,却感觉有趣。

    “走,就寝吧。”叶昭轻轻拉起了好如娃的娇嫩小手,好如娃又是一呆,被叶昭温暖的大手握住,立时心如鹿撞,俏脸刷的通红。

    叶昭见她挪不动步,更觉好玩,笑着微微弯腰揽住她腿弯将她抱起,当手臂触到她丝袜下腿弯嫩极的肌肤时,叶昭心中也不禁一阵悸动,而娇俏可人的小护士此时变成了害羞的燕子,轻轻柔柔的在叶昭怀中扑腾,更加激起叶昭怜爱之心,他笑着,抱着扑腾的小燕子向寝室走去……

    当晚,禁欲已久的叶昭自是将小燕子折腾的不轻,美少女变作新人妇,婉转承欢……

    ……

    接下来几日,叶昭则与赛格努差在马普托周边转了转,同普鲁士人在“德属东非”的统治模式大同小异,除了马普托等几个人口密集城市,在广阔的海外省土地上,主要由海外省中国人政府任命的“县长”统治,当地人称中国人任命的“县长”为“阿基达”,这些“阿基达”多为早期迁徙来的阿拉伯人亦或混血人种,“阿基达”之下又配备了许多“琼贝”,在海外省政府文笺中登记造册的正式名称为“村长”,都是当地土著担任,许多小部落的酋长也被任命为此职位。

    阿基达和琼贝主要的职责便是向本地土著征税,不过比起“德属东非”的高压军事统治,马普托海外省的部族们并没有被多么苛刻的对待。

    德国人已经宣布德属东非的土地均属德皇所有,海外殖民当局有权出卖、出租或分配这些土地。当然,英国人和中国人都是一般,按照法律来说,国家土地的最终所有人均是本国君主,只是两国都是以商人同当地酋长打交道慢慢获得土地,而并没有采用赤裸裸的武力占有。

    叶昭在等来自德兰士瓦的消息,等待积怨已久的英国人和布尔人之间脆弱关系的破裂。

    德兰士瓦的消息一条条传来,英布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许多布尔人强硬分子已经旧事重提,重新提出建立共和国一事,在布尔人控制疆域来淘金的英国商人也不时遭到攻击,英国在南非的开普敦当局已经开始研究以武力保障公民安全的可能。

    就在此时,葡属东非的莫桑比克人本来反抗葡萄牙人统治的武装暴动渐渐演化为部族间的仇杀,突如而来的难民潮出现在马普托海外省的北境。

    按照叶昭的认知,马普托本该是莫桑比克的首都,现今莫桑比克由葡萄牙人统治,在维也纳国际地理会议上,中国人和德国人支持下,英国、中国和葡萄牙签订协议,承认整个莫桑比克划归葡萄牙。今年年初莫桑比克正式定界,称为葡属东非。

    而马普托港,则与葡属东非毗邻,马普托北方百里外,便是海外省与葡属东非的边境,是以这次突如其来的难民潮对于马普托的压力可想而知。

    前年时节,莫桑比克的恩戈尼人酋长根根哈纳团结周围各族组成加扎联邦对抗葡人殖民当局,只是到后来,加扎联邦中一些部落借机对本就有宿怨的亲葡部落进行血腥清洗,渐渐的演变为种族间的屠杀,现今愈演愈烈,随着加扎联邦雇佣军进入赞比西河河南,河南一带几乎变成了人间炼狱,难民蜂拥南下,纷纷涌入中国人边界以求安全。

    或许也是因为,最早投亲访友南下的莫桑比克人并未被这些来自东方的占领者驱逐,反而被收容在称作“难民营”的一片木板屋中,消息传到北方,南下的难民也就越来越多。

    叶昭前往难民营巡视是以陪同来访的布尔人领袖皮埃特?茹贝尔的名义进行的,茹贝尔是布尔人最德高望重的三位领袖之一,此时他造访马普托同中国人会晤,其来意可想而知,自是希望一旦与英国人爆发冲突,能获得中国人在背后的支持。

    马普托难民营在北方边境地带,用铁丝网圈起的难民营中,黄沙中到处都是简陋的帐篷和木板房,空气混浊,脏乱不堪,这座难民营现今已经容纳了万余名难民,早已接近饱和,而现今每天却仍有数百名难民涌到,新来的难民往往会受欺负,到处都可能有隐蔽的暴力行为,而难民营管理公署现今甚至不能保障每个难民每天都能有食物供给,但比起血腥的家园,这里的生活对于难民们还是无异于天堂。

    叶昭和茹贝尔并肩走在难民营中,军警簇拥在两旁,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牵着狼狗的宪兵,在非洲一地接触到外来文明的黑人都惧怕狼狗,或许真是狗眼看人低吧,西方人喜欢在非洲豢养猛犬,而他们的猛犬往往只撕咬黑人,渐渐的,土著从小时候便对狗有了天生的惧怕,代代相传,这种惧怕仿佛渐渐成了基因的一部分。

    其实不用狼狗开路,当见到有外来者,黑人难民们早就都躲进了简陋的屋居,偶尔能从帐篷板房的缝隙见到儿童惧怕中又有些好奇的眼神。

    难民管理公署的陈小姐则用甜美的声音帮叶昭和茹贝尔介绍难民营的情况,陈小姐是来自苏杭的知识女青年,也是马普托海外省唯一的来自中原的女性公职人员,难民营甫立,或许考虑到女性形象温和,陈小姐被破格任命为难民管理公署副专员,当然,也有传说陈小姐乃是殖民省府显赫人物的情妇,究竟如何,外人却不知晓。

    陈小姐精通荷兰语分歧出来的南非土语,茹贝尔听她介绍时,听得连连点头,显然此次造访,中国人处处都令他惊奇。

    “高尚的行为,中国不愧是礼仪的国度。”茹贝尔听到陈小姐介绍有专门的医生来为难民营儿童“种痘”也就是各种疫苗注射,不由得由衷叹服,在布尔人眼中,本地黑人土著也是极为低等的生命,中国人对黑人土著尚且如此,不能不令人大生好感。

    叶昭摇摇头道:“只是人权之事,我国也只能是抛砖引玉,却不可能惠及寰宇,平等自由、慈善等说总要东西部洲都大力推行为是,近日听闻英、法两国议员有意筹建国际会议组织,希望能成事,诸国之间协调,方可造福亿万苍生。”

    现今英国议员英国下议院议员威廉.兰德尔.克里默和法国国民议会议员弗雷德里克.帕西正在筹备成立“促进国际仲裁各国议会会议”,也就是“各国议会联盟”的前身,当然,中国的多名议员也受到邀请,使得这个议会联盟有可能成为协调各国关系的一个准国际组织。

    茹贝尔虽是布尔人领袖,但自不像叶昭这般对时事敏感,英法议员联合推动的国际议员会议,他甚至都未曾听闻,但他旋即敏锐的意识到,面前的中国巨贾专员似乎更希望与英国协调关系而不是对抗,那么中国政府和皇室难道也是奉行同样的政策?

    见到茹贝尔微微蹙眉,叶昭就笑道:“如能同英国协调,给予贵国独立之地位,却胜于兴刀兵之事,生灵可免遭涂炭,岂不是好?”

    茹贝尔心中惊异叶昭的洞察力,却也微微宽心,点头道:“那自然最好。”

    叶昭嘴上这般说,心中却蒙了一层阴霾,遥望南方,在非洲,真的可免去一场战事么?只怕不可能,这个世界,只怕早晚也要由一场世界性的战争才可最终确立各国地位及关系,这是历史大势,恐非自己可以改变。

    ……

    用黄草纸包着的四色点心被麻绳捆扎串起,加上糖果和玻璃瓶的罐头,现今朋友间走动算是比较体面了,颇具时代特色,令叶昭升起一股怀旧的情怀。

    这样的点心礼物共有一百余份,是叶昭看望在难民营工作的工作人员时赠送的礼物,工勤、治安人员等等人手一份,这些工作人员多是已经逐渐中原化的本地原住民,他们很少能享用到来自文明世界的“奢侈品”,各个拿到点心糖果时都开心的呲着白牙露出感激的笑容。

    茹贝尔已经离开马普托,中国人首创的难民营模式想来会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震撼。

    此次叶昭来难民营和好如娃、赛格努差同行,前几日,在马普托的华商搞了个慈善捐款,为难民管理公署筹到了五万余元的捐助,其中叶昭自己就捐出了一万元,自令难民公署的官员大生好感。

    赛格努差虽然对外族难民不怎么关心,甚至心里可能会觉得中国人莫名其妙,但最起码,一点一滴的感受着中国人这些奇怪的行为,比之某些咄咄逼人的欧洲国家的做法,中国人委实更容易令人升起好感。

    而好如娃帮助公署雇佣的医馆做过义工,与陈小姐倒是相识,只是陈小姐没想到好如娃会是这位国内大富豪的小妾,因为好如娃性格坚强,做事果断,美貌而又灵气十足,怎么也不像给人做小妾的性子。

    难民营里的难民不允许外出更不允许去外面找工作,但马普托的农场主和企业主可以来这里招募物美价廉的工人,虽然暴力问题严重存在,甚至叶昭也看到几名黑人保安人员用特别暴力的手段制服一名癫狂的难民,但大多数难民对中国人都表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尊敬,因为他们知道,是中国人保护了他们免受无穷无尽的苦难,虽然,不知道这种保护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但最起码在现在,他们过上了一种尚算安稳的生活。

    “我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陪叶昭走过一个个简易的帐篷,陈小姐笑容很真,她虽然不懂什么是输出价值观,但普通人,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往往心情很愉悦。

    叶昭点头,没吱声,帝国的利益不需要时时靠武力靠征服,当你的社会体系站在了世界之巅,软实力的文化渗透比武力征服更有效,远在盛唐之时,古人大概就懵懵懂懂的做到了这一点,只是那时碍于交通通讯等等技术条件的落后,影响力不能及远罢了。

    叶昭准备回马普托的时候,陶朝青匆匆赶来,他带来了一条极为紧急的消息,数百名布尔人组成的武装冲击了比勒陀利亚的英国人的商务办事处,这些受民族主义思潮影响的布尔人偏激而又满腔怒火,甚至打死了一名办事处的英国工作人员。

    陶朝青脸色凝重,最后说道:“皇上,还请皇上尽快回京。”

