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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军阀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辫帅传奇

    阿布德?穆罕默德是阿富汗伊斯兰卫队司令官,伊斯兰卫队则是刚刚建国的阿富汗共和国国家军事力量之一,也是国家卫队中最有战斗力的武装力量。(1_1)

    在数十年的英阿战争中,以普什图人为主体的伊斯兰卫队便一直是抗英的主力,以异常凶悍顽强的战斗力令英印军队头疼不已,更数次在与其较量中吃亏。

    昔日凭借落后的武器便可以打败大英帝国的正规军,现今伊斯兰卫队配备了清一色来自英国的恩菲尔德步枪,战斗力更是大增,而这支狂热的宗教武装为了保护圣域不受侵犯,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现今这支曾经令英人吃过大亏的武装便在夜色中前行,他们穿着轻便,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在夜色的掩护下正在向瓦罕城进发。

    瓦罕城是阿富汗人的叫法,在中原地图上,标记为葱岭市,位于帝国葱岭走廊(瓦罕走廊)最西侧,是中阿边境中国最大的移民城镇,在十几年前帝国与周边各国勘界运动中,葱岭市周边被划入帝国疆域,不过许多阿富汗普什图人仍固执的认为葱岭甚至瓦罕走廊都应该是普什图人的土地。

    普什图人是阿富汗主体民族,属于白种印欧人,自中亚伊斯兰化以来,逐渐形成的普什图民族渐渐变成了一个凶悍嗜血的狂热宗教民族。

    现今与中国人签订勘界条约的老国王已经逃去了布哈达汗国这个中国人在中亚的附庸国。与中国人曾经签订的条约一些阿富汗宗教激进分子理所当然认为应该宣布无效。

    前几天,中国人的边防军越过边境进入阿富汗地区,击溃了一支被中国人认定该为袭击中国商队事件负责的武装,抓走了该武装数名领导人,其中一人便是阿布德的亲弟弟。

    阿布德便要袭击葱岭,将弟弟和被囚禁的兄弟姐妹从魔鬼手中拯救出来。

    众天神将鞭挞不信道者的脸部和脊背,而使他们死去,说:“你们尝试烈火的刑罚!”

    阿布德坚信经文里的记述,在阿拉的指引下,他们能战胜邪恶的英国异教徒。令这些异教徒不得不屈服并且送上金银和武器,来自东方的异教徒们,同样会遭受真主烈火的惩罚。

    是的,他坚信这一点。

    ……

    战斗几乎是在一瞬间打响。

    葱岭地处中阿边境要塞。傍山而建,是一座融合了东方风格的石头城,城墙每隔百十米,便立起塔尖状的炮楼,远远望去,城堡森严,城中房屋顺着山势绵延不绝,气势恢宏,也难怪阿富汗人渐渐认为瓦罕城是他们的天空之城,中国人没有资格住在这般洁净的圣域。

    预警的枪声响起时葱岭边防营游击(营长)张勋正在军部正堂拍着桌子骂娘。刚刚他与葱岭市市长白汝贵发生了一场不愉快的争执,他率队越境袭击阿富汗人一事,白汝贵极为不赞同,而来自京城国务院一位权贵的电文也称“万国公例,谁先开战,即便理诎”,白汝贵拿出电文给张勋看,更责备张勋事前不与他商量,自作主张,捅了一个大篓子。(1_1)

    张勋今年二十七岁。少年从军,累军功至游击,人也孤傲,张嘴必提圣上,早中晚用餐前都要向北给圣上叩头。若遇到圣谕下传,就算是普通的来自皇室的文件。文官不跪接者,便是与他同级,他也能一脚给人踹趴下,与其共事的文官多受不了他的脾气,背后称呼他为“辫帅”,意思是他应该活在前清时代,定然升官发财鹏程万里。

    是以白汝贵以国务院某大臣的来电责难张勋,张勋立时炸了锅,现今帝**政本就是两个体系,张勋对这位葱岭市市长并不怎么在乎,何况见白汝贵前,他还刚刚接到徕宁军区的来电,西三省副督军左宝贵左帅亲自发的电文,很是勉励了他一番,白汝贵的责难他又如何肯卖帐?

    正在军部正堂拍桌子发脾气的当口,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西城门遇袭,敌人火力很猛,有山地炮助阵,不似散兵游勇。

    “给团部打电话。”张勋虽有傲气,遇到战事却极为谨慎,敌人敢于强攻葱岭城,只凭他的警备营只怕难以应付,整个葱岭城万余居民性命在身,张勋也不敢托大。

    “火力连给老子顶上去,老子去看看,什么杂碎敢来打老子的主意!”张勋拎起挂着枪套的腰带便向外走,勤务兵杜振声忙跟着跑出去,杜振声是一位高鼻深目、肤色***的大汉,他是从瓦罕走廊招募的塔吉克人,同西疆各族许多年青人一般,杜振声也给自己改了中原名字,而且塔吉克人最常用的杜姓,他是张勋的勤务兵,也是警卫员。

    葱岭城傍山而建,只有西门有道路进出,此时城墙上各个角楼,枪声如雨,就好像炒豆一般震得人耳朵疼,远方山脚,一团团火光升起,不时有炮弹狠狠砸在城墙上,石屑到处乱飞。

    火光中,山脚处一面金黄色阿拉伯弯刀的旗帜若隐若现,正在墙垛后观望的杜振声惊讶的道:“是阿布德的伊斯兰卫队,”他是瓦罕走廊土生土长的塔吉克人,凶悍残暴的阿布德部落以前曾是他们族人的噩梦,对血火中狰狞的阿拉伯弯刀的标徽记忆深刻。

    “营座,英国人当初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您当心点。”杜振声奓着胆子提醒张勋。

    张勋冷声道:“什么阿布德?狗屁伊斯兰卫队,老子今天就操翻他。”又低声冷笑:“从来没被攻破的圣城?百战百胜的圣城卫队,算个吊毛!”大喊道:“张大胆,你给我过来。歪把子给我端过来!”张大胆是火力连连总。歪把子就是帝国最新式轻机枪的俗称。

    杜振声挠挠头,别看营座这般说,但他很明显知道阿布德的底细,不然怎么知道阿布德部落在阿富汗一地有圣城守卫者的名头?

    张勋此时已经如同以往每次驳火亲自上阵前一般,跪倒郑重祷告,嘴里喃喃有词,“圣上您老人家在北京城睁龙眼看奴才为您杀敌!”

    跟在张勋身边的副官、参谋官等见惯不怪,杜振声却是第一次见这般情景,他急忙跟着众人跪倒,他是新兵蛋子。虽然剿匪时也开过枪,但以前只在西域各族组成的混成旅呆过,如张勋这般清一色中原士兵军官的边防军部队的战斗,他还是首次参加。只是己方只有数百人,对面却是他从童年时闻听便吓得魂飞魄散的凶悍劲旅,此时深夜,山路难行,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若是坚持不到援军赶来,一旦城破,以阿布德的残忍,满城老幼,定然会被屠杀干净。自己的娇妻老母,都难逃此劫。

    想到此节,杜振声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好似透不过气来。

    ……

    山脚下黑暗中,骑在骏马上的阿布德,脸色就好像岩石般凝重,中国人极为警觉,哨兵好似几里外便用特殊的讯息通知了本城,原本的奇袭变成了强攻,而葱岭城看似为了粉饰而建的角楼。到处都是隐藏的枪孔,突然就变成了密集的火力网,那好像永远不会止歇的重机枪扫射声,如同绞杀血肉的收割机,不知道掠夺了多少条如海浪般冲锋的他族中勇士的性命。

    阿布德没读过中国兵。不知道何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他知道,从半夜打响的战斗,现今天快拂晓,他的儿郎们士气渐渐低落,数千人在这座石头城前,反而施展不开,听闻这座石城只有区区数百名中国官兵,却不想火力之强,抵抗之顽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等天亮,阿布德要重新审视这座石城,找出它的弱点,他不相信,打败过英国正规军的圣教勇士军团,会奈何不得区区几百个异教徒。

    攻击葱岭城,他并不是鲁莽行事,他早已调查过中国人兵力部署,地势险阻,中国人援军最快也要下午赶到,而且人数不会很多,阿布德很有信心将援军一股脑吞掉。

    若没有这般险峻的防御,异教徒们早已淹没在真主洒下的熊熊火焰中。

    “孩子们,以阿拉之名,惩罚卑鄙无耻的异教徒!”不远处,他的侍从正在高亢的大喊,立时,海潮一般的“赫尔”声在黑夜中直冲天际,火光中,狂热的情绪充溢着每个圣教士兵的胸腔,前方纵有万丈悬崖,他们也会毫不犹疑的冲下去。

    看着勇士们狂热的脸庞,阿布德热血上涌,刚刚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是啊,战无不胜的伊斯兰卫队肩负着惩罚所有异教徒的重责,城中的异教徒,应该在阿拉的怒火中战栗。

    “勇士们,前方就是来自东方的异教徒,杀光他们!”在侍从高亢的喊声中,无数黑影跃起,如海潮般涌上。

    就在此时,突然巨大的爆炸声在左近响起,惨叫声不绝于耳,接着就是密集的机枪射击声,东方帝国连珠机枪特有的节奏,好像距离阿布德不到两百米。

    阿布德怔住,这是怎么回事?砰一声,他被身侧的卫兵扑倒,流弹飞过,他的战马悲鸣倒地。

    等待冲锋的第二纵队中段的士兵们,遭遇突如其来的打击,立时乱作一团,而刚刚发起冲锋的第一纵队也出现了混乱,此时,杀声震天,西城门突然洞开,一个个中国士兵跃出,居高临下发起了散兵冲锋,手榴弹、迫击炮的炮弹雨点般落下,不知道谁在喊:“中国人,到处都是中国人。”第一纵队的伊斯兰士兵本就士气低落,刚刚被鼓舞起来的狂热突然被浇了冷水,立时溃败。

    就在阿布德吆喝士兵集结之时,远方划空而起的信号弹令阿布德心里凉了半截,但他不相信中国人的援军会这么快赶到,就在他还在纠结是不是异教徒们故弄玄虚时,南方枪声大作,担任警戒的纵队打出信号弹,遭遇敌人的猛烈攻击。

    阿布德再不犹豫,急忙令侍从下令全军撤退,黑暗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和枪炮声,一直到拂晓,才断断续续的停下来。

    天亮时,漫山遍野都是穆斯林丢下的尸体,而跟在张勋身侧巡视战果,杜振声虽然脸上多了两道流弹划过的血痕,那时生死只在一线,此刻却兴奋的很。

    刚刚冲入穆斯林中心令其内部开花的勇士中就有杜振声,收到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张勋要亲自带领一个加强排突袭敌军后方,杜振声苦劝不得只好也跟着上阵,他们从原本为了遭遇强敌转移而挖的秘密地道出城,却不想大石头堵住的地道口正在敌军中心地带,就在杜振声以为营座会下令撤退之时,营座却一声大喝推开了石头,加强排的士兵好似各个都是营座一般心思,他们一涌而出,随身携带的手榴弹雨点般扔出,扔完手榴弹,轻重武器便疯狂扫射,在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中,一场巨大的混乱终于变成全局的崩盘。

    “妈的,死的也这生难看!”张勋骂咧咧踢飞了一具尸体,靠在一棵阔叶树上,他点起颗卷烟,斜瞥着杜振声道:“小杜子,过不过瘾?”以往营座喊他小杜子,人高马大的他心里总是说不出的别扭,此时却觉理所应当。

    他从来没想到中原帝国士兵的战斗力这般强悍,仅仅一个边防营,并不是那些带皇家番号的传说级精锐部队,却几乎没有靠援军便击溃了阿布德这个魔王,六千余狂热的教徒士兵,眨眼间溃败,而且装备的还是精良地道的英国货,东方帝国的强大,实在令人震撼。

    张勋这时扔给了副官一颗烟,笑道:“早就说了,阿布德这老小子就是外强中干的草包。”还有几句话他没说出来,阿布德靠小队游击战术令英国人吃点亏也就罢了,可现今竟然集结人手玩正宗的阵地战,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不远处,葱岭市市长白汝贵在几名随从陪同下匆匆赶来,看到满地尸体他脸上变色,掩住鼻子几乎呕吐,来到张勋身边时他脸色铁青,说道:“看,都是你惹的纠纷,张游击,我早跟你说过,杀几个人容易,可激起土民义愤,西疆从此不稳,你难逃干系,本官定会如实上奏。”

    打了几乎没有伤亡的大胜仗,张勋本来笑呵呵以为他会客气自己几句,听白汝贵这般说,肺几乎气炸,脸唰的拉下来,“你爱去哪告状就去哪告状,老子不怕你!”

    白汝贵脸色更是难看,甩袖子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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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文官武将

    院中古树参天,蝉儿嘶鸣,又是喧闹的暑天。

    陆月亭却如老僧坐禅,室内一尘不染,一桌一椅,简朴中给人宁静之感。

    红娘静静品着茶,一晃二十年过去,再见故友,却是这般情景,不能不令人心生唏嘘。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陆月亭深深叹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目。

    红娘沉默了会儿,道:“我和陆先生已经不是同路人,是兵是贼,立场不同。”

    陆月亭惨然一笑,道:“老夫自取其辱了,当今世上,认为老夫是贼的更多一些呢,窃国者侯,果是真理。”

    红娘道:“陆先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月亭却继续说下去,他委实很多事想不明白,很多事想问问红娘,凝视着红娘,他叹息道:“当年老夫受元帅启蒙,才知另一方天地,只是老夫实在不明白,元帅用兵如神,对天下政事弊端更是洞若观火,如此才华,为何临阵反戈?老夫本想看到我天国第一位巾帼女皇,却怎的,你……,难道说,儿女私情就这般紧要,可令你是非不明?”

    红娘品着茶,过了会儿,淡淡道:“陆先生敢说,你我创立之天国,可比今日新朝么?”

    陆月亭滞了滞,随即道:“这不过是鞑子骗人的把戏,百年千年后你再看。”

    红娘叹口气,“百年千年……”,她想到了叶昭时常给她描述的他理想中的国度不过叶昭也常自叹息,说到不管是何等政体,这个世界永远是被少数人所控制,只怕到了探索无尽太空的时代也是这般,而壮大中产阶级使中产阶级成为大多数人,监督约束这些政治家族和经济寡头才能使得社会平稳进步,最怕的就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一个集团掠夺另一个集团,那种社会的不公平将广泛存在,就好像昔日的满清。

    沉默了一会儿,红娘道:“百年千年后谁也看不到,我却认为会更好。”

    陆月亭冷笑道:“是啊,你们会过的更好那鞑子假惺惺的放权,可天知道他掠夺了多少财富?一亿还是两亿?足够他子子孙孙挥霍了吧?”

    红娘道:“这是他该得的,他从来没利用权势巧取豪夺,先生又知道当年帝国科学院多少发明专利都有他参与?很多时候,他都是在做白工,先生懂不懂什么是贸易逆差和顺差他从海外吸纳多少黄金白银英镑,多少钱又是赚的洋人的?而且我红娘说一句,所有报纸杂志对描述的他在科学界的影响,那仅仅是冰山一角,他做过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

    陆月亭怔了怔他知道红娘向无虚言,但不可能,这个狗皇帝如果真如报刊所说,是什么化学家物理学家,还发布了化学界的第一张元素周期表,那也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听红娘话头,好像还远远不止于此。

    红娘又道:“先生也定然不知道,当年启蒙先生的册子实则都是他的论著,我能活着去广西,能有火器弹丸与清廷周旋,也都是他慷慨解囊,没有他,没有红娘,就更不会有先生了。”

    陆月亭呆住,这消息简直石破天惊,他能有今日见识,成为万国瞩目的政治人物,竟然是他一直力图反抗却无力反抗的大独裁者所为?从根源上甚至可以说,是那大独裁者创造了他,也莫怪虽然一直没能与这大对头见面,但一直以来,与他的对抗步步维艰,一丝一毫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就好像蚊子对大象的反抗,是那么的无力,甚至他,也渐渐累了,在香港被捕,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陆月亭便如石化了一般,呆呆的再说不出话。

    在红娘与陆月亭会面之时,叶昭正在外滩一处私人海滩与哈里奇晒太阳。

    不远处,朱丝丝和朱琪琪姐妹走在金黄的沙滩上,水涨水落,碧海晴空,美轮美奂,干净的沙滩少有人踪,踩在脚下舒适的很。

    朱丝丝姐妹都穿着“泳衣”,不过在叶昭看来,更像是紧身连体的五分裤,连体紧身泳装,一直到膝盖,从脖颈到膝盖,捂得严严实实的,尽管如此,因为哈里奇在,姐妹俩外面都罩了大氅,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闷热。

    进入十九世纪,源自欧洲的女子衬衣式泳装被一种有皮带、长度及膝的泳装所代替,妇女们在这种泳装的下面还穿着裤子和丝袜。她们头戴游泳帽,脚上穿着类似芭蕾舞鞋的系带拖鞋,但新式女泳装的裙子非常宽大,其湿重甚至可达二十公斤。

    七十年代后,泳装虽然款式保持原样,但越来越简便,渐渐出现一种有袖子和护腿,类似儿童睡衣的连体泳装。一些国家政府通则过法律严格禁止穿着“放荡”的服装了’定游泳衣必须覆盖从颈部到大腿的人体部位,有些妇女因着没穿丝袜、鞋子或长裙而被罚款。

    但不管怎么说,泳装终于在八十年代进入时装杂志和商店目录,成为热卖的商品之一,同时也冲击着女性服装款式的变迁。

    帝国法律,经营类以及公共海滩泳池,男女分泳。而女子游泳衣必须覆盖从颈部到膝盖的人体部位,同样也是帝国率先立法,看似专制,实则却给了女子下水游泳的自由,从本质上,反而是对旧习俗的解放。

    这是私人海滩,没那么多禁忌,不过哈里奇自不敢在皇妃娘娘面前下水游泳,他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目光更不敢向朱丝丝姐妹漫步的方向看。

    哈里奇同红娘一起来的上海,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极为硬朗,担任着皇家军事委员会咨询委员会顾问,军国大事少不了出谋献策。

    哈里奇来上海,是为他旧部爱将左宝贵而来,前日皇家军事委员会与国务院的联席会议上,国务院海外移民管理总署署长唐景崧对西三省军务提出质疑,矛头直指徕宁军区副督军左宝贵,认为他纵容部下胡乱对境外用兵,违反帝国宪法、军法,更会对移民产生不利的影响,应当接受停职调查。

    担任首相而自动成为皇家军委会第一副帅的李鸿章态度暧昧,不置可否,消息传到没参加此次会议的哈里奇耳里,他当晚便约见李鸿章,但他一向瞧不起没带过兵的这位首相,语带讥刺,两人不欢而散。

    哈里奇这才赶来上海,亲自向大皇帝呈情。

    叶昭却是早见到了李鸿章一份长长的奏折,在奏折中,李鸿章自是偏向唐景崧,剖析军中弊端,认为某些将领的胆大妄为可能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圣上不可不察。

    从用词笔调,可以看得出经过将近一年执政,李鸿章自信了许多,换做以前,他可不敢参与军中事务,更莫说痛陈其非了。

    李鸿章、唐景崧所言自有他们的道理,不过一些军中将领也有自己的骄傲,军方更有军方的理念,当对外部事务看法有分歧,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冲突。

    一方是执政中的温和派,一方是强硬的军方,其实有时候,实在难言谁对谁错,庙堂重臣、军中猛将,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怎会出现各个大公无私以复兴中华为理想共同奋斗的局面,这个世界没有圣人,便是穿越而来的自己,同样也会犯错,同样有自己的算盘,位高权重者也是人,高大全的领袖只有黑白片里才会出现,如何令他们能人尽其才、各司其职,为公多一些,为私少一些,现今靠自己,以后逐渐的,将会由法律来约束。

    “闯祸的那游击叫甚么来着?”叶昭笑着问哈里奇。

    哈里奇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道:“我只记得他有个花名,好像是被称作辫帅,别的就不知道了。”芝麻绿豆大的武官,若不是闯了祸,哈里奇又哪里会知道此人?

    叶昭怔了怔,道:“这人不会叫张勋吧?”

    哈里奇拍了下脑门,道:“是了,就是叫张勋,不想主子却知道他,听说他日日三餐前都要为主子……”说到这儿顿了下,就怕大皇帝认为其人做作不堪,反而给其招灾,顿了下道:“反正他要晓得主子知道他这个人,怕要美上天了。”

    叶昭听得真是叫张勋,不由得哑然失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位辫帅,不过就算是,因为从童年起生活环境的不同,世界观价值观自然不同,此张勋已经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张勋,只是这份骨子里的某些性格,好似与那位历史上大大有名的辫帅如出一辙。

    “这事儿我琢磨琢磨,回京城再说。”叶昭摆了摆手,太阳伞的阴影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那奴才不打扰主子享清净了。”哈里奇躬身告辞。

    叶昭微微颔首,说道:”老哈,赶明回了京城,你陪我去南郊狩猎。

    ”哈里奇穿得齐齐整整的,留在这里也实在不大方便。

    听叶昭话语,哈里奇心下一定,见不远处两位皇妃沿海滩款款行来,也不便前去见礼,忙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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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民国版西太后

    十几年后再次来到汉城,自有恍然隔世之感,林立的楼房,中文的招牌,实在和中原繁华城市无异。

    红娘押解陆月亭走陆路回京城,叶昭则与朱丝丝姐妹乘邮轮抵汉城,然后将从汉城坐火车归国。

    虽是秘密出巡,金妃还是亲自到码头相迎,现今金妃早已是朝鲜垂帘听政的王大后,多年浸于权力巅峰,举止气度自有不同,不过见到叶昭时却盈盈下拜口称父皇,令叶昭也莫可奈何,叶昭可是听闻过,士别三日,金妃已非昔日可比,屡次下辣手除去政敌,淫威震慑朝野,隐隐有昔日西太后之风,被这样的女子屈膝称儿臣,委实令人心中发

    叶昭一众住进了南山国宾馆,也是汉城最豪华的别墅式宾馆,通常只接待来自宗主国的官员商人,偶也有东南联盟诸国中其它国家访客入住。

    安东金氏当政后,朝鲜国政策渐趋保守,重农轻商之风未有丝毫转变,新政初期逐渐兴起的一些行业如新闻报纸业也走入了死胡同,在严格管制下,汉城二十多家报业现今只有三家在苟延残喘,其中还有两家报业是官方所办,那些大企业、大矿场,都被新兴起的官僚资本控制,民众生活比过去自有改善,却也仅此而已。

    源自宗主国的通讯、电力等等科技反而成了官僚更加严格禁锢国民思想的工具,当然,与以往闭关锁国不同,朝鲜同样跟在宗主国之后发展科技购买宗主国淘汰的船舰更与外部交往,现今的朝鲜,叶昭感觉它更像是一个进行愚民统治的官僚资本加王权军事独裁政权,同时在宗主国保护下又不会受到列强威胁和干预,一种历史上从未出现的畸形发展,不知道最终会成为怎样的政治模式。

    在权力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金妃显然也认为现今的国家更利于她统治,当年靠推行新政走上朝鲜权力巅峰,现今跟随她的改良派反而已经被她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朝中几乎已经没了这些人的身影。

    金山国宾馆是汉城少数供电的区域之一,到了夜晚华灯闪烁,树木郁郁葱葱,形成一幅极美的图画。

    很显然,金妃在乎面子,国宾馆路灯星星点点,不知耗费多少民脂民膏,大半个汉城却漆黑一团,甚至煤油灯都亮不了几盏。

    国宾馆一号院占地极广,三层重檐的东方宫殿式楼宇,四周苍松翠柏,古朴宁静。

    金碧辉煌的会客室中,只有叶昭与金妃两人,穿红色套裙肉色丝袜金色高跟鞋的金妃丽色逼人,她保养的极好,就好似三十许的丽人,从衣着看,她显然持开明态度,或许政治上的保守,更多的是出于统治的需要。

    “睦仁过的还好吧?”叶昭打量着这位民国版的西太后,委实,金妃就是给他这个感觉,就好似在民国时代,出现了一位独裁统治的国母,又好像现代社会的西方女王,突然复辟进行军事独裁统治。

    三年前,睦仁等一众日本前皇室成员被送来了朝鲜,叶昭此次由汉城归国,就是突然想起此事,过来探听一下究竟,此外朝鲜虽然大开历史倒车,笼罩在白色恐怖统治下,但这些年朝鲜新军一直有中国教官训导,也是东南诸国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武装,一旦发生战事,高丽新军最起码可以用来维系东亚主要是日本的稳定。

    而且就算没有金妃这层关系,朝鲜也一直是帝国最坚定的盟友,比之东南亚诸邦,两国关系更为亲密。

    “父皇,睦仁在三个月前就过世了。”金妃深深叹了口气。

    叶昭怔了下,盯着金妃看去,想看看她是不是说谎,不过金妃和朝鲜背叛自己或者说背叛东方的帝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暗中藏匿睦仁就更无利可图,应该不是在说谎。

    金妃又道:“儿臣知道事关重大,一直想亲口告诉父皇,可每次给北京城发电,总是旁人代回,说父皇无暇接见儿臣,儿臣不敢跟旁人说,只有等父皇闲暇时亲口禀明一切。”

    叶昭微微点头,他听红娘说来着,这三个月金妃确实发了许多电报去京城,言道她预赴京城拜见大皇帝,好似有很重要的事,这也是叶昭来汉城的原因之一。

    “去世就去世吧。”叶昭略一思索,道:“好好安葬。”他不准备追究下去,或许金妃认为是帮他的忙,或许睦仁真是意外而亡,不过当年将日本前皇室送来朝鲜,也确实有驱虎吞狼的意味,毕竟日本皇室流亡中国是大事,将来会记载在史书上的,最后他(她)们甘愿在朝鲜安居,结局如何,帝国便抛却了干系,至少在正史上可以冠冕堂皇的推掉干系,至于野史和传说,那也不必理会。

    “这几年你还好吧?”叶昭轻轻品了口茶,微微颔首。

    “儿臣一切都好,父皇{刚自远方归来?”金妃小心翼翼的问,她虽然在朝堂颐指气使,但每次面对叶昭,就不免矮了半截。

    叶昭笑了笑,道:“你倒同以往一般聪慧,西疆出了些变故,想你也知道了。”

    金妃道:“若父皇有何差遣,儿臣和朝鲜数百万臣民定赴汤蹈火,共赴国难!”

    叶昭笑道:“也没那么严重,说起臣民,你总要给人吃饱饭,不要大搞面子工程,也踏踏实实给你的臣民做点事,将来啊,史册上就不会唱衰你,这也是为子孙后代积福。”叶昭从不相信不干涉别国内政是多么正确的事,帝国对外推行价值观更是干涉政事在先,他自不想看到隔山近水的友邦成为独裁的坏模版。

    “是,女儿知道。”金妃小心翼翼的回答。

    两人接下来聊了一阵闲话,金妃便起身告辞,又道:“父皇放心,一号院的侍女是儿臣精挑细选,虽不知道父皇身份,但也都信得过。”

    金妃出会客室的时候恰逢朱丝丝姐妹散步归来,却见朱琪琪气鼓鼓的,朱丝丝正说她呢,“脏了就脏了,有甚么大不了的,你可别跟老爷说,免得人家以为咱在外面欺负人。”因为有高丽女服务员,朱丝丝便称呼叶昭为“老爷”。

    金妃听了个话尾,走过去问道:“两位夫人,谁欺负两位夫人了?”说到后来,声色俱厉的盯向了那几名穿着清一色青色套裙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们虽然不知道金妃身份,但也知道这位夫人位高权重,被她严厉的目光一瞪,都吓得脸色发白,其中一名领班结结巴巴道:“是,是五号院的客人,踩坏了朱小姐的珍珠,还出言不逊。”

    原来朱丝丝和朱琪琪散步的时候,朱琪琪突然发现脖颈上的珍珠项链不见了,回头找的时候在五号院的门前发现一伙南洋商人,应该是文莱人,其中一人正拿着朱琪琪的项链啧啧赞叹,侍卫前去索要项链,那些肤色黝黑的南洋人非要说项链是他们的,东南亚诸岛居民一向爱占便宜,东南诸国尽人皆知。

    朱丝丝所带侍卫哪管这套,强行从他们手中抢了项链,这些文莱人便破口大骂,朱丝丝阻止了要发难的侍卫,一来不屑和一些土著一般见识;二来身在境外,总不能让人觉得帝国皇室仗势欺人。

    而朱琪琪见到珠链被踩脏,何况被姐夫外的男子碰过,显见是不能要了,更是不喜,一直嘟囔到现在,这才被姐姐教训。

    金妃听了服务员的话微微蹙眉,对朱丝丝和朱琪琪道:“玉儿真是该死,本该不许闲杂下等人入住,只是怕惊动外人……,两位夫人稍等。”对旁侧近侍使个眼色,出客厅而去。

    朱丝丝想劝阻都来不及,摇摇头,沿西走廊来到会客室外,隔着大玻璃门,却见叶昭正靠在沙发上吸烟,不知道琢磨什么,朱丝丝不想打扰他,只得回转,客厅内,却见朱琪琪叽叽喳喳的和服务员聊天呢,方才的不快好似马上就忘了,朱丝丝这个无奈啊,这个妹妹,她都不知道她几句话会给那些文莱人带来怎样的滔天大祸,这么会儿,却没事人一般了。

    朱琪琪正问一名十六七的小服务员朝鲜人的习俗生活,更非要人家喝绿箭牌汽水。

    小服务员脸红红的看领班眼色,见领班微微点头,才嘬着吸管喝了一口,她们平素虽然服务于国宾馆,见识了各种来自中国的商品,在汉城社会来说,她们更属于高收入的特殊利益体,属于上等人,说起中国商品头头是道,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但这些中国商品,她们只有过年时才能分发一些,平素又哪里消费的起?

    “好喝吗?”朱琪琪道:“这是我哥哥的工厂生产的。”

    她说来自自然然,只当说一件再寻常不过之事,毕竟一个汽水厂也没甚么大不了的,这些服务员却都惊呆了,绿箭牌汽水是荷兰水中的高档货、奢侈品,她们过年时一般会分发一小箱,都当宝贝似的舍不得喝,家里遇到难题给官员送礼时,箱装绿箭汽水往往无往不利,却不想今日竟然遇到了生产它们的主人,朱小姐的哥哥,定然是东方的大财阀了。

    朱丝丝看着妹妹,实在头疼,索性上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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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婆跑了

    当叶昭从会客室出来,闻听金妃令卫士长将触犯朱琪琪的一名文莱商人一手一脚剁去之时,不由一阵错愕,也不好责备金妃甚么,要金妃不要再难为他们后,金妃应允而去。

    整个晚上,朱琪琪都情绪低落,显然这样的后果她没想到,毕竟中原皇室,有法可依,更宽容开明,绝不会出现这般惨绝人寰之惩罚。

    叶昭在寝室躺了半晌,不见朱丝丝回转,一时又睡不着,索性起身,听到房内动静,一直站在屋外伺候的万德全忙稍微提高声音问道:“主子要甚么?热咖啡还是牛奶?”

    叶昭已经跻拉着拖鞋走出来,道:“我出去走走。”

    沿着半寸厚的金丝地毯走在走廊里,经过朱琪琪寝室时却见寝室亮着灯,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显然朱丝丝在陪妹妹,姐妹俩也都没有睡。

    叶昭想了想,轻轻叩门,房内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拉开,露出朱丝丝瓜子俏脸,她说道:“七丫头睡不着,我陪陪她。”自早知道这时节敲门,定然是叶昭。

    叶昭指了指屋内,说:“我进去坐坐?七丫头着装了吧?”

    朱丝丝点头,拉开了门,叶昭闪身入内。

    这是一间用碧纱橱隔开的套房,外面有茶几沙发,木雕的格子架,上面放有金东土自行船、联珠瓶、缠丝白玛瑙碟子等陈设,橱后稍间则是高床软枕,清香袭人。

    七丫头从碧纱橱后走出,叫了声“姐夫。”精心勾勒的俏目还微微有些红,显见刚刚哭过。

    听她喊姐夫,朱丝丝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此时也不好说她。

    叶昭坐上沙发,又示意她姐妹坐,接过朱丝丝送上的咖啡,看了朱琪琪一眼,道:“你呀,这就受不了了?今日错不在你,若不然我当年征战时早该抹脖子自刎。

    朱琪琪讶然道:“为什么?”

    叶昭道:“你看姐夫我一路风光,可战事无常,多少百姓因为平远军的大战略被发匪亦或前请欲孽屠戮?而我明明知道那结果,却总要有取舍,你今日之事,却根本怨不得你,你却这般懊恼忏悔,那我岂不是要自杀?”

    朱琪琪摇头道:“那不同的。”

    叶昭道:“有甚么不同?圣人都会犯错,何况你我,要说罪过,我可真是满手血腥呢。”说着就叹了口气。

    朱丝丝劝道:“过去的事,别再想了。”瞪了朱琪琪一眼,道:“都是你,惹皇上心烦。”

    叶昭道:“不妨,何况南洋土人,欺善怕恶,受些教训也好。”

    朱丝丝对妹妹道:“夫君说不碍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不要一点小事都要他费神。”朱琪琪轻轻点头。

    叶昭笑道:“家事可没小事,好了,过去就过去了,既然睡不着,咱秉烛夜谈,是了,这里可有纸牌?好久没玩纸牌了呢。”

    朱丝丝正说“要万德全去找一套吧。”朱琪琪却已经风一般跑进卧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副金光闪闪的牌具,她得意的对叶昭和姐姐晃了晃,说道:“金纸牌,我一直带着呢。”这是当年金凤监工所制,宫内嫔妃,每人一具。

    叶昭看着金牌,点了点头,说:“金纸牌……”

    三人围坐茶几旁,分发金光闪闪的纸牌,边聊天边打纸牌,叶昭说道:“马上要回京了,可真想蓉儿她们了……。”说到这儿不由得想起了天水一方永远不可再见面的伊人。

    “懿贵妃姐姐若在,定然希望姐夫开开心心。”

    叶昭微微一怔,转头看去,朱琪琪精致脸蛋满是关切,叶昭心中微微一动,七丫头实在聪慧敏感,又看朱丝丝,正焦急的给妹妹使眼色,她们所想不同,但都是希望自己开心。

    叶昭微微颔首,道:“蓉儿对你好吗?宫里姐妹,你和谁交好?”

    朱琪琪道:“皇后娘娘对我很好,皇贵妃娘娘骂过我几次……“朱丝丝训斥道:”你这丫头,胡说甚么?”

    叶昭就笑,说:“那是红娘和你姐姐不见外,不然哪会管教你?有你姐姐的关系,新入宫的可都怕你吧?”

    朱琪琪吐舌头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姐夫。”

    玩了会纸牌,有这装傻充愣的七丫头,叶昭心情开朗了许多,盛夏暑天,室内微微有些热,朱丝丝和朱琪琪姐妹俩都是穿着青丝绸的睡衣睡裤,穿在两人身上,勾勒出端庄美艳少妇和青春女郎截然不同的身段韵味,低头看去,两人都是穿着透明平跟水晶小拖鞋,两双雪足也自不同,一双柔软纤细,涂了淡青指甲油,泛着光泽,如端庄艳丽之牡丹花瓣;一双健康活泼,有常穿高跟鞋勾勒出的微微翘起的性感曲线,涂着黑色趾甲油,便如神秘的黑玫瑰,诱人至极,等待良人探索发掘。

    叶昭突然觉得身子微微发热,平素可没注意七丫头何时变得这般性感,与宫内众妃比起来,七丫头就好像他朦朦胧胧记忆中那个时代的靓丽而独立的女性,却被召入后宫成了妃嫔,这突然的发现剧烈冲击着叶昭,令叶昭恍如隔世。

    朱丝丝的轻咳声使叶昭从怔忪中惊醒,不h讪,多年的夫妻,聪慧如丝丝,定然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困了,散了吧。”叶昭虽然有些不舍得离开温柔乡,却也只好起身。

    “姐,你回去吧,我想再和姐夫聊聊天,姐夫还从没和我说过以前的事呢,今天既然说了,我想听听呢。”

    朱琪琪的话令叶昭一怔,朱丝丝也呆了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起身,道:“好,你们聊吧。”脸上复杂的表情一闪即逝但逃不过叶昭的眼神。

    叶昭对朱丝丝使个眼色,意思是你放心,我不会碰她。出门时,朱丝丝狠狠白了叶昭一眼,俏脸一红极快的走了。

    多少年没见过朱丝丝的白眼了,叶昭哑然失笑,显然朱丝丝信不过自己。

    “姐夫,你说人的脚和手被剁下来,还能过生活么?”朱琪琪水晶拖鞋踩在沙发软榻上,抱着膝盖,整个人好像猫一般若有所思的问,朱丝丝不在她才敢这般放松。

    叶昭摇摇头:“咱不说这个话题了,越说我看你越转不过这道弯儿时间能冲淡一切,过阵子,你也就不想了。”

    “那说甚么?”

    “随便啊,说甚么都行。”叶昭坐回了沙发,却愕然发现晶莹剔透的水晶拖鞋就在眼前,隐隐有花纹的水晶鞋面箍着点点诱人至极的黑牡丹花瓣,女人的雪足,总容易令人联想起脸红心热之事,更莫说眼前这般挑逗人的图画了。

    “啊,对不起。”朱琪琪急忙换了个姿势,说道:“姐姐在定然又骂我了,可不知道怎么着,我明明知道姐夫是皇帝,万民敬仰,在姐夫面前更要有规矩,可我就是不怕你,就好像你是我最亲的亲人,姐夫,你会不会不喜欢我长大的样子?听说小时候我可听话了你也可喜欢我呢。”

    叶昭笑了笑:“不会,你现在挺好。”想想也怨不得一些君主会做荒唐事,会宠幸些无法无天的奸佞妃嫔,而且明明知道妃嫔不是什么好人,也偏心于她,实在是宫中生活各个循规蹈矩的话,妃嫔们如同木头人一般,自然无趣。

    本朝宫廷新气象,但如朱琪琪这般做派的,却仅此一家,不过从小看到大,她可不会成为奸佞一党吧?