    叶昭微微颔首,他明白陶朝青的意思,一来若布尔人和英国人战事起,需要他在京城主持大局;二来最重要的就是此次纷争走势如何殊所难料,一旦帝国被卷入战争,则印度洋和太平洋无垠的碧波中,中英之间必然爆发一场封锁和反封锁的战事,到时若再想回中土,必然危险重重。

    “回马普托再说。”叶昭垂下了车窗的丝帘,靠在座椅上,慢慢闭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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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更新了,真的很对不起大家,这几个月忙点破事,加上小爱妃怀孕,又正好前阵子写的好累好累,就长长的停了一段时间,到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跟着看,但我一定会好好写完这本书,在这里向大家郑重道歉,也谢谢还会继续跟着看的朋友,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道歉,对不起大家,也谢谢大家……[(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人海岸

    黑人奴隶们的脖子上被锁上铁链,站在宽两米深一米的石坑中供人挑选,四周是如同竞技场般的巨大石墙,石墙内,喧闹无比,阿拉伯人、白人和东方人寻找着心仪的奴隶,和奴隶贩子讨价还价。

    叶昭置身在这座东非海岸最大的奴隶贸易市场,亲眼目睹将黑人当牲畜买卖的场景,若说心里话,倒是好奇之心更胜过怜悯之意,或许,环境也能改变人吧。

    帝国马普托海外省当局早已通报苏丹君主,“所有东方国家决心结束奴隶贸易,阿拉伯人应当顺从这种至高无上的力量,放弃奴隶贸易。继续坚持只会给他们带来经济损失和各种罪恶。

    他们应尽快从事农作和无罪的、合法的贸易。”

    但实则在奴隶贸易的现场,叶昭却也不会义愤填膺,该做的他都会做,却也不会如同见义勇为的青年般多管闲事,他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从根源来解决,这就是所处位置不同,思考问题方式的不同吧。

    这里是桑给巴尔苏丹国的首都桑给巴尔城,位于非洲东海岸的一座岛屿上,桑给巴尔是一座岛国,早在千年前便被阿拉伯人中的西亚阿曼人占领,这些阿曼人建立了苏丹国,开始了最早的黑奴贸易。

    而随着欧洲国家废除奴隶贸易,英、法等国更在非洲西海岸派出巡逻队查扣奴隶商船,曾经繁荣一时的非洲西海岸贸易开始衰败,但因为美利坚南部的某些庄园主以及阿拉伯人加之新兴的东方国家开拓海外农庄的大地主的需要,奴隶贸易市场逐渐转移到了东非海岸。

    桑给巴尔岛现今便是非洲最繁忙的奴隶贸易中心,每个月交易的奴隶都有数千甚至上万名。

    叶昭来桑给巴尔与埃及帕夏会面,两人将会签署几份事关苏伊士运河股份的文件,苏伊士运河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由此会转入泰和银行,泰和银行也将成为苏伊士运河的第一大股东。

    埃及帕夏本来是不想将抵押的股份卖给泰和行的,但近年财务情况越发糟糕,生意连连受挫,这才忍痛割爱,双方都同意瞒过英法两国的股东秘密进行股份转让,恰巧叶昭距离桑给巴尔极近,兵贵神速,东海岸没有够分量的泰和行董事,为防夜长梦多,叶昭便亲自来同帕夏会晤,接收巴拿马运河股份转让的委托书。

    好如娃已经随同一艘国内的邮轮回国,叶昭办妥此事后,不会再按原计划北上,而是尽快赶回国内。

    英国人的国会已经批准向开普省增兵,是恐吓布尔人还是真的准备教训狂妄的布尔人,此刻还是未知之数,南非上空笼罩上了浓密的战争阴云,叶昭自也不会再在此冒险。

    赛格努差一再请求随同叶昭去遥远的东方帝国观光,并几次探询叶昭口风,希望能拜会帝国皇室成员,如能获得王子接见那就再好不过,至于东方帝国的大皇帝,他自然也没此奢望。同帝国皇室成员见面′他反而担心叶昭力不能及,是以谈起此事时都是转弯抹角,以免触怒叶昭。

    赛格努差也算极具冒险精神了,只怕他的野心也不是仅仅统治自己的部落,如果东方之行顺利,能结识些东方的官员和贵族,他将来也未必不能带领他的部落在南非建立如同祖鲁一样的王国,当然,能得到中国皇室的册封就再好不过,只是这念头他也只能在做美梦时才会偶然闪现,他自己也知道这绝不可能。

    此时在贸易市场中,赛格努差比叶昭还好奇,很快走的不见了踪影,他同叶昭的关系日趋亲密,不过叶昭不怒自威,其手下对他又百般恭敬,相处时日久了,赛格努差倒越发像叶昭的跟班多一些。

    “老爷,到用膳的时辰了。”穿着青色长袍的管家掏出怀表看了眼,随即走上几步提醒叶昭,这位管家自然便是大太监万德全。

    郑阿巧夫妇也已经同好如娃坐同一条邮轮归国,现今叶昭身边最贴心的倒是这位大太监。

    叶昭微微颔首,虽然与赛格努差失散,但这座海滨之城极小,甚至苏丹宫殿就在海滩之畔,赛格努差若不是傻子,自己也能寻到回商船的路。

    “这层拔国没什么好吃的,老爷,要不要回船上开火?”万德全小心翼翼看着叶昭的脸色,身为太监,一辈子的荣辱都在于这“看脸色”

    桑给巴尔在宋朝“诸藩志”上便有记载,称为“层拔国”,不过现今帝国早已重新修订地理图志,海外诸国,多采用简明的音译。由奴隶贸易得名的桑给巴尔,在阿拉伯语中的意思是“黑人海岸”,帝国便沿用其音译,不过一些老臣,还是喜欢使用旧称。

    叶昭也不喜欢本地的食物,遂上船开火,为了不引人注目,随行的小舰队将会晚一日抵达桑给巴尔,然后一同启程回国,叶昭乘坐的是一艘稍具防护能力的武装商船,不过所谓“稍具防护能力”自是与帝国的主力军舰相比,若遇上海盗,商船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

    下午时分,埃及帕夏的特使到了桑给巴尔,帕夏最后还是没有守诺,虽然特使带来了帕夏转让股权的声明,又有几名西方律师随行见证,而苏伊士运河的股票也早就抵押在泰和行,但帕夏本人没出面,日后反悔的理由也未必没有,叶昭不免微觉失望。

    万德全是为数不多知道大皇帝此行的目的,可把他气得够呛,可不是嘛,大皇帝纡尊降贵来到此地,一个小小的埃及总督竟然不守诺言,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书房里,万德全便嘟嘟囔囔要给埃及番子些厉害,叶昭也只是一笑置之,说道:“德全,那位帕夏先生可不知道是我来了桑给巴尔。”

    万德全这才不敢再说话。

    叶昭翻阅了几份报纸,突然抬头问道:“赛格努差还未回船么?”

    “是,奴才已经遣人去找了。”回到船上后,万德全又恢复了宫中的称谓。

    叶昭皱了皱眉头,说:“再多派些人手去寻。”桑给巴尔治安状况尚可,但奴隶贩子们又岂有好相与?赛格努差也不是安分人,若被害死在此间,那自己还真对不起他。

    万德全忙答应着退出。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有了赛格努差的消息,却是被本地的一个奴隶贩子抓了起来,据说是在奴隶市场与这个英国商人发生口角,他态度蛮横,英国人又哪里将一个黑土著放在眼里,当下便拿人锁入了奴隶房。

    虽然有中国商人出面,英国的奴隶贩子还是索取了赎金,而且是五百英镑,要知道一个健康的壮年黑奴,价值也不过几十英镑。

    傍晚商船上掌灯时分赛格努差被接了回来,却是被毒打的奄奄一息,肋骨都断了几根,叶昭叫随船医生好生为之诊治,出来的时候脸色已有不豫。

    从接触到交涉叶昭都没有出面,这也是情理之中,此时却不禁后悔,如果自己再上心一些,赛格努差或许便不用受皮肉之苦。

    船舱中侧壁高高悬挂的电灯略显昏暗,不过皇上的脸色自逃不过万德全的目光,万德全额头微微冒汗,低声道:“都是老奴愚钝,办砸了差事。”

    叶昭淡淡道:“怪不得你,不过万事总得有个法度,塞外番邦,难道便没有法理了么?”

    万德全连声道:“是,是,奴才这就找人说理去。”

    叶昭摆摆手,自回房休息。

    半夜时分,叶昭被船舱外隐隐约约的声音惊醒,披衣下床,开了船舱门,外面过道中两名侍卫和万德全都惊得跪倒,连说该死。

    叶昭问道:“可是有紧急军情?”

    万德全磕头道:“是有些小事情,奴才来看看主子歇了没,不想惊扰了圣驾,奴才该死,该死。”

    叶昭问:“什么事?”

    万德全犹犹豫豫的,又不敢不说,道:“是番子们来要人。”

    “要人?要甚么人?”叶昭更是奇怪。

    “是,是奴才抓了那打伤赛大哥的英国佬,番子们偏袒英国人,前来要人。”万德全垂着头,不敢看叶昭。

    “你呀!遇事自发自为,这等涉外之事,怎不同蒋霈同商量?”叶昭埋怨了一句。

    万德全更是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原本以为这等小事,不用劳烦蒋大人。”

    蒋霈同是随行御书房主案,是位沉稳干练的中年官员,至于康有为,虽少年才俊,却也只是随行文员中普通一员,遇事从来也轮不到他拿主意。

    叶昭道:“算了,我去看看英国人,你同蒋霈同议议,看如何善后。”

    人都抓来了,叶昭倒来了兴趣,而同这等非洲小国打交道,又不是帝国利益所在,叶昭不会事必躬亲,早已放心交给手下人。

    英国人被软禁在甲板一层的一间舱房中,这是艘排水量超过五千吨的蒸汽轮船,夜晚时分,甲板上灯火星星点点,映在凄冷的海面上,加之蜘蛛网似的粗绳铁缆,展现出一幅沧桑之美的图卷。

    舱房中的木板床上,坐着一个胖胖的英国人,酒糟鼻,胖脸毛茸茸的不知道是胡须还是时常酗酒使得皮肤极为粗糙,他见到有人进来就站起身,一脸倨傲的道:“动手抓我的人也要全部交出来。”看他站起身想往外走,显然以为来人就是释放他呢。

    叶昭身侧的侍从伸胳膊拦住他,冷声道:“站好!”

    英国佬不懂中文,但从中国人神色举动也知道并不是来释放他,微微一怔,他看向了叶昭,傲慢的问道:“你是他们的领袖?你知不知道非法拘禁大英公民会带来什么后果?”