    琢磨着,叶昭向朱琪琪看去,思及朱琪琪会不会变成杨贵妃一般的宠妃,再看朱琪琪心思便自不同,而当做女人来看,朱琪琪委实媚态万千,琼鼻樱唇,眉黛勾勒的极为精致,睡觉前去了发髻,长到披肩的头发压着大大的弯,自然飞散的垂落着,有着一种刚刚成熟女人不落的风情,蜷曲在沙发里,柔纱的青色面料,贴在她性感的身上,更显得她的胴体凹凸有致,曲线玲珑。

    叶昭的心砰砰跳动着,他很久没有对众妃之外的异性有这般渴望了,或许是因为朱琪琪,令他想起了他那个时代的某个女性朋友,隐隐有着她的影子,当然,那个异性朋友,没朱琪琪这般漂亮靓丽就是。

    “姐夫,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漂亮的。”朱琪琪坐了起来,捋着头发,笑孜孜的问,随着她的动作,骄傲的山峰也耸立在叶昭眼前。

    叶昭慢慢伸出手,握住朱琪琪的柔荑,以往两人也拉过手,还时常是朱琪琪主动,但今日,叶昭只觉朱琪琪的小手分外娇嫩,柔弱无骨。

    朱琪琪咯咯一笑,说:“好痒啊。”缩回手,她应该意识叶昭今日对他的不同,略显的慌乱的起身,说,“我,我去里间找些东西。”

    跻拉着拖鞋向里间跑,没两步,便被散发着男子气息的有力胳膊从后面拦腰抱住,耳边痒痒的男子低语:“找什么?”

    朱琪琪是真的慌了,她虽然有时候想起自己也是姐夫的嫔妃,姐夫却从不碰自己,不免有些不服气,甚至半玩笑半认真的挑逗叶昭,可事到临头,她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翘臀上突然的火热,她几乎都快懵了。

    叶昭从后抱着朱琪琪的纤腰,感受着怀中女郎性感的火辣胴体,呼吸着秀发的清香,心都在微微发颤,尤其是怀中美女又是丝丝的妹妹,自有种邪恶的异样快感,女郎弹力十足的翘臀,更令他欲火大炽。

    “姐夫,今天不行,今天不行……”朱琪琪焦急的求饶声令叶昭狂乱的心微微一定,他看着朱琪琪半边俏脸,问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朱琪琪慌乱的摇头。

    叶昭呆了呆,旋即放开了手,道:“那你早些休息。”知道朱琪琪没有思想准备,想来一直以来,虽然她喜欢俏皮的挑逗自己,实则心底深处,还是将自己当姐夫看。

    “也不要多想是姐夫不好,好好休息吧。”叶昭轻轻摸了摸她秀发,正准备转身走,朱琪琪却急忙拉住了他的手,哀求道:“姐夫不要走。”

    显然朱琪琪心中乱如麻,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如果就这般放走了姐夫,她却知道大大不妥,又急又怕,竟然落泪,要知道她从十岁起便没有哭过,今日却是第二次落泪了。

    “好,我不走。”叶昭柔声说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傻孩子,忄么,真是个傻孩子。”

    叶昭温柔的话语令朱琪琪心中慌乱渐去,她低声道:“姐夫,我想上床躺一会儿,您陪我吧。”

    叶昭微微颔首。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叶昭便跟朱琪琪说一些外面的趣闻琐事,说着说着,叶昭一回头,却见朱琪琪俏脸埋在肘上,笑孜孜看着自己。

    “笑什么?”叶昭无奈的道,知道这丫头缓过劲儿了。

    朱琪琪笑孜孜道:“姐夫,我以前总是想,您私下无人时怎样对姐姐她们呢,还那般威严吗?现下可知道了,姐夫温柔的很呢。姐夫,您跟我说说,您最偏心哪个姐姐,您可别说一视同仁,人,都是有私心的,你骗不了我。”说着话,好奇的靠了过来。

    叶昭训斥道:“小小年纪懂什么?”

    朱琪琪撇嘴道:“我可不小了,什么都懂,而且啊,我还知道您许多事呢,都是懿贵妃姐姐跟我讲的。”

    叶昭呆了呆,说:“她跟你讲?她跟你说甚么了?”

    朱琪琪道:”懿贵妃姐姐说,姐夫喜欢我们打扮的漂亮,而且喜欢看我们的脚,所以啊,一定要修饰的漂漂亮亮的,是不是?她还教我怎么……”说到这儿,朱琪琪俏脸微微发红,便不再说了。

    叶昭一时无语,心说金凤啊金凤,如果有来世,让我再遇见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姐夫,是我的脚漂亮还是姐姐的脚漂亮?”朱琪琪抬起雪足,黑玫瑰花瓣般的脚趾都俏皮的向上翘着。

    叶昭哼了一声,道:“你懿贵妃姐姐不在,你再说下去,我惩罚不到她,可惩罚你了啊!”说起来,与朱琪琪聊天,倒好似金凤还在世上一般,那份伤痛变成了缅怀。

    朱琪琪咯咯一笑,却靠进了叶昭怀里,轻声道:“您罚我吧,我代姐姐受罚,可得轻轻的……”

    叶昭此时,又哪里还能忍住?

    第二日早间,叶昭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翻身坐起,身侧朱琪琪睡得正香,实则被折腾了一晚,她刚刚才睡去。

    叶昭起身,走去外间开了门,门外俏生生站的正是朱丝丝,旁人也不敢这时候敲他的门。

    叶昭略有些尴尬,心说丝丝莫非是来找账的?

    朱丝丝狠狠白了叶昭一眼,将手上一张纸笺递给叶昭,说道:“京城来的加密急电,我没办法才喊醒你。”

    叶昭只能当看不到她的白眼,总觉得做了亏心事一般,可昨晚与朱琪琪共赴巫山之时,思及朱琪琪与丝丝的身份,却是莫名的兴奋,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拿起手里纸笺看去,叶昭呆了呆,短短两行话,却是说秦贵人失踪了三日,根据种种迹象,定是私自出逃,请圣上裁决。

    电报是红娘和蓉儿发来的,事情定然调查清清楚楚才会下结论,毕竟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皇妃出逃,若传出去那还得了?而且对于皇室的声望也会是沉重的打击。

    秦贵人,这秦家可是新贵,若以往,只怕全家都砍头了,只是现今律法分明,就算牵涉到秦家,也不会有什么灭门之祸,秦贵人在宫中已久,想也是看得透彻,这才敢出逃,不过却也可以说抛弃了整个家族,毕竟秦家事后总会受牵连,若大皇帝震怒,她的父兄定然都会丢掉官职,可她还是义无返顾的逃出宫,可真够决绝的。

    挠着头,叶昭怎么也想不起这秦贵人的模样。至于秦贵人,好似就选妃时见过自己一面,而且低着头,更不会知道自己高矮胖瘦,加上接着金凤薨,自己离宫,是以别看秦贵人入宫多年,却是自己的面都没怎么见过,甚至秦贵人何时从答应变成贵人都是蓉儿代自己办的,想想也怨不得她会出逃了。

    听说她入宫前在外面银行还是商行的做过事,宫内新鲜物事她也总是第一个用,胆子极大,那定然也是极有主意了,难怪父兄的前途都不顾了。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叶昭嘴里这么说,可却知道这般大事如何堵住天下人之口却是极难,若消息外泄,神圣不可侵犯之皇室形象,包括自己的形象,将遭受沉重打击,要如何善后呢?

    “事关重大,我是没办法,才敲的你的门。”朱丝丝嘟嘟囔囔的,叶昭愕然发现,怎么感觉朱丝丝和自己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看着朱丝丝,叶昭道:“你是不是幸灾乐祸,认为我是报应?你嘴上不说,心里也定这般想,是不是?”

    朱丝丝翻个白眼,向屋内看了看,问道:“琪琪没哭吧?”

    叶昭道:“放心吧,没事,要不你进去看看。”

    朱丝丝白了叶昭一眼,转身走了。[(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六十五章 皇子皇女

    叶昭所乘的专列入山海关之时,在北戴河站稍作停留,叶昭去看了看正在大兴土木的夏宫工程,在莲蓬山一带,正在建造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国人俗称为夏宫,竣工后将会是皇室夏日驻跸行宫之一,同时也是皇室在京城外最大的别宫建筑群。

    大兴土木,耗用国库的银钱过去可以称为劳民伤财,叶昭用自己的钱,却可以说提振经济了,光直接就业机会就创造了无数,对于相关联产业的利益输送更不必提。

    专列离开北戴河,直驱京城,蓉儿等嫔妃本在避暑山庄消暑,此时自也回了京城,再见众妃,自有一番悲喜。

    晚宴众妃齐聚,甚至御医克里斯蒂娜、夏宫总监工古丽夏依尔也被邀请赴宴,一众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叽叽喳喳、争奇斗艳,委实赏心悦目。

    宴后与几名亲近妃子说起秦贵人一事,叶昭还是那番说辞:“走就走了,强求不得。”

    “可总得知道她的下落,我已经叫内务府去办了。”蓉儿提起秦贵人尚自有些愠怒。

    众妃中,倒是莎娃与秦贵人接触最多,算是有些交情,但此时自也不敢给她说情。

    当晚叶昭宿在蓉儿宫中,小别胜新婚,这番恩爱不必细表,只是蓉儿早已非昔日幼稚女童,叶昭离开皇宫数年,宫内大小事务,都是蓉儿调度,昔年的小幼幼已蜕变为威严端庄的一国之母。更多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之美,与蓉儿恩爱,比之昔日。自别有一番**。

    ……

    叶昭在公平大厦接见的李鸿章,大公主尧媛、二公主尧媁、三公主尧贞、四公主尧谨以及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在满了十三岁后都迁居此处,兄妹七人好不热闹。

    大公主封号永宁,乃是蓉儿所生,今年已经虚岁十七,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可蓉儿挑选的青年才俊叶昭却是一个也看不上。而永宁还在上学,自己更说甚么也不想嫁人。

    二公主封号永安,是莎娃与叶昭之女,德国皇室屡次求亲,希望其帝国第二顺位继承人皇孙威廉王子殿下能娶到这位身具东方血脉与圣彼得公爵家族血脉的公主为妻。

    起来,叶昭未免微微心动,从女儿幸福来说,德意志一夫一妻,威廉今年二十二岁。与永安年纪相差不大。未尝不是位佳婿,从政治角度,更是加强与德国联盟的绝好举措。不过见到女儿哀求的眼神。叶昭的心也就软了,暂时敷衍着德国皇室,但事情总要有解决的一日。德国皇室可是为了求得这位东方公主,一等再等,若不然威廉王子早就已经订婚亦或成亲。

    三公主尧贞封号西宁,今年虚岁十五,也是莎娃所生。

    四公主尧谨封号清河,今年虚岁十四。红娘所生龙凤胎中的女孩。

    大皇子尧洵与二皇子、三公主同年,今年虚岁十五。封谨亲王,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以谨为封号,叶昭自是希望他接替皇位后谨慎执政,顺应自己放权之种种举措。

    二皇子尧侊,比大皇子晚出生几日,封宁国公,乃是朱丝丝所生。

    三皇子尧靖,今年虚岁十四,封明文公,红娘所生龙凤胎之皇子。

    皇族子女,十三岁之前多就读民间学堂,十三岁之后,除了迁居公平大厦,同时转入宗人府所办的皇族男校和女校学习,这是真正的贵族学堂,身具爵位之臣、民才有资格提交子女的入学申请,至于可入学者,就更是选之又选了。

    叶昭不知道平素七个子女是如何生活,会不会嬉笑打闹,但他来到公平大厦顶层后,整个顶层立时鸦雀无声,子女们就是大气也不敢喘,小时候喜欢跟叶昭撒娇的宝贝闺女,现今也都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拘束中更有些惧怕,只能令叶昭心中叹息,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代价吧,子女尚且如此,何况旁人?

    叶昭听李鸿章论政,便叫了三个儿子旁听,三位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都规规矩矩坐在一旁聆听。

    现今南部非洲,布尔人已经开始出现一股股袭击英国人的武装,英国人在开普省的兵力集结到三万余人,看来英国人已经决心发动一场小规模战争教训布尔人。

    叶昭知道,显然英国人和历史上一般,低估了布尔人的战斗力,而现今布尔人有中国马普托海外省在幕后支持,战斗力比之历史上还要高出一截吧。

    李鸿章汇报了海外省对布尔人的种种支援,以及需要特批的拨款。

    “可以,要令布尔人一次性便摧毁英国人的意志,令他们认为决战的代价太大,而不会再发起大规模战争。”叶昭剩下的话没说,李鸿章也能理解,如此便可以避免帝国直接参与战事,这场中英间可能爆发的战争,时间拖得越久,对帝国越有利。

    “圣上,左宝贵一事不知圣上如何裁决?”李鸿章刚要下说辞说自己的看法,叶昭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左宝贵,还有那个张勋是吧?军中记过吧。”叶昭话语斩钉截铁,自要令李鸿章知道自己心意已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鸿章默然,微微颔首。

    叶昭又道:“此事你在军委会提出,你来办。”这自是为了要维护李鸿章这位首相的权威,想了想叶昭又道:“还要在全军进行外事方面的教育,你自己拿章程,要令全军将领都明白国境之含义,明白何时交涉,何时动用武力为佳。”

    品口茶,叶昭道:“少荃,你这一年差事办的很好,以后,也原样办理就是,就如同我离京一般。”

    李鸿章呆了呆,好一会才道:”臣知道了。”显然他摸不透叶昭的真实心意,大皇帝是不是怪责他离京这一年,自己许多事都有擅专之嫌呢?

    叶昭不管他怎么想,日久自见人心,琢磨着道:“西疆伊斯兰教众纷争日多,听闻朝中有人提议限制白教西传,我却说,穆斯林分崩离析,与我帝国大有益处,一时之乱,终能苦尽甘来。”

    李鸿章又急忙称是。

    ……

    李鸿章走后,叶昭则领大皇子尧洵和大公主永宁来到了一层的冰室,叶昭要了一杯红酒,尧洵和永宁要的冰镇果汁。

    冰室的服务员显然都认得时常来饮冰贵气十足的少爷小姐们,其中一位金发碧眼的侍应对尧洵尤其热情,而一位黑黝黝来自南洋的侍应女孩则同永宁极熟,见了永宁便连声感谢帮过她的热心小姐,本来她还说要请客,但见到叶昭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才讪讪作罢。

    红酒是叶昭一直存在柜上的,三十年代西班牙一个葡萄庄园歉收,但酿造的红酒却公认味道最佳,因产量稀少,现今存于世上已不多,叶昭这一瓶是西班牙女王赠送。

    其实不管冰室也好、餐饮也罢,还有保安处等等所有这座公平大厦的店铺甚至大厦专门雇佣的维修人员中,都有宗人府安插的侍卫,二十四小时监控大厦的安全。这座冰室便一直有一名男卫和一名女卫当值,老板苛刻,女卫和男卫都有被炒掉的,但宗人府总有办法将人安插进来。

    尧洵见那女侍应对他热情,在父皇面前,不免心下大急,就怕父皇以为他不安分,对女侍应极为冷淡,女侍应跟他说话,他更是冷冰冰的吐字如金,若不是叶昭在,怕就要训斥那女侍应了。

    叶昭正问永宁帮了那南洋女孩什么事,原来老板欺负她不是京城人,甚至不是中土人,而是留学之学生打工,于是屡次为难她,克扣她工钱。永宁找到老板为她说了几句情,老板知道永宁是住在顶层的小姐,来头大着呢,整个大厦好像就是这位小姐家的,他还要给人家交租呢。

    冰室老板也就敢欺负欺负外地人,顶楼小姐发话,他哪敢炸刺儿?倒也真的对这位马尼拉留学生另眼相看,再不敢欺负她。

    叶昭正笑着说永宁办的好,有惩强扶弱的侠女风范,随即就见到尧洵冰冷的脸色,叶昭敲敲桌子道:“你可就不如你姐姐谦和了,心正则剑不邪,你怕甚么?”

    尧洵立时脸色通红,不敢说话。

    叶昭心里轻轻叹口气,其实他渐渐感觉到,尧洵才干略显平庸,不及老二和老三聪慧坚毅,不免令他这虎父心生遗憾。

    不过回头想想,尧洵心性不坏,才具虽稍有不足,可继承现今之皇权,也未必是坏事,换了雄才大略的,念头稍微一歪,只怕自己百年后,就是个皇子复辟的局面,自己给其留下的声望、政治资源和财力资源,要说复辟还真是易如反掌,只看其能不能横下心违背自己的遗训而已。

    话说回来,自己身体可未显一丝衰老,更好像百病不侵,若活的比自己子女们还长久,可不知道到时怎么办。

    想着,叶昭不由得连连摇头。

    “扑哧。”永宁突然笑了,想是看到弟弟的窘迫觉得好玩,小时候,她还总欺负尧洵呢。

    尧洵瞪了姐姐一眼,低声嘟囔了句什么。

    见到这一幕叶昭不由微笑,现在才有了和儿女坐在一起聚天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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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东俄和西俄

    彼尔姆市建于1780年,至今已百余年,这座扼守乌拉尔山口的城市在中俄战争之后,被一分为二,东段为乌拉尔公国所有,西城则划归俄罗斯联邦管辖。

    在市中心由南而北,拉起了铁丝网和壕沟,甚至铁路也被掘掉,旅客要经过市中心双方的海关审查,才可进入对方疆域换乘火车。

    也因为如此,彼尔姆成为东西交汇的最重要海关城市,在德意志、圣彼得公国、俄罗斯联邦三方影响下,波兰境内铁路干线在去年竣工,使得欧洲和东方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铁路接轨,只是因为俄国和中国恶劣的关系,这条铁路才没能发挥出本该发挥的重要作用,但东方和欧洲的商品还是源源不断的奔驰在这条铁路线上。

    东西干线接轨,起到最大作用的是德国人,是以波兰干线工程才会迅速启动,这也是因为有帝国铁路链接到俄国,商人们便很有兴趣投资在波兰干线,来自德国、乌拉尔公国、圣彼得公国和俄国的商人踊跃投资,当然,投资链接欧亚的铁路,也少不了中国商人的影子,只是中国商人在欧洲投资大多低调,通过中介进入市场。

    作为欧亚铁路干线上最重要的海关城市,彼尔姆很快人口激增,东部成为乌拉尔公国境内仅次于叶卡捷琳堡的第二大城市,同时,也是俄国非法入境者居留最多的城市。

    这几年,乌拉尔公国得中国援助技术,轻工业发展极快,加之本就是俄罗斯最重要的工矿区,以极少的人口比例占据了这片富饶土地,来自俄国的流亡贵族们又带来了无数财富,经济腾飞已见雏形,同境内问题多多、政党倾轧加之要全力发展军备对抗中国威胁的俄罗斯联邦比较,乌拉尔人的生活水平渐渐的高出了一截,而且看起来这种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习惯上,中国人将乌拉尔公国称为“东俄”,称呼俄罗斯联邦为“西俄”,从长远来看,东俄富裕但军备软弱,西俄贫困但仍是北极熊般穷兵黜武的局面渐渐形成。

    按照中国与东俄签订的友好合作协议,以及东俄议会在去年批准的加入东南联盟的提案,在彼尔姆市附近驻有东盟军营,一个混编步兵团,包括两个中国营,一个朝鲜营,一个柬埔寨营和一个乌拉尔炮兵营以及相关辅助兵种,军营在乌拉尔山东麓,因为两个中国营同样是各族混编,包括中亚各族、俄罗斯族等等,是以这个东盟步兵团的战斗力不是很强,被外界认为只是一种姿态。

    反而驻扎在彼尔姆市区的来自中国的宪兵营更有威慑力,这支宪兵的番号为帝国武装警察彼尔姆维勤大队,这支武装入驻彼尔姆是因为六年前彼尔姆东城区发生暴动,事后根据种种迹象,确信为西俄偷渡武装分子所为。

    当时东俄未加入东南联盟,城郊更没有东盟驻军,彼尔姆暴动愈演愈烈,叶卡捷琳堡的大人物们只好向友邦求援,中国宪兵在一个星期内平息了彼尔姆的暴乱,在东俄政府请求下,这支武装便留在了彼尔姆。

    虽然在中国人帮助下,现今东俄有了自己的完善的国民军序列,也有人提出在彼尔姆这种大城市驻扎外**队不妥,但东俄政府和议会却一再批准彼尔姆市政府请求中国宪兵延迟撤离的提案,显然叶卡捷琳堡的大人物对那次暴乱刻骨铭心,更惧怕西俄咄咄逼人的武力威胁,有中国准军事序列驻扎在彼尔姆,令人放心许多。

    因为仅仅是六年之前的动乱,彼尔姆的东俄人多亲身经历,就更忘不了生活在巨大恐惧中的日子,忘不了中国宪兵如何神兵天降,将他们从恐惧之中解救出来,所以他们对这支戴蓝色贝雷帽、穿深蓝制服的特殊武装怀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感激之情,更不希望他们离开彼尔姆。

    彼尔姆市市长戈尔边科在六年前就经历了在地下室好像老鼠般躲避暴徒袭击的日子,那是段暗无天日的记忆,他永远也忘不了,更忘不了地下室的门被人揭开时他以为死定了的绝望心情,以及突然出现的刺目光线中的蔚蓝贝雷帽,从那天起,他便成了中国人最忠实的朋友。

    前几日,中国宪兵进行了第三次轮换,为了便于工作,所以当与本地官员熟络后,中国宪兵轮换并不频繁,不似一些海外驻军通常半年便会轮调。

    戈尔边科第二日便举行盛大酒会欢迎中国宪兵的新任指挥官们,今日,又在官邸私人宴请新任宪兵大队佐领以及那日缺席未到的副佐领。

    “蓝帽子”们通常都在军营中,纪律严明,见不到他们成结队上街的情形,或许只有本地出现动荡,才能令人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戈尔边科知道“蓝帽子”的军纪,是以除了请柬还附有一封长信,请两位宪兵官长务必赏光,傍晚时分,一辆绿漆卡车驶入了幽深僻静绿木成荫的市长官邸。

    新任宪兵佐领叫林履中,戈尔边科在酒会上已经见过,是位三十出头的矮个子军官,酒会上戈尔边科与他言谈甚欢。

    与林履中同来的副佐领却是令戈尔边科吃了一惊,却是位不到二十岁的年青人,面相俊秀,更说有一口流利的俄语,谈吐文雅,见识渊博,令戈尔边科大开眼界。

    两人随身的几名卫兵,都是黑黝黝的廓尔喀人,倒好像更在意副佐领的安全,寸步不离,更令戈尔边科啧啧称奇。

    请了两位佐领进书房品红酒,廓尔喀步兵却也非要跟进来,戈尔边科看林履中时,林履中只是无奈的摊开手,戈尔边科渐渐心下雪亮,这定是北京权贵之族,来军中历练了,不过这位副佐领姓文,却不曾听闻北京的大人物中有姓文的。

    不消说,宪兵副佐领正是帝国的太子殿下叶尧洵。

    叶昭回京不几日,太子就被遣入军中。按照帝国宪法和皇室大典,皇室成员不属于公民范畴,不必服兵役,不过对于将来会继承大统的谨亲王,叶昭便如欧洲王室锻炼王子一般,将其送入军中,而且陆军和海军都要各服役一年,莫说现今这个时代,就是在未来,这也是必须的历练。

    不过尧洵本来只是被安排在新西伯利亚宪兵总部参谋,恰逢彼尔姆驻军轮换,尧洵便自告奋勇递了申请书,此事自然惊动了高层,后来批复下来,想也得到了大皇帝的默许。

    就这样,尧洵从出京到来到彼尔姆,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化名为文耀,在彼尔姆,只有林履中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然,就整个西伯利亚军区来说,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寥寥无几,林履中虽官职低微,但因为是尧洵的直属上司,所以才令他知晓尧洵太子身份,如此行事才方便。

    尧洵随身,有一个廓尔喀山地连保护,如今廓尔喀连也跟随尧洵进驻了彼尔姆宪兵兵营,廓尔喀人的忠诚勇猛自不消说,卫护尧洵的山地连更是装备精良,可以一敌百。

    当然,战斗力更强的卫队不是没有,比如京城的皇家卫队羽林营、神机营等等,但其行为气派太过高人一等,极为扎眼,反而容易泄露信息,用廓尔喀人为卫兵就低调许多。

    书房中,戈尔边科给林履中和尧洵每人倒了一杯伏尔加,这位大块头市长胖脸红润,一见便是经过多年酒精洗礼。

    “文佐领,这酒太烈。”林履中还是第一次与神圣不可侵犯之皇室成员接触,更不要说还是太子殿下了,有时实在诚惶诚恐。

    趁着戈尔边科不注意的当口,尧洵对林履中道:“林大人,您不必对我这样,就当我是您的副手就是。至于侍从,我也没办法,您和我一样,当看不到好了。”到了军中,到了异域,尧洵才能更深刻的理解父亲对帝国、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东西两俄,便是父亲一手分裂,东俄欣欣向荣,更是父亲的一步妙-棋,加之体制不同,又有俄国人只喜眼前利益的民族性格,从此两俄分道扬镳,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有东俄人提起两俄一统。

    在境外体会着天朝**的优越感,尧洵更知道父亲引领昔日古老**束缚的老大帝国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易,自己,实难及父亲万一,不对,是本就不该比,也没有资格比。

    不过虽然来到彼尔姆短短时光,尧洵却对东俄人颇有好感,或许,感情本就是相互的,这份好感是因为彼尔姆的东俄市民对中国人的友善。

    “西边那些肮脏、野蛮的酒鬼,又在我们的商品过关时找碴子。”戈尔科夫喝了一大口伏特加,又气愤的嘟囔起来。

    因为东俄人生活水准普遍比西俄高,东俄人畏惧西俄武力的同时却也从心里渐渐瞧不起以前的族人,尤其是在彼尔姆,东城区和西城区的生活水准有着鲜明的对比,东俄市民享受着来自中国技术的商品,城区高楼渐渐林立,而西俄市民则在军警的残酷压迫下过着黑暗的生活,冒着死亡的危险偷渡者比比皆是,来到东城区便是做最低等的工作也好似生活在天堂,凡此种种,东俄市民自然渐渐觉得和西俄人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西俄人成了低下的国度,从戈尔科夫的言行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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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蓝帽子

    听着戈尔边科大吐苦水,林履中和尧洵对望一眼,都没吱声。

    原来,和戈尔边科颇有交情的一名叫做拉祖莫夫的东俄商人,从新西伯利亚购得两火车皮中国商品,有纺织品、农业器具、罐头食品、茶糖、药品等等,准备贩卖去西俄,谁知道原本打点好的西俄海关官员刚刚被撤换,新任西俄彼尔姆海关总监贪得无厌,竟然索要商品价值的三成为酬劳,拉祖莫夫自然拒绝,西俄官员遂将拉祖莫夫的货物全部扣留,更将拉祖莫夫逮捕。

    戈尔边科叹着气道:“货物可以不要,我的朋友可以申请破产,可是我现在实在为他的安危担心,我想,也只有两位佐领阁下才能帮我这位朋友的忙。”

    听戈尔边科的意思,竟然是希望中国宪兵进入彼尔姆西俄人控制区救人,换做以前,若是那霹雳性格的军官,说不定就真答应了他,可现在帝国陆军、海军、安全部队等等各战斗序列却都在普及深化国境教育。

    一直以来,因为古老帝国统治的边境多为各族混居之地,是以并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国境线的概念,这也是当年俄罗斯舰队在黑龙江内行驶,前清军队却在岸边看热闹的原因,而帝国与周边各国勘界后,便开始进行国境之教育,国境线内一草一木,异族都不可侵犯,而国境线外,便是一道看不到的天堑,擅自越境的边防部队,指挥官要承担相干责任,严重者,更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林履中看了眼尧洵,遂对戈尔边科道:“市长阁下。不是我等不想帮忙。但您知道的,我们无权进入俄国人控制的西部城区,若不然我丢官事小。引发两国战争,那后果多么严重,您也知道的。这件事,我们实在爱莫能助。”

    戈尔边科深深的叹口气,道:“我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林履中又看了尧洵一眼,刚刚来到彼尔姆,便遇到东俄权贵请求帮助,而且若不是没办法,戈尔边科也不会冒昧的提出请求,这事实在令人为难。

    实话。若是太子殿下下令,带兵越境自然没有禁忌,他也早想教训教训西俄人。但他可不敢这般把太子放火上烤。若上峰追查,不但损坏太子殿下声誉。他作为指挥官,更是罪加一等。

    戈尔边科摇摇头道:“不说了,我叫仆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请两位跟我来。”他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而已,死马当活马医,其实细想想,此事也绝不可行。

    从市长官邸回到宪兵总部,勤务兵泡了清茶为两位官长醒酒,尧洵品着茶,突然问道:“林大人,没办法帮萨沙么?”戈尔边科名亚历山德拉,萨沙为朋友之间的叫法。

    林履中心说太子殿下自幼生在深宫,大概极少碰到朋友求情,更不会有什么朋友,想是怜悯戈尔边科,因为用餐时才知道,原来被扣押在西俄的商人是他的妻弟,刚刚他的妻子也哭哭啼啼进来,被他训斥出去。

    “这样吧太子殿下,我给内务局的人挂个电话,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林履中自然是打电话回新西伯利亚的内务局,在彼尔姆这样的大城市,虽然一定有内务部门的办事处,但却不是他职权所能了解的范畴。

    尧洵道:“要不要我寻丁姑姑帮忙?”尧洵所说的丁姑姑便是当年飞虎营统领,历任后来的皇家重步兵禁卫旅旅长、皇家陆军蓝旗集团军副提督、提督,现今则是西伯利亚、北突厥、哈萨克三大军区总督军丁七妹,她同时也是枢密院和皇家军事委员会成员,更是皇家军事委员会中唯一的女性。

    叶昭的近侍出身,丁七妹和大皇帝、皇妃们有着非同一般的主仆关系,幼年时逢年过节,皇子皇女们也常常见到这位丁姑姑的身影,与她极为亲厚。

    丁帅总?林履中脖子后面微微冒凉气,太子殿下虽然谦逊,但一言一行总会令人想起他高不可攀的身份,林履中稳稳神,笑道:“那可不敢劳烦她老人家。”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

    彼尔姆东俄一段铁丝网路障前,海关安全检查人员突然换成了戴蓝色贝雷帽、穿深蓝制服的中**警,从东俄彼尔姆市政府传出的内部消息称,抓捕了几名西俄潜入的间谍破坏分子,经市政府和议会请求,中国宪兵介入,抓捕漏网之鱼。

    而在彼尔姆的大街上,开始出现游弋的中国宪兵特有的三轮摩托车,说是三轮摩托,实际是四个轮子,其中一个小轮子静止时支撑平衡,是帝国有沥青路的大城市武装警察配备的交通工具,若路况不佳,没有减震系统更多木制的这种摩托车根本无法行驶。

    当中国宪兵深蓝色军装现身城市街头,迎接他们的是彼尔姆市民的欢呼和糖果,显然中国的蓝帽子比本国国民军更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隔着铁丝网的西俄士兵立时如临大敌,甚至彼尔姆西俄控制区上空还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铁丝网对面,大多数西俄士兵看着中国士兵的目光充满仇恨,中俄之战,是俄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惨痛失败,西俄政府更有着一种虚假的宣传,就是现今市民们窘迫的生活都是因为赔款给中国,若不是中国人的侵略,西俄人的生活会比现在美好十倍百倍。

    所以不难理解普通西俄市民对中国抱有怎样的痛恨感情,当然,痛恨中,又隐隐有一丝惧怕,自莫斯科公国立国,俄国人的领土一直在扩张,到了近代,更成为欧洲宪兵,决定着欧洲大陆的力量平衡,就算称霸欧洲的拿破仑,同样在俄国遭到了惨痛的失败,但这种荣誉被来自东方的敌人践踏的粉碎,两大帝国的碰撞,俄国几乎被摧枯拉朽般击败,直到现在,西俄人也忘不了战争期间,在家乡几乎每一天都能听到“中**队来了”的恐怖谣言,以及跟随谣言而来的大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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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写到三轮摩托,很简单介绍了几句,其实不爱写一些资料性的东西,好像凑字数一样,总之昨天的绿漆卡车不会是解放牌,都是雏形的东西,在叶昭影响下只是刚刚能应用而已,又如盒子炮和歪把子不可能是历史上的那两样东西,张勋更不会还是历史上那个张勋,书看到现在,如果还刻舟求剑的理解书里的人物和东西名称,那我这么多字真白写了,感觉有几个人不知道是理解力有问题还是故意找茬,总提些让我啼笑皆非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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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彼尔姆事变

    戈尔边科在市长官邸会见了来自彼尔姆西城区的客人,也就是西俄彼尔姆海关总监阿基莫夫派来的说客。

    昨日,阿基莫夫的儿子小阿基莫夫在前往新西伯利亚的列车上被捕,实际上,小阿基莫夫利用父亲在彼尔姆的政治地位,一直进行非法贸易走私,从中国和东俄进货,运入西俄境内却不报关,从中赚取巨额的利润,而父亲前些日子就任海关总监后,小阿基莫夫就想玩一笔大的,谁知道会突然被捕,要知道他在东俄和西伯利亚的中国朋友没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更有一名新西伯利亚颇有能量的华商与他合作,同时也是他的保护伞,谁知道,好似他的情况全在中国安全部门的掌握中,甚至人家对他的几次贸易情况,搜罗了什么商品,取得多少非法收入,好像比他自己还清楚。

    消息送到了阿基莫夫案头,闻听儿子被中国人抓捕,更可能会被送去中国新西伯利亚涉外法庭审判,现今中国宪兵全城戒备,搜捕所谓的暴乱分子,原来是找他儿子的“同党”。

    阿基莫夫可慌了神,急忙派出说客来同戈尔边科谈判,避免儿子真的落入中国人手中。

    随同他的说客同来的还有一名与戈尔边科颇有些交情的东俄商人,彼尔姆的东俄商人和西俄商人,只要是走贸易的,自然要左右逢源,两边政权都不能得罪。

    阿基莫夫的说客是他的弟弟阿基莫夫。现今俄国人名字有些乱,有人祖孙三代都叫同一个名字,甚至父名都相同。那就是爷孙三人从名字上完全区分不开。

    阿基莫夫叫他弟弟前来自然是因为小阿基莫夫是他亲信的自家人,可偏偏这个小阿基莫夫倨傲的很,他在西彼尔姆是出名的花花公子,来到东彼尔姆见到戈尔边科还是那做派,那边东俄中间人与戈尔边科刚寒暄几句,他已经倨傲的道:“市长阁下,我现在就要见到我的侄子。我们的火炮可不怕中国人。”

    谈判时漫天要价和恐吓都无可厚非,而东俄和西俄,实则东俄更惧怕战争,最起码彼尔姆的东俄人绝对不希望发生战争,因为在西彼尔姆近郊,便隐蔽有西俄人的火炮阵地,一个整编的炮兵团,一旦双方爆发战争,繁华的西彼尔姆可禁不住火炮的打击。而东彼尔姆。却显然军备防御做的更好,何况就是东彼尔姆被夷为平地,那代价也比西彼尔姆被炮轰的代价小得多。

    西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时常用火炮威胁东俄,现今小阿基莫夫第一句话便也是用武力恐吓。

    对于戈尔边科来说,阿基莫夫能派人来跟他谈已经是谢天谢地。更感激中国人的帮忙,至于小阿基莫夫的态度,戈尔边科并不在乎,他诚恳的道:“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避免阿基莫夫先生被送去中国审判。”心下思忖,中国人也实在神通广大。怎么就把阿基莫夫的儿子抓了起来?至于中国宪兵上街执勤,戈尔边科知道那更多的是一种姿态和恫吓。令阿基莫夫相信他的儿子真有可能被押解去中国。

    品着茶,戈尔边科心中激动焦急,脸上却不露丝毫,说道:“只是中国人甚么都讲规矩,讲律法,事情不大好办。”

    小阿基莫夫胖脸泛着油光,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市长阁下,我们都知道,您妻子的弟弟被关押在彼尔姆的监狱里,您无非也希望我们释放他。”

    戈尔边科呆了呆,却不想原来阿基莫夫一家知道被他们逮捕的商人是自己的妻弟,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随即思及西俄监狱的黑暗,酷刑之下,只怕什么都会招出来。

    戈尔边科心下大急,莫非妻弟竟然受刑了?

    那边阿基莫夫已经得意的笑起来,说道:“市长阁下,您可能不知道,我并不喜欢那个自高自大的孩子,所以,您大可以拖下去,我早就听说水晶舞厅美女多多,我很愿意无限期等下去。”

    显然,阿基莫夫并不仅仅是纨绔那么简单,从头到尾,他都控制着谈话的主导权。

    戈尔边科现在只关心妻弟的安全,口舌之短长他也顾不得了,默默的点头,心中祈祷妻弟在西俄的监狱里不要被残酷的折磨。

    就在阿基莫夫满意的品茶之时,外面,突然隐隐传来一声脆响,若有若无的,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好似炮仗的密集响声,戈尔边科、阿基莫夫都呆了呆,这种声音不陌生,应该就是枪声。

    戈尔边科刚想叫人去探听怎么回事,茶几上电话铃急促的响起来,戈尔边科拿起,就听话筒那边传来焦急而又惶恐的声音:“交火了!交火了!”

    这是边防检查站的官员,戈尔边科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他只想救回妻弟,可没想过挑起同西俄的战争,战事爆发,东彼尔姆只怕马上就是灭顶之灾。

    回头看了眼阿基莫夫,戈尔边科大喊道:“米基!”