    叶昭微笑道:“什么后果?也不会比殴打我的朋友更严重吧?”

    英国佬小眼睛翻翻着,不屑的道:“原来中国人喜欢同野兽为伍,你知道我是谁么?大英帝国的威金斯议长是我的兄长,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知道他的能量,你还是向你们的外交官打听打听,我堂兄是什么人。”

    叶昭不由得笑了,他同英国人打交道最多,许多英国人傲慢是不可避免了,但多是一种骨子里的傲慢,甚至傲慢的很绅士,谁叫当今天下是大英帝国的天下呢,可如同面前这粗鄙的奴隶贩子一般咋咋呼呼的二百五,还真是不多见,看来纨绔子弟,所在多有,且行为举止如出一辙,这位小威金斯也很令那位副议长先生头疼吧。

    奴隶贸易在英国已属非法,他这位副议长的弟弟却以身试法,更大咧咧搬出兄长的身份吓唬人,可真的是在海外横行惯了。

    “威金斯议长……”叶昭饶有趣味的微微点头,心说怨不得了,要说当今桑给巴尔苏丹国的苏丹巴加西也算是一位有作为的君主,即位之初便修建了桑给巴尔城的自来水管线,解决了石头城的饮水问题,1872年,又下令开辟了首都和亚丁之间的机动船邮递业务,五年前,铺设了两个城市之间的海底电缆,更接入了东非海岸的电缆网络中,使得这个小国可以向全世界各地拍发电报,而且他还正致力于取消酋长特权,可算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君主。

    而小威金斯抓捕殴打老赛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任何国家的法律,但桑给巴尔官方明显偏袒小威金斯,除了两大帝国在桑给巴尔影响力不同外,桑给巴尔人显然或多或少知道小威金斯的身份。

    “别难为了他。”叶昭走之间吩咐了一句,既然是一个依仗兄长权势的败家子,叶昭也没什么兴趣再同他攀谈倒是琢磨着小威金斯的身份能不能利用,要知道以现今英国国家政治架构,若是把小威金斯所作所为在英国本土大肆宣扬一番,威金斯副议长便是多么雄厚的人脉,只怕位子也不再那么安稳。

    不过威金斯,乃是对华温和派,希望和东方国家进行贸易对话,扳倒他也实在没什么好处。

    叶昭回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想老赛的事,一时又琢磨英国各个政要,中英关系,德、法等强国近期的动向,天色将明,他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将近中午,叶昭才醒了过来,起身梳洗的时候万德全边伺候边说道:“张将军在外候着呢。”

    万德全嘴里的张将军自然便是帝国非洲海峡水师协(副)督军、皇家海军少将张云宗,他陪同叶昭来到非洲东海岸,回去时也承担护送任务,要将大皇帝送到马六甲海峡之大亚奇,这才会同帝国南海舰队交接,再度返回非洲东海岸。

    叶昭笑道:“他到的倒早,昨日交涉之事如何了?”

    万德全小心翼翼道:“您,您还是问张将军吧?”

    叶昭奇道:“问张云宗?这里面有他甚么干系?”

    来到书房用早膳,张云宗、蒋霈同都候着呢,叶昭坐好,餐桌摆上,叶昭伸手示意两人陪自己一起吃,说道:“吃完再说。”

    这自然是难得的殊荣,张云宗和蒋霈同知道皇上脾气,就在下首小心翼翼坐好,就是不饿也勉强往嘴里塞些菜肴。

    叶昭看着张云宗就笑,说道:“你这是遭罪呢吧,起来吧,说事儿!”

    “是!”张云宗看起来斯斯文文,声音却极为洪亮,他腾一下站起身,躬身道:“陛下,番邦桑给巴尔已然求降,帝国海军占领石头城全境,还请陛下示下。”

    叶昭愣了下,说:“求降?求什么降?”

    蒋霈同这时也站起身,奏道:“番邦小国,坐井观天,与臣下交涉时悍然向我国宣战,交涉过程及战报臣已经与张大人写了折子。”

    叶昭望了眼书桌上的几份紫皮奏章,哑然失笑,说:“桑给巴尔向我国宣战?”

    一时却也吃不下了,回到书桌前,翻开折子看了起来,原来从昨晚开始,蒋霈同便同桑给巴尔的官员进行交涉,提出按照桑给巴尔法律惩处小威金斯及他的手下,并就万德全等人的行为表示歉意,并且称愿意按照本地法律为万德全等人进行辩护。

    桑给巴尔的官员却是铁了心偏袒小威金斯,最后更调集士兵要强行登船抓人,商船无奈驶离了港口,桑给巴尔却又派出唯一一艘军舰“古拉斯格号”进行追击,不过说是军舰,不过是一艘大木头蒸汽船,装了几门火炮,便是这艘商船灵山号怕它也讨不了好,只是以防万一,毕竟有大皇帝在船上,灵山号才没有与它纠缠,依靠速度优势全速摆脱了它的追击,而恰巧这时节张云宗率领小舰队赶到,二话不说,便击沉了古拉斯格号,接着炮击桑给巴尔皇宫,数百名桑给巴尔士兵一哄而散,海军陆战队登陆,俘虏了苏丹巴加西,巴加西随即宣布投降。

    这场战争,仅仅历时三小时,桑给巴尔国便宣布投降,是世界战争史中两国之间为时最短的战争。

    叶昭看着奏章,一时哭笑不得,中国在非洲很少展现力量,前不久虽然对祖鲁王国一战露出了肌肉,但毕竟初露狰狞,在北非,好似就不如欧洲人可怕,小小的桑给巴尔,为了英国贵族敢于同中国人周旋也就在此,随即转眼遭受灭顶之灾,让人莫可奈何。

    既然已经发生了,却是要思量下如何善后,如何妥善利用这场“战争”,北部的非洲东海岸,正是英德两国扳手腕的战场。

    再想想这场战事,却是在自己睡梦中进行,自己一丝也未听到枪炮声,想来万德全和侍卫们颇费心思了。

    说实话,昨天挺担心的,怕没人理我了,不过今天终于乍起胆子看了看书评区,看到了好多留言,老朋友、潜水党纷纷冒头,有些受宠若惊了……

    看评论也有朋友担心太监,这个就放心吧,参军绝没有太监烂尾的习惯,不过往往写到后期就累了,好像上本书,最后就变成了一月一更,这本也长长休息了一段时间,第一本书可能因为篇幅短倒是没这种现象,可是写完后我也休息了一年才开的第二本,所以担心太监没有必要。这次休息了其实等于四五个月,这本也应该能顺畅的写下去,当然,因为爱妃怀孕,许多事需要忙活,可能出现偶尔断更的情况,但以后日均三四千肯定能做到,更不会再出现长时间断更的情况,带感情来写一本书,自己也想知道结尾,不可能不好好写完它。

    谢谢还在支持我的朋友,现在还在跟着看的都可以说是无条件支持参军了,真的谢谢了,结尾部分我会尽力写精彩的。【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冲突渐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冲突渐起

    与桑给巴尔人和谈叶昭自没有参与,全权交予了蒋霈同与海外省的官员,几日后,叶昭的舰队启程开始向着印度洋之东航行。-< 书海阁 >-网

    一个多月后,舰队安全抵达大亚奇这座南海舰队扼守马六甲海峡咽喉的海港。

    在中国人积极参与下,疏通河道,建设港口,现今大亚奇的繁荣已不逊于雅加达,甚至港口吞吐容量直逼新加坡,概因华人进入印度洋的商船,多喜欢停泊大亚奇进行各种补给而不再是将新加坡当做中转港。

    到了大亚奇,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帝国势力范围,在南海海域,帝国舰队也不会畏惧任何一支英国海军,是以随同大皇帝出巡的随行官员侍卫这才算长长松了口气。

    朱丝丝来了大亚奇接叶昭,与爱妃久别重逢,自是百般恩爱,遗憾的是蓉儿和红娘要坐镇京城,不能远足。

    在大亚奇的东方大酒店歇了一晚,第二日用过早膳就会启程过马六甲海峡回国。

    早晨时分,坐在落地窗前享受着缕缕阳光,叶昭按惯例翻起了报纸,其中有情报部门呈上的新加坡英文报纸,当今的热点新闻便是三日前帝国南海舰队在马六甲海峡扣查了一艘英国鸦片船,现今鸦片船还未获得释放,中英政府正为这艘鸦片船的命运进行着密集的外交斡旋和激烈较量,看似只是一艘小小的鸦片船,其中的意味却大有深意。

    这不,新加坡的英文报纸就发出“狼来了”的惊呼,《狮城报》是新加坡最主要的英文报纸,显赫的版面上,英国的自由撰稿人一针见血的指出,在马六甲海峡查扣英国商船,这是中国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蒸蒸日上的国力令中国人信心十足,现在他们终于向日不落帝国亮出了獠牙,开始挑战日不落帝国的尊严。-< 书海阁 >-网而从一名英国民族分子的角度出发,这位新闻人则希望英国政府全力回击中国人的挑战,决不能姑息他们的行为,若不然,他们将会有更多的勇气制造更严重的麻烦。

    而一个多月前中国人在桑给巴尔的军事行动现今已经成了微不足道的事件,中国邀请德国人参加与桑给巴尔的和谈仿佛也远远不及中国舰队的行为带来的冲击力,虽然这场战争使得德国人在东非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中国人也在德国人帮助下进入了东部非洲,两国更令桑给巴尔刚刚组建的内阁取消了奴隶贸易市场的存在,但这些事件距离普通英国人很遥远,远远不及本国一艘商船被外国军舰强行扣留给人造成的震撼的直观感受。

    尤其是这一两个月来,英国人与布尔人关系极为紧张,在英国的报纸上也时常爆出对老大帝国不利的消息,例如外交部门同中国接触,指责中国正在向布尔反叛分子提供武器并训练他们,虽然是两国外交部门秘密的接触,但还是被英国报纸捅了出来,加之查扣鸦片船的事件,这令英国人迷惑而愤怒,好像中国人现在是成心和他们过不去。

    当然,在中国的报纸上,关于鸦片船事件又是另一个说辞了,东方诸国的医学界早已经将鸦片列入受管制精神类药品的行列,东南诸国很早就签订条约,宣布到今年年初全面禁止精神类药品的非法贸易,这些受管制的药品中,就包括鸦片,东方各缔约国同样一直要求欧洲各国加入该条约,但却一直没得到什么回应,所以中文媒体都认为,水师应该按照该条约,缉拿鸦片船,防止昔年遍地鸦片馆的情形再度发生。