    外面早就候着的几名卫兵一拥而进,枪口对准了阿基莫夫,此时戈尔边科也没心思理睬大喊大叫的阿基莫夫,他现在要快些了解情况,如果真的爆发战争,他就要极快的带领市政厅的官员们躲入早就挖好的地下办公场所。

    此时的东、西俄边防检查站,已经乱成一片,到处都是逃命的商人、雇工和互相对射的俄罗斯士兵,榴弹爆炸的浓烟中,一股蓝影子的中国宪兵已经冲入了西俄边境检查所,人数占优势的西俄士兵则在一段铁丝网后组成防御阵地,连珠炮哒哒哒的响起来,将中国宪兵的攻势打退,更有无数俄国士兵密密麻麻冒出来。好似随时都能淹没龟缩坚守西俄边防所的中国宪兵小队……

    ……

    戈尔边科被中国宪兵护送到宪兵总部的地下指挥所时,林履中正在指挥所墙上挂着的大地图前踱步,戈尔边科看不懂方块中国字。但却也认得出,那正是一幅彼尔姆市区和近郊的地形图,上面的军事标记,隐隐可以看到好似是标明了西俄的阵地、兵营等等。

    可现在戈尔科夫并没有心思猜这些鬼画符,他焦急的道:“佐领阁下,请您快些下令停战,不然可来不及了。”等西俄万炮轰鸣。就一切都晚了。

    恰在此时电话铃响,戈尔边科懂中文,听得明白,却是前线汇报,攻击边境检查站的宪兵小队被包围,紧急请求支援。

    戈尔边科更是脸色惨白,驻守东彼尔姆的中国宪兵仅仅是一个大队,千人左右,这里面还要算上炊事班、卫生队等等辅助军事人员。而西彼尔姆的西俄军队。只怕有十倍之数,更莫说火炮团这个一直悬在东彼尔姆上空的利器了。

    “佐领大人,请你快快下达命令。”戈尔边科焦急的喊着。因为指挥所电话铃和发报机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说话声音小了好似都听不到。

    “不急。”林履中笑呵呵的说。

    戈尔边科这个急啊,他转着圈想找那位副佐领说话。感觉文绉绉的副佐领应该比面前外圆内方的矮个子军官好说话,可是副佐领却没了影子。

    “报告!第二中队攻破了东段防线,已经成功牵制吸引了敌人的主力部队。”指挥所里这句清亮的声音令戈尔边科愣了下,他慢慢踱步到座位前,坐下。

    大概过了半小时,突然就觉得地下室的墙壁剧烈抖动了一下。戈尔边科本来还以为中国人定有良策,不然不会鲁莽的发起战争。现今却是心下一片绝望,完了,一切全完了,西俄的火炮轰鸣,想来地面上已经一片火海。

    此时再埋怨谁已经无用,戈尔边科拄着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的,逃命的念头都忘了。

    也不知道中国人一连串的报告什么,毕竟心神恍惚下,中国话便听不大明白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戈尔边科刚刚回神,思索如何善后之时,就听一台电话机前的报务员大声道:”报告,五号哨卡发现山地连成功的信号弹。”接着,他的肩膀就被一双大手按住,林履中笑呵呵道:“成了,西边的火炮阵地被咱们端了,市长阁下,您放心,刚才的动静可不是炮弹落在咱头上。”

    彼尔姆的中国宪兵执勤,自然不能林履中一拍脑门就决定,他将要帮助彼尔姆市长的行动汇报上峰后,得到了西伯利亚军区的批准,而且既然中**事部队武装执勤恐吓西俄,自然要做好发生冲突的万全准备,比如左近的东盟联军进入战斗准备状态,比如有中国训导团指挥训练的东俄主力师团也就是乌拉尔公国近卫师出现在彼尔姆毗邻地区,比如中国驻扎在东俄乌法地区的步兵师的调动。

    在东俄,按照欧洲列强参与的圣彼得斯科条约,这些年中国已经陆续撤军,现今只有乌法地区,驻扎有一个中国精锐步兵师,以帮助东俄警戒与西俄有着广阔国境接壤的南部国土。

    现今,这支中国精锐步兵师只怕已经乘火车抵达彼尔姆附近,同时帝国哈萨克军区的部队由南方进入乌法地区接防。

    借着中国宪兵在彼尔姆武装执勤,帝国西北三军区等于同时进行着彼尔姆发生战事的大演习,这也是平远军的光荣传统,在现今年代,可以说兵力调动的机动灵活、军队的快速反应能力,没有任何军事强国能与屡屡进行相关预演的中国相提并论,法国当年输给普鲁士,乱糟糟没有章法的军事调动,甚至几个月士兵都集结在巴黎动弹不得也是失败主因之一。

    至于戈尔边科寻不到的太子殿下,是因为自从中国宪兵在彼尔姆街头执勤开始,便进入了战争准备状态,尧洵当天便去了东盟联军军营,山地连被他留下,只有数名贴身卫士保护,而现在枪声响起,按照原本的安排,想来尧洵已经登上了前往新西伯利亚的火车。

    林履中这一方,则准备了全盘的战争计划,一旦战事打响,各中队都有详尽的战斗任务,而山地连的任务便是在宪兵战斗队吸引俄国主力部队后,端掉西俄的炮兵阵地,有世界第一的内务系统情报,西俄炮兵阵地实在无所遁形。

    虽然做好了完全的战争准备,但就是林履中自己也没想到真会发生冲突,冲突是西俄士兵引起的,不知道是擦枪走火还是故意为之,有西俄士兵突然开枪,打伤了一名蓝帽子,本就剑拔弩张的双方就如同火药库被火星引爆,立时冲突变成了一场战斗。

    林履中庆幸的是,自己的手足够争气,山地连更够强悍,虽然战斗来的突然,但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原本的作战计划顺利进行,而这场战斗的关键就在于端掉俄国人的炮兵阵地,没了炮兵,东彼尔姆的俄**队就少了最有力的王牌,而且,想来已经乱作一团。

    后续的战事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很快东盟联军、乌拉尔公国近卫师以及帝国的特勤步兵师都会陆续开到,战争还是和谈要看上峰抉择。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完美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是以林履中心情极好,按着戈尔边科的手都不知道多么用力,他笑着道:“市长阁下,我们的冲锋队已经占领了俄国的海关,听说您逮捕了小阿基莫夫,如果运气好,只怕大阿基莫夫也会落在我们手中,您的妻弟也会被安全救出,说来有点意思,三个阿基莫夫都被咱们逮了?哈哈……哈哈……”

    戈尔边科瞠目结舌,大悲大喜,本来绝望到极点的他突然闻听战局是这般发展,那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了,中国人屡屡出人意表,除了让人叹服让人畏惧,还能再说甚么?

    “您就专心回府等好消息,听闻小阿基莫夫嚣张的紧,现今可是要蔫了吧?”林履中说着,又呵呵笑了几声。

    戈尔边科自不会无聊到去吓唬小阿基莫夫,不过想想方才受的鸟气,若能看到那花花公子闻听战况时的表情,倒也是一桩乐事。

    再看林履中时,对这位矮个子军官,戈尔边科心中剩的只有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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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父亲、父皇

    帝国大剧院,舞台上灯光璀璨,俊男美女们穿着华丽的戏,时唱时跳,这是帝国文明戏《北燕》,讲述的是一名坚毅的女孩子求学到自立的故事,颇能引起新兴年轻市民的共鸣。

    二层包厢,叶昭身边坐的是已经长成一名漂亮的混血少女的二公主尧,也就是永安公主。

    虽然最喜欢看文明戏,永安公主的眼圈却红红的,因为刚刚父皇告诉她,父皇已经决定将她嫁去德国。

    眼角余光瞥到女儿挂着泪花的俏脸,叶昭心里一痛,但只有装作看不见。

    现今德意志帝国的威廉王子就在北京,按照欧洲王室的习俗,这是极大的诚意了,因为东方皇室一直说要征询公主本人的意见,威廉王子就巴巴的大老远赶来,希望能征服这位东方公主的心。

    实际上,在一年前威廉王子见到尧的画像和照片后,就已经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夺得这位东方公主的欢心。

    当然,威廉王子也肩负着与中国人缔结友好条约的使命,这是这位皇孙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海外访问,也是一次对他能力的考验。

    近年法国重新武装,对当年被割让的工业区洛林和阿尔萨斯自是虎视眈眈,而打败法国后,德国人开始走上扩张之路,“我们也要求日光下的地盘”是德国政治家蛊惑市民最时髦的说辞,这促使英国和法国逐渐靠近,在今年年初两国签订互相谅解和互相支持的协议,听闻俄国人也开始向英法靠拢,三国协约集团的雏形渐渐形成。

    德国虽然与奥匈帝国、意大利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但若能得到东方帝国的支持,对于德国在欧洲大陆的战略地位将会起到极为有利的效果恰好中国渐渐与英国、俄国交恶,这才有威廉王子出访中国的一幕。

    对叶昭来说,随着帝国渐渐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若和过去一般左右逢源显然已经不合时宜,何况中国看似强大,但陆上有西俄威胁国土,海上有英国这个霸主拦路实际上危险重重,几日前,中国与西俄的边境冲突也说明两国之间和平关系极为脆弱虽然现今在和谈,但那是因为双方都有顾忌而已。

    所以,与德国、奥匈签订三皇同盟条约是破局的最佳选择。

    鉴于以上种种考虑,叶昭才最终决定将尧远嫁德国,实则这对尧并不是什么坏事,威廉王子一表人才更是未来的德意志帝国皇帝,在极为重视联姻势力的欧洲皇室,有强大的东方帝国为其撑腰,尧也定然不会受欺负,而且欧洲皇室的皇后,也实在自由许多。

    再往长远想将来更不知道会有多少具有东方皇室血脉的小王子登上欧洲诸国国王、大公之位,东方皇室将会和欧洲诸王室第一次有了血脉牵绊,或许强大的帝国在日后欧洲人的心目中也就不再那么可怕。

    不过话虽这么说,见到女儿郁郁寡欢的模样叶昭却心疼的很,只好破天荒单独领尧自己出宫看戏游玩,以慰别离之苦。

    “父皇,我知道我不该哭,对不起……”尧强忍着眼泪,可说没两句又忍不住哽咽。

    叶昭心里这个痛啊,长长叹口气,道:“也罢,你若不想嫁,我就不勉强你了。”

    尧一呆,愕然看向叶昭,她知道父皇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可从没反悔过,她慌乱的摇头,说:“不,不,父皇,我都听您的,我,我就是忍不住,想哭……”

    叶昭仲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尧呆了呆,慢慢,靠进了父皇温暖的怀抱,从记事起,她就从没感受过父皇怀抱的温暖,其他兄弟姐妹皆是如此,此时靠在父皇怀里,她就觉得欢喜的胸腔都要炸开,又委屈的想嚎啕大哭,悲喜交加,实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就觉身子在云团一般,前所未有的平安喜乐。

    叶昭心里叹口气,或许是因为自己重生而来,总觉得子女们好像是外人一般,加上政务繁忙,军国大事一桩接着一桩,也根本没时间与子女们好好相处,何况子女们懂事后,见到自己都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就算要疼他们也实在不知从何疼起,直到要将女儿远嫁番邦,才知什么是舔犊之情。

    柔声道:“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可以不嫁,但你要答应父皇与威廉见上几面,不要心怀抗拒,就当交个朋友,以后你嫁或不嫁,都由得你。”

    叶昭说着话,心里更是难受,这自是希望尧和威廉水到渠成,若不然,越是逼她,这个女儿定会看威廉处处别扭,就算勉强成亲,婚姻生活也不会幸福,若令她觉得自己有选择权,反而说不定能撮合成他们。

    可若最后尧还是不想嫁给威廉呢?自己会怎么办?若是现在心境,那就是一百个威廉也给他推了,可当自己坐上金銮殿高高在上的宝座呢?那时自己考虑的可就不能仅仅是自己的个人好恶和女儿的意愿,到时候,自己会如何抉择?

    “父皇,我知道,我,我会听你的话和他见面,我也会嫁给他,女儿会只看他的好……,女儿知道的……”在叶昭怀里,尧喃喃的说。

    叶昭怔了下,一时百感交集,不知不觉女儿已经长大了,懂事可人,更是聪慧无比,可和她莎娃大咧咧的性格半点也不像。她知道自己的为难,知道场婚姻对自己和帝国的重要,所以,她也早就为了自己这个父皇做出了选择。

    “好,好,好孩子……”叶昭抚摸着尧的秀发,突然觉得鼻子发热,直到今天,自己好像才对这个孩子有了一点点的了解,可是不久后却是再见她一面都难了。

    离开帝国剧院后,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一路直驱石大人胡同,在一座青石狮子台阶、立三根旗杆的府邸前驶过,这里原本是辅国公如嵩府邸,现今则经过扩建成为国务院重工业部官署,官署后则是重工业部官员住宅区,大皇帝的车队便穿过胡同,进入了由别墅花园和住宅楼组成的建筑。

    在一栋住宅楼前,有侍卫下车从楼口快步上楼,实际上,车队极为引人瞩目夕阳余晖照耀的一辆辆黑色轿车泛出金属光泽,在花坛旁玩耍的小孩怯怯靠近,可又不敢靠的太近。

    叶昭和尧从第三辆小卧车中走下来车内只有他父女两人,刚才更是轮流开车,叶昭这才知道,原来女儿早就学会了开车,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有多少事自己不清楚,不了解自己真是枉为人父。

    噔噔噔脚步声急响,一个穿着灰色唐装的清瘦官员跟在侍卫后面急匆匆冲出来,几乎被门槛绊了个跟头,他却快走几步,距离叶昭尚远,便单膝跪倒大声道:“臣裴荫森觐见皇帝陛下。”

    裴荫森年近花甲,同帝国朝气蓬勃的新生代官员比起来,算得上大器晚成,现今任重工业部副部长,因为几年前在船政建设上办了几桩令叶昭也击节赞叹的差事,得以封为子爵,这是极大的殊荣,如重工业部的正堂便没有爵位。

    现今帝国多党执政,部委官长自不会a同以前一般官衙坐穿说不定干上几年便回家赋闲了,是以官位好似渐渐不再如以前宝贵,倒是如能被皇室封爵,才算是功德圆满,从某种角度便是进入了帝国新兴的贵族阶层。

    尧一般年纪,都是就读宗人府皇家女校,是极要好的朋友,尧方才跟父亲说既然以后不去学堂了,怕再见不到”花子”(裴华生的乳名),叶昭当即就带了女儿来见。

    花子远远跟在爷爷身后,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长相倒是极甜。

    裴荫森又要对公主行宫廷礼,叶昭笑着拉他手腕起身,道:“裴绅爵免了吧,我来的随意,你也随意些就好。”

    花子走上来给大皇帝和公主见礼。叶昭笑着点头,又对尧道:“和你的好朋友玩去吧,你不是想教她开车么?去吧。”

    裴家重男轻女,加之裴荫森儿孙众多,这个孙女他一向并不喜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女和公主成了好朋友,更想不到永安公主如此得圣上欢心,圣上竟然会纡尊降贵陪她来找朋友玩耍。

    裴荫森暗骂自己老糊涂,再看花子,这个孙女现在看起来可顺眼太多了,见花子怯怯的看着自己,他忙笑道:“快去吧,照顾好公主殿下。”

    花子第一次见爷爷如此和颜悦色和她说话,呆了呆,那边已经被尧拉起手,她心中一暖,便和尧手拉手走向汽车。

    看着两个小丫头上车,叶昭点了一根雪茄,笑着说:“还是年纪小好啊,天真无邪。”在女儿面前,他从来不吸烟。

    裴荫森赔笑附和。

    有侍卫搬来龙椅,实际就是折叠的钢丝椅,叶昭在喷泉旁坐了,道:“她们玩她们的,咱们聊聊。”

    “是,是。”裴荫森哪有单独和叶昭相处的资格?甚至以往只远远见过叶昭几面,除了授爵一次,其他就是众多官员参拜国主的典礼

    不过裴荫森实在官小职卑,也不知道同叶昭聊什么话题,突然想起了昨日刚刚宣判的贼首陆月亭之结局,小心翼翼道:“圣上宽宏仁慈,天恩宽赦匪首,实为圣人之道。”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审理,昨日大理院以“叛国”、“危害皇室安危”等等多项罪名判处陆月亭死刑,但随即大皇帝则对他实行皇室特赦之权,因怜他“初起事时帝国未立,实为反清”,又因“帝国初立,总有既往不咎之情”等等,这才免陆月亭一死。

    实则杀不杀陆月亭不重要,如果帝国政治、经济制度不能保证大多数人满意,杀了一个陆月亭,还会有更多的陆月亭冒出来,修炼内功完善帝国各种制度才是消灭“陆月亭”的治本之策。

    特赦他则代表帝国翻开了一个新篇章,不再纠结于过去,也可令至今无法回头的“乱党”们知道,他们同样可以悬崖勒马,融入到帝国的新社会,而不是逼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一直与帝国政权对抗下去。

    有些人消失更好,如日本前皇室成员,有些人则活着也无所谓,如陆月亭等,这却不是仁慈与否。

    听了裴荫森的话语,叶昭笑道:“希望能感化一些人吧。”

    裴荫森道:“若乱党们尚自执迷不悟,那可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了。

第一百七十章 皇帝和王子

    堂堂皇皇的房间内,威廉坐的笔直,盯着雪白布幕上活动的人影,这是一种中国戏曲节目,通过摄像机拍摄录制,中国人已经将其定名为“电影”,现在威廉所看的就是三天后在帝国大剧院第一次公开放映的电影,名字叫《定军山》。

    虽然欧洲主要国家和美国都在进行着拍摄影像和放映的试验,但毫无疑问,中国人做的最为成功,听说,这也离不开中国皇室一直以来对拍摄公司的投资和支持。

    威廉对军事之外的技术不感兴趣,但却也能深刻感受到东方帝国如同传说中一样生机勃勃,怨不得许多欧洲科学家都希望来东方拓展他们的科研事业,在这个古老而崭新的帝国内,科学家的地位无疑比在欧洲许多国家都更为优越。

    不过威廉并没有心情观看东方艺术的精髓,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坐在他身前稍微提出半个身位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穿着东方最尊崇的黄色龙袍,很难形容他的样子,因为他好似坐在你的身边,又好似距离你很远很远,就好像东方信仰中提到的一种神祗——“佛”,没有丝毫火气,却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

    这个男人,是令整个欧洲都为之战栗的东方统治者,是这个星球上最有力量的人,威廉崇拜强者,但他知道,以自己的国家制度,自己永远永远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上午德国使团在太和殿获得了中国大皇帝陛下的接见,这位统治着半个亚洲的上帝之子的接见,令整个使团都大为振奋,东方皇帝和欧洲君主不同,如维多利亚女王,号称统治着最强的日不落之国,但要见她也并不难,如亚洲小国廓尔喀人首领就获得过她的接见,可是面前的东方巨人,却是中原大帝国和西域、南洋诸族的天可汗,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外国人能获准觐见了。

    威廉深知,虽然一直与德国使团进行谈判的是中国外务部的官员以及首相李鸿章,但这个帝国,真正的决策人却只有一位,只有获得他的恩准,两国间才能缔结实质意义上的同盟条约。

    中国人,一直对介入欧洲事务不感兴趣,因为好似中国人一向认为,他们统治东方已经足够,人力、资源、财富,应有尽有,他们也一向视东方为天下的中心,虽然与西方世界的初次接触不那么融洽甚至有些屈辱,但几十年后,这个庞大的帝国再一次屹立在世界之巅,更加有效的控制了东方诸国,欧洲,对于他们来说,距离遥远而又令人提不起兴趣。

    虽然现今中国人正积极同英国谈判以希望收回国力疲惫时失去的香港岛,支持华人为主体的新加坡独立势力,又在南部非洲同英国诸多摩擦,但中国人更多的是采用威慑加谈判的手段,他们显然不想挑战大英帝国的霸权而进行一场不可预测的战争。

    如果英国人肯妥协,毫无疑问中国人会乐于用他们古老的智慧解决外交争端。

    可是德国,却在英法的夹缝中力图崛起,与英法爆发争端的危险极大,所以想与远离欧洲政治较量漩涡的中国人缔结盟约,实在难上加难,而如果一旦缔约成功,德国将会在东方获得一位强大无比的盟友,欧洲力量的天平也将发生决定性的倾斜。

    只是,如何同中国缔结盟约呢?莫说盟约,便是与永安公主的亲事,好似中国皇室都不怎么热心,一路搪塞,来京城已经十日,却连公主本人的面都未见到。

    威廉出行前踌躇满志,就如同他第一次可以参加政事讨论就提出大力发展海军的构想,令俾斯麦首相惊诧不已,可在东方见识到远远不同于欧洲王室的皇家景象,威廉王子第一次产生了挫折感,或许他的请求太过冒昧,在德国他是天子骄子,可在东方公主心目中,或许如同十九世纪前中国人心目中一般,不过是长着长毛的野蛮人而已。

    这种感觉令威廉很沮丧,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一种不同以往的情绪,一种失败感。

    “威廉啊,这是我们中国的一出很古老的戏剧,讲述的是一千五六百年前我们这片大陆三个国家分分合合的征战故事,那时候,你们还是洪荒时代吧,你们日耳曼人被罗马帝国认为是野蛮人,正在积极争取获得独立的地位。”

    这位东方统治者一开腔,威廉忙凝神聆听,从这位天可汗嘴里讲述历史,丝毫不会令人觉得东方那种一贯喜欢炫耀自己文明的自大。

    这几年威廉专心学习中文,虽然方块字难认难写,但听说上却没有太大的障碍了。

    “老将黄忠,单骑冲入万军丛,斩了夏侯渊那大花脸,有时候治国,也要有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威廉点头称是。

    “政治之策,归根结底不过是权衡轻重而量长短,可许则许,不可许则不许。

    这话威廉可就听不懂了,苦笑一声,说:“皇帝陛下,贵国文化博大精深,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叶昭就笑了,说道:“你的中文也算不错了,人也诚实。”

    威廉自不知道若是东方官员,被这位东方大帝评为“诚实”是多大的殊荣,但见大皇帝第一次露出笑容,他心下一松,这才猛然发现,坐在这位东方皇帝之畔,可比在爷爷身边还要紧张十倍。

    “永安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自小骄纵,可是浑身的毛病……”

    威廉的神经马上又绷紧了,就好像在等宣判的死囚。

    “明日,你可约她去骑骑马……”

    大皇帝余下的话语威廉几乎没有听清,他怔了好一会,才连忙道:“谢谢大皇帝陛下,这是我的荣幸。”心里,莫名的激动和喜悦,只是不好表现出来,太失礼,更不是他严谨的日耳曼人的性情。

    “以后她还愿不愿意和你出去,我可做不了主了。”叶昭轻轻拍了拍威廉的右手,他知道,威廉出生时因为是臀位生产,所以左臂神经有缺陷,这也使得他更加奋发,自幼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骑术尤其精湛。

    至于说联姻之举,威廉的母亲便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公主,但威廉对英国却说不上多么友好,这也是地缘政治的无奈。不过帝国远在万里之外,若能借助姻亲关系进入欧洲角力场,话语权却灵活太多了。

    “你们的事,一切走着看吧。”叶昭又加了一句,好像对威廉说,又好像对自己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执政之争

    幽静的茶室,品着茶,叶昭还在琢磨莎娃的话,昨日叶昭宿在了永和宫,听莎娃说,尧媤对威廉王子好似第一印象平平,想来从心底还是有些抗拒,不过尧媤也答应母亲会继续与他约会,莎娃对这桩婚事,欢喜的不得了,比叶昭可热心多了,可惜这个大咧咧的妈和尧媤亲则亲矣,但就好像亲姐妹一般,莎娃的话实在对女儿没威慑力。

    亲事不提,两国家缔约谈判已经进入了实质性阶段,不过德国人希望能缔结明确的条约,如其中一方被侵略,缔约国出兵二十万或者三十万相助等等,兵力数字都要在条约中标明,可见日耳曼人的严谨,德国人更希望缔约年限为十五年,加之以后无异议自动延迟等等条款。反之中国人,却是提出缔结一个概念性的合作条约,这与德国人的期望相去甚远。

    奥匈帝国皇帝特使居拉伯爵率领的使团已经登上前来中国的专列,在巴尔干地区,奥匈帝国和俄罗斯的矛盾几乎无法调和,与中国结盟,对于奥匈帝国中央政府来说是个梦幻般的景象,奥地利和匈牙利两个地区政府更是极为欢迎,他们一直视俄罗斯为最大的威胁。

    若不是因为列车要穿越俄国国境,奥匈帝国使团的规模必定还会更加高一些,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早就想出访中国。

    对于这次缔约,奥匈帝国方面的期望最高,弗朗茨?约瑟夫在写给叶昭的书信中,希望三国皇帝会晤,缔结三方友好合作之盟约。

    其实早年,中俄战败之后,奥匈帝国曾经寄希望遭遇重创的俄国不再染指巴尔干地区,两国间更有短暂的友好期,只是很快俄国人就故态复萌,东进政策遭遇彻底失败。更失去了圣彼得堡出海口,而原本在巴尔干有着绝对影响力的奥斯曼帝国近年国内动乱频频,实力江河日下,所以俄国人对巴尔干地区侵扰更急,无形中更加剧了俄国与奥匈帝国之间的矛盾。

    在俄国国内,许多理智的政界人物都认为今日的俄国不能继续两面树敌,暂时对东方帝国退让,借助与英法渐渐建立的友好关系。征服腐朽几乎眼见分崩离析的奥斯曼帝国以获得黑海多处出海口,才是未来俄国实现复兴的希望,原本俄国侵袭奥斯曼最大的阻力来自英法,而今斗转星移,东西方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不挑战英法的底线。俄国人相信在巴尔干和外高加索地区,他们定能硕果累累。

    中俄在彼尔姆爆发小规模冲突后,现任俄国总理切加罗夫就写了一封密信给叶昭,言辞殷殷,表达了愿与东方帝国和睦相处的意愿。

    但这些政界人物,实则很难影响整个俄国汹涌的仇华浪潮,只能说他们更能清楚如何实现帝国最大利益,但在被仇恨屈辱蒙蔽了双眼的汹涌民意下,他们只是小小的浪花。

    因为与中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原来的莫斯科政权很快就宣布垮台,民意党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民族主义色彩强烈的激进党派,现任俄罗斯总理切加罗夫就是俄国境内最大的奉行“大白俄主义”的党派民族复兴党的领袖,他是党内温和派的代表人物,但碍于整个国内局势,在执政上也只能走上军国复兴路线,只是他更希望首先取得西方的多个入海口,而不是再次挑战东方那庞大的几乎无法抵抗的帝国。

    而国内贫困矛盾重重的局面也使得执政政府只有通过转嫁危机的方式进行军国主义扩张。现阶段内。好像掠夺是稳固政府合法性以及复兴俄帝国的唯一出路。

    所以,对于切加罗夫的信。叶昭也就看看,一笑而已,实在做不得真。

    “呵呵,东方茶的味道美妙浓烈,就好像我们琮佳的美女。”赛格努差的感慨差点令张之洞和黎庶昌嘴里的茶喷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用手帕去擦嘴,以掩饰窘迫之态。

    张之洞从西伯利亚归国后,一路迁升,去年被委任为帝国国务院经济能源管理总署署长,在国务院各总署、部、委员会中,经济能源管理署为最要害部门之一。

    黎庶昌,早年御书房的四大金刚之一,比张之洞权势更盛,现任国务院参政、广东省省长,封子爵,是帝国封疆大吏中的佼佼者。

    张之洞和黎庶昌同年生人,同是御书房出身,也均是帝国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两人私交也好,黎庶昌回京述职,今天回广州,张之洞相送,却不想叶昭委派黎庶昌送赛格努差到广州,再从广州归国,闻听张之洞原本要来相送,便叫了他来。

    离开御书房后,张之洞和黎庶昌再见大皇帝已经不易,今日得此机缘,自都准备了一肚子的草稿,谁知道叶昭并不过问政事,只是与他们闲聊。

    这里是丰台直隶县,本是拱卫京师的兵家必争之地,现今成了京城的卫星城镇之一,黎庶昌和赛格努差便会从这里乘专列南下广州,与京城的满目繁华不同,丰台多聚集苦力劳务工人,虽在京师近邻,环境卫生种种却有着天壤之别。

    叶昭等所坐茶室在二楼,茶楼对面,便是一座警署,挂着“丰台南路巡警房”的招牌,巡警房旁侧,则是一家“估衣”店,也就是买卖穿过的旧衣服的商店,这在京城叶昭时常走动的几个城区可并不多见,但在地方城镇,估衣摊大行其事。

    叶昭也知道很多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总有个发展的过程,劳苦人过去一户人家不见得能有一件穿出去的衣服,兄弟几个共穿一条裤子的情况所在多有,现今能有衣服穿,甚至能淘换到城里工薪阶层淘汰的咔叽布服装,这已经是天大的变化。只是明知如此,但看到旧衣店内大姑娘小媳妇欢天喜地的搜罗别人穿剩的衣服,还是心内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就走吧。”叶昭放下了茶杯,又对赛格努差道:“老赛,一路多保重。”

    赛格努差急忙道:“谢皇帝陛下。”他在京城结识了许多达官贵人,更被帝国皇室册封为伯爵,回到南非后,定可率领族人干出一番大大的名堂。

    黎庶昌和赛格努差告退,张之洞退安时欲言又止,他的神情自逃不过叶昭的眼神,笑道:”说吧。”

    张之洞犹豫下,他知道大皇帝的性格,当下也不讳言,道:“圣上离京十月,可知京中变化?”

    叶昭翻着茶盖,静静道:“你接着说。”

    张之洞突然跪下,沉声道:“圣上恕臣死罪,臣非挑起事端,实在是臣知道陛下刚刚驳回了李相与议院批准的赋税章程,有些人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臣听了一肚子气。”

    叶昭笑了笑,没吱声。离开京城将近一年,虽然可说仍在遥控,但毕竟给了新政府相当的自主权,刚刚回京,就否决了议政院已经通过之新税法,就算李鸿章不敢有怨气,当初没日没夜帮助李鸿章起草税法的相府幕僚们就未见得人人知道天高地厚了。

    何况帝国新文化百花争鸣,自也会渐渐诞生约束皇权的思想,尤其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文化人,就更热衷于此道了。

    李鸿章之幕僚中,未必就没有这样的人。

    张之洞又道:“臣与莼斋兄商量过,准备退出民生党另创新党,请陛下恩准。”

    叶昭听了一怔,莼斋是黎庶昌的字,这两人都是民生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如黎庶昌,身兼国务参政与广东省府官长二职,在帝国国务院中,总理、副总理各一人,国务参政六到七人,这都是帝国政界最顶尖的人物,黎庶昌四十出头便身居此位,实在是民生党中数一数二的少壮实力派。

    “你起来吧。”叶昭招了招手,张之洞慢慢起身。

    税赋章程也就是新税法,叶昭认为起征点普遍偏低,最高税率定为月薪万元起征和次一等起征点定为五千元更是不妥,要知道,万元以上最高税率将达到百分之四十五,月入五千元至万元之间税率则为百分之三十五,如果真的实行下去,那么损害的是力争上游而奋斗的小企业主、精英白领阶层等中产阶级利益,更会严重影响中产阶级的形成,反而因为企业税法等等制度,真正富有的阶层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均贫”,是国家对民财的掠夺,除了短期内丰腴国库令政府税收大幅度增长,打造一个强势的富裕政府,长远来说,对帝国没一点好处,叶昭甚至考虑了不超过一个时辰,就将其否决,也怨不得一些本以为议政院通过就顺理成章施行的官员感到失望。

    不过令某些官员失望的同时,大皇帝否决新税制的新闻自然令关系切身利益的新市民阶层欢呼万岁,所以,或许一些支持新税法的官员也会心里嘀咕,大皇帝是在用打击执政政府的威望来赢得民心。

    叶昭自不会理会坊间流言,看着张之洞,叶昭淡淡道:“**建党,皆是你的自由,没什么准不准的,只是万事三思而行,莫逞一时之气。”

    琢磨着大皇帝话里的意思,张之洞躬身受教。.t

第一百七十二章 景平和泰平

    当奥匈帝国使团抵达北京之时,横跨欧亚大陆的奥斯曼帝国爆发了“青年土耳其革命党”起义,“青年土耳其革命党”是由一批年轻军官、政府官员和知识分子组成的政党,他们要求结束哈米德的**统治,随之在伊斯坦布尔成立的联合进步委员会掌控了政权,苏丹宣布实行1876年宪法和恢复议会制度,标志着奥斯曼帝国进入二次立宪时期。

    毫无疑问,奥斯曼帝国将会迈入现代国家行列,但与之而来的,是地区动荡和几乎可以预见的分崩离析,早就听闻在巴尔干地区的一些民族领袖,以塞尔维亚人和希腊人为主体组成了巴尔干同盟,来反抗奥斯曼帝国的控制和压迫。

    枢密院会议的第一项议题就是要不要对奥斯曼帝国的局势进行干预,以及欧洲各国对此的反应。

    俄国和奥匈帝国对于奥斯曼帝国的动荡自然会乐见其成,更会趁机蚕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巴尔干地区的影响力,至于外高加索地区俄国和奥斯曼帝国的争夺,胜负已经可以预见。

    英国对奥斯曼帝国的感情应该最为复杂,英国人不愿意看到一个庞大无匹的阿拉伯帝国,但又不希望看到奥斯曼帝国被消弱,以前是需要借助奥斯曼帝国对抗俄国西进。现今则担心土耳其地区成为中国人的跳板而进一步影响欧洲力量对比。

    李鸿章是帝国首相,在枢密院会议中具有特殊的重要地位,但他并没有怎么吱声,因为看看枢密院成员吧。囊括军政商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许多人身居平远军亦或摄政王政权高位时,他还是刚刚投靠平远军的落魄书生,一些大佬并不怎么买他的帐。

    和一帮战功赫赫的老头打交道,甚至可以说对这位帝国首相是一种折磨。

    最后自是叶昭乾纲独断,提议帝国外务部门同奥斯曼联合进步委员会加强联系,静观其变。枢密院会议的结果虽然在帝国宪法中没有法律效力,只是大皇帝私人顾问委员会的建议。但实则对中央政府的决策效果,同决议并无二致。

    讨论奥斯曼局势的同时,枢密院又对阿富汗局势进行了一番评估,阿富汗新政权对袭击华商一事至今没有交代。更要求帝国释放其被捕的部落头领,而在阿富汗境内,袭击伊斯兰新教教徒的事件层出不穷,甚至发生了几起惨绝人寰的屠杀,哈里奇、韩进春等几个年过花甲甚至古稀之年的老家伙。脾气还是那么火爆,自都主张教训教训阿富汗人。

    李蹇臣、周京山等认为阿富汗贫瘠之地,山脉纵横,用兵不易。需从长计议。李鸿章则默不作声。

    叶昭摆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论,对李鸿章道:“此事你在军委会、国院再议议。”自然而然。争论戛然而止。

    ……

    午膳过后,叶昭领了景平公主和泰平公主出宫游玩。先是回原来的老郑王府见两位小公主的爷爷奶奶,然后便去了南郊民巷的朱雀会京师分会看了看免费给工薪阶层孩童种痘之情况,本来蓉儿准备今日亲自来南郊京师分会以体现皇室关爱,但叶昭见她身子不适,遂代她前来,当然,叶昭不会袒露身份,只是便装来看一看。

    何况,叶昭也难得与儿女们亲近,自准备将永安远嫁后,叶昭刻意多用些时间来陪子女,只是无论如何,帝王人家,实难享受民间天伦之乐,子女们爱他敬他怕他,唯独不知道怎么同父皇亲近。

    景平是伊织之女,今年虚岁九岁,泰平为金凤之女,今年虚岁八岁,两人年纪相仿,也最爱在一起玩,只是同叶昭在一起,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马上变成了闷葫芦,除了两个小脑袋凑一起窃窃私语外,都不敢同叶昭多说一句话,就算叶昭听闻两个小丫头早想坐外面的人力车,特意带她俩来坐,可俩丫头却一直怯怯的不说话,叶昭知道,这也与他几年的苦行僧生活脱不了干系,心下微觉后悔。

    北京城内,满大街都是人力车,不夸张的说,现今考量帝国城市是否繁荣,只需看街上人力车数目便知,经济繁荣,才会有大量的就业机会,苦哈哈们拉车也就有钱赚。

    叶昭也难得坐回人力车,车夫是个精赤的小伙子,脖子上挂块洗的微微发黄的白毛巾,跑起来又快又稳,是个好车把式。

    朱雀会京师分会地址就在与三圣庙毗邻的陶然亭公园南侧,这座公园也是京城第一座面向公众开放的国家公众园林,同样由朱雀会出资修葺。

    朱雀会早已更名为皇家慈善总会,不过朱雀徽标一直保留,而且延伸成为了东方医馆的标志,这些年朱雀会发展极快,现今分会已经遍及全国及海外殖民地,也渐渐进入了东南诸国,以另一种方式影响着东南诸国的臣民。

    皇家慈善总会北京分会的理事长为载濂,也就是当年的小阿哥,现今已近而立之年,虽然早就成了亲,却一直没有子嗣,或许,是有意为之。

    载濂按理也是国公爷,当年被封勤学公,但他却从不参与政事,甚至改为金姓,与他共事的慈善会职员谁也不知道这位金先生的过往,话说回来,今之国人还有几人记得曾经有这么位小阿哥?