    帝国境内全面禁烟虽然激起了许多人不满,但总算略显成效,最起码鸦片馆再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繁华长街之中,包括租界的鸦片馆,也纷纷被取缔。

    说起租界,早已不是昔日情形,虽说本朝继承前朝,不可能说租出去的土地条约硬生生作废,但通过回购、承租等等手段,租界渐渐变成了中西混住的居民区、商业区,更不可能出现国中之国的情况,倒更像经济开发区,也是西洋人来华的落足点,和中国人在海外的唐人街大同小异。-< 书海阁 >-网

    翻看着报纸,叶昭由鸦片也想到了租界之事,问了朱丝丝几句,倒也满意的点点头。

    “小威金斯你准备如何处置?”朱丝丝笑眯眯的问,现今是盛夏时节,南洋之地,更是酷热难耐,她穿着雪白的职业套裙,精神爽利,硬朗中的性感也只有叶昭才体味的到,旁人谁又敢往那方面想?也不可能去想亵渎国母的龌龊念头。

    虽然早就从议政院退出,朱丝丝的威望却无形中得到了提升,也是最受人崇敬的三位国母之一。

    叶昭抿了口茶,笑道:“他的事儿啊,再说吧,带回去再说。”

    见到中国人三下五除二便将石头城占领,小威金斯早就吓傻了,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现今可老实多了,老赛伤势复原后,差点暴揍他一顿,现在他整日窝在货仓中,就怕遇到老赛。

    朱丝丝微微点头,现今她渐渐习惯了自己的国母身份,她与叶昭一般,都是一言一行便可改变千万人命运的上位者,一个国家又如何,桑给巴尔转瞬之间已经改变了政体,由苏丹国变成了现今的君主立宪,内阁成员中,更有两名中国人和一名德国人,现今她这位夫君的权力,当世实在没有第二人可望其项背。

    便是同样强大的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行事有多少掣肘?与她夫君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权力越大,责任越重,朱丝丝希望夫君能扛着帝国一路前行,而不是被权力冲昏头脑,而到现在为止,夫君从来没令她失望过。

    “丝丝啊,数月不见,你变了许多啊。”叶昭笑着说了一句。

    其实从金凤逝去后,朱丝丝对叶昭便已经不同,此时她只温雅轻笑,没有吱声。若是以前,朱丝丝定会问叶昭,出去小一年,也没寻个黑黝黝的美女来?这哪里还是大皇帝呀?

    “咱见见老赛吧。”叶昭突然若有所思的说。

    朱丝丝并未和赛格努差正式会面,听叶昭的话,便明白叶昭的意思,笑道:“怎交了个昆仑奴朋友?”从心底深处,如同大多数中原女子一般,对西洋人有着本能的厌恶,就更莫说黑黑的“昆仑奴”了。

    赛格努差体格极好,现今已经差不多痊愈,跟在万德全身后小心翼翼进了客厅,就见到了坐在主位的叶昭和他身畔的朱丝丝。

    明显感觉到这位东方贵族此刻气势迫人,赛格努差走上几步,并未在两侧雁翅排列的檀木椅上落座,而是站在一旁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叶昭。

    叶昭这时就笑了,说道:“老赛啊,说起来咱也有半年的交情了,此刻来到大亚奇,我也不能再瞒你。”

    万德全眼明心亮,凑到通译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通译不敢怠慢,急忙低声和赛格努差说了。

    赛格努差愣住,呆呆看着叶昭,一时不敢相信,但此时此刻又容不得他不相信,再想想叶昭的气度、排场,可不是嘛,若不是皇室贵胄、中原天子,这位盯着自己看都会令自己莫名心中发虚的东方贵族又能是谁?

    怔了好一会而,赛格努差才回过神,急忙单膝跪倒,又向前蹭了几步,低头轻吻叶昭软靴脚面,激动的语无伦次,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通,大意便是“最崇高的大皇帝陛下,统治东方和非洲诸部的天可汗,您忠诚而卑微的仆人向您问候,我愿意为您贡献一切,在血与火、斧头和剑锋下为您效力……”

    听着通译翻译,叶昭笑道:“起来吧,老赛,朕一直没告诉你,你可不要埋怨朕。”

    赛格努差又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阵效忠的话,这才慢慢起身,听叶昭吩咐,在旁侧的檀木椅上慢慢坐了。

    叶昭又道:“我知道你是位有抱负的领袖,来了中原,你多看看多学学,保你受用匪浅。”

    赛格努差连连称是,心下这个激动啊,文先生就是中原皇帝,自己虽不敢说是他的朋友,但怎么也算是结了缘,日后定可大大借助大皇帝的威势,这真是天神庇护我族,我族人中兴之日不远矣。

    只是自己到现在还未寻到可献给大皇帝的宝物,这可真是难了,赛格努差胡思乱想,一时千头万绪,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朱丝丝对这名黑人酋长不假辞色,想起一事,低声对叶昭道:“岳洪来了大亚奇,您见不见?”

    岳洪是现今内务府的第二号特务头子,昔年叶昭在广州时,岳洪乃是内务局特务署副官,并不显山露水,现今却是瑞四之后的第二号人物,是位极厉害的角色。

    说起来,与叶昭出生入死的老臣子渐渐老去,一代新人换旧人,不管政坛也好,军界也罢,叶昭面对的渐渐是一个全新的局面,甚至内务系统,这岳洪与叶昭接触也并不多,叶昭实在难说得上了解他。

    岳洪亲自来大亚奇,自是部署新加坡的情报事宜,新加坡政坛的党派中,实则获得中国资助的中坚力量可不在少数了。

    “不见了。”叶昭摆了摆手。[(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惧战必亡

    伦敦贝克街25号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豪华大宅,不过近日来,这座大宅进出的绅士小姐都行色匆匆,大宅好似也失去了原来的活力,只有花园中雪白少女雕像上的鸟儿偶尔会叽叽喳喳鸣叫一番。

    夏洛克先生是这座豪宅的主人,现今他却忧心忡忡,在遥远的东方,儿子和满满一船鸦齤片被中国人扣留,就算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这位大商贾,此时也束手无策。

    在壁炉之前,夏洛克先生正与他的亲信史密斯律师商讨对策,中国广州海事法庭已经判定鸦齤片船违反了东南各国共同签订遵守的《南海海事法》,现今则在研究要不要控诉小夏洛克的非法行为。

    对于夏洛克先生来说,船和货物可以不要,就怕儿子被中国法庭判定有罪,到时再想救他归国千难万难。

    史密斯律师是伦敦有名的大律师,但此时紧皱眉头,一幅无计可施的模样。

    夏洛克看了看好像永远也不会响起的电话机,无奈的摇摇头,他在内阁中不是没有朋友,但在境外,在东方,第一次感觉大英帝国的软弱无力,第一次感受外来强权的压力。

    “不能用公海的理由来为汤姆脱罪吗?”夏洛克努力回忆着这些日子翻看的关于海权和海事法律方面的书籍,若说一个月前,对什么公海、领海等等概念夏洛克只是一知半解,现今却熟悉的无以复加。

    几百年前葡萄牙称霸海洋的时代,葡萄牙人称霸整个海洋,自诩为海洋的保护神,任何海洋上的事务葡萄牙人都有权干涉,到后来西班牙人崛起,双方在教皇协调下由教皇亚历山大六世颁布教谕,全球的海洋由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管辖,并指定大西洋上通过亚速尔群岛和佛得角群岛以西和以南的地方,划一条子午线作为西、葡之间行使权利的分界线,两国在各自的地区拥有控制权,别国的船只,非经控制国许可,不得在这些地区航行和通商。

    那是真正的海洋霸权时代,后来随着英法的崛起海洋被第二次分割,为了打破旧格局,英国人提出了公海和领海的概念,主张把全球的海洋划分为分属沿海国家主权范围的“领海”,以及不属于任何国家主权、各国均可自由航行的“公海”。

    此说提出后,渐渐被欧洲各国接收,领海的范围限定为当时陆地武器射程也就是火炮的射程,为3海里。

    夏洛克此时眼里满是希望,说:“对,当时汤姆是在公海上,中国人根本没有理由抓他。”

    史密斯律师叹口气,说道:“先生这些理由在法庭上我们的律师团已经提出,不过夏洛克先生虽然当时的轮船位置在公海,但商船悬挂上了中国的国旗,轮船是在坤甸注册的,按照东南各国的航海法,中国人拥有对它以及船主的管辖权。”

    夏洛克眼中的希望幻灭,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他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一日竟然会惹上东方的官司,更要雇佣当地的华人律师团为自己的儿子打官司,几十年前他去过中国,印象中那个勤劳却死气沉沉的民族根本未开化谈什么法律和律师?

    史密斯律师叹气道:“先生,您也不用急,汤姆这桩案子本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中国人并不是针对夏洛克他们要的东西可不是一艘鸦齤片船那么简单,也不是为了定某一个英国公民的罪。”

    夏洛克先生点点头他也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东西方两大帝国博弈,他的儿子成了牺牲品,只是事情如何了结,实在难以预料。

    “这个汤姆,在东方做生意,为什么不好好了解东方的法律,禁烟这么大的事,他难道不知道么?”夏洛克埋怨了句自己的儿子,旋即就知道,实则也怨不得汤姆,在海外的英国公民,一向只知道本国律法,按照大英律法,只要是英国商船,不论行驶在何处都算是英国之领土,都是帝国管辖范围,这也使得英国海员在海外享有种种特权,也通常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错觉,这种自高自大的性格,才是导致汤姆落入困局的罪魁祸首。

    只是日不落帝国,此次在东方遇上极为强大的对手,好像也是几百年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虽然距离极远,却仿佛比当初隔海相望的拿破仑帝国更危险。

    国家之间的较量,并不仅仅是武力和财力,此次的对手,通过汤姆的官司夏洛克先生发现,对方社会之架构,好似比大英帝国更为文明,当一个蒸蒸日上的文明遭遇比他更先进的文明时,本能的便感觉到敬畏,夏洛克先生,此时便有这种感觉。深深叹口气,夏洛克先生拿起了话筒,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安安全全的带回伦敦。