    叶昭叫了侍卫去分会暗访,他则领着两个小公主进了公园,虽然陶然亭公园比起皇家园林寒酸无比,但公园里三三两两的游客,嬉闹的孩童,对两个小公主来说。自比宫内有趣许多。

    同帝国境内所有公园一般,现今公园收取费用才可入园,陶然亭公园的门票为一元钱,价钱不算太高。可也不低,肯花钱游园的自都是追求新生活的市民。

    坐在草坪的长椅上,见两个小丫头也都跟着自己坐好,叶昭忍俊不禁,说道:“你们去玩吧。”

    两个俊俏的小丫头对视一眼,都摇摇小脑袋,用稚嫩的童音异口同声道:“儿臣陪父皇。”小样子可人疼极了。

    叶昭这个挠头啊,站起身道:“我陪你们玩。”一时。却不知道玩什么好,伸手叫过来一名便装卫兵,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侍卫领命而去。

    “啊”。突然一名仆役打扮的侍卫挡在了两个小公主身前,惊叫声是由南而北走来的一名穿着汗衫的汉子发出的,他领着一个同样七八岁大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刚刚一团黑影从小姑娘手里飞出来,正打在侍卫的胸膛。留下一点污渍,仔细看去,原来是冰糖葫芦的山楂果。

    “啊,对不住您几位。对不住先生,小姐……”穿汗衫的中年汉子飞步奔过来道歉。被一名“仆人”拦住,自近不得叶昭和两位公主之身前。

    等见到得罪的先生和小姐随身仆役众多。气派非凡,中年汉子更是慌乱,连声道:“对不起老爷、小姐,我家丫头是无心的,这,这衣服多少钱?我,我帮您洗干净……”伸手来帮侍卫擦拭身上污渍,早被侍卫一把推开。

    叶昭笑道:“无妨无妨。”伸了伸折扇,侍卫们忙闪到一旁。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中年汉子连声称谢,心里暗自庆幸遇到位通情达理的老爷,若不然要自己赔衣服的话,看人家仆役都衣着光亮,一套衣衫只怕能顶自己半个月的工钱。

    “父皇,这个小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呀?”景平侧着小脑袋在叶昭耳边问,景平是伊织之女,有个淡然的母亲,她胆子也就略大一些,出来半天了,终于敢跟叶昭说话了。

    叶昭定睛看去,原来小姑娘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拎一麻绳袋,袋里装着那种用猪骨头做的玩具和一个破破烂烂的皮球,不过玩具和皮球都新涂了红漆,倒显得光鲜漂亮。

    叶昭笑道:“你不会去问问吗?”

    景平犹豫了下,就拉着泰平的手跑到那小姑娘身边,问她:“姐姐,你手里是甚么?”

    那小姑娘却不认生,拎起麻绳袋炫耀的道:“是我爹爹刚给我做的‘骨头子儿’,你们没有吧,你们的爹爹不会做,是不是?”

    中年汉子瞪起眼睛,训斥道:“别乱说,一点礼貌不懂,快叫小姐。”又连忙对叶昭道:“老爷,对不起,乡下娃子,没见过世面,我这就叫她给小姐磕头赔罪。”平素他家里自接触不到富贵人群,大杂院里都是苦哈哈,女儿也就不太懂贫富阶层之分,今天好不容易舍得花钱带女儿哀求了近一年的公园里来玩,却不想就惹到了有钱的老爷小姐。

    叶昭摆摆折扇,笑道:“这挺好,我看你闺女就不错。”对那小丫头道:“小妹妹,我没你爹爹本事大,你把那什么……骨头子跟你两位小姐姐玩玩吧?”

    小丫头麻利道:“好!”倒也不小气,招手叫景平和泰平跟她去草坪玩,见父皇微微颔首,景平和泰平才跟着她去了旁侧草坪。

    布衫汉子呆了呆,却实在想不到遇到这么位老爷,在不懂事的孩子心目中,自己的父亲都是最有本事的,他最感激的是这位老爷在自己女儿面前维护自己的面子,没有太早把女儿幼稚的童话世界击打的粉碎,叫女儿知道残酷的现实是,他这个爹爹多么的渺小。

    “老爷,您真是个好人。”布衫汉子说的是心里话。

    叶昭摇摇头道:“做父亲,我委实比不上你。”

    布衫汉子自不知叶昭心中所思,以为这位和气的先生遇到什么难题了,陪笑道:“怎么会?老爷和小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就是遇到难事,也定然逢凶化吉。”

    叶昭笑笑,没吱声。

    布衫汉子又道:“老爷,我姓王,人人都叫我王老五,不瞒老爷,您下人的衣衫,我实在赔不起,我就是南城拉车的,一个月才赚百八十元,这不妮子闹着来公园吗,我以为带她来见识见识,可谁知道就,您大人大量,要不,您要用车,我给府上拉半个月?”

    叶昭道:“不必了,都是小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也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聊,布衫汉子便蹲到了一边,看着女儿和这两位小姐玩耍,这两位小姐,粉雕玉琢、繁复的纱裙更是前所未见的华贵可爱,布衫汉子提心吊胆的,就怕女儿再将两位小姐的衣服弄脏。

    三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玩得熟络起来,但布衫汉子很快便起身跟叶昭告辞,显然担心他女儿闯祸。

    不过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那小丫头就喜欢上了景平和泰平,只觉得新认识的朋友不但生得美,懂得的事情更是多,两人声音都一般好听,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自己大半听不懂,但听懂的那一点点,就好像为她推开了一扇窗户,令她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神奇。

    比如说起她的皮球,老瘪囊囊的,她就知道是因为漏气,人家就说,里面充的就是空气,还可以充“轻”气,那就是能飞起来的气球,医院用氧气,还可以治病呢。

    “爹爹,我想再和她们玩会儿。”小丫头哀求爹爹,布衫汉子却说甚么也不依,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太多接触最后吃亏受伤害的还是他女儿。

    恰好这时节侍卫赶回来,他得叶昭吩咐,去公园门口买了两个塑料小相机,实则就是可以看画片的小玩具,本来叶昭是买给景平和泰平玩的,景平和泰平不约而同的,都将到手的新玩具送给了那小丫头,不过两个小公主就算想与她多玩会,也不会表露情绪,更不会哀求爹爹,只是礼貌的和新朋友告别。

    “景平今年过了夏就去外面读女校了,肯定会交到许多新朋友,泰平呢,也提前一年吧,和姐姐一起去求学。”走出公园的路上,叶昭对两个略有些提不起精神的小丫头说。皇室公主教育,周岁八岁前都是在宫内,八岁后除了宫廷教育,还会用化名去民间女校求学,到了十三岁,便会进入皇家女校。七八岁到十三岁之间是初步形成世界观、价值观的阶段,叶昭认为同民间多多接触并非坏事。

    “父皇,我方才见到贵人娘娘了。”泰平突然小声对叶昭说,脑袋看着脚尖,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

    贵人娘娘?叶昭奇道:“哪个贵人娘娘?”泰平自然是跟着宫女们的称呼来叫,贵人才会被公主称为娘娘。[(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七十三章 秦贵人

    ●“秦贵人……”泰平垂着小脑袋,怯怯的。”

    叶昭听蓉儿说过,可能是因为泰平丧母的关系,是以秦贵人虽与别人不合群,倒是对她极好,还领泰平去她的宫里玩,泰平对秦贵人的观感也必定不错。

    “好了,一会儿你告诉我在哪见到她的。”叶昭拍了拍泰平的小脑袋。

    蓉儿一直密令内务府的高级特务们寻找秦贵人,当然,除了瑞四,内务府没人知道他们寻的画像上的女人是贵人娘娘。蓉儿也是没办法,不管内务府纪律多么严酷,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贵人娘娘“夹带私逃”的消息被传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丑闻,更不要说会衍生多少版本了,以国人喜欢以讹传讹的习性,可不知道会被渲染的多么不堪,对于皇帝和皇室的威望,将会造成严重的损害,所以此事只能低调处理,慢慢巡查。

    叶昭可没想到,秦贵人就在京城,小孩眼都尖锐,又和自己说了,那必定假不了。

    叶昭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虽然和秦贵人可以说是素不相识,但却又是合法的夫妻,她是自己的老婆,从哪方面讲,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想想她的背景性格,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作为,她这事儿却也实在情有可原。

    在泰平指引下,人力车停在了原磨刀胡同和下料街路口的一家贸易行旁,叶昭下了人力车,令侍卫送两位公主回宫及给瑞四和侍卫处传他的口谕,自己则进了贸易行旁边的冰室。

    喝了杯茶,叶昭却不想等了,若等到瑞四查清这家贸易行的底细,等到大批侍卫赶到,怎么也要多半个时辰,毕竟不能大张旗鼓开来一溜车队,免得扑了空反惹得满城风雨,何况又不知道这位秦贵人来贸易行作甚,说不定这会儿就不在了也未可知。

    侍卫低声劝阻,叶昭摆了摆手,侍卫只好退到一旁跟随。

    贸易行算是中等规模,双层阁楼,全部都是穿斗木结构建筑,木门、木窗呈五角星形状的条木,屋顶飞檐穿斗,房屋转角处同样是木板交错,显得十分坚固。

    在门框上挂了块金色字体的黑木匾,“诚信贸易行”,名字在叶昭看来自然土气,却是帝国小贸易行中最时髦的词汇。

    外面烈日当空,进了门略显阴暗,靠着门就是一老式柜台,柜台后坐着位戴着瓜皮帽的老者,见到叶昭等人进来,忙起身招呼:“几位先生,有什么帮衬?”

    没有带万德全,侍卫们可对答不好生意上的事儿,叶昭摇了摇折扇,道:“我有一批东西,来问问价儿。”

    长袍老者听了就有些无精打采,懒洋洋问道:“什么货呀,我们这儿可不是一般的商号逮着什么鼓捣什么,我们这是正规的商行,专门走粮油茶糖的商行,看到没?”指了指身后墙上贴的一张价目表,上面全是食品的条目,如新到了多少上海“麻记”牌罐头,上月促销的“大力”牌水果糖本月继续促销云云。

    叶昭笑道:“那可巧了,我这批货也算食品吧,巴西的咖啡豆,你们商号要不要?”

    恰好此时从楼梯上咯吱咯吱跑下来一个戴前进帽穿蓝色系带裤的小伙子,边跑边喊:“老蔡,老蔡……”

    长袍老者就顾不得再和叶昭磨牙,急忙跑过去,接过小伙子交给他的一张纸笺,又在小伙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伙子目光在叶昭身上转了圈,随即快步走过来,伸手和叶昭握手,说道:”先生贵姓,贵号在哪里发财?兄弟姓张,是这里管事儿的,您有什么生意关照可以和兄弟谈。”又问道:“听说先生有正宗的巴西咖啡豆?不知道是从哪个大行提出来的,想卖个什么价?是十公斤箱装的?”海外来的咖啡豆,利润颇丰,但却不是他们这种小商行能染指的,不过如果是从大行调配而来的箱装咖啡豆,那也没什么意思。

    叶昭笑道:“那倒不是,刚刚过了上海海关,大概我能提出来一吨吧。”

    小伙子呆了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多少?”

    叶昭仲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说:“一吨,再多可没有了。”

    小伙子盯着叶昭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好半晌才道:“您稍等,我去请我们东家。”

    几分钟之后,叶昭就被请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米色布沙发,大理石茶几,壁橱里摆着仿造的古玩玉器,倒有几分雅意。

    商行的东主不一会也匆匆赶到,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矮胖子,目光就透着精明,穿着改良款式的绸袍,典型努力适应新社会的旧派商人。

    东主报了姓名,姓贾,这位贾老板声音略带嘶哑,说话更是客气,询问叶昭是哪里人云云,却不着急提那些咖啡豆来历,人查明白了,货物才安全。

    叶昭笑着道:”贾老板,您也不必套我话了,我跟您明说吧,这是我托朋友从巴西购咖啡豆时代购的货,海关检验单、报税单都全着呢,可就是不合规矩,要被我那朋友所在的商号知道了,肯定开除他不可,所以,我只能找贾老板这种和那大行没关系的商号出货,这货啊,是私货,但合法。”

    贾老板大笑道:“高先生是爽快人,我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一吨咖啡豆,不瞒文先生,我这小行怕吃下会消化不良。”

    叶昭道:“贾老板不放心我能理解,这批货有检验文书,二等巴西咖啡豆,贾老板也可找行家检验嘛,货在那摆着,海关的单子也都在,您都验明白了再给钱就可,就一样,此事要保密,可不能连累我朋友不是?”

    叶昭品口茶,又道:“至于价钱嘛,我就报个一口价,八万元,要再少了我可卖不上。”

    就在说话的功夫,门被轻轻敲响,接着有人推门进来,叶昭抬眼看去,却是一位穿着性感深红套裙的俏佳人,制服衬得酥胸高耸,紧身套裙紧紧裹着丰润的屁股,裙下一截裹着肉色丝袜的纤美小腿,小巧的乳白高跟凉鞋承托着妩媚性感的身材,高贵而妩媚,风情万种的美女一下勾引了屋内男人垂涎的目光。叶昭注意到,甚至贾老板看向她的目光都迸射出欲望,虽然,马上就掩饰的很好。

    “文先生,我给您介绍介绍,这是我们的会计秦婉君秦小姐,您和她聊聊?”贾老板笑着起身,说:“我去发封电报,马上回来。”自是准备出去寻些行家和有咖啡贸易经验的朋友打听打听。

    姓秦?叶昭打量着面前的俏佳人,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渐渐和她重合在一起,改名叫婉君了?

    秦婉君已经落落大方的将白皙小手伸到叶昭面前,道:“高先生,幸会。”

    叶昭没有报文姓,自也是免得如果真遇到秦贵人,被她联想出什么。见这个叫秦婉君的丽人若无其事的与自己握手,叶昭又觉得她未必是秦贵人,刚刚朦朦胧胧记起的影像是自己太主观、先入为主了吧。虽然选妃时秦贵人低着头,或许根本没见到自己什么样子,入宫这些年最多远远见到自己,但宫里有自己的画像和照片,她总不会一张也未见过吧?若见过,怎会认不出自己?毕竟照片也好,画像也好,总和自己有七八分神似,若说她是装作若无其事,叶昭可不信谁能瞒得过自己的眼睛。

    “秦小姐是会计?平素也总去见客人么?”落座后,叶昭若无其事的问。

    秦婉君妩媚的杏眼透着几分冷淡,道:“那也不是,高先生,你去过国外?”

    叶昭道:“算是吧,在南洋游荡过几年。”

    “哦?”秦婉君明显有了兴趣,道:“我也去过,不知道文先生去过南洋哪里?”

    “马尼拉、坤甸我都去过。”叶昭回着话,却是想起了秦贵人,好似也去过南洋。

    “马尼拉海滨港的大皇帝像威武的很,先生没合张影么?”秦婉君更是兴趣莹然的问,软绵绵的声音好听的很,令人熏熏欲醉。

    叶昭呆了呆,猛地警觉,马尼拉海滨港哪里有什么大皇帝雕像?马尼拉自治委员会的委员们倒是数次动议,但都被帝国吕宋总督府否决,自然,是叶昭的意思。

    看来她是试探自己是不是骗子。

    如果秦婉君就是秦贵人,倒是合情合理了,秦贵人见多识广,所以贾老板才请她这个会计来陪客,或许就能甄别自己真伪。

    而秦贵人留在京城也在情理之中,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大隐隐于朝,她留在北京,也算大隐了,以她这般人物,不说去穷乡僻壤,就算小城小镇,那也太过扎眼,何况她自己养尊处优的,去小地方也生活不惯,在京城伪造身份,化身为新女性,加上是会计工作不必抛头露面,如不是天意,撞到了眼尖的小泰平,可真不好寻她。

    但是,她到底是不是秦贵人?

    “马尼拉的大皇帝雕像7是这两年的事儿吧?我怎没见过?”叶昭笑着说,他也懒得装惊讶,又道:“秦小姐,我不是来碰瓷的,这点请您放心。”

    秦婉君被他识破自己心思还说出来,俏脸就有些含怒,显然是个极爱面子的主儿,她冷笑道:“哪有骗子说自己是骗子的?”

    叶昭就笑,说:“幸好秦小姐是会计,若不然客人都被你得罪光了。

    秦婉君冷声道:“你有能寻到一吨咖啡豆的本事,下家还不早就找好了?还用得上来我们这等小商行?也就贾先生财迷心窍,才会信天上掉馅饼。”

    叶昭笑道:“出言侮辱东家,看来秦小姐也不是个好伙计。”说起来面前丽人倒是一针见血,这事儿本来就不现实,但从生意角度,贾老板自然宁可信其有,加倍小心不上当受骗就是。

    秦婉君愤然起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出去,细腰翘臀美腿荡漾出柔软的曲线,分外诱人。

    她出门时恰好与匆匆而入的侍卫擦肩而过,侍卫来到叶昭身前,低声道:“宝处长到了。”侍卫嘴里所说的宝处长就是宝珠,当年大内侍卫副总管明珠的妹妹,去年她晋为内侍卫处副处长,统领宫内女卫士,自然认识秦贵人。

    叶昭微微点头,道;“咱们走。”

    一行人下楼的时候那戴前进帽姓张的小伙子来拦,叶昭笑道:“我有些急事,明日遣人过来谈。”能不能寻到秦贵人,叶昭也准备给他们一笔咖啡豆的生意,总不能金口玉言的真成了来碰瓷。

    出了商行,叶昭对身侧侍卫道:“去告诉宝珠动手,若是,便请回宫,若不是那人,也给我好好查查。”此事保密极严,就是叶昭身边一等侍卫,也大多不知此事。

    若是以前,叶昭说不定还多来几次过过侦探瘾,现今自没有这闲情逸致。

    坐着人力车奔公平大厦,从公平大厦再换汽车回宫。

    人力车刚刚跑出一个街口,侍卫骑着自行车匆匆追到,骑车追在叶昭的人力车旁侧低声禀告,实在也是个技巧活儿。

    “宝处长说,是他。”侍卫自不知道宝珠嘴里的她是男是女。

    叶昭微微颔首。

    到了公平大厦,叶昭并没有急着回宫,叫了尧、尧谨几个儿女来聊天,他却端着茶杯时常出神。

    叶昭能理解秦贵人为什么逃出宫,正因为如此怎么处置她才成了难题,而且叶昭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抓到这位贵人,毕竟以现今之条件,就算内务系统怎么超出这个时代,籍贯系统如何完善,可种种局限性使得要说亿万子民里找一个人,尤其是多年耳渲目染懂得如何利用帝国种种制度漏洞的人,却如大海捞针。

    如今人找到了,却又怎生处置?【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作茧自缚?