    叶昭的商船从大亚奇航行至坤甸的短短几日间,帝曱国广州海事法庭已经对夏洛克以及“巴伐利亚号”的鸦齤片案进行了

    审理,可谓效率极高,此举也令英国人曱大为恼火,驻京领事一次又一次向外务部提出抗曱议,而在小夏洛克个人的民事刑事责任上,英国人更加大了施压的力度,竭力

    阻止中曱国海事部门可能对小夏洛克提出的控曱诉。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时节帝曱国的首相李鸿章已经秘密抵达坤甸迎接叶昭归京,叶昭见到李鸿章就笑,说道:“首相和君王鬼祟祟的一起跑到海外,也算千古奇闻了。”

    见到叶昭笑容李鸿章微微放心,知道将近一年的施政并没有什么大过失,尚算得到了皇帝的首肯。

    在坤甸总督府的花厅中,李鸿章难得获得了大皇帝单独接见的机会,在叶昭离京前,李鸿章便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叶昭,说起来君臣也有一年时间没在一起说说话了。

    极为谨慎的李鸿章汇报着这一年来京曱城的政事,一些法案的通曱过和实施,一些敏曱感的人事变化,虽然,他知道这些消息叶昭定然早已知道,可由他嘴里说出来自免得大皇帝偏听偏信。

    例如现今议会中,他领导的民生党和张有存领导的“忠义护国学社”出现了极大的裂痕,这对执曱政同盟眼见随时便有分道扬镳的可能,李鸿章自然要好生在叶

    昭面前分说一番,因为他知道,忠义护国学社的大佬们多有退伍军官,其中不乏平远军时代的老将领,从私人感情上,只怕大皇帝更偏袒他们一些。

    “忠义护国学社”的议员大多是对外扩张的强曱硬分曱子,对内则要求加强对民众的思想控曱制,这与李鸿章奉行的发展工商业的执曱政纲领时常发生冲曱突,但有时候又能团结合作,例如两个月前通曱过的“废奴法”,若没有护国学社议员的支持,民生党很难推动其在议会获得多数通曱过。

    “废奴法”,使得帝曱国第一次将奴婢们列入了公曱民之列,令他(她)们享有了公曱民的种种权曱利,再不会被人卖来卖去,而所有大户人家的奴婢,都要与主家签订雇曱佣合同,受到《劳工法案》的保护,否则主家便要受到法曱律惩罚。

    这项法规可谓彻底打破了旧社曱会的传统,因为高门大户,都有蓄奴的习惯,该法案的推出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以香曱港为例,被英国殖民统曱治多年,英国本土三十

    年代便已经废奴,其殖民地本该沿袭本土法规,但因为香曱港华人社曱会的抵曱制,法案在香曱港迟迟不能刊宪,一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才正式实行,此中阻力可见一斑。

    不过叶昭以武力夺天下,变革比之变法便容易许多,尤其是夺得天下之初,新法最易施行,等社曱会架构完全稳定,一些根本性的改变社曱会阶曱级架构的革新就很难推行了。

    听着李鸿章汇报一项项政事,叶昭突然抬起了手,李鸿章的话语戛然而止。

    “备战的事,少荃准备的如何了?”叶昭不动声色的问。

    李鸿章怔了怔,喃喃道:“备战?”

    叶昭道:“是啊,备战,与英国之战。

    李鸿章脑子嗡的一声,他还真没想过会与英国之间爆发战争,现今是大航海大贸易时代,大洋上商船如梭,若拥有着全球最强大海军力量的两大帝曱国开战,对整个世界的贸易都会是极为沉重的打击,这种打击,李鸿章想避免,想来英国人也这般想。

    这番话他没说出来,但叶昭却知道,叹口气道:“少荃,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句话是金石良言,不管与英国人会不会有战事,你我也要做好战争之准备。”

    几次全球性的战争伊始,那些经济强国都以为全球贸易已经避免了出现战争的可能,但最后战争却不可避免的降临,更莫说现在各国间脆弱的贸易联曱系了。

    “多向这方面用用心。”叶昭语气倒是极为平静。

    李鸿章心说莫非是护国学社的哪位大佬在大皇帝面前吹风,抨击自己对军费拨款不怎么热心来着?心里这么想,嘴里自连连称是。

    可是思及与那称霸寰曱宇的日不落帝曱国开战,李鸿章心脏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动,他自己问自己,若真的与英吉利帝曱国爆发惊天的碰撞,中曱国,有几分胜算?[(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姐妹

    第一百五十六章姐妹

    叶昭和朱丝丝到达广州之时,却没想到七丫头会来接船,短短几年间,七丫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美若天仙的少女,眉目如画,琼鼻樱唇,皮肤白皙的好似凝固的牛奶,清丽脱俗如画中的仙子。跟我读h-u-n混*h-u-n-< 书海阁 >-请牢记

    叶昭做苦行僧和出行的这几年,七丫头在蓉儿和红娘的恩宠下请了京师大学的教授授业,只是她头脑好似不适合学习,成绩极为糟糕,这也使得朱丝丝时常责骂她,令她见到姐姐便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这个顽劣的妹妹也令朱丝丝头疼至极。

    能离开紫禁城离开京城来广州接姐姐,也是蓉儿和红娘的恩典,使这个幼年离家的少女有机会回老家省亲。

    实则朱家父母已经迁去京城,兄弟姐妹各有前程,在广州,朱丝丝和七丫头已经没什么亲人,以朱丝丝的身份,也实在不好前去拜望旧识,姐妹俩也只能在汽车中远远看一眼昔日的大院旧址,现今那大杂院早已变成了摩天大楼。

    广州、京城和上海的街头,四轮汽车已经司空见惯,虽然仍是权势富贵的象征,但却已经不再那么引人瞩目,更多的成了绅士的新宠,如新文化人、报社老总,便常有租赁汽车的习惯。

    李鸿章走海路回了京城,叶昭则准备一路乘火车,由南而北,巡视自己统治下日益繁荣的疆土。

    在广州,叶昭停留了几日,这座龙兴之城,有着叶昭太多太多的回忆,重返广州,叶昭万千感触涌上心头,一时舍不得便走。

    叶昭住在观音山行宫,昔年东西两宫太后居所,早已重新修葺成为了皇家行宫,虽然远离市区,收音机却能清晰的收听到市区的电台节目,随着电子管收音机逐渐进入中产家庭,现今中原一线城市,商业电台呈现井喷现象,广州一城便有三家商业电台运营。

    叶昭此时就斜躺在软榻上,在一间金碧辉煌的阁间里听着收音机里一场“竞鞠”比赛的播报,院外梧桐树在烈日下蔫巴巴的,室内却凉爽的很。

    “竞鞠”,是一种手持球的团体竞技类比赛,类似于橄榄球,但规则又有很多不同,也是现今帝国最盛行的竞技体育运动,以广州为例,便有十几家手球俱乐部,生存方式也渐渐从靠富商资助变为吸引观众以取得门票收入的运营模式。 /-< 书海阁 >-/ -< 书海阁 >-广告 全文字

    这个时代,中产阶级数目比较庞大的国家,对娱乐活动的要求越来越高,在英国,足球俱乐部渐渐涌现,美国,棒球俱乐部在全国范围内几乎超过了1000支,同时代的中国,富有东方魅力的竞技项目“竞鞠”则逐渐流行开来。

    帝国许多学校都开设了“竟鞠”课,用一个皮球做道具就可以玩的游戏极容易推行,高度的竞技意味又使人乐在其中,虽然繁复的规则限制了它的球迷人数,但体育竞技就是这般,越是复杂的规则,当球迷深陷其中后便会成为死忠。

    至于东西方繁华城市的娱乐活动,这几十年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欧洲,盛行巴黎式夜总会,露大腿的康康舞女郎风靡欧洲,美国,音乐沙龙、酒吧文化崛起,从陪人喝酒卖酒的啤酒妹到专门给妓女提供免费座位的戏院,又有适合家庭消遣的舞厅、剧院,一直到现今面向中下阶层的剧院大行其道,成为剧院经营的主流模式。

    帝国境内,变化更甚,传统的娱乐方式赌档、鸦片馆已经成为历史,便算尚有经营者也是见不得光的黑户,中产阶级更热衷于过新生活而不是做醉生梦死的纨绔,对外交往中国人变得自信而开明,早不是以前愚昧的自大。

    听着收音机里解说枯燥的规则,叶昭正有些昏昏欲睡,门被轻轻叩响,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一股如同橘子花的清新香气飘入鼻端。

    叶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花似玉的少女俏脸,乌黑的长发飘逸,雪白小巧的耳垂戴着两个大大的金环,束腰t恤,雪白摩登的宽大长裤,婀娜而行时,便会显出裹住纤细长腿的优美曲线,裤管下露出柔美足踝和奢华的宝石蓝高跟鞋,摩登性感,又给人一种异常干净精致不可亵渎的感觉。

    所谓t恤,取自彝族少女民族服装,尽显纤腰酥胸之美。七丫头爱打扮,喜欢穿金凤裁剪的新衣,时常被姐姐骂却乐此不彼,而宫内最喜欢改良服饰的金凤逝去,朱丝丝等皇妃也就不忍过多责备七丫头胡闹。

    对于叶昭来说,七丫头的服饰自令他赏心悦目,甚至升起几分穿越时空的错觉。

    “姐夫,带我出去玩吧!”七丫头贼兮兮的靠在了叶昭身边,满脸的撒娇状。

    初始进宫时,七丫头可实在不知道如何与这位小时候抱过自己的姐夫相处,可紧接着发生的一连串的变故,加之她渐渐长大,叶昭见她时还是与过去一般,七丫头渐渐感觉和在家时无异,索性也就姐夫姐夫的乱叫,叶昭自然好笑的答应着,可若被朱丝丝听到七丫头定会被狠狠骂一顿。

    被七丫头靠在身上,叶昭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现今很少有人敢和他这样亲昵,甚至皇子公主们也无一人敢同父皇撒娇。

    “多大了?还装可爱?”说着话,叶昭坐起了身。

    朱七姑娘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对,叶昭,她说不上是什么感情,疼爱自己的姐夫?却又是自己的丈夫,可偏偏如对妹妹一般对待她,有时她会不服气,可有时又享受这种感觉。

    “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七丫头悻悻的起身,却不死心的抓住叶昭的手臂摇晃。

    叶昭笑着问道:“那你说说,想去哪儿?”

    七丫头还未说话,外面传来一片细碎的脚步声,七丫头立时苦了脸,懊恼的道:“去不成了。”

    朱丝丝在几名宫女簇拥下而来,宫女留在殿外,她则款款而入,七丫头早就异常端正的站在一旁,见姐姐进来,便福下来见礼,脆生生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此时的她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朱丝丝皱眉看了眼七丫头的服饰,但没多说什么,转身对叶昭道:“冯子材候着见万岁爷吧?我带七丫头去祈福,好不好?”