    1881年8月,帝国正式向阿富汗伊斯兰国宣战。

    这是帝国立国后首次主动对邻国宣战,宣战的对象更是大英帝国与东方帝国在中亚的缓冲国度,作为中亚之眼,阿富汗一直以来都起到了屏障英印殖民地西北边境的作用,东方帝国突然宣布对这个敏感区域用兵,欧洲列强们,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了这片不毛之地,东方国家之间的战争,首次引起欧洲主要列强的严重关切。

    在帝国向阿富汗宣战的前一日,中国已经与德国、奥匈帝国达成了《北京协定》,约定:遇有第四国侵略危及欧亚和平时,三国应立即商讨共同的行动方针;缔约国之一与第四国作战时其他两国应守善意的中立,并尽力使冲突局部化。

    《北京协定》看起来是极温和的三国合作协议,更符合东方帝国古老的外交思维,绝不是什么咄咄逼人的军事同盟。

    但《协定》却使得中国第一次有可能并且有权力和义务参与欧洲的内部事务,意义极为深远,欧洲国家从此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东方的外交政策,第一次感觉到中国人的影响力渐渐到了自己身边。

    一直以来,欧洲人认为欧洲是世界的中心,东方人则认为中原国度是天下之巅,而现今,两个中心渐渐交汇,全世界都在期待而不安的看着新时代的大幕缓缓升起。

    德国使团和奥匈使团陆续离京,威廉王子却留了下来。看来若讨不到永安公主的欢心,他暂时还不想回去。

    叶昭思及这两人的婚事,也实在有些头疼,好似女儿就是对威廉不来电。不过现今莫说自己的家庭,就是普通人家也鲜有自由恋爱者,自己的儿女,更不会有这方面的期盼,要说自由恋爱大过天,叶昭也从来不觉得,那都是偶像剧哄哄怀春少男少女罢了,莫说现在。就是在未来,恋爱结婚也从来是两个家庭的结合,而不是单纯一男一女之事。

    收音机里,略带妩媚的女声正播报帝国对阿富汗宣战的全文。宣战书不似前清檄文那般除了读书人旁人觉得晦涩难懂,而是极有鼓动力,女播音员正读到中间部分:“中国为酷爱和平之民族,过去四年极尽隐忍,此为神圣仁恕之道。原期阿富汗残暴之民于遭受实际之惩创后,能反省。在此时东南各友邦亦极端忍耐,冀其悔祸,熟料残暴之徒。戾性难易,悍然侵我国土。举凡尊重信义之国家,咸属忍无可忍。兹特正式对阿富汗国宣战。昭告中外,所有一切条约协定合同有涉及中国与阿富汗国之间关系者,一律废止。特此有告……”

    对阿富汗宣战,乃是叶昭亲自召见李鸿章时授意,不管李鸿章怎么想,也只能在军委及国务会议上提出来,形成正式决议后则呈议政院表决。

    叶昭虽然现今还是一言的格局,实则未来权力大架构已然勾勒的清晰明白,这也是叶昭迄今为止觉得自己最大的成就,便算开疆扩土,却也有所不及。

    “万岁爷,贵人娘娘到了。”万德全的举止行为同在前清时没有任何区别,但一个国家的质变,并不是看少数几个人的行为和语言,这都是小节,若着眼于此眼界可就小了,只要帝国不禁锢思想,令各种思想百花争鸣,这种变化就会延续下去,终究会从**社会走向具有东方文明特征的现代社会。

    脚步声轻响,在稍间外顿了一顿,叶昭知道,秦婉君或者说秦贵人到了。

    这里是瀛台涵元殿东的藻韵楼楼下,宝座面西,按帝国皇室规制上铺红白毡二块,红猩猩毡一块,花毡一块;绣黄江绸迎手靠背坐褥一份;锦坐褥一件;石青缎靠背一件,葛布套两件。

    暑天之际,叶昭喜欢来瀛台中南海避暑问政,对阿富汗伊斯兰国宣战的敕令就是在这里签发,三国协定签订,叶昭才想起了已经被“请”回宫的秦贵人,已经四五日了,一直未曾得空见她,实则也是不知如何处置她。

    “民女给皇上请安。”黄莺般的声音中又有多少不情愿?只是不管如何,她也是臣,他也是君,但口称“民女”已经是一种无言的抗争了。

    叶昭回头看去,盈盈万福起身的美妇,娇容闭月羞花,鬓发盛美如云,秦婉君已经换了袭锦绣花团般的褂子,穿了条葱绿盘金彩裙,若隐若现的珠袜金缕绣花鞋,都市白领摇身一变,变成了沉鱼落雁的古典艳妇,处处散发着难言的诱惑,正是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其实宫中嫔妃衣饰款式繁复,隐隐带动京中贵族妇女着装,进而影响整个帝国的都市女性,昔年上海十里洋场影响国人服饰的格局早已不复存在,赶时髦的太太小姐追随的是北京风,也可以说是宫廷风。

    所以秦婉君十有**便是故意穿了这么一身复古的服饰,不过如水美妇,仪态万千,倒也真挺好看。

    秦婉君这时缓缓抬头,看到叶昭就是一呆,显然她没想到前几日遇见的高姓青年就是叶昭,毕竟叶昭已经四十多岁,若以前朝的平均寿命,可以说是半大老头了。

    虽说帝王人家保养有术,但秦婉君心目中叶昭就是个糟老头,她父亲本就开明,从小就看着西方爱情小说长大的她自更不愿嫁入深宫,虽然在父兄苦苦劝说下勉强同意,可这几年的冷遇却令她下了决心,是以叶昭长得什么模样,她也从不关心,更不会从宗人府要相册、油画来看。

    所以她虽然猜到姓高的可能是宫中眼线,却未想过就是叶昭本人。

    不过见到叶昭,秦婉君心中只是冷笑,心说看样子还真不是仅仅保养那么简单,莫不是用了什么道士的丹药驻颜?说不准哪天就中毒身亡,那丹药,可不都有毒么?就算不暴毙,吃丹药也吃成了老妖怪,心性可不知道多怪异,怨不得好几年说没影就没影,敢情要羽化成仙呢。

    这几年的冷遇令本就万分不情愿的秦婉君对叶昭更是抗拒,宫里所传的大皇帝种种奇闻异事自都是胡吹大气,而且吹得都没边了,不过一靠着祖荫的窃国大盗而已。秦婉君心里更早诅咒这个害了自己终身幸福的老妖怪百遍千遍,现今心里嘀咕更不以为奇,既然被抓回来了,就准备受死,死都不怕,还怕面前这男人作甚么?

    “叶昭,我要和伱离婚!按照帝国法律,我有权提出离婚。”秦婉君努力站直身子,其实不管怎么说,突然面对这个男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惧意。

    叶昭呆了呆,怎么也想不到秦贵人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直呼自己之名,红娘厉害吧?可还是遵从三从四德的传统女子,更莫说自己现今九五之尊,就是父亲母亲,也从不直呼自己姓名啊?

    话说回来,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叶昭”,还真是说不出的新鲜。

    秦婉君说完,就盯着叶昭,就好像满身竖刺的刺猬,只是起伏的酥胸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室内静的很,只有收音机传出女播音员清脆的声音,“今日凌晨,我皇家陆军葱岭边防军、山地部队已经进入阿富汗国控制区。在出发前的总动员会上,我皇家陆军官兵誓言踏破吐火罗,行天诛,陷阵克敌,为我死难同胞复仇!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我帝国国民,存于文明之世,永受皇帝陛下和他战无不胜的卫队庇护!”

    女播音员清脆硬朗中透着特有妩媚的声音在提醒着秦婉君,她面前的男人,对于帝国,对于这个世界,具有怎样的分量。

    “伱刚刚说甚么?”说实话,第一次,叶昭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如同大多数人措手不及的反应一样,他机械的重复问了一句。

    在秦婉君看来,叶昭的问话自然是在威胁她,虽然帝国法律明朗,但在这帝王之家,便是他下令处死自己也丝毫不出人意外,但秦婉君咬了咬牙,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我要和伱离婚……”

    离婚?帝国法律,离婚是自由的,当然,通奸者除外,除了按照律法应当严惩的通奸行为,夫妻之间感情不和,如协议不成,男人或者女人都可入禀法院申请离婚,在经过一段时间分居期双方仍没有和解后,便会进入离婚和财产分割程序。

    不过帝国法律中,可并没有对皇室婚姻有什么明确的阐述,皇室大典更没有离婚这一条。

    秦婉君好像早想到了这一点,说道:“按照帝国法律精神,既然婚姻法例中没有标明该法不适于皇室婚姻,皇室大典也没有规定不许嫔妃与皇帝离婚,那么,就应该认为婚姻法例同样作用于皇室,以此类推,我也可以和伱离婚!陛下是英明君主,总不会徇私枉法……”

    叶昭盯着她娇艳的雪白脸蛋,怎么都感觉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刺儿头们

    “御书房”是帝国官署名,这个机构是大皇帝与帝国政府之间的桥梁,上传下达,士人视为清要之地,能入则以为荣;每年从新科进士中选拔御书房文员的日子,更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机遇。

    又如马普托海外省总督明德,当年大皇帝身边侍卫阿尔哈图之子,被皇室抚养成人,同样跟在大皇帝身边在御书房历练了几年,很快就出落成了不可多得的人才。

    好像跟在大皇帝身边,时日久了,自能醍醐灌顶,便如站在巨人肩头,所思所想,海阔天空。

    御书房设在紫禁城东南角的文华殿,本是帝国政府常设在皇城的办公机构,每日有副相级人物值班,自叶昭出游海外,此机构废止;叶昭回京后,这里便成了御书房办公地,已与内宫完全分隔,由东华门而入的门廷也由内侍卫换为了普通的禁卫营卫兵。

    现今御书房正卿王懿荣,祖籍山东,书香世家,童年随父入京,自幼便名满京华,有过目不忘之才,帝国十一年状元,被叶昭钦点入御书房。

    御书房少卿严复,也就是原帝国驻新加坡领事馆参赞严宗光,叶昭归国,召他入御书房栽培,严宗光欣喜之余,遂更名为严复以明志。

    两人年纪都不大,正卿王懿荣三十七岁,少卿严复年仅二十八岁,这也与大皇帝御书房喜用年轻人的风格一脉相承。

    现今王懿荣和严复分坐叶昭两侧,聆听叶昭论述税收对调节收入的杠杆作用,收音机里,则是略带妖娆的女声播报皇家陆军的战报。

    御书房主要的功效在于政务,军事议题等等自有军委会决策,是以两人对在阿富汗用兵的进展也不大清楚,除了报刊杂志,两人也实在没什么可靠消息来源,刚刚两人正听收音机的战报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大皇帝突然驾到,两人还来不及关收音机呢,叶昭已经进了屋。

    刚刚严复就想去关收音机,却被叶昭制止,此时又欠欠身,道:“陛下,臣还是闭了它吧。”

    叶昭笑笑,摆摆手道:“我先不讲了,听听。”

    仅仅半月时间,帝国皇家陆军葱岭山地师已经攻克了阿富汗国首都喀布尔,阿富汗伊斯兰政权逃到了距离英印殖民地仅仅百公里的坎大哈作最后的抵抗,而流亡在布哈达汗国的阿富汗阿卜杜尔.拉赫曼国王与他的流亡政府在中国人帮助下重新回到了喀布尔,昨日宣布王朝复辟。

    实际上,当战事初期阿富汗伊斯兰国民军主力部队被帝国边防部队摧枯拉朽般击溃之后,阿富汗人就再没有能力集结起兵团规模的抵抗,不过麻烦也就在于此,击败阿富汗正规军甚至占领阿富汗的大城市都易如反掌,但接来下如何应付阿富汗人游击队的骚扰才是关键,这也取决于拉赫曼国王对他国民的号召力以及伊斯兰新教派信徒的力量。

    虽然可能英印当局还在喋喋不休讨论之时帝国部队已经攻陷了阿富汗首都,不过接下来帝国军队攻击坎大哈的行动就未必那么顺利了,阿富汗伊斯兰政权必定已经向英国求援,英国人又岂会甘心他们一手扶持的政权就这样垮台?

    “在巴格兰战役中,我帝国皇家陆军葱岭山地师在马玉昆师长率领下已竟全功,以极轻微的伤亡全歼阿富汗伊斯兰兵团,毙敌俘敌两万余人。毙敌凶顽,扬我帝国国威,优待酋虏,播撒文明之光,壮哉我帝国勇士!帝国必胜!”

    接着,收音机中雄壮波澜的音乐响起,激昂的音乐令人恍如置身战场,好像帝国军队与异族浴血的战场就在眼前,令人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已。

    与阿富汗作战,重点不在于大的战役,是以战役指挥官、部队番号等等也不必保密,在军部面向新闻界的通气会新闻稿里,也多少透露了一些战事的细节。

    叶昭吟了口茶,道:“好了,以后啊,军委会的文件,也送你们这里一份,保密等级乙级以上,只你两人有阅读权限。”见二人欣喜模样,又道:“一个国家,要打胜仗,终究是拼经济,拼资源,拼工业生产能力,是以施政如何,才是国家富强之本,你们可莫本末倒置。”

    就在此时,一名英气俊朗的女侍卫匆匆走入,在叶昭耳边低语几句。王懿荣和严复都认识这位脸上有青春痘、英气勃勃的女军官,内侍卫处副处长宝珠,很厉害的一个女人。

    叶昭摇摇头,道:“好了,你们聊吧,这还没说两句,又有事儿了。”

    王懿荣和严复忙起身恭送。

    叶昭回到养心殿东暖阁的时候,朱丝丝正候着呢,与她同来的还有妹妹朱琪琪。姐妹俩都是穿着淡青色套裙,同样的纤美肉丝袜摩登乳白皮鞋,同样的明艳动人,不过大小美女风采迥异,一位是端庄艳美的国母,一位是青春好动的小爱嫔,姐妹俩站在一起,委实美轮美奂,相映成趣,房间都亮堂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养眼。

    叶昭见到姐妹俩心中就是一荡。其实自从宠幸了朱琪琪之后,丝丝就很少和妹妹一起见他,想来自是省了自己这个好色先生联想颇多、想入非非,与妹妹同时见自己,她心里也多少会有些别扭吧。

    可今日不知道怎了,她却带了朱琪琪一同前来,委实令叶昭迷惑不解,但见到姐妹花共处一室,心中总有些异样感觉。

    “您打算怎么处置秦贵人?”

    唠没两句家常,朱丝丝问了一句,也令叶昭恍然大悟,敢情是为秦贵人来的。

    秦贵人现今被软禁在颐和轩,听闻她自己倒是和去劝说她的花姬、伊织等说甚么分居也好,日后自有离婚之时,本就主张严惩她的皇后蓉儿可气坏了,还想去劝她的,现今也不去了,要把她冷宫,永世幽禁。

    红娘自也觉得秦贵人过分,听闻当着叶昭的面就指着叶昭鼻子喊他名字要和他离婚,本对她还有些同情的,现今却也不再为她求情。

    在皇室家事上说话最有分量的自然便是蓉儿和红娘,其次金凤薨后,就是朱丝丝这位贵妃了。

    朱丝丝虽然未同叶昭提过此事,但叶昭知道以朱丝丝性格,自然希望自己宽恕秦贵人,今日她领了妹妹来,更是尊翁之意不在酒了。

    合着自己在她眼里多少还是有点昏君潜质,这才带了宫中新贵,自己的新宠,她的亲妹妹朱琪琪来,盼着妹妹也帮她说几句话吧?也盼着自己看在她妹妹份上,心肠软上这么一软。

    叶昭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说起来秦贵人一事,他并不生气,有秦贵人这般人物,才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他给这个帝国带来的变化,嫔妃要求离婚,据叶昭所知,也就有前清末代皇帝溥仪的皇妃文绣了。

    不过那时前清已经被推翻,溥仪是流落天津租界寻求日本人帮他建立政权的流亡皇帝,自己可是旭日东升般帝国开国之主,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当然,溥仪也不似自己这般皇家做派,嫔妃十数位,他和文绣更像夫妻。不管怎么说,这几十年的变革,显然已经触动了古老帝国的某些传统思维模式,虽然只是个例,但,却是个开始。

    可叶昭不生气归不生气,却不可能真的同秦贵人离婚,现今皇室阄出离婚丑闻并不会对帝国思想起到什么促进作用,宣传男女平等不代表鼓励离婚,不管未来多少年后,如果一个民族的婚姻状态,离婚变得无所谓了,那真是这个民族的悲哀。

    而且叶昭也很清楚维护皇室的威望对现今这个多民族帝国的重要性,在西域各民族习惯成为“中国人”之前,神秘神圣的皇室、天可汗就是维持他们忠心的信仰,也是维持帝国稳定的信仰。

    “依你说,该如何处置?”叶昭笑着问朱丝丝。

    朱丝丝探雪白皓腕帮叶昭斟上茶,说道:“离婚,断不可行,可若说把她打入冷宫,幽禁一辈子,事情传开了,于皇上声名大大有损,皇上说过,当今之世,信息流通渠道越来越畅,皇室的秘密也早晚不是秘密,此事瞒得了十年二十年,却瞒不过天下悠悠之口,据说秦贵人在外恪守妇道,也并没有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就这样囚禁一辈子,后世史书如何评述?现今没人敢对您不敬,可千百年后,这桩冤枉可就落在了您和臣妾的子孙后代身上,到时令他们如何自处?如何维护您的清誉?”

    叶昭笑了笑,道:“看来你有主意了?”

    朱丝丝轻声慢语,道:“皇后娘娘说的也大有道理,私逃出宫,总要惩戒,只希望皇上开天恩,小惩大诫,秦妹妹处,我去游说游说。”

    叶昭摆摆手道:“你呀,也别费力气了,那厮油盐不进,比当初的你还刺儿头。”

    朱琪琪格的一笑,问道:“姐姐,您怎么和姐夫刺儿头了?”她可并不知道当年叶昭和朱丝丝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

    朱丝丝一阵无语,过了会儿,才道:“我觉得该给她先找点事做,譬如御书房,让她与您多接触接触,必然便淡了离婚的心思,只是如何惩戒她,却要皇后娘娘定夺了。”

    叶昭摇摇头,道:“算了吧,如此下去,宫里还有规矩么?我刚刚给宗人府下了谕,令他们研究婚姻法例与皇室大典,看看该如何惩戒她。”说着话,就想起了前几日宗人府官员听自己说起按照现行民间律法和皇室规程,怎会没有皇妃擅自离宫和皇帝皇妃离婚的章程,把宗人府左宗正吓得跪倒连连磕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令皇上震怒,可不是?皇妃擅自离宫?离婚?这想都没想过啊?天下间哪有如此荒唐事,若写入律例中可不乾坤颠倒了吗?

    朱丝丝听叶昭言语呆了呆,说道:“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皇上已经告知宗人府了吗?”随即见到叶昭嘴角笑意,就知道他又糊弄自己呢。

    叶昭笑着说:“我还没说呢,就被德斌的手下吓回来了。”睿亲王病逝,德斌降爵袭位,封恩平公,授宗人府宗人令,帮叶昭打理皇室杂务。

    现今老睿亲王一族,自是唯德斌马首是瞻,其兄德长,在前清时随父亲出使广州被狠狠整治,回来后就阄了一场大病,到如今身子骨也不见好,虽然没死吧,可也整日病恹恹的怕光怕水,他这个风烛残喘的病秧子与大皇帝儿时好友、现今圣眷正隆的恩平公那境遇自是一个天一个地。

    听说德长的娇妻美妾都已经跑的精光,只有一个打小儿伺候他的丫头陪在他身边,报应不爽之余也可说患难见人心了,就是不知道当年和德长有过一段孽缘的郭络罗氏如今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这事儿啊,我再琢磨琢磨。”叶昭思索着道,“不过最后还是要皇后拿主意,她是六宫之首。”

    朱丝丝道:“臣妾便是自坤宁宫来,从皇上这里回去,还是要再走一趟的。”

    叶昭笑了笑,朱丝丝现今可变了,先见的蓉儿,再来见自己,昔年倔强坚持的小姑娘渐渐不见,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人这一生,总会受身边环境影响,哪里会有一成不变的人?卖国贼说不定少年时就是慷慨激昂的志士,看人,同样不能刻舟求剑的静止来看。当然,丝丝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没有变,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争取她想要的东西。

    朱丝丝还待再说,宝珠匆匆走入,手里送上了一封火漆密函,是内务府转来的刚刚翻译的莫斯科情报站的急电,瑞四甚至都来不及自己手抄一份,就赶紧亲自送入宫,亲自交到了宝珠手里。

    电文中说,奥匈使团途经莫斯科之时,遭遇白俄民族激进分子枪手袭击,使团首席专员居拉伯爵中枪,正在医院急救。

    叶昭看着电文,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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