    叶昭微微颔首,七丫头则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沮丧。

    冯子材现今是东南集团作战司令部南方军区司令官,东南集团南方军区涵括缅甸、老挝、柬埔寨、越南、泰国等国,是帝国在南方的屏障。

    此时的冯子材,正在广州帝国大酒店等候大皇帝的召见,他是南方为数不多知道叶昭在广州的高级将领之一。

    他在心情忐忑的等着大皇帝传召,同样也有人怀着同样的心情希望能见他一面,在他坐上前往观音山行宫的汽车时副官报告,来自宋卡的马来人首领再一次送来了一封措辞诚挚的长信。

    这位马来人首领能把求见的话传到冯子材耳朵里,可以说能量不小,更颇费了一番心力,只是冯子材急着去觐见大皇帝,自无暇理他。

    马来人首领的来意冯子材心里明镜一般,现今新加坡周边的马来族人,颇有几个族落希望独立建国,马来人原本最大的威胁是缅甸和泰国,现今则更多的是被来自新加坡的英国殖民当局影响,而他们若想独立,便要获得缅甸和泰国的支持,若能得到东南集团南方军区统帅的默许,当然便立国独立在望。

    见到叶昭之时冯子材也略微提了马来族之事,他是军事将领,自然对于新加坡等地的时局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

    冯子材是叶昭一手提拔起来的,现今已年过六十,却是老当益壮,在异国进行政治军事博弈,将南部军区治理的井井有条。

    现今东南集团南部军区下辖六个步兵师,超过十万人的陆军兵力,其中包括两个皇家陆军步兵师,战力不容小觑,此外还拥有少量近海防御舰船。

    叶昭与其说了几句闲话,突然问道:“若中英开战,缅甸可愿意与我等一同抗衡英吉利?”

    冯子材呆了呆,想了很久,沉吟着道:“战局千变万化,不过缅、泰二国,信奉佛教,与我中土风俗不同,若战事艰险,实难预测此两国之动向。”

    叶昭微微点头,笑道:“你回答倒也谨慎。”想了想说:“不管如何,要与缅人交涉。”手在地图上缅印边境地区画了个圈,道:“多筹备兵城粮站。”

    在昨日收到的军中督军以上级别才能阅读的绝密电文中,冯子材已经知道大皇帝下谕令全军备战,准备应对来自海上第一霸权的挑战,假想敌则不言而喻。

    冯子材也知道,一旦与英国爆发战事,则帝国陆军必然从几路进攻印度,看来缅甸也将成为进攻印度的踏板。

    “陛下但请放心,臣定会令缅人归心。”冯子材信誓旦旦的说。

    叶昭就笑了,招招手,叫冯子材到近前来叙话。

    叶昭和冯子材,一直密议到掌灯时分,冯子材才告辞而去。[(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月亭

    香港汇丰银行是资金来自英国的联合银行,虽然近些年泰和银行在东方诸国的发展势头不可挑战,但在香港和上海,汇丰银行仍有着庞大的客户群,不过从去年开始,随着泰和银行全力争取香港市场,汇丰号的业务发展已经举步维艰。**(..)

    总行宽阔光可鉴人的银行大厅掩不住汇丰号现今的窘态,虽然银行大厅中客人络绎不绝,但汇丰号最重视的大客户们却正被一个个的挖了墙角。

    此时贵宾休息室内,汇丰银行发起人之一、银号委员会副主席苏石兰就正在接见一名极重要的客人。

    苏石兰是正宗的苏格兰人,大块头络腮胡,典型的苏格兰人特征,但银号的通译按照中国习俗给他取了一个本土化音译的名字。

    他会面的贵宾室一名穿青袍的老者,苏石兰知道这位老者在中国大有名气,是中国最大的武装反对党公平党的魁首,唤作陆月亭。

    公平党的活动资金大数都通过汇丰号过账,陆月亭是位极有人格魄力的东方学者,也有许多英国朋友,公平党在汇丰号的资本超过十万英镑,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所以汇丰银行极为重视这位大客户。

    不过现今面前的这位陆先生好似有意将所有资金提走,好像准备化整为零转入泰和银行,苏石兰只有苦口婆心的相劝,诚恳的道:“陆先生,您知道的,泰和银行有贵国皇族在幕后把持。甚至有人说泰和银行所有股份都是皇族的资产,难道您放心把您的钱交到您敌人的手里?”

    陆月亭清瘦矍铄,双目极为有神,一直不动声色的他听到苏石兰说“贵国”二字。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双手用力握了握拐杖,说道:“苏石兰先生,您说错了,那不是我的国家,我要的国家并不是这样,我可以预言,百年之后,这个伪善的政权会比前清还要**和残暴!”

    苏石兰附和道:“陆先生说的是。所以说,您难道放心把钱交到他们手上?”

    陆月亭微微笑了笑,说:“越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往往越安全。”

    苏石兰正要再劝。轻轻响起了叩门声,一位金发碧眼的女职员端着茶盘进来,送上两杯香浓的咖啡。苏石兰伸手示意,说道:“陆先生,我们慢慢谈。这是来自巴西的咖啡豆,您给些意见。”说到这儿叹气道:“和记专卖……”下面的话他没说,自是感慨没想到会有一天喝咖啡也要通过中国的商行。

    巴西一直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拿破仑入侵葡萄牙时葡萄牙王室便迁去了巴西。不过随着葡萄牙的衰落,那些葡裔巴西人渐渐认为葡萄牙本土反而成了一种负担。当葡萄牙王室为了争权内斗之时,巴西人便拥立葡萄牙一位亲王为皇帝。宣布脱离葡萄牙的统治,而里斯本政权根本没有实力讨伐巴西,最后不得不接受了巴西独立的事实,不过巴西和葡萄牙的关系一直联系紧密,近些年,作为葡萄牙的亲密伙伴,中国与巴西贸易剧增,中国商人渐渐取代了过去英国人在巴西的地位,又怎不令苏石兰感慨?

    陆月亭并没有去碰大理石茶几上的咖啡杯,拄着拐杖起身,说道:“老夫还是愿闻茶香……”

    他话音未落之际,正拉门准备出去的英国女职员突然惊呼一声,从门外冲进来四五名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女职员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却是被一名大汉捂住了嘴。

    大汉每人手中都有一枝乌黑的盒子炮,指住了陆月亭和苏石兰,为首的高个子冷冷道:“陆月亭,跟我们走!”

    苏石兰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这里是英国的领土,你们速速离开!”不可能会有香港当局的武装人员不打招呼便来汇丰总行抓人,抓的更是极为显赫的人物,数来数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是来自中国的密探。

    大汉们并不理会又怒又惊得苏石兰,只是紧紧盯着陆月亭的一举一动,陆月亭好整以暇,微微颔首道:”我等你们很久了。”却不反抗,拄着拐杖便向外走,苏石兰想拦住他,却被大汉推到了一边,他焦急的喊道:“陆先生,陆先生,你放心,他们带不走你!”

    陆月亭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革命,又怎会不流血的?以鲜血唤醒天下人,我愿足矣。”

    “少废话!”一名大汉推搡陆月亭,而苏石兰只觉得脑袋剧痛,被人用枪柄砸在头上,一阵眩晕,慢慢坐倒……

    几分钟后,总行前,一辆黑色汽车打火,向南飞驰而去。

    ……

    当叶昭的专列在武昌停靠之时,收到了瑞四的加急密电,陆月亭在香港被捕获,港警追逐过程中,帝国昂船洲水师营水师出动军舰,驱逐了港警的小船。

    叶昭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现今九龙与香港岛之间并没有陆路连接,内务人员抓捕陆月亭后自然是乘早已伪装的商船离开香港,加之昂船洲水师接应,令英水警无功而返。

    瑞四在电文中又称,在香港秘密抓捕陆月亭依循的是东南各国签订的《区域警察合作法例》,按照该法例,只要获得东南国家警察联盟总部的获准,成员国警察总局协同,联盟协警便可在异国拿人。

    坐在豪华车厢中品着咖啡,看到瑞四的辩解叶昭笑了笑,虽然强词夺理,但瑞四可长进多了,行事也知道“依法而为”,可真是比戴笠还戴笠,这个秘密警察头子早就不是昔年自己的小跟班了。

    不过这却有了争执了,那便是香港岛的主权归属,现今香港岛从法理上主权属于英国,当然,因为是前朝签订的条约,条约中中文原意又是大皇帝怜恤英商,赐予土地给他们停泊修养,所以警探在岛上拿人也有可商榷之处。

    “吩咐下去,去上海。”叶昭对身侧伺候的万德全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上海滩(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上海滩

    上海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短短几十年间已经由海边小镇变为了帝国最繁华的城市,英法租界的工部局已经被取缔,但租界西洋人口众多,自也成立了委员会与帝国中央政府进行各种交涉,为本国居民谋福利,这一点或许多少受到了旧金山唐人街华人组织的影响

    叶昭住进了外滩一栋花园别墅,在豪宅林立的外滩,别墅并不显眼,隔着两条马路,可以见到巍峨入云的泰和总行大厦,大厦高七十余米,东方风格建筑,共十五层,是现今世界第一高楼。

    陆月亭在被解来上海的途中,因为走海路,比从京城乘火车赶来上海的瑞四慢两天才能到,瑞四知道陆月亭一直被主子视为心腹之患,但他自己倒不怎么在意这个常年流落异邦的老头子,若不是叶昭来上海,他才不会巴巴的从京城赶来呢。

    瑞四到上海的时候恰逢叶昭答应七丫头去逛街,他这个帝国最神秘的权力人物变成了跟班,跟着叶昭和七丫头逛起了外滩。

    第一站,七丫头便说去泰和总行提钱,顺便参观一下这座寰宇第一大厦,当时叶昭不免愕然,问她“提钱?你还有私房钱存银行吗?”七丫头便神秘兮兮的告诉了叶昭一个秘密,她时常偷偷叫宫女替她把份钱存入银号,也一直想会有一天可以拿着银票去银行提钱体验一下文明生活。

    叶昭心中便是一颤,接受过新教育的女孩,宫中生活无异于被囚禁的金丝雀了。

    朱丝丝去看已经在上海汇文中学任教的郭自强,叶昭便在七丫头软磨硬泡下不得不答应跟她逛街花钱消费。

    第一站便是泰和大厦,虽然大厦落成年余,叶昭却也是第一遭视察自己的这栋产业,说起来,他的生意多的自己都快记不清了,现今主要由皇后蓉儿与一个专门的管理委员会打理。

    在总行一层营业大厅中,看着琪琪兴致勃勃的排队等候取款,叶昭只是微笑。

    他坐在靠墙角的休息区内,沙发茶几,锦簇花团,总行营业厅服务极佳,有免费的咖啡供应,而且虽说中国向有“先敬罗衣后敬人”一说,但银行职员却是一视同仁,便是对土气的乡下人也是笑脸相迎。

    当然,营业厅有警卫把守,若非持有泰和银号的存折票据不得入内,这也是不得已为之,若不然只怕营业厅的休息间变成了面向大众的免费咖啡室。

    瑞四坐在叶昭身侧,见大皇帝笑意浓郁,他也便跟着赔笑。

    ”陆月亭一事你办得好。“叶昭回头看了他一眼。

    瑞四立时满脸春风,陪笑道:”都是主子运筹帷幄,奴才沾主子的光而已。”随即便道:“可奴才也闯了祸,用了巡警的名义拿人,奴才是想,抓住这个逆贼,总不能保密,不然如何震慑宵小?所以才移花接木,寻了些借口,可现在想想,奴才思虑不周,给英国人落了口实,若是主子拿主意,定不会好似奴才般鲁莽。”

    叶昭笑道:“你会自查其身,很好,可也莫谦逊的过头,换了我,也没什么好主意。”

    瑞四干笑两声,道:“主子太谦了,总是奴才办事不力,如何善后,还请主子示下。”

    叶昭摆摆手道:“有什么善后不善后的,香港岛,总不能一路被英夷占着,也是时候了。”

    他虽然没说是时候作甚,瑞四却心领神会,笑道:“那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叶昭笑笑,突然问道:“香港的英人报纸可叫人帮你念了?”

    瑞四道:“念了,逆贼满嘴胡话,等奴才好好整治他。”

    现今不但英国领事馆已经向中方提出严重抗议,香港的英文报纸,也对帝国秘密警察的行为进行声讨,而陆月亭临行时慷慨激昂的要用鲜血改变国家命运的话语更被各大报刊刊登,称颂他是东方的斗士,一时间陆月亭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原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英人,现今也大多知道了他,知道了东方大帝国还有这么一位对手,一位勇敢的反抗军领袖。

    “倒是为他张势呢。”叶昭笑了笑。

    瑞四满脸不忿,说道:“这逆贼懂得甚么?以前还不是自己要称帝,现今却大言不惭,反对帝制?反对他妈……”急忙顿住,看了看叶昭脸色,又道:“他那点见识还不是拾了丁点皇贵妃娘娘的牙慧?现在人五人六的装熊!”眼珠转了转,瑞四伸手做了个手势,说:“主子,海上风大,失踪个把人也是常有的事儿……”

    叶昭摇摇头,道:“不可,我倒想见见这位老朋友。”如何处置陆月亭,倒令叶昭有些为难,杀他容易,不杀他也不是因为叶昭仁慈,只看有没有必要而已。

    从阅读自己的论著到慢慢成长为一位党派领袖,这老爷子不可说没有才干,叶昭也好奇想见见他到底是甚么人。

    而红娘虽然一直没为陆月亭说过什么话,可想来总有些香火之情,便是杀他,也要红娘见他最后一面。

    “先生,您还要咖啡吗?”一位穿着粉红马甲白衬衣的银行女职员见叶昭咖啡杯空了,便走过来问,自没注意刷一下多少双眼睛警惕的看向她。

    叶昭摆摆手,见女职员离去,琢磨着对瑞四道:“你明日就回去吧,老赛在京城,你多照顾照顾。”赛格努差没有随叶昭来上海,而是乘火车一路去了北京城。

    话间,精致摩登的琪琪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的步子走回来,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早已蜕变为女人味儿十足的都市女郎。

    “存了多少钱呢?”叶昭微笑着问。

    朱琪琪什么也不瞒着这位“姐夫”,说道:“十一万三千元,我还是甲等用户呢。”

    叶昭知道泰和银行有特别用户、甲等用户、普通用户的划分,详情需要什么条件却不甚明了了,微微点头道:“还是个小富翁。”琪琪入宫多年,又有姐姐照顾,攒了一万多银元理所应当。

    “走吧,出去走走。”叶昭站起了身。

    此时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琪琪?!”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海滩(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上海滩(中)

    叶昭回头看去,喊朱琪琪的是一个穿着银行职员制服的圆脸女孩,接着就听耳边朱琪琪呀一声欢呼,叶昭摇摇头,若丝丝在,小七定然又挨骂了。-< 书海阁 >-网

    此时朱琪琪已经跑过去握住圆脸少女的手,两人又蹦又跳的,引得旁人纷纷瞩目。

    不一会儿,已经有穿着中山制服的大堂经理来训斥那圆脸少女,少女吐吐舌头,低声和经理说话,应该是在请假,大堂经理目光在朱琪琪和叶昭等人身上转了一圈,倒也点头答应,想是看得出这几位客人非富即贵,得罪不得。

    朱琪琪拉着少女的手来到叶昭落座处,说道:“姐夫,这是我中学的同学赵兰,我们俩可好啦。”朱琪琪曾经在上海慕贞女子学校读书,不过同学大多知道她家境富裕,却没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真的是你,开始我还不敢认呢。”赵兰满脸的兴奋,和叶昭礼节性的打招呼后便抓着七丫头的手不放了,连声问道:“这几年你干嘛去了,上的好好的怎么就辍学呢?有人说你嫁人了,是不是?”

    朱琪琪虽是马大哈的性格,此时却也不禁俏脸微微一红,说:“你怎么样?这几年过的好吧?”

    赵兰指了指大厅,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工作。”看得出,她还是很满足的,能进泰和总行,虽是营业厅的职员,但也颇不容易,泰和行的职员自然是白领阶层中的佼佼者。

    朱琪琪笑道:“恭喜你啦,实现了人生目标。”上学时,作为资助生的赵兰就说过,希望毕业后摆脱贫困,希望能出来做事,而不是嫁人做一辈子主妇。

    赵兰微微点头,说:“谢谢。”随即叹口气,“想不到你还记得。”

    见朱琪琪故友见面,叶昭笑道:“琪琪,你和你朋友聊,记得早点回家。”

    “别介啊!”朱琪琪好不容易说动姐夫来陪她逛街,此时又哪里肯放过,要知道姐夫一直是她的偶像,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和姐夫逛街看戏?

    “姐夫,咱一起呀,赵兰,你能请假吧,我请你吃好吃的。”朱琪琪左手挽住赵兰,右手,在外边还真不敢和姐夫拉拉扯扯的,但也拽了拽叶昭的衣角。

    叶昭笑了笑:“随你。”

    赵兰倒也请下了假,就这样,一行人出了泰和总行,在临近的百货公司转了一圈,已是中午时分,虽然云层遮住烈日,但却有些闷热,在朱琪琪提议下,众人进了一家粤菜酒楼。

    二层的阁间,朱琪琪要了个山珍五宝宴,其中有清炖果子狸,每次叶昭见到这道菜都会升起几丝莫名的情绪。

    赵兰却变得拘束起来,自是见到朱琪琪和叶昭的排场,渐渐感觉到,自己和人家的阶级不同,上学时不觉贫富差距,但出来做事后就会慢慢明白,人委实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同阶级有不同阶级的生活,这巨大的沟壑不是人力能消除的。

    朱琪琪去了外套,束腰t恤尽显柔美曲线,她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叶昭身边给叶昭倒酒。香风扑鼻,叶昭摆手道:“大中午的就不喝了。”

    朱琪琪咬着红嘴唇,眨着长长的睫毛娇声道:“姐夫,姐姐斟的酒能喝,我的酒不好喝么?”

    叶昭笑笑,说:“晚上再喝。”

    “晚上姐姐在,有甚么意思?”朱琪琪不情愿的坐了回去,桌下乳白色高跟鞋轻轻一跺,自是有些不服气。-< 书海阁 >-网她倒也不是想作甚么,可有时候就是不服气,这才会在叶昭面前卖弄风情。

    那边赵兰在朱琪琪勉强下喝了几杯酒,话渐渐多了起来,突然问朱琪琪:“琪琪,你还记得唐四公子不?那时候追求过你,时常来咱学校看你。”

    朱琪琪嗤之以鼻,道:“那个蠢货,谁理他了?”

    赵兰羡慕的道:“知道你条件好,唐家你都看不上,若换了别人,巴不得嫁给他呢。”

    朱琪琪笑道:“你想嫁?要不我给你说说,要不,你求求我姐夫,保你想嫁谁就嫁谁。”

    几杯米酒下肚,赵兰胆子也大了,斜瞥着叶昭笑道:“姐夫,您还是月老啊,天下的婚事您都说了算?”

    叶昭笑笑,招了招手,瑞四一直在旁边桌呢,这时节忙颠颠的跑到叶昭身边,低声问道:“主子,您吩咐!”

    叶昭道:“你在这桌陪我吧,她们聊她们的,我和你说点事。”

    瑞四心花怒放,痛快的答应一声,在叶昭身侧挨着半边屁股坐了,伺候叶昭酒菜,一直站在叶昭身后的万德全便退了下去。

    赵兰还在半说胡话,俏脸通红,醉意盈然,说道:”唐家那是多大的势力,就算真是天上的月老,怕都管不了人家呢。”

    朱琪琪撇嘴道:“他家算什么?”

    瑞四此时却已经贴着叶昭耳朵把这赵兰的背景说了,又道:“贵人说的唐家应该是唐廷枢唐家,他家老四是个米虫,没出来做过事。”从遇到赵兰起的这段时间,瑞四已经令人去将她的情况调查了一番,当然,这么短的时间,也仅仅是粗略的经历。

    叶昭微微点头,唐廷枢他当然听说过,上海大亨,实业家,祖籍广东人,少年时在香港教会学堂学习西学,做过洋行的高级翻译,当过买办,后来华商崛起,他便是其中一位代表人物,是粤商中响当当的招牌。

    正琢磨呢,又听那边赵兰说道:“我呀昨天还见到四公子来着,他来这里提钱,还认出了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朱琪琪道:“打听他个头,算了,别说他了。”虽然朱琪琪和宫内众妃不同,是受新教育长大的女性,有些不拘小节,但当着姐夫谈论旁的异性总是不好。

    赵兰却继续说下去,看她满嘴不离唐四公子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暗恋人家,“他呀,他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我都见不着他了……”

    “他说的能作准?”朱琪琪打断了赵兰的话,又道:“来,你尝尝这是什么肉。”伸手帮赵兰夹了箸菜。

    叶昭却看了瑞四一眼,赵兰说的虽然没头没尾,却与瑞四得到的一个情报相吻合。

    瑞四得到的这个情报称,唐廷枢早年结交叛党,与陆月亭更是旧识,当陆月亭在香港被抓的消息传来后,唐廷枢便决定全家迁居美利坚,为了避人耳目,大公子一家四口最先启程,昨日已经登上了前往旧金山的邮轮。

    虽然叶昭不许内务府对政治人物和商界翘楚进行监控,但现今条件下,作为情报部门,只怕一定的违宪行为不可避免,所以唐家的举动还是被内务府嗅到了风,瑞四昨日还请示叶昭,要不要批捕唐廷枢,只是叶昭要他放一放而已。

    叶昭没把问题看得多严重,少年时代便接触西学的经济界人物,只怕多少都会接触到公平党思想,不过帝国建立至今,这些人若不糊涂,自不会再与叛党眉来眼去,瑞四得到的情报也称,唐廷枢对公平党访客早已闭门不见。

    叶昭觉得问题不严重,只是唐廷枢却显然如惊弓之鸟,陆月亭在香港被捕,他定担心早年他与陆月亭的交情被翻出来,到时只怕是灭族之祸,这才准备留下偌大的产业举家出逃,毕竟,许多资产是带不走的。

    叶昭也能理解唐廷枢的想法,东方专制的社会制度,商人一向没有地位,只要触怒统治者,管你多少财富,如明代富可敌国的沈万三又会如何?顷刻间叫你倾家荡产。

    现今虽然帝国重视工商,有各种逐渐完善的法律保护商人利益,更有新兴资本力量进入议政院,但结交叛党罪名非轻,若是某位政府大员想扳倒他,他定然在劫难逃,而前两年,唐廷枢可是重重得罪过京城一位权贵人物,也怨不得唐廷枢准备举家出逃。

    把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洋务运动代表人物吓得如此窘迫,叶昭一时摇头苦笑,不过这些年来,不管曾经在史书上留下何等威名的传奇人物,如今也只是他治下臣民,早已激不起他心中涟漪,本就是,就连西太后都成了他的玩物,谈何旁人呢。

    “小七啊,过来跟你说句话。”叶昭招了招手,七丫头精致亮丽的粉脸很快就贴到了叶昭耳旁,丝丝清香入鼻,叶昭咳嗽一声,说道:“今晚你用你贵人的身份宴请旧同学,把那唐四和他父亲唐廷枢也请了来,到时帮我办件事。”

    七丫头虽不知道姐夫所为何事,却也极快的点头答应,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在宫外举办宴会,更觉兴奋不已,她最羡慕的便是乌拉尔大公叶卡捷琳娜举办盛大舞会的风采,昔年在京城她参加过一次,一直喜欢那份华丽中的热烈,也一直梦想有一天她也可以主持这般绚丽的舞会,心底深处,她可拿她的贵人身份当个宝呢。

    “兰兰,今晚我想和你们聚聚,能不能把你知道的老同学的地址都给我,回头我把请柬都送过去。”七丫头也不管这些事用不用她操心,叶昭说完,她利马就开始操持。

    叶昭则在瑞四耳边低语了几句,瑞四领命而去。[(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六十章 上海滩(下)

    上海东方大酒店的大宴会厅,华灯璀璨,金碧辉煌,四壁垂着丈高的黄幔彰显帝家尊崇,东西两侧黄幔前宽大绵长的水晶桌上摆放着酒水菜点,服务的侍者穿梭其间,盛大的自助酒会又流露出皇室越发开明的信息……书友上传更新}

    被邀请者除了仪贵人的几名旧同学,还有上海的政要,士绅望族,唐廷枢和唐家四公子也在被邀请行列。

    来宾们多携眷出席,上海特别行政市市长荣禄与上海议政院议长沈桂芬虽是针尖对麦芒的政治对手,此刻却一团和气谈笑风生,只是两人暗中还在较着劲,都希望能在皇妃面前多说几句话,多留下几张合影以在报刊上打击对手。

    朱琪琪穿了一袭黑色长裙,金色缎子面的细高跟鞋,更显身段婀娜,性感无匹。

    看着朱琪琪雪白脖颈上那串光泽的明珠,赵兰羡慕的叹了口气,华灯下明珠光晕流动,映得朱琪琪越发美艳动人。

    刚刚知道朱琪琪是皇妃娘娘时,赵兰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现今还好像做梦一般,除了羡慕,她更多的是为好朋友高兴。而且能有一位皇妃做朋友,赵兰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许也走到了一个拐点,将会迎来崭新的生活,想想还真是期待。

    一直陪在皇妃身边,赵兰算是出尽了风头,不知道多少政要在打听她的来历,一夜之间,她这个丑小鸭便飞上了枝头,而置身这些报刊杂志中才能见到的大人物身边。赵兰心中不免忐忑,可见到一直充满自信微笑的好友,以及这些大人物围在好友身边时与自己心目中印象完全不同的表现,赵兰才明白。大人物也都是人,也有喜怒哀乐高低流长,只是看面对的人是谁而已……书友上传更新}

    当唐四公子见到丽色逼人的皇妃走到他父亲身侧时,唐四叹口气,一时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受。

    朱琪琪对唐四微微颔首,又示意父子俩免礼,对唐廷枢道:“唐伯伯,我以前没见过您。可从四公子嘴里早就知道您了。”

    听皇妃喊他“伯伯”,唐廷枢吓了一跳,连说不敢当,瞟了儿子一眼。心说自己这个儿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也不知道怎么就结识了皇室新贵,听闻这位仪贵人是三大国母之一丽贵妃的亲妹妹,那就更不得了了。

    “唐伯伯不必客气,我姐姐还提起过你呢。我就听了一耳朵,可也知道唐伯伯你是实业家中的楷模。”朱琪琪在京城生活多年,现今早已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闻听国母都提起过自己,唐廷枢就更是凝神聆听。说道:“老朽何德何能,得贵妃娘娘如此赞誉。”虽然早年便沉浸西学。但从骨子里他还是老派人,下意识便想向北磕头谢恩。但眼见厅中自助酒会的气派,他的举动定然格格不入,犹豫了一下,只得作罢。

    朱琪琪又道:“我虽然是妇道人家,但皇上重视工商,宽容仁慈,我是知道的,唐伯伯等一众仁翁复兴本国实业,利国利民,这份功劳真该发一枚大大的金牌呢。”

    唐廷枢更是连称不敢,眼见皇妃对自己甚是亲厚,心下稍安,可旋即想到自己过去与公平党的交往,与陆月亭更多次互通书信,也不知道这次被查获了没有,皇妃对自己再好,怕通匪罪名坐实后,便不是这般说了。

    正忐忑呢,忽听皇妃又道:“听闻唐大公子去了欧洲,唐伯伯可是有烦心事?”

    唐廷枢脸色立变,要知道面前之人身份,唐家的事皇妃娘娘哪会放在心上,哪会在意,除非?

    唐廷枢立时满头冷汗,或许早已事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人家手掌之中。

    皇妃此时却对身侧宫女道:“去请荣禄市长来,与我和唐伯伯一起合影。”这名宫女乃是九品慎容,一直伺候在朱琪琪身边。

    眼见荣禄笑容满面的走来,唐廷枢心神一阵恍惚,荣禄是护国学社党员,对待叛党手段极为残酷,平日却是笑呵呵的笑面虎,唐廷枢一向与他没什么交情,心底深处更是忌惮此人。

    此时两人站在皇妃两侧,闪光灯亮起,见荣禄对自己的笑容甚为亲热,唐廷枢心渐渐定了……

    叶昭自不会参加七姑娘举办的宴会,有皇室中人出面安抚唐廷枢,足可以令他吃颗宽心丸,现今叶昭正在拿着一封来自喀什的急电陷入深思。

    战争,叶昭从来都不喜欢,国民中受教育不同,喜欢独裁统治更为领土每一寸扩张欢呼者比比皆是,叶昭却喜欢政治清明,国民自信,而这种自信并不是靠武力掠夺来实现,可毫无疑问,当今的时代是弱肉强食的时代,很多时候,冲突都不可避免。

    在阿富汗,突然爆发了穆斯林原教旨主义分子推翻王权的政变,几乎一夜之间阿富汗便变了天,成立了以原教旨主义领袖拉达?穆罕默德为总统的共和国,实则是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接着在阿富汗便出现袭击中国商队的事件,这也与西亚穆斯林教派冲突息息相关,随着源自中国的白派教义传入,在西亚的穆斯林中形成了巨大的分歧,而不愿意看到东方帝国西进的政治势力,开始暗中鼓动什叶派、逊尼派以及穆斯林原教旨主义中的激进分子攻击新派教众,中国人也渐渐成了激进分子攻击的目标。

    在阿富汗这个贫困之地,权力分散在部落头领手中,现今也是帝国西陲最动荡的地区,第一次攻击中国人的行为也发生在此地。

    西陲的动荡,自有英印当局的影子,中国在南部非洲与英国为难,实则很早以前,英国人已经开始谋划利用西亚的动荡来牵制帝国西进了。

    叶昭慢慢落笔写着一封长信,阿富汗虽是贫瘠荒芜之地,却是帝国与英国在南亚势力范围的缓冲区,帝国政要们大多轻视此地,叶昭却知道未来这片土地对帝国安宁的重要性,这一点,却要国务院、议政院以及军方的领袖们了解。帝国势力范围扩张极快,而这种快速扩张带来的隐患也不言而喻,如果遇到与欧洲强国的战事,帝国周边,从乌拉尔公国到中亚、西亚、缅泰、南洋诸岛以至日本,委实处处可以被人挑起火头,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方是上策……谢谢这些天投月票、打赏、赠送订阅、投推荐票的朋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订阅,这次停更打击不小,24小时订阅掉了三分之一,真的谢谢还在无条件支持参军的朋友,没掉更多我已经很满足了,说句心里话,为了现在还在支持参军的朋友,我也肯定把结尾部分写好。书评区我每天都会看看,但有点羞于见人,暂时就不发言和回帖了……

    狂晕,怎么昨天上传后忘记发布了?还好来看书评区,看到有人说我果然又断更,我还说呢,我咋断更了,一看章节,晕,还是上海滩中x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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